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想做我娇夫?》 1、既来之,则癫之? 数九寒天,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宫墙朱红瓦绿之上。 宋雁枝双手揣在袖中,缓缓走出朱红宫墙大门。 手上冻疮,身上还未愈合的鞭伤,在这种落雪天越发难捱痛痒起来。 她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三人后,愈发攥紧了手中几枚生鸡蛋。 【这就是我那一家子奇葩哥哥妹妹未婚夫?他们居然还敢来见我?】 【别提了,这段见面还是经典名场面,当时就把我看得脚趾抓地一愣一愣的。】 正和宋雁枝通过心声对话的,是她的好闺蜜云罗,此时不幸穿成了一只古代熊猫崽子。 要说就是好闺蜜呢,这穿越的极品倒霉运气齐齐轮到她俩头上。曾经的精致富婆云罗,正光着屁股在三公主手下毫无尊严地讨生活,而她就更惨了。 昨日刚来,就赶上原身被打得一身鞭痕后伤口感染发热,没挨过去一命呜呼。 好在闺蜜云罗绑定了一个万人迷攻略系统来帮助她俩脱困,而她还和闺蜜意外心声互通: 【你,原书女主,侯府千金宋雁枝,此时上前跪在地上对着三人说: “奴婢见过世子爷、见过小姐、见过将军。”】 宋雁枝:……… 合着全书最惨最虐的不是反派不是渣男,而是她这个女频小说女主? 虽说她是假千金,但当年被换只是个意外,她的亲生父母也是江南富商。 且她会入宫为奴,还不是因为这个真千金宋妍将三公主推入水中,侯府一家将事情全都推到原主宋雁枝的头上,让宋雁枝去顶罪,这才承了三公主的怒火。 也因此,侯府也没有将宋雁枝除名,她到现在依旧算是侯府户籍上的小姐,还是嫡长女。 一个侯府千金小姐,三年前不长嘴,三年来被宫女鞭打欺负不反抗,现在还要对人下跪自称奴? 逻辑呢?常识呢?天理呢? 【哎呀,狗血虐文嘛,哪里管那么多。总之前面那个未婚夫将军顾昭还是你的攻略对象呢。 怎么样,你要给他下跪讨点愧疚感和好感度吗?】 正这样说着,宋雁枝已经走到了三人近前站定。 此时,侯府二小姐宋妍热切地迎上前来说道: “姐姐,你终于出来了,我们都可想你了,这三年我和娘天天都以泪……” 话还没说完,宋雁枝已将一个生鸡蛋直接砸到了宋妍的头上。 冻邦硬的鸡蛋顿时爆开,如一朵花一般绽放在对方乌黑的头发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瞬间,那炸开的蛋清和破开的蛋黄液,顺着宋妍的发际、额头往下一路糊了满脸。 “闭嘴! 本来来月经就烦,还得听你在这里逼逼叨叨。” 但宋妍好似没听到她说什么,此时愣愣的像个木头,过了好一阵,她才抬手颤抖着摸了下脸。 直到看到那黏腻黄稠的液体糊了满手,她才忽然尖声大叫。 于是宋雁枝不耐烦地又一鸡蛋砸下去: “都说了,让你闭嘴!” 在侯府里被荣养了三年的宋妍,此刻在宫门口顶着一头滴滴答答的鸡蛋黄,彻底崩溃了。 她眼眶一红,哭出声来: “姐姐,我究竟怎么惹到你了,你就这么恨我吗?” 宋雁枝二话不说,又抄起一个鸡蛋照着她的额头摁了下去: “你听不懂人话? 知道闭嘴两个字什么意思吗!” “宋雁枝你疯了?! 妍儿好心让我们来接你,你这白眼狼你……” 侯府世子宋砚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妹妹宋妍护在身后,对着宋雁枝怒目而视。 于是“啪嚓”一声,一个更加圆润饱满的鸡蛋,就砸在了宋砚高挺的鼻梁上。 “你又鬼叫个什么? 都说了我来月事烦的很,给我闭嘴!” 此时,侯府最受宠爱的公子和小姐齐齐整整的,脸上都粘满带鸡蛋壳的粘液。 鸡蛋清本就格外黏滑难洗,还带着一股生鸡蛋的腥味,顺着二人头发丝丝缕缕下落,然后又沿着脸颊、下巴滴滴答答不断向衣服和鞋子上滑落。 这一幕,直把宫门口来往的宫人太监,还有旁边一众禁军守卫看得眼睛瞪大,一动都不动的集体望过来。 许是没想到这辈子会被生鸡蛋砸个满脸,宋砚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静止了。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还是将军府上的顾昭上前试图拉开二方: “雁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现在天气冷,我们要不先回府再说?” 宋妍顿时如看救星一般,躲藏在顾昭的身后: “昭哥哥救我!妍儿好怕,姐姐她疯了!” 于是宋雁枝当头一蛋,快准狠地砸在了探出个头的宋妍脑袋上。 随后又是一蛋,熟练的打到顾昭身上。 只可惜顾昭自小习武,迅速侧身躲避,这一下没砸到脸上,只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过也在他月白色的外袍上留下了清晰可见,且洗不掉的鸡蛋黄印记。 后面牵着马的侯府小厮见此,赶忙上前要护主,但是见到宋雁枝又拿出一个鸡蛋,顿时闭紧嘴,惶恐的向后退去。 另一个丫鬟也想上前,但同样很是忌惮宋雁枝手里的蛋,和那小厮惊慌的后退到一处。 扭头时,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害怕,想逃等等多重复杂的神色。 一时间,宫门北风飒飒呼啸,雪花活泼的打着转落下,门口一群人却是木头一般僵硬的如同静止。 【鼓掌撒花!我家枝枝真棒!】 【我就说了吧,还得是发癫效果好!】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宋雁枝满意地提脚要走,然而此刻,身后有个尖嗓子的太监忽然唤她: “雁枝小姐,留步!还请留步啊!” 宋雁枝转身,这才看到气喘吁吁追出来的,正是当今陛下面前的首席大太监福公公。 平日里那些大臣公爷都得奉承的福公公,此时却是眉眼堆笑,近乎谄媚地看向宋雁枝,毕恭毕敬地对她说道: “宋小姐,顾将军,陛下有请。” 宋妍以为是要见他们侯府一家子,正要提脚跟上,就被福公公直接给拦下了: “哎哟,这位小姐,陛下只说了要见宋小姐和顾将军,可没说要连带着您啊。” 旁边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嗤笑,顿时宋妍再也挂不住面子,跺了下脚,顶着一头鸡蛋液哭着跑走了。 宋砚无奈,只得叫着她的名字跑着去追,抽空回头间,还对宋雁枝放下一句“你等着”。 宋雁枝摇摇头,很快随着福公公入宫。 陛下召见她一个侯府小姐,还是个非侯府血缘的假小姐是要做什么? 剧情里也没有这出啊? “顾将军,要不...您随咱家到旁边殿里换身衣服再见驾?” 福公公不愧是首席太监,见多识广,得知顾昭衣服上的蛋黄来历,也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绝口不提。 宋雁枝心中十分称赞福公公的业务能力,很快也跟着提出她这身粗布麻衣不好见陛下,要换衣。 最好是绫罗绸缎外加毛绒衣领的贵女衣裙,合不合身不要紧,越贵越好。 福公公:...行 【好耶!白嫖了一身漂亮毛绒衣服,省钱省钱!】 【点赞点赞,皇帝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就这样,又过了约摸一炷香,宋雁枝才入了御书房,见到了原身几年都见不到一次的皇帝陛下。 当朝皇帝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十分康健。宋雁枝行礼后抬眼看看,便见书房旁边还站着两位身长如玉的年轻男子。 这二人都是穿金戴玉,看起来不是宗室就是重臣,似乎在讨论政事? 旁边的顾昭见到右侧那个穿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有些惊讶的顿了一瞬,接着才收敛了表情问道: “不知陛下传唤臣和雁枝是为何事?” 皇帝抬抬手让他们二人平身,随后拈着胡须,目光在宋雁枝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听闻你们在宫门口闹了些许不合,朕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给你们说和说和。 毕竟是朕御赐的婚事,小夫小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说开,和和美美才算好。” 这种琐碎事,怎么陛下还要掺和进来? 偌大的江山还不够这老登忙吗? 宋雁枝心里奇怪,不过还是很礼貌地等陛下絮絮叨叨说完一堆,这才开口,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行! 陛下,我要和顾昭退婚!” 此话说完,顾昭立马转头,看着以前日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宋雁枝,满眼不可置信: “雁雁,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我也有难处啊。 你有什么不满的,私下里怎么说我、骂我都好,万不可赌气,退婚可不是一句玩笑!” 陛下也立刻说道: “是啊,谁家夫妻间没个吵架的?婚姻大事可不能给你过家家玩。 你今日生气嚷着退婚,来日和好了又要嫁,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何况当初这是朕御赐的婚事,你还要反悔不成?” 宋雁枝却坚定地说道: “陛下,我已经彻底想清楚了,这婚事我必退。” 陛下神色便不悦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除非你有天大的委屈,你侯府和公府御赐的婚事,怎能轻易说退就退?” 才不管这皇帝高不高兴呢,重活一世,宋雁枝才不要再委屈自己讨好任何人。 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是,我入宫三年受了多少委屈? 可这顾昭倒好,这三年间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竟和宋妍好上了,还要娶她做平妻给我戴绿帽,难道这不是天大的委屈吗? 更何况,我作为他未来的妻子,我刚刚在前面冲锋打架,他不仅不帮忙,还试图讲和拉我偏架? 陛下、各位,你们说说这种没有夫德的人我能要吗?” 话音落地,整个大殿内都陷入默然。 足足等了好几息,依旧没人说话,宋雁枝这才礼貌地继续说道: “所以这婚我必须退,我受不了这委屈!” 上辈子做打工人,为了五斗米,她在甲方面前,在上司面前受了多少委屈窝囊气? 重活一世,她绝对要放下个人素质,活出个高高兴兴的人样来! 想开了,这辈子死也不忍不让! 宋雁枝说完,一时间满堂侧目。 离着陛下最近的,左边那位穿着月牙色锦衣的男子冲她微微歪头看过来,而右侧那稍显冷厉的男子也转头看她几眼。 陛下则是顿了几顺,随后一手拍向御案: “大胆!朕当初亲赐的婚事,你居然敢抗旨不尊! 宋雁枝,你可知道抗旨的后果?” 陛下说完之后清咳两声,福公公立马会意,站出来对着宋雁枝说道: “哎哟,小姐哎,这抗旨不尊可是要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您可千万别再赌气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宋雁枝听完,大喜: “那可太好了! 这婚我今天退定了,陛下千万别放过我侯府宋家的九族满门啊! 千万千万要抄了砍了杀了我们侯府一家,好让我们九族整整齐齐的下去!一个都别放过!” 2、太子是限制文男主? 宋雁枝当然也不想死,但毕竟已经死过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说不定她还能和自家闺蜜一样,极限一换九族后再重开一局成熊猫,一起作个伴呢。 于是她说完后,便安安稳稳等着陛下想明白,反正要么退婚,要么带走她家九族。 总之她都不亏! 皇帝:……… 皇帝为政十五载,求他饶过九族的人见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要开开心心拉自己九族一起上路的。 这叫什么事啊? 他去管人家小两口的婚事,还搞成这么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要不是昨天忽然听到这小妮子和那天外神器的心声话,他堂堂天子,才懒得管这种破事! 皇帝心累的叹口气,又想起昨日夜间忽然一道惊雷闪电后,他便听到了两个活泼女子的对话声。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魇着了,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身边的福鸿喜,还有宰相等朝中重臣居然也能听到。 什么万人迷、攻略、奖励玉米他不懂,但直到听到那个神器说,玉米可以亩产千斤! 于是皇帝便花了些功夫,通过这一系列对话,将这神器定位到了宋雁枝的头上。 不就是让你宋雁枝讨好一下你未来夫君,增加夫君对你的好感拿到玉米吗?多好的事! 这小妮子为何比头牛还犟,就是不干呢? 杀是不可能杀的,可偏偏好感攻略不是一纸婚约就能解决,强来不得。 皇帝又叹了口气,只觉得头都痛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叮!太子殿下对你的好感度+5,司马大将军对你的好感度+3。 鉴于二人对你已有初始好感,符合备胎男主人选。枝枝,我已经把二人加入你的攻略人选中啦! 而且还帮你删掉了这个未婚夫顾昭!不过奖励不变的哦,依旧是玉米和红薯。 嘿嘿,男人还得是夹心最香!】 【呜呜,好闺蜜还得是你对我好啊,不过这俩男的不会是烂黄瓜吧? 要是被别的女人玩剩下不干不净的,那我可不要。】 【放心放心,我还不了解你吗? 他俩我都扫描过了,两个都是干净处男!】 宋雁枝这才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陛下旁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贵气男子。 这两人虽然年轻,一个看着在十八九岁左右,另外一个气质更加冷静稳重,感觉至少有二十七八了。 古代贵族男人不是很早就有通房丫鬟了吗?这俩又是什么情况? 宋雁枝询问云罗了解这两人基本资料时,皇帝也木头一般僵直的坐在皇位上,默默消化着心底的震惊。 同时处两个男人? 这样也行?! 还有,怪不得这二人听不到宋雁枝的心声,原来是宋雁枝的潜在夫君人选和亲属都听不到。 皇帝顿时心下了然。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可是太子他...真的行吗? 不然把自家未婚的皇子都拉出来?一个一个给宋雁枝试一遍? 【左边那个年轻点的就是太子萧珩。他非常有潜力,是限制文男主体质哦!】 这么一说,宋雁枝顿时就瞪圆了眼,好奇地盯着萧珩仔细打量。 只见这位身着月白色圆领袍的少年郎,此时也正在微微歪头看她,见她看过来,那一双微带些圆润的狗狗眼,便微微冲她上挑笑了下。 没想到这太子面上倒是挺温和的? 【不是,他怎么就限制文了?这种男主不都是什么疯批强制永动机吗?】 【那是因为他自小就不能接触其他女性,一触碰就会起疹子。 但是吧,他只要遇到和他适配、不过敏的女性,只要稍开个荤,就会立刻激发性//瘾属性。 那个限制文嘛,他尺寸你懂的,总之天赋异禀,嘿嘿。】 原来是这样,宋雁枝顿时恍然大悟,眼神微妙地向萧珩身体下方轻微移动: 【啧啧啧,这是金刚杵啊!】 皇帝:………! 没有注意到皇帝和福公公微妙的神色,宋雁枝又看向右方那个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掌控天下兵马大权的男子。 【说起这个就更有潜质了,他叫顾渊,正是顾昭的亲哥哥! 因为他这十几年一直都在军中打拼,身边就一直都没有女人,更没有成婚。 弟妹文学啊,这很香的嘿嘿】 一时间,宋雁枝肃然起敬。 她偷偷打量着这个穿着墨绿色长袍、显得低调贵气、更显得内敛成熟的男子。 那一双凤目带着凌厉锋锐之气,浅色的薄唇轻抿。多年的日晒雨淋,让男人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 一身华衣锦服宽袖之下,却依旧掩不住那隆起的胸肌轮廓,还有手臂的线条爆发力。 这一身流畅又完美的腱子肉,倒是很有英武气概。 【一个限制文男主,一个大伯将军,体力绝对也很好,吸溜吸溜! 姐妹你加加油,委屈委屈攻略一下他们,就可以吃得很好啦!】 闺蜜之间的对话往往充满了各种虎狼之词,宋雁枝早就习惯了。她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决定道: 【不行不行,这种封建古板的古代男人,肯定张口闭口都是三从四德,家里还有一大堆奇葩的古代亲戚婆婆。 我才懒得委屈自己讨好他们呢。 还是躺平随缘吧。】 说是万人迷攻略,不就是要委屈自己,或是装得娇滴滴的成为男人喜爱的柔弱模样,或是要表现得体贴温柔,做一朵救赎男主的太阳花。 古代又不是没有不嫁人的自梳女,她靠着自己不能活吗?为什么非得委屈讨好男人? 想想就累!不如摆烂! “不行!” 陛下突然发声,吓了宋雁枝一跳。 宋雁枝这才收回神来看向陛下,随后神采奕奕地问道: “什么不行? 是退婚不行,所以陛下终于要诛我九族了吗? 太好了!” 皇帝:……… 他怎么就偏偏碰上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皇帝噎了一瞬,随后才问向左右的萧珩和顾渊: “太子,顾爱卿,你们觉得这侯府和公府的婚事该当如何?” 太子萧珩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开口: “无论成婚还是退婚,当然该由父皇做主。” 宋雁枝撇了撇嘴,却见陛下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随后又问向顾渊。 照理说顾渊是顾昭的亲哥哥,理应向着自家人,然而却没想到他说道: “当初下旨赐婚,是陛下的一番好意。 只是,宋姑娘若是觉得我家二弟不是她的良配,那我顾府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大哥!” 顾昭不满地看向顾渊。 这话倒是让宋雁枝高看一眼。 【这个顾渊看起来人品倒不错,反正我瞧着就比那个太子强!】 “罢了罢了,朕还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算了,朕今日也累了,珩儿,你带着宋姑娘去后花园的大明湖转转。 想来宋姑娘入宫三年还没好好看看这宫中景色,你带她去赏赏景吧。” 宋雁枝:??? 原身在宫里呆三年了,这老登三年也没想起她来,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雁枝和太子对视一眼,很快从萧珩的眼中看到了些茫然。 但萧珩并不多问,应下后就请她一同去逛皇家后花园。 这时候,御书房中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陛下却觉心累的很,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 随后,他立马给福鸿喜使了个眼色,福公公会意上前,听陛下一番耳语后,立刻神色转喜,恭恭敬敬地说道: “还是陛下此计甚妙,老奴这就去办!” 皇帝听完便满意地点点头,哼了一声。 他的太子怎么能比那顾家那老东西的长子差? 这小妮子,居然还敢对朕的儿子挑三拣四! 不就是攻略男人,他一个男人,还不懂自家儿子心思? 今日,他还非得让这二人凑成一对不可! … 大冷天的,一男一女慢吞吞地在湖边走着,除了脚下踩雪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寂静的很。 宋雁枝揣着袖子暖手,慢吞吞的走在太子后侧方。 【枝枝啊,这么大好的机会,你动一动呗!那可是玉米啊! 只要你先辛苦辛苦,委屈委屈,攻略了这些臭男人把玉米拿下,日后不愁吃香的喝辣的,指不定还能靠着这玉米被封爵位呢。】 【罗罗,你不觉得你这话特别像我那个画大饼的前老板吗?】 什么只要今天受点苦,明天年终奖翻倍、升值加薪指日可待。 可然后呢? 然后就为了这张未来美好大饼,她这个牛马打工人就委屈窝囊又努力地加班,然后又气又累猝死了。 所以这辈子,她绝不会为了什么前途大饼委屈自己。 何况古代男人都什么德性,她这个职业编剧还能不知道吗? 【呜呜抱抱,既然枝枝你不乐意,那咱就不干了! 凭咱们两个穿越者的智慧,肯定也能躺平做一辈子咸鱼!】 【嗯嗯,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你偷出去!】 宋雁枝想了想后,便快步走上前,对太子萧珩问道: “太子殿下,您可知三公主养了一只黑白色特别可爱的食铁兽崽子? 我想去看一看,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帮忙引路?” “三妹还养了这么个玩意吗?” 这熊猫是蜀地郡守特意上供到珍兽园给陛下观赏的,十分稀奇可爱。上次三公主生日便缠着陛下要了去,这事宫中知道的人不少。 看起来这太子和三公主,既不是一个母妃所生,关系也并不甚好啊。 宋雁枝便重点讲了讲这熊猫崽子有多可爱。 萧珩见宋雁枝说起熊猫来眉飞色舞,眉眼间都生动了不少,便也勾起几分笑: “既然如此,孤倒是也好奇了。 也罢,正好此处离三妹的院落最近,我们便顺路去瞧一瞧。” 宋雁枝立刻使劲点头,正加快脚步跟上,然而忽然间,她只听扑通一声。 挨着她走的太子脚下一滑,就这么倏忽一下子,落入了湖水当中。 宋雁枝:……? 3、偷走熊猫闺蜜 宋雁枝一时惊呆在湖边。 不是,大兄弟,你刚刚究竟怎么落水的? 这大明湖连通着长安城外的渭河是活水,因此湖又大又深。大冬天的,还来着月经,宋雁枝是真不想跳下去救他。 好在萧珩果然会水,扑腾了两下,便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只是正好赶上天降大雪,湖边上先结了一层冰。这冰层沿着湖边一圈儿,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无法直接让人够到岸边。 这冰承载不了成年人的重量但又不算薄,岸边又湿且滑,萧珩来回试了几次,都无法借力靠到岸上。 宋雁枝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便捡了一段两米多长的枯树枝,试图伸到太子边上将他拉上来。 只可惜这距离仍旧不太够,二人试了几次发觉不行,宋雁枝便立刻开始大声喊人。 咦,等等,冬日天冷,周围没有宫女太监也就罢了,怎么连个禁军都看不见? 不对!这不正常! 写了多年古装剧本的宋雁枝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太子落水,周围无人,这怎么可能是意外? 夺嫡! 他喵的,她撞上了所有古代戏码中最凶险最麻烦的夺嫡! 打仗无非一死,但夺嫡生不如死,最惨的可以参考人彘戚夫人等,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 如果是她来编剧本,现在肯定有人正在暗戳戳地从假山后看着! 宋雁枝往远处的假山看了一下,越发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顿时头发都差点炸了。 她立刻把木棍子扔到太子边上,然后一溜烟提起裙摆,越跑越快跑越快…… 很快,就跑出了太子萧珩的视线,再不见了踪影。 “唉,宋姑娘!宋姑娘?” 叫了几声都没人应。萧珩此时抱着飘着的浮木,在冷风之中愣了片刻。 四周寂静无人,北风呼啸,吹过打湿的衣服,便更寒冷了。 然而,萧珩忽然眼角勾起,低头低笑了一声。 这姑娘,不会真的把他一个太子扔在这里就跑了吧? …… “不是,这宋雁枝她,她干甚去了?” 此时,远处的假山石后,悄悄蹲在这里的皇帝看到这一幕,面上十分困惑。 半柱香前,他便设了这出妙计。 福鸿喜武艺不错,暗器使得尤其出色。于是他便将这附近所有的侍卫等等全都清退,然后让福鸿喜看准时机,打在自己儿子的靴子上。 于是萧珩这才脚下一滑,正好落入湖水之中。 平日里英雄救美,美人都会仰慕英雄以身相许。反过来肯定也一样! 就算自家儿子不会一下子喜欢上宋雁枝,但是在这种落难还无人的境况之中,肯定也会心生感动和好感。 但这宋雁枝救人怎么救到一半,忽然就跑了?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而旁边的福鸿喜也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后立马问道: “陛下,宋姑娘跑了,老奴要赶紧救下太子吗? 毕竟这大冬日的,殿下要是冻出个毛病来……” “再等等,再等等。” 虽说那是儿子,但为了玉米,皇帝依旧说道: “说不定这个宋雁枝一会儿就想通又回来了呢,先等等再说。” 福公公张了张口,想说再等下去怕是人要凉,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能心里祈祷着这宋姑娘千万赶紧回来。 应该不会真的扔下太子不管吧? 宋姑娘她说不定…是去搬救兵了吧? 宋雁枝还真是跑去搬救兵了。 她依稀记得三公主的院落离着这边最近,于是她心生一计,立刻跑到了院落外大声喊着: “三公主,不好了,你皇兄落水了,快去救人啊! 这么冷的天,再晚一会儿你皇兄就真凉了!” 殿内此时传来了几声笑声,夹杂着狗叫,好似还有熊猫嘤嘤嘤的可怜声音。 宋雁枝就更着急了,立刻又大声喊了几声,三公主这才很不满地慢悠悠出来。 三公主萧莲一见是宋雁枝,顿时便瞪了她几眼: “你这贱人居然敢来诓本公主?我皇兄落水,周围居然会没有人救?” 三公主说的皇兄,是她同母的哥哥晋王。然而宋雁枝此时却故意不点明,继续由她误会: “你皇兄落水,恰好赶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皇兄哦。 反正我是把消息带到了,你皇兄的小命就交到你手里了,死不死什么的,我也管不到。” 这一下三公主就着急了,她立刻带着自己的丫鬟、侍卫和侍从,乌泱乌泱一群人,一路小跑着朝着大明湖那边去了。 此时,三公主的宫门口就只有几个低等太监守着。 宋雁枝直接大咧咧的抬脚要进去,几人想上前阻拦。但却被宋雁枝狠狠瞪了一下,顿时就不敢上前了。 于是,宋雁枝便这样大摇大摆闯空门,一路进了内殿中。 “罗罗,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啊?” 宋雁枝一低头就看到自家闺蜜熊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哈气,而旁边忽然冲出来一条黑色的猎犬,张开血盆大口要撕咬她家熊猫。 “汪汪汪!” 宋雁枝一巴掌呼到狗嘴边上,她瞪着眼同样冲狗龇牙警告,然后比狗更大声地冲着狗汪汪叫了回去。 “呜呜呜” 很快,这猎犬被宋雁枝的气势吓退了,耷拉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声音,瑟瑟发抖地朝后缩到角落里。 宋雁枝赶忙一把抱起自家闺蜜。 “他喵的,这三公主居然拿你斗兽? 怎么样啊罗罗,你没受伤吧?” 宋雁枝把自家闺蜜抱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下,很快就发现熊猫崽子掉了好多毛不说,而且身上还有血印和掐痕,一看就是女人的指甲才能掐出来的。 这可把宋雁枝心疼坏了! 她闺蜜,小富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 才半岁大的黑白熊猫团子云罗,见到自家闺蜜之后,顿时熊猫乌黑的眼眶都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嘤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枝枝你可算来了啊,呜呜呜,想死我了!】 好闺蜜一人一熊都是热泪盈眶,紧紧抱在一起。 上次见面明明就在三天前天,她们两人还在咖啡店里一起吃一份甜品呢。 然而两天之后再见,却已是完全不同的艰难光景,简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长久。 【呜呜呜,这个三公主弄疼我的时候,我也想一爪子呼她脸上打回去! 但是我害怕呜呜,我要是这么做,她就肯定要活扒了我的熊猫皮做袄子!】 都死过两回了,云罗也没那么怕死,但是她就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如活活煮了吃或者活着被扒皮。 三公主这种骄纵任性的贵族,对待一个玩物绝对会很残忍。 “罗罗你放心,你这笔账我替你好好记着!” 三公主虐待熊猫的仇,宋雁枝狠狠记住了。不过此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她还是赶紧将云罗这只熊猫偷出去才是。 可半岁大的熊猫崽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根本藏不进宽大的袖口之中。 宋雁枝想来想去,就脱了自己的毛领外袍,然后将云罗裹进去,当做是自己背出宫的一个随身包裹,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三公主的院落。 真的出来了! 宋雁枝顿时暗中松了口气,拍拍熊猫崽圆润的屁股让她安心,然后便立马加快脚步。 然而,俩倒霉的凑在一起,连走个路都倒霉。 宋雁枝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就撞上了怒气冲冲折返回来的三公主。 “宋雁枝!你居然敢骗本宫! 落水的明明是太子,你为何骗本公主说是我的皇兄晋王,害得本公主如此着急!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迎面撞上,宋雁枝也只能不慌不忙的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包裹,试图转移三公主的注意力。 “我说三公主啊,三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三年前宋妍把你做了筏子当工具人使,三年后还是如此不长进。怎么,太子殿下就不是你的兄长了吗? 晋王是你同母的皇兄,但是太子落水,你就可以漠不关心了?” 见到三公主身边的侍卫少了许多,宋雁枝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去救太子殿下了,于是便也放下心来阴阳怪气: “说起来也奇怪了。淑妃娘娘明明是个精明能干之人,晋王殿下在外素来声名良好,很是聪慧。 怎么偏偏三公主殿下你就这么个德行? 三年前,宋妍说什么你就敢信什么,让一个侯府之女入宫为奴也就算了,期间居然还敢放纵你的奴仆鞭打官家小姐,真把人当个奴隶欺负? 三年了,猪都能上树了,你脑子却也不见动,居然还敢放着太子在湖水之中,自己跑回来找我麻烦? 三公主啊,我劝你还是赶紧查查你的身世,说不定和我一样是抱错了呢?” “你个贱人,居然敢嘲讽本公主?” 三公主自小便受父皇母妃的宠爱,出生起就很少有人胆敢忤逆她,此时听了这话当场大怒,抬起手就要狠狠朝着宋雁枝的脸狠狠扇下去。 这委屈,宋雁枝哪里能忍? 今日左右都是无法善了,宋雁枝左手抱紧自己的熊猫包袱,腾出右手来,一鸡蛋就朝着三公主的头上砸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啪嚓”声响,很快,那蛋黄连着碎掉的蛋液、蛋皮便稀稀拉拉地糊了三公主满脸,似乎还进了嘴里些。 一时间,三公主萧莲和她身后的几十号人,竟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4、奖励玉米到手了? 三公主呆愣在原地许久,脸上浮现一片茫然之色。 鸡蛋砸在脑袋上并没有很疼,那种钝钝的痛感,过了很久她才感知到。 自出生起十几年来,这天下凡事便都顺从着她的意思,她想要什么便可以有什么,即使一时要不到,之后也可以从别人那里抢来。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 然而这一次,三公主几乎是愣愣地抬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粘稠液体,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东西,竟是一枚生鸡蛋! 而砸她的那个人,竟是她连瞧都不愿意瞧一眼、在她眼里如蝼蚁一样卑微的宋雁枝。 三公主此时气得就连嘴唇都在抖动着。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竟敢!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宋雁枝刚刚打人时单手拎着的熊猫包裹,终究还是难以掌握平衡,一下落在了地上。 包裹一下散开,就露出了那黑白色、别样独特的一对熊猫眼睛来。 三公主:!!! 三公主这下气得连脸都通红了: “贱人!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连本宫的东西都敢偷? 来人!给本宫把这偷贱婢拖出去杖八十!” 旁边的嬷嬷听完,立刻小声劝道: “公主,这毕竟是侯府小姐,杖八十人就真没了。” 然而此时三公主却是直接将嬷嬷甩开,冷哼一声: “一个商人之女罢了!别说她是个假的侯府小姐,就算她今日是个真的,本公主也非要打死她不可! 我看谁敢拦我! 还不快给我动手!” 见公主发怒,旁边的宫人侍从便要上前拿人。 宋雁枝一把抓住了三公主的袖子,猛然将她拖到自己身前,然后将头上的簪子抵在公主的脸侧: “你说是你先打死我呢?还是我先划花你的脸? 不如在你脸上划个x,让你一辈子都顶着这张毁容脸?” 三公主挣扎了一下,但立刻就感到那簪子真的快要划破自己的脸,顿时不敢动了,又惊又怒: “宋雁枝你疯了?! 你敢动本公主一下,信不信你九族都别想要了!” 听闻这话,宋雁枝嗤笑一声,很是无所谓的继续拿簪子在三公主脸上来来回回比划,似乎在想纹个什么花样更合适。 对面一群人想上前但又完全不敢,都拿她毫无办法。 三公主开始抖个不停后,宋雁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对呀,我就是疯了。 遇上和我讲理的人,我就和他讲道理,遇上像你这种不讲理的,那我也就只好发个癫了。 九族算什么?刚刚我在你父皇面前抗旨不尊,就已经很想让你父皇把我九族全都整整齐齐地杀了。 别说九族,我现在觉得不如把你也一起带上,到地下陪我作伴也不错呢。” 三公主听完惊呆了,她张了张口没敢说话,却抖得更厉害了。 一群人都安安静静的,就连拿起弓弩瞄准宋雁枝的侍卫,此时都手抖得根本不敢动。 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的熊猫云罗,此时也呆了。 姐姐姐妹,要不你收敛点? 你再这样癫下去我害怕! 不过,云罗知道姐妹正在前面冲锋,她既然帮不上忙,就没有出声,只是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宋雁枝的一条腿。 宋雁枝瞥了一眼熊猫闺蜜,见她毫发无损,于是才继续说道: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三公主你穿金戴银天潢贵胄,再投胎很难有这种运气了,应该很惜命,连一点皮都不想破吧? 不过我无所谓呀,我既不要命,而且还是个光脚的。用我九族换你一辈子毁容,左脸划叉,右脸打勾,以后见到簪子就有心理阴影,我觉得也很值呢。 三公主,你觉得好不好呢?” 三公主害怕到一抽一抽的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就只怕过父皇,然而却没想到,今日她会怕宋雁枝,怕到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贱人你……” 话音未落,那簪子就往她脸上怼了怼。于是三公主只能改口: “宋雁枝,你到底想要怎样?” 宋雁枝唔了一声,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如今这个局面,肯定是没法善了的,只要一松开三公主,她肯定会被这些侍卫拿下。 大不了她带着九族一起下去,但是得想办法先把闺蜜熊猫送出宫去,托付给个富贵好人家。 【不要,枝枝,你别为了我做傻事啊!我不走,我不要和你分开呜呜!】 【好姐妹,你听我的!现在能保下你已经很值了,你快走!】 此时,在一群人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熊猫崽子正抱着宋雁枝的腿,仰着头嘤嘤直叫,圆溜溜的熊猫眼含着泪。 一人一熊猫脉脉相对,竟然如同要生离死别一般。 掌事嬷嬷:……? 你倒是先把公主殿下松开啊!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忽然有一道声音打破了此间僵局: “三公主、宋姑娘,陛下和太子殿下要见你们。” 前来传话的正是将军顾渊。 他刚才准备出宫,却被人拦下,说是太子落了水,一番折腾后,陛下让他来找公主和宋雁枝,免得二人看不对眼又闹起来。 顾渊一来就看到这种场面,心里微微震撼了一下,随后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风轻云淡地再说了一遍。 宋雁枝于是便松开了三公主。 三公主惊觉被人看到了她顶着一头鸡蛋粘液和蛋壳碎片的样子,顿时连脸都顾不上清洗,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跑去找父皇告状。 于是,三公主在前面一路小跑,一群宫人在后面追。 宋雁枝捡起她家熊猫闺蜜,和顾渊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顾渊落后宋雁枝几步,仗着人高,一低头便能看到宋雁枝居然还有闲心抚摸那黑白色的食铁兽,便忍不住唇角微微扬起,问道: “宋姑娘,刚刚你没事吧?” 宋雁枝歪头看他,不解道: “我能有什么事? 就算有事,也一定是别人。” 这话说的,让顾渊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默了一瞬才说: “……宋姑娘还真是不同常人。” “对了,太子人救上来了吧?没事吧?” 于是顾渊就说,刚刚三公主带去的人已经将人救上来了。 只是冬日湖水寒冷,太子被就近安置在旁边的宫殿里,立刻请了太医去看。 好在太子年轻,平日里身体底子也好,好好取暖吃几服药汤,就能缓过来了。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 宋雁枝还没抬脚迈进去,便已听到三公主正在里面哭着告她的黑状。 三公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宋雁枝倒没听清,不过皇帝的声音比较沉,语速也较慢,她倒是听清楚了: “行了,别哭了,不就是你们两个小孩子家打闹,你没打过吗? 朕看你也没有哪里受伤,快去把脸洗洗,都脏成什么样了。 不就是个鸡蛋吗?至于你要死要活的?” 然后三公主的哭声就顿了一会儿,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宋雁枝没忍住,在门外笑了出来。 是的,没有被生鸡蛋砸过脸的人,大概不能理解那种被生鸡蛋砸到、顺便用蛋黄洗了个脸的感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顾渊冲她清咳了两声,宋雁枝这才忍住了笑,进来见驾。 “父皇,她还偷您赏赐给我的食铁兽!她还拿簪子威胁我,要杀了我,还要毁我容! 父皇,这种人您绝对不能放过她啊! 不然我们皇家的颜面何存?” 三公主简单拿帕子擦了脸,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还不忘恶狠狠地告状。 不过宋雁枝却只当是耳旁风,依旧抱着自家熊猫闺蜜行礼,随后转向太子问道: “太子殿下身体可好?” 此时,陛下在床边坐着,而太子则在床榻上躺着。 萧珩已经换了一身更厚的衣服,还盖着被子烤火。听到这话,才抬头道: “无妨。” 二人话音落地,三公主才猛然意识到什么,顿时脸色煞白的闭上了嘴。 她讪讪抬头时,已瞧见父皇的脸色变得阴沉难看。 “父、父皇……” “莲儿,你从进屋起,有没有向你太子哥哥问过一句安?” 三公主立刻慌了神,手里揪着袖子: “父皇,儿臣,儿臣也是念着太子哥哥的,父皇莫要生气,儿臣只是刚刚被气冲昏了头忘记了……” 见父皇这次真的生气了,三公主立刻不安的跪在陛下旁边眼中含泪。然而,皇帝却并没有叫她起身,反而是叹了口气: “太子落水,你扔下几个侍卫就跑了? 你跑哪里去了?就是为了去为难一个侯府小姐? 对于你的血亲兄长,你就是这样关心的?你也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一顿数落,将三公主说得狗血淋头。三公主低着头,过了许久才愤愤地小声说道: “可是宋雁枝她也跑了啊! 她还对太子见死不救,我好歹还救人了。” 宋雁枝:“我那是去找人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自己跳下湖去救太子? 还不是你胆小怕事、见死不救?” 面对三公主的质问,宋雁枝只是笑笑: “三公主,人一旦落了水,最易拼命挣扎,要是救人的人水性不好,两个人就会一起被拖下湖里。 且不说我没有那么好的水性,冬日的衣服有多厚重? 太子自己都上不来,我又怎么能把他拖上来?” 更何况她还来着月经,太子又和她不熟,一家人的三公主都不跳,她干嘛跳湖? 说完后,宋雁枝看向萧珩问道: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总不会胡乱责备人。 更不会如某些人一样,落水后连身后伸出的手是救人还是推人的都分不清吧? 想来太子也不会误会,是我推您落水的吧?” 太子听完这话便笑了,眼角微微勾起,饶有兴味的看向她,道: “劳宋姑娘挂心,孤落水的确与宋姑娘无关。” 【叮!太子萧珩对您的好感度+5。 枝枝!我特意帮你去申请了,玉米已经拿到了!】 此时被宋雁枝抱在怀里的熊猫云罗,兴奋地冲宋雁枝眨巴了下眼睛: 【我一直申请说你们系统说不定是搞诈骗的,都没见到实物怎么能给干活? 于是初次任务就给你降低了难度,只要10点好感度就能拿到手了! 枝枝,你快把玉米拿出来给皇帝,这下咱还怕什么三公主、未婚夫?】 【不行,不能立刻拿出来,不然我岂不是要被这些封建老登们当成妖怪了? 得想个稳妥的方式,合情合理地拿出来才好。】 那是几百斤的玉米啊,她要怎么拿出来?从天而降吗? 而且以后要是各种奖励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那满朝的文武老登,加上陛下这个大老登,岂不是要把她抓起来解剖研究,或者直接当成妖怪活活烧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哟,还是枝枝你想的周到! 那不急,咱把玉米放一放再说。】 皇帝:……! 5、回家发癫去! 宋雁枝不着急,但皇帝急啊! 皇帝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哑口无言了。 虽然宋雁枝你考虑的很有道理,但是你能不能别考虑了?你不管找什么借口拿出来,满朝文武都能给你圆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子落水这招倒还真是有用。 起初他还以为宋雁枝跑了肯定没戏,没想到儿子的好感居然还真的涨了! 看来这美救英雄的戏码,下次还能再用! 皇帝看了一眼福鸿喜,示意他赶紧想办法把那玉米种子给引导出来。 但福公公在旁边为难不已地冲陛下摇摇头。 他倒是想说,但因为这天外神器之故,他们无法将听到心声的事情冲着外人讲出来,哪怕是太子和宋雁枝本人也不行。 好在皇帝没有着急太久,宋雁枝还是将玉米讲了出来: “陛下,虽说是三公主无理取闹在先,但是宫中的食铁兽确实是我去偷的,这我认。 只是三公主用食铁兽这么可爱的萌物做斗兽之用,我实在不忍,便想求陛下个恩典,将这熊猫赐予我。 我愿意拿亩产奇高的玉米种子来换!” 宋雁枝是想花功夫搞个周全理由,但是她的熊猫闺蜜等不了啊! 熊猫要是在三公主手上,可能没几天就要被这个公主给弄死了。 因此宋雁枝就只能咬咬牙,摆烂式胡编乱造: “这玉米种子是几年前海外胡人答应要给我送到侯府上的。前几日宫外便给我捎了信,说是这海外的玉米种子已经被送到了府上。” “好好好,那你快快拿出来给朕!” 宋雁枝:……? 不是,就这样圆过去了? 别说是宋雁枝了,就连熊猫云罗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皇帝心这么大的吗?你说什么他就敢信什么? 这么好骗的老登,是怎么坐稳皇位十八年的?】 皇帝:……… 皇帝这才忽然觉得自己貌似有些急过头了,正想着要怎样补救几句,好在三公主突然就扑上来打断: “父皇,不可以! 熊猫是父皇您赏赐给我的!这宋雁枝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贾平民之女居然也敢跟我抢? 什么玉米种子就能换走我手中的熊猫了?父皇您快将她拖出去杖责……” “够了,你给朕闭嘴! 今日你还不嫌丢人吗?” 皇帝今日才恍然发现,自己娇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怎么竟是个如此蠢笨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随后立刻看向宋雁枝: “宋雁枝,这玉米究竟要如何耕种,又是如何产出?能够产出多少,有何特性,都细细一一说来。” 这才对嘛! 宋雁枝心里便又踏实了下来,随后说道: “陛下,这玉米耐旱,而且三个月就可成熟,不挑水土,而且产量很高,至少在亩产六百斤以上。 而至于耕种方法,我想农户也很容易掌握,只是我想试试能不能改进一些现有的耕种方法,尽量再提高一些亩产。” 她故意将亩产量说低一些,先降低一下老登的期待。 而为了防止又蠢又坏的三公主故意把这玉米给毁了,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找可靠之人保险。 陛下听完这话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宋雁枝立马两眼亮晶晶地看向皇帝: “那陛下,这食铁兽……” “不行! 父皇,这食铁兽我正稀罕着呢,父皇您就赏赐别的东西给她好了。” 三公主很是不高兴地瘪着嘴。但宋雁枝坚持道: “陛下,臣女就只想要这个食铁兽,其他的别无多求。” 三公主听完,便狠狠瞪了宋雁枝一眼: “你就是故意跟本公主作对是吧? 这东西就算死在本公主手里,那也是本公主的,你别想跟我抢!” “好了好了,莲儿,不就是一只食铁兽吗?父皇之后再让人给你找一只更稀奇的给你玩怎么样? 这熊猫看起来病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斗兽的话看着也无趣。朕让福公公给你送两只凶狠的斗鸡……” 皇帝哄了三公主几句,这才转过头对宋雁枝说道: “宋雁枝,这食铁兽娇气,不吃肉食,朕记得好似每日都会吃大量新鲜脆嫩的竹子。 你又哪里有那个条件弄竹子去?” 宋雁枝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这皇帝老登反悔: “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便捋了下胡须,左右看看自家的太子,还有旁边站着的顾渊,忽然说道: “朕倒是觉得,至少也得等看到这玉米丰收,确实如你所说才行。 至于在这玉米产出之前,不如就将这熊猫寄养在顾渊家里,等三个月后玉米成熟,你再从顾渊那边把熊猫拿走。” 宋雁枝就抬头看了眼顾渊。这人之前在书房里帮她说过话,人品公正,看起来也沉稳可靠。 但宋雁枝转念一想,立马又抱紧自家闺蜜不放手: 【我可以相信顾将军但我不放心皇帝老登啊! 万一他之后出尔反尔,三个月后又把你偷偷送给三公主怎么办?】 皇帝默然了一会儿,随后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心累的样子,说道: “朕堂堂天子一言九鼎,说了赏赐给你,只要你三个月后办成这事,这熊猫就定然是你的。” “那可以!” 瞬间,熊猫和宋雁枝脸上便都眉开眼笑,高兴起来: “陛下英明神武!大大的英明神武!”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小东西,就知道给朕添麻烦!” 陛下心累地摆摆手,想着总算是了却了一桩事,顺便还能借机让宋雁枝跟顾渊多相处,早日完成好感。 随后,他又吩咐众人不许将今日太子落水的事说出去。 宋雁枝连连点头,随后就抱起自家熊猫闺蜜高高兴兴地出了宫门。 宫门外侯府的马车早就走了,宋雁枝就知道会这样。 如今刚下了大雪,路正难走。她左右看看,然后走到顾渊的马车前面,抱着熊猫不动了。 被一人一熊两双大眼睛看着,顾渊默了片刻,道: “天气寒冷,不如我送小姐一程?” “好啊好啊,今天真是谢谢顾将军了。” 宋雁枝抱着熊猫爬上马车之后,感谢了顾渊一番,随后就开始絮絮叨叨地嘱咐照顾熊猫的要点事项。 “她之前在三公主那里受了伤,都是皮毛下的伤,要让细心的侍女好好上药处理。 它身子还没那么结实,一定要好好照顾,千万别着凉了啊。她名字叫云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还有它每天都要吃新鲜的竹子,熊猫幼崽牙口小,太硬的竹竿咬不动的…… 长安城外的秦岭一带就有竹子,可以让附近的农人砍了送到将军府上。” 她记得秦岭也是有熊猫的,而且秦岭的竹子冬天也是常绿的,能吃。 宋雁枝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期间云罗还举爪嘤嘤嘤地补充: 【苦茶子,姐妹!我要苦茶子啊!】 谁懂啊,死后穿成光屁股的熊猫,每天都在人前光着屁股溜达有多么羞耻! 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无法习惯! “噢,对了,之后还请将军找个丫鬟给它量一下身形,做个肚兜和裤子给它穿上。 记得贴身照顾穿衣要找丫鬟,不要小厮,毕竟我们熊猫崽是个女宝。” 顾渊:……… 见到顾渊不出声了,就靠着马车的软垫,挑眉看她,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宋雁枝正色道: “顾将军,我知道这一切你肯定很难理解,但是这只熊猫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这么说吧,她就是我的宝我的命我的心头好!没了她我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顾将军,劳烦您这几个月多加照顾,您这份恩情,我会好好记着,来日绝对会报答的。” “这倒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顾渊用不着一个小女娘报答他什么,只是看着她这么认真地对一只熊猫,觉得颇有些有意思。 马车先到将军府,顾渊便让人将宋雁枝送回去,他则接过熊猫,要下马车回府。 宋雁枝也一路跟着下来,眼巴巴目送熊猫闺蜜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云罗便立马挣扎着从顾渊身上翻身落地,然后爬着朝宋雁枝扑来。 【呜呜呜姐妹我舍不得你,你要经常来看看我啊! 我一只熊,都没有人跟我说话!】 【我也是!穿到这种封建时代,我和别人连个共同话题都没有啊!】 别说是穿成熊猫了,就算穿成个人,这种地方也没人能够理解现代人的寂寞和苦闷。 宋雁枝也是心生感慨,抱紧云罗不舍得放开。 于是一人一熊,就在将军府门口,冬日冷冽寒风之中,依依惜别许久。 顾渊又站着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他看到小厮和守门的下人都呆呆地往这边看来,就道: “不然,宋小姐进我府中吃个饭再走?” 于是,宋雁枝就很不客气地跟了进去,蹭了顿将军府的家常饭。 顾将军身边的亲信元社,看到将军今日竟领了个漂亮的女娘回来,立马瞪大了眼睛,心中激动不已。 将军这可真是开窍了啊! 他们将军府终于快要有女主人了! 然而很快,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元社就发现,这女娘怎么眼睛不往自家将军身上瞟,反而一直都在看着旁边的那只食铁兽? 很快,元社看看宋雁枝,看看自家将军,又看看食铁兽,脸色越发迷茫了。 宋雁枝并不知道有人因她情绪激烈波动着,她酒足饭饱后,干脆亲自拿了量尺给自己闺蜜量了尺寸,打算回头让人给它做几条合身的苦茶子送来。 临走前,她再次抱住不舍的云罗熊猫崽崽说道: “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给你送东西来看你的。 要有下人敢委屈你,你就和顾将军说。顾将军是好人,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顾渊:……… 最后是顾将军郑重地点头承诺,宋雁枝这才放下心来离开。 顾将军果然想得周到啊,还让马车将她一路送回了侯府。这人倒是真不错。 然而待她下了马车进侯府的时候,却被几个婆子直接拦住了。 “姑娘,老爷吩咐了,你不敬兄长、不爱幼妹,先去祠堂跪一晚,抄《女则》五十遍反省! 老爷说了,姑娘你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宋雁枝听到这里就笑了,她拍拍身上落下的雪花,大咧咧地跨进府门去: “太好了,我还正愁回到这里没事情做呢。让我去祠堂跪是吧?让我抄《女则》是吧? 好啊!我可太高兴了! 你们愣还着干嘛?带路,去祠堂!” 6、掀翻侯府祠堂! 不是下人们不肯带路,而是一群嬷嬷都被宋雁枝这气势给镇住了。 怎么去祠堂罚跪罚抄,却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这语气,这副睥睨她们的态度,怎么跪个祠堂,却好似前朝天后驾临他们侯府? 婆子们愣了一瞬,随后才将宋雁枝带去了祠堂。 “去,给我拿笔纸、拿煤油灯啊! 连灯和纸笔都没有,抄个鬼啊?” 宋雁枝依旧理直气壮,嬷嬷们也都没了以往狗仗人势的气性,只得找来抄写工具和几盏煤油灯,随后这才心里嘀嘀咕咕地出去了。 祠堂这地方不是住人的地儿,冬日里就更觉得四处透风寒冷。 于是,宋雁枝直接用煤油灯把纸和《女则》给点了。 【幸好刚刚我在将军府上蹭饭了,不然这原主还得挨顿饿。罗罗,之后的剧情怎么发展来着?】 当初这书就是云罗专门分享给她的,说跟她同名同姓,建议她全文背诵。 但她当时还想她怎么可能穿成这种窝囊女主,因此根本没仔细看。 【女主没像你一样发癫,回来之后,养母侯府夫人哭,女主冷脸不理。全家人就都开始责备女主是故意让他们愧疚。 再然后这一家子和未婚夫就一边愧疚着,一边伤害女主误会女主给女主冷脸,把女主卖了,打女主一顿等等发展八百章…… 全文一千章,最后几章了,女主终于大彻大悟断绝关系,全家人和男配幡然醒悟,哭着后悔火葬场了。】 宋雁枝:……… 好家伙,别的恋爱虐文那是女主给男人冷脸洗内裤,这本书是女主冷脸洗全家人内裤啊! 合着女频虐文,就专虐女主是吧? 【枝枝啊,你打算怎么办?】 宋雁枝烤着火,此刻又饱又暖和,又有了发癫的力气。 她站起身左右环顾了一圈,上前将宋家一个祖宗的牌位拿了下来,啪嗒一声扔到了火堆里。 【冷脸洗内裤我是不会的,那我就只好给他们表演个冷脸烧祖宗吧!】 这宋家的祖宗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正好给她拿来当柴火烧了取取暖,也不浪费。 百多年前,宋家的太祖爷爷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这才博得了侯爵之位。宋家一大家子的亲戚传到现在,这祠堂里已经列了七八十位男性老登的牌位。 侯府的牌位都是用上好的防水漆和蜡刷的,一整个牌位不大好烧,于是宋雁枝便咔嚓一声掰成两段,扔进火里。 【枝枝烧的好! 既然这里没有女人的位置,活该老登们全都被扒拉下来烧了!】 宋雁枝正烧一个、掰一个,十分尽兴。忽然门口吱呀一声响起。 宋雁枝转头一看,便见一个圆脸圆眼睛的水灵丫鬟,眼睛哭的红红的小声道: “小姐,小姐,我的小姐啊呜呜呜您受苦了。” 宋雁枝有原主的记忆,很快想起这个小丫头是原主之前的贴身丫鬟红玉。 红玉一边抹眼泪,还不忘赶紧掏出两个馒头,递到她手里: “小姐你饿了吧? 好在奴婢私下里藏了两个馒头,您赶紧先吃点垫垫肚子。” 红玉把馒头递到宋雁枝眼前,宋雁枝一低头便见到她手上起了冻疮,还有细细碎碎不少伤口,一看便是做粗活做的。 原主三年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让红玉继续做一等丫鬟,让侯府照应着,可惜主子都是小可怜,手下的丫头更不用说。 宋雁枝于是拍拍红玉的手说道: “你放心,从今天起,你主子我就站起来了! 这个家里,从今往后就只有我最大!你也不用受苦了。” “小,小姐?” 红玉没太听明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觉得自家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好似进宫三年,人都脱胎换骨,变得癫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稀稀碎碎的动静。 宋雁枝一把拉开门,就见到一个清瘦的女人正鬼鬼祟祟,往门口的地上放个食盒。 “赵姨娘?” 宋雁枝有些惊讶,低头就看到食盒里面还装着好几样菜。 “赵姨娘,你怎么来了?” 这赵姨娘是关中富商之女,也是养父侯爷纳的二房,平时几人关系也就是遇到互相行个礼而已。 没想到这时候却给她送了饭菜来? 赵姨娘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随后仿佛想好了什么,这才拉住宋雁枝的手: “我就是刚才听下人们说,你一回来连饭也没有吃,就被老爷罚跪祠堂,你肯定又饿又冷吧。 听姨娘一句劝,府里受宠的有受宠的过法,不受宠的也有不受宠的活法。 莫赌气,日子还要过下去才是正经事。” 这赵姨娘估计出阁前在家里也不大受宠,没少跪过祠堂,应当是对她生出些同命相连之感来。 宋雁枝很是感激,于是反握了下赵姨娘的手,微笑道: “姨娘你放心,我回来前已经吃过饭了,而且现在我也烤了火,暖得很。 赵姨娘有空的话不如留下来一同烤火?顺便还能看场免费的戏。” 什么戏班子大晚上还免费出演? 赵姨娘正困惑地张口要问,可随后她一低头,就看到宋家上一任侯爷,也就是她公公的牌位在火苗中劈开两半烧成了炭,顿时整个人都愣直了。 赵姨娘目瞪口呆了好久,直到又听到宋雁枝再次热情相邀,她顿时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用了! 我突然困得不行,还是早点回去睡了。” 然后平日里弱不禁风弱柳扶风的姨娘便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而这时,丫鬟红玉才发觉这火堆里烧着的不是柴火,居然是侯府的祖宗牌位? “小小姐你你你…… 要不我们逃吧?!” “逃什么逃啊?” 宋雁枝有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是赶紧把那俩冷馒头烤了,别浪费食物。” 红玉此时脑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完全无法思考了,她下意识问道: “可奴婢拿什么烤啊?” 宋雁枝于是就继续扒拉上面的牌位,很快拿起开府太祖爷爷的牌位揣在怀里,然后又随手拿了一个牌位,看看名字后递给红玉说道: “喏,拿这个八大爷烤。” “......” ……… 宋雁枝的火越烧越大时,正院里面,侯府夫人萧氏还在和宋妍两个啼啼哭哭。 宋妍是在哭自己今日失去的颜面,而侯夫人则是在心疼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雁枝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啊,她入宫三年我又怎么不心疼?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咱们为人父母的心啊!” 一出宫就闹得侯府家事不宁,还闹到了宫门口去,他们侯府的面子往哪里挂? 萧氏越发觉得自己委屈起来。而侯爷宋傅则是冷脸哼了一声: “夫人莫伤心,这个宋雁枝,我非得好好治她一番不可! 明日就让她来给妍儿和砚儿好好道歉。” “爹爹不要,其实都是我不好,姐姐替我入宫三年,心里肯定有气,拿我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女儿,我的好女儿啊,你在外面十几年受了多少委屈,回到家里娘怎么还能让你继续受委屈?” 说着说着萧氏就抹起了眼泪,和宋妍又泣泣哀哀地哭成了一团。 “哼,我看宋雁枝她就是被惯坏了!” 宋砚此时也冷着脸,一想到白日里被鸡蛋砸的那一下,依旧气的睡不着觉。 “不就是自己在宫里受了点苦吗?仗着我们心疼她才这样拿捏我们。 爹,您今日还是罚得太轻了,就应该让她抄一百遍《女则》!” 宋傅点了点头要说话,然而忽然便看到外面不远处有火光亮起。 宋砚率先跑出门外,看到外院屋顶火光冲天烧得老高,大惊失色: “来人!来人!你们都死了吗?哪里烧了那么大的火,你们不会去救火吗!” 此时一群小厮婆子也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祠堂烧起来了!” “赶紧灭火啊,你们都呆着干什么!” “可,可是,大小姐在,在……” 宋雁枝在又怎么了?难道宋雁枝还能拦着他们救火? 仆人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利落,只顾得上在一旁发抖。 宋傅和宋砚就朝祠堂快走去,指挥人赶紧打水救火。 这祠堂里面平时也不堆放木柴,怎会好端端就着起火来? 可千万别烧到祖宗们的牌位啊! 等到宋傅、宋砚四人跑进祠堂院落里,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全都呆愣在门口,齐刷刷站成一排。 四个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大半天谁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此时,宋雁枝已经将那牌位烧得七七八八了。 都是上好的木头,因此火烧得很旺。宋雁枝便顺手把煤油灯里的煤油都倒在了地上。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快乐地把祠堂里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 此时,见到这一家子都站在门外整整齐齐的瞪眼看她,于是便礼貌招呼道: “哟,来了呀? 要不一起来个烧烤吃点?” “宋,宋雁枝!你在干什么? 你疯了不成?来人!快来人!” 宋傅气的连胡子都在抖,他瞪眼指着宋雁枝,脸都涨成了红色。 正要开口时,竟都不知道是先让人救火,还是先把这宋雁枝给拉开: “逆女!你们快去把这逆女给我制住!” “都别动啊。” 宋雁枝晃了晃手里那个最金贵的、红底黄漆的宋家太祖爷爷的牌位,不紧不慢道: “你们谁敢上来,侯府家祖宗爷爷就得被要裂八块烧干净喽!” 7、感谢女帝的女继承法 一时间,只听得侯府的祖宗牌位在火堆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谁都没敢上前半步。 小厮和婆子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爷啊,万一真的因此把侯府宗祠里的牌位给烧了,这责任他们谁担得起? 而宋傅此时已经气得紧紧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气到灵魂出窍。 他只觉有股子气直接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使劲拍打了几下胸脯,这才顺了口气说道: “反了反了,你个逆女! 你真当侯府无人能治得了你了?难道你还能一直拿着祖宗的牌位不放手,吃着睡着都抱着? 你还真当你能威胁得了我?” 牌位虽然意义很大,但终究不过是个木头罢了。 大不了就请祖宗恕罪,重新把牌位都换了。他宋家堂堂侯府,又怎能受一个不孝女威胁? 宋雁枝听完很不怕,不紧不慢地就着烤火吃起烧烤馒头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当然不能了,这个啊,不过就是送给侯爷你的开胃小菜而已。 今日我一回府,你们一家子就这么不懂礼貌,一点都不跟我客气,那我也只好不和你们客气了。 一会儿我就站在侯府门口大喊‘大楚兴,宋傅王’! 到时候咱们全家整整齐齐、和和美美,九族一起下去作伴,你说多好是吧?” 话音落下,侯府里彻底安静了,就连刚才气到大喘气的宋傅等人,都没了半点声响。 一众人站在祠堂门口安安静静地待了好半天。侯府夫人萧氏几乎是挤出声音,颤抖着问道: “雁枝!你疯了不成?” “我发疯那也是你们逼的。 你们侯府一家子才是个个都有疯病!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 默默站在角落里的丫鬟红玉,从一开始就惊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听到自家小姐这话后,顿时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心疼不已。 她家小姐以前是多么乖顺和善的一人啊! 小姐究竟是在宫里受了多少苦才会癫成这副模样? 丫鬟红玉在哭,侯夫人也在哭。她拿帕子拭着眼泪,哭得好不伤心,眼睛红肿,悲哀又心痛地看着宋雁枝说道: “雁枝啊,你不要闹了,娘看到你变成这样子,真的好心疼! 你也是娘亲自一点点养大的啊!这三年娘真的一直都在记挂你,想起来就心疼。” “呵,你心痛个鬼啊?” 宋雁枝此时让人搬了把椅子在院中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继续扔着祖宗牌位烤火: “我在宫里三年,你侯府不说去宫里打点,亦或是派个人去问问我的情况,就只在家里哭着想我? 你把十五岁的女儿扔到那么个虎狼之地三年都不问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心疼她? 侯夫人,在我面前卖可怜这套就省省吧! 哭得这么丑,鱼尾纹多的都像包子褶。 你亲女儿也学你,哭得越多人越丑了,真是相由心生,女随母相。” 宋妍本来还想哭一哭,听到这里顿时吓得去摸自己的眼尾,愣在原地呆呆的不知该做何表情。 宋傅捂着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额上青筋: “你快给我住手啊,把牌位放下! 你这逆女,既然你还拿九族来威胁我们,一点都不顾亲情,那我们现在就断亲! 从此之后,我们宋家侯府和你再无关系!” 宋傅说完这话顿时冷哼一声,宋砚也应声抬了抬下巴! “对,断亲!” 失去了侯府的身份,宋雁枝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商贾贱民之女而已。 宋家人觉得用断亲就能威胁得了宋雁枝,却没想宋雁枝听完后,高兴的抚掌大笑: “好啊,太好了! 侯爷,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我们要断亲了,那你们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出我的宅院! 侯夫人、侯爷,你们该不会忘了这整个侯府的田产宅院,都是我宋雁枝名下的吧!” 说来,当初这户籍会落在一个十岁女童头上,还要感谢几十年前,女帝在位时颁布的女嗣承法。 六十年前,高宗皇帝身体不好,就由天后摄政。高宗去世之后,天后登基成为女帝。 许多女子、寡妇听闻便来到长安,在女帝御驾前告状,诉说家中长辈、伯叔等欺压她们这些孤女和寡母,强夺房产田地等。 女帝怜惜女子的处境,于是便颁布了新的法令:家中若无男丁,亦可由女子继承田地房屋。 同时,若有寡妇女童等自行营收赚钱所置办的田地房产等,必须写本人的名字,且等女童年满成年之后,才可以做变更。 多年前,宋傅办差一趟染上军中好赌的习气,回了长安之后屡赌屡输,将侯府的老宅房屋都输了出去。 堂堂侯府,差点连个住处都没有,还是原主用制玻璃之法赚来的钱财买回了这里的地产房产。 也因此,现在位于长安朱雀街这么大片的屋舍和田产,是落在宋雁枝名头上的,当年并没有被侯府这些不要脸之人占了去。 不然,现在侯府一屋子人都得搬到长安贫民窟里去住! 话说到这里,宋雁枝嗤笑一声,不屑地将那晶底红漆的侯府祖宗牌位掰断,扔进火里。 在旁边一众下人瑟瑟发抖、又惊又恐的目光中,宋雁枝不动如山,继续说道: “当年宋家的侯爷,披肝沥胆,在战场上换来的爵位,我是佩服的。 但他当初要是知道有你们这群废物孙子,怕是恨不能直接入宫做太监,好绝了你们这些废物东西! 给你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然后全都搬出去! 每超出一天,我就按照市场价收日租!别怪我没提前提醒过你们!” “你、你你……” 宋砚作为长兄,白天嚣张的气焰这下却直接软了,嗫嚅了半天也没敢说话来。 一提及房屋,顿时个个都没了声。 一家子软蛋怂货罢了! 宋雁枝嗤笑一声,不再理他们,站起身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招呼红玉前面带路: “我的宅院,如今可收拾出来了?” 红玉立马小跑几步,她见着自家小姐现在这么硬气,高兴的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 “小姐您不知道,自打三年前您为了侯府入宫后,您的碧玉苑就被换成了红梅苑,二小姐就住了进去。” “我的房子里,连我的院子都要让旁人睡了去? 白嫖来打秋风久了,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红玉,把别人用过的床单被褥全都给我扔了,我嫌脏! 还有,什么红梅院真难听,也给我改回来!” “是!” 红玉眉开眼笑地去办了。 周围的婆子丫鬟都是捧高踩低,见到如今宋雁枝这么硬气,也不敢作对,都照红玉的意思去安排。 于是很快,宋雁枝就把宋妍的东西叮叮咣啷全都扔到了雪地里,然后睡上了又软又香的床榻。 【枝枝干得好,真解气! 不过这侯府一大家子真能老老实实地、要脸地搬出去吗? 如果他们真和你断亲了,那你就没了官家小姐的身份。古代要是平民状告侯府侵占田产宅院的话,这事好办吗?】 这话就说到了关键上了。 宋雁枝正让几个丫鬟给她身上的伤和冻疮擦药,边吃着桂圆红枣羹,凝神细细盘算之后,道: 【自古民告官就是得脱层皮的,哪朝哪代都不会变。我估计这一家子人住惯了朱雀街的好宅子,还想继续白嫖我的,根本不想挪窝。】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占你便宜吗?】 云罗语气气鼓鼓的,哪怕离得很远,宋雁枝也能想到此时闺蜜的熊猫脸气嘟嘟的样子,恨不能隔空rua一把毛茸茸: 【迟早要把他们全都踢出去! 不过在彻底撕破脸成白身之前,最紧要的是搞到钱和权! 这才是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最要紧的东西。】 什么男人爱情,有了钱和权之后,想要什么得不到? 哪里需要巴巴地委曲求全,放下尊严去讨好什么男人? 【枝枝说的对!我们好女人就要搞事业! 可问题是钱和权要怎么搞啊?玉米是不是算呀!呜,为何要为难我一个理科人! 我历史和政治学的最差了!】 现在知道文科也有用了吧? 穿越过来可不仅是数理化,要是没点古代政治历史的资本,照样被人踩着压着当个工具。 【第一就是这个玉米,三个月之后如果顺利,按照我这个贡献来说,陛下应当会封我个女爵。】 哪怕比不上侯府,但只要有了爵位,她就是官身。 就像官员之中,一个芝麻官也有胆量去怼宰相,就是因为他是官不是民,皇帝只要不昏头就能得到相对公正的司法待遇。 【第二还得赶紧把钱搞起来,咱们作为穿越者,搞钱还不是最擅长的? 我赶紧弄点新东西出来,赚到钱就能接你过好日子啦!】 闺蜜可以一起过苦日子,但熊猫不可以! 她一定得让熊猫闺蜜过上天天有鲜竹笋、盆盆奶、蜂蜜窝窝头的好日子! 【呜呜呜呜枝枝,我们好闺蜜一辈子! 等等,有好消息,枝枝,太子萧珩对你的好感度+5】 【叮!太子萧珩对你的好感度+3、+5、+1、+3。】 好感值到10左右只是普通点头之交的程度,直到四五十以上才算是动心。等到好感值涨到五十,达到心动之后,就会再次获得新的奖励。 系统这时候不停的响,太子萧珩对自己的好感值就陆陆续续涨到了三十。 这一下给她都搞懵了。宋雁枝对这种事最没经验,十分不解: 【什么情况啊?我和他现在隔着几千米远,面都没见着,而且白天我都没和他讲几句话。 他大半夜的干嘛呢? 难道真是我越不给他好脸,男人就越犯贱越喜欢?】 8、发癫事迹成古代爽文 “真的?宋雁枝把侯府的祖宗牌位全烧了,一个都没留?” 夜色沉沉,东宫的书房里还留着一盏明灯。 太子萧珩见那回报的暗卫点了点头,无言失语了一瞬,随后大笑起来。 “这姑娘可真是,真是… 令孤羡慕啊!” 暗卫听了太子这话,张了张嘴,随后又沉默了。 普通人如他,听闻宋雁枝干的事,只觉得这女人真是个癫人,然而太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暗卫虽然奇怪,却并不多问。 作为合格的暗卫,他只需要做好惠妃娘娘和太子吩咐的事就好,旁的不该他多管。 “你去回母妃,今日白天落水确实是孤不小心,雪天路滑。 这事跟宋雁枝无关。” 再开口时,萧珩盯着面前的烛火,没了刚才的笑意,声音沉沉冷冷。 白日里他落水之后,父皇关心了他几句,随后便发火重重处置了洒扫后花园的几个奴才。 他落水落得蹊跷,周围恰好连个守卫的禁军都没有,父皇却说他当时兴起,恰好想去京郊的行宫泡温泉,因此才调走了这些侍卫。 送走父皇回了东宫后,母亲惠妃便得了消息赶来。 母妃惊疑不定,觉得是淑妃晋王一党在暗中作祟,而宋雁枝作为侯府中人掺和在其中,也很可疑。 于是母妃暗中调用了天后之女康平公主留下的暗卫,打算跟踪监视侯府和宋雁枝等人的动向。 而对于他究竟是怎样落水的,萧珩自己却并无所谓。 此时那暗卫应下要走,萧珩却忽然出声: “等等,你且再将宋雁枝在侯府中的事情给孤讲一遍。 她具体是怎么说的?语气如何? 烧牌位的时候是怎么掰折的?你一字不落,细细给孤讲一遍。” …… 因着宋雁枝火烧侯府八十位祖宗之事,有的人彻夜难眠、心焦难安,而有的人则当成爽文听了三四遍。 唯独当事人本人睡得十分安稳,第二日醒来时都快到正午了。 果然不当打工牛马、不用早起上班就是好啊,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普通的侯府小姐自然不能这么睡。 早上鸡叫时,就有管事嬷嬷来请她去给祖母请安,说是三年未见,祖母十分想她。 那时候才五点多钟,宋雁枝正睡得香,起床气尤其重,她披头散发瞪着嬷嬷的眼神,仿佛打工人早起的冤魂厉鬼,直接把人都吓退了。 后来估计是十点多时,宋妍又找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徘徊不走。 被红玉拦下后,便可怜巴巴地说全家人准备了一大桌宴席,为了专门欢迎姐姐回来的,一定要请她去。 红玉本来在拦着,但门口依旧吵得很。 宋雁枝直接一脚踹开门,拿出一个水煮鸡蛋在手里一言不发地盯着宋妍。 宋妍看到鸡蛋后,忽然就颤颤发抖地摔倒在地,随后哭着爬起来跑走了。 虽然被打断了两次,但依旧不影响打工人不用早起的好眠。 此时宋雁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软软的床榻上起来,丫鬟已贴心地奉上了香香浓浓的桂圆红枣粥。 “小姐,侯爷和夫人那边让人备了一桌子菜,还在等您过去。” 宋雁枝当然不去。 她自己的官身和钱财会自己挣,用不着委屈自己讨好别人。 “对了,他们那一家子还没打算搬走是吧?” 红玉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劝小姐不要把两边的关系弄得太僵。 宋雁枝却冲她挥了挥手,没让她再多说什么。 “拿个账本把日子记下来,从今天开始算租子。” 京城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屋子,每一天就收他们一百两房租好了。 吃过午饭,又记好了房租的账,宋雁枝要的熊猫苦茶子也都做好了。 她立刻带着几条苦茶子去看自家熊猫闺蜜,顺便和顾将军说说玉米种子的事。 顾渊的将军府是皇帝赏赐的,与顾国公府并不在一起,省得她去了还要撞见一堆不想见的人。 下午来得早,顾渊还在军营,将军府的下人让她去正厅稍等。 宋雁枝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干自己的不用管她。 反正她主要是来见自家闺蜜的,主人不在,她和闺蜜还更自在。 宋雁枝高高兴兴地带着苦茶子跑到专门为云罗辟出的熊猫院子,然而刚一进去,就见到自家闺蜜一脸惊恐地在前面跑,后面还有个姑娘在追。 “熊猫猫,你别跑嘛,让我亲一口,揉揉肚子也行啊!” 此时,小短腿的云罗见到自家闺蜜宋雁枝来了,立刻往她身上扑: 【啊啊啊,枝枝救命啊! 这女人疯了,她把我当猫吸,我的大圆脸都要被她吸变形了!】 云罗此时才明白,这都是自己以前吸猫造的孽啊! 以前她总是不顾自家猫猫们的意愿搞强制吸猫蹭猫,现在轮到自己成熊猫了,她才明白这有多恐怖! 明明都让她摸头,还让她握爪子了,可对方却打算直接掏她裤/裆? 你谁啊你!一上来就这样你礼貌吗? 宋雁枝赶紧抱起自家熊猫闺蜜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前面追着闺蜜的是顾家的女儿顾渊的妹妹,也是之前原主的小姑子。 “顾三娘,这是我家熊猫。你不问我一声就上手,不太礼貌吧?” 被叫做三娘的顾未央见到是宋雁枝,顿时拉个脸哼了一声: “谁说我要摸它了?我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 不就是一只毛茸茸嘛,这小东西求我,我都不乐意摸!” 顾未央说完,又哼了一声,坐到旁边一个人喝闷茶去了。 宋雁枝摸了摸鼻子,有些搞不懂古代的小姑娘都是什么纠结心思? 原主和顾三娘从小一起玩到大,算是闺中密友。 然而随着年纪渐长,不知从哪一天起,顾三娘突然看她很不顺眼,跟她说话时总是冷着脸、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于是两人的关系就冷了下来。 不过这都跟现在的宋雁枝没什么关系。 反正她和自家闺蜜好的很,而且现在的闺蜜还可可爱爱的。 宋雁枝偷偷摸了一把毛毛,然后拿出熊猫专用的苦茶子让闺蜜试试。 【正合适!还得是枝枝知道我要啥! 这下我终于不用光着屁股跑了呜呜!】 云罗穿上后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扭头一看,见后面尾巴处鼓囊囊的,被苦茶子压住了。 宋雁枝会意,拿了把剪刀把云罗尾巴处的苦茶子剪了个洞,让熊猫露出那条细细短短的尾巴来。 这下云罗舒服了。宋雁枝就好奇地盯着裤衩子外的毛绒尾巴,忍不住上手: “原来熊猫真的有尾巴哦,好短一个!” 云罗立马用爪子捂住屁股,不让宋雁枝摸。宋雁枝赶紧摇着闺蜜的小短手: “姐妹,我要是长了尾巴,难道你能忍住不摸吗?” 这好像,还真忍不住? 最后云罗无奈地放开爪子,任自家闺蜜摸了一把。 太爽了,自家闺蜜变熊猫,真是造福自家姐妹啊! 宋雁枝吸熊猫吸得过瘾,期间抬头,就看见旁边的顾三娘眼巴巴地朝这边看来。 可在被她发现后,又立刻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哼了一声。 宋雁枝觉得好笑,问道: “看什么看?你羡慕啊?” 顾未央眼睛溜过来瞥了一眼,随后立马转开视线,羞恼道: “谁、谁羡慕了!我家里有猫,才看不上这种巴蜀乡下来的小玩意!” 宋雁枝还想逗顾三娘,这时顾渊就回来了。 她抱起闺蜜熊猫,坐到院子正中的石桌边上: “顾将军,我有事同你商量。” 顾渊没想到宋雁枝昨日刚走,今日就又来看熊猫了,正心下有些好笑,听她这么说,才正色坐下问她何事。 自然是玉米的事情。 她虽然拿着侯府的房屋地契,但现在侯府外面的庄子和田地并不是她的。 “我没有合适的地,也没有可靠的人手,我想将军应当有这两样,不如我们合作种玉米? 三个月后若是玉米丰收,功劳自然有将军的一份;如果玉米没达到预期产量,将军的损失我愿悉数赔偿。 顾将军觉得怎样?” 听起来倒是一桩只赢不输的买卖。 顾渊喝了口茶,片刻后问道: “宋姑娘为何要来找我? 以宋姑娘开出的条件,应当有许多人愿意做。”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顾将军的人品啊。” 宋雁枝毫不犹豫的说。 且能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屡立战功,成为百姓心中的战神、天下兵马大将军,可见其一定有许多忠实可靠的手下可用。 有这些人守着庄子,也就不必担心玉米被某些小人故意破坏了。 “实话跟将军说吧,这玉米亩产其实远远不止六百斤,其重要性我想将军也能明白。 我会去找可靠的农人来播种,看守的事,就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什么?还有亩产不止六百斤的作物?真的假的。” 顾渊还没说话,旁边的顾未央就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不过宋雁枝,这种事你怎么不找我二哥、你那亲亲好未婚夫了? 平日里只见你巴巴地跟在他后面,我的事你都不理一下。 你不是一向最相信他的?” 顾三娘说完,顾渊也看了过来。 宋雁枝这才恍然, 原来顾渊是有所避讳,或许还以为她和他家二弟只是小夫妻打闹,过几天就又和好了。 宋雁枝就笑了,捏了捏怀里熊猫闺蜜的爪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宋雁枝向来说话算话,说了要退婚就绝不会嫁。 分手了,不爱了,心里没他这个人了不可以吗?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是放心他,还是更相信威名赫赫的顾大将军,是个人都应该清楚吧?” 话音落地,面前的顾渊和顾未央却没了声音,只是神色复杂的往她身后看。 宋雁枝转头,就见到顾昭正站在院门口,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晦暗难明地盯着她看。 9、妥妥东宫男主啊! 顾昭觉得,雁枝似乎变了。 以前,雁枝看向他的时候,一双杏眼之中,每每都含着些脉脉羞涩。 然而此时,面对他的视线,她有些惊讶,随后便只剩下坦然和冷漠。 心口被这目光细细地刺了一下,顾昭抿了抿唇,说道: “大哥,我想和雁枝二人单独谈谈。” 顾渊还没有说话,宋雁枝却笑了: “真是奇怪了,你想和我单独谈话,不问我乐不乐意,却只问你大哥? 我有事和顾大将军商量,不想让无关之人听到。” 顾昭怔了一瞬,问道: “无关之人?” 宋雁枝不再笑了,脸上颇有些不耐烦: “你平日和你的上司说话也这么没有眼色,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吗?” 话音落下,在旁边默默喝茶暗中观察的顾未央,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 她看看宋雁枝,又瞟瞟自己二哥,就见二哥似乎愣在原地片刻,随后说道: “好,那我在正厅等你。” 宋雁枝对这种不相干的人打岔并不放在心上,继续说回正题: “所以呢,顾大将军可是放心了,愿意与我合作了?” 顾昭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神色如常,一双水亮亮的眼中真没有半点伤心之色。 他唇角轻轻勾起,颔首道: “好,那便如宋姑娘所说。 我在京郊有一座庄子靠近河边,灌溉也方便,土质不错。 我会从军中挑选可靠的人手,日夜三班倒替。” “好!其余的事交给我,将军你只管放心,三月后等着看收成便可!” 两人都是爽利人,很快就将细节的事情都商量定了。 而就在这时,熊猫云罗也高兴地举着爪子哼唧了两下: 【枝枝,好消息!顾渊对你的好感度上升到十五点啦!】 宋雁枝却觉得这也没什么。 大概就是顾渊觉得她这人性格痛快,也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罢了。 【唉呀,别说丧气话嘛,能让天下司马大将军把你当朋友,我们枝枝也是很厉害的! 再接再厉,咱多处处,迟早都能做万人迷!】 万人迷什么的,宋雁枝不感兴趣。对于这种攻略好感值,她更是完全躺平随缘。 事情谈妥了,宋雁枝便打算起身离开。顾渊这时就提醒道,顾昭还在外面等着她,问她要不要去见见。 “我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如果决定了,也要见个面说清楚才是。” 这话倒也有理。 于是宋雁枝就抱着自家熊猫闺蜜,去和顾昭分说清楚。 在去正厅的路上,云罗举着小短手,正打算给宋雁枝说说这段狗血古早剧情,宋雁枝就摇摇头: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这套路我可太熟悉了! 火葬场狗血文学嘛,女主说要分手,但男人还觉得她爱自己,她分手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最后男主终于幡然醒悟,不是为了保护女主受伤,就是扎自己心头几刀,女主就被打动了,然后把迟来的深情当宝,选择原谅他啦】 完全没什么能补充的啊! 云罗就点了点头,安安心心地窝在自家闺蜜怀里坐等看戏。 今日化雪,比昨日还要冷一些,然而顾昭不在屋内等着,却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看着面前一棵枯树出神许久。 宋雁枝进了院子见到他后,便问: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棵桃树,雁枝,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们以前一起在大哥院子里种的?” 那时他嫌大哥这宅子太清冷没人气,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跑来添了些乱,种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就这株活了。 当时春日,二人站在桃花下言笑晏晏,少年郎拂去少女青丝上的花瓣。 被大哥发现以后,少年便拉着少女一边笑一边跑,后来还说,等用这桃花酿成酒的时候,估计二人都已经成亲了。 然而却没想到三年后,两人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停停停。” 宋雁枝做出一个stop的手势,一脸冷漠: “你的回忆杀对我没用,与我无关,也感动不了我。” 顾昭转头,深深看向面前的女子。 她的音容相貌与三年前几乎一样,然而那冷漠疏离的样子却让他无比陌生。 “雁枝,我不明白,明明你只是进了一趟宫而已,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对我变心了? 当年的那些承诺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呵呵,进了一趟宫而已? 三年的时间是被顾昭你吃了吗? 三年你都没有看看我过得如何,你还好意思说?” 她就奇了怪了,女主伤在身上鲜血淋漓,到了男主和女主家人那里,就都成了“你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但是我们伤的可是心,是心啊!” “我以为侯府会派人去照顾你,你毕竟没有出阁,我去看你怕…” “怕对我名声不好,影响不好是吧?” 都不用顾昭说完,宋雁枝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她冷冷地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出来: “呵,你以为? 你是没长嘴吗?就不会不能多问一句吗?” 但凡这顾昭问上一句,就该知道原主在宫中受了多少欺负。 如今原主一命呜呼了,才来挽回。 迟来的情,不管是贱如草还是当成宝,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 “还有,我在宫中时,三公主的奴婢就对我说了,你在宫外和那个宋妍倒是好的很。 这是觉得我不是侯府血脉,又想和侯府真千金联姻了是吧?” “雁枝,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那都是我母亲的主意!” 顾昭急切地想要握住宋雁枝的手,解释道: “你知道我自小没了父亲,是母亲一人撑起国公府的门楣,母亲她当年很不容易,因此现在的性格强势偏激了些。 枝枝,我知道你一贯都能体谅我母亲的不易,不管母亲说什么,也不影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经典啊,真是太典了!” 宋雁枝简直当一出戏一样听着,她拂开顾昭的手,甚至还拍了拍手替他鼓掌叫好。 “恶毒婆婆、恶毒妹妹的戏份都全了,唯独你这个男人是无辜的、是委屈的。 就连娶平妻都是别人逼你的,你痛苦得很,你一点都不乐意,也一点都没有享到福是吧?” 同他青梅竹马的女子第一次这样在他面前冷嘲热讽,顾昭皱了皱眉头,顿了下: “雁枝,你怎能如此说我和母亲? 你作为国公府未来的妻子,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国公府如今的不易吗?” “你也跟你的朋友这么说话吗?” 宋雁枝说完,见他愣住,不无讽刺地折断眼前这株枯桃树的干枝,毫不在意地丢到雪地里。 “你会让你的朋友和上司委屈他们自己来体谅你吗? 不,你不会! 你只会让你的妻子一再地委屈、体谅,那不过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都只把妻子当做专属附庸品罢了。 无论你有多喜欢,说到底,这份喜欢既不平等也不尊重我。 我很不喜欢。” 宋雁枝抬脚就走,然而听到身后顾昭追来的脚步声,就停下来再次说道: “覆水难收,断枝不续。 顾世子,我们以后还是少见为好。” 宋雁枝抱起熊猫,毫不留情地离开院子,只留给顾昭一个离开的背影。 顾昭站在原地,耳畔久久回响着她那毫不留情的决裂之语。 许久之后,他蓦地捂住眼眶,俯身弯腰,只觉迟来的痛如同千斤大石一般让他难以承受,喘不过气。 【枝枝干得好!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就最不喜欢那些言情小说里面,无论女主怎么说分手不爱,男配还总觉得女主依然喜欢他。 分个手都得磨磨唧唧来回扯三扯四。】 熊猫闺蜜云罗吐槽完之后,出了院子,立刻拍着小短手替她鼓掌叫好。 噗噗噗! 这是熊猫爪子拍的鼓掌声。 啪啪啪! 这是顾未央鼓掌叫好之声。 见着顾未央就在院门前鬼鬼祟祟地偷听,宋雁枝朝她看去,而顾未央却理直气壮,双手抱胸: “看我干嘛? 谁还不喜欢吃个瓜看八卦呢?” 这倒也是。 宋雁枝于是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要抱着熊猫走,然而这时顾未央却提着裙摆追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高兴说道: “我觉得雁枝你终于是正常了,比三年前那副苦瓜样子顺眼很多! 恭喜恭喜,你的脑子里可算不再只想着男人了。” “什么?” 宋雁枝不解地回头。顾未央就挠了挠头,说道: “明明我们当初说好的,咱们两个女娘发奋读强,你读书我习武,未来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 可是你后来就出尔反尔,满心满眼里只有我那个二哥。我去约你出去,你还经常推三阻四的。 你还记得之前我大哥猎的那只老虎吗? 明明我想要那虎皮做成鞭子,你却把它做成了件外套送给我二哥。哼!” 说到这里,顾未央还是气鼓鼓地跺跺脚。 宋雁枝却是怔住了,随后忽然就扑哧一声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 确实,闺蜜之间最忌讳有个人忽然陷入恋爱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话题永远都是她男朋友。 她和云罗就从来都不这样。 不管云罗换了多少个男朋友,她们两个的话题永远都不会围绕男人展开。 “喂,你想什么呢?什么这样啊? 既然你和我二哥断了,以后我再约你出来,你不会又为了其他男人推三阻四吧?” 宋雁枝心情颇好地捏了捏熊猫崽崽的肉垫爪子,笑着应道: “自然不会的。” “行,那可就这样说定了! 你要再敢满脑子都只是男人惹得我厌烦,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未央说完,颇有些羞恼的咬咬唇,跺了下脚下的雪忽然跑远了。 忽有一阵风吹过,墙上的积雪稀稀疏疏地落下,在蓝天和阳光之中折射成了亮闪闪的颜色。 宋雁枝的心口忽然轻飘飘的,像是先前之人忽然释然了什么,随着这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随后又融化不见。 宋雁枝长舒了口气,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颠了颠怀里的熊猫闺蜜: “走吧,我们去农庄看看。” 顾将军估计也挺忙的,于是宋雁枝就不跟他客气了,自己坐着马车抱着熊猫去庄子上考察一番。 种植之前,先看看这边用的都是什么农具、田地情况怎样、灌溉如何,还要再找些可靠的人手学习玉米的种植法子。 宋雁枝正在心里盘算着,忽然间马车急促停下,她差点被甩出去。 好在她紧紧抱着自家闺蜜,不然熊猫崽都要被甩出去了。 “怎么回事?” “小、小姐,这半路上怎么有个死人呢?” 此时已出了城门,到了京郊农田阡陌小路上。 宋雁枝听完便立马下了车,随后就见面前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正倒在路边,上半身还靠着旁边的枯树闭着眼。 好在还有呼吸,应该是昏迷了。 “醒醒,醒醒,这位壮士,你没事吧?” 宋雁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啪啪啪几下,使劲打着那男人的脸。 开玩笑,都昏迷了,难道还指望像小说里一样,女主轻柔推几下,别人就会因为女主爱的力量自发清醒顺便生命都被拯救了吗? 当然是使劲打脸,再使劲按按胸口看看还有没有救。 好在这男人被打了十几下后,慢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宋雁枝赶紧让车夫给他喂了几口水,随后见他身上有不少血,看起来像刀剑造成的伤痕。 她问了几句,这人却一脸茫然,说他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宋雁枝本想将人抬上马车,然而正要开口时,忽然见到他手中握着一柄价值不菲的宝剑,身上的衣服是丝绸锦衣,腰间还有价值不菲的玉佩。 喵呀! 神秘男子被人追杀,重伤失忆,身份成谜,且很可能大有来头? 这不是妥妥东宫男主吗! 10、宰相在线编写攻略剧本 就算没看过《东宫》,谁还不知道这本文的鼎鼎大名? 女主路边随手捡了个男人,后来就因为这个男人灭国灭族,自己还跳城墙而死。 不过,虽然女主死了,但是男主他后悔了啊! 虽然他登上了帝位,未来后宫三千子孙满堂,但是他想到女主的时候心痛了啊! 这本书用了几十万字告诉所有读者一个深刻的教训,就是路边的野男人千万不要随便捡! 因此,眼前这人要是没有失忆,且穿着普通,宋雁枝顺手也就救了。 但,眼下此情此景,再加上她还是狗血虐文的女主,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狗血情节? 【叮,神秘男子对你的好感度+5,成为新攻略目标哦!】 听到这里,宋雁枝救人的动作就顿住了。 此时,对面的锦衣男子被人救助后,还对着宋雁枝露出个略带抱歉的笑意来: “多谢姑娘相救,姑娘此番大恩,我来日必——” “涌泉相报”的话还没落地,“扑通”一声,他人就已经重新落在地上了。 原来是那姑娘直接松开了搀扶他的手,随后仿佛被什么惊吓到一般,提着裙摆便慌忙往马车上跑。 锦衣男子:??? “姑娘!姑娘,你、你干甚去?” 然而听到他的声音,宋雁枝跑得更快了。 她还急忙招呼红玉和车夫上马车,见后面的人还再唤她,她干脆急到推开车夫,一只手抱着熊猫,一只手便慌忙驾着马车离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没一会儿,整个人连同马车便都不见了踪影…… 锦衣男子:………? “快点儿!快点儿,马车再开快点啊!” 由于抱着熊猫驾车不稳,随后宋雁枝还是把马车重新交给了车夫。 直到马车平稳驶入陆将军的农庄里,之前那人早就被甩得不见踪影,宋雁枝这才松了口气。 【罗罗,刚刚真是太危险了! 还好我熟悉各种古早小说套路!不然肯定得中招!】 【我们枝枝就是聪明! 这种连身份证都没带的野男人,谁知道是好是坏,当然不能随便捡啦!】 宋雁枝也点了点头,开始跟农庄这边的管家和农户了解情况。 然而她听的十分心不在焉,总惦记着刚才那名受重伤的人。 她不觉得自己逃跑有错,但是见死不救,终究不符合她从小红旗下长大的教育。 眼睁睁让一个人在大冷天的野外受伤冻死,她良心上过不去。 宋雁枝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捏了捏闺蜜熊猫的爪子叹了口气,叫红玉过来道: “你现在换身衣服、带个面纱,然后骑个驴去看看刚才那个男人还怎么样了,还在不在那里? 他要是还在那里,你就把驴送给他,再找个大夫把他放下。” 红玉听完,自然感叹自家小姐的好心,只是有些疑惑: “小姐,那人救了便是,为什么奴婢还要蒙面隐藏身份?” 被问到这里,宋雁枝顿了一瞬,随后拍了拍红玉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深邃的沧桑: “你不懂,我这是一种高深的境界,做好事,一定不能留名啊。” 红玉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按小姐的意思照做了。 那男子看起来伤得挺严重,估计都没法走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 冬风冷冽,马车“咔嚓咔嚓”快速驶离,锦衣男子望着马车离去后的车辙印子半天没动,人都冻得有些僵了。 他咳了几声,冷沉沉的道: “你还不出来,是想让本官冻死在这里吗?” 言罢,树林后面的庄稼地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那男子毕恭毕敬地将锦衣男人搀扶起来,随后有些目瞪口呆地问: “大、大人,那宋家小姐还会回来吗?” 陆危捂了捂自己冻到发痛的额头,几乎都被这蠢笨属下气笑了: “你说呢?” 陆危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来,赵来立刻就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了。 没想到自家璇玑卫指挥使大人失了忆,气势却还是如此骇人。 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天煞孤星啊,要他说,说不定就是自家大人这股克星的煞气,把人家侯府的小姐直接吓跑了呢? 虽说赵来心里这么嘀咕,但他也不敢明说,还安慰自家大人道: “大人且不用气恼,听说太子落水,这宋小姐也是扔下太子就跑了……” 走到树林里牵上马的陆危听到这话,上马的动作顿了顿,一双凌厉的凤目轻轻眯起: “看来这个宋雁枝,还真是特殊!” 陛下为何偏偏要让自己接近她? 这人果然有蹊跷! 半个月前他重伤在京城郊外,被巡逻的下属救起来时人已失忆。 不过很快,他便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奉皇帝御令去江南查红莲教之案,没想到却遭歹徒刺杀,因此才重伤失了忆。 他率领了几十璇玑卫去江南,回来时却只剩他一人。作为璇玑卫指挥使,陆危伤好些后就立刻进宫,向陛下请罪。 然而皇帝却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事先放一放,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让他接近这位侯府的小姐宋雁枝。 当时皇帝那语气,听着大有玄机: “陆爱卿,你虽然六亲孤寡,克死了三位未婚妻,但这宋家小姐倒是与她们不同。 且你这两天什么都没听到,说不定也是你的机缘啊。” “陛下何意? 可是怀疑侯府有谋反或党争之心?要臣接近宋雁枝收集证据?” “不不不,朕的意思是让你……让你…… 算了,余下的事让宰相跟你说吧,之后要怎么做,张正业已经替你写好了。” 张相为他写了一出美救英雄的戏本,让他照做来碰瓷宋雁枝。但现在明显失败了。 “去找张相! 本官倒要问个清楚,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张正业什么都不与他说,就打算把他当颗棋子用? 陆危眯了眯眼,立刻打马朝长安城内而去。 ... “什么?人不见了嗯?估计是被别人救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红玉带回来的消息,宋雁枝心里落下了块大石,不再多想。 此时,她已将农庄内的情况了解清楚,于是便坐上马车回府。 回城途中,宋雁枝一边揉着自家闺蜜熊猫毛茸茸的脑袋,一边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玉米大概还要过十天才能种下,趁着这个时间,倒不如把曲辕犁和灌溉水车的图纸搞出来。 这个架空的古代有点类似于历史当中的唐朝,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改进的余地很大。 只是她来回往农庄办事,需要不少忠心的护卫和丫鬟帮她做事。侯府内的人明显都不可靠,她还得采买人手和工具。 这一桩桩、一样样都要花不少钱。 【果然还是得搞钱啊!罗罗,你看现在既然有玻璃杯了,那我们搞个古代版蜜雪冰城怎么样?】 熊猫云罗听完之后,立马兴奋地挥舞着小短爪: 【好呀好呀!水的成本才几个钱,再加上咱们现代人的营销手段,绝对一本万利! 咱也让古代人知道知道什么叫“会繁殖的蜜雪冰城”!】 两个穿越人士都是信心十足,正一人一句商讨着商业点子。然而突然,外面一阵马儿嘶鸣声。 随后还没等宋雁枝反应过来,就已经天旋地转,整个人连着马车“咚”的一声翻倒在了路边。 危险发生的瞬间,宋雁枝迅速抱住自家闺蜜,让熊猫崽崽落在她怀中,毫发无损。 等宋雁枝跌跌撞撞爬出马车,就见到此处已经乱成了一片: 几个商贩的摊子都被砸倒了,道路都被堵了,尘土飞扬,乱作一团。 红玉赶紧揉着腰爬起来,急忙过来问:“小姐,你没事吧?” 宋雁枝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 “我没事,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的马车没砸到人吧?” 此处是长安城的市井商商贩做买卖的地方。见到马车只是砸到了旁边的摊子,人都没事,宋雁枝就松了口气,这才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马车车夫赶紧安抚好受惊的马匹,垂眉耷眼地说道: “小姐,这真的不能怪小的!小的明明好好驾驶着马车,是对面那匹马! 那马的主人在街道上半点速度都不降,横冲直撞地把对侧的人撞倒了! 然后那马受了惊,撞倒人后还朝我们这里撞来,咱们两匹马也跟着都受惊了,这才带翻了马车……” “哎哟哎哟!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小爷的路? 耽误了本世子给我爹贺寿,你们担待得起吗! 碍眼的东西。都给本世子滚远点!” 那肇事人撞了人掀了马车,没有丝毫歉意,被他家小厮扶起来后就骂上了。 周围的商户个个都低着头,东西被摔坏了,也不敢找男子要赔偿。 损失最惨重的一家卖玉镯的商户,被唾沫星子喷脸上了也只能苦着脸笑,冲那男子赔不是。 但那个国公世子毫不在意,甚至还不耐烦地踢了下被他撞到昏迷的路人: “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惊到本世子的马!本世子的马你们拿命都赔不起! 挡路的玩意!给小爷滚一边去!” 宋雁枝顺着低头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等等!这个被马撞到昏迷的路人,不正是刚才在城外受伤的那个人吗? 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他怎么又又又倒在自己眼前了? 这什么倒霉蛋子啊,一天之内先受重伤,然后又被二世祖的马撞到昏迷,再不救人的话似乎就真的要凉了? 11、论鸡蛋的杀伤力 宋雁枝把袖子一撸,问红玉道: “带鸡蛋了吗?” 此时,宋雁枝已经不在意那个昏倒的失忆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因为不管他是狗血男主,还是只是一个普通倒霉路人甲,他都和周边那些蒙受了损失的商贩们一样。 倘若她不出手,今日又有什么人能帮这些百姓苦主? “带鸡蛋了没有?” 红玉有些发愣,宋雁枝就又问了一遍,红玉这才赶忙点头,随后钻进倒下的马车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用楠木和绸缎做的鸡蛋盒子来。 楠木坚实,绸缎柔软,因此里面的几枚鸡蛋在颠簸中依然完好无损。 宋雁枝当场把几个鸡蛋全都揣到了袖子里,走上前去将对方拦下。 那家的世子骂骂咧咧的打算走了,此时被拦住顿时气恼地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谁啊你就挡我路!” “你祖宗姑奶奶!” 宋雁枝冷冷一笑,正抬起手要当头一蛋,忽然后边就传来一队卫兵的声音: “都让开,都让开!这里发生了什么? 谁在这里打架闹事?” 原来是管理这片街区的墨枭卫来维持秩序了。 于是宋雁枝就暂且把那鸡蛋揣了回去,先看看这些墨枭卫打算怎么处理。 那墨枭卫的领头人石明找了个人问了下,大概就清楚情况了。 随即他便上前,向着国公世子和宋雁枝各行了一礼,问他们的身份。 那世子便叉着腰瞪他一眼: “小爷我是谁还用说吗?我姓萧!” 虽说皇帝姓萧,但这天下姓萧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皇家宗室,那也分个亲疏远近。 那世子的小厮赶紧拉过墨枭卫的人,报了自家府门。 “原来是荣国公府的世子。” 这荣国公府当年有从龙之功,因此才被加封了国公的爵位,一家人也深受陛下的宠幸。 听到这里,事情怎么处理石明心里便已经了然。 等到得知宋雁枝是侯府小姐之后,石明立刻对着两方说道: “您看看,这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荣国公府和承恩侯府,这不是姻亲关系吗? 您二位都是一家人,何苦在这里闹得红脸?” 皇城脚下想要执法,那可是难得很。世家之间的关系,他这个墨枭卫的小头领背得简直比律法还熟。 他记得,老国公接连生了几个女儿,一直无子,后来才得了这位世子爷。 这世子爷的长姐,就是承恩侯府家的侯夫人。 这怎么一家人在眼前还不认识了呢? 宋雁枝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段关系。 因为天气冷,她一直戴着面纱。此时身份被挑破,对面的萧烨梁这才认了出来。 “原来是侄女啊! 这不是巧了吗?小舅舅我有急事着急走,改日给侄女你送份赔礼。” 荣国公的世子萧烨梁便没了刚刚那副嚣张的势头。 但想到这侄女的血缘是假的,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随意地拱了拱手就打算离开。 然而,宋雁枝却依然挡在他的面前: “你就这么走了?” 萧烨梁正准备骑上马,顿时一愣:“不然呢?” “我没有伤到,所以你给我赔礼道歉,我可以不追究。那他们呢? 那个被你撞倒的人,还有那些蒙受了损失的商贩呢? 难道你不打算给他们赔礼道歉、一一赔偿?” 萧烨梁听到这里,愣了一瞬随后便气笑了,看着宋雁枝的眼神仿佛觉得她有毛病: “侄女你在说什么鬼话? 就这些人,让我堂堂国公府世子给他们赔礼道歉?” 宋雁枝就站在他前面,冷冷地点点头,继续固执地问道: “赔礼道歉。” “不可能!小爷我…” 萧烨梁话音还没落,只听“咔嚓”一声,宋雁枝当头一个鸡蛋已经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鸡蛋正好是个坏掉的臭鸡蛋,蛋黄全都破损了,直接稀溜溜地从上到下,十分顺滑地一路从头流到了脚。 萧烨梁站在原地,直接呆住了。 好半天后,他愣愣的用手摸了下脸,摸到左脸那腥臭的蛋黄后,整个人都暴怒了: “宋雁枝你他娘的是不是有……” 见他头凑近了,宋雁枝一伸出右手,刚巧对方的右脸就贴上来了。 都这么近了,这巴掌正好顺带手的份儿。 啪的一声过后,萧烨梁直接气的跳了起来,眼看就要扑上来,宋雁枝便很顺手地又给他右脸狠狠来了一蛋,两边很快便对称了。 旁边荣国公世子萧烨梁的小厮看到这里,整个人也呆了半天,随后才反应过来要护主。 于是立刻就上来要推宋雁枝。 然而宋雁枝眼疾手快,一个鸡蛋就打到了小厮脸上。 于很快,这一对荣国公的主仆,直接都被鸡蛋打懵在原地,脸上黏糊糊的。 由于蛋黄进了眼里。他们只能闭着眼,用手和袖子胡乱清理,一时间身心俱震根本无法反抗。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旁边的墨枭卫都没来得及阻止,也和周围的商户百姓一样,齐齐愣在了原地,张着大嘴巴看着。 唯有宋雁枝砸完之后,还很讲究地擦了擦手,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都看着我是个女娘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那我今天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言罢,宋雁枝朝着墨枭卫的石明走去。 石明手有些哆嗦,愣愣地看着她夺过自己手中抓犯人的铁锁链,“咔嚓”两声套在了萧烨梁的手上。 “我问你,按照我大齐律法,当街纵马行凶还拒不认罪者,该当如何处置?” “这、这、这……” 石明支支吾吾,看了看满头蛋黄液的萧烨梁,又看了看宋雁枝。 宋雁枝便冷笑一声,提高声音再问: “怎么?他荣国公府是比王法还大吗?竟让你连律法都不会背了? 还是说,你是个连律法都不懂就当了墨枭卫的酒囊饭袋?” 被周围百姓和宋雁枝这么嘲讽地看着,石明脸上一热,赶紧说道: “按我大齐律法,应当三倍赔偿苦主所有损失! 若有伤人者,应当杖责二十,关押牢狱三个月!” 宋雁枝听完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随后拿起那铁链的另一端,交到石明手上: “带走吧。那人被他伤得挺重,这二十杖肯定是免不了的。” “宋雁枝你敢!我是你小舅舅,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你个六亲不认的东西,小爷我回去就向我爹和爷爷告你的状!” 萧烨梁带着铁链子挣扎发疯挣扎,宋雁枝就使劲扯了扯铁链,将他扯得一个踉跄。 见石明还愣愣地不接铁链,宋雁枝就又道: “怎么?难道你要我一路牵着他去京兆府尹,然后让我给他签字画押、打二十杖,全让我做了是吗? 当年齐太宗创立墨枭卫,为的是这一天吗? 那要你们这些墨枭卫有何用?” 听了这话,石明等墨枭卫顿时齐齐低下了头,脸上实在没什么颜面。 墨枭卫本是江湖当中的盗匪、游侠之类,做过些出格的事,但又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当年天下大乱,齐太宗建国之后,格外体恤他们这些人,便将他们收为官府的卫队,和捕快等一起负责治理街巷治安的工作。 他们本是不拘律法、曾经犯过事的人,然而如今当了个芝麻大的小官,时间久了,就只学会了汲汲营营,早就没了当初草寇的豪情侠气…… 石明脸上燥热,立马正色对着宋雁枝恭敬行了一礼: “宋小姐说得是!我等这就将他带回京兆府!” 至于这之后京兆府要如何判,那就该京兆府尹头疼去了。 【叮!神秘男子对你好感度+10。】 宋雁枝一听,就知道那男子醒了。 果不其然,此时陆危正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捂着磕破的头。 而他身上之前被伤到的伤口,似乎被这么一撞更严重了,整个衣服都是血。 宋雁枝心里感叹这倒霉蛋什么破运气,随后赶紧上前问道: “你怎么样了?这里有大夫吗? 快点给他看看,我先替他垫钱。” 旁边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一个老大夫,老大夫被一众人推上前的时候,却把头扭向一侧,闭着眼连连摆手: “老夫不看,老夫不看!老夫不能给他看! 小姐啊,他刚刚可是得罪了国公府世子啊!老夫要给他看病,我还要不要命了?” 这么一说,宋雁枝便叹了口气: “倒也是,确实不能怪你。” 宋雁枝也没多说什么,在对方愧疚的目光中摆了摆手。随后让人搭了把手,又雇了辆马车,将人搀扶上去。 宋雁枝上了马车之后,便问了他的身份和情况,然而这锦衣男人却依旧茫然地摇了摇头,看起来还是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说: “我怎么觉得,我之前好像见过姑娘? 姑娘的样子,我似乎格外熟悉,好似不久前就见过一般?” 那锦衣男子声音还挺好听,如玉石相击,低沉又有磁性。宋雁枝听完却怔了一瞬: “等等,你不记得我了?” 陆危神色上十分茫然:“姑娘难道见过我吗?” 宋雁枝:………! 这什么天选倒霉人! 先是被仇家追杀重伤失忆,然后被马一撞,居然在失忆之后又失忆了? 失忆…也能套娃的? “这样吧,眼下你不记得身份,还得罪了国公府,在外面只怕有危险。你先随我回府,我找大夫来府中给你治病。 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说!” 【叮!神秘男子对你好感度+20。好感度累计已达到30, 奖励:天下铁矿图一份!】 宋雁枝:!!! 东西是个好东西,问题是她要怎么拿出来? 这东西,她总不能说是在大马路上捡到的吧? …… 在宋雁枝努力思考的时候,方才在街边围观了全程的宰相张正业,此时还在目瞪口呆中。 等等,荣国公府的世子被自己侄女宋雁枝揍了,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被砸了三个大鸡蛋,最后还给锁上关进牢里了? 这事后面肯定要闹大,指不定就得闹到陛下面前去! 不过这个陆危是怎么回事? 明明和他商量好的,街上碰瓷宋雁枝的马车,他连几个演无赖的都找好了,不怕到时候宋雁枝不把人收下。 怎么宋雁枝的马车没撞上,反而是荣国公府的世子把陆大人给撞了,还撞的这么狠? 话说这荣国公府世子萧烨梁是猪脑子吗?京城大街上纵马还把皇帝陛下的重臣给撞了,甚至还踢了陆大人一脚? 不过,哪怕是这么个棘手的情况,陆大人还是成功碰瓷了宋家小姐,真不愧是陛下看上的重臣啊! 对了,之前陆大人失忆的时候,太医说不严重,只要等淤血化了,记忆就会慢慢恢复。 这撞一下,应该不会再撞出什么毛病来吧? 张丞相捋着胡子想了想,觉得陆危一个小年轻底子好,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张丞相这日夜里,就暗地里带着太医去侯府探望陆危,顺便和陆危商量一下,把之后二人你情我爱的暧昧戏本捋一捋。 12、癫人就是要搞事! 虽说是救了人,但宋雁枝还是有点担心失忆男子有狗血男主体质。 不过很快陆危就与她说,他在自己的袖中找到了身份户牍。 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叫陆三,是长安本土人士。 有身份证就安全多了,而且这名字一听就是个路人甲,跟狗血和男主毫无关系! 宋雁枝一瞧就放心了,立刻让人将陆三安置在小院旁边住下,又让人拿着他的户籍去打听他的家人。 于是,在京兆府和皇帝全都头疼不已的时候,宋雁枝一边帮着陆三打听家人,一边顺手调制了几款古代款奶茶果茶。 这里的茶类似唐朝,是将茶饼打成茶末配调料吃,还没有进化出宋朝时期的炒茶技艺。 且这边的人普遍偏喜欢甜食甜饮,宋雁枝便制出炒茶的绿茶乌龙茶等茶底,根据古人的口味改进,为她的蜜雪冰城搞研发。 “小姐,你这茶,味道好像怪怪的?” 宋雁枝让红玉等人尝一尝,红玉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觉得又怪又有些好喝,忍不住多喝了两口,随后说道: “小姐,陆三的家人衙门那边有消息了。” 京城户籍身份录入的都很清楚,去衙门花了一天便查了出来。 原来陆三上面有两个长姐,他的父母和姐姐在他年幼时就已经去世了,家里的财产留给了他的舅舅。 舅舅、舅母二人就连他带财产一起接收,只可惜没过几年舅舅一家也死了,于是就只留下陆三一个人,一直在做长安和胡人之间的走商,没有亲人,也没有娶妻生子。 红玉说完又换了杯奶茶喝了两口,立刻惊喜地说: “小姐,你这个茶真是好喝,甜甜的还有果香味!” 几个丫鬟都特别喜欢那个橘子蜂蜜茉莉奶茶,宋雁枝便记录下来。红玉这时就有些忧愁地说道: “小姐,那陆三看起来就是个天煞克星啊,专门克身边人的那种,我看小姐您还是别再管他了。” “什么天煞克星,不过是巧合罢了,都是迷信。 不过这人运气是真的不好,从小就是个倒霉蛋子啊!” 感叹两句之后,宋雁枝想到自己的穿越其实也不科学,于是顿了下,又说道: “就算他真的是克星,那正好把侯府这一家人都克死多好。 以后我看谁不顺眼就带着他出去到人面前走一圈,简直比核武器还好用啊!” 正喝奶茶的丫鬟们听完后咳嗽声此起彼伏,红玉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夸赞自家小姐真是聪明机敏。 宋雁枝也这么觉得,于是高兴地带着几杯奶茶去找陆三试吃,顺便告诉了他关于家人的消息。 陆三知道自己的家世之后,神色黯然了几分。 这种事宋雁枝也没法安慰,只能换了个话题说道: “其实你现在还不算得罪荣国公府,这事毕竟是我闹大的。 只要你去对方家门口哭一哭跪一跪求个饶,对方也不见得会再为难你。” “陆某虽然失忆了,但我又岂是会向权贵摇尾乞怜的狗?” 陆三摇了摇头,神色中对这种做法很是鄙夷。宋雁枝便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有一桩好事要跟你说。 你可知道天下的铁矿分布图?恰巧,我就有一份。” 两天前她拿到这份烫手的图,虽知道是好东西,但一直没办法拿出来。 不过现在正好,陆三身世清白还失忆了,这图由他拿出来就很合适。 至于是谁送给他的? 可能是海外的走商、或是沙漠里意外捡的,反正陆三现在失忆了,怎么说都无法对证。 “更妙的是,到时候你我功劳各分一半,你有了这个东西打底,荣国公府的人就不能动你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拿出来。 萧烨梁一看就是个嚣张跋扈会叫的狗,得等着荣国公府闹到她和陆三面前,仗着身份无理取闹的时候,她再和陆三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皇帝…… 想想那场面就很精彩啊! 那可比打几个巴掌砸几个鸡蛋更让荣国公府上下丢脸,说不定还能记录到史册里去。 宋雁枝想想就忍不住笑出声。而陆三听完之后,却沉默了一阵,问道: “宋姑娘为何要将这个功劳分我一半? 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又无家世的天煞克星罢了。没什么价值,不值得姑娘这么相待。” 宋雁枝听完就摇摇头,塞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就冲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啊。 这些权贵豪门,我也不喜得很。我待人,看的是你这个人的人品是否对我胃口,又不是看你背后父母姓甚名谁。” 此时,红豆奶茶的暖香气顺着喉咙流到心底,伴着这话,瞬间让冷硬的心肠都软了几分。 陆危凝神定定看着宋雁枝神采奕奕的眼,忽的有些失神。 在对方歪头探究的看向他时,他才温和的笑道: “天色不早了,姑娘也早点休息吧,我看你手上还有冻疮未愈合,天冷,姑娘记得多保暖。” 这人的人品还不错,也细心。宋雁枝很快点点头离开了,出门后就听到闺蜜跟她说,陆三的好感值直接涨到了四十五。 【666我们枝枝就是万人迷本迷! 看看这才认识几天,对方就对你有这么高的好感啦!】 【毕竟是救命之恩,我又给他这么大的功劳,涨好感也很正常啊。】 宋雁枝觉得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回屋调整了下奶茶配方,之后便歇息了。 然而,等主屋的灯灭了之后,忽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陆危窗前。 这两人都年过半百、胡子花白,正是宰相张正业,还有他带来的太医。 张正业花了好一通手段才换上小厮的衣服混进侯府,打算见陆危一面。 结果还没敲门,就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 “谁!三更半夜在外面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毕竟是璇玑卫指挥使,哪怕失了忆,耳力也这么好啊。 宰相赶紧推门而入,冲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 “陆大人你别喊,是老夫我啊! 我带太医来给你诊脉,顺便咱们二人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陆三再次失忆后,并不认识眼前这人。 他轻轻眯了下眼,立刻拔出剑架到张正业的脖子上,带着几分冰冷杀气: “你在说什么?什么陆大人、太医? 你又是什么人?” 张正业:!!! 张正业和王太医都是大吃一惊,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张正业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陆大人,你又失忆了?! 你是陛下的璇玑卫指挥使陆危大人啊!我是宰相张正业,这位是之前刚给你开过药、把过脉的王太医。 我们昨日白天才碰过头,商量过正事的。你还能想起来吗?” 见陆危面露思索,张正业就一脸期望地看向他。 却见陆危很快嗤笑一声,将自己的身份户牍拿出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什么陆危? 我明明叫陆三,这户牍上记得清清楚楚,你休想骗我!” 张正业:……… 坏了! 之前因为宋雁枝心声说不捡路边没有姓名的野男人,他就伪造了一份真的身份户牍,还甚至让衙门的人做好了假身世,简直比真的还真! “不是,陆大人,你听我解释,这份是你我二人一起伪造的……” “还想骗我? 若是伪造,为何衙门能查到?户籍、身份、家人,一应俱全!明明都是真的!” 张正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想要辩解却无话可说,只感觉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脚还没痛,头却已经痛得厉害。 “不是,陆大人,你先让太医给你诊脉看病啊,我们身为同僚,都是一番好心……” 王太医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涉及自己的职责,正要上前,就被陆危用剑喝止了。 陆危一脸警惕地道: “太医、宰相,用得着这般鬼祟? 我看你们是荣国公府派来的人吧,是想要离间我和宋姑娘,让我背后倒打一耙,好把事都推到她一个女子头上!” 张正业:…??? 这到底哪跟哪啊?! 张正业百口莫辩,正想着该从哪里解释,结果陆危已经动手了。 他瞬间将旁边的王太医双手反扣在背后,以擒拿的姿势压在了墙边。 “来人!进贼了!” “不是,陆大人你喊什么喊啊?” 张正业大惊后十分着急,随后立马要跑。 可老胳膊老腿哪里抵得过年轻的家丁?很快他就被捉住,和王太医一样被绑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睡下的宋雁枝被捉贼的动静吵醒,急忙披了件衣服跑出来。 陆危就把贼人可能是荣国公府的人这件事说了一遍,宋雁枝很快看了过来。 张正业赶紧低下头,没让人瞧见自己的正脸,毕竟这事说出去太丢他人了。 宋雁枝却豪不在意,打着哈欠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两人送到京兆府去。 “就说是侯府进贼了,按小偷小摸处理便是。” 张正业也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堂堂宰相,还有太医令,就这样被当成小偷一路押着,颜面无光地送到了京兆府大牢去等待候审…… 见陆三这里没什么危险,宋雁枝放下心来,随后冷哼两声: “呵呵,荣国公府还没给我赔礼道歉,反而还打起了鬼主意,真当我这个癫人是吃干饭的? 对了,红玉,那个萧烨梁怎么处理的?” “听说是老国公昨夜亲自去了皇宫一趟求情。 还说明日是他的寿辰,萧烨梁是为了给他筹备寿礼才心急撞了人,让圣上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现在荣国公世子已经被放回家了,也没杖责。” 哈!老登护小登,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雁枝在心中不平片刻,随后就笑了: “明日老国公要过寿宴是吧?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是他明面上的外孙女,那我也该去送个大礼,得让他们终身难忘才行!” 不知为何,听到小姐这么高兴活泼的语气,红玉却觉得十分惊悚。 她家小姐该不会又要癫了吧? 红玉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追上回屋的小姐,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可是小姐,夫人之前推辞说,您从宫中出来后就病了,因此明日她们回娘家给老国公贺寿,没打算带上您。你看这... 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 这事情红玉本来没打算说,怕小姐听了伤心。 况且侯夫人和小姐现在关系也不太好,小姐应该也不想回荣国公府见那些人,所以她才一直没提。 “而且奴婢听说,陛下还要携太子殿下亲自去贺寿呢,这么大的场合人肯定很多。” 宋雁枝听完,回屋的脚步一顿,举着烛火笑得更开心了: “多好啊,全家整整齐齐的,一个没落下。 我这么惊艳四座的人要不登场,多不合适啊你说是吧?” 13、可以放心发癫了 中老年人本就容易失眠,今夜三更,皇帝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他早早喝了安神汤要睡,但荣国公却忽然入宫在他面前哭得老泪纵横,连连求情。 什么?荣国公府世子萧烨梁,居然被宋雁枝连砸了三个鸡蛋,然后压进京兆府尹大牢了?! 皇帝顿时大惊: “那宋雁枝没事吧?” 可千万别被撞出个好歹来,不然他的玉米和铁矿图找谁要去! 荣国公:………? 荣国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自家亲儿子,当然要比一个外孙女重要多了。 老国公立刻老泪纵横的跪下了,哭着说自家是老来得子,儿子是有多么纯孝,撞人也不是故意的云云。 皇帝被哭的心烦意乱,最终摆了摆手。 他本打算关个萧烨梁几天再放出来,可国公非说明日就是自己的寿辰,就图个儿孙满堂都在场。 皇帝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且放过了萧烨梁。 然而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京兆府尹的人就又来报。 说是当朝宰相张正业和太医令,因为半夜鬼鬼祟祟在侯府偷窃,被宋雁枝关进京兆府大牢了? 皇帝:………? 皇帝这下彻底睡不着觉了。 他甚至惊得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福公公,惊骇又迟疑地问道: “难道朕发的俸禄很少吗?平日里逢年过节,朕的赏赐很抠门吗?” 福公公:……… 经过大半夜一番折腾,半个时辰后,碰一鼻子灰的张正业,才被从京兆府大牢中放出来,面圣解释。 什么?!陆危他又一次失忆了? 而且还因为张正业假戏真做,现在谁都不信,坚信自己是个叫陆三的商人? 听完之后,别说是皇帝了,御前的福公公都无语了。 殿内沉默了半晌,福公公才问道: “可是陆大人他为什么会被萧烨梁的马撞到? 按理说,他的武功应该可以避开?” “太医说,或许是因为失忆导致水准下降,也或许是陆大人之前受了重伤,内息紊乱。 总之,他是真的被荣国公世子撞失忆了,且太医说,还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恢复记忆……” 这荣国公府的人,撞谁不好,偏偏是陆危! 本来太医说陆危很快就会恢复记忆,结果现在倒好了,能不能恢复都不清楚。 皇帝本还指着他赶紧想起来,把这红莲教连根拔起,现在倒好了…… “这荣国公府!这些年仗着朕的宠幸,是越发嚣张跋扈了!” 皇帝生气地拍了下桌案,随后又想到,这陆危哪怕是失忆,却还是帮他弄到了天下铁矿图。 真不愧是他看重的臣子啊! 既是如此,那这萧烨梁必须好好批评呵斥一番,让他在家闭门反省。以免之后陆危不满。 不过,毕竟是宗亲,还有国公的情面在。 皇帝想来想去,觉得明日的寿辰便是个好机会。 他亲自去给萧宏祝寿,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吃。以及…… “话说,这宋雁枝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得罪了自己的母家? 明日她应当也会去,好歹都是一家人,朕亲自去给他们说和。 你们也好好想想,明日要怎样才能从宋雁枝那里套出这铁矿图来?” …… “你们这承恩侯府一家人,真是奇葩中的极品啊! 怎么,你自己母家外公过生辰,侯府一家子都不带你?你难道还会被赶出来?” 朱雀街上,马车的马蹄声咕噜响起。 和宋雁枝坐在一辆车里的,正是前几日想要撸熊猫未果的顾未央。 荣国公府作寿,他们定国公府当然也要出席。结果宋雁枝还要让她捎带上进去。 此时,宋雁枝正抱着从顾将军那里偷偷抱出来的闺蜜云罗,她一边揉着闺蜜毛茸茸的耳朵,一边叹气点头: “很可能啊! 所以才要劳烦你,不然我要怎么进去发癫?” “什么?你要在老国公寿辰上发癫?!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一听到有热闹瞧,顾未央顿时眼睛都亮了,十分期待。 而旁边的红玉则是一言难尽地看了二位小姐一眼,随后在心里默默叹气。 顾小姐还是太不了解自家小姐了啊! 想想自家小姐上次发癫,火烧侯府八十岁祖宗牌位烤馒头的事迹,恐怕到时候顾小姐就不是吃瓜看热闹,而是要害怕了…… 【还有我!看戏吃瓜必须带上我啊! 天天宅在院子里吃竹子,也太无聊了!】 熊猫云罗也很赞同地举起爪子点头。 她觉得今天有大热闹看,因此一定要让宋雁枝把自己抱出来。 反正她现在只有一小只,到时候躲在树后面,别人也不容易发现;哪怕被发现了,她也可以和宋雁枝互通心声,不担心有风险。 熊猫举爪的动作实在太萌了,顾未央没忍住,朝着熊猫伸出了恶魔之手。 然而宋雁枝瞬间抱着自家熊猫闺蜜转向另一边,一脸警惕: “你要干嘛? 我可跟你说好哦,你要是摸我们罗罗脖子以下可就不礼貌了! 人家熊猫崽都没允许,你可不能瞎摸。” 【就是就是!你谁啊?我跟你熟吗你就随便摸我!】 见到这黑白小家伙还一本正经地叉腰点头,顾未央惊奇的道: “咦,它好像能听懂你说话吧?这小玩意还挺聪明的?” 云罗翻了个白眼,宋雁枝好笑地摸摸闺蜜的头安抚下,赶紧转移话题: “话说这荣国公府的国公,他是怎么得宠的? 照理说他是康平公主之孙,当年康平公主和现在皇帝是政敌,为何偏偏他没事,还被封国公?” 当年女帝年迈,先前立的几个太子都是先立后废被杀,储君之位便一直悬着。 女帝死后,她的女儿康平公主大权在握,野心勃勃,就和现在这位皇帝争夺皇位。最后康平公主棋差一招,被这位皇帝在宫门口带兵捉拿赐死。 康平公主一脉的子女和势力,也就被皇帝或杀或贬,遣散一空。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顾未央一脸惊讶,随后又想到宋雁枝以前就知道追着男人谈情说爱,顿时觉得很不争气,戳了几下她的额头,随后说道: “哼!要不是你平日里就知道追男人,怎么会到现在连自己家的事都不清楚? 想要知道啊,那让我摸摸熊猫再说!” 【……呔!太过分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要惦记我的身子!】 熊猫云罗气气地哼唧一声,可她也好奇想知道,于是就扒拉了下宋雁枝,告诉她只能摸头,不许摸脖子以下! 顾未央终于摸了一把熊猫的头,这才高兴了,然后就压低声音,说起了十八年前的往事: “其实当年康平公主也算是权倾朝野了,只可惜一直没被立为储君。她在和现在的陛下争斗时,想要发动宫变夺权,废了当今陛下。 可惜她被自家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荣国公背叛了。荣国公将她要宫变的秘密透露给了当今陛下。 于是当今陛下这才有机会,先她一步在宫门布了陷阱,并将康平公主赐死。 也因此,这份功劳乃是头等的从龙之功,荣国公大义灭亲,荣国公一脉才能至今都获得荣宠。” 居然是这样! 宋雁枝和云罗都听得直啧啧摇头。 这些男人的想法真是难以搞懂,自己家的奶奶要上位,他说不定都能当上太孙啊! 可他却反而背刺,要“大义灭亲”帮另一个男人。 康平公主生前,除了因有男宠遭到某些士大夫诟病,也没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啊。 【男人之间相互帮衬到这份上,怪不得总说我们女人不团结。唉!】 “呵呵,我当这位能封为国公,还是什么英雄豪杰呢? 原来是靠背刺出卖自家奶奶上位啊。” 这荣国公府一大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无耻不要脸,都不是好东西! 红玉和顾未央吓得赶紧去捂宋雁枝的嘴,让她千万小声些,别在外面让人听见。 宋雁枝点点头,表示知道轻重。 此时马车正好停在荣国公府门口,宋雁枝抱着自家熊猫云罗跳下马车,神清气爽地率先跨过荣国公府的大门。 之前她还怕这老头子年迈心脏不好,万一闹得太大给人气死了不好。 不过现在好了,她已无所畏惧,可以尽情发挥! … “我可真是命苦啊,雁枝这个不成器的,自从上次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得了疯癫癔症,连自家人都不认了。 我这做娘的真是苦啊呜呜呜……” 此时,公府的厅堂里,承恩侯夫人萧氏正在冲着自己爹娘和姐妹们诉苦,边说边拿着帕子抹眼泪: “也是我们侯府没看好她,竟让她跟自家人生了事。 好在陛下开恩,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荣国公听到这话,黑沉的脸色才算好了些。他摸了摸胡子,随后叹了口气,摆摆手: “竟没想到,孙女居然病得这么严重啊。 既然她都得了癔症,烨梁,你也就别跟你侄女一般见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凭什么?爹,我可是在牢里呆了两天一晚啊!” 萧烨梁一想到之前砸在他头上的臭鸡蛋,依旧都觉得肺要气炸,因此脸色很不好看,对着承恩侯宋傅发火说道: “看看你们管教出来的好女儿! 既然人都疯了,还不看管起来,还让人跑出来闹事成什么样子?” 宋傅和萧夫人满脸尴尬。 他们倒是想管,可管得了吗?! 那疯丫头连火烧祖宗牌位的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要是多管她几句,会不会真的去喊什么“大楚兴,宋傅王”? 好在自家的姐姐妹妹也跟着出来劝,一口一句“都是自家人就算了”“今日是父亲过寿,和和美美和气为好”等,萧烨梁这才消了些气。 “算了,她不是咱们萧家亲生的,泥腿子生出来的就是不干净,怎么管教都和那疯猴子似的没有礼教。 看在我算她长辈的份上,不和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众人听完都是一片夸赞声,一家人这才又和和美美、有说有笑起来。 很快到了正午时分,大家就携手出去见客,准备摆宴开席了。 然而一众人到了宴席上,宋傅、萧氏还有萧烨梁等,顿时都瞪圆了眼,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只因在那席位上,堂而皇之坐着的,正是那个本该因“病”缺席的宋雁枝! 14、放下个人素质 此时,宋雁枝在厅堂内,已经把自家熊猫闺蜜安顿在了桌案下,正和她分着吃点心。 贺寿的院子里宾客云集,男眷和女眷分开两列。左边女眷的案前有一排珍珠玛瑙装饰的珠帘用以遮挡。 不过也挡不住宋雁枝和顾未央看热闹的心。 二人偷偷撩开帘子,探出个脑袋,顾未央还在一旁帮她认人: “你看右面为首那几张桌子,那是三公,也就是三位宰相的座位。 后面跟着的是大理寺、御史台的人,再然后就是朝中的重臣和一些世家当中没做官的名流。 末尾是一些五品之下,还得租房子住的末流京官。” 这让云罗熊猫听得啧啧称奇,瞪大了一双熊猫眼: 【我还以为我们家就算富贵了,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权贵啊! 五品以下都是芝麻官了?】 云罗觉得自己努力考上的基层公务员简直被压在了泥里,顿时愤愤不平地拍了下爪子,可看着面前这么多朝中达官显贵,她立马又缩回了脑袋: 【枝枝,你真的要在这么大的场合发癫吗?姐妹,人有点多我好怕……】 宋雁枝悄悄伸手到桌子底下,摸摸自家闺蜜毛茸茸的尾巴: 【没关系,放下个人素质,享受发癫人生! 我充其量只是有点癫而已,跟这缺德一家子没法比。】 “宋雁枝,你今天还敢来?!” 忽然前面响起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宋雁枝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被她拿鸡蛋砸过的萧烨梁。 “你这种该在坐牢的人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宋雁枝脸不红气不喘,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水煮蛋来,准备剥了喂给闺蜜吃。 萧烨梁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两步。 被臭鸡蛋砸过脸的人,大抵都对鸡蛋有种莫名的敬畏心理。萧烨梁足足缓了片刻,才重新稳住心神,瞪着宋雁枝骂道: “今日是什么场合?也是你个疯子闹事的地方! 你若不主动走,休怪我叫人押你走!” “那你就叫人来押啊! 正好当着满朝公卿的面,让大家看看你荣国公府怎么欺负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姑娘!” “你?还柔弱可怜?你好意思说吗宋雁枝!” 萧烨梁上前就要提溜着宋雁枝的领子,就在二人拉扯争执时,身后忽然传来皇帝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原来宴会即将开席,陛下正好进来。 百官见到陛下到来,皆是行礼。皇帝在首位上坐下,随后冲宋雁枝摆了摆手: “今日是荣国公的寿辰,你们两个家里小辈,怎么一点孝心都不讲还吵架了?” “陛下,我也是怕这丫头不知礼数,冲撞了陛下,本想让她赶紧离开……” 萧烨梁话未说完,皇帝便直接打断他,转向荣国公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就图个和和美美? 爱卿你过寿辰,难道不正是此意吗?” 荣国公不知陛下为何总是偏护宋雁枝,但既然陛下开口,他自然笑着点: “正是这个道理,陛下说得极是。” 随后寿宴开始,众人纷纷向荣国公祝寿,说着花样百出的吉祥话。 萧烨梁则压着满腔怒火,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狠狠瞪着宋雁枝。 可宋雁枝压根没空看他,她正看着荣国公府的贺礼。 有送太湖寿山石的,有送翡翠玉石的,甚至有送东海产带冰保鲜的新鲜深海大鱼……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繁华景象,看得她眼花缭乱真长见识。 就连寿宴上的雕萝卜花和点心,都比现代大厨做的还要精致美味…… 歌舞杂耍演罢几场,众人挨个拿出奇珍异宝献礼贺寿。轮到承恩侯府一家时,他们起身献礼,说了吉祥话随后坐下。 这时候,宋雁枝忽然站起了身。 女眷前排的珠帘实在挡人,宋雁枝干脆直接掀开幕帘,走到一众宾客中间,直直朝着上面的皇帝、太子和荣国公走去。 萧凌烨顿时皱眉压着怒道: “宋雁枝,你又要干什么!” “我当然是给国公爷送寿礼啊,怎么?别人能送寿礼,就我不能送吗?” 听完这话,荣国公府上下都以为是宋雁枝知道上次做错了,所以特意送贺礼赔罪。 皇帝也欣慰地捋了捋胡须,点点头: “就是,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过不去的。” 事情没处理完,当然过不去了。 宋雁枝微微一笑,冲皇帝说道: “陛下,我今日不仅给国公爷带了贺礼,这贺礼还人人有份,名字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汤’!” 这名字里又有珍珠、又有翡翠白玉,听着价值不菲,可又像食材? 皇帝来了兴趣,让她赶紧呈上来。 随后,宋雁枝让丫鬟们端着提前准备好的粗陶碗,里面盛着汤,一一送到众人桌前。 皇帝面前的汤有专人验毒试吃,确定无毒后,皇帝看了一眼疑惑道: “这……这什么珍珠翡翠?不就是青菜豆腐吗?” 萧烨梁顿时站起身,暴怒道: “宋雁枝!你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爹、糊弄陛下?” “陛下,这汤源自一个典故。” 宋雁枝从容说道, “据说有一个叫大明的国家,其开国皇帝之前家境贫寒,穷得吃不上饭,就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个老婆婆接济了他一碗饭,是用普通的青菜、豆腐,还有家中的剩饭做的。 后来他当了皇帝,坐拥四海吃遍山珍海味,却唯独想念这碗饭的味道。 御厨们用山珍海味、珍珠翡翠来做,却怎么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直到后来有人用青菜、豆腐,再加上剩饭锅巴来熬,他才觉得味道对了,十分怀念。” 宋雁枝毕竟当过编剧,讲故事十分生动,再加上这故事原型本就传奇,一众人听得十分入迷,听完后啧啧感叹。 甚至有御史台的官员借机谏言,劝陛下和荣国公体恤百姓、不要铺张浪费过度奢侈。 “宋姑娘这贺礼送得实在好!”一位官员起身说道: “臣看今日荣国公府的家宴,每道菜都极为精致,抵得上几百户农家几年的吃穿用度。 遥想我太宗皇帝开国时,粮仓空虚,就连太宗当年也只吃白米饭。 这‘珍珠翡翠白玉汤’,恰恰印证了‘忆苦思甜,做人不能忘本’的道理。” 官员中的清流纷纷附和,皇帝便顺着百官的意思道: “那朕也借着今日国公的宴席,和众卿一起忆苦思甜。大家伙儿快都动筷子吧。” 不少人面上都埋头喝汤,心里却嫌弃,喝了两口就食不下咽。 其实若想把这道菜做好,加点油和调料,味道也能不错,可她偏不要。 此时,宋雁枝环顾四周,发现太子倒是吃的滋滋有味不像作假,皇帝吃得很慢,时不时皱下眉头十分勉强。 而荣国公一家子,脸上的嫌弃根本不掩饰。 比如萧烨梁,只吃了一口,就一脸嫌恶的不再吃了。 宋雁枝走到他面前,问道: “怎么?都是五谷杂粮,刚刚那东海石斑你吃得下,青菜锅巴你就吃不下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萧烨梁哪里吃过这种苦,被宋雁枝一激,气的摔下勺子道: “对!我就是吃不下怎么着?” 宋雁枝微微一笑,当着他的面托起碗底: “是吗?可百姓中,有人很想吃都吃不上呢。 既然别人能吃,你怎么就不能吃?给我吃!” “我就不吃干你何事!” 荣国公府众人觉得宋雁枝没完没了,都皱着眉十分厌烦,下一秒,就只听“啪嚓”一声。 只见宋雁枝托起大碗半翻过来,直接将那满满一碗汤汤水水扣在了萧烨梁的脸上! 宋雁枝死死把碗摁在萧烨梁脸上,确保他脸上每一个部位都喝到汤,才道: “既然你不吃,那我也只能喂你吃!” 宋雁枝动作太快,旁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汤就已经淅淅沥沥顺着萧烨梁的脸往下流,浸湿了他的锦衣玉袍。 等众人反应过来,萧烨梁掀开碗时,脸上还挂着米糊、米粒和青菜叶。 他几乎气傻了,看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还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宋雁枝!你、你疯了!” 说话的大抵是国公世子的远房表亲,宋雁枝也不认识,见这人走了两步过来掺和,顿时也抄起一碗汤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顿时,那位仁兄也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和萧凌烨一样,站成了两个石头庄子。 “雁枝!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大闹一场,你还要不要嫁不嫁人了?” 赶过来拉架的是荣国公世子夫人,宋雁枝也不分男女一视同仁,十分公平。将满满一碗汤当头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霎时间,原本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的官员和夫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首座上的皇帝,还有三公等离得近的大臣,都瞪圆了眼睛,吓得齐齐后仰! 15、侮辱性极强 一时间,刚刚还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寿宴,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别说是一众见多识广的朝中大臣,个个都瞪大眼、张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就连平时十分机警的禁军,也个个愣在原地,如同木塑惊呆了。 禁军统领陈三山,足足呆了几息的功夫,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就想上前维护秩序。 可他很快又一想: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癫人,也没有要刺杀陛下的意思。 所以,这里没他什么事。 于是陈三山就继续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不远处国公世子、国公夫人,还有京兆府的三人脸上的汤水滴滴答答,不少米粒、豆腐、白菜青菜还挂在三人的头上。 原来青菜挂在黑色的头发上,居然这么明显啊! 最起码世子夫人头上那个青菜叶子就比她头上那些翡翠明显多了! 过了好半天,世子夫人才呆呆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感受到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捂着脸尖叫起来。 从小到大,她虽也受过妯娌婆婆的明嘲暗讽,可三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被人当众用一盆菜汤扣在头上过! 平日里珠玉满头的贵夫人彻底崩溃了,她受不了地大声尖叫,几乎不顾形象地要抓扯宋雁枝的头发。 宋雁枝眼疾手快,又将一盆满满的汤水,再次扣在了世子夫人顶着一头菜汤的头上。 “别嚎了,好好在一旁吃你的饭去多好,非要管什么闲事!” 又是哗啦一声,汤水连着锅巴和米粒,如瀑布一般从世子夫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落下。 世子夫人彻底呆了,不敢置信地如同木头一般全身僵硬。 这时,世子萧烨梁才回过神来,气得从鼻孔里喷出两粒米,挥着大手就朝宋雁枝的脸扇去: “宋雁枝,啊啊啊我杀了你!” “咣当”一声,又一盆汤水快、准、狠地扣在了萧烨梁的头上。 还别说,他这头围和碗的直径挺贴合,扣上去如同戴了个瓜皮帽,显得十分滑稽。 萧烨梁气得浑身发抖,然而汤水哗啦啦往脸上滴,他半天睁不开眼,毫无反抗之力。 待字闺中还未出阁的萧十娘,此时见到这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她张大嘴巴,拿起袖子掩住唇,看了看旁边众多贵妇人还有朝中重臣,赶紧上前,想以小姨子的身份拉开宋雁枝: “不管你有什么不满,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各家夫人的面这样啊!以后你还嫁不嫁人了? 咱们做女人的受点委屈有什么,就要恭敬谦让一些……” 萧十娘离宋雁枝有点远,等宋雁枝见她絮絮叨叨的过来拉自己,这才又一盆汤水扣在她脑袋上,让人瞬间闭嘴。 “都说了旁人别掺和,你们一家子都听不懂人话是吧!” 居然还有心思过来踩着她给自己搞名声的,这一家子人,真是砸谁都不冤! 萧十娘惊呆在原地,随后捂着脸哭着跑回座位继续哭,全场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大家都像被定在了原地,集体以一种惊悚且敬畏的神色看向宋雁枝。 尤其是平日里被各种规矩束缚的女眷们,更是各个都瞪着眼。 此时有个年轻女娘呆呆的推了下旁边的宋妍: “这不是你亲姐姐吗?你不赶紧上去劝劝?” 宋妍和萧夫人却根本不敢说话。 在宋雁枝看过来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生怕这个癫人看她们不顺眼,顺手也给她们砸一碗汤。 毕竟先前砸鸡蛋的事情实在太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不疼,但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被汤洗脸的强烈侮辱感,想想都有想死的冲动! 真的太没脸了! 同样没脸到极点的,还有今天的主人公寿星荣国公。他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压着怒气道: “逆女!逆女!来人,快给我把她……” 话没说完,宋雁枝手起汤落,就听得“咣当”“哗啦”一下,荣国公面前那满满一碗的白玉汤,已经从头淋到脚。 汤水淋得十分匀称,他朱红色鲜亮的衣服直接变成了暗红色,米粒还均匀地粘在荣国公的胡须上…… 荣国公几乎过了一分钟,才感觉到那血液从脚底直接冲到额头上,气得脑袋都开始发晕: “逆女!逆女!给我把她……” 可不等荣国公把话说完,宋雁枝又用汤将他“封口”,避免他说完整话让侍卫上前。 接连被两碗汤扣在头上,别说五十岁的荣国公本人,就连在不远处高台上的皇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可是荣国公啊! 是受了几十年荣宠、封了爵位的宗亲,居然被他的外孙女在寿宴当日,当头把剩汤烂菜砸在头上? 这一下,顾未央都有些害怕地抱起熊猫瑟瑟发抖,小声道: “姐妹你可以了! 咱别疯了,你听我劝,你再疯我害怕了啊!” 她小姐妹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好吓人! “陛下!” 荣国公彻底没了办法,他一开口就一盆汤水砸来,只能无助的用简短的语言向陛下求救。 皇帝整个人也是悔不当初。 他干嘛要来参加荣国公府的家宴啊? 早知会发展成这样,他说什么也不来! 皇帝清了清嗓子,见所有人都向他看来,犹豫片刻后,只好缓和语气,冲宋雁枝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宋雁枝啊,行了,够了,你快把碗放下吧! 朕还在这里,再砸就过分了啊!” 荣国公:……? 荣国公此时颤抖着手抹了把脸上的汤水,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 “陛下?” 他们荣国公府一家遭受了如此莫大的屈辱,陛下居然就只说这些? 皇帝轻咳两声,尴尬地说: “这毕竟是一家人嘛。” 毕竟宋雁枝还手握神器嘛。 “谁和这个颠人是一家人!这种人就该被大理寺关进狱中,打死再拖去乱葬岗!” 萧烨梁气急败坏地喊道,宋雁枝却说道: “就是啊,按律法,你萧烨梁现在也该被打三十杖,关在狱中至少三个月,为什么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 怎么,我拿汤盆扣你就是犯法,你在长安闹市纵马行凶撞人、口出污言秽语就不犯法了吗?” 说到这里,宋雁枝冷笑两声,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国公府一家子: “你砸坏我的马车,砸坏那些商铺摊贩的东西,苦主们都一一得到赔偿了吗? 被你撞到重伤的人,你去登门道歉谢罪了吗? 你不仅没做,还让你的人伪装成当朝宰相和太医来府里企图闹事骗人!” 张宰相:……! 皇帝不满地看了一眼办事不力的张丞相,张正业十分的尴尬,在荣国公一家子开口问出来这事之前,立马抢先说道: “陛下,这荣国公世子无视律法,确实过分了些,臣请陛下严加责罚!” “竟然有这种事?” 皇帝此时才装作第一次知晓此事的样子,十分生气地拍着桌案,斥责荣国公教子无方,又斥责荣国公世子骄横跋扈。 等到二人顶着菜叶子连连告罪之后,皇帝才说道: “宋雁枝说的没错,萧烨梁你如此猖狂,的确要严加管教。 就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三个月,向苦主登门道歉赔偿;并罚荣国公俸禄一年!” 皇帝呆不下去了,刚摆了摆手想要走,可宋雁枝却立刻叫了声陛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都没有把他关到牢里,也没有杖责三十! 他将人撞成重伤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吗?” 此时,大理寺的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陛下,宋姑娘说的极是。 先前荣国公世子撞人,为何京兆府尹又将人放了回来? 若是京兆府管不了,就交由我大理寺查办,按律问罪!” 京兆府相当于京城的衙门,而大理寺则总管天下司法刑事案件。宋雁枝瞧见这位穿一袭紫袍的大理寺年轻官员一脸正气,顿时十分欣慰。 虽然古代社会不讲人权稀巴烂,但世上也总有坚持真理正义之人嘛。 “不行!凭什么只罚我却不罚她? 我是撞了人,她不也在我荣国公府闹事了吗!” 此时萧烨梁已经顾不上身上的豆腐青菜,也顾不上带着汤汤水水的颜面,直接跳脚指着宋雁枝说道: “她拿盆扣我荣国公府上下一家,难道就不犯法吗?必须把她关起来打!” 宋雁枝顿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大理寺的这位官员。 面对年轻姑娘明晃晃的眼神,这位穿紫服的年轻官员微微偏下头移开视线,耳朵微微泛红,随后清咳两声说道: “照理说,这是你们家事。 如果你们一定要告,那按律,世子你们并未受伤破皮,因此按闹事关押一天,或赔偿一两银子即可。” 宋雁枝听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一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一两啊! 整个荣国公府上下的颜面,就只值这一两银子! 荣世子夫人顶着一头汤汤水水,听到这里再也受不了,尖叫着哭着喊道: “我们不要银子!我们缺那一两银子吗? 让她给我坐牢去!我现在就要告她!” “对了,王大人,这按律,若没有苦主来告,我儿是不是也不需要坐牢?” 荣国公此时反应过来,若非要和他扯律法,那仗着自家权势,料定百姓不敢在衙门口告他们,连忙试图补救。 没有人告,那自然就相当于无事发生了。哪个世家又不是如此的。 “陛下,” 此时,宋雁枝开口说道: “有一份天下铁矿图,就在其中一位苦主的手中。 那人险些被萧烨梁撞死,尸体差点被草草掩埋。若不是我恰巧路过发现,救了他一命,那么这大齐天下铁矿图,只怕要就此埋在乱葬岗里,再也与我大齐无缘了! 今日既然陛下在此,官员们也在此,我就借这寿宴将图献上。” “什么铁矿图?你哪里能有这种东西?宋雁枝你别骗人了!” 16、我姐妹这么威武霸气? 宋妍儿下意识出声质疑。 她说完之后才发现,旁边的女眷们都以一种奇怪且一言难尽的视线看向她,她顿时用帕子掩住嘴,装作天真之色,却依旧继续说道: “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随便撞到一个路人,那路人就恰恰有这种东西? 万一是瞎编的呢。” 还不等宋雁枝说话,左边席位的张正业直接道: “这种事难道只有你能想得到吗? 这铁矿图究竟是真是假,拿上来陛下自有圣裁,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自作聪明!” 宋妍儿被说的面色涨红,掩着帕子委屈地哭了。而宋雁枝则是打量了下面前五十多岁的张相公。 果然如同他名字一般,一身风骨浩然之色,一看就有名臣之相。 这种胸怀坦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之前在她家小偷小摸、佝偻着身形快缩成一团的那种贼人? 绝对是荣国公府想败坏人家宰相的名声! “居然还能捡到这种图?快给朕呈上!” 皇帝拿到这图展开一瞧,顿时就见这地图中有一百多处还未发现的铁矿,这般密密麻麻。 他顿时情不自禁捋着胡子,龙心大悦: “好!真好啊!” 【咦,罗罗,皇帝这么快就相信了吗? 他也不问问这图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假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皇帝捋胡子的手顿时一顿。 这宋雁枝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天真一些想法简单一些,大家就这么糊弄过去吗? 皇帝心累得很,正想着要如何补救,旁边的荣国公就已经问道: “陛下,这铁矿图究竟是真是假啊?” 立马就有户部的官员替皇帝圆下去,将陛下手中的铁矿图要过来。 随后几个官员装作认真辨别了半晌,随后才一起点头说道: “陛下,其中有两处铁矿是最近下边报上来新发现的,和这图中位置一样。 因此臣等肯定这图是真的!” 几个官员随之附和,随后陛下立马十分高兴地点着头,连说三个“好”字。 然而旁边的荣国公府所有人,就都不好了。 见他们不好,宋雁枝就感觉很好,开始扎心道: “陛下,陆三他是个走商,只可惜现在被撞失忆,因此想不起来这铁矿图是谁给他的了。 说不定是他在走商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喜欢游历天下山川的奇人。 唉,只可惜人被荣国公世子撞失忆了,不然的话找到那奇人,说不定还能拿到天下银矿图、金矿图,产银产金千百万两也未可知啊!” 皇帝和朝中重臣,知道这都是宋雁枝胡诌的。 但见宋雁枝说完就盯着他们等反应,皇帝也只能立马拍下桌子,装出怒极的样子来: “没想到竟是如此!这可真是我大齐的巨大损失啊! 你荣国公府要拿什么来弥补!” “陛下说的是啊。 萧烨梁,你口口声声说撞到的不过是个平民贱民。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却比你一家子的价值大多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宋燕枝问完,萧烨梁已经惨白着脸,哑口无言。 荣国公立刻脸上堆笑: “这倒真是我们荣国公府的不是了。雁枝啊,那人现在还好吗? 改日我定压着这混小子去给他赔礼道歉,他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一定都照办!” “对对对,我愿意负荆请罪!” 前几日蛮横霸道的权二代,此时低声下气起来。然而宋雁枝却不为所动: “这么些天过去了,你们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赔礼道歉? 晚了! 人家苦主现在就只想告你们!昨天已连夜找好讼师,连诉状都已经写好了!” 这也是宋雁枝欣赏陆三的原因。普通百姓这时早就畏惧撤诉了,但是陆三却偏偏不向这些人折腰。 因此将铁矿图的功劳分给他,宋雁枝不觉得不妥。她拿出已写好的诉状道: “只是苦主现在受了重伤,无法亲自前来。 正好,今日大理寺的官员、京兆府尹的官员都在,陛下也在,不知哪位出来接这案子?” 一众官员面露犹豫之色,毕竟会得罪荣国公府上下,还不如等皇帝圣裁。 “我来!” 此时,刚刚那个年轻的紫袍官员再次站了起来。宋雁枝就把诉状递了过去。 而皇帝也叹了口气,说道: “那苦主拿出铁矿图,于我大齐有功,应当秉公办理! 这案子就交给你们大理寺了,现在就给朕审清楚,以免寒了天下有功之人的心。” 若是个普通人,皇帝怕是还要打圆场,但谁让这陆三就是陆危大人呢? 知道皇帝想借机敲打荣国公府,大理寺一众官员顿时便麻利起来。 这件案子事实清楚,没什么疑点,很快大理寺卿当场拍板定论: “按律,荣国公世子萧烨梁应当被杖责三十,随后压入大牢关三月,并且责令向所有苦主照三倍赔偿货品、药品等。 那么荣国公世子,得罪了!来人,将他拿下,押去大理寺杖责三十!” “我不去!爹救我啊!宋雁枝!你凭什么不坐牢? 陛下,她也得坐牢,我要告她!” 萧烨梁此时被两人压住往下拖,疯狂嚎着求救,正好看到宋雁枝,又恨的瞪眼。 陛下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若不是她将人救下,只怕这图还不知要落到何处去。 宋雁枝既有献图之功,这罪朕就免了!” 这话一出,顾未央差点笑出声来。 她赶紧捂住嘴,抱紧熊猫在底下身子一抖一抖的。 合着她姐妹今天发癫大闹荣国公府,把荣国公、世子、世子夫人,还有冤大头路人甲,连汤带盆砸了脑袋,让他们丢尽了丑。 她姐妹还半点事都没有,全身而退了?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可是都看见了,明日岂不是得传遍全京城,让荣国公府一家被天下士子嘲讽? 指不定有那会写诗作赋的,还要写进文章里呢。 荣国公府的脸面,是彻底被扔在地上狠狠踩得稀碎啊! 很快,萧烨梁就被拖走了。皇帝也借机夸赞了宋雁枝献图有功,随后欣慰地说道: “很好!这铁矿图于我大齐社稷千秋有大功啊。 宋雁枝,过一阵子就是太子的寿辰了,你也跟着一起出席吧。” 这话一出,太子萧珩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看过来,冲着宋雁枝一笑。 宋妍儿脸色一白,很多女眷夫人也是面露思索。 太子如今还没有妻妾,难不成皇帝是看上了宋雁枝吗? 可宋雁枝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 宋妍儿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顾未央却在担心自家小姐妹今后又要被恋爱的头脑祸害。 可谁知宋雁枝此时正在和闺蜜吐槽皇帝老登: 【不是啊,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古装编剧还能不懂吗? 不要不要不要!谁稀得当什么太子妃啊呸!】 谁都可能拥有爱情,但太子和皇帝肯定不可能啊! 太子这种限制文男主体质的,趁他是处的时候当个小道具玩玩还可以,可要真和他谈婚论嫁? 那绝对不行! 【啊啊啊,我能不能拒绝啊?皇帝老登该不是真动了这个心思吧? 可老登也没明说,我现在就拒绝,显得好像有点矫情?】 皇帝:…… 他的儿子可是储君啊,而且还长了一副好样貌,难道对小姑娘没有半点魅力? 皇帝一言难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儿子一眼,又是心累得很。 他想叹气却也只能生生憋住,还得和颜悦色地对宋雁枝说道: “朕瞧着你这小丫头喜庆,以后公主皇子们或是贵妃过寿,朕就唤你进宫,你以后多在宫里走动走动,也热闹。” 原来只是这个意思,宋雁枝顿时松了口气,应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里,皇帝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了,让荣国公府自便,便摆摆手立刻走了。 寿宴办成这样,实在是尴尬,一众人呆也不是、留也不是。 宋雁枝不管那么多,直接跟着皇帝后面,抱起熊猫闺蜜就开溜了。 吃饱喝足、事情解决,她本还想带着自家闺蜜在外面转转。 但是熊猫闺蜜一小时不吃饿得慌。 毕竟现在穿成熊猫,不是人,饿得快也吃得多。 而且据说熊猫一天中有半天多的时间都在吃啊。 宋雁枝只好把闺蜜送回将军府,放她去吃竹子,随后回了自己家,将这件事的结果告诉了当事人陆三。 陆危听完之后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问: “荣国公府就这么把萧烨梁交出来了? 既然他们横行霸道、不要脸至此,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讲理的人。”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 全得靠我啊,我当场就一盆汤扣到了萧烨梁、他妻子,以及想上前拉偏架的人头上……” 宋雁枝喝着蜜雪奶茶,绘声绘色地将中间自己十分霸气的部分都讲了出来,只把陆危听得怔了好半晌。 片刻之后,陆危才回神,感叹道: “姑娘真是……真是威武神气。” 宋雁枝自然开心地点点头应下,又吸了口奶茶嚼嚼嚼。 然而陆危转念一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宋雁枝和自家人作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宋雁枝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哪怕他失忆,这几天随便找府里的下人问一下便也清楚了。 现在为了他,之后侯府说不定会和她彻底闹翻、断亲也不无可能。 陆危带着伤撑起身体,单膝跪在地上,向宋雁枝行了一礼: “我何德何能,竟让姑娘为我受此连累。 在下结草衔环也不足为报,只有此身任由姑娘驱使。” 宋雁枝作为现代人,还是接受不了别人下跪道谢,因此立马道: “不要这么说,当时撞到的不论是谁,我都会管的。你也不用愧疚,赶紧养好伤才是。” 宋雁枝边说边赶紧上前去扶他,结果却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陆危身上。 17、十步癫一人? “宋姑娘?” 陆危见宋雁枝忽然朝他倒来,心下一惊正要去扶,然而见到姑娘家山峦起伏处朝他的脸边砸来,就往后躲了一下。 再慌忙去扶时,却忘了自己也身受重伤。 他一下被宋雁枝压倒在地,二人手忙脚乱地摔在了一处。 旁边的红玉直接惊呆了,愣了片刻才赶忙过来扶人。 这时候陆危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侧过头去,脸上还有些发热: “宋姑娘,你,你没事吧?” 宋雁枝被扶起来的时候还在眼冒金星: “没事没事,可能最近有点脆皮了。” 刚才起身太猛,然后又低下头去扶人,直接就眼前一黑了。 一个侯府小姐,身子骨整得和她这个脆皮加班打工人一样。 不过也难怪,几天前才高烧一命呜呼,她穿过来后接连又是几次高强度发癫,没来得及养养。 宋雁枝被扶着坐回去缓了会儿,就见到陆危十分担忧的眼神,陆危甚至还伸出手来替她切了下脉。 “虽说我不太通医术,可是宋姑娘你的气血实在太弱了,年纪轻轻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 可以把人参、鹿茸之类大补气血的切片,日日泡在水里喝些。” 红玉听了,就立马跑出去开库房取人参,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就沮丧地回来,带着哭腔说道: “小姐不好了!府里的管家说,得了夫人和侯爷的命令,日后不给小姐月银了。 而且府内一切开销都不算小姐的。日后小姐的吃穿用度全都得自己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啊!” 红玉着急得不得了。 这下别说是请郎中给小姐补身子了,平时的吃饭都要成问题。 还有,之后也不给小姐的丫鬟仆人发银子,那府里谁还把小姐当回事? 宋雁枝听完倒是不意外,甚至还呵呵了两声: “就这?” 她还以为侯府这次会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就是断了她银子和开销。 荣国公府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气,最后他们就只憋出来这点屁? 陆危也皱了下眉,觉得有些奇怪,就让宋雁枝将她在荣国公府发癫之后的事情说一下。 宋雁枝先是立刻纠正他,说那是威武霸气的癫,随后又把之后的事大概复盘了下,接着若有所思道: “应当是陛下的态度让他们这些人有所忌惮,不想明着和我闹掰了。” 估计是怕她被陛下召入宫中,当场在所有人面前再发癫呢。 陆危却觉得不止如此: “这些豪门大户后宅的手段岂止如此?他们若想要折腾人,还有的是诡计。 或许是他们还有后招,亦或是此时他们对你还有所图。” 有所图吗? 宋雁枝想了一下,立刻一拍手道: “玻璃铺子!” 这制玻璃的法子是当年不满十岁的原主提出来的。换女儿的事情爆出来之前,长安城的几家玻璃铺子都成了原主未来的嫁妆。 陆危听完就点了下头,说道: “难怪如此。玻璃的制作虽是你想出来的,但是这个并不受大齐律法保护。 他们想将铺子的管理权从你手上移出去,又不想让人觉得侯府不地道,因此才这般无声无息,没有明着与你撕破脸。” 宋雁枝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却很惊奇地看向陆危。 没想到大街上随便捡到的人还挺聪明的,熟知律法,就连把脉都会? 陆危无奈地笑了笑: “我是失了忆,又不是失了智。想来我失忆前做走商,走遍大江南北,会的就多了些。 不然的话,每次走商能不能平安回京都是问题。” 这倒也是,走商嘛,多会点东西很合理。 宋雁枝和陆危也就都没有怀疑陆三这个身份。 毕竟衙门里的户籍摆着,总不能有人造假玩。 赶在晚上前,宋雁枝歇了一会儿,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红玉,直奔几家玻璃铺子。 在原主入宫受罚之前,铺子的经营一直都是由侯夫人和原主共同管理的。 掌柜、伙计还有制作玻璃的师傅也知道是原主研制出的玻璃,对她态度一直都非常恭敬。 可是这一次,几家玻璃铺子的掌柜虽说表面堆着笑连声问候,但是言语却非常圆滑。 不仅不给她看账本,还委婉地说日后这铺子归侯府二姑娘管。之后再和她宋雁枝没什么关系了。 接连去了几家玻璃铺子都是这样,宋雁枝走出铺子后,冷冷勾起了唇。 这一家子还真是把忘恩负义、敲骨榨髓用到了极致啊! 这时红玉红了眼,直替自家小姐委屈,她跺跺脚说道: “他们这群人怎么能这样?! 明明当初制玻璃的法子是小姐弄出来的! 现在倒好了,得了法子赚了钱,侯府就把小姐撇到一边,让小姐自生自灭,还有没有点公道了?” 冬日寒风之中,宋雁枝悠悠地长叹了口气。 原主还是心地太软,总想着是一家人,高估了对方的人品,也没好好替自己打算。 【气死我了,枝枝你还等什么? 直接发癫上去就是干,砸了他们的玻璃铺子!】 不就是发癫嘛,自家姐妹熟得很了! 然而宋雁枝此时上了马车却摇摇头,觉得没什么必要。 【这发癫啊,讲究个有理有据。一来,这里的法律并没有专利权,即便闹上衙门,我也不会赢。 二来,这些管事的不过是听侯府的命令,都是打工人罢了,要搞事就冲着侯府去,我没必要为难人家一群普通百姓。】 【好吧,枝枝你说的也对。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难道就让侯府这么占便宜?】 云罗那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心声,大概还在情不自禁的奋力吃竹子,毕竟熊猫幼崽是真的很能吃。 过了一会儿,咔嚓声停止,云罗才忽然又说道: 【对了,刚刚你在荣国公府发癫,我怕影响你发挥就没说。太子对你的好感度加十,已经到四十了。 陆危对你的好感度已经到四十九了,再冲一冲突破暧昧大关,说不定就能拿到新奖励了! 什么棉花种子、一年三熟的小麦、土豆、红薯还有肉牛种猪之类的近在眼前,姐妹加油冲,你就是未来万人迷!】 万人迷什么的,宋雁枝真的没兴趣。 毕竟她一个母胎单身,一贯我行我素不喜欢迁就男人,一心只想搞钱搞事业。 【不过太子是咋回事啊?怎么每次我发癫,他就会增加好感值?】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难不成这太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被别人打吗? 【嗯,限制文男主啊还真不好说,指不定还真是喜欢被女人爱斯爱幕? 这么说,好像这太子还挺香的,不仅有金刚杵,而且你还可以把他关小黑屋绑起来拿小皮鞭这样那样?】 【说不定还真是! 毕竟是太子嘛,压力大又被人捧惯了,指不定心里就扭曲了,喜欢……嘿嘿,你懂得! 就是之前你给我分享过的那篇文,就是那个可香了!】 闺蜜之间说话没什么禁忌,女生宿舍夜聊也时常十分虎狼。而且两个人是心声聊天,不怕会被别人知道。 因此,二人的话题忽然就朝着不可描述的限制级别方向奔去。 直到忽然间,宋雁枝听到对面有人好像在谈论她。 “昨天荣国公府的事当然是真的了,长安城都传遍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啧啧啧,这宋姑娘可真是… 虽说有些过于癫了,但是难得有这份巾帼豪气!” “是啊是啊,就凭她敢把自家人送进大牢,这份壮举,真是位十步颠一人的女侠啊!” “掌柜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有吗?给我上一份!” 神他喵的十步颠一人! 合着你们古代读书人也没放过原诗作者啊? 宋雁枝听得一言难尽,和红玉悄悄下了马车,又见到这家茶楼居然还卖珍珠翡翠白玉汤,而且很多人都点了,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哪家的掌柜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她昨天才拿汤砸人,今天居然就在这里卖上了? 话说这汤卖得这么好,是不是该给她这位正主分点钱啊? 宋雁枝越想越痛心疾首,她真是输在了古代没有版权上! 玻璃被盗就算了,就连这种她本人带火的汤品都没有商标专利。 “切!什么巾帼?这种六亲不认、当众发疯的女子,丝毫不要名声,毫无女子教养! 就算是贵女,在我们村里倒赔嫁妆都嫁不出去! 就她这种不知礼教的癫女人,白送我做妾我都不要!” 说话的人是个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袍,说完之后,他旁边的一群友人便轰然大笑,纷纷附和。 宋雁枝听完,当场就撸起了袖子。 红玉立马惊恐地拉住小姐,生怕她当场上去就发个大癫。 红玉苦口婆心劝她消气,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宋雁枝当然不听劝了。 别的世家贵女可能在意名声,不屑于自降身份和这些人计较,可她是谁? 若没听到也就罢了,既然听到了,难道还能忍气吞声受这委屈? 别人冲她吐口水,当然要撸起袖子扇他嘴! 宋雁枝正要冲上去,结果忽然二楼哗啦一声,一盆凉水直接淋在了那书生等人身上。 大冬天淋了凉水成了落汤鸡,在被西北风一吹,也够受的了。 “谁呀?谁拿水泼我?!” 穷酸书生几人气的叫骂,宋雁枝就见二楼探出来一个满头珠翠、保养得十分精致的商妇: “人家宋小姐就算从这条大街上走过去都看不到个你,有些男人还真是脸大如盆! 我可没拿水泼人啊,我是泼癞蛤蟆呢,从池泥塘里蹦哒出来太久,□□怕就要干死了哟!” “你你你!我在你家吃茶,你这掌柜居然还拿水泼我?我说几句话干你什么事? 我这冬衣可值钱了,你赔我钱!我跟你没完!” 眼见这穷酸书生就要带着一桌人闹起来,宋雁枝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掀开幕帷,道: “不干她的事?但正巧了,干我的事!” “你谁啊你?不是你的事少插手,赶紧滚!” 18、癫人是要受夸赞的! 宋雁枝又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像看傻子一般盯着他: “关我什么事?我就是那个癫人本人!” 这话一出,旁边所有看热闹的吃瓜人都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那传遍京城的癫人,居然是年纪这么轻的女娘啊,真是太厉害了! 穷酸书生旁边起哄的几个友人都惊骇了,立刻齐刷刷地离那穷酸书生远了不少,生怕待会儿发癫被牵连。 但没等宋雁枝出手,那书生就已经吓得直接认怂连连道歉: “小、小姐您气量大,别跟小的我一般计较,我确实不该背后说您闲话……我、我……” “背后说人闲话怎么了?谁还不爱吃瓜聊八卦了。” 宋雁枝直接打断他,双手抱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 “我这人就是不守礼不尊礼且癫,更讨厌别人夸我贤惠。别人说我还高兴呢。 不过,你又是什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也配肖想娶妻? 你先生是谁?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他为什么要教一只狗读书? 毕竟教一只狗读书,除了汪汪乱叫恶心人,还有什么用处吗?” 宋雁枝一脸困惑,那人被讽刺得满脸涨红,立刻灰溜溜地逃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宋雁枝拍拍手打算潇洒离开,就听二楼那妇人隔着窗户冲她道: “宋小姐且慢! 既然您路过,不如就来我这楼里吃杯茶,我请您。” 话刚说完,那妇人就已提裙朝楼下来了。 既然如此,宋雁枝便也进了她这茶楼。左右打量一番,里面宾客满座,看样子生意很是红火。 很快,那体态丰腴的妇人就袅袅地下了楼梯。 许是经商有道,她头上的珠钗还有身上上好的狐裘,都很是名贵。 大冬日的,这老板娘还摇着一把团扇,颇有些大齐女子的风流韵味。下来后便向宋雁枝行了礼,笑着邀她上楼,入包房内吃茶和点心: “说来不怕小姐笑话,我这个人啊,昨日听了宋小姐的故事,觉得十分快意,心中对您钦佩。 我心向往之,一心想睹小姐风采。没想到今日正巧就见了真人。 愈发觉得您才是我们大齐女儿家的典范啊!” 这也实在太会夸了,只把宋雁枝捧得都有些心虚。她摆手说道: “不敢不敢,我就是意随心动,随意发挥罢了。 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原来这妇人是这茶楼的老板,姓赵。她夫君死了好多年,很多人就称呼她为赵寡妇,本名赵婉容。 赵婉容一边引着宋雁枝进包房,一边摇团扇笑着说道: “宋小姐您这就谦虚了。随意发挥就能红遍全京城,让整个京城都传您昨日的事迹? 我若在您这个年纪有您这般果敢和胆识,早就不用受那婆家的委屈气了。 可惜我是花了好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啊。” 能把她夸到点上的都是同道中人,宋雁枝被夸得十分飘飘然。 很快她吃了盅茶,就热情地让和赵婉容姐妹相称,不必生疏。 “姐姐你这是引谁进来了?竟聊得这么投机?” 二人正说得火热,忽然帘子一掀进来个人。 宋雁枝抬头去看,立马惊道: “赵姨娘,您怎么在这里?而且,你还叫她姐姐?” 这下三人都惊讶了。 原来,侯府的赵姨娘和这位赵婉容竟是同族,二人是表姐妹的关系。 这几日侯府由于宋雁枝发癫的缘故,侯爷和侯夫人气压太低,赵姨娘不想看侯爷脸色,就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回娘家看看溜了出来。 说到这里,赵姨娘就感叹道: “我能这般自在,还得多亏了当年天后登基后,提高了我们这些姨娘的地位。 不然此刻,我还得在府中受憋屈呢。” 当年女帝登基后,不仅是提高了妾室的地位,而且还要求子女为母守孝,要和为父守孝一样守满三年。 守孝一举,直接让府内主母的地位如同父一般,挑战了礼法权威,影响甚大。 后来如今的皇帝继位之后,将守孝规定重新更改,但为妾的女子依然要比以前过得好不少。 宋雁枝想起这事,就以茶代酒举杯说道: “女帝便是女帝,既然都登基了,为何还要称之为天后呢?” 宋雁枝言罢,喝了一口茶水,随后又看向面前这两位确实有些相像的人,笑道: “以前有人说京城之中但凡找三个人出来,翻一翻家谱,就一定都是沾亲带故的。 现在我可真信了。” “那可不,但凡这权贵之家,哪个不是为了百年门楣不倒,互相通婚联姻? 随便数一数啊,可不都是亲戚。” 赵婉容摇着扇,话说得十分随意。然而对于宋雁枝这个现代打工牛马来说,却瞬间生出种种感叹。 她很快收了收心神,想到赵家本就精通经商,忽然动了心思: “赵姐姐,我看你这茶楼客人往来很多,想来你家的茶在京中应该算不错的。 不如,你尝尝我带来的奶茶如何?” 这几日在家中试验了不少款奶茶,宋雁枝出门的时候,顺手就让丫鬟帮她装了几杯。 于是她让红玉去马车里都取来,每种都倒出来分了一些,让面前二人品尝。 赵婉容每种都喝了,却是不动声色;而赵姨娘的表现就更直接些,每种喝了都连连称赞,觉得很好。 “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喝的饮子? 姐姐,我觉得我们侯府这位大小姐要是开个铺子,可是要吊打你这茶楼了。” 赵婉容点点头表示承认,随后笑道: “没想到我随便一邀,竟然还揽了门生意。 宋小姐,我看您应该也不想亲力亲为的去做生意吧?不如将你这配方卖给我?” 赵婉容随后开了个价,三百两一个配方,要是全包圆了就两千两。 宋雁枝虽然不太清楚物价,但想想京城一个鸡蛋大概两文钱,也知道这价钱出得确实不低。 不过宋雁枝却摇了摇头: “这价格确实不低,但是赵姐姐,您觉得奶茶店经营起来又价值几何,能赚多少?” 赵婉容陷入思索,觉得也就比她现在的茶楼更值钱一些,利润能翻个倍。 然而却见宋雁枝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有好喝的方子,还需搭配一些新奇的经营手段,若是两者齐全,这奶茶店的价值怕是国库都不能比呢。” “哎哟,雁枝妹妹好大的口气呀!” 赵婉容抿唇笑了,显然并不当真。宋雁枝继续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这方子嘛,我免费出了。 到时候您就按照我的模式来经营铺子,利润呢,我们七三分。” 这话听着倒不错,但赵婉容自小受家中熏陶接触家中生意。作为商人,自然算盘打得精明。 她摇了摇头,很快拒绝: “这么一来,雁枝妹妹岂不是成了我的东家,我成了个管事的? 咱们在商言商,我这个人啊,一向强势主意又大,只喜欢自己做东家,事情按自己心意来。” 那可巧了,宋雁枝也一贯如此。她很快笑道: “我就喜欢姐姐这种性格! 我说的‘模式’,并不是具体到你怎么管理人员、怎么做买卖,它只是一种营销手段罢了。 具体中间的人和事,还是由姐姐你来打理,我并不会过多插手。如何?” 见赵婉容这才开始认真思考权衡起来,宋雁枝就继续加码: “说到这奶茶,其实还是玻璃杯子更配一些,看着也更漂亮好卖。 为表诚意,我可以免费把玻璃的制作方法送给你。” “什么?当真如此?!” 听了这话,赵婉容和赵姨娘都是一惊。 但凡富贵人家都知道,这玻璃价格十分昂贵,都是达官显贵才能用的。这些年侯府靠着经营玻璃,可赚了不少钱。 “其实不瞒姐姐,这玻璃本身并不值钱,生产成本也很低。 恰恰是这营销手段,让它这十年来一直给人一种很贵的错觉罢了。” 宋雁枝这几日也才想起来,原主当年用玻璃配方救侯府,并不是原书的剧情。 是她在十几年前,依稀在梦中见到一个哭着求救的小姑娘,她就将这配方和垄断玻璃的经营方法告诉了她。 但她只以为是个梦而已,醒来忘到脑后了。 既然这玻璃原本就是她的,她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了。 “玻璃已经经营了十几年,远不如奶茶还是一片蓝海。 姐姐若想做这生意就做,若不想和我做生意,我也就把这玻璃配方直接公之于众,让它成为一文不值的东西。” 说到这里,宋雁枝就冷冷一笑: “我发了这么几次癫,侯府到现在还觉得能拿捏得了我? 他们是癫得过我,还是有我豁得出去?” 听了这话,赵婉容心中先是震惊又是惊叹,心思转了好几圈,随后才道: “原来这贵如翡翠般的玻璃,竟然本身并不值钱,可真是骗了我们好多年!” 若是将来玻璃真的不值钱了,那些高价买过玻璃的权贵,又会怎么看待承恩侯府? 怕是要怒极了吧? 赵婉容想想,就觉得将来真有好戏看。 可即便如此,也不影响她今日在商言商: “妹妹,就算你出了方子,可这铺子是我的,人手也是我的,我出钱出力出底子来经营,还要自己搭上不少银钱。 你出个主意,就要分走七成利? 这可不行哦,不如,你一文钱不用出,就给我方子,你四我六好了。” 除了见过蜜雪冰城的现代人,谁又能知道卖个水会有那么大的利润呢? 宋雁枝因此也不打算让步,笑道: “我当然是要出钱的。将来能比国库还大的利润,我可不能只便宜了赵姐姐你啊。” 之后,宋雁枝又和赵婉容商讨定了一些细节,又定了六四分成。 随后宋雁枝就起身告辞,说好了明日将银钱和方子都拿来。 出了门后,红玉就小声问道: “小姐,那么一大笔钱,您要从哪里拿啊?” 宋雁枝心里合计了下,由于要重开一间茶楼专门卖奶茶,她一共要出两千两作为本钱。 其中有三百两是原主存下的私房钱,至于剩下的钱…… “把我房中那些翡翠珠玉、首饰、镯子拿去当了。” 回到侯府,宋雁枝就直接让丫鬟们整理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只留下几件平日里用的,其他的都拿走去死当。 毕竟死当比活当给的价格更高些。 只是红玉得知之后,顿时又愁眉苦脸: “小姐,您确定真的要死当吗? 就说这个红玉髓的簪子,可是夫人在您十二岁生辰的时候,特意寻来的好玉石,还专门去请人开过光,说是可以保您平安喜乐的。 还有这个玉镯,也是您哥哥当年好不容易才从祖母那里讨来的玉,自己亲手画出来的纹路。 您当年可是喜欢的不得了,睡觉都不摘呢。”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都是些不再需要的东西罢了。” 宋雁枝直接打断她: “不需要的东西,当了换钱,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红玉听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照办了。 正巧此时,侯夫人和世子宋砚已经到了宋雁枝院门外。 这次他们都学乖了,让人通禀,说有事找小姐说。 宋雁枝觉得要是他们能懂得讲道理,知道和她说话不能大呼小叫,那把话摊开来说明白最好,于是也就让他们进来。 萧氏和宋砚跨进院门,就见红玉捧着几个装着玉镯首饰的匣子朝外走。 宋砚低头瞧了一眼,就瞧见了他和母亲曾经送给妹妹的几样名贵首饰。 “等等!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东西可是妹妹最喜欢的,你们这些丫鬟刁奴,什么东西都敢拿敢碰了吗?” 红玉立马连声说“不敢”,随后又把小姐刚刚的话大致说了一遍,接着心中有些畅快地补充道: “小姐说,这些东西对她都没用了,留着这些死物,还不如换些银钱实在罢了。” 霎时,萧夫人和宋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起旧日一家人的温情,一股苦涩忽然涌上心头。 19、你女儿早死了! 精心送给女儿的首饰被当,萧夫人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当年为了女儿平安健康,她是千求万求才求得大师开光,在这据说能养人的玉髓上下了大功夫。 可是如今一家人怎么就会变成这种光景? 明明,她也是亲手将雁枝养大的啊。 也就只有在入宫顶罪一事上有所亏欠而已,为什么雁枝会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萧夫人眼圈几乎都红了。而宋砚则是握了握拳,脸色黑沉了一瞬,随后冲屋里的宋雁枝说道: “宋雁枝,你是故意的吧? 我们一来你就整这出给母亲看,就是想让我们心里愧疚?” 宋雁枝冷笑两声,“砰”的一下从里面打开房门,她手里上下抛着一个早已备好的鸡蛋,凉凉地看向他: “你是想被鸡蛋砸,还是想被汤砸?会说人话就给我好好说话,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好了好了,砚儿,雁枝,你们不要闹了!” 萧夫人拉住宋砚,随后进了屋。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这次她和儿子一起来,是侯府和国公府一起商量过的。 昨日宋雁枝在荣国公府大闹,她娘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侯府有好脸色,就连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们没管教好女儿,还有人甚至怀疑他们侯府是故意的。 眼见侯府和国公府差点要因为这事决裂,宋傅也没有办法,只得将之前宋砚大闹侯府、火烧八十位祖宗牌位,还差点喊出“大楚兴宋家王”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整个荣国公府上下都愣愣地张大嘴巴。 荣国公目瞪口呆,足足哀声叹气了半盏茶的功夫,随后眼神中充满了对侯府的同情。 “有女如此,何愁门楣不倒啊!” 两府的人纷纷感叹了半天家门不幸竟出如此颠人,这才开始共同商议解决办法。 国公府当然是想让他们和宋雁枝直接断亲了事,但宋傅唉声叹气,说出了侯府的为难。 毕竟房屋地契都是宋雁枝的,她手中还有好几间长安城的玻璃铺子做嫁妆。 也因此,最后大家决定软硬兼施。 一边断了她的财路拿捏宋雁枝;二来则是让萧夫人去跟她说说软话,大不了就让宋妍儿去赔礼道歉。 若是一家人还能暂时和好如初,宋雁枝不再发癫,就赶紧定下日子把她嫁到定国公府去,也算是送走这颠人了。 于是萧夫人斟酌着,委婉柔和地将这几层意思说了出来。 宋雁枝很快就琢磨出了对方的意思。她可不耐烦听萧夫人在这里打亲情牌,直接冷笑说道: “道歉?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衙门干什么? 行,要是你们真是诚心让宋妍儿道歉,那不如就让她承认自己当初推三公主落水,让她也去宫里当三年奴婢,你们全家人对她不闻不问三年。 那样我就愿意与你们和好,怎样?” “那怎么能行!” “宋雁枝,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见到二人这般反应,宋雁枝毫不意外,一摊手说道: “所以喽,你瞧,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女儿啊,娘知道之前的事委屈你了,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能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吗?” “慨他人之慷,你们一家人倒是都很会啊! 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受不了一点委屈!” 宋雁枝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俯视萧夫人,目光微冷,眼睛直直盯着萧夫人看: “侯夫人,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就在你面前近在咫尺,难道你就瞧不出来,你那位愿意为你受委屈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吗? 她早就死在那三年里,死在你们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受尽苦楚的日子里了!” 他们总说她是侯府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一家子日日相处,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原主早就换了芯子。 一家人? 呵,多亲的一家人啊! 萧夫人忽然全身一颤。 被这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萧夫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有一瞬间信了宋雁枝的话,觉得眼前这人真的不是她的女儿。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杂念都撇去: “雁枝!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娘的心? 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啊!” 萧夫人边说边掩着帕子哭了起来,宋雁枝闭上眼,不再耐烦跟这一家子人沟通。 好话她已经说尽了,奈何这一大家子是真的不讲公理。 大概权贵人家都自有一套处事逻辑,反正她没打算弄懂,也放弃跟他们沟通了。 “你们荣国公府也好、承恩侯府也罢,又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说到底,在你们的利益面前,什么亲人儿女爹娘,都能随意抛之如敝履!” 宋雁枝忽然想到《红楼梦》里那荣国府的凉薄,和眼前这同名字的荣国公府倒是很巧,不由生出些嘲讽: “所以侯夫人,你也别在这里跟我假惺惺了。 脸都撕破了,你们不如直接跟我断亲,把那几十万两的房屋地契从我这里买走,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有事没事就慨他人之慷,得不到利益又开始哭哭啼啼示弱,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真是让人恶心!” “宋雁枝,你怎么跟娘说话!” 宋砚一拍桌子起身就要教训她,宋雁枝立马抄起桌上的茶壶。 眼见那茶壶就要像昨日的碗一样朝他头顶扣来,宋砚吓得脸色一白,连连后退。 “我的地盘,容得着你们在这里拿捏我?” 差一点就被茶壶盖顶的宋砚,此时还心有余悸。见宋雁枝没有追着砸他,他的气势和声音立刻就弱了: “娘……娘,这人不识好赖!我们走,我们快走!” 见宋雁枝抄起的茶壶还没放到桌上,而且还把盖子掀开,明显昨天砸人砸得有些意犹未尽。 萧夫人也吓到了,赶紧战战兢兢地起身,让自家儿子扶着往外走。 宋砚临出门还气不过,见离宋雁枝远了大概十几步,应该不会被砸了,这才小声骂骂咧咧道: “宋雁枝,好话跟你说你不听,现在断了你的财路,我看你以后怎么活! 没有我们这一家人的帮衬,我看你到时候还不是要朝我们哭穷服软!” “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等你们侯府一家子没钱花的时候,也别来找我哭穷!” 对此,宋砚却是嗤笑一声,觉得宋雁枝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侯府家大业大,况且又有了玻璃这种金元宝般的生意,怎么可能会朝这小丫头片子哭穷? 倒是宋雁枝,已经将匣子里的首饰全都典当了,恐怕没几个月就要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回来找他们服软了。 宋雁枝见人走了,才好端端地把茶壶放回桌上。 毕竟现在能当的都当了,再扔个茶壶还得自己贴钱买呢,为这种人破财不值当。 很快,红玉等人回来,这些东西总共当了两千五百两银子。 虽说当初都是上好的首饰,但毕竟这么些年过去成了二手货,长安城里的当铺老板又尖嘴滑舌,总能挑出点瑕疵毛病,二手货也上不了钱。 那现在,还剩下一千两左右的缺口。 宋雁枝沉吟片刻,觉得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和赵婉容就五五分成好了。 大不了以后就少赚那么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两? 但想想还是心痛啊! 就在这时,赵姨娘进了院子来,宋雁枝招呼人进屋喝茶,便见赵姨娘进屋后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百两银子。 “赵姨娘,你这是!” 宋雁枝惊得站起身来,赵姨娘却将银子推到她这边,说道: “我寻思着小姐最近应该挺缺钱的,我这些体己钱就当送小姐的,拿去花着玩好了。” 真不愧是富商之家,五百两银子都能说出花着玩? “这怎么能行呢?” 这五百两要是放在现代,大约能抵上一百万了,着实让她这个现代打工人有些不好意思收: “赵姨娘雪中送炭的这份情谊,我记着了。 不过这五百两就算借的,来日等到我的奶茶铺子分了钱,自然也有赵姨娘一份。” 赵姨娘摆了摆手,不觉得这五百两有什么,又说了会话便起身走了。 然而她却不知,就是这五百两银子,未来会为她带来多大的利润,足够她摆脱世间一切苦闷烦忧。 宋雁枝此时还在心里感动,忽然又听墙外“扑通”一声。 她一出去,就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院墙下的树下躲着。 宋雁枝以为又进贼了,正要让人去抓,结果那人扑上前来就捂住她的嘴: “别叫,别叫!我可是偷摸到你府里来的,让我娘知道了非得教训我不可!” 原来这人,竟是顾未央。 “不是,有正门不走,你非要翻墙啊?没让家丁把你逮住都算好的!” “你们府中这些家丁都是什么二流子身手,能跟我比?” 顾未央说到这里,挺了挺胸脯,骄傲地进了屋,关上门后才叹了口气,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大闹荣国公府,把我娘给惊着了。 我娘回家又回味了好半天,最后三令五申让我少跟你接触,以免我受你‘传染’,也成个颠人……” 昨晚听她娘唠唠叨叨了半天,今天她才逮着机会溜出来。既然都溜出来了,外面她娘可就管不了了。 于是顾未央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个包裹打开: “听说你缺钱花,你看我对你好吧?这就拿出我之前存的五百两私房钱来接济你。 拿去花着玩就好,姐妹之间嘛,咱们也不说什么欠不欠的。” 又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雪花纹银,宋雁枝看着简直目瞪口呆。 怎么拿出一百万存款送人都这么随随便便啊!合着整个京城的豪门里,就只有她是个穷人? 跟你们这些天龙人拼了! 玩笑归玩笑,宋雁枝还是很感动的。 她跟顾未央说了自己想做奶茶生意才缺钱,又跟顾未央说了和赵姨娘一样的话,将这五百两算作顾未央的本钱。 这时候还没有股份的说法,顾未央听不懂,也懒得听,直接大手一挥: “都说送你了,你随便怎么花都好,别跟我在这磨磨唧唧的小家子气,听着烦。” 宋雁枝:……行吧 顾未央和赵姨娘这种有钱人不在乎,但宋雁枝现在最上心的就是搞钱的奶茶铺子。 她凑齐了钱,又去找了赵婉容几趟,二人把事情商量定了,奶茶铺子也重新买了个新的。 毕竟要做成蜜雪冰城,还是要和旧茶楼区分开为好。 至于在哪里开铺子、怎么做生意、雇多少人手,赵婉容多年经商比她更熟门熟路。 于是,宋雁枝就将自己对奶茶店的经营规划,以及现代雪王的一些经营技巧都告诉了她。 又过了几天,蜜雪冰城终于开业了。开业当天赵婉容邀她去看。 于是宋雁枝起了个大早,抱出自家熊猫闺蜜去瞧热闹。 这蜜雪冰城第一家店是个小三层的独栋楼,开在东市坊和西市坊交集处的桥梁旁边。往来行人有做官的、经商的,人流量大,十分热闹。 宋雁枝赶过去的时候,才刚到早饭时间,这边就已经是闹市景象,人来人往了。 “怪不得要花那么多银子买楼呢,京城真是寸土寸金啊!” 这么一想,她那几千两银子花得确实挺值嘛! 熊猫云罗也点了点头,“嘤嘤嘤”地表示附和,随后就扒拉开马车帘子,着急下车去瞧热闹。 也不知道赵婉容经营的这蜜雪铺子做成了什么样? 第一天开业,究竟能不能顺利吸引古代这些顾客赚到钱啊? 20、皇帝的新攻略办法 熊猫云罗和宋雁枝扒开帘子,朝外看去。 那三层楼的匾额上写着“蜜雪冰城”,由于是开业当天,还挂了大红色的灯笼和布花团。而除了有人吆喝之外,还有好多只漂亮的各色猫咪出门,喵喵叫着揽客。 更有屋檐下挂着的漂亮虎皮鹦鹉,在唱着《蜜雪冰城甜蜜蜜》。 顿时,熊猫云罗就和宋雁枝一样,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蜜雪冰城到了古代,还能这么古香古色高大上呢?” 还别说,这么一波操作真的让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有不少往来的人就问,他们家卖的究竟是什么。 接待的女子站在开着窗户的台子后,讲了一些售卖的东西,并且笑容满面地介绍,她们还有月卡畅饮包厢独享预约服务,只要五十两就可以办。 “只要五十两!前一个月办卡还可以赠送蜜雪冰城限定款玻璃娃娃!”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太贵了!什么东西啊就卖这么贵?散了散了!” 很多人听了这价格立刻就走了。不过宋雁枝倒也不着急,毕竟这个定价本来针对的就不是普通人。 普通的古代老百姓,谁会花钱来买水啊? 【不得了啊不得了,我们蜜雪冰城也出息大了,在古代都成奢侈品店啦?!】 熊猫云罗一个劲地晃着圆乎乎的熊猫头,怎么看这蜜雪冰城都觉得新奇。 又过了一阵,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好下了轿子相伴而来。原来这附近不远处就是大理寺衙门。 早上上值的时间未到,许多当官的都是在这个地方下轿,然后在附近吃个早餐再去上衙。 这时他们见到有家店新开,便好奇地过来,随后知道这里一盅茶居然要卖五十到一百文。 不过看着这玻璃装的奶茶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有的人便动了心思,但也有的觉得贵,还犹犹豫豫。 “既然是大理寺的大人们,那这杯奶茶,我请了。” 就在这时,宋雁枝下了马车,到前面跟各位大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又给他们各送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豆芋泥乌龙茶。 大家见到这个请他们吃茶的,居然是前几日大发神威的颠人,顿时都吓了一跳。 可随后见宋雁枝有说有笑、很是讲理,顿时个个都松了口气,拿起奶茶便喝了起来。 “还别说,这奶茶真是绝了,太好喝了!” 大冬天的,热腾腾、香甜甜的,实在是暖胃。有的官员当场就决定再买一些打包带走。 其中那个穿紫衣的年轻官员,也慢吞吞随着众人向宋雁枝道了声谢。宋雁枝摇了摇手说道: “各位大人不用跟我客气,毕竟以后我和各位大人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 宋雁枝一说完,顿时咳嗽声此起彼伏,有位大人的奶茶差点都喷出来,最后又生生捂着嘴咽了下去。 颠人,要不你歇歇吧? 宋雁枝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此时她就见到这里还真揽来了一些顾客,陆陆续续有人购入奶茶,便也放心了。 【叮!黎景对你的好感度加十、加十,共计二十点! 恭喜你获得古代橡胶制作方法一份!】 宋雁枝顿时一愣,疑惑道: “黎景是谁啊?” 被抱在怀中的熊猫云罗顿时恨铁不成钢,用爪子拍了下宋雁枝的头: 【你个母胎单身狗啊!就是刚才那个穿着紫衣服的大理寺官员! 上次你和他不是在荣国府打过交道吗?这人现在任职大理寺寺丞,以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职位,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样子家里不太有钱,要不然那天人家都穿锦衣华服的,他却穿官服去了。】 毕竟官服有了磨损,会有官方来修补或是做新的。 原来是他啊。宋雁枝这才想起来,不过这人虽说穷了些,但人品确实端方正直。 【算了,先不说这人了,总之这个橡胶制作方法真不错啊!】 小小橡胶看起来不重要,但医疗、军事、水利、交通等等,哪个领域不需要? 虽说她是古代剧的编剧,知道不少穿越者必备的农桑水利知识,但橡胶制作这么复杂的工艺,她还真不太懂。 【最关键的是,这个东西不用duang的一下拿出来,只要我像做玻璃一样慢慢做出来就行了,不用想什么理由借口!】 想到这里,宋雁枝就十分高兴地揉搓了自家闺蜜熊猫一顿,随后就回府去捣鼓新东西了。 没过几日,蜜雪冰城的收益就出来了。前三天开店,每日都能盈利一百到二百两,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水准了! 想来再过几个月,这蜜雪冰城的盈利就够她躺平吃吃喝喝当个小富婆了! 宋雁枝也很高兴,半月后就支取了十天的分成,雇了护卫、丫鬟等新人手,随后出了京城,去农庄种植玉米。 三月春耕,种植时期终于到了,玉米才是她在这里立身的根本。 宋雁枝很重视,手把手教大家该如何播种、耕种、施肥、除虫害等等,日日往田里跑,就怕自己的玉米苗长势不好。 没过小半月,玉米苗就密密麻麻长了起来。 【枝枝你好厉害啊,居然连玉米种植实操都会,我最多就是在小说里看看!】 【那是当然!】 说到这里,宋雁枝一边喂自家熊猫闺蜜吃路边买的新鲜杏子,一边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在农村长大的,小的时候农活我可没少干。” 那个时候她不干活,可是要被耀祖弟弟举报给父母,免不了一顿打。 后来她就摸鸡蛋摸得十分熟练,用鸡蛋砸人也砸得很有准头。 果然,发癫唯手熟尔! 熊猫云罗啃了一口甜甜的杏子,随后也想起了当初在大学里和宋雁枝做室友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一个中二少女交往了个渣男,分手时渣男还跟她要钱拉拉扯扯嘴里不干净,弄得很多人来围观,她不太会骂人气得说不出话。 还是宋雁枝当场发癫,把渣男打跑了。 现在想想,可真是怀念啊! 毕竟在现代她好歹还是个人,哪像现在,必须使劲啃竹子才能活! 熊猫云罗越想越愤愤然,啃杏子也啃得更卖力了。宋雁枝揉了揉闺蜜的熊猫耳朵,十分感慨。 那个时候虽说她也会发癫,但也仅限于这些事。为了文凭证书,为了五斗米,面对不公的事、高高在上的老板和各种二代,她也只能窝窝囊囊地当打工牛马。 果然还是像现在这样好,管他对面是什么王侯将相,上去开癫就行了,多爽啊! 这些天除了躺平数钱、监督玉米种植,日子还挺悠闲。等回到府中,宋雁枝就收到了太子派人送来的请帖。 来的太监说,明日是东宫太子寿辰,陛下都亲口说了要请她去,自然一定要她去赴宴了。 不发癫的普通皇家宴席,宋雁枝倒还挺想去看看热闹的,毕竟这种顶级宴会,肯定有许多好吃的! 对有些人来说,宴席是人情往来世故,但对宋雁枝来说,纯粹就是吃吃喝喝、欣赏歌舞。 尤其她对太子也没什么心思,便愈发显得轻松了。 到了第二日去赴宴,比起其他女眷早起梳妆、精心打扮,她连妆都懒得画,随随便便描个眉就够了。 【罗罗,可惜不能带你去了哦,不过没关系,要是有特别好吃的东西,我就去厨房里要点打包回来给你!】 …… 皇宫内,皇帝叫了几个心腹大臣到御书房内,有些急躁地说道: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怎么这好感值一动都不动啊?你们倒是想想办法?” 想想还有许多没得到的宝物,皇帝就有一种肉明明在嘴边,却怎么也够不到的焦急。他随后又忍不住埋怨道: “这个宋雁枝也是! 女儿家大好年华,不出去多和男人们交往游乐,一天天瞎捣鼓什么呢!” 这时张正业只好站出来说,宋雁枝这个月似乎一心都扑在奶茶生意上,忙着赚钱。 皇帝听完就更不高兴了,大手一挥说道: “真是主次不分!一个侯府小姐赚什么钱?她想要钱,朕难道不能给她吗? 关键是男人,她得找男人啊!你们快说说,还有什么招能用?” 张正业这次闭了嘴,沉默不语。 毕竟上次他不仅把陆危搭进去,自己还进了京兆府尹的大牢,砸的不能更砸了。 不过他的戏本明明很合理啊,都怪宋雁枝不按常理出牌! 一众大臣开始踊跃发言,什么巧取豪夺、英雄救美、日久生情等等…… 直到中书侍郎文载忽然站出来,说道: “陛下,咱实在不行就下点那种药吧? 作为男人咱们都懂的,只要发生些肌肤之亲,那这些人还不是立马就会对宋小姐有好感?” 在场众人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药,张正业顿时反驳: “那怎么能行!宋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坏人清白?” “可张相公你之前的计策都毫无用处啊!你的策略不行,就不能阻止陛下采用我的意见对吧。” 文载此时上前几步,又着重强调这样做见效快效果好。说着说着,皇帝就心动了,他沉思片刻说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更好的法子,那就试试吧。正巧今日是太子的宴席,宋雁枝也在。”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就让福公公立刻去照办。 这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肌肤之亲,肯定能有所突破! (别骂,看作话) 21、二男一女都中药了? 进了东宫正厅里,宋雁枝一抬眼就瞧见了在靠前位置的三公主,对方正瞪大了眼睛怒视她。 不过宋雁枝也不在意,直接无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左右四处看了看。 哟,今天来的女眷中,八成都是漂亮的年轻姑娘,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话时还捏着嗓子夹声夹气,好听得很。 宋雁枝喝口茶水,欣赏着漂亮小姑娘们,在心里啧啧啧的感叹: 【都快赶上选美大赛了,难道都是想来争太子妃的? 不过你说啊,她们和她们的家人知道太子是限制文体质,不能碰绝大多数的女人吗?】 【应该不知道吧,毕竟这种事也不光彩,皇室肯定会瞒着嘛。 咱们俩是心声沟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不会透露出去。】 这倒也是。 她和太子无怨无仇,也不会主动把太子不能碰女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样人家多尴尬丢脸啊。 【也是我想多了,就算她们知道也不影响什么,毕竟她们也不是冲太子这个人来的。】 储君是什么? 那可是未来天下之君,是这世上最有投资价值的东西啊。 想到这里,宋雁枝就摇摇头,小声地叹了口气。 这么想想,大齐的太子也挺难当的。开国都一百多年了,就从来没有第一任被封为储君的能成功上位。 历代大齐皇帝封的第一任储君,不是被亲兄弟杀了,就是被皇帝猜忌废了,抑或是想搞谋反没搞成,最后被废黜流放杀掉。 各种情况都有,还挺惊心动魄的。 总之,这大齐的储君之位,还真是有点玄学在里头…… 这个太子萧珩,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大齐百年来,第一个顺顺利利当皇帝的太子? 不过这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反正她只是来吃席蹭饭的。 此时,瞧着旁边那群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几个姑娘,宋雁枝就冲她们友好地笑了笑。 然而瞬间,那几个姑娘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都稍微往边上挪了挪,也不交头接耳了,全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安静的很。 宋雁枝:……? 正好这时顾未央也进来了,见到她之后,宋雁枝就悄悄拖着自己的席位挪过去问道: “这咋回事啊?我人缘以前这么差的吗?” 顾未央白了她一眼,到: “你说呢,你上次发癫的事迹,谁人不知? 有些人可能和我一样,得了家里长辈嘱咐要离你远些;也有些人或许就是本身比较...恩,敬畏你吧。“” 没想到古代的传媒私聊这么广的啊,宋雁枝若有所思。随后就问顾未央怎么也来了,莫非定国公府也想让她弄个太子妃当当? “别别别,可打住吧,我就是来凑个数的。” 都是来凑数的,于是二人很快就吃吃喝喝闲聊起来。没过一会儿,皇帝和太子走了进来,众人起身行礼过后,宴会正式开始。 太子的生母惠妃娘娘今日也来了,和皇帝一并在首位上坐着,太子则在首位侧右方。 虽说太子今日是正主,但他先要给皇帝和惠妃恭敬敬酒,问安祝贺,随后又得回应各位官员以及命妇们的敬酒,倒是显得十分忙碌。 “这当储君真是不容易,看着不像是他本人过生辰,倒像是来给皇帝和惠妃过生辰似的。” 此时,顾未央也喝了几盏酒,有些醉醺醺的。凑过头来带着一身酒气,哈一口还不让宋雁枝躲,说道: “这也难怪嘛,惠妃娘娘一直都是个很强势的人。 听说以前康平公主还把她当子侄看待,亲自带在身边教养过一段日子。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好像就掰了。” 但再问下去,顾未央也不清楚了。 宋雁枝吃瓜吃到一半没了下文正好奇,这时,她就瞧见旁边有个倒酒水的丫鬟,左脚绊右脚,直接平地摔在她旁边,手上的酒水朝着她泼来。 宋雁枝眼疾手快朝旁边一滚,避开了酒水。 于是酒水全都撒在了她的坐席上,但她自己身上一点都没湿。 那丫鬟随后赶紧不停道歉,宋雁枝拍了拍衣服说没事,给她换个坐席就行了。 【不是吧,我就是来吃席的路人甲,这咋也有我戏份啊? 还好我闪得快!】 这种套路,她一个古装戏编剧能不懂吗? 就算没写过,也看过八百回了! 宋雁枝说完,就朝三公主看了一眼,见三公主正十分生气地瞪着她,立刻心里就了然了: 【经典啊! 在这种宴席上,要么丫鬟摔倒把衣服弄湿,要么酒水饭菜里下了药,下一步男女主就得被引到后面的厢房里更衣。 然后再下一步,房门就得被锁上,男女二人就因为中了迷药发生关系,最后就有人来捉奸了。 不是我说,这套路也太老土了吧?总是用这一招当别人傻吗?】 【就是啊,什么白痴还会用这种土鳖招数?这三公主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云罗刚和宋雁枝吐槽完,忽然就听得皇帝突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似乎是喝酒呛到了。 宋雁枝只撇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漠不关心地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她就是一吃席的,只要避开这些套路,谁还能害得了他? 没过一会儿,一个太监过来传菜时,似乎是不小心手滑,一盆菜汤就朝这边泼来。 宋雁枝又是眼疾手快,拿起一个装糕点的大盘子一挡,完美弹开了所有菜汤。 一众女眷都很是惊讶地朝着这边看,宋雁枝却毫不在意,放下盘子后拍了拍衣服,事了拂衣云淡风轻。 随后一抬眼,她就见三公主正咬牙切齿地看向他。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又蠢又坏? 宋雁枝觉得总这样不好,但想想在人家生日宴上发癫也不合适,就暂时压下了火气,和顾未央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果酒。 这大齐的葡萄酒味道还不错,甜甜的,度数也不高。但没想到多喝了几杯后,后劲还挺上头。 宋雁枝醉酒后一个不慎,自己把桌上的碗碟打翻了,上面的酒水扣到衣服上。 很快就有丫鬟上前,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去厢房换身衣服。 宋雁枝摇摇晃晃地起身,还揣了两块糕点,随后跟了上去。 等到七拐八绕到了后院之后,她左右瞧了瞧,发觉这位置挺偏僻,周围连个人都没有,于是在袖子里掏了掏,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啊?换衣服怎么要走这么远?” “这就马上到了,就是前面这间房间,小姐您请。” 见到门口还有个丫鬟要来拉自己,宋雁枝迅速抽出手中的两块鹅卵石,“砰砰”两下。 如同之前砸鸡蛋一样,她非常熟练又眼疾手快,将两个丫鬟砸晕了。 切,她就知道是这么个狗血老套路! 砸完之后,宋雁枝就把人绑了起来,随后打算去前院告发这事。 然而却没想到,东宫院子叠着院子,层层叠叠得像走迷宫一样。 许是今日太子要招呼客人,把人手都调到前院去了,这边竟然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宋雁枝一路走着,越走越迷糊。 家大真的容易迷路啊! 宋雁枝越发酒意上头,就靠着一处房间边缘扶一下,结果却没想到一脚踩空。 那块房间边缘的大青砖似乎和井盖一样,忽然一侧翘起,宋雁枝一下子就掉了进去。 好在没等她摔残,下面有人一把接住了她。 这地方有些昏暗,不过点着灯火。宋雁枝被放到地上定了定神,清醒了些,这才惊讶地抬头说道: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话说,这又是哪里啊?” 太子萧珩也很意外,他转了转手中拇指上的扳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还真是不巧,这上面是我的寝室,而地下这里是我让人建的石室。 平日里没什么事,我习惯在这里读书,安静些。前几日觉得这边不透气,便想让人在上面多开几个天窗,但还没完工。 府里的人都知道最近这几块砖不能踩,却不巧让你掉进来了。” 刚刚他在宴席上,恰巧和父皇聊到之前看过的一本地志书,父皇来了兴致,便让他回寝室这边来取。 他自己下到了这间石室里拿了书后要折返,但不知为什么,这石室大门进来之后就卡死了,无论他怎么推都推不开。 宋雁枝听完,有些傻眼地扶额: “那这怎么办?周围没有人吗?我喊人过来?” “那也没用,府上的人都忙着今日的宴席,不在寝房这边。 而且宴席上正热闹,丝竹和歌舞声不停,你再大声喊,也没人能听见。” 宋雁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但好歹和她在一起的是太子。宴席上见不到正主,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了。 “最多等到宴会结束,要是真没人找,那时候我再喊人,大家也就都能听到了。” 密室里有桌椅摆设茶水点心,甚至还有一张软床,倒是一应俱全,不怕被困。 宋雁枝松了口气刚说完,忽然头顶又传来“扑通”一声。 还好萧珩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被上方跌下来的人砸到。 当然,那人就没宋雁枝这么幸运了,直直地摔到了地上,听着就痛。 那人似乎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宋雁枝拿着烛火凑近了些,顿时惊讶道: “顾将军,你怎么也掉到这里来了?” 原来,和她一样踩到砖掉下来的,是顾渊。 可顾渊堂堂一个大将军,身手又不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时,太子萧珩才发现顾将军的动作有些迟缓,上前伸手拉了人一把: “顾将军,你没事吧?” 顾渊苦笑一声: “殿下,麻烦您快点让臣出去,我刚才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药。” 原来,顾渊刚才在宴席上喝多了酒,便打算出来透透气缓一下。 结果他见到有人引着宋雁枝朝着偏院走。 那地方宋雁枝或许不熟悉,但他来过太子府,知道那边是荒院很少有人去,就一路跟了上去。 最后宋雁枝是砸完人没事走了,顾渊心里好奇,就进了房间查看一二。 可房内藏匿的贼人见他进来立马要逃,动手间撒出了迷香,他没有防备中了招。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迷香,而是很霸道的媚药。 没多久,他就手脚发软,有些支撑不住,又迷失方向,不幸摔到了这里。 宋雁枝:……… 这什么情况?三个倒霉蛋都倒霉到一起去了? 宋雁枝无奈叹气,只能跟顾渊讲了他们现在的境遇。 她正想说让顾渊忍忍好了,可随后自己的身子就一下发软摔倒,还是萧珩连忙接住了她。 然而萧珩好像也没好到哪去,被她这么轻轻一扑,竟然会被扑倒在了床榻上。 被个姑娘压着。萧珩顿时身体绷紧,苦笑着说道: “这下是真的不好了,我好像也...不知何时中了媚药。” 身下,年轻男人的腹部肌肉微微用力,有些僵硬,却能感觉出漂亮的轮廓,看样子腹肌练得挺好。 宋雁枝竟不由自主地蹭了两下,随后身体就更酥了,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完蛋! 不是,孤男寡女中媚药共处一室后被先还能捉奸的剧情她熟,可这孤男男女三人都中药共处密室的剧情,她从来没见过啊! 这这这? 此刻,身前是反手抱住她的萧珩,后面还有一个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将军,宋雁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次倒是不狗血了,但也有点…太刺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