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Enigma》 1、新生 颜珞的耳膜鼓胀，胸前被银白色的金属板压得喘不上气，他掀开眼皮艰难打量四周。 一个变形的？金属舱？ 这是哪儿？ 他不是正从三千米的高空往下跳吗？降落伞是没打开吗？ “唔…”刚一张口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全身被钝痛凌迟，无数碎片如默片一样在脑域中走马观花，播放着一个长得像他但又不是他的人生。 颜珞暂时无法消化这一切，只能痛苦的眯起眼睛，气息越来越微弱，第一次后悔选择了这么危险的发泄方式。 跳伞没摔死，竟快要被金属罐子挤死，关键这金属罐子是哪来的啊？ 他要是出了事家里可怎么办？ 颜珞被钝痛成片撕扯，思绪一缕一缕纠缠…… 他想到格外黏他的亲弟，拼命逼迫他承担家业的父亲和超级在意紧张他的母亲，内心更加后悔。 父母的爱和期待一度使他窒息，可是如果他不在了，他弟那么天真要怎么肩负起振兴家业的重任？ 生命力在流逝，颜珞束手无策。 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都是家人朋友的脸，如果这次能福大命大转危为安，他肯定不会再像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去追求刺激让在意他的人担惊受怕。 颜珞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可惜，没有如果了，他就快死了。 当他合上眼帘昏迷过去，金属舱内通用警告色的红芒在不停闪烁，颜珞头顶碎裂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串黄色代码，一张照片被打上深红色的三角形标识。 照片上的人年纪不大却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容貌，鼻梁笔挺，星瞳如墨，天生上挑的精致眉眼比浓淡合宜的薄唇还显多情。 不是同于颜珞本人时刻张扬蛊惑的气质，照片上的人稍显阴郁，一脸疏离冷淡。 【警告：发现失踪人员，搜救坐标已发送】 【姓名：颜珞】 【性别：beta，精神力a级】 【年龄：21，尚未发生可疑分化】 【星源标码：xxxxxe-b.a777-联邦序列d星波段】 【生命基数：50%，应急医疗已启动】 【故障：生物能量液导触失败，无法纠错】 长长短短的红色波段闪烁完毕，在颜珞看不到的救生舱外，斑斓无序的辐射波消失不见。 密集的雷暴过后所见之处尘土飞扬，盎紫色的浓雾随着斑斓的射线一同消散，山体嶙峋荒星表面竟然平整了许多，只剩冰冷金属光泽的怪石如剑冢般耸立。 颜珞肩膀上的定位器亮起代表希望的绿色光标。 【协同坐标已抄送至xe001，此生命体为席尔集团报失人口之一】 【讯号已回传：白令军区第四舰队的遐迩号申请执行此搜救任务】 /// 太空中，一艘四棱形的漆黑军舰发出短促的信号波，幽蓝色的频段射线扫描整个舰身，倏然消失在原地。 “见鬼，这处坐标也被星爆波及了，大老远的跑来捡尸可真晦气。” 皱着眉头说话的英俊男人正是第四舰队暇迩号的搜救队员之一艾博特，狭长的灰色眼眸中隐隐盛满不耐。 舷窗外满目疮痍，远处坠着的巨大星体伴着嚣张的星环，到处都是悬浮的星舰碎片，冰冷漆黑的不规则金属，一靠近就会造成雷达系统紊乱。 军舰主控室内的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调整航道参数避开这个垃圾场。 “那可是具有精神力的beta，比你我这种b级alpha稀有，再说那几家财阀可全放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寒波号只捡个人.肉罐头回去，就成为首批更换能源盾的军舰吗？” 身着黑色军装的休尼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精致的容貌比天生蓬松的金发还耀眼。 他懒洋洋地来到自己的机甲旁，熟练的叼起一袋营养液，争分夺秒的补充能量。 这次未知星爆是在开启跳跃频段时发生的，共波及了四个星系，联邦超体巨型星舰造成的太空垃圾可不好清理。 休尼尔一边为后勤舰队的兄弟们默默点了根蜡，一边面不改色的喝光毫无味道的营养液。 “beta有精神力能有什么用？开发不出异能，连精神海也不稳定，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宝贝？” “还能为什么，怕beta灭绝呗，能进化出精神力已经很不错了，当个吉祥物摆在那里也能振奋人心。” 休尼尔看着远处的荒星，由衷希望这次的运气好能好点，搜人同时再顺手挖点矿回去就完美了。 最近各大军区拉新兵练手扫得星盗们都不敢冒头，他们舰队吃了快两个月的营养液简直吃到生无可恋。 赶紧搞点能卖钱的玩意回来吧，他好想吃顿像样的生态餐。 光脑传来命令讯号：要求搜救小队列队出发。 艾博特在驾驶舱坐好，再一次跟搭档抱怨：“我敢说联邦创立的那天，宪章的逻辑链编得再完美，也不会料到beta的数量会被alpha和omega逆袭。” “感谢伟大的夏娃计划。”休尼尔假惺惺的说道。 舱门打开，十余台六米高的黑色机甲一跃而出，金属机身下方的动力锥启动，带着银蓝色的冰冷寒芒，代表军方去搜寻全联邦的宝贝吉祥物。 “休尼尔，我们这次走大运了。” 艾博特盯着下方的“剑冢”，兴奋到瞳孔紧缩，竟然全都是机甲核心必不可少的艾文陨石。 最新研发的机甲据说要降低了躯体操作系统的比例，要以精神力链接介入操作为主，为了保证精神力搭载的稳定性，需要大量艾文陨石作为媒介充当机甲核心。 可这种陨石不是某个星球上天生天养的产物，总是不规律的降临。 仅仅一小指甲盖的大小就足够一台机甲连续载入b级的精神力，拳头大小的就能把精神力异能具现化到机甲上。 联邦给的悬赏很高，各大军舰基本上从打击星盗的赏金军人无缝转成搜矿军人。 他们眼前的“剑冢”剑簇有的长达七十余米，这能组多少台新机甲啊。 艾博特一想到就满眼狂热。 如果新型机甲能够量产不单单只装载在那些战力顶级的alpha机架上，那他们也可以申请调往前线，为联邦硬刚异兽。 “这次说什么都要去搞一个生态供应链回来。”休尼尔也松了一口气，手心兴奋到冒汗，飞速把图像扫描回传到遐迩舰上。 没一会儿，高频信号就被传回首都星的中央军区。 此时兴奋非常的先遣小队都忘记了来到这里的初心，不约而同把剑冢下方的金属救生舱忽略了。 【警告：目标人物生命垂危】 【生命基数：30%，陷入休克状态】 【风险告知：应急医疗发生故障，预计将在20分钟之内陷入不可逆状态】 任务说明在机甲舱循环播报。 “我靠，救生舱被星爆甩到地表经竟然还活着，都别扫艾文了，快下去救人。” 频道里传来震惊的嘶吼。 各大财阀里，席尔集团给出的搜救赏金最高，死的一百万，活的五百万，先遣队能分一半，这可比军区拖拖拉拉的其他奖励兑现得快。 休尼尔和艾博特听到队长的命令，心下一紧，这两个手速惊人的alpha飞快输入指令，带有弯钩的链条从机甲中射出，稳稳勾在救生舱的两端。 翼翅展开，动力锥从悬浮调整为推动状态，两台黑色机甲拉着救生舱升空。 远看去就拖着个银白色的茧，带着颜珞新生到陌生的星际世界。 2、约会 颜珞再次睁开眼，如霜花结满镜面，眼眸中全是渗人的冷白。 身体被浸在了装满蓝色液体的仪器里，万幸没有被插入奇怪的管子，这让他因应激而紧绷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手和脚渐渐恢复知觉，颜珞再次合上眼帘，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违和细节，此刻脑袋还昏沉着，思维片段断断续续的。 他记得从飞机舱门中跳下去后，正下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不明显的光洞，起初他以为是云层映射的光斑，可那个光洞越来越亮，戴着防风护目镜也被晃得只能暂闭双眼，没想到再一睁眼就成为了金属夹心饼。 被不明力量挤压扭曲到变形的金属仓，未来感十足的设计，显然不是地球上已公开的太空和军事设备能达到的水准。 他应该是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和平的还是动荡的。 关于原身的记忆，他还暂时提取不出来，脑域中雾蒙蒙的，记忆如滴落的水银在玻璃台面上缓缓划过，没留下一丝痕迹。 颜珞通过之前身上穿的防护服和碎裂的透明面罩分析，这个世界应该是有人类或者类人生物存在的。 可以确定他是被谁救了，运气很好，暂时没有被拉去切片，对方应该是己方阵营或者友善阵营。 如果是其他敌对类人种的阵营，他应该不会被坦然的安置在这里，周围无人看守，只有各种仪器在运转，纯白的空间内只有机械音滴滴哒哒的响。 周围的科技代入感很强，现在所处的椭圆形医疗舱很像看过的星际科幻片，但远远比电影还离谱。 坐直了身体后，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银色圆球，悬浮在他的面前。 颜珞一脸平静接受了不明射线的扫描，很快他躯体的三维模型被投射在一旁的空地上，虚拟的他，脉络清晰，绿得油光发亮。 银色小球「滴」的响了一声，探出细长的机械臂，扎上了他的左臂。 透明面板上的读取格迅速读满，显示出未知字符，不同于汉字的序列和书写格式。奇怪的是，颜珞本能知道，这些字符代表无异常，他已通过生物检测。 “联邦…？”颜珞下意识念出最后显示出的字符意思，墨色的瞳孔不自觉紧缩，不是共和国吗？ 一阵声响打断了颜珞接下来的思绪，正前方的白色墙体突然从中间开合，一个约半米高的桶型机器人，用机械臂举着盛装衣物的托盘来到了他面前。 “颜珞你好，我是医疗舱的管理机器人y06，你已康复，健康报告已发送至你的个人光脑稍后可自行查看，现在请随我离开医疗舱。”小机器人用金属腔播报，举高了机械臂，方便九死一生的幸运人类取用。 颜珞拿起托盘上的钛银色手环，轻轻扣在了左腕上。 手环中央水滴形的装置亮起银色的光点，颜珞感觉腕际的位置麻了一下，视线正上方出现一个长方形的半透明光幕，浮现的文字显示【生物基因源码】已载入成功。 竟然称呼他本名？ 颜珞的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谢谢你，y06。” 古往今来的优秀作品那么多，压根没有几个穿越了还能穿回去的，想到这里颜珞的眸色暗淡了许多。 算不得幸运的开局但新手礼包还不错，他的身份应该是合法的，连个人光脑都被允许使用。 颜珞借着金属墙扫了一眼当下的容貌，微微勾起嘴角。 挺好，穿了一场，换汤不换药，名字和壳子都还是他。 颜珞换上簇新的灰色套装，这衣服的面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轻柔坚韧，长袖长裤的款式和他的世界没什么不同，只除了扑面而来的性冷淡风。 颜珞跟在y06身后，刚出了第一道舱门，就被长廊尽头迎面而来的男人喊住。 “请等一下。” 对方是典型的欧洲人深邃长相，颜珞目测了一下，至少一米八五，穿着打扮倒是很整洁，长得也不错，左胸上佩戴着银色的徽章和电子显示铭牌。 颜珞分析应该是职业身份证明，能在医疗舱里畅通无阻，这是八成位医生没跑了。 颜珞看着对方人模人样，没有长得手脚扭曲，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里的人没像地球科幻电影中遇到的那种肤色诡异，奇形怪状，要是真遇到了异形人种，他这颗强心脏未必能适应。 这男人和y06所用的语言明显不是汉语，但颜珞偏就是无障碍听懂了。 就像那些陌生文字，单独拎出来他不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偏偏知道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刚才他对y06说的谢谢二字，没有任何发音方面的卡顿，这可能是穿越的附加技能，但就是不知道记忆什么时候能提取出来，好让他走出欠缺常识的尴尬。 “这位beta，还有一些需要人工例行的询问没有进行，请随我来。”高大的医生快步走近，看清颜珞的容貌时，明显怔了一下，不自觉露出示好的微笑。 beta？这是什么称谓？ 颜珞压下微妙的违和感，维持着良好的教养和斯文的表象，面无表情答道： “好的，谢谢。” 自我介绍为泽塔的医生和y06交接了权限，带着颜珞穿过重重门禁前往医务办公区，颜珞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空间很宽泛。 泽塔说他们是在属于军区的遐迩舰上，医疗区在军舰的腹部最底层，怪不得见不到舷窗，难得星际旅行一次，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太空景色，让颜珞略微失望。 去往目的地最后一道舱门打开，门内是中规中矩的办公区，有几个穿着打扮和泽塔一样的外国人种，立刻把好奇的视线全部投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人的身量普遍很高，面容俊朗，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秀场的后台。 哪怕从小到大被人打量惯了，这些男人眼中迸发出的惊艳目光依然让颜珞觉得冒犯，私下小声嘀咕的话更是让颜珞恼火到了极点。 “我天，长成这样竟然只是一个beta？怪不得泽塔今天这么勤快主动接过问询的任务。” “真是太迷人了，联邦中多少年没出现过黑发黑眼的纯粹人种，就算他是d星系出身的，我也想和他约会。” “嘿，别想了，d星系又怎样，别忘了他可是席尔集团定向培养的，去了首都星至少会是内管职位起步。” 及时升起白色的挡板，成功阻隔了一切嘈杂，颜珞把手指捏的嘎嘎作响，眼中盛满阴翳，转过头对露出八颗牙的殷勤男人，冷声问道： “询问之前我想先阐述一下我的现状，我可以听得懂，看得懂通用语，但实际上我可能失忆了，能请你告诉我一下什么是beta吗？泽塔医师。” 3、可怜 颜珞这样直白说出来完全是有恃无恐。 他被人妥善救治，这是其一。 如果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除非是路过天使，想必不会有人耗费资源特意过来捞他，更何况遐迩号是艘军舰。 不知道这地方的军人是不是也跟家乡的军人一样，会把人民的生命财产放在首位，但从泽塔洋洋得意的自我介绍不难看出，军医的身份，赋予泽塔的荣誉感很强。 或许这些军人不会太把他放在眼里。 想必也不会耗费资源，再救助他之后再轻易抹杀掉他。 颜珞一路上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他光脑上的合法身份是什么？这身份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从得到妥善救治和泽塔热忱但不失礼貌的态度中，颜珞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身份是拥有平等权利的。 其二。 刚才那些龌龊的低语，其实声音十分小。 就算他是他们口中来自d星系的beta，这些人衣冠楚楚的，理应不会那么没教养当着别人的面大放厥词，但颜珞偏偏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对星际背景的文学作品不太敢兴趣，仅草草看过几部相关电影。 武侠背景的小说上学时却看过不少，他这样的听觉灵敏度，恐怕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这或许是他的价值之一。 最后最重要是，那些人口中的席尔集团给了颜珞一些底气。 他能被人远赴荒星救治，恐怕和这个集团的定向培养计划脱不了关系，虽然不知道内领究竟什么职位，但肯定是比外面那些人的阶层高。 如若不然，拥有医生职位的人为何还会说出【别想了】这三个字。 他欠缺常识这点，不管泽塔要问询什么都迟早会暴露，那不如先下手为强，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莫名来到这个鬼地方，就算科技再发达也抵不过家里的父母幼弟，这些人要是真敢对他抱有什么龌龊心思，那就别怪他鱼死网破。 颜珞光棍得很，瞬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穿回去也说不定。 还纯粹人种？ 他是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 颜珞盯着愣住的泽塔，脸上的神色更加冷凝，想看看这位“殷勤”的军医要怎么解释所谓的beta。 他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 念书时唯一没得奖学金的那年，就是因为在校外，把对他告白的同性混混锤进了医院。 呵，约会？ 约尼玛约。 泽塔的脑袋上渗出细密的汗，身为c级的alpha的他，从医多年救治了不少前线退下来的普通士兵，可哪个也没有此刻颜珞盯他的这几秒精神压力大。 一道冰冷无物的半凝感从头顶压了下来，几乎冻伤他胸腹以上的地方，泽塔此刻才后知后觉的记起，眼前这位长相比omega还出色的beta，精神力是稀有的a级。 “你冷静，别紧张，失忆是受伤后很正常的应激反应，至于什么是beta，我慢慢告诉..呃..”泽塔身上汗毛直竖，说出beta二字的瞬间，感到周围的寒意更重，他瞬间改了口风：“我现在找视频资料给你看。” 颜珞面无表情，丝毫没放松，连墨色眼眸里呈现出琉璃般无机质的外膜都没发现。 泽塔见状吓得缩了缩僵硬着脖子，忍着剧烈的头痛飞快对光脑报出指令：“搜索资料库，投屏播放最新版的性别科普视频。” 巨大的光屏在二人面前展开，渗人的冷白眸子动了一下，终于肯从泽塔的脸上转移了视线，但没多久，颜珞眼睛里就呈现出迷茫的问号。 这性别科普片里，为什么只有男人出镜？ 颜珞看得专注，连泽塔悄悄出门都没管。 许久，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看一眼这糟心的世界。 他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见鬼的破地方？ 人类竟然像动物一样会定期被本能支配繁衍？ 男人的外表和身体竟然可以生孩子？ 全星际没有或可爱，或泼辣，或飒爽的女孩子，那他万一以后回不去了，想找对象岂不是只能搞基？ 这简直太可怕了。 他应该庆幸吗？他的性别是不受本能驱使的ao，只是个平凡无奇的beta？ 不，他至死是地球人，绝对不是这样诡异的外星人种。 颜珞有气无力的站直了身体，开始认真考虑作死穿回太阳系的可能性。 原来刚才他误会外边的那几位哥们了。 颜珞决定大度的体谅他们一次，毕竟那些可怜的家伙数千年没见过可爱的另一半。 太惨了，怎么会这么可怜呢？这世界的星际人到底是怎么混的，连最珍贵的另一半天都没有保护好。 而他这个铁直男竟成了全宇宙唯一一个异性恋？！ 这是什么不好笑的星际恐怖笑话？ 性别科普继续自动播放，颜珞木着脸，看起联邦大爆炸之后的重要历年和星历事件。 艰难的文明复兴和人种繁衍，践踏了太多人的血和泪，尊严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颜珞的归属感不强，但生养他的星球给予他共情力强，情感充沛的特性。 这次颜珞是于心不忍才闭上了眼帘，狠狠的叹息一声也缓解不了内心巨大的窒息感，不知道这叹息是为了那些承担繁嗣责任omega们，还是为守卫家园与异兽战斗，前赴后继奔赴战场的alpha们。 文明诞生于荒诞，颜珞不知为何脑中想起了这句话。 幸而那一切腐朽手段都成为星际的尘埃，消失于时间的长河里。 毫无疑问，星际新人类是百折不挠的，总有一代又一代人，为了族群更好的生存而全力以赴。 两千年前，被誉为宇宙最伟大的发明：母体夏娃，实验成功。 人工子宫的诞生，解救了被生育压迫了几千年的omega们，仿佛从这一刻开始，璀璨无比的科技树被同步点亮。 抑制芯片的创造，使成千上万的omega走出囚笼，融入社会兼任力所能及的岗位，而alpha们也能更好的控制占有本能，把精力从伴侣和繁嗣的束缚中，转移到邪恶的异兽星前线。 夏娃计划突破性别指定后，对联邦公民开放申请权限。 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天平彻底倾斜，ao的数量急速上升。 现在abo的人口比例达到了和谐的3.5/4/2.5，被很多社会学家誉为是星际人有史以来最完美的配比。 曾经在社会分工中占到百分85的beta却越来越黯淡无光，随着星际跳跃技术的更迭换代，很多beta甚至因为体质适应不了新飞行器，终身难以离开出生的星系。 颜珞的嘴角掀起了嘲讽的笑，瞬间想明白了因果关系。 原来他被高看一眼，是因为他身为beta不晕飞船，可以自由的进行星际穿梭。 资料片显示等级越高的alpha返祖现象越严重，会下意识排斥其他同类alpha。 或许是因为这样，各个财阀会培养像他这种beta，当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陪在出色的继承人身边，鞍前马后奉献一生。 而他要跟随服务的对象，名为席尔集团。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常识严重欠缺，连席尔集团是干嘛都不知道，对方还会留他当个内领吗？ 颜珞打量着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回忆起刚才使他感到严重冒犯的窥探眼神，不禁眉头一皱。 要是他失去那份“体面”且雇主势力强大的工作，这些人在文明的星舰上，况且敢如此明目张胆，那如果回到令人轻视的d星系，是不是会遇到更加恶劣的龊语和处境？ 颜珞想到这里，心里有了决断。 如果实在找不到穿回去的办法，那他要留在文明程度最高的首都星。 并且要以席尔集团内领的身份留在那里。 4、矜贵 众所周知，各国的首都向来都是治安最好的地界。 d星系被人如此轻视想必不是什么好地方，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落后代表混乱，眼下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半文盲，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所以一定要留在相对繁华的，能被宪章时时照耀的地方。 颜珞整理好思绪，没管尽职尽责播放的光屏，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舱门，发现等在外面的人还不少，多了两位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一样是西方人的长相，见到他后，明显淡定了许多，眼睛里没有令人作呕的爱慕，这让颜珞的心情好了一些。 颜珞看着对方肩头闪闪发亮的徽章，判定了对方的身份。 这两位是职业军人，对方的眼神冷冷的，颜珞也冷冷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你难道就这副态度面对救命恩人的吗？”艾伯特脾气急看不惯颜珞神情倨傲，直接呛出声。 眼前这家伙半死不活的被救上军舰后，还是被他亲手从救生舱里抱出来的，就算长得够帅也不能冷着一张脸对人啊，他又没有惹他。 颜珞讶然的挑了一下眉，把二人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正色道：“谢谢二位救我回来，请问等在这里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说你失忆了，我们去调取逃生舱的记录发现是一片空白，怕你被寄生异兽感染，带你去割块肉化验一下。”休尼尔故作凶狠的威胁着，艾伯特见搭档开始作弄人，十分配合摆好和架势，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没办法，军舰上除了训练，消遣娱乐有限，他们可是联手干倒了其他人，第一拨跑过来见大福星的。 这位席尔家族的beta见习生在白令军区算是出名了，连首都的中央军区都知道是因为他才发现了那么一大簇的艾文陨石。 听说扫描图像回传到国会的时候，有几位老家伙激动的快晕过去了，当下决定要财政拨款，把他们整个第四舰队的所有军舰统统武装到牙齿，第一二三舰队的指挥长官知道后，鼻子都快气歪了。 别说是爱凑热闹的他俩了，就连他们遐迩舰的冰山指挥官赛赫少校都想亲自过来接人，可惜被他们两个抢了先。 尤尼尔想到这里，眼里忍不住簇满笑意，见眼前的人眉头不善的挑起，连忙压下扬起的嘴角，装腔作势的摆姿态唬人。 啧啧啧，怪不得能被席尔家族如此看重，肯花五百万搜人，这位的妖孽长相只配个beta性别，属实有点屈才了。 他要是大财阀的家主，肯定想要这样难得一见的绝色花瓶，成天跟在身边，只是看看，心情都会好起来。 首都星出身见惯美人的艾伯特和他偷偷透过监测器看了半天，才勉强做到波澜不惊，瞧他们身后那些心花怒发的军医们，简直没出息到都快把军人的脸丢尽了。 颜珞不知道因他而起的是是非非，被恐吓了却依然不好糊弄：“虽然我失忆了，但在医疗舱时我的血被抽过了，该检查都检查了，全身上下被扫描过，如果真被寄生异兽感染，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围着我，不怕我变异，直接生啃了你们？” 颜珞刚受到新世界观的冲击洗礼，心态有些炸，语气难免不耐。 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吓唬。 还提什么救命之恩压人？莫非要他以身相许不成？ 艾伯特见没唬住人，偷偷用手肘顶了一下还在装腔作势的休尼尔。 只见休尼尔眨了眨他被誉为法奥斯之心的蔚蓝眼眸，对颜珞道：“是我的搭档言语冒犯，为了谨慎起见，确实需要对你做一些基础检查，还有测试。” 颜珞思忖了一下，暂没搭腔，反而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泽塔：“你这边的问询不需要做了？” 泽塔的头顶还冒着凉气呢，硬着头皮开口：“他们查这些更专业。” 言下之意颜珞的事不归他管了。 泽塔就算想管也不敢管。 精神力高的，他见过好几个，alpha，omega都有。 这些人身怀各种异能，大多是在特定的岗位发挥作，比如眼前特别小队的艾伯特，就能在紧急时刻使用精神力链接机甲，释放出冰盾保护队友。 他从军校毕业后就当了军医，还真是头一次见到beta能凭空释放精神力的。 还是一个未成年的beta，简直闻所未闻。 浑然不知自己还差四岁才达到星际人成年标准的颜珞，闻言点了点头，颔首致歉：“抱歉，之前态度不太好，请您见谅。” 泽塔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没关系，祝你早日康复，记起一切。” “希望如此。”颜珞语气淡淡，反客为主的对不停打量他的两位救命恩人道：“二位怎么称呼？我这里可以随时离开。”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星际人要怎么切片研究他？ 艾伯特和休尼尔见颜珞望过来一副拔腿开拨的坦荡架势，一脸稀奇，休尼尔竟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泽塔用紧急呼叫器联络时，说这位被救回来的beta不但失忆了，还能释放寒冰异能。 本来就是寒冰系的艾伯特直接吐槽泽塔在胡说八道，alpha里能觉醒自然系异能的都少之又少，一个beta怎么可能？ 泽塔用他还冰冰凉的脑门证明了一件事，颜珞的精神力确实能具现化释放，并且是无意识的，可怜的他都被低温冻伤了。 最离谱的是，医疗办公室的精神力监测系统竟然没被触发，这意味着，这位beta的精神海十分浩瀚，就算释放异能，也不会轻易陷入精神暴动。 这就是席尔出五百万也要搜救的beta吗？ 联邦顶级的财阀世家，底蕴简直深不可测，连这样的人才都能默默培养出来。 颜珞见对面的两个家伙嬉皮笑脸的半天没动，满脸不解，他不想继续忽视被压抑的本能，直接问道：“如果不是参加需要空腹检查的项目，能不能先带我吃点东西。” 颜珞有点奇怪，刚才从医疗舱出来，y06明明说给他补充了所有人体所需的能量，这才过了多久，竟然会饿得这么厉害？ 他有点好奇星际人吃的都是什么，会不会有他没见过的食谱，譬如说异兽肉之类的，刻在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在蠢蠢欲动，颜珞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一切。 “可以先吃饭。”休尼尔扯了一下嘴角，神态恢复成一贯笑眯眯的模样，“你放心，我们alpha早就不茹毛饮血了，顶多偶尔烹饪一条小腿啃啃。” “嗤。”颜珞的心下反而因为这句话安定了几分，怪不得他刚才在看资料片的时候察觉两道视线，想必就是这两人在观察他吧。 那个时候他正在心里痛骂星际人没有保护好另一半，想必被对方误会了他是害怕他们当年的食谱才导致脸色苍白。 “可我却爱吃肺片，最好是现切的夫妻肺片。” 说完这话，颜珞的身边，包括泽塔在内的其他文职人员，嗖地一声，撤出去好几米远，非但如此还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哈哈哈，休尼尔，我喜欢这家伙。”灰眸的英俊军官此刻笑得十分夸张，半响才直起了腰，忍着笑意对颜珞伸出右手道：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隶属于白令军区第四军团遐迩舰—机甲先潜队的上尉，艾伯特.考伦斯。” 如果颜珞有点星际居民的常识，听到考伦斯这个姓肯定会下意识诚惶诚恐起来，可惜颜珞不是原住民，不知道前线战场现役的七大s级战力alpha之一，就是出自于考伦斯家族。 颜珞垂眸撇了一眼眼前的修长手指，终于缓了缓神色，既然对方都这么坦率了，那大蓝星出身的他肯定不能怯场不是。 他握上了对方主动示好的橄榄枝，认真应道：“颜珞，其他的，等我知道了或者想起来了，再详细介绍。” 他把目光转向了调换成笑面虎模样的金发蓝眸大帅比，微微挑了挑眉，主动伸出了手：“话这么少啊？” 休尼尔卸下手套，弯着眼眸道：“休尼尔.荷塞斯，alpha，精神力b级，其他和他一样。” “我的精神力等级是多少？”掌心里的手，干燥修长，覆着薄薄的茧，颜珞肃然起敬，不管哪个世界，保家卫国的现役军人都是辛苦的。 “你是a级啊，我们军舰送你回首都星，就是为了把你关在笼子里让人参观。” 艾伯特嘴里说着吓唬人的话，可灰眸却是温着笑着的，颜珞听闻后，惊讶的看着他，淡淡道：“那你们可得好好看顾，我可是很矜贵的。” b级的alpha才上尉军衔吗？看来星际部队很卷啊。 也对，现在alpha的出生率一年比一年高，这两位帅哥能混上机甲开，应该能力还算不错的，泽塔办公室那些alpha做的可都是半文职的工作。 “赶紧跟我们吃饭去，再待在医疗科不走，泽塔得把你供起来，我俩没开玩笑，确实是要接你去做点小实验的。” 艾伯特的性格和颜珞的大学同学很像，明显是爱开玩笑的那伙人，而休尼尔催促推他肩膀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ab之间的性别之分。 或许，在这个星际联邦的前线军队里，会模糊性别的概念？ 5、粗糙 颜珞跟在两位军人身侧，顺着银白色的通行步道不停穿行。 医疗室在星舰腹部，来来往往之间，除了机器人没见到其他活的星际人。 艾伯特闲不住，继续话痨：“说实话，我们十分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要知道找到你的那个鬼地方，辐射超标了。” 艾文陨石如不经过特殊加工处理，直接在星际尘埃中暴露，能把周围的一切物质传导融合。找到颜珞的那地方，原始山貌都融平了，救生舱竟然还在，没被扭曲融合，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能找到那么庞大的艾文陨石堆簇，本身就是宇宙的恩赐。 目前遐迩号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所有重型武器都处待发警戒中，用来防备一切趁火打劫的人。 颜珞挑眉不满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星际人可真是有够直接的，这种话能当别人的面说吗？在地球上不得被一拳打出去。 艾伯特连忙解释：“不不不，别误会，要知道星舰出事以后，三千多人里面只存活了四个幸运儿，就包括你。” 派去搜救的舰队耗费能量穿梭过去，很多都只捡到了零星的尸块或者成为了密封救生舱里的肉罐头，颜珞能全须全尾的在这样大的事故里存活下来，他是真的很好奇。 “我哪儿知道啊，反正一会儿要好好再给我检查一遍，辐射那么重，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颜珞有点担心。 泽塔医师带他去询室的路上，跟他说过一切指标正常，可辐射这玩意，只要是个正常地球人都会害怕的好吗。 休尼尔见颜珞的面色寒白，不动声色拐了搭档一肘子，“你别听艾伯特胡说，我们去捞你的时候，救生舱密封得还不错，y06那边没测出来，基本就没问题，要是不放心，那你只能等到回首都星去检查了。” 颜珞了然的点头：“我目前除了饿之外，还没觉得哪里难受。” 从医疗舱醒过来，遭到挤压产生的内伤应该全部愈合了，甚至耳聪目明的，念书时熬夜打游戏搞出的轻微近视也没了。 现在的双眼视力至少5.3，看一切都清清楚楚，或许这就是拥有精神力的好处？ “你这身高都比我高了。”艾伯特闲不住，抬起手比量了一下，beta的普遍身高都在175-185之间。 颜珞可倒好，目测能有189，身高腿长的标准骨架，这身材在alpha里也算优越的了。 “可能是因为我不挑食吧。”颜珞满脸无所谓的解释，颇为纳闷的打量着前方打开的舱门。 这都走到餐厅门口了，怎么还没闻到食物的味道？可别是吃冷餐吧，我们大华国人可吃不得那么凉的。 事实上，星舰上的主餐比地球上的冷餐还要凄凉，拿到手里外包装还冰冰凉的，颜珞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非正常的饭点，餐厅没什么人。 艾伯特和休尼尔熟门熟路地从机器上取出一个密封的容器，小臂长短的尺寸，盛装的半浓稠液体十分像偏浓一些的豆浆。 颜珞尝了一口立马嫌弃得不行，这没滋没味的，都不如掺了水的稀粥，好歹加点糖啊。 他一口气干了大半袋，微微止住了饥饿，望着剩下的半袋，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们平常都只吃这个吗？” 这地方男人能生孩子就算了，竟连吃的都这么差，果然是男人扎堆的世界，活的太糙了。这特么是给人当主食的吗？在地球上拿去喂猪恐怕都会遭嫌弃。 “你连这个都忘了？不光是我们，营养液可是联邦人的主粮，普通人毕业后如果找不到好工作，政府的救济金只够买这口味的稀释版本。” 休尼尔喝得面不改色，alpha的饭量更大一些，他喝得不慢，坐在另一边的艾伯特已经把喝空了的透明容器扔到了分解箱内，拿起了第二袋。 星舰上食物宝贵，军人们早就养成了速战速决，绝不浪费的习惯。 颜珞看着剩下的半袋开始发愁，不会他以后都要吃这玩意度过余生吧？ 到底怎么才能穿回家！？ 他的炭烤羊排，他的肘子，他的糖醋鱼，他的九宫格火锅就这么没了？ 颜珞不禁被这念头激红了眼，内心陷入毁天灭地般的绝望，痛苦得无以加复。 比得知找对象只能搞基的时候还甚，问就是超级加倍的悔恨。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远离极限运动，安安稳稳得苟在地球上过余生。 他看向尤尼尔和艾伯特的目光隐隐带上了无限同情。 这些alpha可真好养活，没见过妹子就算了，竟然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真是太惨了，都好可怜啊。 艾伯特抬头，一不小心和颜珞悲天悯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 颜珞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头继续和剩下的半袋死磕。 此时他心里堵得厉害，喘气都不顺，比任何时候都想家，心里升起的那一丁点来到星际世界的兴奋和好奇此刻也被压了下去。 脑袋里循环的都是各系菜谱，从小到大爱吃的一切在他脑中过了个遍。 颜珞的眼圈彻底红了，不停吞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拥有过又失去了，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颜珞不禁悲从心来，难受得鼻头发酸。 他搜刮了脑中从小到大阅读穿越小说的记忆，终于决定做一次憨批中二青年。 【系统，你在不在？】 为了吃好喝好，这不丢人！反正穿都穿了，想要个系统爸爸过份吗？ 可惜老天觉得这样加码走捷径很过份。 小心翼翼的彷徨呼唤，久久没有回应，星际种田梦彻底幻灭，颜珞这下彻底萎了，感觉被命运遗弃了。 刚刚还计划得好好的，要留在首都星，可现在他只想毁灭一切穿回家。 天生上挑的眼尾也委屈的垂了下来，瞳色漆黑，盯着手里的透明袋子停止了思考。 “嘿，刚才是骗你的，这个季度还没补给，营养液只剩原味的了，味道好的早消耗完了。”艾伯特看颜珞难以下咽的样子，为难地挠了挠头，听说这些被大家族资助出来的beta，各方面的生活水准都不低。 颜珞还是被席尔资助的。 据说席尔专门买了三个星球，作为家族内部生态餐的供给基地，哪怕是d星系也会定期供应，颜珞八成适应不了军舰上如此“朴素”的营养液，这一口下去喝得人都萎了，连初见面时盛气凌人的气势都不见了。 眼圈微红的样子可太好看了，比那些omega明星还漂亮，这话他百分百不敢当着颜珞的面讲，虽然还不熟悉，可他隐约感觉到，这种冒犯的话如果当着颜珞的面说出来，绝没好果子吃。 别的beta要是被一堆alpha围着，气势上难免会矮几分，颜珞或许是因为失忆的原因，非但没有被压下去，还隐隐的占据主导，表现得特别自在。 这样的性格，如果在部队里肯定会很吃得开，反正他是特烦有些beta用讨好谨慎的态度面对他。 休尼尔也加入的劝解队伍：“后勤部已经把军需前线的餐食响应提到了日程上，据说很快就会开发出其他更加生态的口味了，先忍一忍，等我们去下一个星球修整的时候，可能就会有生态餐和其他口味的营养液了。” 之所以说可能，是艾伯特也不确定星舰上的最高长官会不会签字采购。 艾伯特对颜珞投来感激的一瞥，诚心实意道：“你失忆了也不怪你不知道，联邦的军备竞赛已经搞了五年了，要不是搜救你能换钱，估计我们舰队补给星都不敢去。” 军队要整体更新武器，预算被削减了很多，他们先遣队出外务的时候，都要带上寻找新能源矿石的附加任务，连悬赏搜救的活也抢着接。 刚参军的时候就短短过了一年奢侈日子，后来全军上下都节衣缩食的换武器，他都忘记上次吃生态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生态餐？有红烧肉吗？ 颜珞的眼睛里重新盈满了希冀的光，目光殷殷的问道：“补给星有其他好吃的？我们多久能到？” 艾伯特被这闪亮的目光逼得错开了眼，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回复：“那个，我们现在需要原地修整，等专门的研发部队过来交接开矿事宜，同时还暂时承担了警戒工作，最起码需要十天才能开拔...”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把后面赶路补给星还至少需要五天给咽了回去。 颜珞听到他说的话，周身的气质已经从凌人傲气迅速转变为厌世颓丧了。 竟然还要十天吗？ 他还要喝着玩意喝十天？ 颜珞彻底闭上了眼帘，不肯面对现实。 艾伯特迷惑的看着分解箱内的透明袋子。 有那么难喝吗？他觉得还好啊，这不比训练室特供的荒野荆花口味的强多了，那个喝一口下去，嗓子里能直接冒火。 6、检测 磨蹭了半天，终于喝完了剩下的半袋。 “你们保家卫国辛苦了。”颜珞给予了深深的肯定。 天天喝这玩意，换他肯定能性格扭曲，眼前这两位面不改色的，意志力不可谓不强大。 颜珞一想到以后他可能也要天天喝，瞬间提前扭曲了起来。 顺风顺水长这么大，从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眼下就算想报复罪魁祸首，也找不到报复的对象。 颜珞迅速调整好表情，不想让那二位看出端倪，可莫名被搞到这鬼地方的火气，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可是我们alpha的使命。”休尼尔一改笑眯眯的模样，严肃的强调：“可惜beta的体质不适合上前线，我相信换了你们，也不会把保卫联邦当做辛苦差事的。” 颜珞内心烦郁，随意点了点头。 星际人糙归糙，还挺爱国的，无论哪个时空，他都比较欣赏这样的品格。 没滋没味的星际餐体会过了。 颜珞决定少运动，少消耗，只要不是饿到发晕，他绝不轻易喝那难喝的营养液。 都是没钱闹的。 一会儿办完事要清点一下手里的资产，听休尼尔这意思，手里只要有钱，是能吃到点别的，只不过，他对所谓的“其他”口味并不期待就是了。 文明断层+饮食荒漠，这是星际新世界给颜珞留下难以磨灭的初印象。 敷衍了一下口腹之欲，颜珞跟随两位军人来到了专门的聆讯室。 空间依旧很大，进入第一个舱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银白色配色，这地方的色调全部是肃穆的钛灰色，连舱门都是厚重的黑色金属。 哪怕对颜珞已经有了天然的好感，该进行的标准测试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艾博特和休尼尔收起了嬉皮笑脸，按部就班的录入权限，填写问询日志。 颜珞不自觉打起了精神，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椅背高耸，两侧扶手出刻有特殊的能量槽，他先抬起手在休尼尔的示意下，把个人光脑接入了遐迩号的内部网。 一个比之前医疗舱见过的，还要大一些的金属球，从座椅前方的立柱上漂浮到他的面前，探出的机械手臂和椅背后面的能量槽链接在一起。 随后这颗金属球向四周延展，当着颜珞的面变成了一块外接金属头骨，自动套在了他的脑袋上，冰凉且轻若无物。 颜珞的瞳孔缩瑟了一下。 拟态金属？ 颈部轻微刺痛，耳边传来机械金属运行的声音，突兀的机械男音，倏然出现在脑域中：“您好，我是遐迩。” 颜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紧了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面色惨白。 “你别紧张，遐迩是在用脑机跟你说话。”艾博特站在他面前，眨着灰色的眸子安抚道，：“嘿，遐迩，你要记得控制音量。” 一旁的休尼尔也弯起了眼眸担忧的看了过来。 或许是错觉，颜珞感觉头顶的隐藏射灯闪了几下。 “我很有经验的，请不要紧张，节能模式下，我只有在聆讯室才被允许直接与人类对话。”脑中的电子音放缓了语调，依然生硬，但那种器械的冰冷感淡化了许多。 颜珞下意识的想点头，刚轻微动了一下就停住了，他改用意识答道：“麻烦你了，遐迩。” 内心却微微发沉，还是太冲动了。 不应该仗着受过专门的刑讯训练就低估了星际的科技水平，他以为问询和检查是针对人与人的范畴，没想到星际人这么蛮横，竟然直接让人工智能介入，这不纯纯在偷懒吗？ 早知道他就忍忍让泽塔医师完成问询工作，那他绝对有把握应付过去。 “不客气，根据第721版宪章隐私规范条例中第262条和1131条规定，如果我在扫描过程中，侵犯到您的隐私，可选择对我屏蔽部分权限或者拒绝响应。” 遐迩的话使颜珞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因为不满自己的瞻前顾后，直接催促道：“可以开始了，你随便扫吧。” 管他的，颜珞烦躁到心态再一次炸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遭点罪，挂掉后看看会不会穿回去。 这世界就算科技再发达，没有他熟悉和在意的家人朋友，东西这么难吃还全是男的，留下来有什么好处？ 打一辈子光棍？喝一辈子白粥都不如的营养液？ 真那样，不如死了算了，这破地方，就算求他穿，他都不想来。 艾博特和休尼尔飞速扫了对方一眼，同时在搭档的眼中看出不解二字。 明明之前聊得好好的，颜珞怎么一从餐厅出来，就满脸煞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感觉是被谁背刺了一样。 遐迩的电子音听起来兢兢业业的，主动告知颜珞祂接下来的操作：“我将重点扫描你一周之内的记忆区域，请悉知。” “扫吧。”颜珞光棍的想，原身那些记忆他昏迷前看到过，可就是提取不出来，遐迩要是有这本事还好了。 颜珞感觉脑中的皮层被小心翼翼的掀起，半边脑袋麻麻的发着空，他的手在附上椅子把手的时候，就被扣上了腕带，此刻连想摸摸自己都做不到。 遐迩在一层层翻找着线索，颜珞剥离出一双眼，在脑域中央冷漠的看着，此刻的他，像一名伟大的导演又像一位出色的演员，提取不出的记忆碎片，随着遐迩的扫描探测，隐隐被窥见了一角。 大多都是图像，另一个他满怀憧憬踏上了去往首都星培训的超体巨型星舰，扭曲的舱门，被撕碎的星舰外壳，哭喊不停的人群…… 颜珞静静的看着，消化着…… 直到遐迩播报记忆模块扫描未见异常，记忆与调查结果吻合，脑机的记忆回溯表明：他逃上救生舱被甩出去后，就因超高的载行速度，直接晕了过去。 从头到尾，颜珞都没有在脑域中见到地球上的任何片段。 说实话比起安全通过的庆幸，他内心充斥更多的是失望和迷茫。 果然是在卡bug吗？ 他明明记得地球上父母的样貌，记得爱粘在他身上的撒娇小弟，星际科技这么发达，他记得的那二十年，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 生物基因源码是通过的，身材相貌也是一样的，就连一出生就有的暗红色胎记依然印在他的腹肌上…… 可他到底算什么？外来者？穿越者？ 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孤儿颜珞。只不过遇上意外，在昏迷的一瞬，做了在地球上家庭和睦了二十余年的黄粱一梦？ “颜珞，你没事吗？” 再次睁开眼，一双蔚蓝的眼眸担忧的看着他，是休尼尔伏低了身体，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关心的询问着。 腕上的束缚已经解开，艾博特不见了踪影，此刻聆讯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颜珞摇了摇头，“没事，进行下一项吧。”他刚想起身，脚下碰到了一个物体，垂眸一看，竟是刚才悬浮在他面前的“遐迩。 奇怪，这玩意怎么掉地上了？颜珞弯腰想把金属球捡起来。 “别碰！”休尼尔想阻拦，但晚了一步。 颜珞的左手指尖刚刚碰触到金属表面，超寒的低温逆行而上，他被冻得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指立刻缩了回去。 颜珞一脸惊讶的看着地上的圆球，这什么鬼金属？怎么会这么冰？ 右手捏住左手腕，轻轻的搓了搓回暖。 日，就碰了一下，他整个小臂都被冻麻了。 颜珞缓过来些，反手拉过休尼尔的胳膊，把人扯远了一些，眼里全是惊疑不定。 这玩意刚才戴他头上时，可没这么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玩意怎么这么冰？艾博特呢？遐迩不是说我通过了吗？还测不测其他的了？” 赶紧测完，他想问问临时客舱在哪儿？颜珞想独处一会儿，好好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休尼尔不动声色的顺利挣脱，一脸复杂的苦笑道：“艾博特去报信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他想了想，还是把后面那句【我想应该不用测了】憋了回去。 “给谁报信？不是就你俩负责吗？难道还有别的长官？”颜珞有些烦躁，星际检测可真是繁琐，这是人工智能初筛信不过，打算再人工查一轮吗？纯费二遍事。 身边的人没来得及回答，厚重的黑色舱门从中央开合，一行人长腿配军靴，陆续从舱门外有序的走了进来。休尼尔反应迅速，非但站成了军姿，还迅速把右手抬到额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颜珞跟着回头，差点被排成一排的金属肩章晃花了眼。 7、玫瑰 有一说一，联邦的军服还挺帅的。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皮带束在腰间，短短一路行来，气势非凡，发色被军帽掩盖着看不太清，眼眸倒是颜珞喜欢的偏绿的瞳色，整个人有种冷若冰山的英俊。 男人走近后，先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颜珞一会儿。 颜珞不管跟在男人身后的艾博特挤眉弄眼的暗示，就挑着眉毛任由他看。 对视了没一会儿，这位明显是上级的军官，摘掉军用手套，弯腰捡起了颜珞面前的金属球，那个差点把颜珞冻伤的金属球，此刻被安稳的放在掌心把玩。 金属球的表面隐隐有丝水汽渗出，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低落在洁白的地面上，四周静悄悄的，聆讯室一下进来十来个人却都大气不敢喘。 颜珞盯着那双标的金属球，在心里默默槽了一句好大的官威。 或许是看出他的不耐，捏着金属球的军方长官，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你好，我是遐迩舰的总指挥官，赛赫少校。” 赛赫双目再次直视着颜珞，依然得到对方坦然无惧的回视。 他把金属球重新放在房间中央的立柱上，不自觉整理了一下手腕处的袖扣，近卫官见到这个动作，不禁面色发寒，这代表着他们军舰上的最高指挥官，对眼前这位beta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军队中，被a级以上的战斗系alpha盯上，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赛赫没等颜珞开口回应，自顾自的说出接下来的话：“你的测试权限已被移交到我这里，现在请跟我去训练室。” 无论语调和神态都透着十足的冷漠，说完这句话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似乎吃定了颜珞现在归他管，就得乖乖听他的。 颜珞盯着冷傲男人的背影，心下微微不爽，从他上中学起，真没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用阶级压他了。 艾博特跟着赛赫离开，休尼尔却还留在颜珞的身边，见顶头上司走出舱门，连忙凑过来道：“快跟上，少校不喜欢有人迟到。” 他有心想多嘱咐几句，但忌惮a级alpha过人的听力，到底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颜珞的肩膀作为安慰——你自求多福吧，兄弟。 希望少校的铁血军人做派，能看在颜珞beta的性别上网开一面，别真下死手磋磨。 颜珞几乎秒get到了休尼尔的担忧和忌惮，身体深处不停撕扯着毁天灭地的念头，在地球上被温和环境滋养束缚的危险灵魂，再一次想要挣脱出笼，几乎占据了思维主导权。 莫名其妙的穿到了这鬼地方，已经尘埃落定，莫非还能怕了不成？ 这是瞧不起谁？ 颜珞率先迈开长腿，休尼尔立刻跟上。 赛赫一行人走的不慢，颜珞和休尼尔远远缀在后面，连路过能欣赏太空盛景的舷窗时，也没多做停留。 这艘军舰应该是个十足的庞然大物，像一座小型的太空堡垒一样，深不可测。 颜珞走了许久，额角渗出冷汗，不自觉捂住胃部。 休尼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大惊失色的扶住了身旁的高大青年，惊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颜珞抖着手拒绝了alpha军人的好心搀扶，缓了一会儿才顺从本心对休尼尔说道：“我好像低血糖了。” 正确答案是：他现在正处于极度饥饿状态。奇怪，从餐厅出来好像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就又饿了？他也没干什么消耗体能的事啊。 就算在地球上，他的体质一直是所有人艳羡的对象，从没像现在这样，饿的这么快，这么不堪一击。 忍了一路不想让星际人看笑话，结果忍到眼前阵阵发黑，这才让休尼尔发现端倪。其实从聆讯室的椅子上起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饥肠辘辘了。 饿的这么快，别以后时时刻刻都要靠那总掺了水的豆浆营养液续命吧，颜珞的面色惨白，一方面是生理上的，一方面是心理上的。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不如集体毁灭吧。 “低血糖？”星际的alpha有多少年没听闻这样古早的症状了。 休尼尔蔚蓝色的眼睛眨了半天，才不可思议的问道：“莫非你又饿了？” 这不才吃完吗？ 前线的alpha就算处于高速作战中，能量也没消耗的像颜珞这么快。 颜珞狼狈的点了点头。 他特么都快被饿晕了。 席尔集团内领职位的工资，真的够他买身体所需的营养液吗？ 听休尼尔和艾博特的意思，军队特供的营养液，能量方面需要满足作战所需的一些，浓度会高一些。而普通公民版本的营养液比他痛苦喝掉的那袋豆浆稀释了至少两三倍不止。 刚才内心还毁天灭地的想报社，结果现在饿到眼冒金星，脑子里除了进食的本能，什么想法都没了。 怪不得星际的alpha当年筑巢时会提前掠夺，储存好小山一般的肉类，几乎快把整个生物链吃灭绝了。导致科技发达成这样，食谱还如此糟糕，都是当年黑暗纪元的恶果。 不对，他又不是alpha，干嘛要往自己身上套，按星际人种划分，他顶多算是个beta。可正常的beta会这么不抗饿吗？还是因为他拥有精神力，才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休尼尔一看颜珞这状态，连忙通过光脑汇报，alpha服从军部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接通后，休尼尔不敢隐瞒，逐字逐句的说明情况。 没想到，顶头上司比他想的还要看重颜珞，回复光屏上被投射出一张冷若冰山的俊脸，直接与他对接颜珞的情况。 赛赫少校通过休尼尔的光脑视角看到了一切，不知道是不是休尼尔的错觉，他感觉冷酷的指挥官轻微勾起了嘴角，再一眨眼，休尼尔又觉得自己眼花了。 “我会让遐迩派传送车去接你们了，训练室会提前准备好营养液，给这位beta补充能量。” 命令是通过光脑点对点的发送给休尼尔，颜珞此刻还低着头，支着膝盖缓解不断袭来的眩晕感，根本不知道自己“弱小无助”的样子取悦了冰山指挥官。 颜珞思考了半天，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碳基人类，绝不会承认过去在地球上生活的二十一载时光不存在。 眼下这么虚弱，百分之百是有诱因的。 颜珞的记性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程度，从上学的那天起就一直霸着年纪第一的名次，他努力压下饥饿感，开启了挑错模式，沉下心回忆着从餐厅到聆讯室的一切细节……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了甩锅的对象。 “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受了。”颜珞笃定的说道。 休尼尔正在跟指挥官行礼，还未结束通话，只听在他身旁的beta，语气嫌弃的吐槽：“你们alpha都当兵了怎么还弱唧唧的，好好的喷什么玫瑰香水啊？” 他肯定是被那馥郁浓烈的花香熏迷糊的，身体里才产生了未知的变异，全反应在口腹之欲上。 他小弟就特别喜欢捣弄花草，每当有花苞盛开都会献宝一样的抱到他房间里，搞得他一回家就直打喷嚏。星际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对吃的方面不怎么上心，竟然有心思研发香水？ 休尼尔僵硬的转动了头颅，满脸不可思议，而光屏上英俊长官的脸色却黑如锅底。 休尼尔震惊到都没发现光屏已被单方面切断，漂亮的蔚蓝色眸子仿佛凝固般的，牢牢锁定在颜珞身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颜珞，你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 8、解体 “信息素？”颜珞重复道。 那馥郁的玫瑰味道不是香水而是alpha的信息素？ 他现在的五感比在地球时敏锐许多，除了视觉和听觉，嗅觉范围也被放大。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刚刚观看的性别科普片说的很清楚，beta是闻不到ao性别的信息素的，是公认的无危害性别。 在联邦创立之前的混乱纪元，很多刚进化的alpha天性野蛮强势，敏感期遇到同类几乎不死不休，唯独认为beta构不成危害。 当时的beta们大多处于被alpha阶层奴役的阶段，就连现在也一样，有能力的beta大多会依附于拥有权势的alpha，比如他与席尔集团，就是典型的ab依附（雇佣）关系。 看着颜珞眼中的迷惑不似作假，休尼尔的神色不禁严肃起来。 alpha和omega几乎刚进入分化期就会把绝缘芯片植入在腺体上，这种政策执行了几百年，哪怕最偏远落后的工业废弃星也能申请到这项福利。 当代alpha们已经习惯靠实力和精神力说话，而不是用原始的信息素威慑方式进行碰撞与试探，避免了很多流血事件的发生。 正常来讲，成年的ao嵌入隔绝芯片后，几乎从未闻到过除自己以外其他人的信息素。除非与伴侣结合或者正处于求偶期才会打开抑制阀门，大多是控制在小范围内的。 但联邦军队中还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 战斗中的alpha们在释放自然系异能时，会不自觉泄出一些，只有比释放异能的alpha拥有更高阶精神力的人才会捕捉到。 刚才在聆讯室，唯二使用过自然系异能的，只有陷入无意识状态的颜珞和…… 休尼尔连忙晃了晃脑袋，打断惊悚的想法。 这绝不可能。 颜珞是个beta，精神力还是普通的a级，怎么可能读取到a+精神力的信息素？ 可随即联想到光屏里的铁青脸色，休尼尔又不确定了。 那位的精神力已经是a+巅峰，早就上了军方未来战力储备名单，信息素味道一直成谜，颜珞口中弱唧唧的玫瑰花香味，该不会真的是…… 遐迩安排的代步车来得很快，车上有位去而复返的英俊指挥官，这次他身后没有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独自铁青着脸色过来来接人。 军方专用的代步车如悬浮的薄翼扁舟，悄无声息停在了他们面前。 颜珞直起身子扫了一眼，确定星舰上的最高长官是在针对他，明明有先进的代行工具，偏要带着他七拐八拐的一层层走上来。 要不是实在饿得没什么力气，他肯定要怼死眼前这位凶狠瞪人的冰山alpha，这样折腾人有意思吗？他又不是他手底下的士兵，简直莫名其妙。 赛赫·奥狄斯压下蓬勃的恼怒，冷凝着声音命令道：“上车。” 颜珞也没矫情，谢绝了休尼尔的搀扶，长腿一支迈了上去，他身后的休尼尔刚想站上去，却在赛赫警告的目光下缩回了脚步。 还没等颜珞回头询问休尼尔为什么没跟上，扁舟代步车就迅速的向前滑行。幸亏他天生的平衡能力比其他人强，迅速调整了站立姿势，这才稳住身形，没有跌倒出丑。 手指被紧紧捏在手心，颜珞怒极反笑，他真是穿了个好地方。 赛赫操作着代步车来到了遐迩内部的管制区，输入了繁复的指令才得以进入，位于军舰的最上方，只有各大军舰的指挥官和副指挥使拥有准入权限。 这些细节颜珞浑然不知，他跟在赛赫的身后下了代行车，心里还有点纳闷，这位alpha怎么不继续带着随扈跟在身后菜谱造势，莫非那玫瑰花味的信息素真属于他？ 三重舱门重重落下，颜珞这才看清内部的结构。 没有想象中训练室应该拥有的各种器械，墙角的位置却有四个弹壳造型的太空舱。 “编号21，你现在躺进去。” “这是干什么用的。” “联邦最新型的生物模拟舱，分析各项数据最为全面，可检测，可测试，不然我想不到其他安全的方式测试你的异常。” 其实把人带到到这里是赛赫临时决定的。 颜珞凭借a级的精神力能捕捉到a+以上的精神波动，只有这种专门为s级战士开发的模拟舱，可能才会得到真实数据。 “我能不进去吗？”他对这种密封的金属罐子，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也可以，那就跟我去训练室，进行无防护对抗。”赛赫冷冰冰的说道。 这本就是他原本的打算，只不过原定与颜珞对抗的另一方是他的副官a级alpha而已。 “你一个alpha要跟我对线？”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目前联邦的道德公序不是说alpha把精力全放在异兽战场，不屑于刁难平民beta吗？难道联邦的科普片又骗他？还是他看的不是最新版？ “你并非普通beta。”赛赫英俊的脸上一片冷凝，立领的军服设计把颈后的腺体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黑色军帽下方的耳垂微微透粉。 正常的beta才不会闻到他的信息素，更不会把精神力直接具现出异能。 遐迩因为颜珞无意识释放的极度寒冰，直接断开了连接，聆讯室里那块稀缺的拟态金属球也跟着报废。 “是你们beta、beta的叫我，这会儿又不普通了？”折腾了半天，又饿又烦，颜珞感觉他的脾气也快临界爆发。 “你到底是不是，测完才知道结果，上去。” 赛赫的态度坚决，颜珞懒得废话，找到21号机走了过去，隐藏端口升起，用手腕上的光脑链接，指示灯亮起，半透明的舱门敞开。 颜珞深吸一口气忍着头晕眼花，单手支撑着舱门边缘，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进去。 等眼前因为低血糖产生的黑暗余波褪去，他才再次调整好姿势，把后脑枕在金属枕托上。 舱门关闭，四周探出机械臂，忙忙碌碌的旋转把芯片贴到他躯体各处，作为数据采集点，颜珞又被抽了一管血，头盔降下，他的眼前出现幽蓝的光屏。 被贴芯片的皮肤产生轻微的刺痛，光屏上出现了熟悉的绿色虚拟建模，只不过这次他的数据拓写栏，密密麻麻的列了六大行。 颜珞看得眼晕直接闭上了眼帘，缓解不断涌上的作呕感。 模拟舱外，赛赫盯着实时传输过来的数据，眉头却越皱越紧。 颜珞的精神力竟然在a与b之间来回波动，先不说beta不beta的问题，单纯的a级精神力都不稳定，怎么可能捕捉到a+级别的信息素？ 半透明的舱门内，颜珞被头盔遮盖了上半张脸，惨白的薄唇紧抿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赛赫想起休尼尔汇报上来的状况，迅速下达指令。 颜珞感觉一根软管被怼进嘴巴里，他不知道那个alpha长官想给他灌什么未知检测液，努力推拒着，随着细微的嗡鸣声，柔软稚嫩的舌尖与软管传输的溶液接触的瞬间，就几乎被灼伤了。 颜珞本能的想咳嗽，胸部刚开始起伏，浓烈热辣的液体迅速流入他的食管，进食的本能逼迫他压下一切排斥行为，拼命的吞噬吸收。 舱门外站立的赛赫，没甚良心的挑了挑眉毛。 他忘了一件事，训练室的营养液是荒野荆花口味的，因为辣感太浓，常年滞销只能走军需特供这一条路子。 最新的生物模拟舱的检测对象可是对标s级精神力的alpha，存储的营养液必然是浓缩加强版本。 军方上层一直有一种传言，参军的alpha之所以精神力突破的那么慢，甚至根本不提升，除了是夏娃计划量产的锅，还有一个可能是营养跟不上身体发育的需求。 都说beta坚韧如野草，希望颜珞能挺住，毕竟很多军官都没机会享用浓度这么高的营养液。 赛赫心情颇好的看着颜珞快速红润的唇色，但盯着没一会儿就主动红着耳垂，移开了视线。 颜珞确实挺住了，可他除了beta特有的坚韧之外还有属于地球人的出离愤怒。 这位以寒门出身名满世家圈子的满级人类，自出生以来第一次风度全无，暴怒非常。 尼玛，到底谁那么闲研发出火锅底料口味的营养液？只要他这次平安无事，他保证要把那家伙找出来狠狠锤到地心里。 数据的拓写指数不断攀升，等赛赫整理好纷杂的心绪再次专注后，只剩满眼的震惊……颜珞的精神力指数已经临近a+，隐隐的摸到紫色的s级读条边际。 赛赫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小的读条横线在红色与紫色的分界点，跳跃试探。 营养液还在输入中…… 透明的舱门上布满霜花，晶莹的纹路下隐藏着寒蒙雾气，内里看不清任何人影，金属震动的响音是如此清晰，这些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当赛赫反应过来不对为时已晚，无论怎样按动输入都无法启动停止指令，他惊诧之余快速瞄了一下光屏上的精神指数，横线稳稳停在了紫色区域。 竟然是s级。 赛赫的瞳孔紧缩，满脸不敢置信。 星际怎么会出现s级的beta？ 生物模拟舱不堪重负，咔嚓解体。 极寒的气息迅速蔓延，赛赫不得不后撤，动用异能抵抗，白色的雪霜挂上了他的睫毛…… 他维持着半蹲警戒的姿势，把左手臂横在胸前，护住心脏的位置。 颜珞已经站了起来，头发丝都透着森寒，眼眸中无机质的灰蓝色薄膜未褪，风流多情的眉眼中如今只剩下雪虐风饕般的凌厉。 “去训练室，我们打一架。” 9、斤两 “不用去训练室，就在这里。”赛赫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上的雪霜。 托星际科技极度发达的福，军舰上准备的衣服面料和鞋子材质大多是特制的，被包裹住的地方能抗极热极寒的温度，只有暴露在外的肌肤，才会因为防护不当而冻伤。 如果换上星际人寻常穿着的衣物，近距离接触如此低的低温，布料恐怕会一片片碎裂，特质的金属模拟舱都扛不住极寒的温度直接脆弱解体，更何况是普通的衣物材料呢。 雪霜凝结出的寒冰碎末贴敷在袖口截满厚厚的一层结晶，手腕被冻得刺痛。 赛赫见粘得牢固，干脆不再留手，身上迅速蒸腾起白色水汽，坚冰渐渐化成细细的水流，不断滴落，看起来烟气氤氲。 这是他的异能，自然界最纯粹的炎。 布料本来就有强烈的阻隔属性，远不如金属导热快，热气蒸腾了半天，袖口缀着的寒冰才彻底消融。 衣物上的坚冰附着另一个人浩瀚磅礴的精神力，明明不是链接状态却不断阻隔着他。 这难道就是s级精神力下产生的异能吗？ 这次他一释放的异能就发现比查探拟态金属球时困难了许多，滞涩迟缓 赛赫冷静的面容上不禁带上了几分谨慎，颜珞的精神力能直接覆盖他的？ “你想磨蹭多久？到底打不打？不敢打就老实给我认个错，我会考虑原不原谅你。” 颜珞嗤笑出声，喉咙里压不下那被故意刁难后产生的出离愤怒。 “少大言不惭。”赛赫依然持谨慎态度，摘下军帽小心放在一边，摆出标准的格斗姿势，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beta。 长得帅有什么用，竟然敢对一艘军舰的最高长官发起挑战，此刻在赛赫的心里，颜珞不仅是失了忆，更是直接失了智。 据他浏览过的履历显示，颜珞在席尔的资助下，一直念得都是社会学统筹管理，辅修机械类的学科，明显是作为辅助文职人员培养的，可选择管理人员或者研发工作者两条发展线路。 文职预备役向现役军人发起挑战？ 他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了。 今天他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位桀骜不驯的beta，免得他继续不知者无畏，去首都星得罪更加有身份的人。 颜珞打量着赛赫一本正经的准备程序，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这猖狂的bking指挥官发色竟然是浅咖色的，结合那玫瑰味的信息素，他的眼里不自觉带上羞辱意味的了然。 这要是把头发留长些，身上挂些浮夸的珠宝装饰物，这小白脸绝壁能在地球上一炮而红。 可惜他的怜香惜玉只针对女生。 这群傲慢自大的alpha，长的再好看，只要惹到他，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双绝对不会只揍一对儿。 关节被随意捏响，颜珞坦然迎步而上。 赛赫几乎是秒get到颜珞眼眸的取笑和恶意，率先发起攻击。 他毕业于首都星第一军校，在那天之骄子辈出的几届里，成绩受限于精神力，不是最拔尖的，但也是首屈一指的第一梯队。 军校的alpha们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就在教官的指导下学习各种格斗术与绞杀术。 黑暗纪元初期，刚完成进化的alpha能硬抗异兽的入侵，靠的从不是机甲而是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战斗与厮杀几乎是刻在每位alpha骨子里的本能。 赛赫计算着颜珞的速度与脚步落点，左手握拳，右脚用力一蹬，成年alpha的爆发力极强，脚下的地面轻陷，身体借助强大的作用力迅速跃了出去， 迎面而上，颜珞的脸在他面前一点点放大……明明是风流多情的长相，薄唇却无情得不像话。 赛赫看到这张脸还是于心不忍，拳峰微偏，落点的位置精准锁定了颜珞的肩胛骨。 这张脸，还是留着吧。 赛赫料想颜珞年轻气盛才一时冲动挑衅，打算看在对方长得很合他“眼缘”的面子上，只给颜珞留一些“轻微”的小教训，攻击时选择的是杀伤力最小的体术。 可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颜珞出手，一点也不留情面。 两个人几乎同时击中对方。 颜珞同样挥舞着左拳，后发而至，甚至在出拳时，特意调整了脚跟的角度……虽然没像赛赫一样高爆发跃起，但无论是身体的延展度和力量脉络都与赛赫使用的军方体术一模一样。 赛赫到底是a级alpha的体魄，脸上吃了一拳头，头颅仅下意识的偏了过去……而颜珞被击中后，直接后退了一大步，他上下活动一下肩膀。 挺好。 抗住了。 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其实从虚拟舱出来看到赛赫的瞬间，对方的体能状态，清晰明了的存在于他的脑域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思维或者说是精神力，随着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仿佛拥有了触角，疯狂收集着一切信息…… 那些信息迅速汇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能打败他。 起初他以为这是过于愤怒产生了心态上的藐视或者思维上的错觉。 beta有自信能打败alpha？ 还是用男人之间最“原始”的交流方式？ 这怎么可能？ 在见到赛赫说出那句挑衅的话之前，他是真的被气到要破罐子破摔，想让这傲慢的少校“帮”他完成回去的“夙愿”。 赛赫当着他的面清理衣物时，他的视线又转换成另一种模式…… 仿佛虚拟的屏幕被链接到眼球中。 他能清晰的“看到”赛赫身体里不停流转外泄的火红色能量。 甚至当他把注意力放在赛赫身上时，前方迎战的alpha少校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一帧一帧的拼凑拉长，视线范围内出现了许多虚拟的脚印。 颜珞肩膀挨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赛赫的脚落在了其中一对脚印上……原来那些脚印位置是动作落点的各种可能性。 他的自信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可就有意思了。 看样子他真的得到了堂堂正正的和联邦a级alpha痛快打一架的资格了。 颜珞整理好思路，语速站直了身体，在赛赫捂着右颊一脸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再次发起了攻击。 赛赫震惊过后迅速从攻击状态调整为防御姿势，他长这么大从没在beta身上吃过任何亏，当下冷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不管不顾换上了最熟练的格杀体术…… 遐迩舰上配备的医疗舱是整个白令军区是特别先进的，只要不下最后的杀招，让颜珞吃足了“教训”，他总会留他一条命在。 无论内心如何中意颜珞的长相，他穿着军服，肩膀上抗的是被联邦政府授予的少校军衔，这性格张扬的平民beta休想折辱身为联邦军人的他。 不再是一触即离。 颜珞在赛赫格斗技的纠缠下，彻底无法脱身……他的身上，脸上被不停击中，可眼眸中越发坚定凶狠，冷静寻找着赛赫动作上的漏洞。…… 赛赫惊讶的发现，颜珞非但能成功格挡他的攻击，反击的速度越来越快，beta握起的拳头像长了眼睛一样，无论他怎么闪避都会被追上击中。 男人之间的较量拳拳到肉。 两人没有计算到底挨了几拳，或者身上哪里渗出了血，连骨头到底断了几根也并不关注…… 时间不停流逝。 颜珞打到后来都有点佩服这个小白脸alpha了。 杀招被他屡次破解，赛赫从惊慌中迅速冷静了下来，不再追求大规模的杀伤效果，而以换血的方式，与他不死不休。 颜珞第一次尝试高强度的格斗，很多招式还是从赛赫身上现学现用的，联邦的军人简直是人形杀器。 要不是他能看到每个动作起势后落点的可能性，百分百撑不到这么久。 贴身进行小范围的缠斗，目标落点有限，几乎不用做出太复杂的判断，集中精神尽力防护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联邦军人长久战斗形成的战斗直觉，他每次攻向赛赫的出招，被成功挡下的几率依旧很大。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颜珞逐渐焦躁了起来。 奇怪，他之前明明自信能打败这位alpha，为什么缠斗了这么久，搞得如此狼狈，他还是没有把赛赫干趴下？ 再次气喘吁吁的分开。 赛赫偏头吐出口中的淤血，浮肿的眼睛勉力睁开一线，终于看清几分对面比他尊容好不了几分的beta，缓缓开口说了迎战后的第二句话：“你应该参军的，颜珞。” 赛赫不想说好听的给自己挽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颜珞表现出的原始战力远远强过于很多现役alpha，甚至隐隐超过了他。 他们这一架能打了快三个小时。 颜珞的格斗术最开始是很生疏的，就这短短的一架，这位s级的beta快速消化了模仿他学来的任何动作。 这究竟是怎样的战斗天赋？竟然学得这样快？早知道他们在军校时，被教官锤炼了千百次，鬼哭狼嚎的被撵入试炼场，才有了这身杀技。 赛赫从最开始愤怒，渐渐有了些惋惜的情绪……可惜，这么聪慧的颜珞只是位beta。 光辉的联邦宪章从草拟之初，就规定了一条铁律： 异兽战场的前线战士，只能是alpha性别。 beta作为后勤专用兵种，只有在确认alpha们全部打光了，才可以拿起武器慷慨赴死，为同胞们争取更多转移逃亡的时间。 beta对异兽拿起武器确实是白白送死。 等级越高阶的异兽精神力越强大，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仅一个照面就会被逼到发疯发狂。 黑暗纪元前夕。 人类好不容易挨过了极寒天气，却差点没能抗过精神癫狂而陷入的自相残杀。 幸亏第一位成功进化成alpha的人类，硬生生抗下了来避难区肆虐的异兽攻击。 不然以人类渺小而脆弱的精神海，最后一点文明火种恐怕早就灭绝了，根本等不到几年后的大范围进化。 ao性别的新进化人种，高高在上的被beta们珍视供养了几千年，其实付出过难以想象的代价。 几乎每个联邦人想起那段陷入深渊的历史，心头难免沉甸甸的，但不管怎么说，进化确实给人类族群带来了繁衍的希望。 赛赫看着颜珞同样肿胀的脸……塌陷的颧骨，渗血的嘴脸……再也看不出招风摄人的原貌……其实眼前这人也算是他们联邦新一代的希望。 赛赫缓缓脱掉碍事的军装外套和内衬，露出精韧的胸膛，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重新摆出格斗的姿势。 那就让他好好试试这位新晋的吉祥物有几斤几两，产生的诡异进化，到底能不能带领联邦走出僵持了近百年的僵局。 一瞬间。 颜珞“眼”前的红光大盛。 周围的空气仿佛要被烈焰融化，视线整个扭曲了起来，馥郁的玫瑰花香味，就这样无遮无挡的四下蔓延…… 10、荣耀 瞬间升高的灼热温度把颜珞逼得大退几步，如玫瑰糖稀缓缓从盛满温水的清透容器中溢出，轻轻滴落在流淌熔岩上，地面滋滋作响，空气蒸腾而灼热。 alpha此刻在颜珞的视线中，像一朵赤红色的人形玫瑰，黏腻而危险。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赛赫·奥狄斯。” 年轻指挥官骨骼清晰的左肋侧方，留有狰狞而粉嫩的伤疤，这是他参军后第一次去异兽星前线时，被a级巨吼异兽裂角刺伤后故意留下的荣耀与屈辱。 几乎每位决定参军的alpha都会延续军方的传统习惯——选择保留初次参与异兽对战后的最大伤疤。 颜珞所在的遐迩号如果论资排辈，是只能在星盗面前呈呈威风的程度。 如果救下他的是一艘前线战场退下来的军舰，那恐怕会看到许多带有形形色色伤疤的alpha军人，这在医疗科技发达到几乎起死回生的当下，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如果没有伤疤可留，那就留下你的尸体」 ——联邦第一任元帅：维尔·奥狄斯 正是这句大名鼎鼎的名言，军方好战慕强的价值观一直被延续到现在。 颜珞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名为奥狄斯的家族，千年来尽责守护联邦，军枭无数。 他用过硬的拳头，让这位出身显赫、态度傲慢的alpha指挥官，第一次正视了他，肯定了他……并不再因为他傲人的容貌和精神力进化的特殊性，仅把他放在吉祥物or可以解闷的漂亮beta这一选项中。 不仅仅是空气在扭曲，金属地面也卷曲起来……在脑中的光屏视角中，赛赫身上探出深红色的精神触角，把看到的趁手物体，扯在一起融化捏和。 赤红色的金属卷刃层层排布，迅速遮挡住视线的一角，并在不断叠加中…… 颜瑜揉了一下扭曲的手腕，渗出的薄汗刻入血痕，蜇得皮肤生疼，缓缓抬起左臂食指向上反勾，对熔岩玫瑰做出了标准的挑衅动作，肿着眼皮笑得十分扭曲，：“别废话，放马过来。” 放开手脚，奋力相击，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打得最野的一架。 那年爬完珠峰，跟退役雇佣兵胡乱斗殴的那半个月，都没有这么惨过。 但……也从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 扭曲燃烧的金属墙快要与天花板齐平，带着飞溅的熔浆，不断向他压缩而来…… 谧黑流光的眼眸中渐渐映出了浓烈的赤红，迎上去的瞬间，颜珞的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的，仅有一个念头徘徊不断——他要锤碎眼前的熔岩壁垒。 细嫩的皮肤还没等靠近就听到烤肉般的滋啦声，剧痛传来，颜珞浑然不惧，脑域中的窥探之眼呈现出一片幽蓝。 瞳孔再次被霜花琉璃覆盖。 钝厚的结晶附着在手背上，极寒残酷的不适感只有在靠近灼热的金属熔岩时才舒服几分，他的眼中只有卷刃衔接处的最薄弱点，脑域中蓝色的光标锁定目标，颜珞挥拳狠狠地砸了上去…… 极热与极寒碰撞。 巨大的轰鸣炸响，声声不绝于耳…… 赛赫在烈焰赤金色的金属墙后方，右手继续操控抵抗着，左手的掌心上方不知何时操控着不停活泼旋转着的圆形岩浆。 他的异能想直接应用，融化各种金属作为武器，最为直接。 温度骤降，浓郁滚烫的蒸汽几乎能灼伤一切，赛赫眸中一片专注之色，根本不为所动，掌心不断融化着摄取来的金属，近百个烈液不停飞溅的岩浆球悬浮在他左右两侧。 随着一声爆响，脆烈的裂痕出现，金属幕墙一片片变灰坍塌…… 熔岩球高速旋转，滴落的灼液几乎烧穿军方最尖端的绝缘构建层，近百发膛红的炮弹依序发起攻击，全部砸向刚刚破墙而出的beta…… 颜珞眼前一片惊鸿，耳边响起物体快速袭来的峥嵘风啸声，想快速后撤已来不及，他快速抓起几块还未彻底坍塌的灰黑卷刃抛了出去，仅格挡了一下，脆弱的金属不堪重负，彻底碎裂。 金色的光点映在瞳孔中，如流星坠落，试图狠狠砸在这个刚刚在星际降生的不屈灵魂上。 小小圆圆的寒冰盾一瞬间出现在所有落点上，九死一生的境况下，颜珞强化过的反应神经为他挡下致命的袭击。 飞溅的金属烈液有几滴落到了身上，大脑给出最直接的反应，只有痛这一个字。 肿胀的眼皮被掀起一条缝隙，瞳孔对焦后颜珞几乎把牙齿咬碎，赛赫这个变态玫瑰外加冰山岩浆怪，竟然在掀天花板上的金属。 新捏出来的岩浆金属球不断砸了过来，颜珞继续用冰盾锁定所有落点，顺利挡下。 二人继续僵持着，直到熟悉的头重脚轻感再次传来，日，他又要犯低血糖了。 颜珞本就不是笨人，从金属模拟舱脱身而出看到赛赫袖口的厚厚霜花结晶后，立刻就联想到那触感冰冷的拟态金属，和莫名其妙的饥饿状态。 他绝壁是因为动用了异能消耗太大，才会走走路饿到眼前一黑的。 再不敢随意浪费精神力释放异能。 颜珞凝聚心神根据赛赫即时抛出的轨迹心算落点，躲避的姿势十分狼狈。 对面呼吸急促的alpha八成也是强弩之末，可颜珞不敢赌。 天花板还有二分之一没被掀掉，这些足够赛赫嚯嚯的，他才会是玩躲避球玩到一半被砸到一命呜呼的饿死鬼。 都打到现在了，再提让赛赫“帮忙”让他穿回去就没意思了。 他跟个窜天猴一样上窜下跳的躲，差点被烫到丢人叫出来，而赛赫仅仅气喘一些，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家伙竟然边捏球边发起了呆，简直气定神闲的要命。 这对比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要是像之前那样拳拳到肉，他打输了就认了，眼下要是被岩浆球砸脸拍死，而赛赫那小白脸还活得好好的，他就算穿回去也能憋屈的气活。 不行，得想个办法。 大丈夫死也要堂堂正正，绝不能窝窝囊囊的。 颜珞的眼中发了狠，瞬间做出了决定：就算挂了也得拉个玫瑰肉垫来垫背。 赛赫那边不知道颜珞的打算，他此刻正在分析颜珞的临场反应数据。 别看颜珞现在抵挡他攻击释放的小冰盾比较脆弱，不像艾博特拯救全小队时释放的机甲冰盾一样坚硬厚重。 但他最初砸过去的熔岩球足足有四十个，被颜珞一瞬间接下。 四十个这是他能控制的极限。 如果颜珞反应不过来，他可以直接停止攻击，悬停半空。他料想中的最好结果，不过是颜珞能躲避大半，被其中五六个灼伤。 没想到颜珞比想想象的还要优秀，不，应该说是卓越。 换遐迩舰上的任何alpha来，包括战场训练教官莫里森，都未必有把握能全部化解他的后招。 这就是s级的精神力吗？ 赛赫的眸中赤白如焰，脑域中呈现出绯红滚烫的岩浆，这是他的精神海。 普通alpha的精神海大多呈现出被具现化的异能表达物，例如：拟态异能的精神海是一张张面具或者其他擅长模拟的物体，治疗异能是五彩斑斓的各色药水，精神系的催眠异能干脆呈现出各式灵摆…… 只有自然系的，是天然的环境。 他是天生的a级，精神海大小如湖，浓烈璀璨，刚觉醒时就是半满状态，界位线逐年上升，即将满溢，而外围的领域仅有一次被窥探到。 像是最荒芜沟壑的地界，被密绒般的漆黑浓雾笼罩，无论怎样努力都看不清晰…… 那次是他负伤从前线退下来，进入医疗舱陷入濒死状态前……一瞬即逝的光阴照亮了那里。 导致康复后他一直在思考着精神力突破的事，如果他的“湖”涨过界限，是不是会流向那里…… 可惜后来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再窥探过那个被称为精神秘域的地方。 他被誉为联邦未来最强战力的预备役，这称号已经被喊了近七年，之所以说是预备役，是因为历来只有s级的alpha才有资格被称作最强战力。 「s级不过是进入游乐场的入门劵」 这是他的叔叔，联邦六星上将：兰·奥狄斯因伤痛从前线退下来后，对他说过的话。 作为近二十年来唯一不是在异兽星前线陨落的s级alpha，兰的死因成谜。 联邦政府低调处理了兰的丧事，并三缄其口。 世世代代为联邦奋斗至死的奥狄斯家族追问调查再三，也没有得到太多线索。 被送回首都星的，只有资料被删得干干净净的个人光脑和一枚七星海勋章——这意味着政府承认兰生前为了联邦的未来，做出了极其伟大的牺牲。 赛赫常常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未来，能促使游戏人间的s级alpha自愿牺牲自己？ 就算兰负伤康复需要点时间，也不是能轻易放弃再次奔赴前线的人。 直到他在联邦最新型的武器上见到了叔叔的异能——拟态金属。 装载了拟态金属武器的机甲能克制异兽群近年来新进化的物种：啮尖——这种把游载金属当糖豆啃的异兽，出现仅短短二十年间生拆了太多机甲，逼得无数守卫家园的alpha只能选择惨烈的自曝。 联邦政府不得已下令，控制a级以下alpha冲锋陷阵的比例。 自此，人类安全星在不断缩减。 从见到新型绞杀武器的那刻起，赛赫就明白兰甘愿牺牲博取的未来是什么。 奥狄斯家族的荣耀依然在。 投出手中的熔岩球，赛赫嘲讽般的掀起了嘴角，只不过独独缺了一个s级的alpha。 裂开的疤痕翻露着粉色肉芽，精神力渐渐枯竭……赛赫的熔岩球越捏越慢，过程中不断肯定自己的初心…… s级精神力太过于珍贵尤其是自然系异能，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抑或是身上被滚烫的金属液体烫到滋滋冒烟的颜珞。 如果颜珞这次能撑得比他久，他就答应军方的秘密请求，以a级alpha的身份参与那项研究。 输给beta的alpha，没资格苟活于世。 幸亏奥狄斯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a级。 倒不如像兰那样，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延续属于军人的荣耀。 11、感染 赛赫凝神以对，对颜珞展开了消耗战。 同等级alpha对决时，大多能隐约察觉出对手精神海的存储上限，但赛赫碰到达到s级的beta颜珞，属于alpha的战斗直觉却失灵了。 他能看出颜珞此刻的状态并不好，可他自己也没强多少。 赛赫手里的金属熔岩球越来越小，自从发现颜珞能接下他的攻击后便不再耗神精准控制，细密如散星，呈最大角度不断攻投，落点放在四肢的位置。 这样出其不意的分散袭击，使颜珞的精神力消耗极大，天花板上方的金属表层，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拆。 究竟是等赛赫彻底失去金属媒介直接攻击？ 还是趁着自己没有低血糖晕倒，冒险一试？ 念头一出，颜珞直接选择后者。 他本身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要不是实力不允许，绝不会和赛赫从肉搏战打到异能对抗，硬生生僵持了这么久。 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极高，大面积的未知金属板材嵌合在一起，被赛赫按次序揭开。 颜珞熟练躲开投向他的七八个熔岩球，在赛赫探出深红色精神触角摸上他身后右侧方的金属板的一瞬间，四五块极寒冰盾“啪”啪一声，把半掀的金属板按回了原位。 视线内的深红色精神触手被同时按住，仿若来自深渊的极寒战栗随着精神触手，被一丝不苟地传递给了赛赫，后脑升起一阵无法自控的酥麻感并顺着颈部逆袭而下.…… 在之前的对战中，颜珞曾经尝试模拟赛赫精神触手探出的方式抓取物体，结果发现人家做得很轻松，收缩自如的，他就完全做不到。 所有的冰盾在具现化的瞬间就被断开了链接，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丝丝缕缕幽蓝色的精神力，颜珞刚才用是二段击中法。 以几秒的误差，在同一位置，前后释放出两块冰盾，第一块把金属板砸回原位，后面那块紧随而至，同时撞击，冰盾内丝丝缕缕幽蓝色的能量直接触到赛赫的精神触手。 打击目的完成的十分成功。 颜珞通过脑域中的窥探视角发现，他的精神力十分争气的附着在触角上面，连那代表能量的深红色外面都仿佛被包裹了一层薄薄的幽蓝镀膜。 赛赫发现他的精神力无法收束回来，想继续催动，钝涩的感觉更加严重。 金属板已经钳回原位，颜珞不知为何还在继续释放冰盾，令人头皮发麻的砸击声一下一下震在了他的心上。 赛赫想阻止这一切，却完全做不到。 a级的alpha是看不到精神海以外的能量的，他只知道自己半边身子已经被冻麻冻伤了，冷热交替产生的水汽仅蒸腾了一瞬，凝白的霜花结晶飘洒在空气中，只是轻盈的悬浮着，怜悯注视着无知的alpha迎接他命定的神。 赛赫掀开肿胀的眼皮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伴随着灰烬尘埃的空间内，悬停不坠的霜花如白色的游龙一般，自他肩膀处顺着天花板蔓延到极寒的尽头，本应纯白的结晶不知为何沾染上静谧的暗紫色。 被誉为alpha逆鳞的脖颈处，有一处略微隆起，嵌入体内十多年的隔绝芯片跟随战栗的脉搏一同跳动... 赛赫眼见着那层浮华的雪霜如倒钩长毛一般，蔓延到他全身上下最为脆弱致命的一点，耳边传来小小的撬动声。 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后，赛赫眼前一片殷红，瞳孔中炽烈的白焰被紫色的霜花薄膜遮住，四肢百骸中徜徉着最直白的本能，眼中只有一个修长坚韧的倒影…… …… 颜珞的后背重重砸在地上，胸口不停起伏，颇有些狼狈，身旁的alpha指挥官彻底昏迷，左肋坍塌凹陷，横突的肋骨划开表皮，伤口狰狞，外层是被冻成了结晶状的血泥。 颜珞身上的血还是热的，那是不是属于他的，缓许久才有力气瞄了一眼赛赫的惨状，被他踹的，可是他毫无愧疚。 星际的alpha在某些时刻是地地道道的原始野兽，但僵着半身目露凶光直挺挺靠近的野兽，比捏熔岩金属球动用异能砸你的alpha威胁小得多。 颜珞没想到刚才突发奇想的一招，竟然对赛赫的杀伤力这么大，半死不活的alpha貌似被他的精神力“感染”了。 冷热对冲，他更胜一筹。 暗红躁动的精神能量，被他不知道何时觉醒的极寒能量“冻伤”……其实是侥幸，谁让赛赫扑他的时候，精神能量竟然不黏腻了，像会蒸发一样不断外散，赛赫越靠近，他“看”得越清晰，下狠手也就顺理成章。 只是没想到这种状态下的赛赫竟然这么弱，他只不过释放出寒冰锁住赛赫的本体，手动砸出幽蓝色的能量，就达到了目的。 努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了下赛赫的表皮，入手冰凉。 颜珞心里一惊，这别是真凉了吧。 到底是遵纪守法的地球青年，当摸到还在跳动的脉搏时，到底深深长舒了一口气。 杀人。 绝不可轻易尝试。 他不知道赛赫是怎么想的，反正他的性格属于气出了也就翻篇了。 正常人都知道斗殴完毕，理应脚底抹油，不宜久留。 可茫茫星际，他能去哪儿啊？ 那三层厚厚的舱门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开，打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打扰询问，可见这地方有多隐秘，他俩死在这里都未必能有人知道。 早知道刚才路过舷窗的时候多看几眼就好了，穿越到了星际，还没在太空中凝视过星体，说出去能被人笑死。 真的好饿，饿到没力气动用寒冰异能尝试打开舱门，这篮球场大小的空间满目疮痍，四个金属模拟舱全部干废，想吃火锅底料都没机会吃。 食管应该被灼伤了，胃里火烧火燎的，鼻息中偏偏还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混的可真惨。 竟然饿到想啃我自己。 眼皮越来越沉重，颜珞打算放弃挣扎好好睡一觉。 意识陷入黑暗前，许下了一个香甜美好的愿望。 希望一觉醒来能见到他魂牵梦绕的蔚蓝星球…… 12、找补 颜珞再次醒来时，蔚蓝色的星球没见到，只见到了闪着蔚蓝色光点的悬浮金属球。 鼻腔中浸满粘液令人不适，颜珞大呼一口气快速坐直了身体，抬眼一看，他回到了老地方——遐迩号的医疗舱内。 “滴——”他又被金属球上下扫了一遍。 “很高兴你能苏醒，颜珞。”y06依然圆矬的很可爱。 “谢谢，赛赫呢？”颜珞料想他得到救治，那位alpha八成是没事的，仍不放心的多问一句。 “赛赫少校在隔壁的医疗舱，他的伤势比你严重，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康复。” 不知为何，颜珞愣是从y06毫无起伏的电子音中听出了喜悦的情绪。 奇怪，机器人也会高兴？因为军舰最高指挥官受伤？ 又是初来乍到时的一幕，颜珞穿好衣服，佩戴广脑，扣紧皮带，对着金属“镜子”仔细整理了仪容，就算一会儿出门被带走问责，他希望自己能体面一些。 医疗室的舱门打开，果然门外另一边的通道内，全都是身材高大的alpha士兵。 清一色的黑色军装，压迫感十足，透过透明隔断看到他率先走出来后，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神情激动，眼中充满了惋惜和热切。 ？？？ 颜珞简直是一头雾水。 出来后没被赛赫忠心耿耿的部下群殴，反而得到了爱的凝视？ 颜珞想到那些图谋不轨的军医们，鸡皮疙瘩瞬间掉了满地。 都是大老爷们，你们可别这样看我啊。 颜珞的拳头又硬了。 跟随引导机器人乘坐代行车来到分配的客舱，终于能好好欣赏舷窗外的景色。 四周黑暗如在深海中潜行，努力侧着身子只能看到褐色荒星的星环一隅，锈迹斑斑的，没什么看头。 颜珞很失望，好在得到了“朋友们”的亲切慰问。 艾博特和休尼尔鬼鬼祟祟的来找他了。 这俩货假模假样的杵在门口跟他说话，搞起了ab之别授受不亲那一套，这可把颜珞腻歪得够呛，不耐烦道： “赶紧进来，我不讲究那些没用的。” 艾博特就等着这句话呢，嘿嘿一乐笑得又帅又傻，休尼尔倒是步履优雅起来，仪态上比较像颜珞看过影视作品中的英伦贵族。 “我俩可是特意跟队友换班跑来看你。”艾博特边说边抛过来两袋奶白色的营养液。 “……”颜珞接过慰问品盯了半响，不情愿的吐出了一句“谢谢。” 他真是被火锅底料给虐出病来了，竟觉得这掺水的豆浆特别眉清目秀。 饥饿的滋味超级不好受，再难喝也要备点存货。 唉，人果然是受本能支配的动物。 休尼尔支着长腿倚靠在舷窗处，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说道：“我们来是想告诉你，最近老实在客舱待着，别单独出门。” “为什么？”颜珞不解。 从医疗舱回来的一路上遇到好多alpha，大多只表情油腻的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赛赫打输了要脸没说出实情，反正他没遇到明显的刁难。 其实也不对，赛赫受伤比他重，八成还昏着呢。 反正这事有点诡异。 艾博特一脸惊悚：“我们战场训练教官莫里森，正打算找你单挑。” “挑呗。”颜珞不以为然，又是一个不顾公俗良序刁难beta的alpha，他连赛赫都敢揍，还怕那个叫莫里森的？ 从小到大其实最不怕的就是被挑衅。 是母星限制了他发挥。 休尼尔观察半天发现了华点，直接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珞摇头，他醒过来发下一身伤痛被星际科技治愈，英俊帅气到闪闪发光，可惜身边只跟着呆萌的小机器人y06，根本没人跟他交换信息。 艾博特的表情颇为圣母，灰色的眼中盛满怜悯和惋惜，像打量什么稀世物种一样盯着颜珞啧啧啧了半天，带着艳羡说道： “遐迩监测到最高指挥官生命基数垂危，跟休假中的副舰长申请到临时权限，这才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你和少校救了回来。” 颜珞点头，这不挺好吗。 那个地方果然不是普通士兵能去的，没想到星舰的光脑ai还挺给力的，把他和赛赫捞了回来。 “幸亏中间少校醒了过来交代了一句话，不然你早就被秩序官带走审讯。” “他说什么了？” 颜珞可不觉得那位傲慢的alpha能良心发现放下自尊，承认被他揍晕了。 艾博特明显兴奋了起来：“你知道吗？现在这艘星舰上的alpha做梦都想揍你一顿。” 颜珞的拳头梆硬，挑眉道：“要不你先来。” 休尼尔见搭档说着说着又开始跑题，笑着说出重点：“颜珞，遐迩舰上下都需要感谢你，赛赫少校的精神力突破s级了” 当参军这么多年，干的却是星际警察的活，三不管的混乱区区真是守得够够的，他们第四舰队去星盗老巢就跟回老家一样，荒星搜矿挖的到处是坑，可见平时有多闲。 拥有了s级精神力的长官，这意味着遐迩舰不再是被其他舰队疯狂取笑的宝宝兵军舰，他们可以跟随赛赫少校，不，等军方的调令下来就是赛赫中校，一起奔赴异兽星前线，直接参与作战，完成他们参军的夙愿。 “他升级了？”颜珞皱着眉头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从医疗舱出来他明显是营养充足的状态，可脑域中的窥视之眼再也没有画面出现，五感方面甚至不如第一次醒来时耳聪目明，仿佛又成为了地球上的“普通”颜珞。 “嗯。”艾博特忙不迭的点头：“多亏了你，少校说是实测你战力时，被激发了潜能。”随即他一脸惋惜拍着颜珞的肩膀：“可惜连累了你，精神力消耗太大，逆转退化成b-。” 其实c+还差不多，他怕直接说出来颜珞更受打击。 颜珞这家伙虽说失忆了但所作所为相当桀骜不驯，他和休尼尔是挺喜欢颜珞张扬的性格的。 可惜新朋友的运气不太好。 对于beta来说，有了精神力已经是宇宙恩赐了，颜珞不光有a级精神力还有自然系异能，这简直就是beta性别里最天花板的配置。 在昏迷治疗的这几天里，听说首都星那边原是打算把人提前接回去的，结果接到颜珞精神力退化成c的消息，特别航舰没等出星港就开了回去。 c级的alpha都不是人人有异能，更何况beta呢，所以c级的bete颜珞就没那么值钱了。 精神力退化的问题，现在越来越普遍。 ao精神海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肯定会倒退。 beta会退更符合某些人的利益和看法，毕竟星际第一次发现beta可以进化精神力公布以后，百分之九十九的星际居民都是不相信的。 联邦政府之前跟席尔集团有过协议，要颜珞这批有精神力的beta作为吉祥物对民众公开数据做展示。 这下不用显示了，弄不好会展出反面效果，颜珞可以普普通通的，进入席尔集团安心实习。 “你说我降级了？”颜珞脑子直接嗡了一声，咱华国的大学生可听不得降成绩这事啊。 他心里出离愤怒。 好你个赛赫，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偷学了吸星大法，趁他昏迷给自己找足了补？ 就不应该心思手软，直接趁他病要他命。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直接趁赛赫昏迷一冰砖先下手为强算了。 这时手环震动，光脑显示了通讯信息。 光屏中重伤初愈的冰山alpha看起来容光焕发的，盯着颜珞满眼复杂的说道：“来总指挥室一趟，我们谈谈。” 13、人情 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再次见面反而一脸平静。 副官在赛赫的示意下识趣的离开，眼中的惊诧和送他过来的艾博特与休尼尔如出一撤。 在这个ab通婚的年代，生人勿进的alpha指挥官单独召见一位平民beta，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赛赫明显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在颜珞进门后，没说话反倒不住打量。 颜珞和容光焕发的alpha对视后，忍不住眉头一皱，越想越觉得这架打得超级赔。 他对精神力没有很依赖，顶多只是觉得像玩新游戏一样新奇而已，对这个鬼地方他只抱着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早死早投胎回地球的目的。 他真看不惯赛赫小人得志的模样。 眼下只觉得这讨厌的家伙依然欠揍，更没耐心玩什么高深莫测的游戏，直接问道：“我晕了后，你对我干了什么？” 指关节咯吱作响，不管是s级alpha还是少校军衔，最好少在他面前摆谱。 赛赫放下手里摆弄的绯色晶石，随手抛给了颜珞，不紧不慢地答道：“什么没干，我被你打晕了，醒来时在医疗舱。” 颜珞接住拳头大小的晶石，抬眼看了看赛赫手上的军用手套，再看着自己赤手空拳的掌心，总觉得这家伙没按什么好心。 这石头是什么？瞧瞧这诡异的颜色，该会不会有辐射吧？ 最核心的结晶簇倒是挺好看的，但图案怎么看起来微微眼熟？ 颜珞随手把晶石抛上抛下的把玩，对赛赫的话一脸不信：“你什么没干？我们打了一架，你升了一级，我降了一级？” “或许是beta的精神海储存能力不行，消耗没了自然就降了。”赛赫随口说道，目光紧盯颜珞的动作。 你其实连降三级。 s—降—c。 只可惜是暂时的。 管制区内的金属舱先是被颜珞弄坏，后来又被他大卸八块熔成岩浆，之前的测试数据处于屏蔽状态根本来不及上传，所以颜珞是s级精神力这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赛赫不甚熟练的用脑域中新出现的窥探屏观测颜珞身上的能量变化，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一丝丝熟悉的绝望，当初他在第一军校念书的时候，也时常体会此刻的心情。 怪不得颜珞一个beta能跟他打得势均力敌。 强化后的五感配合出色的战斗直觉，再加上可观测到的精神力流动这一点，堪称人形作弊器，a级以下对手的一切行为都会清晰直白的显现，全部有迹可循。 这就是所谓的入场券吗？ 那游乐场又是指什么？ 想要在游乐场里玩得如鱼得水，又需要提升到怎样的状态？ 话说回来，他眼前这位可算是beta里的天选之子。 果然如料想中的一样，颜珞拿到净化好的艾文陨石，晶石内的能量团不断向外拉扯外溢到颜珞那里，赛赫盯着颜珞手中暗淡了不少的绯色结晶，眸中微微染上了几分嫉妒之色。 破解艾文陨石能量传导方式这事，前后耗费了联邦政府数百亿的资金，结果颜珞空手拿着艾文就能直接吸收，而普通alpha靠近一些就会造成精神海紊乱。 这是什么诡异的体质？ 幸亏这事目前只有他一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精神海枯竭了？”颜珞满脸迷惑，他脑域中的窥探之眼工作时并没有见到过任何“海”之类的画面，只有雾茫成一片的冰蓝色，想用就随心所欲拿来用了。 眼下虽看不到那片蓝，可他总觉得还有不少存货呢，就是不知为何被限制使用了。 “没全枯，你最起码会保留c级的精神力。”赛赫垂眸想了半天，决定暂时隐瞒颜珞摸到s级的事。 以他和颜珞短短交手的交道来看，这家伙绝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身为beta精神力才a级，就敢跟同等级alpha约架，要是得知精神力是s级，他有预感颜珞一旦气不顺了能挑衅所有人。 联邦社会各项福利待遇再公平，也无法让ao们平等公证看待能力平平的beta们。 当然他也有这种基因上的轻视，不过他对其他的alpha也是如此。 颜珞本身长相就惹眼，性格再这样张扬下去，去首都星肯定会惹祸的。 想到这里，赛赫的语调故意傲慢起来：“c级的精神海可支撑不住你释放寒冰异能。”他把准备好的表格投到光屏上，直接推到了颜珞面前。 “介于你为我的晋升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这里有一份计划书，席尔集团培养你的所有费用都可以由我来出，这意味着你不用像别人那样被摆布一辈子来偿还，可以获得自由身，除此之外，为了保证你日后的生活……” 颜珞被赛赫毫不掩饰的施舍腔调给气得不轻，直接出声打断：“用不着你操心，我有手有脚有实习工作，不需要你的保障。”他盯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alpha小白脸，用无比怀念的口吻道：“倒是你，如果想接着挨揍，我随时奉陪。”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赛赫假惺惺地推了推军帽，“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奥狄斯不会欠任何人的情，既然你拒绝这种方式，那我换另一种。” “哪种我都用不着，你不欠人情的方式就是昭告天下，你揍了我才晋升s级的？”颜珞嗤笑了一下，定向沙包可还行？星际人真会还人情，传出去能遇到多少找他麻烦的人？ “可我也明确放话说，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被我伤害太过，精神力等级降到使用不出任何异能。”ab产生接触后一方晋升，说被他揍了总比说被他睡了名声要好一些。 更何况他对外的说辞是，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a+精神海自己满溢突破，其实和颜珞的关系不大，反倒做实了颜珞吉祥物的身份。 “你什么意思？”颜珞敏锐的问道。 “我是想告诉你哪怕失忆了，也不要低估他人追求终极力量的野心，目前关于你的传言以一靠近你就好事连连为主，这样子对你比较保险。”赛赫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凝重：“你以为席尔为什么肯出五百万去搜救你？明明他们每年可选择培养的孤儿beta成千上万。” “因为我精神力a级？可以配合alpha们高强度的行程。”席尔想要的，不就是不晕星舰的小跟班嘛？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不，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赛赫调出了另一份文件投射在光屏上给颜珞展示。 这次颜珞认真“阅读”了起来，他还是不认识联邦的具体文字，不过大段落的文字他能大体明白内容的意思。 “参与培育计划的联邦公民自愿公开所有数据并配合相关实验？”颜珞皱眉，他难不成还是个实验品？ 14、乌鸦 “许多人吐槽在宪章限制之下，每个守法公民的隐私都存储于终端光脑中，只要幕后管理员的权限足够高就可以随意调阅查询，基本等于没有隐私，但那种情况和你签的这份协议不一样，你是如果被选中，会在星网上真正的公开一切隐私。” 赛赫说完这一切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人出色的五官，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beta造星计划。为了纠正日渐畸形的生育率，联邦需要找一位优秀而富有潜能的beta当代言人，去激励人们不要只跟夏娃订购ao胚胎。” 颜珞是典型的alpha骨架、beta性别、omega的长相，精神力还是稀有的a级，这计划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幸亏这艘军舰上知道颜珞有自然系异能的几个人，被他下了封口令，这要是传出去，颜珞一踏上首都星就能直接上岗营业。 颜珞眨了眨眼，从文件上收回视线，不想露怯：“当明星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高中就收到过星探的名片，不过他性格太野，不适合给人当榜样。 “是吗？”赛赫的语气变得恶意起来：“beta不像ao有生理假期容易追踪具体的生理数据，听说科研人员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是认真记录实验体每天bq几次，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美化你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用些其他的小方法给你强化一下数据，比如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实验。” 颜珞听得面色发寒，胃部一阵翻滚。 日，这群变态的星际人，连这方面也检测？？恶心不恶心？ “公开的数据谁都可以查阅，甚至以后会有以你命名的文献论文出现也说不定呢。” 赛赫说完这句话，快速闪身避过颜珞挥过来的拳头，继续劝道： “你可以不脱离席尔家，但也不要轻易依附其他财阀，据我所知，有点背景的家族都在国会上签署了这份文件，你们这批人出了事还会有下一批参选者。” “你的意思是说，巨型星舰出事不是偶然？”颜瑜收敛了动作，神色上终于带上了几分认真。 “联邦正在调查当中，我不方便说太多。就算阻碍再多，这计划也拖不了多久，除非民众想开了愿意多选择诞下beta后代，在这之前，如果你不想过那种毫无隐私的生活，就继续当一个低阶精神力的beta吧。” 赛赫的薄唇抿成一条细线还有些话没说出口，被选定的人何止会过没有隐私的生活，恐怕第二天一出家门就会被暗杀掉。 颜珞性格桀骜冲动，明显不是个蠢人，他今天说了这么多，希望对方能听得进去，藏起一身锋芒，可没想到颜珞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有人希望beta灭绝对不对。”颜珞抬手把绯色的晶体抛了回去，这位疑似要与他冰释前嫌的指挥官最开始嘱托他的原话可是【不要低估其他人追求终极力量的野心】 野心，beta或许有。 终极力量，beta可没资格有。 “总有些残酷虚伪的人，不想给弱者留任何活路。”赛赫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厌恶。 “很显然，你不是这样想的。”颜珞勾起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却得到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 “遐迩上目前两种口味的营养液你都尝过了吧，你觉得好喝吗？”赛赫的语气轻松到仿佛在问颜珞今天天气怎么样？ 颜珞想起那差点呛死他的火锅底料，默默舔上了后槽牙，语带威胁：“你说呢？我灌你点啊？”他刚扭转了一些对这小白脸的印象，结果这货开始讨打了？ “如果beta灭绝，我们连那该死的口味都喝不上，我个人从口腹之欲出发，决不能让beta性别继续少下去。”生态星本身就少，alpha和omega的体质都不适合深耕细作，beta性别的人种更能得到大自然的馈赠。 alpha们奋战在异兽星前线，所求所需都是后方的beta们努力供给的，omega负责舒缓紊乱的精神海，三个性别的人种相辅相成了数千年，早就密不可分。 可近年来前线战场的接连失利，异兽不断进化出新物种，杀伤力巨大。 带来的生存阴影和心里恐慌，让很多激进派觉得，与其等待被异兽吞噬的“慢性阉割”，不如孤注一掷拿出人海战术，让所有能参战的alpha们死战到底，彻底一劳永逸。 alpha们的数量当然越多越好，自从夏娃完善了基因库以后，这种想法的人不光视beta为累赘，连omega们都或多或少受到歧视。 他们希望短期内让bo人种做出牺牲，繁嗣偏向于alpha人种，等到全民皆兵齐心消灭异兽，再让夏娃重新进行人种繁育，恢复三种性别的社会秩序。 上过前线的alpha们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先不说没有了omega怎么解决精神海崩溃这事。 联邦军人和异兽们斗了几千年，仅仅捕获过几头王兽，连它们怎么繁嗣的都没搞清楚，怎么可能全部剿灭掉，肯定会有漏网之鱼的，这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为了不可能根除的隐患，选择牺牲整整一代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冰冷的数字。 联邦民众们本来是很反对这个观点的。 但自从十二年前，海拉星系内三颗居住星被异兽入侵，无数无法搭载飞行器逃难的beta惨死在异兽的屠虐下，数十亿人丧生，那惨状刺激了许多人，尤其是beta性别的人种。 几乎每个beta家庭用倾家荡产的代价，去夏娃那选购培育ao胚胎时，填的理由大多是希望后代能自由乘坐飞行器在太空里穿梭。 这些可怜的联邦居民们并不知道，那三颗居住星惨案背后的黑暗。 赛赫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而出的愤怒，抬手正了正纯黑色的军帽，帽子中央的银色徽章闪闪发光，绿色的眼眸中只有坚定的信念：“作为联邦军人我的想法很简单，我绝不允许所守护的公民被随意放弃抹杀。” “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想随意抹杀我的事？”颜珞一脸匪夷所思的问道，赛赫这句怎么好意思说的？他难道不算联邦公民吗？ “我又没有下死手，再说是你先提出打一架的。”他可是alpha，被人当面约架怎么可能退让，只是没想到他想给beta一个教训，自己肋骨反倒断了。 颜珞真是个凶狠又邪门的beta。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刁难我的。”当然他也颇看不上赛赫过于bking的做派，没给什么好脸色就是了，两个人半斤八两。 赛赫扭过头脸色微赧，不知道该怎么跟颜珞说他只是想试试，未来最可能去蛊惑beta的超新星“傀儡”。 属于三方共存保守派的几个家族一直觉得联邦强推的造星计划处处透着蹊跷。 可惜颜珞的实际情况不能暴露，不然以他这个性格能甘心当“傀儡”才怪呢。 s级的beta要不是亲眼所见，任别人说破嘴皮，赛赫恐怕都不会相信，别说beta了，s级的alpha和omega都是凤毛麟角。 他能突破算是了却奥狄斯家没有s级的遗憾。 天生的s级级毕竟是少数，现役战力中，有几位是和他一样从a级一点点升上去的。 一个家族中能连续不断的出现s级alpha，基因只占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同血系之间的精神海开拓与疏导。 相同或者相生属性的精神力纠缠在一起才有微小的成功机率，他的炙炎属性天克兰的拟态金属异能，从18岁起，那位不拘小节的alpha叔叔就拒绝给他做拓展训练。 毕竟家族中其他alpha的属性跟兰更加接近，可惜奥狄斯家因为兰的主动牺牲，已经很多年没能再培养出另一位s级。 至于为什么不去借其他s级的alpha过来训练，只因这比独自摸索升级还要危险和困难。 哪怕是同一属性的精神力，不同血系之间的干扰依然很大。 alpha们的领地意识极强。 精神力一旦纠缠在一起，很容易压制不住本能抹杀弱势的一方。 出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故之后，再没有人会蠢到这么干了。 就连他现在想要把s级的精神力发挥到最大并快速成长，也不会依赖军方其他高阶alpha，必须回首都星亲自阅读祖先留下来的相关笔记自我消化。 自然系的异能太少。 颜珞的寒冰已经明明是与他天生地克的，误打误撞纠缠在一起反倒帮了他的大忙，这八成跟颜珞能吸收艾文的诡异体质有密切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是意外，还是颜珞真有这样的能力。 在有定论之前，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方设法保下这位宝贵的beta。 “算了，你能告诉我这些，我们就算扯平了。”颜珞决定要有点地球人的气度，不跟傲慢的星际alpha计较。 他这个人向来是别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仗，赛赫好歹没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别去席尔了。”赛赫的语气不禁温和了下来。 颜珞摇了摇头，这次给出的拒绝理由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如果我跟你走，就坐实了我对你的晋升有帮助的猜测，我继续留在席尔，别人才会觉得我对你毫无用处被一脚踢开。” “也是，那加个通讯吧，要是在首都星遇到杀身之祸，随时可以去奥狄斯家避难。”赛赫见颜珞听进劝告，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说你能不能别乌鸦嘴？”他真是服了这群alpha们直勾勾的脑回路了，那边艾博特好奇他怎么没死成人肉罐头，这边赛赫就祝他有杀身之祸。 这星际人的说话艺术，实在是高。 “乌鸦是什么？”赛赫眯起眼睛问道，能吃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颜珞扫完赛赫的通讯号后，转身就走。 今天也是怜爱见识浅薄的星际哥们的一天。 15、童工 与外冷内热的冰山指挥官冰释前嫌后，颜珞神色轻松单手插兜晃回了客舱，一路上对alpha军人们的注目礼视若无睹。 客舱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造型几乎和y06长得一模一样的桶型机器人出现在他的房间内，y06是医者白，这家伙的外壳被喷成饭桶黄。 “你是谁？为什么要私自进入我的房间？”颜珞双手抱胸，垂眸打量着还不到到他膝盖的陌生机器人。 “我是在遐迩舰上服役的t07型号家政机器人，专门为客舱的旅客服务，我来到这里进行日常的清洁工作，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哟，竟然还是萌萌哒正太音。 y06和遐迩都是一本正经的电子音，t07这音调配上这黄不拉几的颜色，别说还挺可爱的。 “这里不用你打扫，最近不需要过来。”颜珞果断拒绝，他不喜欢房间里有其他干扰，机器人也不行。 更何况这家伙可比y06小了一大圈，目测也就一桶农夫山泉那么大，整个一童工机器人。 t07顶端的电子屏一阵闪烁，紊乱了好一阵才乖巧答了声“收到”，慢吞吞的启动底轮划出客舱的舱门外。 颜珞迷惑的回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机器人也会不高兴？”怎么感觉没精打采的。 这段小插曲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拥有了单独的空间，颜珞的精神终于能放松下来，艾博特和休尼尔不知道是不是执勤去了，未来的几天内都没有来找他。 当军舰重启航线的那天，颜珞终于见到二位“友人”。 “你们干嘛去了，怎么看起来这么颓？”几天未见，这两位公子哥做派的alpha竟然神色萎靡了许多，一副几天未合眼的模样。 “和第一舰队那些人打了一架。”艾博特大咧咧躺在悬浮的沙发椅上，享受着椅背的按摩。 休尼尔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下巴枕在椅背上，小口打着哈欠。 “看样子是赢了。”咯吱咯吱。 星际的饮食文化太过于艰苦，颜珞嘴巴痒得厉害，正在嚼着餐厅里弄到的“脆滋”——一种很受omega欢迎的膨化制品，餐厅机器人用原味营养液兑上调味剂，去除部分水分炸出来的，送入口中咬个不停，听起来很是让人牙酸。 休尼尔冲颜珞勾勾手指，随后接过抛过来的袋子，竟然一脸惊喜的吃了起来。 艾博特却摆摆手婉拒了。 不顶饿还很浪费营养液配额，alpha们是不屑于这种浪费的吃法，只有颜珞这快馋疯了的地球人和口味清奇的休尼尔如获至宝。 “赢不了才怪呢，我们可是有着s级的指挥官，整个白令军区之前才区区两位s级，第一舰队的消息太不灵通，专门跑上门来送菜，结果输给我们好多补给，信不信回去后，他们的侦查兵和情报人员全部都要狠狠挨训。” “赛赫提升这事怎么还保密？”不都是听说会升职吗？ 颜珞擦了擦手指，犹豫了半天又拿出了一块新的“脆滋”，这玩意跟炸年糕一样，吃多了也腻。 休尼尔口齿不清：“还不是想等你…咯吱.…顺利回到…咯吱…首都星再公开。” “哦。”赛赫那家伙有够小心的，颜珞灌了一口水，接着问道：“军人之间可以打架吗？” 联邦的军纪这样松散吗？瑕迩舰上除了赛赫自己对他州官放火之外，他接触的大部分alpha军人还很规矩的。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但凡是总有例外，单枪匹马的友军被当成星盗又不是一次两次，只要双方指挥官别凑得太近，剩下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艾博特想起第一舰队那些嚣张的家伙被灰溜溜的赶跑就觉得大快人心。 幸亏他们确认艾文陨石坐标后就一直高度戒备着，要不肯定被那些专门打秋风的眼红老捞仔成功偷家，他和休尼尔不眠不休的主要原因是连轴转给艾文陨石搬运封箱，还要牺牲睡眠看车轮战的热闹…… 眼下告一段落，终于得到转移的命令，虽累但开心。 荒星上没什么好看的风景，雷暴沙尘还多，对机甲的维护要求极高，每次回军舰上休整都要处理好久，他们早就想离开这难搞的鬼地方了。 “还有多久能到首都星？” 颜珞终于决定收手，把口袋封好，仔细用消毒喷剂清理干净手指，为了低调做人，最近除了偶尔去餐厅领配额，几乎再没出去，这三十平米的客舱，他早就待烦了。 “遐迩已正式启程就快了，现在有第一舰队输给我们的补给，不需要再绕到其他补给星，如果连续跳跃不停顿，估计十天时间就能到。” 休尼尔不死心的倒了倒袋子，把掌心里的碎末全部倒在嘴里，打开垃圾桶，发现已经塞的满满当当，里面竟然全都是脆滋的包装袋。 他回过头看着颜珞，表情颇为一言难尽“我们执勤这几天，你只吃这个？” 颜珞是多讨厌喝原味的营养液啊，看垃圾桶里积攒的数量，恐怕压根就没喝，全炸成花吃掉了。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能吃的吗？”颜珞一脸生无可恋。 他倒是动了心思想去搞几袋火锅底料口味炸着吃，结果好嘛，那玩意竟还是特供的，他一平头老百姓根本没资格申领，简直怄死。 舱门响起轻微开启声，颜珞抬眼看了过去，只见t07挥舞着小扫把，身后跟着长长的清洁拖车滑了进来。 “日安，我的先生们。”显示屏上闪烁着笑眯眯的表情符号，足以见得小机器人心情很好。那次把童工撵出去后，这还是第二次见，好家伙，外壳竟然刷成了橘色。 “日安，请清理一下垃圾桶。”休尼尔随手一指，兢兢业业的小机器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不但收了垃圾，还把地面拖了三遍，娴熟的动作与矮小的外表并不相符，就挺麻利的。 “感谢您选择我来服务，英俊的休尼尔先生。” “不客气，希望你这个月能有更多的收获。” 一人一机器友善交流，艾博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颜珞眼眸中的迷惑之色更甚，人类能和机器人产生友情？ “颜珞，拜托你经常让t07过来打扫，军舰上没什么客人，它只能在客舱区域活动，如果你不用他，他就会无所事事。”休尼尔目送t07出门后，立刻正色建议道。 “好，我知道了。”颜珞说完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以前出门住酒店就不爱叫客房服务，不过休尼尔正式拜托了，看样子应该挺喜欢小童工的，每天放进门一次也不是不行。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预计还有三天能到首都星。 颜珞在星舰上相对熟悉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忙碌起来，之前他都是偶尔跟两位b级alpha一起吃饭的，今天实在是没有余粮了，颜珞决定亲自去餐厅觅食。 刚出门，就遇到t07徘徊在门口，颜珞走了过去，又很快退了回来。 “你滑行轱辘怎么了？”怎么跟人偏肩膀走路一样，有种左右失衡的视觉违和感。 “磨损了，后勤部暂时没有能更换的零件。”小橘“瘸子”音调依然又萌又甜。 “哦，那你头上那个印呢？谁磕的？总不能一天不见就磨损得这样厉害吧。”星际能用于机器人身上的材料，显然不会是破烂货，昨天还顶着闪亮的脑壳给他收拾房间，今天顶端薄屏上就弄出好大的一条划痕，难不成这童工平地摔了？ “这样也很好看的，长官们说伤疤是荣耀。”小机器人真是逗，一紧张光屏就闪烁不停。 “好吧，你觉得好看就行。”不乐意说拉倒，颜珞直回了身子，继续往餐厅走去，只不过路过通道尽头的客舱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两天前，遐迩舰没有在原指定地点进行跳跃，而是绕到另一个地方和一艘漆黑的军舰碰了面。 这个客舱里住的人，据说比他还幸运，事故中一点毛都没伤到，是发生爆炸的超体巨舰上————三千人中侥幸存活的四个幸运儿之一。 16、纪念 “嘿，你看我给你弄到了什么？” 颜珞站在餐厅的入口，后背被人猛不迭的拍了一下，一回头，是几天未见的艾博特，这厮笑得一脸轻浮，食指和中指竖起，中间夹了一张卡片。 “你们上次赢补给赢的全都是原味营养液，能有什么好东西，你搭档呢？”颜珞不以为然地收回了视线，望着取餐处发呆，一来到这里他就生理性想吐。 “他马上跟我们汇合，临时停靠点那边新到了一些生态餐配额被我们指挥官扣下来了，跟我走，今天的就餐地点可不在这边。” “生态餐？”颜珞的眼睛立马亮了。 这必须要去见识见识，最近吃脆滋都觉得万分痛苦，一想到余生都要这样过日子，颜珞就特想踹碎舷窗蹦出去，经常听艾博特和休尼尔嘀咕生态餐有多好吃，他简直快好奇死了。 “走，带你见识见识。”艾博特哈哈大笑，只用一句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出色的beta拐跑。 “明天就要到首都星了，我还没有要到通讯账号。” “我提前守在餐厅就是想跟他再打声招呼，结果艾博特那家伙又冒出来。” “没办法，谁让先遣队有优先配餐名额，有本事你也去参加上机考核。” “唉，下次要是再遇到这么好看的beta可就难了。” “其实也不算难，喏，你身后那个不就是吗？” 窃窃私语的众人收敛了神色，扭头打量了一眼不禁心中发寒，自觉让开了挡着的前路。 从他们身后走来的人，眉眼精致若雪，发色肤色甚至脸睫毛都是纯白的，披肩长度的银发被精心挽在颈后，唇色呈淡淡的粉，再加上故意挑选上身的白色制服，一脸冷傲悄无声息的靠近，几乎感受不到什么人气。 几位情场失意的alpha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四下散去。 虽然这位和颜珞都属于长相出众的beta，但他们更喜欢颜珞身上的鲜活气息。 人的性格特质会不自觉影响着神态与气场，颜珞的五官那是极其好看的，看久了更让人欣赏的是那身张扬不羁的气质，精致的长相反而被弱化了许多。 这位名叫南希的beta，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充满破碎感的空洞花瓶，说他是停产二百年的ai机器人，恐怕也不会有人质疑。 听说这位是苏瑞家族精心栽培的beta，世故发生后被开出高达到五百万的搜救费，精神力更是隐隐的a+。 遐迩舰上的alpha大多是b级，甚至协勤部门还有许多c级。比起这位神情孤傲的珍贵beta，精神力降级后的颜珞更符合他们的审美，也更有希望被追到。 颜珞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众人心中相对容易得手的求偶对象，在这里他其实只跟两位不婚主义的alpha玩。 瞩目的注视他自小感受多了，适应了几天后，只要不是太过份，他都决定当个好脾气的地球人不去计较。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因高调的行为被人盯上。 如果是在星际吃不好喝不好不如死了算了，比这更惨的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隐私，没有彻底解决这危机之前，他是打定主意要暂避所有锋芒，去首都星安心当个后补小跟班。 遐迩舰在联邦属于中小型星舰，对于普通人来说却跟个迷宫似的，颜珞被艾博特带到一处陌生的餐厅，这一片他第一次来，二十米宽的原型长廊两侧是一个个银白色的舱门。 这星舰上竟然还有包间？ “这里很少对普通士兵开放，你可以理解为贵宾接待区，指挥官平时偶尔会过来用餐。” “哦，怪不得我一次没在餐厅见过他。”赛赫这家伙平时不跟他发消息，一旦敲他只会甩一大堆资料过来，天天跟个工具人一样，寒暄的话从不多说一句。 资料的内容比较驳杂，大多是一些整理过的新闻汇总，他现在看星际文字有点头疼，打算调整好心情再一鼓作气系统去学。 许久不见，他也有点好奇那家伙在忙什么。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定律竟然对星际人也好用。 艾博特正在验证那张就餐卡呢，离他们最近的舱门打开，冰山指挥官迎面走来。 他身后跟了七八个人，大多仪表堂堂，神色倨傲，看着赛赫的眼中带着些许谄媚，瞄到艾博特的肩上，眸中却透了几分轻蔑。 颜珞家经商出身，从十几岁就旁听参与家里的一些事务，一照面便心里有了谱。 这些人绝非军人，怕是商人无疑。 赛赫冷冷扫过。 颜珞感觉看他这一眼跟看身后的金属壁板差不多，不过是看个死物件。 艾博特见到长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内心颇为担忧颜珞的反应，生怕ab两人又一言不合干起来。 好在颜珞精神力掉级以后十分识时务，肃直了身形，微垂头颅，礼节性颔首。 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颜珞推了推愣在原地的alpha兄弟，催促道：“你搞没搞完，我快饿死了。” “马上了，你急什么，今天保管能让你吃上。”艾博特见颜珞的面上毫无勉强不忿之色，这才回身继续验证取餐权限。 “你跟我说清楚，这点玩意花了多少联邦信用币？”颜珞盯着盘子中央十来个小面片裹着嫩紫蔬菜叶的纯生态生菜夹心饼，外加四个乒乓球大小疑似西红柿的褐色果实，满脸震惊。 “八千啊，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还给我，老子请你吃顿饭快倾家荡产了，你还事事的。” 三人份才八千，这不比首都星动辄上万一顿的物价便宜啊，颜珞干嘛一脸见到活体冤大头的表情，看着就好气。 艾博特做势要抢，身下的椅子反被颜珞一脚揣出去老远。 非但没抢到，连自己盘子里的三瓜两枣都没保住，简直损失惨重。 “吃，怎么不吃，我说这物价也太高了吧。” 颜珞咬了一口褐色的西红柿，竟然是类似释迦果的味道，口感再涩，可也是甜的。 可恶。 贪吃的beta最讨厌了。 艾博特不甘落后，抢先拿了一片叶子饼塞进嘴里，感动得热泪盈眶。 瞧瞧这令人怀念的清新味道，星际漂泊了快四个月，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我来了，我来了，等等我，等等我。” 休尼尔没等舱门全部打开就火速挤了进来，颜珞感觉一阵风从眼前飘过。 这小子平时跟个没骨头的废物一样，没想到干饭的速度这么迅猛。 休尼尔就位后，立刻大快朵颐。 瞧那三下五除二的样子，颜珞特怀疑这点玩意够不够他塞牙缝的？ 这能吃饱？ 事实证明，生态餐的能量还是很足的。 别看一块块素饼小得很，吃到一半，颜珞就有明显的饱腹感。 休尼尔秋风扫落叶，光盘得很彻底，缓了一口气说道： “我昨晚都没吃饭，就为了等这一顿，一会我们晚点出去，刚才我在门口见到指挥官了。”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也见到了，又回来了？”艾博特珍惜的吃完最后一块菜饼，随口问道。 “嗯，身边带着那个新上船的beta，反正别撞一起。”休尼尔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觉得颜珞现在出去准没好事。 “好。”颜珞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遐迩号明晚就能到达首都星，这意味这他们三个要分道扬镳。 颜珞其实颇为不舍。 在他看来跟这两位alpha已经算是正经朋友了，艾博特和休尼尔八成也是这样想的。 这两位财迷alpha勤奋搜矿攒钱，只为给机甲换武器，这捞他的奖金还没拿到手，就大出血请了这么一顿散伙饭。 这阵子见面打打闹闹的，相处起来，与在学校认识新同学时感觉一样，只有跟休尼尔与艾博特在一起时，颜珞才会忘记这是ab有别的世界。 晚上t07来打扫时，颜珞发现它身上的伤痕更多了。 小童工初见时还是簇新，几天下来已破旧不堪，颜珞从衣兜里掏出生态餐打包盒上墨底金线的精致绑带，把t07召唤到眼前，蹲在地上，把星际难得浮夸漂亮的绳带系在小机器人的端口扣环上。 “这绳子我觉得很漂亮，带回来其实没打算送你的，没地方放，扔掉太可惜，顺手绑一下而已。” 反正到首都星，t07换外壳就会被丢掉，绑上蝴蝶结的小家伙看起来就没那么惨了。 “给我的？”依旧是萌萌懵懵的正太音。 “嗯，一扯就开，你自己也能解。”这家伙的小机械手可灵活了呢。 “我很喜欢。”光屏不断闪烁。 颜珞勾起嘴角，嗤笑道：“你个小机器人，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哦。谢谢。”t07其实是个懂礼貌的机器人。 颜珞站起身，对装扮效果颇为满意。 他身无长物来到这里，想吃顿好的都要靠朋友，t07最近在他屋内越呆越久，天天眼皮底下打转，房间擦得一尘不染，没什么可感谢的，借花献佛罢了。 第二天一上午颜珞没再出屋。 星际世界就这点好，一次性吃饱喝足其实不需要雷打不动的一日三餐，他正在睡觉呢，手腕上的光脑传来震动。 【指令：t07申请访问您的账户】 【入账信息：联邦信用币12000已存入】 颜珞睁大了眼睛瞬间清醒，按下房间内的呼叫纽，等了半天发现毫无反应。 平时一按这个，小童工就麻溜的赶过来了，他坐直了身子拨通了休尼尔的通讯码…… “星舰上的机器人可以给人类打款吗？”机器人怎么还有钱？ “星舰上的机器人都是有工资的，谁给你打的款？t07吗？” “对啊，我收到了12000信用币。” “那收着吧，星舰客舱的服务项目太少，它攒不到维修费，下次应该不能跟遐迩号出港了。” 没想到颜珞不光招alpha喜欢，连机器人也喜欢他，t07竟然选择把遗留的工资转给颜珞。 这可真稀奇，之前离开舰队的机器人财产都是回流到生产商的公共账号上。 “那它以后会去哪儿？”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休尼尔才让他多叫t07来工作的吗？？不工作就没工资？？？早说啊，又不是多大的事。 “部件有价值的就会被拆掉重组，没价值的会直接被销毁，你别在意，这很正常……” 休尼尔的声音低沉起来。 原来只有给公司留钱多的机器人会被保留核心晶片部分，t07把余额都给颜珞了，会被直接判定无重组（数据存储)价值，直接格式化粉碎掉…… 颜珞等休尼尔讲完机器人服务模式后，立刻挂了通讯，打给了遐迩号上的最高长官。 “长话短说，我在会客。”赛赫接通音频却拒绝视讯。 颜珞开门见山，语气急躁：“那什么，我被你打伤一顿，需要一点补偿。” “你要什么？” 赛赫挑了挑眉毛，颜珞主动开口，可真稀奇啊，他伤的可比颜珞重好吧。 “哦，不是很值钱的，我想让你帮我搞点星际旅行的小纪念品带回去。” /// t07待在星舰上的修配室，天花板上嵌入的悬臂不停摆动。 它上盖处的电子屏已被打开，原本嵌入在内槽里的电子元件被陆续拆掉，一个储存着军舰工作日常的特殊方形模块被拿下，同时还有信号接收器。 在它周围还有好多台一同退役的机器人。 即将离开军舰的机器人都会经历这一遭，目的是为了防止泄密。 上盖被恢复如初，t07的电子屏空白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不出意外的话，从这一刻起，它会成为记忆空白的单机小机器人。 t07转动内置的电子眼，望向左侧环扣中的黑金丝带，电子屏呈现短暂的雪花状图形，中央芯片微微发烫，它伸出机械臂把蝴蝶结系得更紧一些。 【信号器摘除前，我应该留言认识他很高兴的】 t07从工作台的履带上离开，跟随完成“摘除”手术的其他机器人，排队进入等候区。 天花板上的机械臂信号灯亮起，虚拟眼迅速捕捉到橘色的狼狈小桶，t07被重新抓取到履带上，进行新一轮的改造。 存储量巨大又崭新的记忆模块被安装进去，信号接收器也被复原，光屏上显示着新外观喷漆色板，t07懵懵的选择了暗金色的外观和黑色的内置机械配色。 终于离开屏蔽区，它的信号接收功能恢复了工作。 【77号客舱发来一条未读消息】 中央芯片又烫了一下，查阅指令。 【k77：滚回来】 17、席尔 到达首都星空港的信号在星舰里循环播报： 【各单位人员请按照提示有序撤离星舰……】 颜珞俯身弹了一下t07顶端光滑的显示屏，再次催促道：“吸尘口收不进去就别收了，你不是有一个吗？” 拖家带口就是这点麻烦，这小童工自从知道被他“赎回”成了私人清扫机器人后，恨不得把小拖车上的各种清扫工具都带走。 “多一个可以留着备用，如果坏了还要买新的。”成为家用机器人可就没有“工资”了，军舰上的配套工具最好用了，它和“主人”都好穷的，如果能全部带走就好了。 “那你就少吸几次，用久一点。”颜珞抬手扶额，烦躁的向后拢了拢头发，想不明白一个小机器人怎么会这么抠门。 要不是他没有空间钮那高级玩意，房间内也没有包能装东西，这家伙肯定会把能用的都装走。 “三个数，放下东西赶紧走，广播都催几遍了？”急性子遇到慢性子的家用机器人，可真要命。 “哦，好吧。”t07慢吞吞的滑行，顶端的电子眼向后转动，恋恋不舍的看着小拖车里的“宝贝们”，计算着内腔的空间还够不够再带一些置换零件。 舱门早就打开，颜珞迈出去半天也没听到身后的滚轴声，忍无可忍的回头，把不听话的小累赘夹在肋下直接带走。 不都说机器人权限被转交给私人后会特别乖吗？他家这个是怎么回事？真是见了鬼了。 士兵们在撤离区列阵等候，数百名alpha站在一起，气势很足。 瞄了一圈，没看到艾博特和休尼尔，料想他们两个是要驾驶机甲归港，那两位alpha之前没少在他的房间内，兴致勃勃的探讨回首都星要如何改造机甲。 每次他都默默听着，看似长了不少见识，实际上他还没见过星际的机甲呢，一切全凭想象，估计会和动画片里差不多吧。 颜珞夹了个金秤砣，面无表情走到另一侧排队。 这支队伍不长，能上军舰的普通人本来就不怎么多，排在最前端的是那位银发beta和昨天指挥官亲自招待的贵客们，凑一起真是连后脑勺都透着倨傲。 颜珞收回了视线，摸了摸小机器人低调奢华的新外壳，此时小童工被他抱在怀里，别的搭载旅客大多只拿着随身胶囊，只有他捧着一个绑着黑金蝴蝶结的财迷机器人，死沉死沉的，连机械臂都收不回来，可见内部装得有多满。 “怎么选择喷这个颜色？”颜珞其实不知道小家伙短暂“失忆”过，心情颇好的故意问道，改了颜色后的t07其实挺好看的，更符合他的审美。 小小机械臂献宝似的夹起蝴蝶结的长尾巴，显示屏一闪一闪：“你喜欢这个色。” “我才不喜欢，我喜欢大红大绿。”等过“春节”，给小童工喷个喜气一些的外壳，应该也不错。 这可是他在星际的第一个玩具。 电子屏闪烁了一下试图消化“主人”的品味，前方人群涌动，舱门四周的气囊声不绝于耳。 星舰已停靠，搭载梯顺利对接。 颜珞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踏出了隔离仓的大门，哪怕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在了原地。 巨大的星域空港上方横停了数千艘星舰，形状各异，体积巍峨如山，钛黑色的金属光泽亮出狰狞突出的爪牙。 竟然真的有超能光束炮？ 颜珞边看边跟听闻过的名词一一对号入座，星舰左侧的梯形星舰金属延展台上，五六十架的机甲整齐排成列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摇臂脱落，唯一一架银色的机甲被放在最前端，扫描仪有光芒闪过，颜珞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他见到了赛赫。 赛赫把查验完毕的机甲收到特制的空间钮中，抬起头的瞬间捕捉到了颜珞的目光。 这面容英俊的少校还是像之前一样，气若寒冰，点头致意后就跟着自己的护卫官一同踏上了等候许久的悬浮摆渡车。 赛赫想到颜珞出色的战斗天赋微微的叹了口气，如果那家伙能驾驶机甲，肯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战士，可惜beta接触机甲的方式，除了买票进地下格斗场外只能去军区的机甲博物馆参观。 t07的小机械臂紧紧扒住颜珞环抱它的手臂，顶端的显示屏不断闪烁，它是被打包送上遐迩舰上才启动的，其实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机器人届的巨无霸。 对比了一下彼此之间惨烈的差距，t07有点担心“主人”会嫌弃它。 “能不能稳重点，不就是些机甲吗？”小家伙东张西望的，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颜珞抱着t07走向客用摆渡车，他故意走得很慢，想要和前面的那些“人上人”错开。 “人上人”也是这样想的，浩浩荡荡上了印有繁复图案的悬浮车。 看样子，星际未来的beta巨星人选快尘埃落定了，颜珞挑了挑眉毛，心下安定了许多。 “跟我走。” 下了摆渡车，颜珞根据光脑发出的信息提示，在空港等候区见到了与他联络的人——一位三十出头的beta，相貌普通，矮了他小半个头。 男人叫梅格，是负责他这批孤儿的专领，属于总领之下的最高职位，核实了身份后就一脸严肃的把他拎到了悬浮车上。 颜珞抱着t07规矩的坐好，没好奇四下打量，在军舰上的光脑属于半区域网，查不到席尔集团内部的消息，他只能从赛赫传过来的公开新闻中读取、汇总，了解到的基本如下： 看到那让人眼热的一排排机甲吗？ 席尔造的。 嵌在军舰上的大杀器威武吧。 席尔造的。 救他一命的医疗舱和腕上的光脑先进吧。 也是席尔造的。 最后一个是副业，前两个才是主业，席尔集团在上述领域不能说一家独大，但也占有极大比例的市场份额，简直是横跨整个星系的巨型财阀。 从产业分类上也能窥见这个家族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总领的职位共有二十五人，分布在不同星系，每位总领的手下根据所辖区域的大小，配有十余位的专领，近百位内领，以及上千位高级管家。 总领的权限极大，大多能力非凡，人品忠诚可靠，统筹能力极强。 一生驻扎在地方星系，为席尔构建财富王国，联邦历史上有几次著名的异兽遭遇战，全靠席尔地方总领紧急调配物资，保证后勤补给线才艰难取得了胜利。 席尔能拿到军方那么多的武器制造合同就不足为奇了。 首都星这边比较特殊，是金字塔垂直管理，只有一位首席总领带着五位专领，负责席尔本族的所有日常琐事。 穿来的世界有多浩瀚，颜珞还没有立体的概念，但是首都1号星的面积，他用为数不多的天文知识来横向对比了一下，相当于半个木星那么大。 司机驾驶着高速行驶的悬浮车，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席尔开辟给见习生的居住点，在寸金寸土的首都星算得上是大手笔。 可颜珞见到那占地广袤的精致庄园时，仅仅是轻掀了一下眼皮。 真不是他挑剔，首都星的绿化是肉眼可见的堪忧，飞行器路过几个小广场的时候，绿化大多是用各色草地拼接出对称图案，点缀着喷泉和雕塑，在科技感环绕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的突兀违和。 星际世界可能不缺金属资源，缺的是纯粹的自然生态产品，出生在华国南方植被盎然地界的颜珞，不是很能看得上眼这点小打小闹的园林。 不过他想到天价的褐色小番茄也就释然了，族群进化成只能靠男人去艰难繁衍，属实不能要求更多。 颜珞的表现倒让梅格高看了几分。 这些beta孤儿被席尔大多被收养在偏远星系，成绩最优异的人才有资格搭乘星舰，来到繁华的首都星镀金培训，比起资源匮乏开发尚不完善的家乡，很多初次踏入这里的见习生很容易看花了眼。 像颜珞这么淡定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不多就是了。 “你选择携带家用机器人入住，宿舍不会再为你配备其他服务型机器人。” 因二百年前著名的人工智能恶性逃逸事件，宪章严格规定每位居民可拥有的ai上限。 颜珞出身于d星系，无论受过多高的教育，目前的信用等级只能拥有一台智能型机器人。 “没问题，我有它就够了。”不够也不行啊，小机械爪一紧张就猛抠他手臂，这年头，机器人也这么没安全感吗？小童工也不想想他捡都捡回来了，怎么可能再随意扔了它。 “这里就是你的临时住所，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已经上报给总领大人，明天会有人带你去检查身体，入职测试难度能不能降低标准，还要看医院出具的报告来决定。”梅格继续公事公办的说道。 要不是由他负责接应的超体星舰发生了神秘爆炸，以颜珞透明的见习生身份根本没资格让他亲自去接，但谁让颜珞是席尔这一批里面唯一幸存的，他怕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只能亲自去空港验明正身。 颜珞的容貌拔尖，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可惜精神力降了两级……不然会有一条康庄大道等着他。 来首都星实习的名额是他亲自确定的，比起冷冰冰的成绩测评和略微阴郁的照片，颜珞本人给他的印象更好一些。 席尔内部只认考核成绩，并且一视同仁，在入职前会安排详细的各项评估，无风险才会被放到各自的岗位上，对于有存疑的一律打回去重新培育。 希望这自称失忆的漂亮beta能够考核通过，顺利留在首都星。 18、不错 梅格离开后，颜珞开始打量暂住的居所。 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是星舰上那种胶囊式的结构，是正经的单人公寓，灯光暖光，色调跟外立面一样是冷白色系。 可能是占据底层的原因，他被分配到的这套外边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自带挑高极高的地下室，除了卧室浴室厨房等基本配置外，还留出了独立的学习间和工作间。 颜珞看了一眼内嵌墙壁中的各种工具，都不太认识，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卧室内留有独立的衣帽间，放着疑似见习生的专属服饰，还有几件性冷淡风的常服。 颜珞发现星际社会的人很喜欢银色，钛金，灰蓝，灰紫等类金属光泽的颜色，那独属于他心中的张扬红色，只有在空港上看到一台酷帅的机甲喷涂了一部分作为装饰。 几经观察下来，颜珞确定这是一个十分有秩序的社会，分工明确，冰冷而强大，虽然他和他们不是一个物种和时空的人类，但也很欣赏这种因男男结合而延续的极端文明的。 除了与赛赫那段不太美妙的小插曲之外，星际社会结构算得上等级森严，整体是良性循环的，至少和他熟悉的那两位alpha军人对守卫家园这事的荣誉感很强。 发生意外后，席尔作为资助方没有放弃他，让他在危险的情况下被营救治疗，事后依然承诺给予机会让他继续“学业”，就连t07那个小机器人也能领到工资。 这让颜珞对未来有了一丝期待，有秩序的社会比混乱的环境要好，他的初始剧本拿得还算不错，有暂时的落脚点和短期的实习饭票。 以后不能像在遐迩舰上一样混日子了，现在和之前不一样，就在几小时前，他的身边有了把毕生财产都留给他的小财迷。 t07一进门就被放在地上，像个小动物一样巡视“领地”，电子屏高兴得一闪一闪。 “你别进去我房间，书房都归你。”颜珞见t07一秒入戏家政机器人，把内腔里的工具卸下来要打扫，连忙出声阻止。 小童工哪哪都好，就是太勤快了。 “书房？”t07“仰着头”看向他的主人，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嗯，那是你的房间。”学习间里有不少超前的设备，工作间里有一套一模一样的，他俩正好均分，下面还有放置物品的小格子，他看那空间的大小，正好适合小秤砣缩进去睡觉。 t07懵懵的被赶去看自己的“房间”，颜珞摆弄了一下设备，发现需要他对接光脑进行身份确认和授权。 光脑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选项，上面是t07刚出厂时的钛白色机身与型号，颜珞要笑不笑的扫了一眼自家的小纪念品。 没想到，小童工的型号还是服务型机器人里的黄标登记。 说起这个机器人等级，还是颜珞在遐迩号身上签署t07的交接手续时得知的。 星际貌似在二百年前出现了ai逃逸事件。 那时为政府服务的智能型ai和反叛军奸细里应外合，偷偷修改了后台权限，剥离主机数据。 扔下的一大堆的烂摊子导致联邦数据大瘫痪不说，还在首都星上空最大的a塔浮标屏上，把联邦政府一些见不得光的老底掀得干干净净。 成功引发信用危机后，“它”在数据世界里畅行无阻一走了之，之后的机器人“同类”就惨了。 已经出厂的ai被集体格式化，能留下部分智能程序必备型号也被宪章各项针对机器人的法令，限制得死死的。 黄标代表t07的ai程序完整度不低于45%，这已经是在宪章允许的范围内，家用型号里的最高级别了。 怪不得接触下来小童工这么财迷这么有想法，原来是人家是有“机格”的初级ai。 “这都是属于我的？”萌萌的正太音响起，听得颜珞莫名心情变好！ “嗯，不喜欢这里就去外边花园风吹雨淋，我保证不拦着你。” “喜欢。”小器械爪乖乖的抓住了颜珞的裤脚，其实花园它也喜欢的。 颜珞把t07的权限加进使用名单，催促道：“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卸了吧，反正别往我那儿放。” 颜珞听着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落地声，搬着椅子来到了隔壁。 学习间被他给了t07当卧室，以后这里才是他的临时办公室和书房，调出光脑里的工具说明书，忍着轻微头疼把墙上的工具一一对号入座。 工作室墙上挂的竟然都是小型的维修器械。 席尔是做精密机械起家的，宿舍里这么安排，恐怕也是企业文化的一种。 颜珞小时候连家里的电视都拆过，其实是挺想练手的， 工作室里的其他设备一看就很贵，拆坏了没钱赔。 属于他的财产只有小童工，又太智能了，生拆有点于心不忍，以后不知能能不能找到一些半死不活的废弃型号，仔细研究一下未来科技的结构部件。 想要阻止t07打扫房间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是一家之主也不可能。 这个点早就过了晚餐时间，t07忙碌之余还不忘出门取来配餐份额。 上下两层的小方盒，颜珞打开后惊喜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袋奶绿色的液体。 感天动地，终于见到第三种口味的营养液了。 更让他惊喜的还在后面，底下一层，是个扁长的银色托盘，里面有三枚海棠果大小的小苹果，据说这是见习生的专属病号福利之一。 奶绿色的营养液味道很清新，带着一股微甜的黄瓜味，小苹果还是苹果味道。 这顿迟来的晚餐，把颜珞吃得想家了。 他来到靠近花园的窗边，按下开关，关闭窗户上的隐私纱窗。 遥望首都星的上空和地球一样，看起来星光点点，只会不知道天上的哪颗星是他的蓝色星球。 颜珞凝视夜空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把勤勤恳恳的小机器人召唤了过来，他蹲下来扣住滑溜溜的金属球球不让乱动，认真说道：“总t07那么叫你，太见外了，我想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电子屏闪了闪，奶乖奶乖的答道：“好，新名字叫什么呀？”中央芯片又有点发烫，他也要像遐迩哥哥那样有自己的名字了吗？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蓝星。”有些事忘不了也不想忘，星际人的寿命很长，连beta也轻松活过一百二。 他要用各种方式，记住他该记的一切。 颜珞第二天醒来时躺在悬浮床上半天没动，说是不让小童工进屋，但蓝星还是自顾自进来了。 机械臂上举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是今天要穿的衣服。 “你也不看看你多高，机械臂举直了还没倒我腰，我自己能穿衣服，以后可别费劲了。” “可是家政机器人服务手册里给出建议要辅助好主人的衣食住行。” “谁是你主人？”他顶多算是它老板或者哥哥。 “你是啊。”小机器人有点急，如果所有者否定权属关系，它就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机器人，被抓走销毁。 “那我不用你大清早的过来围着我打转，有事情我会叫你，没事你就自己玩去。” 颜珞接过衣服没换，他喜欢早起先冲凉，边往浴室走边跟小机器人讲道理。 这服务程序写的可够深入骨髓了，他家小童工快忙活死他了，屁大点的地方都能擦个百八十遍，看着都晕。 换上黑色的见习生服饰，按照约定准时踏出宿舍的大门。 面包车大小的悬浮车等在一旁。 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圆圆脸男生，顶着三七分的褐色头发对颜珞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诸嘉，梅格专领吩咐我带你到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你好，我是颜珞，麻烦你了。”想来这位就看他未来的同事之一，颜珞见对方这么客气，也正经了许多。 诸嘉嘴里说的医院原来是席尔家单独开设给内部员工专用的，离宿舍比较近。 颜珞的凭借总领大人特批的权限，在医院内各处畅通无阻。 诸嘉明显对这里十分熟悉，都没用陪护机器人的指引，带着颜珞踏着代步板的上下穿梭。 体检的大部分都是机器人在操作，只有其中几项见到了活人医生。 颜珞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omega性别的人类。 怎么说好，这个给他做检测的医生长得确实精致，眼睛大，唇色粉，比189身高的他矮了大半个头，虽然是男生的外表但说话温温柔柔，声色也清雅，和他亲弟弟颜瑜的气质有点像。 颜珞目不斜视，内心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好奇心冒犯对方，眼前这位虽然是个男的但那也是能生孩子的。 omega医生主要是检查脑科的，见颜珞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的脑袋里没有任何淤血和不可逆的神经创伤，按道理讲不会有这样广泛性的常识缺失，我先正常给你出具报告阐述症状，开一些滋养脑域神经元的营养品，过阵子你再来随检。” “谢谢，麻烦您了。”本来就不是脑子方面的问题，能检查出来才怪呢。 颜珞不知道原来跟他同名同姓的人哪里去了，但他肯定他是身穿，浑身上下如假包换。 至于基因库生物数据部分丢失就跟他没关系了，他的面部骨骼数据，联邦光脑是正常识别的。 这种情况他查过资料，在星际这边25岁才算成年，他又是孤儿身份申请的光脑是基本型号不带生物识别绑定功能，一般都是要来首都星或者成年时免费升级。 所以现在只要他一口咬死，谁也不能说他不是星际原住民。 体检的唯一波澜出现在精神力检测方面，席尔集团收养的孤儿大多是精神海呈现先天开放状态，发生了精神力异动，被周围的alpha或者omega察觉才会被送去检测。 正常的医疗机构精神力科是不接待beta的，这也是席尔集团为什么要搞个私人医院的原因之一。 颜珞的资料上显示，他在6岁时就能无意间操控精神力把和他抢夺食物的小朋友甩飞。 但换了个芯子的颜珞在医生的要求下，看了眼前的金属球半天，也没让它从水箱底下漂浮起来。 可偏偏他的精神海波动能被检测到，波段值稳定在c，甚至隐隐满溢出来，是b-状态。 在数量逐渐增多的星际人类中，也不是每个alpha和omega都能达到b级，大多都是普通的c或者e，b以上普遍被军方招揽。 “你不要沮丧，精神力降级这种情况可能跟你失忆有关，我会把精神力引导的资料片授权给你，好好治疗，不要灰心。” 医生尽职安慰着残缺的病号，眼里的惋惜简直藏都藏不住。 颜珞点点头，默默槽了一句自己演技好差就结束了所有体检项目。 虽然周围的人和机器人都用惋惜的目光看着他，但是颜珞是一点都没觉得沮丧。 他也是刚刚检查的时候才知道精神力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哈，有意思，竟然能不动用异能就直接控物，看样子他御剑飞行的梦离实现不远了。 诸嘉把颜珞送回宿舍就道别离开，他要跟梅格专领汇报他的情况。 在医院时，他不经意的套话得知诸嘉的精神力是c+，见习生里几年也出不了一个a或者b，但凡出现，可以说专领或者总领的准接班人。 颜珞想在星际好好混，可对当个管家头子兴致缺缺。 阶级的固化导致他能基础的信息面太少，没见被alpha和omega掌控的精神力引导资料还需要医生的授权才能观看吗？ 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先把基本盘理顺吧，起跑线就输给ao了，总不能混着混着不进反退吧，好歹他是代表大蓝星参赛的。 19、出街（小修） 颜珞开启了养精蓄锐模式，从医院体检回来后，基本没出宿舍。 日常登录席尔集团的内部网，对着要恶补的学业课件，单方面头皮发麻。 从小成绩拔尖的他，竟然穿成了星际文盲，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整他。 颜珞皱着眉头喝完玫瑰色的营养液，决定暂时认命。 他对不停围着他打转的小机器人招招手：“星崽，过来帮我个忙。” 小机器人一无所知的贴了过来，电子屏好奇的一闪一闪：“主人哥哥，要做什么呀？” 颜珞打开小机器人外壳侧边的链接阀，果断对接到自己的光脑上，指挥道：“我现在把所有权限共享给你，以后你帮我登录星网和内部网查找资料，字太多我看着头疼。” 他常识欠缺，字认不全，有小机器人帮忙查找，应该会事半功倍。 虚拟光屏浮现在前方。 颜珞皱着眉头看着标红的大段警告说明，给智能机器人授权共享权限，其实超级麻烦，手动确认之后，还弹出了虹膜确认，指纹确认以及声线确认。 由此可见，星际联邦对ai生命的管制相当严苛，千方百计设置障碍，阻止这种不可控行为。 颜珞把懵懵的小机器人抱在胸前，顶着不耐烦的表情，留下存档合影。 “我以后可以自己上网了？”被放到地上后，小小的金属前爪揪着颜珞的裤腿不放。 “嗯，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两个权限是一致的，但你上网只能看儿童领域，12岁以上的范围不许浏览。” 颜珞从那位omega医生嘴里得知，为了积攒激素，延长寿命，星际人的成年标准是以25岁为界。 到了这岁数才可以合法婚配，繁衍子嗣。 18岁是身体初步成熟的分界点，可以浏览所有性别相关话题。 颜珞虽没看过，但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少不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地球上很多家长都对家里小孩上网这事严防死守，他不认为他家这个笨笨呆呆的小童工能学坏，依然谨慎的嘱咐了一遍。 给蓝星共享上网权限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颜珞有点担心他以后出门工作，小机器人自己在家会闷。 他从小喜欢宠物，总怕不能尽到当主人的责任和陪伴，才一直没有下决心去养。 这阴差阳错有了星崽以后，小家伙太智能了，和乖巧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依赖他，莫名多出一份归属感和责任感。 星际世界人工智能出过事，可他打心眼里不觉得，自家这个成天围着他打转的小童工会背叛他。 “好哦，主人哥哥不让看，星崽就不看。” 颜珞满意的勾起嘴角，“先把通用语的基础教学视频找给我。” “好～”小机器人奶乖奶乖的答应下来。 电子屏闪烁了一下，颜珞的光脑里，多出一个单独分类。 颜珞摸了摸蓝星光秃冰凉的金属脑袋，深吸一口气，如普通的星际小朋友观看起星级通用语启蒙视频... 唉，就当重新学一门外语吧。 /// 颜珞是被一通视讯请求打断了昏天暗地的学习节奏。 通讯光屏上露出两张灿烂的脸——正是月余未见的艾伯特和休尼尔。 “我去，席尔虐待你了吗？脸怎么这么白？”艾伯特心直口快，看到快学吐了的颜珞，立刻咋咋呼呼起来。 颜珞单手支着脸颊，一副用神过度的模样，有气无力道：“学习呢，两个月后要应付考试，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白令军区发现那么大一簇艾文陨石，塞赫的精神力又晋级成功s级，回到首都星的遐迩舰军人，一出空港就全体被拉到的军方专属部门，去核验休整并更换武器。 他可记得分开时，这两位虽然舍不得他，但对能得到武器库里垂涎许久的装备更加兴奋。 看这高兴的模样，收获不小啊。 “考试？”休尼尔想到颜珞的岁数和处境，蔚蓝的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同情。 席尔集团的严格作风他们略有耳闻，令人艳羡的高薪职位确实不是那么好拿的。 “是不是耽误你了？我们特别作战队装备是最先更换测试的，刚被允许通讯就打给你了。” 武装管理局的那些家伙竟然舍得拿出压箱底的宝贝给遐迩舰队换上， 最近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拥有一位s级alpha长官所带来的莫大便利。 颜珞厌烦的挥手，关闭其他几块悬浮在面前的光屏，“不学了，突击的差不多了，应该够用，你们哪天出港？临走前能见吗？” 早早保送上a大的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全身心沉浸式的去汲取知识了。 好在成果喜人，脱盲成功了。 “必须见！出港的时间待定，我们想约你出去逛街，你来首都星人生地不熟的，正好带你认认好玩的地方。” 他们的指挥官晋级后要回祖宅进修，预计还要在首都星待一阵子，才会集合去边缘区换防。 颜珞一听能出去玩，立刻精神了，“你们过来接我？还是给我一个坐标，我自己过去？” 认字了，底气就足了。 地球gai溜子的血脉正隐隐觉醒。 颜珞原本就打算在正式实习之前，好好熟悉下首都星的环境，连地图都早早被下载到个人光脑里。 “在宿舍等我们，去接你！” 颜珞挂断视讯，笑着伸了伸懒腰吗，放松瘫倒在座位上，边享受椅背自带的按摩功能，边按照omega医生授权给他研究的精神力引导术，回复精力。 高强度投入学习，一旦思维陷入涩滞，颜珞就会停下来用引导术缓解疲惫的大脑， 精神力引导术有点类似于地球上自然系的冥想瑜伽。 不知道是不是因见过太多美丽风景的缘故，颜珞用这个方法回蓝特别快。 深海，青山，戈壁，雪原... 身临其境，不眠不休。 学习效率比在地球时，高出不少。 星崽早早就听到颜珞书房内视讯的声音，主人哥哥说过不喜欢办正事的时候被打扰，祂是最懂事的小机器人，会乖乖等在门口。 大约半个小时，书房内传出一声呼唤“星崽。” “我在呐。”小机器人推门探头，“你饿了吗？我现在去取餐？” “不用，一会休尼尔和艾伯特过来接我，你也跟我一起出去逛逛。” 颜珞弯腰摸了摸小机器人光滑的金属脑袋，被冰的缩了一下手指。 书房门口的地面上，结了一层霜。 最近几天这种情况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每当他使用精神力引导术，所处空间内的温度都会骤降。 左右绕不开、那暂时使用不了的寒冰异能。 颜珞见宿舍并没有因为不自控弥漫出的寒冰气损坏过什么物件，只嘱咐小机器人不要随便进来贴他后，索性懒得管了。 他的体质，用塞赫的话说，古怪的很，堂堂联邦少校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欠缺常识的自己了。 他这个人一向是这样的不喜纠结。 如果解决不了当下问题，那就放下问题，全心全意去做其他能解决的事。 颜珞在庄园外的停车区，见到了两位好友。 “见到你很高兴，英俊的休尼尔先生。” 小机器人被单手抱在怀里，见到许久不见的alpha军人，立刻开心的打起了招呼。 休尼尔惊讶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颜珞出门逛街，竟然把自家的智能机器人也带了出来。 “好久不见，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我呢？只问候一个？”艾伯特坐在驾驶室里，不满的回头哼唧。 “见到你也很高兴，勇敢又英俊的艾伯特先生。” 被主人抱在怀里后，蓝星的芯片一直烫烫的，头顶的电子屏上一直显示着笑眯眯的心情符号。 “我怕他自己在家闷。” 颜珞小心翼翼的把小机器人放到悬浮车内柔软的地毯上，分别跟许久不见的两位好友狠狠握了握手，顺道解释了一番，为什么会多带一个小拖油瓶出门。 “首都星太大，你居住的这一片叫科伦大区，先熟悉这附近？” 颜珞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就算放假出来也不会在宿舍附近混的，趁着有车方便去其他区吧。” 科伦大区，他看过地图，这片都是居住区，感觉没什么好逛的。 “行，那就按我和休尼尔商量好的来，咱们出发！” 悬浮车飞速向西行进，快出了一道残影。 艾伯特开出来的车，比较低调，普普通通的颜色款式，除了驾驶员的技术太好之外，和在专用通道内的其他车辆没什么不同。 颜珞看着窗外的景象，耳边是休尼尔喋喋的介绍，记在脑中的三维地图很快有了更加具体的画面。 如果以科伦大区为中心点，西侧区域，一共有三个大区，分别是德瓦，戈拉和辛牙。 加上其他方向分散的另外十二个大区，被统一称为加斯奇州。 休尼尔和艾伯特是从更远的博塞纳州开车过来的，那里有白令军区专属的武备所和休整基地。 他们的目的地是加斯奇州的辛牙大区，这里是年轻人追逐刺激的地方，很多其他地方的人，都会坐几个小时的洲际飞船，特意来寻乐子。 颜珞嘴里咬着粉红色的番茄味营养液，从出门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百无聊赖，只因他坐了快三个小时的车，感觉比伏在桌前学习还累。 首都星，真的太大了。 “为什么不生产更高速一些的车？”颜珞转了转头，想放松一下颈椎，神色颇为不解。 悬浮车的车速相当于地球上的磁悬浮列车2倍速，按星际的科技水平，不应该止步于此。 “再高速的话，beta们的身体会有损伤。”休尼尔也叼着一袋营养液，头靠在车窗上，人显得懒洋洋的。 又是体质问题，颜珞挑眉。 看到下面步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随意道：“这样倒是挺好管理的。” 自从到了首都星，颜珞就感觉生活节奏慢了下来，周围的科技感带给他的便利，远不如在军舰上初见科技文明所带来的震撼。 上次出门体检，沿路见到了许多联邦公民，beta人种更是十分好区分，一脸疲惫又步履匆匆的，准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 将来，他或许也会是其中的一员，毕竟联邦其他更加刺激和危险的岗位，从不允许beta接触。 “我们到了。”休尼尔吹了声口哨，显得流里流气。 艾伯特把悬浮车驶入载道，随着外部的升降云梯，缓缓停到了273层的停车场上。 他们此刻位于一个塔型的建筑内，颜珞目测了一下，至少四五百层高。 三百层以下是市政停车场。 上面的部分为不对外开放，用来放置大型防御设备，和机甲对接台。 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周围也没有特别高耸的高楼，努力远眺，才将将能看到极远科幻肃穆的超级城市。 灰色的墙面有些斑驳陈旧，和印象中光鲜冰冷的星际建筑不同，反而像地球上常见的水泥写字间。 “我们这是到了郊区?” “算是吧，这是每个大区交汇点的防御塔。” “防御塔？” “嗯，像这样的高塔型建筑，首都星上有不少，如果异兽入侵或者遭遇其他危险，会是最坚实的防御壁垒和警戒点。” 颜珞以为这两位带他进电梯是去地表，结果休尼尔按的是负七层。 颜珞在两位alpha的示意下，对着电梯探出来的虚拟面板扫入个人光脑信息，艾伯特眼疾手快，把弹出的电子账单给付了。 每个人1000信用点的门槛费。 竟然还收费？还收的这么贵？ 1000信用币够炸四袋原味脆滋了。 带有镭射灰熊标志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条长长探出的红色机械手臂，和许多同色系的圆形悬浮摄像头，像个丑陋八爪鱼一样张牙舞爪，莫名掉san。 其中最大最圆的一个，晃晃悠悠飘了过来，“幸运口令” 艾伯特：“小辛牙的苦橄榄” 休尼尔：“敌嗡嗡酒会” 颜珞愣了一下，在电子眼悬浮到他面前凝视的时候，张嘴说出艾伯特付钱后，个人光脑虚拟屏上快速浮现又消失掉的星际文。 “百分之五十的潮汐” 话音刚落，艾伯特和休尼尔同时转头看向颜珞，一脸不可思议。 圆形摄像头，仿佛也酸涩了一下，电子音更加机械化，“幸运的先生们，日安，欢迎来到回音塔。” 20、外宿（小修） 走出电梯，视野终于开阔。 比起地面上冰冷秩序的金属世界，塔下面的空间更具有人间烟火气。 站在入口处向外看，笔直熙攘的街巷远远衔接在一起，交汇处有巨大的广场。 他们正对的这条街叫做巨鹿巷，不光铺设了优雅圆润的鹅卵石小路，街道中央还出穿插着小型喷泉。 很像地球上的悠然惬意的欧洲小镇，不过这里略微昏暗了一些，也破旧了许多。 很多人等候于此，一个个目光焦急的望向电梯开放处，想必都是来接人的。 正当颜珞用眼神询问接下来的去向时，只见休尼尔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总看着我干嘛？” 休尼尔怨魂似的冒出一句，“你这家伙，运气可真好。” 艾伯特四下张望，见许多人的目光被颜珞出色的样貌吸引过来，连忙把人拉进巨鹿巷的角落里。 颜珞一脸无奈的被两位神神秘秘的alpha拽进阴影处，略微左右略一环顾，才发现附近的电梯不光一个，绕着高塔底部的圆座，花瓣一样镶满了一圈。 陆续有肤色各异的星际人类，踏出电梯门。 装扮上和空港看到的略微不同，摒弃了星际社会一贯严谨禁欲的穿衣风格，多了不少装饰品，衣物颜色也不那么寡淡。 果然出来玩就应该穿得活泼一些。 颜珞收回打量的视线，随意问道：“幸运口令是什么，可以兑换实物奖励？” “大部分是实物，也有特殊的，比如说你这种【百分之五十的潮汐】是指潮汐街拥有打半折的限时限额权限。” 艾伯特想到自己只能去辛牙餐厅领到一份特色苦橄榄，语气不禁酸酸的。 “我第一次听说潮汐街可以打这么大的折扣，折掉的钱，回音塔会补贴给商家。” “潮汐街？”颜珞挑眉，这名字起的，可真不像购物的地方，不过能薅羊毛的事肯定不能错过。 从艾伯特和休尼尔艳羡的絮叨中，颜珞得知了来龙去脉。 游客在回音塔缴纳门槛费后，会自动获得一次抽取随机幸运口令的机会。 既是核验身份的方式，也是游客福利。 而潮汐街是回音塔下最火爆的一条街。 据说在帝尔军区掌控的空港中，有几条特别供货航道，其他星系的商品尽在其中，琳琅满目大多以装备为主，简直就是是好战alpha们的天堂。 在潮汐街，只要出得起价钱连最新型号的加强配置舱都能买到，更何况辛牙大区每月一次的拍卖会就在这里召开。 “这里这么大，全逛肯定逛不完？大概几点关门？”颜珞摸着下巴站在地图公告牌下，这处地下城目前只开放了三分之一，就快有整个北京主城区那么大。 他还没等逛，就已经看累了。 “那个，你晚上能不回去吗？这里夜间不打烊。”艾伯特难得说话磕磕绊绊的，毕竟顶着alpha性别邀请一位beta夜不归宿，很难做到理直气壮。 “能，打个报告请个假就行，你俩行吗？不用按时归队吗？”颜珞坦坦荡荡的答应下来。 “我们没问题，那我先预定住的地方。”休尼尔眨了眨眼，笑得一脸轻松。 “先不急，我们先逛，挑一个折中的地方落脚，无所谓条件，能住就行。” 颜珞淡着眉眼，见又一位陌生的alpha特意拐过来看他的相貌，略微不喜的拧起了眉毛。 见颜珞不挑，两位糙惯了的现役军人当然不反对。 三个人先把行程放下，各自请假。 梅格专领的光脑上收到一封提醒邮件。 “外出留宿申请？” 梅格思忖了一下，同意批复。 各星系见习生来到首都星，大小适宜全部归他管。 许久没有遇到过偏远星系的见习生刚来到没多久，就说要跟朋友聚会而请假的。 奇怪，颜珞出身d星系还是孤儿身份，他在首都星能有什么朋友？ 请假得到批准的颜珞，此时账户里收同时到了两位好友各5万信用币的转账。 “干嘛给我钱？”颜珞一脸莫名其妙，抱星崽抱的有点手酸，左右看了一下，决定把小秤砣放到了更加身强体壮的艾伯特怀里。 他的账户虽一贫如洗，可也不能白要朋友的钱，颜珞麻溜操作，秒退了回去。 “这是我们两个捞你的赏金。” 休尼尔还想转，被颜珞一把按住。 “那是你们两个应得的，再说我现在吃住有人管，账户里还有些余额，来这里就打算逛逛，不是真想买什么。” “给你就收着，我们搜救小队的奖金，每人25万，本来想全给你的，结果这次买装备，没收住，花超了。”艾伯特嘴角咧得有点讪讪。 自从各大军区搞军备竞赛以后，只要是个参军的alpha都穷的叮当响。 休尼尔更是连炫酷昂贵的悬浮车都给卖了。 “不要担心我，留着买装备吧，只要我开始研究赚钱，肯定能赚到。”颜珞甩了甩僵硬的胳膊，浑不在意的说着实话。 “我们先去潮汐街，看看幸运口令的使用方式，你们顺便看看要买什么，缺什么的话，正好把折扣给用了。” 两位alpha一脸悲痛，“早都花干了，哪有钱买。” 要说缺的，那可多了去了，几乎每个来回音塔的alpha都做过把整条潮汐街搬空的美梦。 颜珞耸着肩膀笑得不行，对艾伯特怀里东张西望的小机器人说道：“星崽，给我们指个路先。” 艾伯特和休尼尔当然认得去潮汐街的路线，只不过颜珞担心打折卡只有当天能用，怕浪费时间，想找出最直接的路线。 “你把光脑权限共享给t07了？”休尼尔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嗯。”颜珞点点头，嘱咐道：“你可以叫他的小名星崽。” 他侧睨了一眼表情纠结的艾伯特，伸手接回小机器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家星崽又不像200年前的那个恶棍ai管天管地的，才会权限过大，惹出乱子。” 颜珞垂眸颠了颠小秤砣，逗弄道：“就你这个小家伙，难不成还能破解数据封锁离开我？” “我才不会跟主人哥哥分开。”小机器人十分不喜欢这种假设，向来慢吞吞的电子奶音难得急了几分。 “星崽最乖，我知道你不会学坏，一会去给你买酷炫的镭射章，把你贴成帅帅的小机器人好不好啊？” “好~”小秤砣天真又好哄，见前阵子偷偷浏览外壳印章购物网，被主人哥哥发现并记在心上，芯片又开始发烫。 当个私人家用机器人真是太幸福了。 他现在一点不羡慕能控制一艘军舰的遐迩哥哥。 高级ai生命就算能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远不如跟主人哥哥在一起幸福。 休尼尔和艾伯特对视了一眼到底没多说什么，连忙快步追上逐渐走远的主仆。 星崽指路又快又准。 半个小时不到，从摆渡代行车下来，三人拐进潮汐街入口处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里，星崽说这里是回音塔的临时办公室。 艾伯特和休尼尔默默咋舌，他们来过回音塔那么多次，竟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处地方。 “就是你得到了【百分之五十的潮汐】？” 说明来意后，一位叼着电子烟斗的中年alpha眯着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颜珞。 这beta，运气简直比长相还妖孽。 “如假包换。”颜珞被人看惯了，目光坦荡，重新刷了一次光脑，以兹证明。 中年alpha见界面上显示颜珞出身于d星系，偷偷松了口气。 摆脱文盲身份是相当快乐的。 颜珞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低头阅读着光屏上的幸运口令权限使用说明。 艾伯特和休尼尔一左一右靠在他身边也跟着看，结果发现颜珞阅读的速度相当快。 光屏会捕捉阅读人的眼球动态，大段大段的文字迅速划过…… 颜珞看完后转向休尼尔刚想开口，见如蓝宝石晶莹的漂亮眼眸中，全都是蚊香圈圈…… 他又转向另一边看向艾伯特。 唔，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许是这个口令过于稀有的缘故，主办方弄的电子说明书特别特别长，颜珞略微思索，发现有很多语言上的陷阱。 真是生怕持有者把福利权益享受殆尽。 颜珞只能转向面无表情的中年alpha，“麻烦把确认钮给我并进行现场绑定。” 回音塔第二事务官柯维·基恩，没想到颜珞刚只不过盯着光屏快速浏览一番，就搞清了初步的规则。 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脸淡定的beta一眼，留下一句“稍等。”就转身进入身后的不透明矮门中。 而颜珞这才对两位好友说道：“把你们两个公民基础信息给我看一下。” 等柯维拿着放有确认钮的长盒折返回来，三位不速之客仿佛达成了什么协议，见到他回来，立刻止住了悄声交谈。 “请把授权人的光脑给我。” 两只左手腕同时伸了过来，一只腕骨微粉，一只白皙带黄。 柯维心中一跳，故意摆出不解的表情对着颜珞说道：“只要你的光脑就可以。” “这样是符合规定的。”颜珞的舌尖不自觉舔上后槽牙，犬齿压着薄唇嗤笑了一下，道： “权限说明书26页第9条上写的很清楚，持有者身份验证无误后，授权人和被绑定人需同时在场，同时录入可即时生效，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这位朋友是一级公民身份，所以确认钮的绑定人只能是他。” 柯维的面色不禁严肃起来，连烟斗也忘记咬紧，在颜珞不断眼神催促下，终于不情不愿的把确认钮权限移交到了休尼尔手中。 “谢了。”达到目的的颜珞又恢复成淡定的模样。 搭着休尼尔的肩膀，随意摆摆手跟事务官告辞，抱着小机器人的艾伯特紧随其后。 颜珞踏出门口，看着头顶上方跟随时间变化的虚拟天穹，勾起了嘴角。 是夕阳的颜色，在中国也是财神爷衣袍的颜色。 他松开休尼尔，伸手接回自家的小机器人，对着两位表情梦幻的穷困好友，淡淡道： “走吧，先找个地方研究一下怎么赚钱，这次离开，我保证会让你们两个全副武装出港打怪兽。” 而柯唯迅速在光脑上输入了新的指令。 几个回音塔电梯迎接处的监视球，悬在半空停滞了一下，闪着红光被重新激活。 断开了与八爪鱼机械臂的链接，飞速向潮汐街的方向飘去…… 21、蜜蜂（小修） 文多巷。 颜珞一行人来到茶色晶石切割的橱窗面前。 上方是复古黑铁工艺镶嵌着的木质招牌，刻着一群并列飞行的小蜜蜂。 【敌嗡嗡公会】 “幸运口令不是酒会入场券吗？招牌怎么是公会？”颜珞奇怪的问道。 “每周举行的聚会名头都不一样，除了酒会还有其他交流会，敌嗡嗡除了辛牙大区，在你居住的科伦大区也有据点，很多退役军人想接其他星域的赏金工作，就会来这里打听消息，各大拍卖行每月上新名录也在这里发布。” 休尼尔熟练的确认酒会口令，顺便把艾伯特和颜珞的入门资格绑定到自己账号上。 敌嗡嗡酒会的入场券正常售价为五百信用币，如果携带同伴，同行人可以打个八折。 颜珞在两位alpha带领下，成功进门，这地方装修的挺有意思，很像圆桌会议的举办地，深沉肃穆。 不知名理石打造的桌面上，放着一个金属笼子，里面有一只灰岩色的未知生物。 背部像地球上原始恐龙一样带着厚厚的凸刺，没有尾巴，下颚却很尖，带着锋利的金属寒芒，冰冷灰白的竖瞳正冷冷盯着门口。 颜珞眼见着这家伙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就冲着他的方向伸出猩红的舌头并流下黄褐色的津涎。 难不成这丑玩意是想吃他？ 颜珞额角青筋一跳，怒气瞬间叠到顶点。 还没等做出具体威吓动作，耳边就传来休尼尔的介绍。 “这是岩吻兽，别看它体型只有两个巴掌大，却是开矿深耕的好手，是二百年前被研究出来的基因编码生物。” “基因编码生物？” “嗯，星系这么大，总有介于异兽之外的神奇物种，最早是在海拉星系附近被发现的，经过生物研究院一代代的改造和基因重组，十分适合开荒，很多靠赏金为生的退役军人，接到寻矿任务后，大多会在敌嗡嗡租用一只，方便完成任务。” 经过休尼尔的讲解，颜珞这才发现笼子后面的有一个不起眼的付费端口。 “那这玩意吃什么？”颜珞第六感作祟，总觉得刚进门的那一瞬间被这玩意当成了食物、，于是边走边问岩吻兽的食谱。 “特别好养，无论是石块还是金属矿石都能吃，就算只吃土也能活很久。” 拐过来的视野更空旷，不见任何接待台，只有一个珍贵木料围合而成的下沉式宴会厅。 人没有几个，装扮却很神秘，脸大多被虚拟面具遮挡，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有几个人的目光让颜珞很不喜，仿佛带着贪婪和恶意。 休尼尔熟门熟路，对隐藏在厚重幕布旁的服务机器人，要了一个小包间。 回音塔和首都星很多城市的守卫高塔一样，在黑暗纪元是作为防御据点和地下避难层使用过的。 那时数以千万的人口都苟生于此，差点遗忘文明，只剩下本能的兽性。 为了开发避难所，当年倾尽了三颗护卫星的资源才得以建立，延续千年依然固若金汤。 内部结构相当紧凑，房间分布密集，天花板不高，门更是矮小，至少以颜珞他们的身高，总是会不自觉低下头。到处都是七拐八扭的走廊。 包间是用两个人类避难屋打通重装的，略显逼仄。 三个人直到坐到沙发里，才齐齐伸直长腿，放松了情绪。 服务机器人送来三杯随门票赠送的酒水。 小星崽礼貌的跟同伴说谢谢，结果得到了冷漠的无视。 浑褐色的液体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安慰剂。 星际社会早就经历过人口大爆发。 首都星常驻居民人数，是连颜珞这个来自人口大国的人都觉得繁多的存在。 联邦所辖的星系不少，食物资源却稀缺了几千年，真正的粮食酒是顶级奢侈品，市面上能见到的真品不过是凤毛麟角。 颜珞微微抿了一口，受不了那刺鼻的酒精味道，直接放到一边，不肯再喝。 他爱美酒，可真没有生灌高度乙醇的爱好，艾伯特和休尼尔却喝得很珍惜，表情也足够陶醉。 “这里倒是挺隐秘的。”颜珞打量着复古的装潢和厚重低矮的金属门，随意说道。 外面的街道还好，内部到处能看到人防工程的痕迹，当初物种大灭绝，生产力低下，能搞出这么坚固的堡垒，可谓是一大奇迹。 “如果想要交换特殊资源和装备，只要付给敌嗡嗡保证金，就可以绕过监察机构，进行秘密交易。” “联邦怎么会允许这种灰色机构遍地开花？” “宪章是死的，人是活的，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 再文明的社会也有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 现在的制度经过不断的优化，已经尽可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 重建秩序后，自从第一部宪章的确立，就弱化了许多特权人物的权利，就连信用币的抗通货能力和购买力很强。 联邦民众只要好好生活工作，总会满足日常所需，饿不死自己。 至少艾伯特和休尼尔成长到现在，没经历过什么黑暗的欺压，就算有摩擦，也多为堂堂正正的切磋。 “星崽，查完了吗？” 他们刚才过来这边是从潮汐街直穿过来的，颜珞一路光脑开着摄像功能。 星崽被艾伯特抱着，负责拍另一侧的商店。 让星崽查的正是潮汐街的陈列装备，在星网各网站上的成交价格。 潮汐街之所以人潮涌动，日常alpha扎堆，全因这里实体店的价格比各大官网还要低个一成左右，有的促销款甚至折扣更低。 比如休尼尔经常挂在嘴边的消耗型钛合金风刃刀片，官网100枚的标配售价是一套两万信用币，这里优惠最大的时候，只要一万六就能买到，相当于八折。 出门围剿星盗，只要带上四五套，就足够削断对面三台机甲的武器链接轴。 军方的奖金是高，但出门干一架的成本也很高。 日常修补机甲有军方补贴，想要快速休整换新，就得按军功排队。 等不起的军人们会格外花钱请私人维修师和添置基础配置之外的单兵装备。 奖金就这样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 当兵几年一贫如洗。 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军人们的津贴不是负担不了生态餐。 可一想到几天的伙食费够去扫荡一次星盗老巢的花销，任谁也不敢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逐渐养成了打劫友军打牙祭的恶劣风气。 星崽的正太电子音很兴奋，“查完啦，潮汐街折扣最低的装备清单都在这里。” 他是最爱逛购物网站的，主人哥哥安排的活可真轻松呀。 颜珞把虚拟光屏放大，让身边二人都能看到，休尼尔和艾伯特仅仅扫了几眼，就兴奋得面色通红。 “这价格再打对折，简直就跟白捡一样。” 颜珞没接腔，垂眸思忖，继续道：“星崽，帮我把500万以上的单兵装备，也拉个清单出来。” 艾伯特惊恐的看着颜珞：“我们可没带那么多钱。” 他和休尼尔的钱包刚被武备局洗劫一空，两个穷鬼加一起都够呛能有20万。 要不是惦记把奖金分给颜珞和带人出来玩，兜里的那点钱早就留不住。 颜珞也太敢想了，500万的也敢搜索，他们两个日常搜10万以上的都很少。 颜珞真是服了alpha们直勾勾的脑回路，“你们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等清单出来，你们两个先联络前线队伍，问要不要置办装备，运费需自理，还有打听下最近首都星即将换防到前线的队伍，除了留出1亿不加价给你们自家军区用，问问其他人要不要7折左右再买点装备带去前线。” 颜珞想了一下，补充道：“只要确定能在半年内赶到前线参与实战的，采购1000万以上的武器6折，3000万以上的5.5折，至于1000万以下的，全部6.5折。” 毕竟是保家卫国的军人，颜珞不忍心宰。 这要是换成以前，幸运口令5亿上限的折扣额度，他能赚回来至少2个亿。 这样平均下来一成以下的代购费，大约三四千万上下。 足够给安博特和休尼尔的机甲换上超荷载能量模块和异兽驱逐声呐，让两位好友在异兽星前线多几重生存保障。 “这样能行吗？？”艾伯特的声音都颤了，就连出身不俗的休尼尔也有点忐忑。 “问题不大，是你们经常跟我说，军备处的装备，需要按军功排队换装还经常供不应求，所以现在是卖方市场。” 颜珞无所谓的道：“实在不行，我就联系塞赫找人吃下这些份额，奥狄斯家的alpha们可基本都在前线奋斗，这点货值，对于他们家来说，不伤体力。” 塞赫那台机甲，是军方和席尔集团联合定制版，单更换一次动力核心就要1000万。 颜珞浏览内部资料的时候粗粗算过，那种配置的机甲一台组装下来，一个亿都是少说的。 也就是两位alpha军人这些年苦日子过惯了，听到这数额才一惊一乍的。 五个亿，其实都买不来一艘中型民用飞船。 奥狄斯家不缺钱，可普通的alpha军人缺，所以这次大团购，颜珞还是决定先紧着前线的普通军人来。 没一会儿，星崽就把所有高价单兵武器汇总完毕。 不光有历史价格，还有详细显示三维图片和可装备的机甲型号。 能联网的ai简直太能干了。 颜珞摸了摸小机器人光秃秃的金属脑袋作为鼓励，对着两位alpha说道： “星崽已经把这些汇总发到你们的光脑上，拿着这个单子谈比较快，如果有想团购的，必须派代表来回音塔，最好能在几个小时内赶到，不然这些货，我怕我们带不出去。” 1000信用币的门槛费最多可以滞留三天，如果今晚联络不到可靠的人，最晚明天中午他就需要拨通塞赫的私人号码，把折扣额度分出去。 休尼尔和艾伯特开始忙碌起来。 而颜珞则让星崽把藏在工具箱的玩具撞撞球拿了出来，开始一心一意陪着小机器人玩推球小游戏。 首都星各军区驻扎部队，就这样因为几通来自回音塔的短促通讯闻风而动。 没多久，各休整区纷纷驶出几辆军用悬浮车，挂着特别通行证，火急火燎的开往辛牙大区的方向…… 22、好坏（小修） “你们在哪儿？我到了。” 光脑通讯屏上出现一位寸头酷哥，语气生硬，有一道深壑暗红的伤疤，自上而下贯穿了右半张脸颊。 颜珞趁机瞄了一眼，这哥们的硬汉气质有点像他在珠峰脚下遇到的毛子雇佣兵。 艾伯特略微做作的轻了轻嗓子，倨傲道：“我们在敌嗡嗡，不过不方便见面，你目前要做的是服从计划安排，去潮汐街踩点你们舰队要采购的商品库存，并记好店铺位置和价格。” 寸头男的腮肉抽搐，凶狠道：“考伦斯，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非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艾伯特浑然不惧，反讥道：“雷·杜塔，你再废话一句，我保证这次整个帕盾军区包括其他军区的杜塔们，只能捡我们买完的垃圾。” 光屏被愤怒掐断。 “这个没礼貌的粗鲁家伙，要不是他们舰队的换防调令下来，我绝对不会带他玩的！” 颜珞耸耸肩，任由艾伯特花式抱怨白令军区的死对头，另一边休尼尔的待遇也没好多少。 很多军人到了回音塔附近，还在怀疑大刀折扣的真伪。 有人彬彬有礼，有人脾气火爆。 把休尼尔烦的，收敛了招牌笑容，难得语气尖锐起来。 颜珞开始还好奇视讯的另一端是何方神圣，随着光脑通讯不断的响起，二位好友的脾气逐渐暴躁。 他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陪着小机器人解闷。 一人一机又玩起了联邦最受欢迎的投影寻宝游戏——寻找神奇灰星。 “联系的人都到了，基本都在潮汐街踩点。” “我们也应该出去了，总待在这里密谋，外面的人好不安心了。”颜珞提议换个地方继续搞事。 包间按小时收费，结账的时候，很是肉痛，看在敌嗡嗡的包间保密设施一流的面子上，休尼尔痛快付清。 他们待了很久，加上之前乱逛的时间，外面已然深夜，摆渡代行车再路过这边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三个人一对视，决定打车去住的地方。 艾伯特直到坐上副驾驶还在絮絮叨叨：“要不是这次能省一大笔钱，我才不舍得做贵宾专车。” 颜珞望向角落里有节奏闪烁的电子监视眼，心里讥笑了一下，对于未来的薅羊毛行为，更加没什么心理负担。 海霍兹旅店地处于回音塔四通八达的中心区域，附近的巨槌广场更是有一圈美食区，使其成为这一片最人气火爆的存在。 一下车，果然又看到了几个不远不近漂浮着的圆球。 三个人在敌嗡嗡早就通过气，知道目前是被监视的情况，勾肩搭背的去了巨槌广场旁边的一家美味营养液加工店铺，怀抱了好几袋各种口味的脆滋，拐进了旅店。 柯维·基恩从监视屏上收回视线，呼唤了一声“菲。”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敬爱的事务官。”冷漠机械的电子音突兀的出现。 “一会儿在我休息的时间段，由你操控监视球继续帮我盯着那三个人，有状况立刻通知我。”alpha捏了捏酸涩疲惫的双眼，点亮了电子烟斗。 那三个家伙从潮汐街穿过，并没有打探具体的价格，还有两天半时间，应该会最后一天采购，今晚他打算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明天加紧盯梢。 “好的，事务官，请对我移交相关权限。” 柯维略微生疏的操作着，把夜间监视的权限交给了回音塔的ai菲，普通人不知道的是，在联邦，几乎每座防御机构都配有ai。 他和首都星其他事务官一样，是保守派，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可以进化出高级智慧的ai。 在日常的管理上，喜欢亲力亲为，轻易不动用人工智能。 菲做的更多是辅助类的单机工作。 柯维套上外套，手握上办公室复古的金属把手上，顿了顿脚步，不放心的嘱咐道：“海霍兹比敌嗡嗡容易放监听设备，你试试看能不能安排进去，如果他们联系了什么人，或者说了什么打算，明早务必要告诉我。” “好的，事务官，晚安。” 柯维踏出了办公室的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口令的是被通缉的叛逃ai写入数据库的，对游客随机显示。 当年封存所有数据后，想要更改原始口令库需要经过联邦议会通过才行。 防御塔地下城不光首都星有，其他星域也有，各方意见不合，始终无法进行统一修改，才一直随机沿用到现在。 他们这些“官方”把规则公示牌推平，换成了超级复杂的电子说明书，并在星网上释放了许多真真假假的使用规则，就是为了减少损失。 早就听闻地下城的幸运口令有疯狂折扣，可一直没人见过，只有别的星域出过几次八折劵。 没想到这个传了二百年的头彩竟然出在首都星，还是卖武器装备的一条街。 他守在回音塔下将近40年，潮汐街的小折扣口令见过几次，第一次遇见仅一照面就吃透规则的人。 那位样貌出挑的beta，运气和头脑也太逆天了。 销售利润和事务官的奖金挂钩，他是绝不会让回音塔无缘无故倒贴那么一大笔钱的。 想到这里，柯维不善的眯起了眼睛。 希望那三个家伙能识趣些，占些小便宜可以，如果让回音塔大出血，那他也要让这些年轻人重温一下地下城的黑暗。 颜珞和休尼尔正面对面吃脆滋，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位alpha的光脑里回传的意向采购单，被陆续汇总到星崽那里。 小机器人操纵颜珞的光脑，计算着金额，规划出最省时的采购路线。 百分之五十的潮汐，是限时限额的折扣。 两个小时之内，购买额度5亿，容错率极低，如果选择困难症过来，还没等买完第一家，就到时间了。 这两个小时，还是因为绑定在休尼尔光脑的缘故。 一级公民2个小时。 以颜珞的公民等级，限时仅有半个小时，额度也降为1亿信用币。 休尼尔和艾伯特看到小机器人迅速整理好的采购攻略，一脸惊奇。 星际人类从出生起就被绑定了个人光脑，可自从200年前光脑系统与人工智能剥离以后，处理问题大多依赖个人能力，光脑沦为普通终端。 包括遐迩舰上的ai遐迩，说是节能模式，其实自从他们两个到遐迩舰上服役，就没见过遐迩做出规章之外的自主指令。 政府和宪章防备着一切ai生命，成功让200年后的联邦，成为单纯的人际社会。 就连最新研发出的可以通过艾文陨石充当转能核心，直接用精神力驱动的通感机甲，因为要启动大部分封存的ai模块作为辅助，当时在联邦议会上，被保守派闹翻了天。 没想过心大的颜珞，把权限放心的共享给星崽自主操控后，竟然这么方便。 从小被教育ai不可完全信任的alpha们头一次对认知产生了动摇。 200年前的联邦公民在ai的帮助下，生活得方便成什么样啊。 怪不得，很多激进派说现在的联邦社会是在无限退步。 “让他们把相应的信用转给休尼尔，明天要用他的付费端口采购。” 颜珞见星崽还准备了好几种备选方案后，极其满意的笑了。 弯腰抱起小星崽颠着玩，惹得小机器人的电子屏频繁闪出各种代表开心的符号。 以地球科技的发展水平，各国团队天天拼了命的喂ai素材，希望能在ai生命的极限突破下，解放更多劳动力，省时省力。 星际人可倒好，一次被背叛，极端害怕ai。 竟然放着成熟的ai体系不用，把超级科技当普通的个人电脑用，这跟清政府闭关锁国有什么区别？ 据他近期了解所知，那个逃逸被通缉的ai，确实给联邦政府惹了不少乱子，可并没有传出伤害到普通联邦公民的新闻，至不至于这么防备。 就算是人也有好坏之分，更何况是智能机器人，哪能一杆子打死。 他家的小童工只不过跟他一起学习了星际小朋友的扫盲课程，就这么能干，直到现在，他也从未后悔用掉塞赫那边欠的人情，把小家伙换到自己身边。 如果没有星崽的陪伴和依赖，他或许会在某一天突然脑抽，尝试作死能不能穿回地球这个可能也说不定呢。 清晨三点半。 回音塔地下城密集的人群终于消散了一些，颜珞和休尼尔与艾伯特离开了仅待了两个小时的旅店，三个人顺着巨槌广场的小路去往潮汐街方向。 地下暗无天日，虚拟天穹早就换上夜景，连街道的灯光也昏暗下来。 拐角处，颜珞再次不解的回头，只看到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奇怪。 那些监视球怎么没跟来？ 莫非没认出来他们？ 23、纯粹（小修） “为什么不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还有队友正在独角星探亲，没联络上。” 说话的是一位浅棕色头发的alpha，穿着一身性冷淡风的黑色常服，一见到休尼尔就满脸纠结的迎了上来。 “没办法，怕夜长梦多。”休尼尔微微一笑，认真回答眼前人的疑问。 “先按照前线最紧缺的装备采购，回去再给你的下属分。”休尼尔对前队友伸出了手：“叶里斯上尉，恭喜你升职。” 休尼尔调去机甲先潜队前，和叶里斯在同一小队。 那时他们都是中尉军衔，日常的任务，不过是训练新人，顺便测试机甲库里的老旧型号还有哪些可以用。 他调去先遣队任务多，升迁快，叶里斯却蹉跎了好几年，不过好在几年的拉锯努力，这位性格踏实一心报国的alpha，终于也升到上尉军衔，够资格申请前线作战型号的机甲。 叶里斯在等待升职的日子里，津贴一直没有乱花，全留着给未来的宝贝机甲攒家底。 不过休尼尔知道叶里斯的性格，肯定会把买到的单兵装备留一些给队友，只能如此安慰着。 颜珞强硬要求把折扣额度优先分配给前线军人，说实话，十分出乎休尼尔的意料。 毕竟一个月前，颜珞和塞赫指挥官那常打进医疗舱的切磋，他们还以为颜珞是有点讨厌当兵的人。 颜珞身为普通公民都能这么明事理。 他和艾伯特也摒弃了过去和其他友军的间隙，不光联系了即将奔赴前线的前战友们，连经常互相使绊子的帕盾军区，也无差别通知。 不管平时关系怎么样，只要是贫穷的低阶士官，即将去前线刚异兽，都可过来捡漏。 当然他们通知的都是人品刚正不阿的，就是为了防止恶劣的加价倒卖。 “你就别取笑我了，只是一个机甲行动队的队长，还是候补的空缺。”叶里斯腼腆一笑，难掩兴奋道：“不过这次我们舰队，能这么快得到护送物资的任务，直接换防去前线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从军后，如果没能去异兽星前线晃一圈，这绝对会被同僚耻笑的。 “这位是？”叶里斯早就看到跟艾伯特肩并肩站在一起的颜珞。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位beta， 可beta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 “是我好朋友，颜珞，其实我们三个是出来玩的，没想到撞了大运。” 休尼尔抿了抿嘴，颜珞做好事却不肯留名，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九死一生的战场，能提前得到幸存的底牌，他们这群即将上异兽星前线的alpha军人们，属实欠了颜珞天大的人情。 更何况那家伙直白的说，这次赚的差价，就是要留给他和艾伯特换装备的。 休尼尔从小在尔欺我诈的虚伪环境下求活，直到来到部队才敞开心扉不那么阴郁。 颜珞直率的性格真的很适合当兵混部队，至少这份为朋友，为队友全方位着想的纯粹心思，太过于珍贵和真挚。 初次接触，休尼尔只觉得颜珞是个孤傲有些暴脾气的beta。 逐渐才发现，颜珞对向他释放过善意的一切生命都记在心里并努力回报， 心疼底层军人缺少更多的武器，未必不是心疼辛辛苦苦攒钱换装备的他及艾伯特。 就连对星崽，也极尽宠溺。 反正休尼尔活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全心全意的去信任ai，宠溺ai生命的人类。 在他的印象里，机器人的结局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销毁。 如今休尼尔一想到跟颜珞互动玩游戏的小星崽，会被当成一段数据抹杀，就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性。 总之，颜珞是个看似难以琢磨，其实又很好摸透的人，和他之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赴约的军人们如数汇报着位置和坐标，休尼尔和颜珞对视了一下开始了行动... 潮汐街 乔伊从学校一毕业就守在潮汐街，经营家族传下来的武器店铺，对于他这种精神力d级的平庸alpha，算是一条相当好的出路。 【火翼高地】在他的经营下，每月要缴纳高额的商业赋税。 幸好辛牙区回音塔的客流量，要大过附近其他地下城，他的商铺又时不时特殊渠道的抢手货，十几年下来，积少成多，乔伊逐渐小有身家。 地下城不打烊，不管白天黑夜，总有alpha往他的店铺里钻。 近几年的行情远不如以前，过来选购的alpha们再也不会大手大脚，拿着津贴什么酷炫买什么了。 高端装备卖不动，销量最好的，反而是一些需要外接机甲使用的低价消耗型武器。 战场上瞬息万变。 出征的军人们，普通弹药管够，但如果想要获取更大的军功，歼灭一些难缠的异兽，就需要格外置办装备。 潮汐街销售的，都是军部武器局和各大财阀联合研发的，被联邦议会否定的单兵装备，或是各种原因不能量产的特殊兼容装。 潮汐街的各家店铺早就适应了从批发商转型零售商的日子，勉强糊口。 如果能拿到最新研发出来的尖货，商铺门槛都会被要出征的alpha踏平。 可惜现在都是些零散的小单子，就算有人想过来大批量采购，大多不了了之。 晚间的时候倒是有几个alpha们过来问库存，问最低折扣。 乔伊看了看对方不断纠结的模样，就知道八成又是随便问问的，随意报了一个折中偏低的价格，就把店铺交给老伙计和服务型机器人，放心的回住处睡觉。 没想到，刚睡没一会儿，手腕上的光脑就开始震动，是他的老伙计威廉，老威廉激动的脸颊发红，颤声问道：“老板，有大单子，重装型破甲锥和超导脉冲盾，如果采购额度两千万的话，最低折扣能出货吗？” 这一幕陆续在潮汐街上演。 休尼尔要做的，就是从潮汐街起点，走向另一边的尽头，在步行的过程中，与等在店铺门口的alpha军人碰头，一起拿着镭射灰熊标志的确认钮，按着清单刷卡采购。 像兼容装备，星崽给了好几同时售卖的店做备选，一旦内心的折扣下不来，或者店铺的伙计和机器人作不了主，就立刻去另一家，结账和转身的过程绝不拖泥带水。 颜珞没动，和艾伯特坐在潮汐街喷泉池附近的长椅上，每买完一种，星崽都会乖巧更新采购攻略。 将近5亿的优惠额度，最终只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搞定了，此时虚拟天穹才刚升起黎明天幕。 其他alpha军人继续留在各店铺里，沟通物流和备货等后续问题。 艾伯特，休尼尔，和抱着星崽的颜珞步伐坚定的迈进，迈进【圣马兽穴商行】的大门。 这是潮汐街最大最凶悍的大型武器售卖商。 从老板到伙计都是退伍军人，年纪最大的，头发已然花白。 “我还以为你们几个穷酸小子，不会踏进我这里呢。” 整条街因为这些小alpha们的横冲直撞热闹起来，老板杜贾斯就站在橱窗前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像其他商家和伙计那样，恨不得去街上截胡。 艾伯特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休尼尔却嬉皮笑脸的，“贾杜斯教官，我们这不是买不起，还总过来摸摸看看，招您烦吗？” 高大凶狠的alpha嗤笑了一下，“怎么，你现在能买得起了？”眼神却越过休尼尔，直视走在最后面的颜珞。 “勉强够了，我们想拿马特声呐，和星奎三号动力驱。”休尼尔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补充“还有绞风超频核心，就按以前的价格可好？” 那是他和艾伯特这几年偶尔来辛牙逛，看到别人拿这些装备的价格。 【圣马兽穴商行】是潮汐街唯一明码标价的店铺。 他要的那些并没有摆在陈列台上，是只有联邦资深的老兵油子才能懂的尖货。 “各要两套。”颜珞收回打量的视线，笑眯眯的补充道。 艾伯特连忙制止：“不，不行。”如果买两套，颜珞基本上就百忙一场，剩不下什么了。 “就要两套。”颜珞推开拦在身前的艾伯特和休尼尔，没好气道：“不是我说，钱都够了，你俩能不能别这么抠？” 两位好友都是上尉军衔，目前在同一个机甲特遣队不假，可谁知道以后去战场上会不会分开带团队，一套怎么够分？ 他费心一晚上折腾这么久为的是什么啊。 难道是为了要在首都星，独自迎接不舍得配装备而战损的好友们的棺椁吗？ 颜珞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面色发寒。 他在星际可就这么两个朋友，可不能出事。 哦，不对，还有塞赫那个冰山也勉强算朋友。 但冰山有钱不用他操心，这两位以前他是没能力也没机会看顾，眼下账户钱够，还买提高生存率的团队型装备，这有什么好犹豫什么？ 反正白来的钱，颜珞是一点也没心疼。 艾伯特情绪外放，眼圈有些涩红，休尼尔更是收敛起笑容，难得沉默不言。 颜珞等半天见人还不动，干脆直接拐回去，踹了休尼尔腿弯一脚，催促道：“赶紧付钱。” 百分之五十的潮汐，可是有时效的。 有什么好磨蹭的？ 端口一接，年轻上尉们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口气那么大，我还以为是你付钱。”贾杜斯入账三千万，依然是一张嘲讽脸。 “我一个普通公民哪有钱，沾光出来见世面而已。” 事办完了，颜珞人也松懈下来，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而他的两位好友心都飞到仓库封存的装备上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没出息模样。 休尼尔的账户余额大约还剩五十万，这次他打算拿大头，给星崽买些能联网的游戏，于是问道：“这附近最近的游戏机店在哪里？” “你多少大了还玩游戏？”贾杜斯斜着眼打量不学无术的年轻beta，把鄙视表现的十分明显。 “无聊玩玩游戏怎么了？”他学习可好着呢，贾杜斯这个态度让颜珞想起来当年的高中班主任。 刚才休尼尔叫这个老头教官，别真是什么学校的退休导师吧。 24、科普（小修） 颜珞抱着星崽晃出商行。 “开心了吧，不请我吃一顿？”颜珞眼神澄澈，狭长的眉眼带笑，逗着身后得偿所愿的两位好友。 休尼尔勾起嘴角，扑上前搂住颜珞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吃，想吃什么，我都请。” 另一只手欠欠的摸着星崽的圆脑壳，“我们星崽也辛苦了，想要什么，哥哥给买。” “亲爱的休尼尔哥哥，你个人账户里只有5万信用币，距离下次津贴日还有24天16小时，请不要随意挥霍。” “哈哈哈哈，差点忘了，我们当中最有钱的是你这个小家伙。”艾伯特上前接过沉甸甸的小机器人，直接亲了圆脑壳一口。 星崽的一只金属前爪紧紧抓着颜珞的衣服，明显不愿意离开主人的怀抱，电子屏显示出委屈的表情。 颜珞见不得自家童工不开心，上前把星崽抢回怀中，笑着道：“我们撤吧，去其他地方逛逛。” 他把分来的50万余额都存到星崽的账户里，留给小家伙以后自己上网下订单，购买机器人动能模块。 颜珞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智能机器人，就跟车辆需要保养加油一样，需要定期充能。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过他有自信能留在首都星通过考核，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席尔实习生的薪水，足够他负担星崽日常能量开销。 可他家这个小家伙太智能了，明明被输入了超级勤快的底层程序，却在上网查到更换动能模块价格后，强制进入了低消耗模式。 说白了，就是怕日常多花他钱，进而嫌养机器人麻烦，有一天会被遗弃。 简直懂事得让人心疼。 刚才他当着两位好友的面，提出把余额直接划到星崽的个人账户里，就是为了安小家伙的心。 就算以后不靠他，星崽用自己的钱去买能量，也能苟很久很久。 更何况，之前在敌嗡嗡，他就当着艾伯特和休尼尔的面说得很清楚。 这次帮忙搞装备增加大家的生还率，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两位alpha得接手星崽的监护权。 颜珞了解自己，目前人生地不熟的，才缩在一个地方安生待着。 等生活上了正轨，八成还是会像当初在国内那样，到处寻找刺激的项目去体验人生。 万一浪大了，又不小心穿到什么地方，他得给依赖他的小机器人留条后路。 那些机甲能用的机械武器，和各种高科技的装备他不是不好奇，但他有自知之明，不会盲目的去碰自己驾驭不了的。 机甲目前是被联邦军方牢牢掌控的。 就算是从军多年的alpha们，也不是各个都有资格驾驶。 他目前是一个普通beta，是被宪章规定牢牢限制不允许私自上机的性别。 就算他跟a级alpha的塞赫打得平分秋色又怎样，一进入机甲，个人光脑就会自动报警，把他强制弹出。 得知这一切后，颜珞心里憋了一口气。 从小顺风顺水长到大，第一次被如此彻底的否定。 联邦的机甲正在更新换代当中，如果能多活几年，没提前把自己作没了，兴许有机会摸到淘汰下来的型号也说不定。 还没等走出潮汐巷，柯维带了一群回音塔警卫员机器人，气势汹汹的拦在他们面前。 “早安，事务官。”休尼尔率先开口，蔚蓝色的眼眸中了无笑意。 “你，你们几个，怎么可以在没有办公人员陪同的情况下，就擅自把幸运口令用掉？这是不符合规范的，全部作废！你们几个必须留下来把东西全部退掉，重新计时购买。” 有他亲自陪同，就不信有哪个店家敢把货物出给这几个毛头小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ai，果然靠不住。 他刚回住处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第一事务官富兰克的远程视讯叫醒。 上司扭曲的脸和震怒的吼叫声还历历在目，直接放话说，他要是摆不平就会打报告让他滚蛋。 通讯断了，柯维一查才发现，菲得到监管任务后，把异常消息发在他的对公通讯码里。 而他的对公号码，在夜间的休息时间，是没有任何提示音的。 更可恶的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崽子，竟然那么有钱。 一点没有瞻前顾后，按他预料的那样，多花一天时间货比三家。 竟然随随便便就把那么庞大的信用币额度，花的一分不剩！ 他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毛头小子，尤其是那个d星系出身的。 在首都星，要学会懂分寸，也要学会识时务！ 颜珞眸光微动，不客气怼道： “你脑子是睡糊涂了吗？电子说明书上哪一条说了必须得有当地工作人员的陪同，才可以使用确认钮？” “怎么没有？”柯维的声音尖锐起来，淡定傲慢的表情早已破裂，连从不离手的电子烟斗都忘了带出来，“你现在跟我回办公室，重新阅读一遍口令说明书。” 那个该死的说明书早就应该偷偷换掉。 富兰克那胆小谨慎的家伙怕擅自更改说明被宪章发现，一直没有行动，没想到被人抓到规则的精髓后，竟然想让他背锅。 他刚才已经让把私改版准备好。 如果这群小子跟他回去，看到的将会是润色后，量身定制的电子说明书。 “不用回去，我录屏了。”颜珞摇头拒绝道，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既然你说我们不符合规定，那我就把每一条规定跟你对照一遍，顺便趁机梳理一下攻略，节省其他有优惠类口令的游客时间，省得不清楚使用规则错过应得福利。” 颜珞面色冷淡，拍了拍星崽的圆脑壳。 一个超大的虚拟屏，投影到潮汐街的街口上方。 清晨时分，潮汐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星崽贴心的行使光脑权限，又分出了好几个光屏，回音塔下统一改造的复古深色橱窗，就是最佳的观看幕布。 颜珞没管柯维铁青的脸色，声色毫无起伏，“讲解说明书之前，我先给大家归纳几个重点要素。” “第一，幸运折扣额度，我通过查公开资料得知，在每个地下城，都会不定期随机出现，兑换期限是跟随入门期限，不可以累积到下一回。” “第二，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折扣的幸运口令，必须要在地下城办公终端前亲自核验。” “第三，如果想要把这个福利转给别人，需在核验的同时，和转手人同时在场移交确认钮权限。” “第四，如果想自己使用，最好找一位一星公民的亲友，这样对方的信用度才能获取最大的福利，如……” “你给我住嘴。”柯维此刻的脸几乎跟视讯里的上司一样扭曲狰狞。 他面色紫红，捏着双拳快步冲到颜珞身边，还没等靠近，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alpha军人们拦截逼退。 “你要干什么？在回音塔下恐吓游客？” 颜珞好脾气的勾起嘴角，拍了拍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的两位好友。 看似已经原谅了柯维的失礼，淡定道：“年纪大了不要轻易动怒，我们现在可不是几千年前的黑暗纪元，谁的拳头大谁说的就算。” 颜珞打量着四周，发现许多路人游客围在投影橱窗前仔细看着说明并窃窃私语，还有不少人举起手腕上的光脑也在录屏。 继续补充道： “所谓的电子说明书，其实是197年前地下城幸运界碑的补充说明。” “于195年前，通过联邦议会第5629号宪章法案，绝不允许个人私自修改。” “联邦公民如果发现私自修改界碑补充说明的情况，都可以用个人光脑向司法部门检举。” “一旦核实，根据情节严重程度，会得到10-50万信用币的奖金。” 颜珞狭长上挑的眼皮全部掀开，气势暴涨，冷凝着视线，盯着额头不知何时冒出冷汗的柯维，一字一句道： “所以，亲爱的副事务官柯维·基恩先生，你想让我和你对照哪个版本的电子说明书？” 25、赠品（修） 柯维不敢得罪要上前线的alpha军人们，只能灰溜溜的走远。 潮汐街尽头的巴尔广场，正循环播报联邦的最近资讯，仿佛和之前每个忙碌嘈杂的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远处，休尼尔和艾伯特正在和同僚们告别。 四周陆续有新到访的游客经过。 颜珞身形颀长，站姿慵懒的伫立在街角，对各种或惊艳或惊奇的打量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反省。 哎，自己这个脾气可真要命，一气上头就容易不管不顾。 把柯维灰头土脸的恐吓挤兑走，确实挺爽的…… 可刚才许多人拿着光脑录幸运折扣的攻略，潮汐街这么大的客流量，肯定有人会把他据理力争的那段录进去。 塞赫千叮万嘱让他低调做人。 视频可千万别被发在网上啊。 颜珞难得忧愁了几分钟。 他不怕死，但怕失去自由和隐私。 在地球上，他做的户外相关的合集视频，哪怕账号粉丝早破了百万，也是从不露脸的，就是怕被打扰到现充生活。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大不了毁灭吧。 这地方吃不好，喝不好的，限制还多，真是待的有点烦了。 颜珞收敛了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扬声冲两位好友招呼道：“走啊，去别的地方逛逛。” 刚来到回音塔就被幸运大饼砸了个满头满脸。 什么都没来及逛，就忙着制定薅羊毛计划，这次出来玩没有想象中开心。 主要是那些武器，他用不了，这才格外沮丧。 坐了那么久的车直接走人，又有点不甘心，颜珞想到这，不禁神情委顿下来。 “你怎么了？困了吗？” 休尼尔率先跑了过来，身后跟着腼腆的叶里斯。 这次他没有私下介绍身份，而是想大大方方的让两位认识。 “不困，就是想换个地方逛逛。”颜珞对叶里斯主动伸手右手，“你好，我是颜珞。” 本来想做好事不留名，继续低调苟在星际，结果因玩不起的科维故意刁难，被迫暴露了。 颜珞现在心态不能说破罐子破摔吧，但确实佛了不少。 alpha军人财货两清后，依然徘徊在附近没走，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好，我是叶里斯·奎安。” 叶里斯褐色的眼眸中全是感激之色，“我不知说什么好，真的谢谢你，多亏你才能……” 颜珞眯起狭长的眼眸，微笑着打断煽情的一幕，“不用客气，小事一桩，休尼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别放在心上。” 艾伯特本来站的就不远，见颜珞的态度松动，主动跟叶里斯寒暄，立刻带着身边躁动不安的alpha军人们走了过来。 “谢谢你，我是琴鲸军区第五舰队机甲特训官乔希．克尼，我这季度的生态餐补贴还没用，回去就邮给你，请务必收下。” 一脸严肃的alpha走过来后，竟然把军帽都摘了下来。 琴鲸？ 这不是著名的后勤护卫军吗？ 守着大后方也缺装备？ 联邦的军备产能可真拉胯。 颜珞摇头拒绝：“真不用，你留着补营养吧，生态餐我天天吃，这方面不亏。” 就算每顿只有3颗生态果子的福利，在普通人眼里，席尔的待遇也是极其好的。 “我有c051型号的悬浮车，你拿去开。”插话的alpha一头红色的头发，是这里唯一没穿军装的。 还没等做自我介绍，就急哄哄的想送回礼。 见颜珞墨色的眼眸望向他，脸色瞬间爆红，竟不自觉低下头往其他人身后躲。 其他人恨铁不成钢的一脸嫌弃。 随后挨个上前，跟颜珞做自我介绍，并诉说目前能给出的谢礼。 颜珞只要有心想跟人好好交际，就绝不会让朋友丢面子。 他被军官们围着，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在记下所有人的名字和职务后，几句话就把艾伯特和休尼尔推到了前面。 “你们都是护卫联邦的军人，又是他们两个认可的同僚，真的不用在意，那些优惠额度用不完就浪费了，我们三个又没什么钱，自己留着花也花不完，等到了战场上，大家多互相照应，帮我把他们俩平安带回来就行。” 场面话说得漂亮，却也是真心话。 第一次上异兽前线九成九都会受伤。 联邦怕引起普通公民恐慌，对异兽的图片统统马赛克处理。 颜珞有点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兽，能伤到被钢筋铁骨包裹着的战士。 顺利活下来的人，大多是靠队友掩护。 前线军人经常会进行联合防御战和大纵深绞杀战，不同军区遇上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休尼尔和艾伯特的机甲不幸被击穿…… 希望那时会有熟人路过，能把两个家伙从生死线上捞回来。 十多位军人一脸震惊的看着颜珞，偶有望向休尼尔和艾伯特的目光中，带着艳羡。 起初他们以为这位样貌出众的beta，是两位alpha其中之一的游伴或者伴侣，只当对方是个漂亮花瓶并没有过多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策划，全出自于这位容貌惊人的beta。 在场的十多位耿直军人，纷纷为之前的轻视，露出惭愧之色。 就连寸头毛子。 呃，那个在视讯里和艾伯特掐了第一架的雷·杜塔，也难得僵硬了脸庞。 只见一米九多的壮汉，瓮声瓮气道： “我一会给你一个通讯码，如果你在首都星有什么麻烦，或者你被回音塔这群渣子找麻烦，就联系那个人，我们塞顿军区在首都星有三个常驻宪兵营，绝不会让你吃暗亏。” 这次换防，塞顿军区前线调配的压力最大，折扣份额占比也最大。 接到艾伯特的视讯后，全军上下的基层士兵，更是紧急凑信用币。 非但如此，他们给前线长期驻防的兄弟部队采购了不少家当。 至少未来直面三星级别的异兽，不用担心拿不下。 因为不熟，颜珞也不好意思直接暴露本性，但艾伯特早就摸清了颜珞的脾气，这家伙是最听不得触霉头的话。 他连忙接过话题，“他是被我们白令军区捞回来的，博塞纳州的三个休整兵营可不是摆设，得出多大的事才用你们塞盾的宪兵队出面，你这木头可别说晦气话，既然认识了，以后保持联络，他在首都星又不会到处跑，倒是你们的装备，这会儿应该快到兵营门口了吧？” 果然此话一处，诸位alpha军人们立刻紧张了起来，和颜珞交换了通讯光码，略微寒暄了一下，纷纷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就匆匆离开。 就连害羞腼腆的红发军人，因惦记着装备，也把中意的beta丢在了脑后。 见人离开，三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颜珞让星崽调出地下城的地图，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地方。 休尼尔和艾伯特念叨了一路这里有多么多么好玩，颜珞草草逛了半圈，真没觉得有什么大乐子。 全息电影？ 颜珞抖了抖鸡皮疙瘩，他对两个男人谈情说爱一点兴趣也没有。 omega喜欢的工艺品店和甜菓店？ 买脆滋的时候试吃了，简直快齁掉牙，全是工业安慰剂，毫无美食灵魂，pass，pass。 信息素香氛店？ 那更是死都不会踏进去，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用香水。 哎，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机甲开不了，哪里都光秃秃的没个自然景区，一点不像地大物博的祖国。 听说海水和淡水资源也有点缺，想去放松一下，玩玩水滑滑雪，都得跨星域。 星际这边物资贫乏就算了，连精神世界也如此贫瘠。 真是作孽啊。 怎么就那么点背穿到这里来，哪怕修仙世界也行啊。 颜珞百无聊赖的盯着地图，突然看到了一个地方。 【机甲斗技场】 唔，这个地方应该不错。 颜珞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光屏一点，对两位好友说道：“带我去这里逛逛呀？” “斗技场？”艾伯特一脸一言难尽，“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淘汰的老古董。” 颜珞重重叹了口气，休尼尔直接踹了没眼色的搭档一脚，“走，去看看，颜珞还没见过机甲对战呢。”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地图，斗技场离潮汐比较远，正巧路过电玩一条街。 颜珞想着正好能给星崽买酷炫的镭射贴和其他小游戏，结果刚走几步，就被【圣马兽穴商行】的贾杜斯教官喊了回来。 “拿着。”老当益壮的alpha抛过来一银色金属吊坠，上面刻着三个小水滴。 “这是什么？”颜珞想随手扔回去，艾伯特惊呼一声：“三级空间钮。” “刚才忘给你们赠品了，这是二手的不值钱，是我年轻时攒的一些游戏，现在玩不动了。” 艾伯特一脸怀疑，休尼尔更是用手指点着下巴。 二手的三级空间钮，也能卖一百五十万信用币，以前在这家店买东西没听说有赠品啊。 颜珞也觉得白要人东西不好，刚才递回去问个明白。 结果星崽那个小财迷，做梦都想有个小包包，十分诚实的紧紧抓着不放，颜珞怎么说都不肯松开。 惹得贾杜斯哈哈大笑，“都是些过时的老古董游戏，不喜欢就扔掉。”说罢，冲他们挥挥手想打发人离开。 颜珞无奈，只能道谢收下，想着回去连游戏一起估个价格。 等有稳定工资以后视情况再补给人家。 “你呀你，怎么能乱要人家东西呢？”颜珞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故意板着脸训斥。 “是赠品。”如果机器人有嘴巴，肯定撅得高高的。 “还犟嘴！” “有空间包包，以后哥哥出差，就能带好多东西了。”也能把星崽带上不会把他丢在家里。 “你啊你。”颜珞再次点了点小金属脑壳，语气中只剩下宠溺再无严厉，心下决定必须给星崽多攒点能量经费再出去浪。 26、星桥 【机甲斗技场】处于地下城开放区的最边缘。 仿若旧时代歌剧院的高大建筑，孤零零伫立在一隅。 外墙斑驳无修，窗棱处积满了灰尘，一副年久失修的破败德行。 颜珞挠了挠脖颈，杵在厚重的金属门前犹豫。 这个地方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确定是这里吗？”颜珞低头问着小机器人。 “确定，地图上就是这么显示的。”星崽不满被质疑，圆圆的金属脑壳慢悠悠的转向另一边。 嘿，这小家伙自从有了空间钮和存款后，脾气明显见涨。 “你俩也没来过？” alpha们双双摇头。 军方就算淘汰下来的机甲也比民间先进，何必舍近求远专门来看机甲对战。 艾伯特向前探出半个身子，盯着颜珞，试探道：“那……我们还进去吗？” 门口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一个粗糙无比的【试营业】立牌。 既不是速写光屏也不是霓虹屏。 反而像一位星际小学生七扭八歪的，随意写在一块黑色的木板上。 “进，怎么不进，反正来都来了。” 主要是颜珞走累了，十分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这地方连悬浮代步车都没有站点，可见有多偏僻。 三个人硬着头皮，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往里进，没想到收获了热情的招待。 负责迎宾的是一台拟人形态机器人。 “日安，慷慨的先生们。”机器人像模像样的摘下礼帽行礼。 星崽看着长手长脚的“同类”，连忙抓住颜珞的袖子，往主人肘窝处躲。 颜珞拽了一下，没拽出来，暂时没理这个胆小鬼，文质彬彬的回了颔首礼。 “日安，请问机甲对战几点开始？” 艾伯特粗神经惯了，见到高大的金属骨骼神色如常。 反倒是休尼尔颦起了眉。 他怎么记得联邦早就不允许生产类人型号的机器人了。 “马上就开始了，这里刚恢复营业，客人还比较少。” 或许是看出休尼尔的疑惑。 两米多高的机器人，转动着蓝色的电子眼，微微垂低头颅道： “我是联邦最后一批类人型号的机器人，因我的主人年轻时获得过星桥勋章，所以我才得以保有最后的意志。” 星桥勋章？ 两位现役军人，肃然起敬。 那可是在前线有过重大拯救行为的个人，才能获得的嘉奖。 星桥系勋章可比星海系勋章难拿得多。 “不过……” 高大机器人抬起胳膊，展示出老化的动力泵，“我的身体已经快到使用极限，以后或许会更换和小家伙一样款式的外壳也说不定呢。” 小家伙指的是星崽。 星崽扭过头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又怂怂的缩进颜珞的肘弯。 惹得大机器人发出桀桀笑声。 颜珞摸了摸胆小害羞的小机器人，抬眼问道：“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我叫珀，琥珀的珀。” “星崽。”颜珞把胆小的机器崽薅出自己的怀抱。 举起小机器人的金属爪，像地球上许多讨厌的家长一样，招呼着自家小孩不要如此自闭，“快跟珀打声招呼。” 星崽羞答答的道：“你好，我是蓝星，小名叫星崽，这是我的主人哥哥颜珞。” “你好，我是珀。”蓝色的电子眼有一瞬暗淡，“我的主人不在这里，斗技场是他后代的产业。” 星崽第一次得到同类的回应，瞬间忘记腼腆，兴奋到电子屏都开始闪了。 颜珞索性把小机器人放回地面，任由祂跟在高大的同类身后。 穿过狭长的走廊，歌剧院内部别有洞天。 十层高的建筑内，最中央是无比开阔的下沉空间。 四周围绕着集装箱式的胶囊型金属包厢，密密麻麻，排列到了天棚上。 棱镜般的光屏组成了巨大的幕墙，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摄像电子眼。 极具未来感的氛围，让颜珞恍惚以为回到了遐迩舰上。 有人落座的包厢是亮着灯的。 颜珞粗略的数了一下，有几十个已经坐满了人，当然相对于全场上千个胶囊包厢，确实游客少了些。 颜珞一行人跟随珀来到了c区。 位于中下段的高度和角度，比较接近擂台，但视野不够开阔，有一定局限性。 他们正对面，只有一个包厢亮起了灯。 珀留下授权面板，简单的指导了一下用法，就退下去迎接其他客人。 擂台正上方的显示屏上，有大大的数字10。 这意味着还有10分钟，机甲对战就要开始了。 星崽把路上买的脆滋和营养液，从钮中拿出来递给三位哥哥，又仔仔细细把空间钮放回机器内腔中。 包间是按时间收费的，吃的可以自带。 三个惫懒散漫的星际青年立刻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各叼着一袋营养液续命。 “你说我们出门这一趟，竟然只喝这个。”艾伯特最快吸溜完，看着眼神放空的颜珞，心里愈发愧疚。 赚到的差价要不是全给他俩换装备了，颜珞这会儿早就实现生态餐自由了。 “一会儿去小辛牙餐厅吧，苦橄榄可别浪费了。”休尼尔建议道。 艾伯特表示赞同，把脸转向颜珞，语气特别真诚：“我还有5万信用币，足够请你吃一份人气套餐。” 颜珞恨恨伸手推了一把，不耐烦道：“我自己吃？然后你们俩干看着？” 够不够寒酸的。 休尼尔想到账户里的可怜余额，摸着富贵星崽的圆脑壳略微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的身家竟然不如一台家用机器人…… 颜珞拿起一包脆滋，进行无意识的咔嚓。 眼睛盯着缓缓升起的擂台，安慰自己权当是在看一场无聊的爆米花电影。 就当机甲从未在联邦，在他的世界出现过，不过是个轻飘飘又无关紧要的梦。 他的心必将成为无波的古井，绝不会因为看了立场对战，就对冷冰的杀戮机器动心。 艾伯特机甲研发史学的不错，指着靠近他们这侧的黑色涂装机甲，叭叭解说： “这是重装型机甲橘灯，属于六十年前就被淘汰的型号，优点是皮厚续航高，能量核心能急速叠加三层护盾，缺点是不够敏捷。” 颜珞了然的点头。 血牛坦克，怪不得长得这么敦实。 “对面那台是魔力湖，拥有最先进的镜像折叠盾，上面的涂层本来是为了对付三级异兽葵的腐蚀粘液。 结果投入战场后，才发现会被另一种三级异兽橼锤克制，太脆皮了，那场战斗联邦损失了近7000名机甲战士，是重大的研发失误。” 休尼尔手里的脆滋瞬间吃不下去。 他的机甲研发史成绩一般，但之前和叶里斯没少测试过库房里封存的老式机甲。 对这些被军方淘汰下来的型号，对淘汰型号的黑历史，几乎了然于心。 异兽进化的太快，很多机甲刚被针对性的研发出来……异兽那边就冒出能克制新型机甲的变异种。 若非如此，保守的联邦议会官员也不会同意ai协助的通感机甲，投入研发与生产。 两台机甲对彼此发起了攻击。 胶囊包厢跟着震荡，不是全息的，但是4d的。 几个交锋下来，包厢天旋地转。 颜珞都快被震散架了，不得不系上沙发上的安全带。 两位alpha倒是神色如常，表情甚至有一些自在。 还会边欣赏对战，边分心关心他有没有事。 颜珞捏了大把的脆滋塞进嘴里，垂着眼皮说“没事。” 擂台上，魔力湖几乎被橘灯追着打。 银色的折叠盾能接下橘灯发射的拟态子弹，却接不下重重砸落的铁拳。 “魔力湖的驾驶员微操不错，刚刚那个u型躲避做的十分标准，可惜机甲型号不行，对线太吃亏了。” 胜负几乎毫无悬念。 颜珞忍不住为苦苦挣扎的魔力湖驾驶员点蜡。 空中降下牵引器，把被锤凹了胸口的魔力湖带下了擂台。 由此也不难看出，所谓对战还是以表演性质为主，并没有真的战斗至报废。 “我们面前的灯是做什么用的？”艾伯特见对面的包厢亮起灯，才发现自己包厢也有一个。 颜珞拿起授权面板，扒拉出赛场说明，没一会儿就讶异的挑了挑眉。 “这里能下注，反正我们都这么穷了，要不要博一把？” 最低五百星币一回合，根据现场实时赔率，即时结算。 “我看行，如果对战的机甲都是军方淘汰下来的型号，那押中的可能性挺高的，就怕遇到民间涂装，容易看走眼。” “机甲是随机匹配对战的，没说都有什么型号。” 颜珞怕有遗漏又把说明重新看了一遍。 在擂台的地面上，有红蓝两个色块作为分界，机甲上场后就可以通过授权面板押注。 他们刚进门光想着歇歇腿脚，没看太仔细才错过了第一局。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 就算是淘汰型号的机甲，战损维修会花不少钱。 之前他还纳闷这地方收费不贵，该怎么盈利。 不愧是竞技类项目，到哪都一样。 升降台起落，擂台上又多出两台机甲。 “押蓝区的那架毒针。”休尼尔坐直了身体，蔚蓝的眼眸露出一丝丝兴奋。 毒针型号的机甲瞬发火力超猛，防御壁也厚，退役前的外号为弹药小堡垒。 不管对方机甲的装甲板有多厚，几个回合下来就会把对方轰穿。 “押多少？” 艾伯特：“两万。” 休尼尔：“一万！” 这么有信心？ 颜珞输入总金额三万三，按下了蓝色按钮，光脑各自从个人账户里扣款。 他的资产不多，账户里席尔历年发的补助和星际常识一样无影无踪。 如果不动用星崽当初转给他的，三千信用币是目前能随意灵活支付的上限。 席尔见习生补助每月一万块，来到首都星后会涨到三万。 目前未满一个月，暂时没领到，账户里只收到在遐迩舰上的滞留月的一万。 颜珞撇了撇嘴，他在地球上幼儿园时，收到的压岁钱都比这多的多。 星崽巴巴的举起金属前爪拽他袖口。 颜珞垂眸看祂，直接拒绝：“用不着你的钱，别添乱。” 小机器人只好委屈兮兮的缩回休尼尔怀中。 包厢内的客人有不少明眼人，颜珞注意到对面包厢的蓝色灯也亮了起来。 “耶，我们赢了！”休尼尔兴奋地举起手，五颜六色的脆滋洒了一沙发。 如雷贯耳的机甲型号，赔率不高。 小赚三千信用币，回音塔的门槛费，白嫖出来了。 艾伯特搭住颜珞的肩膀笑得特傻，总觉得自从认识颜珞以后，幸运值在不停上涨。 机甲对战的节奏很快，表演性质为主，不到半个小时一局。 耳边是两位好友在孜孜科普，就连小星崽也看得聚精会神，颜珞逐渐投入进去。 几米高的大家伙碰撞拼杀，颜珞的心脏也跟着包厢震荡。 这种野性的快乐，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一瞬间，郁闷得胸口憋痛。 他竟然想塞赫了。 摸不到机甲的颜珞，格外怀念与塞赫倾尽全力干架的日子。 后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身子一歪，闭眼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醒。” 颜珞被休尼尔摇醒，发现两位好友一脸严肃。 “赔光了？” 颜珞把星崽捞回怀中，重新打开包厢的4d开关。 在激烈的震颤下，迅速清醒了过来。 休尼尔把视线投向对面，满眼不解：“没有，不过发现了很奇怪的事。” 颜珞听完两位alpha告小状般的描述，也向对面望了过去。 “你是说，对面包厢里的人，一次也没押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