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她只是邪修而已》 1. 重生 雪肤花貌的红衣少女坐在铜镜前,身躯微微哆嗦着,把指尖所捏住的那根细针刺入额心。 “呃……啊!”压抑不住的惨叫声从口中发出,她面部肌肉抽搐,浑身颤抖个不停,泪水簌簌落下,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从桌上铺开的针囊中取出更多银针,刺入双颊、人中、喉咙、胸口、手臂、十指…… 滴答、滴答。 成串的血滴从银针刺入处落下,滴在红衣少女的四周,慢慢汇聚成一个花纹诡异的图案—— 横平竖直、鲜血淋漓,仿佛一座血色铸就的庙宇。 少女面前的铜镜忽然波纹荡漾,仿佛被搅动的水面,缓缓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想要什么?” 那人影面目模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凝视着铜镜之外的少女。 “我……”红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身体后缩,但很快,更浓烈的情感取代了她眼中的惧怕。 “我不要嫁给那个人。”她说。 “谁?”镜中人问。 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从红衣少女脑海中闪过。 那身影只在梦中见过,不知道长着怎么样的一张脸,只觉得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纠缠着她,如影随形,让她永远摆脱不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红衣少女脸色苍白,按住额头。 镜中人又放低声音,语气轻柔地问:“那你有什么愿望?” “我……我……”红衣少女踌躇着,本来说不出口,但目光一旦触及那镜子,就仿佛受到鼓励似的,有了勇气说下去,“我要嫁给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我要所有人都嫉妒我、仰望我;我要成为人人都渴望成为的女子;我要立于这众生之巅!” 说到后来,她两眼放光,仿佛欲望膨胀开来,艳光照人,美丽无比。 “你的愿望可不简单。”镜中人笑起来。 “怎么?你做不到?”红衣少女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迫。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到。”镜中人柔声道,“不过,愿望都是有代价的,哪怕你是我的主人,也要付出代价。” “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红衣少女轻轻咬唇,犹豫道,“你要什么,尽管拿去。” “好。”镜中人微微一笑,面容慢慢清晰,“那就如你所愿。” 镜中人凑近,五官贴近镜面,身体逐渐清晰,一个超乎想象的“人”出现在镜中。 少女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瞳孔骤缩,大叫一声:“你……咳……” 只发出了一个字,她的脖子就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 少女痛苦地瞪大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拳打脚踢,想要挣脱扼住自己的力量。 但她流了太多的血,早就没了力气,在许愿成功的狂喜过去后,连喘息都成了奢侈,她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一阵,最终呼吸困难,眼睛翻了上去,面皮变成青紫。 少女慢慢软倒在地上,不动了。 眼前少女死去,镜中人的脸上闪过餍足,笑容越发灿烂,身影隐入镜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少女的尸体伏在血泊中,慢慢随着日色西沉,没入黑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第一缕曙光从窗缝处射入,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血色逐渐恢复,蝶翼般的睫毛微颤—— 下一秒,死去一夜的少女,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 …… 我是死了吗? 还是活着? 姜音动了动眼皮,却感觉喉间传来一阵腥气,她想要坐起来,却牵动全身。 无数细密的痛楚传来,仿佛被万千钢针扎过一般的剧痛,她忍不住咳嗽两声,却喷出一大口血沫。 姜音抬手想要捂住嘴,却感受到异样,低头一看,发现皮肤上竟然扎满了银针! 这是穿成紫薇了吗?! 姜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着剧痛,慢慢起身,把刺入皮肤的银针一一拔出。 身上的针拔出大半,她把银针聚拢在一旁,又发现一旁的桌上有一面铜镜,便走到镜前,想借此检查身上还有没有未拔掉的银针,却一个恍惚,看见镜中的人影。 这是“自己”? 姜音凝视铜镜。 镜中的少女不施粉黛,却天然有一种风流明艳之感,一张脸更是长得艳若桃李,天姿国色,哪怕她作为现代人,看明星美女已经是司空见惯,此时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这张脸和她本来的模样有七八分相像,气质却迥然不同,难道她真的是灵魂穿越? 姜音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因先天疾病死去的自己,竟然还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只是重生的地方却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古代。 一时间,她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是凝视镜中的镜子,缓缓抚摸脖颈。 这里,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根据痕迹深浅和颜色来看,这应该是原主的死因。那么原主是先被针扎?又被人勒死? 姜音有点毛骨悚然,又扫了一眼所在的房间,确认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子里藏不了人,才定了定神,继续拔出身上的银针,确定浑身上下的针都被拔出,没有丝毫遗漏,才蹲下,观察自己重生的地方。 地上有血迹。 虽然已经干涸凝固,但明显能看出来,这不是鲜血自然滴落产生的痕迹,倒像是人为绘制的。 她努力辨认血痕绘制的内容,却因为血迹已经模糊,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或者符号。 难道原主的死,是因为某种邪恶的祭祀或者仪式? 姜音脑中闪过猜测,又起身观察房间,发现原身虽然一个人居住,但屋里陈设十分简陋,大件家具唯有一桌一椅一木箱和一方石床。 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若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又不可能一人住一间房。 姜音心中疑惑更甚。 所知信息太少,她推断不出什么,便停止猜测,准备先给自己处理一下“后事”。 她现在还在凶案现场里,如果有人突然闯进来,她对原身情况一无所知,百口莫辩,说不定被人当作妖邪或者凶手,当场诛杀。 姜音赶紧忙活起来。 她先在房中找到一个木盆,里面还剩大半盆清水。她用清水小心擦洗头脸,确定外露的皮肤没有太明显的血迹,才用余下的清水冲洗地面,清理地上的血痕,还将从身上拔出的银全部针藏在床下。 等这些痕迹都清理干净,她才想起还要将身上的血衣换去。 翻开屋内的木箱,里面只有一个木偶、几本旧书和一件略微褪色的赭色长裙。 啧,好老气的颜色。 姜音有些嫌弃,便没有马上换衣服,反而先拿起了那只木偶。 木偶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看上去朴拙可爱,不过应该有些年头了,木质泛红,边缘被摩挲得极为光滑,像是原主儿时的物件。 她又拿起那几本旧书,这应该是发蒙的书籍,内容并不艰深,上面的文字大部分她都认识,有些变体跟原本世界中的不一样,但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太好了,没有变成文盲! 姜音看过书和玩偶,没有别的可看,只有把那旧衣拿起,将其抖开。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都多久没穿了,不会长虫吧? 姜音打了个喷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29|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屏住呼吸,更用力地抖了抖。 “叮!” 一声脆响,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从衣服夹层里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压箱底的宝贝? 姜音好奇地蹲下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件。 这竟是一枚蝴蝶形状的玉佩。 姜音把玉佩拿在手中打量。 她虽然不懂玉,但这玉佩通体洁白,玉质温润,整体轻薄透明,姿态栩栩如生,底部还镂空成环形,悬挂着轻盈的彩穗。有风来时,彩穗飘摇,玉佩便如蝴蝶翩飞,精巧生动,显然不是俗物。 姜音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发霉的旧衣,把这两样东西一同摆在床上。 原主能有这种物件?还塞在发霉的旧衣服里? 姜音挑了挑眉,换好衣服,又把玉佩拢进袖子里。 不管怎么说,先出去看看。 姜音拉紧衣领,最后照了一遍镜子,确认看不见颈间的淤血,才推开房门。 头顶天光毫无遮拦地泼洒而下,刺得她一时睁不开眼。 姜音揉了揉眼睛,开天辟地头一遭似地打量这个世界。 她身处一方小院之中,齐人高的院墙将内外隔开,透过院墙望去,外面是苍翠的竹林,更远处则是不见尽头的重峦叠嶂。 这是在……深山里。 姜音极目远眺,却见远山苍莽,唯有最近那座青翠山峰的峰顶,隐约立着一座建筑,具体形貌看不清楚;目光收回,越过竹林,还能望见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昭示着此处尚有人家。 这就是重生后的世界吗? 没有亲人,没有家,甚至连她熟悉的城市景色都没有。 姜音默默发了一会儿呆,又闭上眼睛,摒除杂念。 无论如何,要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姜音打定主意,抱起装着血衣的木盆,打量四周,发现院内就有一口水井。 她之前从来没打过水,但这事也不复杂,只是要费些力气。姜音身体素质不差,但原主却似乎没做过什么体力活,只是打上来一桶水,她便已经气喘吁吁。 姜音刚将提上来的清水倒入水盆,血迹便像墨色一般在水中泅开,很快便将盆中清水染红。 这是流了多少血?血都要流干了吧? 姜音微微皱眉,又将空桶扔入井中,绞动井绳,再打起一桶水。 就在这时,院门外骤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和凶狠的砸门声,伴着一声尖利的呵斥:“废物,快开门!否则我就砸了这个破院子。” 废物?应该不是叫我吧? 姜音回过头,扫了眼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的小院。 “不开门是吧?不开门就别怪我了。”那声音吩咐其他人,“把门给我撞开。” 原来真是在叫我,但你这也没给人开门的时间啊! 姜音正想上前,院门便被粗暴地撞开,三个年轻力壮的少年冲了进来。他们看了一眼姜音,表情有些不自然,瞬间闪到一边。接着,一个身着锦衣、美貌骄矜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年轻男女,他们和那三个撞门的少年穿着同色的麻布衣衫。 “你聋了吗?我们在外面叫你半天,你为什么不开门?”锦衣少女转了转眼睛,叉腰道,“还是你偷了东西,做贼心虚,不敢开门?” 你不就叫了一声吗?姜音腹诽,拎着井绳的手指微松,本来提到手边的水桶便骨碌碌地掉进井里,发出好大的落水声。 “我偷什么了?”姜音不动声色地问。 水桶落水声吓了众人一跳,唯有锦衣少女置若罔闻。她的眉间染上嫌恶之色,指着姜音,斩钉截铁地说:“你偷了我的蝴蝶玉佩,还敢狡辩吗?” 2. 道隐 这么明晃晃的栽赃? 想到片刻前从木箱中翻出的玉佩,姜音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若要盗窃,真金白银、好流通的物件,偷什么不好,谁会去偷一个形制特殊、一眼就能认出失主的蝴蝶玉佩? 姜音赶紧撇清关系。 “你的玉佩丢了?怎么回事呢?”她先惊讶,又故意用嗔怪的语气道,“贵重之物要随身携带,傻瓜,真粗心。” “姜道隐,别这样语气跟我说话!”锦衣少女嫌恶更甚,“令人厌恶至极。” 原来她叫作姜道隐,姜音默默记下。以后再没有姜音,只有姜道隐。 “好吧好吧。”姜道隐无奈道,“那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整个外门中,只有你无父无母,无人教养,且身无分文,连衣服也只有这两件破烂!” 我这么惨吗?等等,外门?姜道隐捕捉到关键词。难道这不是个普通的世界,而是可以修仙的世界? 锦衣少女继续说道:“所以你见母亲送我玉佩,便心生嫉妒,又恨自己买不起,这才处心积虑,偷走我的玉佩……” 锦衣少女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姜道隐却听得差点笑出来,直接打断对方:“所以,你根本没有证据,纯靠瞎猜啊。” ——那我可就放心了。 锦衣少女浑然不知姜道隐的心思,冷哼一声,胸有成竹道:“等我从你房中搜出玉佩,人赃并获,就有证据了。” 说着,她命令身后的其他外门弟子道:“傻站着干嘛?去搜姜道隐的屋子!” 其他弟子犹豫道:“但……她、她是师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锦衣少女怒道,“搜!” 看来虽属同一宗门,我却是大家的师姐。 姜道隐有了底气,道:“无凭无据,凭什么搜我的屋子?信不信我告到掌门那里去。” 其他人闻言,更是心生退意,纷纷看向锦衣少女。 “就凭你,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这辈子也不可能入内门,还想见到掌门?”锦衣少女不仅没被吓到,脸色反而沉了下来,对众弟子道,“我命令你们:都给我搜,搜到玉佩的有赏;若不去的,想清楚后果!” 这锦衣少女在众弟子里似乎颇有威势,其他弟子本来还踟蹰不前,听她半威胁半利诱,也顾不得这件事合不合门规,跟在她身后,争先恐后地冲上前,要闯入姜道隐的屋子。 “谁敢上前?”姜道隐立于门前,从一旁的水盆里捞出红衣,将水盆端起,“我要泼脏水了!” 说完,她也不管锦衣少女和那群弟子听没听进去,一大盆血水,朝众人兜头泼下! 锦衣少女见她说泼就泼,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闪开。她的身形极快,只被泼湿了裙角。其他人却没她那么幸运了,尤其是冲到最前的弟子,头脸都湿透了。 “这是什么?怎么一股腥味?”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退开,却闻到血气刺鼻,忍不住大叫。 锦衣少女更是怒不可遏,冲上前来质问:“姜道隐,你往这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加,洗衣服的水而已。”姜道隐神秘一笑,低声道,“不过,都是女子,你应该知道,每月都有那么几天……” “你!你——当真不要脸!恶心至极!竟然如此羞辱我!”锦衣少女气红了双眼,飞身而起,一掌朝姜道隐打来。 姜道隐眼睁睁地看着锦衣少女扑到面前,想要躲开,但锦衣少女动作之快,早已超乎常人反应,姜道隐还未闪避,便被她一巴掌击中。 姜道隐胸口剧痛,血气翻涌,张嘴便吐出一口瘀血。 锦衣少女一巴掌还不解气,竟然再一抬手,就往姜道隐头顶拍去,“我要杀了你,解我心头之恨!” 姜道隐自觉躲不开,耳旁却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住手!” 话音未落,一个青袍女冠从天而降,她虚空一挥袖袍,便拂开锦衣少女的手,勃然大怒道:“苏青羽,对同门出手,你想造反么?” 苏青羽一掌被打断,看清来人,脸色惊惶,却不甘心地大叫道:“卢管事,是姜道隐先偷了我的玉佩!” 来人正是外门管事卢松月。 卢松月约莫三十余岁,面如满月,五官清秀,生得一副好样貌,只是素日严厉,不苟言笑,眉宇间自有一股森然之意,在众外门弟子眼里,她比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掌门还要可怕三分。 “都跪下。”卢松月冷冷道,“一个一个说。” 跪?姜道隐瞪大眼睛,女儿膝下有钻石!我一个现代人,怎么能给你下跪?反了天了。 这时,周围弟子一个个都跪了下来,姜道隐却巍然不动。 卢松月冷眼一瞥,走到姜道隐面前,手里拂尘一扬—— 别打了,我自己来。姜道隐赶紧跪下。 院子里跪了十几个弟子,卢松月着人搬了张椅子来,她在椅子上坐定,让苏青羽说说怎么回事。 苏青羽一通辩白,咬定姜道隐偷了她的玉佩,还说只要一搜屋子,必然真相大白。 卢松月听完,眼都不抬,淡淡道:“既然有贵重物品遗失,为何不先来禀告我,而是寻了同门,来寻衅滋事,怎么,你难道想在慈生斋杀人不成?” “弟子不敢!但那玉佩是母亲寻遍工匠,打造数年才完成,是我才得的生辰礼物,姜道隐是孤儿,又不能修炼,嫉妒于我,竟然偷走此物,我实在气不过,才来找她的!” 卢松月冷声道:“她不能修炼,你下个月就要入内门,自觉高她一等,所以便上门欺压她是吗?你可别忘了,她是你的大师姐!” 苏青羽遭到呵斥,咬了咬唇,脸上却满是愤愤不平。 “卢管事,你分明在偏袒她。她哪是什么大师姐,分明只是掌门捡回来的一个孤儿,灵脉残缺,终生不能修炼,她也配做大师姐……” 这一段段对话,信息量真是多到爆炸,姜道隐还想多听她们说两句,知道原主更多的身世。 卢松月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厉声打断道:“够了!苏青羽,我看你是毫无悔改之心,既是如此,你便去静思堂好好思过,想不清楚,不要出来。” “凭什么!”苏青羽却腾地站了起来,“你根本不查,就将我发落,我不服!你只是外门管事,我即将升入内门,你凭什么管我?我要见掌门。” 听她说完,卢松月的脸色已是森寒到极点。 “苏青羽,你当真觉得你来历不凡,慈生斋便管不了你么?” 苏青羽不答,却也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两人僵持不下,跪在院内的数名外门弟子看在眼里,都是冷汗涔涔,噤若寒蝉,生怕波及自己。 “卢管事,不然,就让苏青羽搜吧。” 这时,姜道隐开口了,她这一句话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到底,她才是这场祸事的根本。只是卢松月和苏青羽的争执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现在她出声,风暴自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你愿意让她搜?想清楚了?” 卢松月对姜道隐的态度和对待苏青羽无甚区别,一样的冷淡。 “想清楚了。”姜道隐越众而出,站在苏青羽对面,悠然道,“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偷盗,哪怕我没偷,谣言杀人,我都会成为别人眼里有罪的‘贼’。既然这样,不如让她搜个明白,既证明我的清白,也能看看,到底是她不小心误会了我,还是刻意污蔑我。” “你——”苏青羽见她态度大变,脸上闪过疑虑,但被后半句话一激,瞬间双颊通红,怒道,“玉佩一定在你房中!若我搜到,一定剁了你的双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0|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就是剁手吗?我以前天天剁。 姜道隐笑了笑,问:“如果搜不出来呢?” 苏青羽咬了咬牙,恨恨道:“那我便不入内门。” 很好。姜道隐微笑着点头,走到门口,做了个欢迎光临的姿势,说道:“里面请。” …… 半刻钟之后,苏青羽低垂着头,从姜道隐房中走出。 “竟然没有,怎么可能,你将我的玉佩藏到哪里去了!”苏青羽忽然冲上前,抓住她的衣服,浑身摸索,“一定被你藏起来了?藏到哪里去了?把玉佩还给我!那是母亲送我的!” 姜道隐也不挣扎,举高双手,做出一副过安检的姿势,随便她搜。 “苏青羽,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卢松月上前,一甩拂尘。 那拂尘分明没有碰到苏青羽,苏青羽却仿佛被打中一般,斜飞出去,跌落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是我母亲送我的生辰礼物!姜道隐,还给我!” 卢松月看向姜道隐,她一脸无辜的表情。 “卢管事明鉴,我的确没拿。” 卢松月转头,看向坐地哭泣的苏青羽,冷冷道:“苏青羽,你不仅狂言污蔑,还动手伤人,实在心性不正。若放任你继续修炼,必会误入歧途。你入内门之事暂缓,接下来三个月,你便在静思堂禁闭思过,不许离开后山溪谷半步。”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慈生斋立派之本是慈心济世、悲悯苍生,你若再做出这等残害同门之事,我会秉明掌门,将你逐出门派。” 苏青羽本来一动不动,听到要将她逐出门派,脸上才闪过慌乱之色,伏地跪下,颤声道:“……是。” 卢松月见她态度终于有所转变,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其他弟子。 那些跟随苏青羽而来的内门弟子听她受此重罚,都心中惴惴,跪在地上也忍不住双腿打战。 “至于你们,我看你们的功课还不够多,既然如此,本月内,每日晚课后,都留下打坐一个时辰。既是修炼,也是静心。” 这惩罚不轻不重,显然是要给个教训,但也顾及到其他人多是被苏青羽胁迫的,所以并没有严惩。 众弟子均松了口气,连声答道:“弟子绝不再犯。” 卢松月发落完,众人都领了惩罚,顷刻间散了个干净。苏青羽落在最后,临走时看了姜道隐一眼,目光中满是恨意,姜道隐知道她还在牵挂玉佩的下落,她只好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最后,只剩卢松月和姜道隐留在院中。姜道隐老老实实地站着军姿,用“您还有什么事吗”的单纯表情看着卢松月。 卢松月凝视她半晌,忽然丢下一句“你也好自为之”。说完,便一甩拂尘,飘然离去。 这态度,倒像她真的做贼了一样。 姜道隐看着卢松月的背影,叹了口气,重新走到井边,拉动井绳。 不多时,装满水的水桶便从井底升起。 只见桶中清水荡漾,桶底却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件,被清透的水光一照,越发显然粲然生光,色泽莹润。 正是那枚蝶形玉佩。 姜道隐微微一笑。 从听到喊门声那时,她就留了个心眼,趁着打水的机会,把玉佩藏在水桶中,抛入水井。 因为玉的密度较水大,便自然沉在水底,不会因坠入井底便飘出水桶。只有这样,才能躲过卢管事和苏青羽等人的搜索,而众人离开后,她提起水桶,便能重新取回玉佩。 她的确没有拿苏青羽的玉佩,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能怪她笑纳了。 姜道隐把玉佩捞起来,随手袖子里一拢,瞥向一旁丢在地上那染血的红衣,唇角一弯。 ——还洗什么血衣啊,多不吉利,直接上街,卖玉佩,买新衣服去。 3. 鬼魇 姜道隐打定主意要销赃,便想找机会溜下山。 从前的“姜道隐”性情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和其他外门弟子并不亲近。姜道隐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和众人搭上话。 原来,外门弟子每日除了修炼三个时辰,余下时间还需劳作,料理外门杂务,或者务农、或者洒扫、或者烹饪、或者手工。 所有外门弟子,均需如此,哪怕天赋再高,甚至像苏青羽这样“大有来头”的,都不能推卸杂务,唯一例外,只有姜道隐。 她既不用修炼,更不用劳作,甚至她的住所都不是其他弟子杂居的院落,而是那座独立于竹林深处的小院。 她竟然享受这样的“优待”? 姜道隐有点明白苏青羽和其他弟子为什么对她不满了,她的心里忽然蹦出怀疑:她不会是掌门的私生女吧?! 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如果“姜道隐”和掌门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父女关系,那她前些日子被污蔑偷东西,她“爹”怎么会不露面? 这其中的隐情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啊,还是先想办法下山吧。 “姜师姐,你是要去云山镇吗?”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刚入门的弟子周奉柔噔噔噔地跑来。 姜道隐看着面前圆脸大眼、梳双螺髻、主动跟自己搭话的少女,一脸惊异地问:“云山镇?” “是啊。听说你想去市集采买,离慈生斋最近的市集就在云山镇,若是向卢管事告假去云山镇,她多半会同意的。姜师姐,要不要与我一同下山?” 姜道隐听了她的邀约,十分意外。 她此次下山,是想将那块蝴蝶玉佩销赃,自然不能被人发现,但慈生斋坐落于深山之中,若要她一个废物外门独自下山,还真不知道在这个修仙世界里会遇上什么,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保镖,哪怕只是个外门保镖,安全系数应该也会大大地提升。 至于销赃的事……姜道隐看着眼前圆脸大眼的懵懂少女。这个周师妹看上去应该挺好骗的,到时候想办法甩掉就是了。 姜道隐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说:“周师妹,我们何时出发?” 据周奉柔所说,每隔半月,外门弟子便休沐一日,这一日除了免去修炼和劳作,若得到卢管事的允准,还可以下山游玩或者采买。 姜道隐极少休沐下山,自然随时可以去告假。 和周奉柔约好时间后,姜道隐便直奔卢松月所居的琴心院。 琴心院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居所,卢松月既在此修炼居住,也在院中放置了座椅,用来处理外门弟子事宜。 姜道隐到时,卢松月正在抚琴。她素衣雍容,纤长十指轻扫琴弦,颇有一番出尘之态。看到姜道隐来,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开口。 姜道隐说她想告假去云山镇,卢松月才停止抚琴。 “你平时一向连远门都不出,此时竟要与周奉柔一同下山?” 面对卢松月的质疑,姜道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上次苏青羽弄坏了我的衣服,我只剩这件旧衣,还有好几处都磨破了,所以想趁休沐,去云山镇买一套新衣。” 话里话外都是她并不想主动下山,只是被苏青羽害得没有办法。姜道隐自觉这个理由挑不出什么毛病。 卢松月闻言,略微抬眼,冷肃的目光打量她浑身上下,不紧不慢地道:“苏青羽倒成你的挡箭牌了。” 姜道隐心里一紧,这不会要驳回她的请假申请吧。 正想着,卢松月却转身进了屋子,出来时递给她一块印着“慈生”二字令牌和一只绣着青莲的荷包。 那荷包颜色素雅,针脚细密,只是边缘的线色已微微泛白,显然用了有些年头。姜道隐接过两样东西,只觉沉甸甸的,打开那荷包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数枚铜币。 “钱不多,但买件布衣应该够了。”卢松月坐回琴前,淡淡道,“亥时之前必须回来,否则按门规处理。” 姜道隐心中微动,偷眼看卢松月,又在她觉察前收回目光,不客气地把荷包往怀里一揣,笑嘿嘿道:“多谢卢管事,弟子知道了。” 姜道隐拿了令牌和荷包,将其和蝴蝶玉佩装在一个包袱里,翌日天不亮便和周奉柔一同下山了。 说是下山,其实只有慈生斋的内门弟子才居住在长泽峰上,他们外门住的地方,顶多算山脚下。 长泽峰高逾千丈,两侧是悬崖峭壁,陡峭险峻,全无立足之处,唯有一条小道能通向山巅。沿小道上山,才是真正的慈生斋所在之处。 小道险峻非常,起始处有一座高大的青石山门,外门弟子一般没有上山的机会,唯有这道山门,才让外门有点“自己确实是慈生斋弟子”的实感。 山门处有一男一女两名内门弟子负责把守,这是姜道隐第一次见到内门弟子。只见两人脸上虽然精气十足,但看上去应有三四十岁了,并不如她想象的年轻。 怎么回事,不是说修仙者都长得好看还能长生不老吗?怎么事实看上去这么不符合玄学啊? 姜道隐正在胡思乱想间,那男弟子便认出她,叫道:“姜师姐。” 你不要乱叫啊!姜道隐看了一眼那男弟子的法令纹,深得像挂了个八字在脸上——我这具身体年方十八,看你的长相跟我快差辈了啊! 姜道隐实在被这称呼惊到了,但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虽然是内门弟子,但入门时间不比她这个外门大师姐早呢。 这么一想,自己虽然根骨差,但是辈分高啊。 “去哪里?”那女弟子接过令牌,例行查问。 “云山镇。”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两名弟子便没有过多盘问,只叮嘱道:“师姐师妹一路小心。” 这一声声师姐,叫得姜道隐实在羞耻,嗯嗯两声,赶紧拉着周奉柔逃也似地跑了。 走出去好远,姜道隐才敢开口:“他们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在看守山门,是不是……天赋一般?” 姜道隐自以为说得足够委婉,周奉柔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满道:“他们已是入灵期了!这个年龄能修炼到入灵期,已是很不错的了。” “入灵期?” 姜道隐没有修炼过,对这个修仙世界的等级划分一无所知,幸好周奉柔知道她的情况,便耐心给她解释。 “入灵是最基础的修仙境界,只要突破入灵,便能施展法术,甚至御器飞行。” 嚯?!那岂不是入灵期就能御剑了?姜道隐心中升起羡慕,如果她也能入灵,岂不是有了自保之力。 周奉柔却又叹气道:“入灵虽只是最基础的境界,但能突破入灵的人,也不到一半呢,并且大多数人花费二三十年,也仅仅只能突破入灵。” 这么困难?姜道隐本以为入灵应该是个人都能突破,但没想到竟需要大半生光阴才能达到。 “那不岂是入灵就是大部分修行者的终点了?” 周奉柔点头道:“是呀。能突破入灵,便算修道有成了,能在十年内突破的,更是人中龙凤,少之又少,像刚才的师兄师姐那样,能三十多岁入灵,已是天赋上佳的了。” 说着,她愁眉苦脸起来,道:“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突破入灵呢。” 姜道隐见她泄气,连忙安慰:“周师妹,相信自己,哦哦哦哦——” 被这么一打岔,周奉柔大笑起来,两人嬉笑间,姜道隐说:“这山路竟然挺平整的,走得倒不累。” “因为掌门修过路呀。”周奉柔道,“虽说一路都是山,但掌门依托土木搬运的法术,开凿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方便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下山。” “原来如此。”姜道隐暗暗点头。 云山镇在慈生斋十里外,两人走上大半个时辰,终于进了城。 姜道隐没想到云山镇竟比她想象的繁华。 一条青石长街贯穿南北,街上车马粼粼,行人络绎;两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贩夫挑着新鲜玩意儿走街串巷,摆满吃食的小摊香气四溢。整个城镇俨然一派喧嚣鼎沸的烟火气象。 姜道隐闻见食物香味,脚下便不由自主打了个转,要往那小吃摊去,周奉柔却拉住她,不让她走,反而指着另一边,两眼放光道:“姜师姐,我请你看戏!” 姜道隐看向她指的方向。那是一个酒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常,牌匾“宴宾楼”上还悬挂着一条大红绸子,上书“活戏班”三个墨字,门口处,两个粉墨登场的伶人敲锣打鼓,放声吆喝:“今日剧目——《祭新妇》,只演一日,明日就散。诸位客官请上座!” 周奉柔嚷道:“姜师姐,这戏千万不能错过,如果错过,我会抱憾终生的!” 姜道隐对此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吃饭,而且刚好趁此机会甩脱周奉柔,于是她道:“我不爱看戏,不如咱们分……” “姜师姐,一个人看戏太没意思了!”周奉柔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抢先开口,可怜巴巴地道,“里面有酒席,宴宾楼的大厨是整个云山镇最好的!我们可以边看边吃,你陪我看戏,我请你吃饭。怎样?” 姜道隐闻言,手背在身后掂了掂钱袋子,挺重的,可惜都是铜币,不够在宴宾楼吃一顿的。虽然玉佩能卖,但自己花钱哪有蹭别人的饭香啊。 想到这里,姜道隐亲亲热热地挽起周奉柔的手。 “都是同门师姐妹,哪有什么请不请的,当然得陪你去啊,走,看戏去!对了,宴宾楼的招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1|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菜都有些啥?” 一炷香后。 两人终于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买了午时开演的戏票。周奉柔很是大手笔,直接买的包厢票。。 姜道隐看周奉柔这么豪气,瞬间放心,在二楼的包厢坐定后,兴致勃勃地叫来店小二,问:“有什么拿手菜?我们两个人五菜一汤应该……” 她还没说完,周奉柔便扑上来捂住她的嘴,转头对店小二说:“两碗素面,一碟咸菜,别的都不要了!谢谢!” 姜道隐眼睁睁地看着店小二的表情从期待变为鄙夷,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才转头对着周奉柔,幽幽地问:“不是说请我吃饭么?就吃素面和咸菜?!” “姜师姐,我买戏票钱都花光了,只买得起素面了。”周奉柔掏出戏票,委屈道,“一张票两百个铜币呢。” 嘶!姜道隐倒吸一口凉气。她来的路上便向周奉柔打探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基础货币是铜币,一个铜币便约等于原本世界五元的购买力。也就是说,这一张票便花掉了一千块! 周奉柔点了点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但看在姜道隐眼里,那表情成了“对姜师姐,你现在欠我一千块的人情”! 造孽啊!姜道隐扶额,饭没蹭上好的,还白白欠了周奉柔一大笔! 周奉柔三言两语打发了她,又欢欢喜喜地打量戏台,道:“这布置可真不一般,不愧是活戏班!” 姜道隐隔着栏杆往下看,见那台上竟然布置成婚礼新房的模样,想起剧目名是《酬新娘》,这难道是个浪漫爱情剧? 姜道隐本来不多的兴致更少了,撑着下巴等开饭。 素面和咸菜很快便上来了。宴宾楼的厨师果然非同凡响,虽然只是素面,但面条筋道,青菜可口,汤底鲜美,姜道隐和周奉柔赶了一早晨的路,都是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把素面吃了个干净,心满意足。 “咚——”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 “开场了!”周奉柔低声道。 她话音刚落,宴宾楼里烛火齐灭,大门轰然合拢。 方才还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的酒楼,霎时间陷入黑暗与静谧,唯新房中的红烛高烧,数行烛泪滚滚而下,艳红有如人血。 “啪——” 不知道哪里来的惊堂木猛地一拍,在那暴风疾雨的鼓点之中,有人开始念白: “见塘山的富商之女小伶年满十六,出落得青春美丽,满城皆知。小伶之父正待在城中为独生爱女择一名佳婿,谁知,那一日,小伶竟然做了个梦。” 一段幽幽的乐曲便从戏台四周响起。那乐曲不知从何而来,飘飘渺渺,姜道隐凝神细听,发现这竟是迎亲用的喜乐! “梦中,小伶不知为何,竟成了一名待嫁的新娘。” 乐曲声中,一位着红衣、披盖头的新娘乘着一艘小船登场。那舞台不知如何设计,台面竟真化成了一滩水泊,水中荧光点点,无数森绿火焰仿佛引路般,领着小船在水中飘荡。 “鬼火引路,水潮翻涌。小伶不知身在梦中,以为自己即将溺水而亡。” 平静的河面忽地翻起一人多高的浪潮,将小船打得颠簸不息,几欲翻船,新娘手抓着船舷,瑟瑟发抖,大声嚎哭。 那哭声悲切动人,听得姜道隐心中恻隐,她本想等戏一开场,便找借口偷溜出去将玉佩卖了,但此时竟被这剧目吸引,忍不住想要看下去。 她总觉得,这个场景,她在哪里见过。但具体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雾尽迷津处,忽现郎君影。” 随着念白,河面忽然升起一条木栈道,一位同样身着红色婚服的男子,正立于栈道上,翘首以待。 “那雾中等待之人,正是小伶梦中的新郎。” 小船逐渐接近,那新郎转过头来。台下忽然响起阵阵惊呼! 原来,那男子的面目被一团浓雾包围,竟然看不清脸,宛如鬼魅修罗一般,令人望之生寒! 这时,姜道隐的脑中嗡然炸响——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景了! 是梦里! “姜道隐”也做过这样的梦! 在梦里,她就是那个“小伶”,她就是那个被送上船的新娘! 还有那个梦中的新郎,她甚至记得他的名字。 他说,他是她未来的夫君—— 他唤作鬼魇。 “他唤作鬼魇。” 念白之声竟和她脑海中的记忆重叠在一处! 姜道隐猛然看向戏台,只觉一股寒意从背后爬上来。 她记忆中的梦,到底只是梦?还是和台上所演剧目一样,她在梦中,已成了鬼魇的新娘? 4. 销赃 姜道隐的脑子一片混乱。 关于鬼魇在梦中娶她为妻之事,只是零散的画面,串联不起事情始末,她只要一细想,就头疼欲裂,根本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道隐目光重新回到戏台上。 只见两人欢天喜地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正情意绵绵地并坐于婚床上。鬼魇用喜秤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小伶便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含情脉脉地望着那没有脸的新郎。 怎么回事?新娘小伶方才还不愿意嫁,怎么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 姜道隐没想到自己就失神回忆片刻,竟然错过了一大段重要的情节,正想问周奉柔,忽听台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姜道隐连忙转头看向戏台,只见新郎小伶捂着额头,血从她额角不住地流下来,而新郎鬼魇站在她面前,手里的喜秤不住往下滴血。他却放声狂笑,高声呐喊。 “一秤酬天地!” 他再次挥击喜秤,用力敲打在小伶头颅。 “两秤酬鬼神!” 小伶头破血流,痛哭哀求。 “三秤酬君师!” 他却恍若未闻,一击重似一击,如同疯魔了一般,疾风骤雨地击打在小伶的头上! 小伶倒在血泊中,头脸血肉模糊,与喜服染成一色。鬼魇终于停下动作,将被鲜血染红的喜秤供奉在喜堂上,跪下磕头,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新娘称心意,换我长生境。” 那平平无奇的喜秤忽然光芒大作,有了生命似地,将染上的血色尽数吸入,等到鲜血吸尽,才变回原本漆黑暗淡的模样。 鬼魇见此,叩首三次,上前拿起喜秤,喜道:“礼成。” 姜道隐看得遍体生寒。 《酬新娘》,酬新娘,酬的哪里是新娘,分明是以新娘的生命为报酬,祭献给这喜秤,取悦其上的邪神诡物,以此换取法力境界! 这不是梦中娶亲,而是梦中杀人! 转念间,戏台上的鬼魇已走到死去的小伶面前。小伶双眼犹自睁大,死不瞑目。鬼魇轻抚她已不成人形的脸容,轻笑道:“安息吧,我的新娘。” 话音刚落,戏台便倏然暗下,再亮起时,已成一片雪白。 “女儿啊——”小伶的父亲跪在灵堂前,声嘶力竭地大哭,“你怎能丢下你的老父,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啊!” 姜道隐心中哀恸。 果然,小伶虽死在梦中,但已被献祭给喜秤,在现实中自然也逃不开噩运,终究身死魂消。 忽然,姜道隐想到原主之死,难道,“姜道隐”也是在梦中被鬼魇献祭而死? 不对,若真是在梦中死去,那她为何死前浑身扎满银针,还留下血迹模糊的诡异图案? 姜道隐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 但若不是被鬼魇所杀,她又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怎么能逃开鬼魇梦中的娶亲?难道她不睡觉,不做梦? 姜道隐怎么想都不可能。 还有,眼下最古怪的一点,便是这戏班子又是怎么知道鬼魇梦中娶亲献祭之事?又为何会将其排成剧目上演? 姜道隐狐疑地看了周奉柔一眼。 这个看上去傻白甜的师妹不会也有问题吧! 可惜戏台上烛火太暗,姜道隐看不清周奉柔的表情,只是越想越可疑——正常人谁会花千把块请一个被排挤的师姐看戏。卖安利的也不至于这样吧? 想到这里,姜道隐坐不住了,眼见台上已近尾声,便捂着肚子起身道:“周师妹,我不太舒服,先去一下茅厕,咱们酉时在南城门碰头啊。” 周奉柔抬起头,脸上竟然挂满两道清泪,抽噎道:“师姐,你、你去吧。” 姜道隐抽身便走。 等她已走远,周奉柔才反应过来,叫道:“酉时?现在才未时啊,姜师姐,你要去哪……” 姜道隐出了宴宾楼,被午后的太阳一晒,才觉得身上萦绕的那股寒意消散些许。 原主之死和她生前梦见鬼魇之事必有关联,但其中又有许多令人疑惑不解之处,她现在毫无头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穿越重生后倒没有梦见鬼魇。 最好别梦见,姜道隐想道,这种梦里都要藏着掖着的,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丑鬼,梦见跟丑鬼拜堂然后死了,传出去多丢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道隐决定不再多想鬼魇的事,先趁此机会去销赃。 俗话说,销赃多的朋友都知道,要销赃,先伪装。 姜道隐满大街地乱逛,买了一条能遮脸的面纱,又买了些化妆用的粉膏,共花了两个铜板。 原主是有一些积蓄的,这些积蓄都藏在木箱底部的小布袋里,姜道隐找出来,加上卢松月给她的铜币,拢共有一五十九个铜币,花了俩,还剩一百五十七个。 加起来也值八百块钱呢,姜道隐数钱数得美了半晌,又反应过来,不对啊,她的全部身家怎么还没那张戏票值钱?! 真是身残人还穷,不能修炼还没钱,姜道隐都有点心疼自己了。怪不得走之前卢松月要给她钱呢,不给的话她真是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姜道隐感慨,况且她只有最基础的铜币,再往上还有金银两种钱币,以及修界交易专用的灵玉。这三样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感慨完又有点庆幸。幸好慈生斋是个热衷于做慈善的门派,不仅不收学杂费还给外门包吃包住,否则就这点积蓄,一个月吃住都不够。 姜道隐想着,便到了布店。店内能选布料量身裁衣,但价格更贵并且要等衣服制好,她自然选择购买成衣。店内成衣不多,颜色也更素净,幸好她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低调耐造就行。 她选了一身墨绿色的劲装,要价一百三,她砍到一百二,虽然还有讲价的余地,但她见店主松口,便直接付钱了。 虽然贵了点,但等把苏青羽的玉佩卖了就有钱了,她如果讲价太多,惹急了店主,到时若销赃不顺,恐会给她添麻烦。 付了钱,她找店主问地方试衣服,店主将她带到后院,说不合身的地方可以叫他来改,说完便走了。 四下僻静无人,姜道隐没有试新衣,反而把包里带的那件旧红衣取出来换上,又用今日买的粉膏乔装打扮一番,戴上面纱,确认和进门时样子全然不同,才悄悄推开院落的后门,没有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2|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直接离开了布店。 不知何时,天色暗了下来,天边飘来浓厚的云层,有隐隐的雷声传来。 山雨欲来,路人赶着回家,本来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一下子变得空旷许多。 此时行事,无人关注,正是好时机。姜道隐打量四周,确认没人跟踪,便朝南城门走去。她在之前闲逛的时候便已经打探过,南城门有家“小银铺”,收售金银首饰,出价最是公道,虽然位置略微便宜,可是老板实诚,颇有口碑。 不知不觉间,她便按照之前打听到的位置,找到了小银铺。 小银铺位于一条窄巷内,不比正街上的灯火辉煌,此处的店铺大多闭门不开,冷清异常,天色一暗,巷子更是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潦倒?姜道隐不禁起了点疑心,难道是黑店? 但她转念一想,黑店也不应该伪装成金银铺子啊,如果遇上硬茬,谁抢谁还真不好说。 正想着,前面一家铺子门口露出烛光,门上牌匾正写着小银铺,虽然门半掩着,但显然里头有人正忙活着。 姜道隐又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店里只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才松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门刚齐开,轻轻发出“吱”的声音,一声冷喝就从里面传来:“谁?” 姜道隐心里一跳,但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铺子里,只好回答:“想卖个玉佩。” 此时铺中景象映入眼帘。 铺子不大,左右两侧都陈列着大箱柜,柜上是无数个被切成小格的木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有锁孔。此时大半抽屉被抽出,零零散散地敞开着,露出其中放置的金银首饰。 铺子中间则是一个镀银的柜台。 数件珍宝及那银柜台被烛光一照,显得光耀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财大大的外露?你是真不怕被抢啊? 姜道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玉佩?”一个银发老头正站在柜台后。姜道隐刚才透过门缝看到的就是他,他应该是老板,本来背身,听到声响才转过来,“今日盘点库存,不做买卖。” 看到他的脸,姜道隐微微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掌柜的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好像要不久于人世了。 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姜道隐正好就坡下驴,顺着掌柜的话说:“哦,那我改日再来。” 说完,她转身要走。 “等等。”那掌柜的叫住她,从柜台后绕出来,以手掩口,咳嗽了两声,“什么玉佩?我可以先看看,估个价。” 姜道隐脚步微顿,不能推辞,只好转身,张开手掌,将蝴蝶玉佩展露给他。 那掌柜的本来还在咳嗽,看到她掌中的玉佩,立刻目光一凝,“你要卖这枚玉佩?” 姜道隐“嗯”了一声,又立刻道:“不急,我明日再来。” 说完,她拔腿就往外跑。 但已经晚了。 仿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本来半开的铺门,被一股大力推动,“砰”地关上了。 “只怕你不是来卖玉佩的。”掌柜的幽幽说道,“而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5. 庙宇 你还真是黑店?! 姜道隐不死心地推了推门,发现这木门仿佛铸铁一般,纹丝不动,她心中暗暗懊恼自己还是逃得不够快,但事已如此,悔也无用,只好另想办法。 她转身面对眼前的小银铺掌柜。 这老头虽不是凡人,但一副灯枯油尽之态,将她锁在此处,不可能真为了打劫她那三瓜两枣的铜币吧。 一定有别的原因。 姜道隐定了定神,对掌柜的嫣然一笑,道:“何必呢?这玉佩也没这么值钱吧。” “咳咳……”掌柜的刚要说话,又是一阵猛咳,这次挡也挡不住,几丝血星飞溅出来,染红了镀银柜台。 姜道隐看在眼里。 他看上去不像患病,倒像是……受了重伤? “这伤无碍,你大可放心。”掌柜的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擦去唇边血迹。 我放什么心啊?我倒希望你有碍啊。 姜道隐干笑了两声,说:“你把玉佩拿走吧,送你了。”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在照夜天都,比这玉佩值钱的物件数不胜数,这玉佩也算不了什么,可此时,你带着玉佩出现,才令它有了价值。” 打什么哑谜?照夜天都又是什么地方? 姜道隐全然不知对方何意,只好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要怎样?” “我……”掌柜的刚要开口,忽然脸色剧变,低呼道,“小心。” 话音未落,他便朝姜道隐扑了过来。 前几天姜道隐才被苏青羽扑了一次,可谓经验充足,但此时情景重现,她却发现这掌柜的身法不知道比苏青羽快多少! 念头起落,那人已抱着她滚倒在地。 同时,耳边传来“哧哧”的破空声——有什么东西从她之前所站之处射过,射入银柜台后的墙上,刹那将墙体烧出两个黑洞。 “阴噬火。”掌柜的说,“他们找上门来了。” “他们?谁啊?!” 别打哑谜了行不行! “他们是因我而来。”掌柜的又咳出一口血,道,“没想到他们竟来得如此之快,倒连累了你。” 姜道隐见他竟态度大变,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她困在这里?又生怕连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掌柜的低头望她一眼,神情变幻,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你听好了,藏在这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等明天天亮,你再离开。”掌柜的不知道操作了什么开关,地板裂开一道空隙,下面竟然是个三尺见方的暗室。 掌柜的轻轻拍出一掌,姜道隐就仿佛被什么托着,轻轻落到地下。 “那你呢?”姜道隐急道。 她不想卷入无端的仇怨纷争,但对方已经包围了这里,况且出手便是暗器,显然毫不留情。若掌柜的把她藏在暗室里,那他自然不能逃走,否则对方一定会搜索小银铺内外。 如此一来,岂不是以他之死,换她之生? “他们杀了我,便不会继续追查,你才能保全性命。”掌柜的也没否认,只是叮嘱她,“但你要记住,逃出这里后,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少师悟道’四个字秘密传递给公子,绝不能忘!” “什么少师……” “你不用懂得!只需记住!”掌柜的一声低喝,打断她的话,“‘少师悟道’,不能泄露!公子性命攸关,俱在这四字之上!” 说完,他便手掐法诀,一张拍在她头顶! “我已封住你全身灵脉穴道,你将进入龟息状态。记住我说的话。” “但我根本……不知道……公子是谁啊……” 姜道隐用尽浑身力气吐出最后一句话,但她此时已陷入龟息,大脑昏沉,呼吸停止,舌头也已全然麻痹,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掌柜的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最后塞给她一柄短剑。 “若有万一,用来防身。” 说完,他长叹一声,重新启动机关,将暗室掩盖。 姜道隐仅剩的微弱感官能感到头顶黑下来,不多时,传来门被破开的声音,掌柜的衰声嘶吼道“死亦何惧”,接着是厮杀声,雷声,雨声…… 一滴充满腥气的液体从头顶滴落,落在她脸上,接着是更多。 滴答……滴答…… 是雨?是血?或是别的? 姜道隐已经分不清了。 她陷入极深的睡眠,已经没有半点思考能力,只觉得身体越来麻木,仿佛沉入沼泽中,无边的黑暗掩盖她的身躯,缓缓将她侵蚀。 那感觉,好像进入了生死之间隙。 忽然,耳边传来轻轻的吟唱—— “五脏仙,五脏庙,以身为引铸神道。” “香颅灯,提魂照,幽冥鬼蛊噬心窍。” 那声音空灵缥缈,音调诡谲含糊,但唱着唱着,渐渐变得凄厉尖锐,犹如厉鬼哭嚎。 “肺腑开!肾花白!割脾沥肝蜕凡骸!” “一愿生,百命衰,生灵活祭登玄台! 唱到最后,已语音破碎,不似人声,但却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天地为之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3|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撼,大地深处传来巨响,竟然自地底裂开一道缝隙! 一座漆黑的建筑自地裂缝隙处缓缓升起,仿佛从无尽深渊、阿鼻地狱中攀缘而上,裹挟着残肢腐肉和地狱烈火,以焚毁万物的威势出现在黑雾之中! 姜道隐的脸被熊熊火光映得无比明亮,鼻尖嗅到的尽是燃烧过后灰烬的气息,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竟然是一座焚尽的庙宇! 姜道隐伫立庙前,浑身颤栗,一种没有来的恐惧和不安的预感充斥她的全身。 她想要逃走,又仿佛受到极大的吸引。 那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是她毕生的心愿,是她百般的渴求,是她死不瞑目后再世为人的理由! 她的身躯仿佛受到控制,哆嗦着抬起腿,缓缓踏入庙前那浓黑黏稠的道路,恍恍惚惚地向大殿之中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向前,啪嗒,啪嗒,每一步踏击地面,都仿佛音韵一般,唤醒着黑暗中的什么…… 耳边响起呼吸声——无数暗影石刻从庙宇墙上走出,他们没有具体的形貌,甚至说不上有完整的身躯,但影影绰绰,数之不尽,都环绕在姜道隐的四周,无声无息地跟随她,包围住她,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他们似乎恐惧她,又似乎在等待围猎她。 姜道隐对他们视而不见,她的眼中只看得见一样东西,那就是大殿之中的红光。 那不是红烛之光,而像是血一样粘稠的深红。 她隐约能看见殿中供奉着什么,那是一个人形,却不是塑像,伏在祭台上,微微蠕动着。 那是个活物。 “你来了。”随着姜道隐步上最后一步阶梯,大殿中传来声音,那声音轻柔动听,竟像个女人的声音。 姜道隐脚步一顿。 大殿里供奉的竟是个女人? 但这念头只闪过一刹,她便看清了大殿中的场景。 是个女人,但不是普通的女人。 而是一个……融化的女人。 她的骨头似乎被尽数抽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支撑,瘫软地倒在供桌上、她的脂肪和血液更是像燃尽的蜡烛一般,点点滴落,从神龛里流淌到供桌上,又从供桌上垂落,蔓延到地面和墙上。 白花花,红艳艳,都是她的身躯,她的血肉,她的皮肤,她的魂灵。 不!姜道隐倏然意识到,女人的骨头没有被抽走,她的骨头就是大殿的墙壁和立柱! 她成了大殿的一部分。 她即是这大殿本身。 6. 阴火 “这是哪里?”姜道隐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五脏庙啊。”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充满爱怜。 姜道隐眼睛慢慢地转,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女人发声之处。 那流动的身体里,是有一张脸的。 只是那张脸极其模糊,因为轮廓已经融化在了身体里。她的五官虽然全部存在,但都不在原本的位置了,嘴在梁上,眼睛在墙上,耳朵在地上,并且都随着血肉的流动,轻轻摇晃。 虽然她的脸长得如此诡异,但姜道隐竟然丝毫都不害怕,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也许本来是个很美的女人。 姜道隐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问:“五脏庙?” “是。这是你的五脏庙,你是这里的主人,我是你供奉的庙神。”女人回答时,嘴角竟缓缓扬起,露出了微笑。 如果这笑容在本该出现的地方,应该会很亲切。 但姜道隐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五脏庙?是什么地方?” “助你修炼,帮你悟道,还有——实现你的心愿。当然,许愿要动用愿力,需要足够的供奉,否则会遭到反噬。”庙神答道。 姜道隐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到现实世界。但她知道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死去,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只好把重点放在另一件事上,问:“我也能修炼?但听人说我天生没有灵脉,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修炼。” “那些无知之人,哪里明白修行?又哪里懂得天道?不过是照猫画虎,模仿他人,妄想借此窥探登天之路的蠢物罢了。”庙神虽然语带嘲讽,但声音依然温柔至极。 “那我真的能修炼?”姜道隐半信半疑,“怎么做?” “很简单。来,抽一根签。” 庙神嘴唇张合。供桌之上,她的血肉便慢慢聚拢,化成一个肉白色的签筒。 姜道隐拿起签筒,里面空空如也,一根签也没有。 “没关系,抽吧,能抽到的。”庙神循循善诱。 姜道隐往签筒里伸出手。 “这……什么东西?”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手只是放进了签筒里,却感觉插入了某种黏腻油滑的液体中,里面有大大小小的椭圆状物体,每一个都温暖滑溜、十分有弹性。 就好像……把手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 “抽出来。”庙神说。 姜道隐狠了狠心,握紧一个血淋淋的东西,用力往外一抽—— 那竟然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哕……”姜道隐几乎呕吐。 庙神轻笑着鼓舞她:“这就是你的道。” 说完,姜道隐手中握着的心脏忽然变成了一根黑色的骸骨,上面刻着几行扭曲诡异、难以名状的字体,在她看向这几行字的时候,它们忽然变成了一堆纠缠的黑色蠕虫,扭动着爬上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滚开!滚开!”姜道隐大叫起来。 她根本无法阻止蠕虫,它们几乎瞬间便钻进了她的皮肤,在她体内各处爬动,她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撕咬着她的内脏,在她脑子里钻来钻去,纠缠繁衍,仿佛要蛀空她的身体。 “感觉到了吗?”庙神厉声大笑起来,“这就是你的道啊!三千大道可通神。这是你的道,能助你登仙成圣的道!” “不……不……这是梦,这只是梦!我要醒过来,我现在就要醒过来!”姜道隐惊声尖叫。 随着她的惊叫,眼前的一切急遽缩小,她仿佛被一只巨手拉远。黑庙和女人都渐渐远去,周遭的黑色像潮水般退开。 姜道隐猛地睁开眼睛! 她醒过来了,她从那个噩梦里醒过来了。 胸口剧烈地起伏,四肢僵麻的痛楚竟让她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果然,没有什么五脏庙也没有什么庙神,她只是昏睡过去了,那诡异的一切,也只是梦而已。 姜道隐松了口气,却忽然意识到,她竟然可以呼吸了!一念及此,手指微动,四肢也渐渐有了知觉。 她想起,自己如今身在小银铺的暗室里,小银铺掌柜将她藏在这里,还给她下了龟息咒,告诉她天亮可解。既然她现在可以动了,那岂不是已经天亮了?她可以出去了? 不过瞬息之间,她能感觉到五感也在逐渐恢复,眼前隐约有了光,鼻子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腥味,她试着抬起头,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头顶的缝隙处光影明灭,一道喑哑的男声自上方传来:“……金银,阴噬火,尸体……飞灰。” 凶手还没走! 姜道隐仔细去听,但听觉尚未恢复,只能听个大概。 忽然,一滴黏稠的液体自上方落下,滴落在她扬起的额头上。 姜道隐慢慢伸出手,摸了摸那滴液体。 是血,尚有余温的鲜血。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觉,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 天还没有亮,小银铺的掌柜还没死多久。为什么她会提前从龟息状态中醒来?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她天生没有灵脉,所以掌柜的龟息咒对她并没有太多作用。 姜道隐深吸一口气,灵脉,我真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憋着一口气,放缓呼吸,慢慢闭上眼睛。 现在她头顶上起码有两个以上的杀手,他们杀了小银铺掌柜,显然境界在其之上,而她只是一个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如果被他们发现…… 下场必死无疑。 她咬紧牙关,控制住发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缩在暗室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现在能做的,只能熬,熬到他们离开,她才有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五感全部恢复,身体也有了力气,听见头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 看情形,他们杀死小银铺掌柜,不像是为财,更像是冲着他本人来的,那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们为“少师悟道”四字而来? 姜道隐不知道这四字究竟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小银铺掌柜需要传递给“公子”的消息,但她有些不可置信,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4|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凶手杀人就为了这四个字,就为了阻断消息的传递? 但这四个字,又有什么奥秘?值得小银铺掌柜为了将这四字传出去,豁出命也要护住她? 这“公子”恐怕大有来头,“少师悟道”四字更是非同一般。 莫不是什么宝藏地图或者绝世功法?不会是什么法老的诅咒,知道的人都要死吧? 我是真不想知道啊。 姜道隐想着想着,冷汗都要下来了。 头顶再次传来声音,正是之前那个嗓音喑哑之人,他说:“我先去复命,你在此处等他的尸体烧干净。” “我也需尽快回到主人那里,无暇在此等待。”另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不耐地回答道。 “放心吧,最多半个时辰,哪怕活人也能烧成灰。” 一共只有两个人?这两人似乎还不是同一个主人派来的? 姜道隐仔细聆听。片刻后,头顶传来的风雨声骤然变大,又立刻小了下去。 有一个人离开了。 姜道隐默默计算时间,半个时辰,她只需要在这里躲上半个时辰,等剩下那人一走,她就安全了。 头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道冷哼。 “浪费时间。只要一把火全烧了,还需要等什么?” 姜道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杀手难道要火烧小银铺?那她被关在这里,岂不是会被活活烧死? 她紧张地等着头顶那人的动作,但却没有听到太多响动,只是偶有翻动柜子的声音传来。 “竟真的什么都没有?难道他还不知道?不,这老东西死前根本没逃走,必然留有后招……”说着,她泄愤似地用鞭子抽打着什么东西,叫道,“我要怎么回禀主人?她怎会信我?!” 看来这杀手只是随便说说,不是真的要放火。 她刚放下心来,听到顶上传来的闷响,忽然意识到什么,头皮骤然发麻。 那杀手打的不是别的,就是小银铺老板的尸体。 想到不久前还跟自己说话的老人变成了一具尸体,还别人鞭打残害,姜道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她不敢塞住耳朵,也不敢闭上眼睛,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小银铺掌柜已经死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杀手弄出点响动也好,这样她万一不小心发出声音,也不会被发现。 头顶的鞭打还在继续,她极力劝说着自己,控制自己冷静。 就在这时,数点蓝光从缝隙处飘落了下来。 那些蓝点不过萤火虫大小,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像无根的蒲公英,在空气中盘旋飘舞,眼见便要落在她的身上。 姜道隐心头一跳,闪过不好的预感,尝试躲开这些光点,但暗室里太过狭小,她又不敢大幅度移动身体,生怕发出声响,引起杀手的注意。 她缓慢移动身体,小心躲过大半,但仍有一粒最亮的光点,不偏不倚地落在姜道隐左手的手腕上。 她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抬手拂去,那蓝点就像有生命一般,瞬间钻入她的肉里。 一股噬心锥骨的剧痛瞬间从手腕处传来。 姜道隐冷汗倏然而下,几乎便要叫出声。 7. 反杀 蓝点落在她的手腕上,仿佛以她的血肉为原料,微弱的亮点爆燃成一簇火苗,并且有越烧越往的趋势。 姜道隐冷汗直冒,眼前发黑,但她咬住下唇,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喊叫,同时用另一只手挖开地面的土壤,尝试用地底湿土熄灭手腕上燃烧的蓝火。 湿润的土壤覆盖在火苗上,却依然扑灭不了火苗,那幽蓝火焰甚至差点蔓延到她右手掌心! 手腕伤处没有焦糊发黑,不像普通火焰烧伤,倒像被什么剔骨刀刮过,皮肤慢慢消失,露出鲜红的内里。 姜道隐忍着剧痛,思考脱身之法,却只能想到另一个杀手走前说的那句,“最多半个时辰,哪怕活人也能烧成灰。” 如果再等上半个时辰,不光小银铺掌柜的尸体会被烧干净,连她也一样被烧成灰了。 想到这里,姜道隐用手摸索着一旁的地面,那里有一把短剑,是小银铺掌柜留给她防身用的,她本来自觉和修道之人没有一战之力,始终没想用这把剑,但是现在,也许它能起别的作用。 姜道隐一念既定,便不再犹豫,拿起匕首,朝手腕处削去! 皮肉撕裂的痛楚从手腕处传来,她在心中无声地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浑身的肌肉紧绷颤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那块沾上蓝火的肉被她生生地削了下来,落在地上! 她的手腕颤抖不已,血顷刻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衫。 姜道隐忍不住喘息两声,又立刻强忍疼痛,放缓呼吸,确定伤处没有残留蓝点,才用短剑慢慢切开衣衫一角,缠住手腕止血。 那块没了“燃料”的蓝火落在地上,很快就烧尽了。 眼前危机解除,姜道隐终于心神稍松,将短剑慢慢放下,长出一口气,额上和后背均已被冷汗浸湿透了。 她休息片刻,但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盯着头顶缝隙处,见再有蓝点飘落下来,便小心躲过或者轻轻吹开,绝不让它再碰到身体。 …… “亥时一更,小心火烛。” 门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凶手鞭打之声微微一顿。 “没意思。”凶手冷哼一声,停下动作。 应该快了,姜道隐默默计算时间,小银铺掌柜的尸体应该快要烧尽了。 她思忖着,目光落在一旁的木阀门上,这是她刚刚发现的内部机关,只等凶手离开,她便可打开机关,从这里脱身。 头顶的脚步声来回作响,想来凶手已经极不耐烦,不愿再等。 有希望从这里逃出去了,姜道隐蜷在黑暗中默默计数,从未觉得黑夜如此漫长难熬。 就在这时—— “笃、笃、笃……” 头顶传来清晰的敲击声,姜道隐心头猛地一沉。 未及反应,头顶的暗门发出嘎吱作响的摩擦声,一道刺目的强光如同利刃劈开黑暗,狠狠砸下,隐藏在地底的暗室瞬间暴露,无所遁形! “曲银甫果然藏了一手!”头顶上方探出一张脸,脸上戴白玉面具,看不到长相,只能听得面具之后,笑声传来,“有暗道,暗道中还藏着一个女人?” 姜道隐万念俱灰,缓缓合上眼。 她来小银铺只是想换点钱而已,谁知道要用命来换? “出来。”杀手道。 姜道隐重新睁眼,照杀手所说,从暗室里爬出来,却看见地上有一小块蓝荧荧、血肉模糊的东西,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是小银铺掌柜还未被焚尽的尸体。 “看什么?很快你也和他一样了。”杀手轻声笑道。 姜道隐浑身一颤,没有搭话。 “不说话?我有千百种方式让你开口。若不想受苦,最好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杀手一身黑衣,左手持青绿玉瓶,右手持长鞭,指着姜道隐的咽喉,冷声喝问,“你是什么人,跟曲银甫是什么关系?是照夜天都哪一殿门人?” 曲银甫必然是掌柜的名字,但照夜天都……姜道隐脑海里迅速闪过曲银甫之前说过的话,“在照夜天都,比这玉佩值钱的物件数不胜数”。 难道……小银铺掌柜是照夜天都的人?这些杀手,是照夜天都的敌人? “不说话?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杀手见姜道隐久久沉默,手上长鞭一甩,抽中姜道隐手腕的伤处。 血肉飞溅,一阵剧痛袭来,姜道隐浑身一抽,几乎疼得要昏死过去。 “我……我说。”姜道隐捂住伤处,颤抖着开口,“我不认识他,我是……偷了东西,来这里出手的。” “哦?”杀手轻笑一声,“偷了什么?” 姜道隐从包裹中掏出蝴蝶玉佩给他看,他拿在手里把玩片刻,笑道:“这么说,你和小银铺的老板没有干系?和照夜天都也没有干系?” 这杀手几次三番打听照夜天都,显然十分在意。 姜道隐摸不清他到底作何想法,但此时命悬一线,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生死。 她心念电转,还是决定说实话。 “不要说有什么干系,我连照夜天都是什么都不知道。” 杀手听到这句话,轻声一笑,笑完,用力将手中的玉佩往旁边一丢,怒道:“蠢货!你连照夜天都都不知道?这谎话扯得有些大了吧!” 姜道隐本以为杀手相信了她所说,结果见对方陡然变色,心头一凉。 赌错了…… 杀手冷冷道:“你不愿意说实话也罢,我杀了你,便能永绝后患。” 说完,他举起长鞭。只见阵阵紫光爆闪,隐隐雷声从鞭上发出,竟然好像有雷电附于其上。 姜道隐眼中被电光映亮,忍不住浑身发抖。 如果被这一鞭抽中,跟被雷劈了有什么区别,必然会心脏骤停,或者被活活烧死…… “不要……放过我。”她忍不住低声哀求,“我真的没听说过照夜天都,也不认识银铺老板。” “还在嘴硬。”杀手冷喝,“去死吧!” 杀手推开姜道隐,用力挥舞,长鞭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姜道隐劈下! 看着化为雷电的长鞭袭来,姜道隐所有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消失,她的脑中清晰地闪过一个念头: 不!我刚活过来,我不想死!我要活! 一念起,四周漫起黑雾,那黑雾无穷无尽,无边无垠,仿佛能够吞噬天地的混沌世界般,将一切纳入雾中! 刹那间,原本的小银铺、黑衣杀手、和那势如雷电的长鞭全部消失。 唯有一座被焚烧殆尽的庙宇在黑雾尽头处幽幽屹立。 庙宇里,红光照耀,皮肉之上流动的人脸悄然微笑。 “去吧,去寻你的道!” 黑庙瞬间炸开,无数蠕虫从黑雾里冲出,密密麻麻,蠕动缠绕,仿佛一团移动的肉山,瞬间撞入姜道隐的体内。 “啊!!”姜道隐惨叫一声,好像有人操控了她的身体,她右手猛然击出,五指仿佛插入了柔软的沼泽,轻轻一抓。 湿润,柔滑,轻轻抖动。 姜道隐低头看去。 那是一颗鲜活的、还在她手里跳动的心脏。 姜道隐猛然睁大双眼! 黑雾散去,庙宇消隐。 她透过面具,看到了杀手的眼睛。 杀手眼中露出极度的惊恐和极度的难以置信。他举高双手,试图再次挥舞长鞭抽向姜道隐。 姜道隐闪电般出手,紧握住他的长鞭。 ——如同被握紧七寸的蛇。 杀手使出全力也无法再让长鞭前进分毫。惊人的电光雷鸣之势无声消逝,长鞭缓缓垂落,仿佛一条软烂的长绳。 “这句话还给你。”姜道隐平静地直视杀手,“去死吧。” 说完,她轻轻抽取。 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从他的胸口取出,连带着无数鲜血喷涌而出。 杀手抓着姜道隐的衣袖,不愿放手。 “嘶拉——”姜道隐以指为刀,划破衣角。 凶手抓着那碎裂的、已被染红的衣袖,软软瘫倒在地,不甘心地瞪着天空。 他死在了姜道隐手中。 * 直到那杀手彻底断气,姜道隐仍然恍惚。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攥的心脏。 我……我杀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浑身一哆嗦,将那血淋淋的器官丢了出去,然后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5|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杀手身边,用他的衣服拼命擦着手上的血。 擦着擦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你先杀我的,你先动手的,我只是为了自保!” 姜道隐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催眠自己。重复了几十遍后,她的心里稍微得到安慰,却又在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浑身一震,立刻伸出手,合上两只眼睛的眼皮,让他不再“看”她。 没有了死人目光的注视,姜道隐不断地深呼吸,终于慢慢镇静下来。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赤手空拳杀死了黑衣人。 她没有灵脉,不能修炼,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她本以为五脏庙和庙神都是她龟息时的一场噩梦,但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能改变现实、超凡脱俗的“神力”! 三千大道可通神。 难道庙神所说,她可以修炼,甚至登仙成圣? 不知为何,验证自己可以借助五脏庙修炼后,姜道隐却并没有丝毫庆幸,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起五脏庙出现前的咒歌,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无比清晰。 幽冥鬼蛊、以身引魂、五脏尽毁、生灵活祭。 这不是普通的修炼之道。 这根本就是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的邪道! 今日她能被庙神控制杀人,以求自保,但来日呢,她会不会愿意杀掉千百人,只为登仙成圣? 姜道隐不知道。 她只知道,其他人修炼,常常寒来暑往,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光阴才有所得,但她不过是做了个梦,抽了个签,许了个愿,就胜过他人半生的艰辛。 这会没有代价吗? 代价又是什么呢? 姜道隐原地枯坐,脑中不知道转过数个念头,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肉跳,不敢深想。 算了,姜道隐止住思绪。想不出个所以然就不想了,现在最紧要是处理杀手的尸体,尽快离开小银铺。 她强打精神起身,发现曲银甫的尸体已荡然无存,唯余那杀手的尸体倒在地上。 姜道隐走到那杀手面前蹲下,手慢慢探出,取下他的面罩。 看清那杀手的脸后,姜道隐是心中一颤。 这个黑衣杀手,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长相平平无奇,但骨骼轮廓略突出,身高也比寻常女子高出大半个头,这才显得她蒙面时像个男人。至于她的声音,应该也是用了特殊的法子,使其听上去成了男声。 姜道隐默默凝视死去的女人,片刻后,再用面具将其重新罩上。 这张脸,她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 姜道隐搜寻她的全身,想要找到能证明她身份的物品。 忽然,手碰到一个硬物,将其取出,竟然是一个雪白的木牌。除此之外,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姜道隐将唯一搜到的木牌拿在手里观察,只觉得这木牌通体光滑,表皮莹润,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稀奇的。她怕另一个杀手回来,不敢多逗留,便先将木牌收好,准备回去再慢慢研究。 女杀手死后,她手持的青玉瓶掉落地上,姜道隐也将其捡起,打开瓶塞,看见瓶中荧荧火光流动,果然是那能将人吞噬殆尽的诡异蓝火。她想起,曲银甫和另外一个杀手都提过这种东西。 阴噬火。 姜道隐倾斜玉瓶,瓶中幽蓝荧光仿佛液体,缓缓从瓶口流出,一滴,两滴,滴落在黑衣人身上。 仅仅三滴,幽蓝火光便骤然亮起,仿佛火星遇到了枯草,猛烈地燃烧起来。 姜道隐见尸体已点燃,怕受其波及,便不敢再倒,将玉瓶瓶口盖好,确定不会渗漏,才将其收起。 烧了尸体,姜道隐没有着急走,又绕到银柜台后,果然见到一个黑色的包袱掉落在地上,其中一角敞开,露着一点灿灿的金光,看着晃眼。 他们应该是想将小银铺洗劫一空,伪装成盗贼杀人。 姜道隐将包袱捡起来,打开一看。 项链、手钏、珍珠、玉石、金饼、碎银……还有一大堆沉甸甸的铜币。 看来,小银铺的全部身家,都在这个包袱里了。 8. 夜梦 松山客栈。 子夜时分,更深人静。 店小二正靠在门边打盹,门被“叩叩叩”地敲响,店小二闻声一惊,揉眼起身,打开店门。 “我要这里最好的上房。再烧一桶热水,做几个好菜。”说着,那人便随手抛来一锭银子,豪气道,“多的是给你的赏钱。菜和热水,越快越好。” 这人正是姜道隐。 松山客栈最好的上房,便是传说中的天字第一号房。进了房间,只见其中陈设精美,用具雅致,淡淡的瓜果香气缭绕房中。 不愧是古代版总统套房,花了钱的地方果然不一样。 姜道隐心里啧啧赞叹,也没忘了吩咐店小二道:“你先下去吧,一会儿菜饭和热水好了,麻烦你再送上来。” “那是自然,姑娘先歇着。”店小二应了,走出房间,将房门关上。 姜道隐将耳朵贴在门边,确定店小二走远了,便吹熄房中灯火。很快房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才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线缝隙,向外窥视。 松山客栈的二楼恰好能看到小银铺所在的那条暗巷。 半刻钟前,那女杀手的尸体焚尽,姜道隐便带着他们搜出来的金银,从小银铺离开,还将铺门掩好。 她本想连夜返回慈生斋,但此时城门早已落锁,她出不了城,只好先找客栈下榻。 选中松山客栈,一方面是因其位置特殊,方便探查小银铺的状况。 另一方面嘛……这是云山镇最好的客栈之一,她现在身上少说也有价值几十万的现款,可谓一夜暴富,当然要享受享受。 姜道隐在窗边观察半晌,小银铺门口竟然始终动静。 难道,先前离开的那个杀手不回来了?或者是……发现了端倪? 姜道隐担心自己有暴露的风险,但转念一想,若她真的已被发现,男杀手不会放任她离开。她又想起之前两杀手间的谈话,那女杀手动辄命令男杀手,态度略显倨傲,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的地位如此,还是他们效忠的主人有关? 门外传来脚步声,姜道隐立刻合上窗,拿起房中的火折子,将灯火点燃。 “姑娘,饭菜做好了,热水也快了,你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啊?”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这是个问题。 …… 片刻后,姜道隐从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中冒出头来,仰头吐了口水,又端起架在浴桶上的饭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大人才做选择题,她当然要边吃边洗! 姜道隐一整天就吃了碗素面和半碟咸菜,此时见到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几道佳肴,便跟见了黄鼠狼的鸡一样,两眼发绿,埋头猛吃。 这顿饭真是太香了!还有这洗澡水,是热水啊! 她没有法术,住的地方离厨房又远,根本没法烧水,所以她穿越后就没洗过热水澡,要么用凉水冲洗,要么就烧一盆热水擦身, 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转眼间,她竟然过上了有人烧水还有人做饭的生活! 姜道隐瞬间觉得,慈生斋那种只提供粗茶淡饭,需要自给自足的慈善机构,已经不适合她这种满袋子金银珠宝的暴发户了。 她美滋滋地吃饱喝足,洗完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才开始伤脑筋—— 膨胀归膨胀,门派还是要回的。 今日因为小银铺的变故,她错过了和周奉柔见面的约定,还留宿云山镇,一夜不归,不知道回去之后会被怎么处罚。 只是被处罚也就算了,若到时候卢管事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这才是个真正的问题。 姜道隐侧头看向左手手腕被阴噬火灼烧的伤处,伤口深可见骨。情势所迫,她没能去医馆治疗,只是自己匆匆包扎,如今虽然止住血了,但偌大个伤疤,必然瞒不过卢管事。 那该如何向她解释,难道要将今日发生之事和盘托出? 不。姜道隐心中摇头,小银铺掌柜曲银甫因那四字被追杀,却宁死也要将消息传递给那位“公子”,证明这个秘密事关重大。若告知卢管事,不仅泄露秘密,违背了曲银甫的遗愿,还会给慈生斋招来不测。 但若不告诉任何人,她一个慈善机构的外门弟子,又怎么在茫茫世间找到“公子”,又怎么瞒天过海地将“少师悟道”四个字传递给他? 姜道隐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她想起之前从女杀手身上找出的那枚白木牌,便将木牌从包袱中取出,放在掌心中打量。 这白木牌平平无奇,仅看外形,像是一片狭长的竹简,但表面雪白光滑,没有刻字,也没有图案。 姜道隐摩挲白木牌良久,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对了,她竟忘了,这是修仙世界。姜道隐心念一动。那女杀手将它随身携带,却没有用其杀人,那么这会不会是一件通信或联络用的法宝? 姜道隐还未因这发现感到惊喜,立刻又想到一件更令人头疼的事。 如果是法宝,怎么激活? 根据她的经验来看,激活法宝需要灵力,她却是个外门弟子,没有灵脉,自然也没有灵力。 这还怎么玩?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激活法宝? 姜道隐正思索间,握住木牌的右手忽然开始颤抖,她吃了一惊,立刻用左手抓住颤抖的右手,定睛一看,只见右手皮肤下鼓动起伏,仿佛有什么活物在血肉里游走。 幽冥鬼蛊! 姜道隐立刻认出,这些便是五脏庙歌中唱的,也是之前钻进她身体中的蠕虫。 难道不向庙神祈愿,也不在浓雾之中,这些蠕虫也能发挥作用? 姜道隐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头皮一麻,想到一种可能。 这就是她的灵力! 她和其他人不同,不能引气入体,但能使用幽冥鬼蛊。 ——这些自泥犁狱中爬上来的鬼虫,便是她的修炼所得,是能造就她境界的基石,也是她能登天成圣的道! 思绪起伏间,手中木牌隐隐发光,显然是感受到了姜道隐体内的“灵力”。 竟然真的可以激活木牌! 姜道隐心中一喜,但随之而来却是更深的恐惧。 她难道真的要借助幽冥鬼蛊修道吗? 庙神说她可以成神,但若她真的照这法子修炼,五脏尽毁,身体被幽冥鬼蛊所占据,这还是她吗?这真的算神吗? 不,姜道隐想,这不是她,也不是神,她只会成为邪神的容器。 念及此,她摒除杂念。仿佛感应到她的思绪,皮肤下激荡不息的鬼蛊忽然没了动静,木牌发出的微光也逐渐消隐。 姜道隐长出一口气,将木牌重新放进包袱,吹灭烛火,重新躺回床铺,阖上双眼,心中暗暗发誓。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再动用五脏庙和幽冥鬼蛊的力量。 * 松山客栈,梅字号房。 元玄生见不远处的天字号房终于暗下去,这才收拾清点戏箱中的机关道具,熄灭灯火,准备休息。 房中灯一灭,他便隐约看见隔壁的兰字号房还透着亮光。 清伶还没睡? 元玄生踌躇片刻,推门出去,走到兰字号前,轻轻叩门。 “何人?”房中传来惊慌的女声。 “是我。”元玄生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房中人显然松了口气,片刻后,门开了,清秀素丽的少女从门中探出半个身子,埋怨道:“师兄,你大半夜的作甚敲门吓人?” 元玄生见她一身雪白寝衣,耳尖微红,问道:“快三更了,怎地还不睡?” “睡不着。”清伶叹了口气,颓丧转身,走进房中,“今日演了那场《酬新娘》后,总觉得身上出白毛汗,一闭上眼就害怕。”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演了。”元玄生跟随她进屋。 两人在桌旁坐下,元玄生倒了杯茶递给清伶,清伶接过去,却没有喝,只颤声道:“师兄,我还是害怕,那鬼魇能于梦中杀人,你说,若他知道,我们四处表演他犯下的恶行,他会不会入梦找我们报仇?” “我们每个地方只演一场,演完便寻别处下榻,还用了师父给的焕颜丹和迷踪香,他怎能找到?”元玄生笑道,“鬼魇不过遮星境界,从前师父还编排过凌日境的大人物呢,不也活得好好的!鬼魇算个什么?哪怕修习梦行邪术,也只能入方圆五十里内的梦境,跟从前那几位相比,根本不够看的。” “此话倒不假。”清伶笑道,“师父如此能作死,四处招惹是非,演的都是些惹不起的人物,也活到了现在。” “况且上月还听说鬼魇身处千里之外的东荒港,怎么可能如此碰巧,此时便赶到这小小的云山镇来了。” 清伶听了元玄生的话,觉他所说合情合理,心下稍松,打了个呵欠,道:“那我便放心了。师兄,你快回房吧,我要睡了。” 元玄生摇头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清伶对他做了个鬼脸,已踢踏鞋子爬上床,元玄生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不觉带上微笑。 “师兄,不要吹灯。”清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6|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躺在床上,还不忘叮嘱。 “傻姑娘。不吹灯怎么睡得好?”他吹灭灯火,柔声道,“你先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清伶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坚持,安心地合上双眼道:“师兄,说好了,等我睡着再走,你别提前溜了……” 元玄生独坐在黑暗中,听到清伶含糊的话语,心中柔情无限,安静等她入眠。 清伶这一日又是演戏又是奔波,早已累极,因为害怕才强撑不睡,此时得到元玄生陪伴,口中尚呢喃着师兄师兄,实则已陷入深睡。 迷蒙之中,她只觉床铺似乎动了起来,左右摇摆,沉浮不定。清伶思绪极沉,隐约察觉似有不妥,但又感觉如此晃晃悠悠,很是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凉风一吹,清伶忽然头疼欲裂,意识清醒了许多。 “师兄?”她轻轻唤了声。 无人应答,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身下兀自晃动不已。 清伶心中咯噔一声,慢慢爬起身,想要叫元玄生,却发现自己竟已不在客房之中,只有四野空旷,两侧的芦苇哗啦作响,脚下河流漆黑无尽。 她在一条船上! 她在梦里! 意识到这一点,清伶无比惊骇,手掐法诀,调动灵力,用真气护身。几番尝试,眼前的场景终于出了一丝裂缝,眼前出现了另一幕,是客房中的场景。 元玄生仍独坐床边,安静地陪伴着她。 “师兄!”清伶泪水夺眶而出,竭力大喊。 元玄生却没有反应。 他听不到。 他们一个已然入梦,一个尚且清醒。在梦河内外,便如同阴阳相隔。 “没用的,你入了我的梦,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声森寒的怪笑从周遭传来。清伶抬头望去,只见一侧的芦苇丛中,站着一个周身黑袍的男人,他的面目仿佛被雾气笼罩,根本看不到真面目。 “鬼魇!”清伶如遭雷击,嘶声大叫,“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 “你以为,我是来娶你的么?”鬼魇狂声大笑,“不,我是来感谢你的啊!” 清伶颤声道:“感谢我什么?” “若不是为了追杀你们活戏班一干人,我怎能找到我命定的妻子?” 仿佛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鬼魇喜不自胜,滔滔不绝。 “我曾入过吾妻的梦,本想娶她以祭喜秤,谁知她竟跳下梦河逃走。你可知梦河上穷碧落,下接黄泉,乃是生死交接,她跳入此河,必死无疑,谁知……谁知我今日竟又察觉到她的气息,她没死!她竟没死!跃入梦河而不死,连我都做不到!她是梦河青睐之人,是我鬼魇注定的妻子,这是梦神给我的指引,我要将她祭给梦神,换我通天之道!”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以无辜女子的性命为祭,你还想得道?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清伶又怒又怕,强撑着说道。 “你可在此处尽情叫骂。”鬼魇不以为意,只桀桀怪笑道,“趁你舌头还在的时候,骂吧,骂得越狠,我越畅快。”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清伶瑟瑟发抖,忽见河流尽头出现一条栈道,栈道上,点点模糊的血红。 是新房么? 不!清伶看清之后,身体瞬间僵住了。 那分明是一片漆黑的乱葬岗!乱葬岗里,尸骸遍地,污血横流……而那几点红,不是新房,是数个着喜服的新娘。她们苍白着一张脸,却涂着大红嘴唇,眼睛睁得极大,黑黑的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眶。随着清伶乘坐的小船靠近,她们的眼睛也随之移动,嘴唇缓缓裂开,露出非人的笑容…… 是怨鬼!她们是被鬼魇杀害后被其炼魂化为己用的怨鬼!怨鬼通常死于非命,怨气滔天,凶残至极。 清伶眼前船里乱葬岗越来越近,浑身哆嗦,咬紧牙关,拼尽全部灵力结成罡气护体。但那罡气刚成,鬼魇便远远挥来一掌,清伶用尽全力结成的护体罡气,刹那间便碎裂消散! 看着朝自己扑来的无数怨鬼,清伶泪水夺眶而出,回身朝着梦河大喊: “师兄!” 梦河中倒映出元玄生的脸,他眼睛眨也不眨,满脸温柔地望着熟睡的清伶。 两人分明只有一步之遥,但却生死相离,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啊啊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自身后响起,鬼魇却恍若未闻,只是轻抚喜秤微笑。 “接下来该去见你了。” “吾妻,姜道隐。” 9. 死疯 一夜无梦,天未亮时,姜道隐才被店小二的敲门声吵醒。 “姑娘,姑娘,卯时了!” 姜道隐痛苦地从锦绣丝绸被中爬出来,将门打开一条缝,递给店小二赏钱,问:“这么早?城门开了吗?” “开了,开了!”店小二道。 昨晚姜道隐怕自己不能早起,便提前告知店小二,让他开城门的时间把她喊醒。 她出手大方,店小二拿了赏钱,欢天喜地离开。 姜道隐简单洗漱,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没有马上收拾包袱离开,而是照样在躲在窗后看了一眼小银铺。 店门照旧紧闭。 不知道是没有人来过,还是来过的人已经走了。 姜道隐吁出一口气。只要没有人发现她去过小银铺,她就暂无性命之忧。 她合上窗,开始收拾包袱。 如今的头等大事是尽快赶回慈生斋。 姜道隐将昨日换下的血衣装进包袱,又换上新买的暗绿劲装,简单用粉膏化妆,重新戴上面纱——她昨日来时,是化妆后的打扮,今日离开,便也最好不要露出真容。 姜道隐收拾妥当,便背上包袱出门。 她所住的天字号房位于三楼南侧最深处,下楼时需经过梅兰竹菊四间上房。 此时还是清晨,住客都在酣睡,她放轻脚步,准备悄声离开,没想到,在经过兰字号房时,里面却传来一声男人的惊呼: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姜道隐听到那呼声渐转惊恐,心中微感不妙。 难道出事了? 她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几乎想要透过窗户往里看一眼,但转念间,她便扼制住这种念头。 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沾染是非。 打定主意,她便加快脚步下楼,付清欠款,连多余的银钱一同赏了,然后立即离开了客栈。 姜道隐的身影刚消失在客栈门口,三楼便跌跌撞撞冲下来一个人。 “哪里有医修?!” 来人闪电般掠至店小二身前,抓住他的胳膊,悲声喝问。 店小二见是个男人,怀里打横抱着一个女人,忍不住问:“她怎地……”话开了口,他才看清女人的模样,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忽地哆嗦起来,放声惨叫道,“掌柜的,掌柜的!救命啊……” 松山客栈的掌柜本在里间休息,闻得大堂中传来呼救,立刻冲出来,恰好见到这一幕,也是脸色一变。 “医修在哪?!快说啊!”那男人目眦欲裂。 松山客栈掌柜虽心中悚然,但毕竟久经世故,又是半个修士,不动声色回答道:“云山镇没有医修,唯有十里外的长泽峰,有一派宗门名唤慈生斋,可去那里寻找医修。” 那男人闻言,泪眼中泛起亮光,仿佛找到求生稻草,强忍泪水,低头道:“师妹,你等着,我立刻将你送到慈生斋,师兄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怕……” 说完,他便丢下一锭银子,飞奔出门。 待两人走后,店小二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稳,连忙抓住掌柜衣袖,磕绊道:“掌柜的……那女子,那女子……” “闭嘴,不要命了么!”店主怒瞪他一眼,厉声喝止。 店小二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开口,但却忍不住反复回想那一幕,越想越是害怕。 ——掌柜的竟不让他说! 那女人模样都扭曲成那般了,身子也早已惨白发僵,脸上的表情如此恐怖,哪里还有的救?分明……分明早已死透了! * 姜道隐出了松山客栈,找到一间早开的药铺,想要简单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 “昨晚前半夜疼,后半夜不太疼了,但却很痒,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姜道隐对店铺坐诊的老医师一五一十地说出病状。 “如此简陋包扎,恐外邪入里。”老医师听她说得严重,连忙拆开她包扎的布条,待看清她伤口,先是一怔,又怒道,“你这丫头,竟戏耍老夫?这小小擦伤,连药也不需敷,哪里还需上门看诊?走走走,别打扰老夫治疗其他病人!” 姜道隐闻言,低头看去,见本来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虽然没有结痂,却像长出新肉似的,只剩浅浅的一道。 ——就像老医师说的,几乎只是擦破油皮而已。 姜道隐彻底震惊了。 她竟然有了这么强的自愈能力! 是因为幽冥鬼蛊吗? 她忽然记起,自己借助五脏庙杀人时,有无数蠕虫钻进了身体,难道就是它们起了作用? 姜道隐想到此,连忙抬起手腕,仔细观察,却没有看到皮肤下有虫体活动的痕迹。 幸好,幸好,她连拍胸脯,看来不激活五脏庙便看不见鬼蛊,不然平时无事,低头一看,发现身体里全是虫子在爬,那实在太像恐怖故事了。 姜道隐一直在想怎么给卢管事解释手腕受伤的事,此时看伤势几乎痊愈,心中立刻轻松了许多,干脆直接解下包扎,出了云山镇南城门,赶回慈生斋。 行至半途,她找了块空地,取出火折子——这是她从松山客栈顺的。 穿越前从酒店里顺牙刷牙膏小梳子,穿越后从客栈里顺蜡烛皂角火折子。 跟家当无关,唯手熟尔。 姜道隐点燃一把火,将染血的旧红衣和包扎伤口的布条一起烧了个干净。 这都是她“杀人抢劫”的罪证。 销毁证据后,姜道隐从包袱中取出最后一件跟小银铺有关的东西。 苏青羽的蝴蝶玉佩。 她将已碎成几块的玉佩拿在手里端详。 昨晚,她将玉佩给女杀手看,女杀手并无反应,甚至随手将玉佩掷出,将玉佩摔了个四分五裂。虽然她后续清理小银铺时,还是将玉佩捡了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玉佩。 她现在一包袱的金银珠宝,不需要卖玉佩来换钱了,何况这玉佩已碎,不仅换不了钱,还沾上不少血迹,如果留着玉佩,对她有害无利。 姜道隐在火堆边蹲下,捡起一块石头。 若将玉佩碾碎,混进土里,便无痕无影,也无人能再将其黏合。 但是,姜道隐心中仍有疑惑。 小银铺老板会将那四字秘密告诉她,是在见到玉佩之后。 那是否小银铺老板将她认成了玉佩的主人?也就是说,他知道这玉佩的来历,甚至那“公子”的真实身份,也和这玉佩,或者说和苏青羽息息相关? 念及此,姜道隐放下石头,起身扑灭火堆余烬,收起玉佩,继续走上回山的路。 白木牌她不能激活,玉佩便不能毁,虽然将玉佩留在身上有一定的风险,但这是她仅有的线索。 不到半个时辰,姜道隐便望见了慈生斋的山门。 她的脚程竟然快了许多,这十里山路疾走下来,不仅没出一点汗,连气息都没乱。难道这也是幽冥鬼蛊的功效? 强身健体? 这不比卖给老年人的保健品还要神? 姜道隐感叹着,忽听得前方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那人莫不是疯子?抱着个死人说要求医?吓煞我也。” “那男修定是被吓疯的!你看他怀里那女子,死状如此恐怖,无怪乎他被吓丢了魂。” “那女子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惹上哪个炼魂的邪修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7|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邪修?这两个字听得姜道隐心头一跳,她疾步走近。 值守山门的弟子已不是昨日那两个熟人,见了姜道隐,却不认识她,连忙住口,拦住她问:“做甚的?来此何干?” “慈生斋外门弟子姜道隐,从云山镇返回。”姜道隐将令牌递给他们看。 两人查验完身份和令牌,才松了口气,放她入内,只是不忘叮嘱道:“方才来了个求医的修士,卢管事将病人带去救治,并发信禀告掌门了,那人来得古怪,你路上小心些罢。” 姜道隐听那求医的修士似乎跟自己无关,便没有多问,道了声谢,直返回自己院中。 早课是辰时二刻,此时刚辰时,大多弟子还没起,姜道隐一路通畅地返回小院,放下包袱,心中还未来得及庆幸,门口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这一夜不归,是视门规于无物吗?” 姜道隐眼前一黑。 怕什么来什么,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啊! “卢管事。”姜道隐回头,果然看到卢松月那张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脸。 卢松月缓缓步入院中,冷冷说道:“说说罢,为何迟归。” “弟子不是故意迟归,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 “是。” 姜道隐早在路上编了一套应对之辞,此时从头道来。说她经过银铺时,遇到劫犯销赃不成,又打劫了银铺,她虽没被发现,却无路可逃,只好找地方躲上一夜,天亮才敢出城。 这些都是她亲历之事,此时说来,细节俱全,真情实感。 若卢松月不信她的话,派人下山调查,也能查到小银铺老板被杀,银铺被打劫一空。 她唯一隐藏的事实,是她才是那个“劫匪”,黑吃黑抢来的赃物,也还在她的包袱里。 “卢管事,请你为我保密,不要将我在银铺遇见劫匪的事说出去。”姜道隐讲完了自己编的故事,还半真半假地请求道,“因为我怕被报复!” “竟然出了这等事。”卢松月自然能听出姜道隐叙述中真实的部分,表情微变,片刻后方颔首道,“我若查清此事属实,自不会外传,你放心罢。” 姜道隐心中一松。这个理由果然管用,被她给混过去了。 “但——”卢松月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是为避劫匪彻夜未归,那周奉柔为何说,你是因腹痛泄泻,于如厕时失踪?” 糟糕!没串好供。 姜道隐表情一僵。 不过周师妹这借口找得也太烂了吧!怎么会说她如厕的时候失踪?怎么?脚滑掉茅坑里被冲走了? 姜道隐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仍一副老实诚恳的表情,道:“周师妹说得没错。我们昨日一起去看戏,途中我腹痛不止,所以先离开,与周师妹约好黄昏时在城门相见,但其后被劫匪所阻,故而失约未归。” 卢松月闻言,眉头一蹙。 姜道隐察言观色,暗呼糟糕,怎么这副表情,莫非前言不搭后语?或是和周师妹所说的矛盾?露馅了? “你说看戏?看的什么戏?” 卢松月问的竟不是她迟归之事,而是她们看的戏? 姜道隐微微一愣,心中警铃作响,但还是如实答道:“昨日午时宴宾楼,活戏班上演的一出《酬新娘》。” “竟恰好让你们遇见了活戏班。”卢松月喟叹道。 姜道隐闻言,忽然想起山门处听到的那段对话。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低声问:“卢管事,活戏班……出事了?” 卢松月轻叹一声,道:“活戏班的两名伶人,自从昨日演了《酬新娘》后,今日,一死,一疯。” 10. 活戏 “姜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周奉柔见到姜道隐,眼圈立刻红了。 “姜师姐,你去哪了?昨晚酉时我在南城门等了好久,你一直没来,我以为你先回山了,就赶快回来找你,结果你竟不在,我以为你出事了……” 姜道隐见她一脸憔悴,显然担惊受怕了一夜,心中十分歉意,连忙擦去她眼泪,安慰道:“哭什么,我不是没事嘛!” “你……你回来就好。”周奉柔抽噎了两声,还想再问她到底去哪了,余光忽然瞥见卢松月竟然也在一旁,吓得胡乱抹了把脸,立正叫道,“卢管事!” 卢松月点头道:“你们跟随我来,掌门有事要问你们。” “掌门?!”周奉柔低呼。姜道隐连忙捂住她嘴,拉着她跟上卢松月。 “姜师姐,怎么回事?掌门不是在长泽峰上吗?我们只是外门弟子,掌门找我们干什么?我……我入门以来还没见过掌门呢。”周奉柔扯开姜道隐捂住她的手,压低声音,一连问个不停。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卢管事说,好像跟昨天我们看的那出戏有关。” 姜道隐简单把自己所知道的讲给周奉柔,讲述时,心中难免沉重。 活戏班的两个伶人一死一疯,恰好是在演了那出《酬新娘》后,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是被鬼魇所杀? 而鬼魇……姜道隐不会忘记,在原主死前,鬼魇曾入过她的梦。 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卢松月所居的琴心院门口。 “掌门在厅中。”卢松月叮嘱两人,“活戏班的两位伶人也在,若是害怕,就跟紧我。” 周奉柔此时已知道那两个伶人一死一疯,比起恐惧,她更多的是哀恸和难以置信,听说两人就在其中,她当先就跑进院子里。 姜道隐本想抓着卢松月的衣服慢慢进去,但见周奉柔冲进去,她也顾不上害怕了,喊了一声“周师妹”就跟着冲了进去。 脚步方踏进琴心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男子凄厉的大吼。 “是鬼魇!是他入梦害死了清伶!” 姜道隐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快走两步进入厅中,终于看清那厉声嘶吼的男子相貌, 他就是昨日扮演鬼魇的男伶? 昨日在戏台上,他化过了妆,加之机关遮挡,面目如被浓雾笼罩,看不清脸。此时妆容尽褪,终于露出真容,他竟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面容秀丽,姣若好女,有些雌雄莫辨。 “元玄生小友,凝神!” 另一个男声传来,姜道隐循声望去,才发现厅中还立着一位男子。 那人不过三十余岁,身形清癯,气质儒雅,一袭道袍雪白洁净,没有佩剑,只持一柄淡色长箫。 “这是我派掌门梅云溪,掌门正在助元玄生稳定心神,你们不要上前。”卢松月将她二人护在身后说道。 这是掌门?姜道隐微感讶然,掌门看上去不像修道者,倒像个清雅的年轻文士。 “是我害死了清伶!若她不听我的话,鬼魇便不会有可趁之机,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梦里被残害至死……不,不,不对!清伶没死,她还有救,医修呢?快找医修来救我师妹!” 元玄生时而悲泣,时而怒吼,前言不搭后语,状如疯魔。 “元小友,你被邪道入梦,乱了心神,需尽快定息凝气。我来为你护法,你切莫再生悲怨,恐被心魔所惑。” 梅云溪语态无半分威压,只轻言细语,低声劝慰,同时将长箫放在唇边,缓缓吹奏。 箫声音节清晰,平和中正,如淙淙泉水涤荡,让人闻之怡然。 元玄生原本披头散发,大吼大叫,此时听到这箫声,仿佛被吸引,止住嚎声开始聆听,听着听着,他眼中现出一丝清明,原本疯癫的姿态也渐渐消失,他仿佛恍然梦醒,感激地道了声“多谢梅掌门”,才盘腿而坐,开始打坐调息。 梅云溪又吹奏了半刻,见他已然冷静,才停住不吹,转头对卢松月等人道:“进来罢。” 三人俱入内参见掌门,梅云溪正要说话,周奉柔忽然惊呼一声,颤声道:“她、她……” 姜道隐看向她所指的方向,见是里屋的竹塌,倏然瞳孔一震。 竹塌上竟躺着一具女尸! 那女尸面容惊恐,五官扭曲,身体僵直发白,隐约能窥见死前惨状。 这就是那女伶的尸体? 姜道隐想到后,便立刻看向周奉柔,只见她牙齿磕碰,已说不出话,只握拳抵在牙关处,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 梅云溪将一切看在眼里,长叹一声,手中洞箫一挥,敕令道:“静!” 一道柔光自四人所站之处升起,周遭顿时变得无比寂静,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消隐无踪。 “那女尸是元玄生的师妹清伶,他二人都是活戏班的伶人。”梅云溪布置好结界才开口,“昨夜,清伶于梦中被邪修鬼魇所杀,药石罔效,已然魂飞魄散。” 果然是鬼魇! 姜道隐眼皮微颤,不敢侧首再看清伶的死状。 梅云溪解释完,转向姜、周两人说道:“听松月说,你们二人昨日下山前往云山镇,恰好看了元玄生和清伶排演的《酬新娘》。此时清伶已死,元玄生有疯癫之状,从他们嘴里已问不出所以然,只有劳烦你们将《酬新娘》所演内容从头至尾讲给我听。” 见周奉柔哭得说不出话,姜道隐知道她本就崇敬向往活戏班,此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便独自将那出戏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梅云溪摇了摇头,“看来元玄生所言不差,他们遭此一难,果然是因他们当众表演了鬼魇所行之邪术。” 姜道隐心中一直有不解,此时正好借机问出来。 “活戏班为何要编排鬼魇的所作所为?他们难道没有预料到鬼魇会来报复吗?” “姜师姐,你有所不知。”周奉柔强忍抽泣,为活戏班解释,“非是活戏班故意要与鬼魇作对,只因这是他们的修炼之法,他们专编排演出修道者的故事传说,以此来提高修为。” “不错。”梅云溪点头道,“活戏班,本就是一个门派,亦或者说,是一种修道的途径。他们不同于一般门派引气入体的修炼法子,而是通过编排剧目及表演来提升修为。不过究竟如何利用此法修行,乃是活戏班不外传的秘术,我也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姜道隐此番才明白,周奉柔为何非要拉着她去看《酬新娘》。 不是因为这戏有多大的名气,而是活戏班才是金字招牌。 说完活戏班,话题又回到鬼魇身上。 “近年来,鬼魇在修界声名鹊起,听说他修习梦行之术,邪恶奇诡,能梦中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卢松月眉头紧锁道。 “究竟什么是梦行之术?”姜道隐问。 梅云溪解释道:“传说,在幽冥生死间,阴阳两河中,有一条梦河,能连接天下人之梦境。若修得神通,便可借此梦河,穿梭于他人梦中,来无影,去无踪,这便是梦行之术。人于梦中,无体无形,唯有生魂飘荡,因此脆弱无比,若在梦中受到损伤,便会伤智伤身,甚至丧失性命。” 姜道隐听得心中发冷。怪不得这鬼魇能穿梭梦中,随意杀人。 一般人在梦里会变弱,修道者也不例外,他却能操纵梦境,法力大增。这样一增一减,如果不是修为比他高上许多,谁能在梦里敌得过他? “这梦行之术虽然奇诡,但也不是无所限制。”梅云溪叹道,“要如传言般借梦河入天下人梦境,自是需要登仙成圣的境界才能做到。鬼魇虽神出鬼没,但实际境界不过踏云后境。我方才用清心曲助元玄生静心,能察觉到,他也是踏云后境。” 见姜道隐脸上浮现疑惑,周奉柔立刻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踏云便是入灵的下一个境界。” 姜道隐点头,沉吟道:“也就是说,鬼魇和元玄生前辈是同一境界?而清伶前辈和元前辈同为活戏班师兄妹,应该境界相差无几,那么三人,都是踏云境界?” 说到此,众人便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卢松月道:“素来听闻,活戏班原属奇道,也曾得罪过不少修界大能,名门巨擘,但能延续至今,因其素有藏匿保命之道。既然如此,清伶和元玄生二人,怎会轻易被同为踏云的鬼魇入梦,落得一死一疯的下场?” 除非…… 众人都想到一种可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8|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鬼魇已经突破下一境界,可以瞬杀元玄生和清伶二人。”梅云溪道。 姜道隐并不知道踏云的下一境界是什么,但光是想一想,便忍不住心中发冷。 “这厮仅是踏云境界时便如此作恶多端,若让他入了遮星境,岂不是有更多无辜之人要被他残害?”卢松月道。 梅云溪轻抚洞箫,忽地却摇了摇头,脸色更加严峻。 “哪怕是遮星,也不可能跨越数百里入梦杀人,如今他一击得手,唯有一种可能。昨晚,鬼魇就在云山镇。” 姜道隐心头巨震,正待说话,耳边忽然传来凌厉破空声! “当心!”卢松月叫道。 梅云溪反应极快,几乎在那声音响起之时,便已飞身而起,手中洞箫挥舞,击退前方扑来的黑影。 “是你——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师妹,我要杀了你们!”那黑影正是元玄生,他面容癫狂,披头散发,眼中翻白,显然被人控制。 梅云溪击退元玄生,立刻将箫立于唇边,放声吹奏。 清净宁神的曲调悠悠响起,满是安抚之意。 元玄生僵立原地,脸上表情变化,时而愤怒,时而惊恐,时而痛苦,时而欢喜,双手几次抬手想要出掌,又颤抖着放下。 “看来今日他来慈生斋,是被鬼魇利用,早有预谋。”卢松月冷声道。 鬼魇是冲着慈生斋来的? 莫不是专程为她来的? 姜道隐想到此,连忙摇头,不不不!这福气她可要不起! 被鬼魇惦记上,便会像活戏班的伶人一样,要么死,要么疯;或者更惨,像戏目里嫁给他的新娘一样,化为血肉,来祭祀他手中的那杆喜秤。 去你的!姜道隐心中怒气陡生,谁允许你来找我?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休想把我跟你扯上关系! 姜道隐快步冲出结界,卢松月一惊,想要拉住她,却发现她的身形竟然比她想象要快。 刹那间,姜道隐便已冲到元玄生面前! “元玄生!鬼魇杀了你的师妹,现在还控制你,让我们自相残杀!”姜道隐怒道,“你甘心被他所控吗?为了你的师妹,若你不想变成鬼魇杀人的刀,就让他滚!” “滚——”字声嘶力竭,在房间中荡起经久不息的回音。 元玄生浑身一震,秀丽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但那挣扎也不过只有一瞬,很快,他的五官扭曲变化,浓烈的怨气和怒意在那张脸上交织,他已经变得全然不像他了。 身后传来梅云溪的叹息,“施术之人境界远高于他,他心神已乱,无法抵御。” 姜道隐心中一黯,这样都骂不醒他吗?难道要上去抽他两巴掌? 念头刚起,耳边便传来声声惊呼。 “元道友!”“元前辈!” 姜道隐倏然抬头,只见元玄生双手抬起,微笑着对她说“谢谢”,下一瞬,他手掌用力击在自己天灵盖上—— 刹那间,鲜血四溅! “梅掌门,替我师妹……报仇!” 血泪混合,从元玄生脸上流下。 他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低低唤了声“清伶”,便踉踉跄跄地往竹塌处跑去,可惜不过跑了三四步,他便失去力气,踌躇着倒在地上。 元玄生也死了。 姜道隐看到这一幕,虽跟他们两人不过一戏之缘,心中却涌来难以遏制的哀恸。 身后传来梅云溪和卢松月低低的叹息,周奉柔也止不住地抽泣,姜道隐心底无限黯然,想去安慰周奉柔,却忽在转眼间,看到元玄生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 “元前辈手里有东西!”姜道隐道。 “你们退后!”梅云溪闻言,立刻横斜长箫,将众人护至身后,独自上前,拾起那张纸片。 “是一张拜帖。”梅云溪微微一愣,念出拜帖上的内容。 “慈生斋掌门梅云溪亲启: 五日后,吾将亲临,求娶汝外门中一女弟子,此二人乃吾之拜礼,万望汝笑纳,早做准备,勿要延误佳期。……鬼魇拜上!” 姜道隐听完梅云溪所念的拜帖,脸色骤然惨白,无声无息咬紧嘴唇。 鬼魇果然……是为她而来! 11. 天都 梅云溪命几个弟子好生安葬元玄生和清伶,另外想办法通知活戏班班主。传闻那活戏班班主焕颜术高超,有千般变化,通常人根本不识得他真面目,因此也只能随缘寻找,强求不得。 料理完两人的后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鬼魇那封拜帖。 鬼魇来意不善,为了应对,梅云溪特召集慈生斋长老与管事在议事殿商议。 “鬼魇那厮邪道狗贼,故意施术控制那唱戏的,令他带着他师妹的尸首前来,就是为了给掌门下马威,让我们不敢不听他的!这贼厮鸟,如此猖狂!我辈如何能忍?!” 捺不住性子抢先说话的是长老石重求,他身形矮胖,横练硬功,一身肌肉块垒分明,却长了一张圆脸和一双圆眼,看上去多了一份憨态,少了几分威势。 “呵,不忍?那当如何?鬼魇已入遮星境,只论境界,我等与他有一战之力,但你可别忘了,他修的是梦行之术,何必与你正面厮杀?若要杀你,只需睡一觉的功夫,你便于梦中长眠了。” 发出冷笑的是另一长老钟秉庸,他脸颊瘦长,颧骨高突,唇上留两道八字须,说话时满脸不屑之意。 “那就要听他的?把我门中的女弟子打包送给他当老婆么?我呸!你可别忘了,他专杀老婆练功!”石重求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拿弟子的命换生路!这是怂货干的事,我老石可不愿意!” “石长老自是无畏,自是英勇。”钟秉庸阴阳怪气道,“但怕是不堪那邪魔一击。” 石重求怒道:“你说谁不堪一击!你个绣花针成精的,哪像个爷们?你也就只能做做女人的活计!” 卢松月听他二人吵架,虽然烦躁,但仍忍住了一言不发,此时听到石重求的话,才冷冷开口道:“女人又如何?” “不是这个意思!”石重求连忙捂嘴,“俺是个粗人,说话不经脑子,卢管事,你可千万别多心。” 卢松月没答话,钟秉庸却接口道:“只怕是粗中有细,话里有话啊。”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梅云溪无奈调停:“两位长老,不要争执。” 卢松月见这一番议事议不出个所以然,还要听两人喋喋不想,不愿在此处浪费功夫,便对掌门施了一礼,借口去探望姜、周两名受惊的外门弟子,要先行退下。 梅云溪自然允诺。 卢松月出了议事堂,正想去寻姜道隐和周奉柔,忽见一个身影从门外闪过。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站住!”卢松月喝道。 那人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头,尴尬一笑道:“卢管事。” “姜道隐?”卢松月微微一愣,“你在此处偷听?” “是。”既然被发现,姜道隐自然承认,但也没忘解释道,“刚来,没听几句,就听见吵架了。” “议事堂前偷听机密,在门规中是要处以杖责的。”卢松月以为她是关注活戏班的后续,没有联想到她和鬼魇有关,只是冷声斥责,“你首次上长泽峰,念在初犯,此处不重罚你,回去抄写十遍门规。” 姜道隐嘿嘿一笑,“多谢卢管事。” 卢松月见她没个正形,又告诫了她几句,方问道:“周奉柔呢?” “周师妹去祭奠元前辈和清伶前辈了。她一向崇尚活戏班,所以……”姜道隐说到元清两人,心中也不免黯然。 “罢了。”卢松月叹道,“随她去罢,我们先下山。” 姜道隐闻言,默默跟在卢松月身后,从来时的道路缓缓往山下走。 长泽峰高峻,这一路阶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道路两侧有生长在崖上的树木,风一吹过,树叶便打着旋坠落到崖底。 姜道隐看着飘落的树叶,想到刚才偷听时,两个长老争论不休,掌门一言不发。 她想,如果掌门和长老知道,鬼魇要的只是一个灵脉残缺的外门弟子,会不会就甘愿将她交出去,换来一场不动干戈的交易呢? 她没有把握,她只知道,这交易很划算。 那她又有什么可依仗的呢? 五脏庙,庙神,或者是幽冥鬼蛊? 在小银铺时,她借助五脏庙的力量,几乎瞬杀那女杀手,但那女杀手的修为看来并不高,况且她能一击得手,也是因为事发突然,对方根本没有预料。 此时情况却不一样,鬼魇已入遮星境,跟梅云溪这个一派掌门相同境界,若当真要她对上鬼魇,她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能同样靠偷袭要了他的命。 若连五脏庙都靠不住,那她还有什么可以自救的办法呢? 姜道隐看着卢松月的背影,思索良久,轻声开口。 “卢管事,你知道……少师悟道吗?” 卢松月的脚步一顿,“少师悟道?” 姜道隐的心陡然提起。 片刻后,卢松月却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姜道隐的心刹那间又沉了下去。 她最后的砝码,从小银铺老板那得来的秘密——本以为万分重要,谁知卢松月竟然根本没有听说过! “怎么?”卢松月听她止住脚步,回首问道,“这是何意?” “我也不知道。”姜道隐摇了摇头,强笑道,“只是偶然听说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修道法门呢。” “你还想修道?”卢松月讶然道。 姜道隐一愣,“我能么?” “没有灵脉,无法引气入体,更不能化灵力为己用,当然无法修炼。你莫要有执念。” 这回答在姜道隐意料之中,她笑了笑道:“卢管事放心吧,我在慈生斋当个外门弟子,混吃等死,开心得不得了,哪有什么执念。” ——只是不知道,如果鬼魇找上门,她还能在慈生斋待下去吗? 卢松月见她不悲反笑,脸上顿时闪过不忍之色,忽地道:“灵脉残缺,其实也不是无路可走。大道数千,人人都有自己的路,只是有时候,歧路难行,一不小心,便坠入邪道。那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如同那鬼魇,只有杀心,再无慈悲心,为世间所不容。” 姜道隐心中微震,脸上却只是无奈道:“不敢不敢。” 邪修这条路,她其实已经入门了,但要不要往下走,她现在还可以选。 姜道隐胡思乱想,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卢管事没听过少师悟道,会不会是因为她不属于照夜天都的人?这里面的秘密,会不会只有照夜天都的人才懂? 念及此,她便问道:“卢管事,苏青羽来自照夜天都,是吗?” “她日日将此事挂在嘴边,难道你还不知?”卢松月道。 果然如此!姜道隐听到这个回答,笼罩在心头的迷雾瞬间明晰不少。 小银铺掌柜看到那块玉佩,就是将她认成了苏青羽。苏青羽来自照夜天都,小银铺老板便是笃定这一点,才敢将那秘密传递给她! 那么,这秘密必定与照夜天都有关,且那位“公子”,也一定是照夜天都的某位贵胄! “卢管事,你知道照夜天都是什么地方么?其中又有多少修士呢?”姜道隐问。 “你不知照夜天都是何地?”卢松月脸上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39|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地闪过一丝诧异。 听说过,上次听说的时候差点死了。姜道隐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看卢管事神色,好像没听过照夜天都是件奇事? 她找补道:“听说过,但不是很了解,卢管事,你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也好。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讲一讲这修界通识。免得你过于孤陋寡闻。”卢松月淡淡道。 “……多谢卢管事。” “照夜天都,又称晔都,位于中州苍衡山山脉之上,矗立于天地交接之际,既是天下第一仙都,也自成一派,是修界最厉害的宗门。” 原来照夜天都是天下第一都!那岂不是修仙界的首都?怪不得她之前面对那女杀手,说自己不知道照夜天都,反而引起了她的怀疑。 姜道隐继续追问:“那照夜天都中地位尊崇的修士有哪几位?” “照夜天都三千门客,踏云与遮星数不胜数,十门门主更是藏月级别的高手,若说地位尊贵的修士,自然大有人在。”卢松月眉头微蹙,道,“你何故如此一问?” “我……”姜道隐灵机一动,“我以前听苏青羽说起过‘公子’,不知道是哪一位,好奇而已。” 这自然是她随口瞎编的。苏青羽厌恶她至极,怎么可能跟她说起什么公子?不过曲银甫既把她当成苏青羽,还直接让她将口信传递给公子,想来苏青羽也认识公子。 唯一不确定的是:两人口中的公子,是不是同一人;这一人,又是不是为卢松月所知? “公子?”卢松月微微一愣,随即了悟道,“若说照夜天都中,修为非凡的贵公子,自然不胜枚举,但若是苏青羽口中的‘公子’,那便只有一人。” “谁?”姜道隐急问道。 “照夜天都的少都主,藏月境界第一人,紫极云阙的神子姬衍。” “神子……姬衍?”姜道隐愕然,继而狂喜若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没想到如此随口一问,便打探出了“公子”的真实身份! 他竟然是照夜天都的少主!照夜天都是天下第一仙都,那这个少都主,岂不相当于修界未来的帝王? 一想到她手握要传递给这位神子的密信,姜道隐就忍不住激动万分。若利用神子,她是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除去鬼魇? “卢管事,你能不能再多给我讲一些这位神子的事?”姜道隐迫切道。 卢松月见她欣喜按捺不住,先是微愣,然后察觉到什么一般,面色陡然一凌,冷冷道:“你莫要痴心肖想他,照夜天都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啊?我肖想他?我都没见过他啊!卢管事脑补太多了吧! 姜道隐先是被卢管事这想法吓到,正想澄清,耳旁忽地传来一声:“姜师姐,原来你单相思神子啊。” “我不是,我没有……”她心头咯噔,连忙摆手否认。 谁知,一回首,她彻底傻了眼。 周奉柔和十几个外门弟子,均身披麻衣,站在几步远处的步道上,显然刚为元、清二人料理完后事。 一干人看着姜道隐,脸上写满了“人在路上走,瓜从天上来”。 周奉柔是唯一例外,她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一脸义愤,豪气干云道:“姜师姐,别解释了,单相思便单相思,没什么好丢人的!至多……至多就被人说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算不得什么的!” 姜道隐听着此言,眼前一黑。 谁想吃天鹅肉了啊,姑奶奶,你这是纯纯的诬陷啊! 12. 神子 “姜师姐,你别难过了。” 卢松月已带着其他弟子离开,唯有周奉柔坚持要留下陪伴姜道隐。两人坐在外门居处的一处田坎上,眺望眼前大片翠绿的麦田和菜畦。 这些都是慈生斋自己的产业,外门弟子自耕自种,自给自足,此时到了黄昏,各处炊烟袅袅,蔬果飘香,俨然一派烟火人家的景象。 如此温暖的场景,姜道隐却丝毫感觉不到治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总感觉四周经过的弟子,都在偷偷打量她。 偏偏周奉柔还在拍着她的肩,一脸无谓地道:“神子也不知道,不丢人的。” 姜道隐幽怨地看着她。 神子是不知道,慈生斋整个外门却都要知道了! “周师妹,你再给我说说照夜天都的事吧。”姜道隐干脆破罐子破摔。 反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设已经立了,脸也丢光了,再不打听点有用的,当真是亏大发了。 “好,师姐,你想听什么?我平日看了好多戏本传说,关于照夜天都,我知道的可不少!”周奉柔当下便精神大振。 你就是知道得太多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被你知道了。 姜道隐心里呵呵,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听卢管事说神子姬衍是藏月第一人,比起遮星来,藏月算厉害的吗?” ——鬼魇就是遮星。她想知道的是,姬衍比鬼魇强多少? “藏月境界几乎已是修界巅峰了。” “这就是巅峰了?” 周奉柔见从姜道隐不信,立刻给她解释:“当今修界将修炼者分为六大境界:入灵、踏云、遮星、藏月、凌日、蔽天。” 灵、云、星、月、日、天。 有些类似于天象从小到大的排布。姜道隐暗暗记住。 “上次我与你说过入灵。入灵是最基础的境界,但当世修行者十万余众,能至入灵者,也不过十中之一而已。好比元玄生和清伶前辈,如此年轻便突破踏云,已算高手。” 姜道隐见她说起元玄生和清伶时,表情黯淡下去,连忙问:“那我们慈生斋有多少踏云境界的修士?” “不过十人而已。” 姜道隐惊讶道:“这么少?我们不是有百余个内门弟子么?” “我们毕竟是小门小派嘛!整个修界,踏云境界及以上者,登记在册的也不过五千余人,还有大半在照夜天都,我们有十人,便不算少了!”周奉柔争辩道。 门派滤镜吧你,一共五千个就占十个,没一个能打的。 “那掌门呢?我记得他和鬼魇同为遮星境界。” 仅仅提到那个名字,姜道隐都觉得如芒在背。 “那自然不同。掌门是遮星后境,离藏月不过一步之遥,可以说在整个修界也能排到前一百,不……前五十!况且掌门开宗立派,传授道法,是一代宗师般的人物!哪是那杀人如麻的邪修能比的!” 姜道隐听到她说邪修,有种被指桑骂槐之感,不敢深想,继续问:“那藏月和凌日,更是万中无一了?” “何止万中无一,万人中也仅能出一个藏月境的人物。哪怕是天才之中的天才,想要达到藏月,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至于凌日境,那更是百年难遇,当今天下唯有一人。你猜那是谁?” 姜道隐思索一瞬,道:“照夜天都之主?” “对啦!就是神子姬衍的父亲,照夜天都之主,姬少阳。因他常年于九阂殿中闭关,故修界中人都尊称他一声九阂殿主。” 怪不得照夜天都是第一仙都,原来老大最能打。等等,这样看来,修仙界和黑涩会有什么区别? 姜道隐心中腹诽,继续发问:“九阂殿主既是修界最强,也仅仅凌日境,难道没有人突破过蔽天境吗?” “从未听说有谁能至蔽天境,不过听闻蔽天有改天换日、颠倒乾坤之力,已无异于神佛,想必入此境界的,都飞升了吧。” “原来如此。” 姜道隐懂了,这六重修炼境界也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大部分修炼者只是底层的地基罢了,真正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再说说神子姬衍吧。” 闻言,周奉柔对她露出一副“绕一大圈,果然还是想听这个”的表情,清了清喉咙,郑重道: “神子姬衍,居于紫极云阙,是九阂殿主和天女佛莲之子,也是照夜天都的少主人。他血脉尊贵,天赋骇人,九岁入灵,十二岁破踏云,十七岁入遮星,如今二十五岁,已成藏月境界第一人,离凌日境只一步之遥。传言他出生时便有紫光缭绕、仙鸟奏鸣,天下人都道他乃是半神之躯,将来必然能突破蔽天,成为天下共主,因此尊称他为神子。” “不是,这合理吗?” 姜道隐听得拍案而起。 这是什么龙傲天身世,他开挂了吧!凭什么啊? “你不要告诉我,他母亲,那什么……天女佛莲,也是修为高超,甚至是修界第一美人?”姜道隐呵呵道。 “师姐,你怎么知道?!”周奉柔大惊失色,继而恍然大悟,嘿嘿笑道,“你果然单相思已久,连神子的身世也早已偷偷打探了。” 谁打探了啊!姜道隐无语到了极点,天龙人的剧本都是这么写的! “真是什么都被你知道了。”姜道隐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自然,我这几十年的戏本不是白看的。”周奉柔一脸得意。 姜道隐却直想翻白眼,这一家子龙傲天凤傲天,听上去名头一个比一个的大,地位一个赛一个地高不可攀。她一个小门小派的外门弟子,连去十里之外的云山镇都要打报告,怎么才能接触到传说中的神子,利用那四个字和他做交易? 姜道隐忽然想到那枚蝴蝶玉佩,又问:“那苏青羽和这位龙傲……不是,神子姬衍,有什么关系?” 周奉柔摇了摇头。 “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苏师姐也唤那位神子为公子,在照夜天都中,只有神子座下之人,才会称他为公子,以示亲近。” 姜道隐闻言,眉毛一挑。 难道苏青羽是接近那位神子的唯一途径? * 两人聊得口干舌燥,在膳堂一齐吃了晚饭。饭后,周奉柔需去武堂上晚课,姜道隐却不用,于是直接回了小院。 紧锁房门后,她又将那晚从女杀手身上搜出的白木牌找了出来。 若真要和那位神子做交易,仅有“少师悟道”四个字是不够的,她所知的消息越多,筹码便越多,现下除了曲银甫要她传递的口信,她唯一所有便是这块木牌。 这法宝,极有可能和女杀手背后的主使有关。 如果她能激活这件法宝,必然能找到更多线索。 又要借助五脏庙和幽冥鬼蛊的力量了。姜道隐有点无奈,昨天才发誓今后绝不轻易动用这诡异之力,才隔了一天,就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真是FLAG立不得。 姜道隐想着,还是双手握住竹牌,凝定心神,尝试调动周身的力量。 她并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修炼的经验,只能凭直觉,许愿似地在心里默念:激活法宝、激活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3040|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 随着她的精神集中在竹牌上,心中念头越来越强烈,忽然双手有了变化,皮肤仿佛成了一个空壳,其下有无数虫豸翻滚游动,在躯壳里钻动。 姜道隐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身体的变化,又是惊骇又是恐惧,起了数不清的鸡皮疙瘩,几度想要停下,但是为了激活竹牌,她强忍着维持念头,引导身体里的蠕虫向手中的木牌爬去。 终于,随着蠕虫越来越多地钻进木牌,本来光华的木面亮起淡淡的白光,数行文字浮现: “云山镇小银铺,杀曲银甫,若有旁观经过者,俱杀之。” “将于今夜动手,主上请放心。” 姜道隐看得心中狂跳,显然幕后主使也拿了一块白木牌,两人通过此法宝对话。那个幕后主使,为了杀死曲银甫且不泄露消息,竟不惜杀死其他无辜之人! 她心中涌起无限的后怕,看来那晚女杀手问她的话只是为了在杀她前戏弄一番,不管她怎么解释,都只会落得一个下场——死。 姜道隐再次驱动蠕虫,最后一行文字逐渐显现: “事成与否?为何不禀?” 看来女杀手没有及时回禀刺杀结果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姜道隐继续调动力量,想要从木牌上获得更多的消息,但似乎三行字便是极限,木牌再没有显出更多文字。 心中难免失望,仅凭这三句话,根本无法看出杀手及主使者的身份和目的。 她思索片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想打探更多,必须要兵行险着,诈一诈对方。 姜道隐低笑一声,将力量汇聚于指尖,指头微微发痒,能感觉到蠕虫活动的痕迹。 她以指为笔,仿造女杀手之前的笔迹,写下—— “神子已知晓。” 随着她一笔一划,木牌上亮起光华,形成字迹,然后慢慢隐去。 姜道隐本想从“少师悟道”上着手,获得对方信任,但转念一想,多说多措,不如就故弄玄虚,用简单的几个字试探,让对方以为秘密暴露,激起“他”的恐慌,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这法宝的传讯应该是实时的,对方很快就能收到,姜道隐这么想着,等了一会儿。 果然,不到一刻钟,木牌上重新亮起光芒,姜道隐正想看看对面回复了什么,却见光芒渐盛,近乎刺眼,手上传来炙热的温度,仿佛握着一块逐渐升温的火炭。 不好! 姜道隐根本来不及细想,就用全身力气,将木牌丢出屋子,并且关上房门,用身体抵住。 “砰!” 一声巨响,木门传来震颤,经久不息! 姜道隐生怕这声音会引来其他同门,等外面的声响一停,便立刻跑出门去看,却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坑,坑中不见木牌痕迹,只残留着少许碎屑。 用来传讯的白木牌,竟然被对方远程催动,直接炸了! 姜道隐从其他地方挖来一些土,将木填埋,心中却忍不住发冷。 她是哪里说错了? “神子已知晓”,就这简单五个字竟暴露了她的身份? 难道说对方发现了那女杀手已死? 不对,她分明已经将尸体烧成了灰,虽然已过了一日,但他们最多疑心那女杀手失踪,不是正好和她所说的“神子已知晓”隐隐呼应吗? 姜道隐百思不得其解。 她将深坑填平踩实,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关于凶手及幕后主使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眼下唯一接近神子的办法,只剩下苏青羽这一条了。 13. 求见 清晨,一声惨叫划破慈生斋外门的寂静。 “卢管事,李师弟他……他……你快去看看吧!” 卢松月原本在琴心院中静坐调息,忽闻门外弟子哭喊之声,心中顿时一凛,当即提剑随那弟子疾步赶去。才至院门,便见一群弟子瑟缩在门口,竟无一人敢进,卢松月越众而入,一眼望见内间情形,整个人倏地僵在原地。 一名年幼的外门弟子倒伏于地,身子僵硬蜷缩,五官变形,嘴唇大张,似乎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想要发出濒死前最后的嚎叫——表情却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他死了,孤零零地躺在冷硬的地面上。 卢松月立在原地,身形微颤,良久方蹲下身,轻轻将那死去弟子的眼皮合上,抚摸他冰凉的脸,将他从地上抱起,放至一旁的石床上,对其他弟子道:“你们守在外间,勿要让其他人进来,我去秉明掌门。还有,通知他的父母,让他们来……置办后事。” 其他弟子闻言都哭起来。 “李师弟才十三岁,谁要害他的性命啊!” “李师弟的阿娘前日才来送衣裳,让他好好修炼,怎么,怎么今日他就……” 众弟子痛哭不已,令人闻之心碎,卢松月立于一旁,竟也没有喝止众人,只默然无声地握紧手中长剑。 ——姜道隐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 鬼魇…… 她看到那李师弟和青伶一般的死状,便知道凶手是谁。 只是为什么?既已送了拜帖,为何还要杀人? 心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哀恸,她拨开哭作一团的众弟子,走到李师弟的尸体旁。 “姜师姐,不能进!”身后有弟子连忙上前拉住她。 “你在这里做甚么?”卢松月更是举起长剑将她挡住,冷声道,“出去!” 姜道隐置若罔闻,木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死去弟子的脸上。 他的脸还如此年轻稚嫩,却又分外恐怖,他才十三岁……鬼魇到底在梦中做了什么?李师弟到底经历了什么?鬼魇又为什么要再次杀人?杀的还是一个年幼的外门弟子?! 无数疑惑缠绕在姜道隐的心中,仿佛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她的心脏,她呼吸陡然急促,视线却忽地停在一处。 那弟子左手手掌残存少许泥土,指甲缝里也有黄黑的污迹。 他被移动过,这不是床上的痕迹! 姜道隐目光立刻搜寻地面,发现有一处有三四道浅浅的痕迹,倒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那有字迹,李师弟在地上写了字!” 卢松月眉头一皱,朝姜道隐所指之处看去,果然见到地上的痕迹。 “点、撇、横、横……”姜道隐努力辨认模糊的字迹。 聚集在门外的弟子见此,也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想看个仔细,还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真是个字!但什么字只有四笔?” “应该不止四笔,你看,最后一笔下面还有一些凌乱的痕迹,似乎是要继续写,但已没有力气了。” “这好像一个‘兰’字,你们看,只差一横就是‘兰’字!” “也可能是‘羊’或者‘美’字啊,毕竟只有一个开头。” “不管是什么字,李师弟为什么要写出来,他想说什么,是他的遗言吗……” 听着身后的议论,姜道隐默默后退,转身出了人群。她想她不用待下去了,她知道那个字是什么。 那并非李师弟死前遗言,而是鬼魇传来的讯息。 那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姜”字! 鬼魇借助死去无辜弟子的手,写出她的名字。 这既是威逼,也是利诱。 他知道她从他手里逃出过,所以这一次,他要像猫抓老鼠一样玩弄她,让她的心神崩溃,逼她主动请求掌门出嫁,否则他就会一点一点写出她的名字,让整个慈生斋都知道他的手段,也会让所有外门弟子活在惊慌之中,唯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鬼魇把她推向了整个宗门的对立面,只有这样,他才能万无一失地得到她。 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 姜道隐握紧拳头,指尖深深插进掌心,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让鬼魇知道,她不是可以被他随意玩弄的老鼠。 若他要当猫,她便是一只可以被逼得跳墙的恶犬。 …… 姜道隐回房中取了行囊,便径直入了后山。 后山是长泽峰一侧的山涧,此处幽静独立,与外界隔绝,有一间唤作“静思堂”的房屋,修建给内门弟子用以清修。静思堂的背面又盖着几间竹屋,是外门弟子的禁闭思过处。 苏青羽便被关在其中一间竹屋中。 “卢管事让我来此传话给外门弟子苏青羽。” 姜道隐将写着“慈生”二字的令牌递给值守的内门弟子,这令牌本来是下山时卢松月给她的,但她回山后门中风波不断,卢松月没有及时回收令牌,正好被她在此时派上用场。 内门弟子既在此清修,也兼顾看管禁闭之责,见到令牌,便不再多问,给姜道隐指明了苏青羽所在的方向。 姜道隐找到苏青羽所在的竹屋,叩响屋门。 “早说过了送饭便放在门口。一群蠢货,以后别再敲门了!” 苏青羽被罚禁闭思过,不能出竹屋一步,但一日三餐仍由轮值的外门弟子送来。 姜道隐听她把自己当成送饭的弟子,便开口道:“是我。” “姜道隐?”苏青羽认出她的声音,勃然大怒,“谁让你来给我送饭的?我不吃,快滚!”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有一个跟神子姬衍有关的秘密,你想知道么?” “你一卑贱外门,无父无母,身无灵脉,连修炼入门也做不到,和公子有如云泥之别,怎么可能掌握公子的秘密?”苏青羽冷笑一声,根本不信。 姜道隐见她油盐不进,知道事态紧急,她很难短时间内获得苏青羽的信任,便只有冒着风险,告知她一点真实消息。 “那我问你,你是否认识照夜天都中,一个叫做曲银甫的老者?” “曲叔叔?”苏青羽果然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曲叔叔的?” “我还知道他和你母亲是旧识。”姜道隐继续说道。 “姜道隐,你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曲叔叔已经失踪多年,你想利用他哄骗我?痴心妄想么!” 姜道隐听到苏青羽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曲银甫认出玉佩,却认不出她不是苏青羽,不仅因为她当时化妆易容过,还只因为他只和苏青羽之母相识,却和苏青羽多年不见,不知她如今的模样。 如此种种,阴差阳错,反而让姜道隐作为无辜之人被牵连入局,却又死里逃生,还得到了如今能够救命的唯一手段。 “姜道隐?你哑了还是聋了?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见过曲叔叔?你快说啊!” 苏青羽在竹屋内见姜道隐不开口,连连拍门喝问。 “他死了。” 拍门声陡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门内便爆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不可能,曲叔叔只是失踪了,你敢咒他死,信不信我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拍门声和怒吼如疾风暴雨般传来,姜道隐知道是时候了,便不再跟她啰嗦,只冷冷道:“开门。” “你……”苏青羽一愣,继而怒道,“因你之故,我被卢管事罚在此禁闭思过,不能见外人,你要说什么,便直接在外面说!” “开门。”姜道隐只重复。 里面没了声音,姜道隐却没有着急,只在心里暗数:三、二、一。 “砰!” 门被重重拉开,苏青羽堵在门口,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她脸上,怨愤无比地道,“曲叔叔怎么了?还有,你知道公子什么秘密?都说给我听,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姜道隐不答,只是错身走进屋,反手关上门。 苏青羽仍在威胁她:“若你敢骗我或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715|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丝一毫的隐瞒,这次可没人救你,我定然取你的贱命……” 话音未落,喉间贴上一丝冰冷,苏青羽浑身一震。 “我要见神子!”姜道隐手持曲银甫死前留给她的短匕,抵住苏青羽的喉头,冷冷道,“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我要神子今日内便赶来慈生斋见我,否则,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就凭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还敢威胁我?” 苏青羽又惊又怒,不顾匕首抵在喉间,一掌拍向姜道隐天灵盖。 姜道隐早就预感到她会有此反应,调动体内的幽冥鬼蛊,只觉有一股浓厚的力量瞬间充斥四肢,身体变得无比轻灵。 见苏青羽手掌袭来,她心念一动,身体便随之闪向一侧! 掌风从她额前擦过,掠起她一缕发丝,姜道隐却反手一削,斩断苏青羽一缕长发,握在手中,同时匕首换至另一手掌中,反手上抬,锋刃再次抵住苏青羽的脖颈。 匕首往前一递,刺出一道血痕,苏青羽痛呼一声。 “苏青羽,你再敢乱动……”姜道隐摊开掌心,露出她割下的那缕头发,“下次割的就不是头发,是你的喉咙。” “你……不是不能修炼吗?为什么?”苏青羽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怎么会比我快?!我不信!你只是个灵脉残缺的废物而已!” 姜道隐自然不会告诉苏青羽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长吐一口气,平息体内翻滚的蠕虫,等到感觉身体再无异样,才开口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要做的,是让神子来见我。” “姜道隐,你以为你是谁?”苏青羽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难道你自以为入了修炼之门,便能请得动公子?你可知道公子是谁?他是照夜天都的神子,紫极云阙的主人,是九阂殿主和天女佛莲的独子,是未来的天下……”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姜道隐打断苏青羽。 她实在不想再听人吹嘘那位神子开挂一样的身世了。 “我不管他是谁,我要的只是和他见上一面。苏青羽,不仅是为了你的性命,也是为了我说的秘密。如果你真想为你的公子做点事情,那就想办法让他知道,我掌握的秘密和他的生死相关。” 苏青羽本来捂着渗血的脖子,高高仰着头,一副死也不会松口的模样,但听说此事牵连神子性命,她才变了脸色。 “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告诉我,否则我不信你,更不会带你去见公子!” 姜道隐自然不会把那四个字告诉她,毕竟那是她最后的筹码。 “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其他任何人,我只会告诉他神子姬衍。若他不想丢了命,就请他纡尊降贵,来见我一面。” 只要神子来,不管那秘密对于他是否重要,不管他会如何处置姜道隐这个知情者,都无所谓了。 只要他来,凭他的地位境界,便一定能威慑鬼魇,保慈生斋无碍。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公子也不会来的。”苏青羽咬了咬唇,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慌,“你要知道公子生性冷僻,不喜交游,独居于紫极云阙,寻常的掌门长老之流想见他也要寻一个契机,更别说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弟子。母亲虽在紫极云阙中担任管事,但经手的只是殿中杂务,也甚少见到公子。哪怕请她将此事禀明公子,也不是说见立刻就能见的。” 姜道隐默默听着,知道苏青羽所说应该不假。 来此前她便想过,以那位神子的地位,让他一日内亲临此处,恐怕难于登天。 不过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别的准备。 “好,既然他不能来,那也不难。我亲自去找他。” “姜道隐,你疯了吗?”苏青羽大惊失色,“你可知照夜天都什么地方?三千门客,俱在踏云境界之上,你一个入灵都没有的弟子,想强闯照夜天都,你活腻了?” “不是强闯,也并非我一人……”姜道隐捏住苏青羽的手腕,微笑道,“是你陪我去照夜天都,你引荐我——慈生斋弟子姜道隐,求见那位金尊玉贵的,神子姬衍。” 14. 御剑 梅云溪凝视李弟子的遗容良久,才低垂眼帘,拉过白布,盖住他的尸身。 “一定要好生安葬。另外,派人照顾他的父母,若他父母心中怨气不平,便让他们尽情发泄,绝不可与其冲突。”梅云溪吩咐完,目光停留在地上的那一处残缺的字迹上。 卢松月见此,正要解释,梅云溪已开口:“这是一个姜字。”顿了顿,长叹道,“鬼魇想要娶的,是外门弟子姜道隐。” 卢松月神色一震,正要说话,门外传来声音:“外门弟子姜道隐求见掌门、长老、管事。” …… “你要和苏青羽一起去照夜天都求见神子姬衍?” 听完姜道隐的陈述,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姜道隐轻轻点头,有些无奈。 她本想强迫苏青羽直接离开,但苏青羽说若没有可以御使的法器,仅凭她们两个外门弟子,三日之内绝对到不了照夜天都。不得已,她只有来求见掌门,实言相告,请求协助。 石重求性情直爽,忍不住抢着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咱们一个小门小户的山野门派,怎么能请得动那位神子?连掌门见他一面都难,莫说你个外门弟子,丫头,你这是发昏了!” “我自有办法,只望掌门帮忙,送我和苏青羽去照夜天都。” 面对众人的质疑,姜道隐虽然想搬出她的筹码来说服他们,但她不能。 少师悟道——她所依仗的只有这四个字,若此时说出来,也许会给慈生斋引来杀身之祸,况且她根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她只能赌。 “此事你还要藏着掖着?”钟秉庸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若你不开口,我们如何信你是要去照夜天都求救,而不是背弃师门,独自逃生?” 姜道隐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众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知不觉已经跪了好几次了。 她已认清了修仙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强者俯视弱者,甚至可以随意拿捏弱者的尊严乃至生命。 弱者做不到不低头,不下跪。 “这是夺生咒的符纸。”姜道隐拿出一样东西,这是她从苏青羽处拿来的,“中咒者,若三日内不解,便会血液逆行而亡。” 卢松月上前检验,点头道:“的确是夺生咒。” “你让我们在你身上用夺生咒?”梅云溪沉声道。 “事实上,我已经用了。”姜道隐伸出手掌,只见一道血线埋伏在掌中,“三日后,若不解咒,我自然毙命。” “你是在威胁掌门吗?”钟秉庸冷冷道,“即便你给自己下了夺生咒,若有万一,慈生斋上下无辜弟子便要给你陪葬!” “那我便该引颈受死吗?就因为我的命能保全整个慈生斋?”姜道隐昂首面对钟秉庸,“若以长老之命,换我慈生斋数百人性命,你愿意吗?” 钟秉庸正要开口,姜道隐便打断他:“不,你不愿意,哪怕你有一丝甘愿,你就应该去和鬼魇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在这里逼迫我,逼我用我的命,换取整个慈生斋的安稳!” 闻言,钟秉庸面色一沉,石重求和卢松月对望一眼,均是表情复杂。 “掌门,我要去照夜天都,见神子姬衍。这是我唯一的生路,求掌门成全。”姜道隐对梅云溪叩首。 她知道,不管这其他人如何言语,掌门才是能真正决定她去留的人。 梅云溪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 “你可知,照夜天都在中州,距离此处有数千里远,哪怕你不眠不休地御器飞行也要一日光景,还莫说进照夜天都的层层关卡,就算你到了照夜天都门口,可能也见不上神子的一面。” “我只要一个机会!只要能见到神子,不管他助我与否,一切后果,我独自承担。” “你要如何承担?” “我……”姜道隐喉头仿佛被什么哽住,她轻笑一声,道,“若神子不帮我,三日后便请师门敲锣打鼓,送我出嫁。我也好看看,那鬼魇那张见不得人的脸,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你——逞什么能!”卢松月怒道。 不是逞能,只是不想再看到其他人像李师弟和元、清两人一样的下场了。 姜道隐默默低头,不敢看卢松月。 “好。我允你去照夜天都。” “掌门!”钟秉庸急唤道。 “不必说了。”梅云溪摇了摇头。 姜道隐猛然抬头,正好对上梅云溪柔和的目光。 她本来也没有说服掌门的完全把握,此时竟得到想要的结果,不由长出一口气,缓缓俯下身,以头贴地道:“谢掌门。” 梅云溪摇头道:“事不宜迟,我修书一封,你去告知苏青羽,一炷香后在山门处等我。” “是。” 姜道隐从房中退出,正要去寻苏青羽,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等等。” 回过头,看见来人是卢松月。 “卢管事。”姜道隐微微一愣。 “上次我给你的荷包带吗?”卢松月问。 姜道隐一直将那枚绣着青莲的旧荷包带着身上,此时便拿出来,交给卢松月。 卢松月从袖中取出一叠符纸。 “这是十张雷符,可用引动天雷,不需要动用灵力,只需念诀便可驱动。用时需小心,天雷降世,威力无比,若一时不慎,连入灵期修士都会半残。” 雷符! 还是不需要灵力的雷符! 姜道隐低头,见符纸上用紫色墨汁写满符文。 “这……值不少钱吧?” “一张雷符一枚灵玉。” 一枚灵玉的价格约等于一两黄金,那就是十两白银,万枚铜币。也就是说,这一张雷符便价值五万! 姜道隐呆愣愣地张大了嘴。 卢松月又将把另一张纸递给她,蹙眉道:“这上面是口诀,你好生记下,耽误片刻,便够你死上一千次。” “我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姜道隐笑了笑,忽然正色道,“卢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卢松月深深地看她一眼,将雷符和写着口诀的纸条一起放入荷包里,又使了个法诀,让荷包挂在了姜道隐腰边。 “去罢。”卢松月说,“别忘了,你只有三日。” 姜道隐收了灵符,便去寻苏青羽,苏青羽早就按照她的指示,先回去收拾行囊,反正其他弟子哪怕看她出了禁闭,也没人敢多问。 此时两人相遇,姜道隐见苏青羽换了身华丽的衣服,却两手空空,没带任何行囊。 “你收拾好了?”姜道隐一脸惊讶。 “自然,我的行装都收纳在法宝里,哪需要如你一般,背个破布包袱,跟乡野村妇一般。” 说着,她向姜道隐展示手上的银戒,果然光芒流转,看上去不似凡物。 姜道隐言不由衷地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有眼无珠。” 说话间,两人疾步到山门处,梅云溪已等在此处。 “请掌门恕弟子擅离禁闭之罪。”面对梅云溪,苏青羽还是十分恭敬,立刻俯首请罪。 “事急从权,不是你的错。”梅云溪令她起身,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她,“姜道隐身无灵力,无法御器飞行,苏青羽,请你带着她前往照夜天都,托你母亲帮忙引见神子,我会留书信一封,也烦由你母亲转交,也许能有所助力。” “是,掌门。”苏青羽接过信,指尖光芒一闪,信件便凭空消失。 这么不科学——姜道隐第一次见到空间法宝,忍不住多看一眼,抬头却望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305|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青羽得意的目光,心里暗道,别嘚瑟,路上我就给你偷了。 梅云溪又看向姜道隐。 “虽然我曾与神子有一面之交,在信中说明此间原委,托他援手,但他是否愿意,我实无把握,最终还需靠你所言之事。但你要铭记,慈生斋上下,数百弟子,安危俱悬于你手,为保全慈生斋,我会为所有弟子护法三日,保证他们不会于梦中遭袭,但无论神子如何态度,你三日后一定要归来。” “弟子必践诺而归。” “那便去罢。” 语毕,远方传来破空之声,一柄碧青长剑从天而降,光润平直,熠熠生辉,悬停在三人面前。 就这是传说中的“剑来”吗?姜道隐心中惊叹。 苏青羽也惊喜道:“渡厄!” 梅云溪微笑道:“你识得这把剑?” “当然!弟子在入门前就听闻掌门曾经用‘渡厄’连杀江月十三妖,拯救百人的性命,心中向往不已,只是后来听说掌门弃剑用箫,渡厄便不再现世。” “是。”梅云溪握住长剑渡厄的剑柄,轻叹道,“渡厄是我从前的本命法宝,但修行剑术杀意太重,我便将其封印,重新祭炼洞箫‘听世’。如今,你二人没有御器的法宝,这柄渡厄就给你们使用。渡厄轻灵,不难掌控,你们御剑飞行,应能在十二个时辰内能赶到照夜天都。” “谢掌门!”苏青羽喜不自胜。 姜道隐不会法术,没有灵力,渡厄自然由苏青羽操控。 “掌门,我已用传信法宝给母亲写了书信,最迟今夜她便能收到,到时母亲会想法求见公子,也会来接应我们,请掌门放心。”苏青羽拿了渡厄,态度都变得积极许多。 “很好,辛苦你。”梅云溪点头,凝重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二人即刻出发,千万注意安全,若遇意外,不要出头,尽快见到神子,绝不能误了三日之期。” 梅云溪嘱咐完,又将御剑法诀传授给苏青羽,关键是“心心相印,人器合一”,姜道隐也在一旁偷偷记下。 苏青羽背熟法诀,便引动灵力,唤道:“渡厄!” 轻盈的长剑随着她的口令,瞬间暴涨数倍,变成近一丈长,近三尺宽。 “好渡厄!”苏青羽见渡厄如此听话,脸上大喜,轻轻一跃,便上了剑身,居高临下对姜道隐呼唤,“喂,你傻了么?快上来!” 姜道隐看着跟自己一样高的剑,顿时沉默了。这叫她怎么上去,这刃看上去这么锋利,一不小心她不就交代了? 她还在犹豫爬上去还是跳上去,忽感到一阵柔和的风将自己托起,缓缓送到剑身上。 还未来得及回头,听到梅云溪在身后道:“万事小心,平安归来。渡厄,去罢!” 一股飓风平地而起,渡厄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倏然拔地而起。响亮的破空声中,它骤然升高数十丈! 姜道隐被升空时的强风一吹,差点滚下去,慌张叫道:“御剑没个安全带的吗?!” “你在说些什么疯话?”苏青羽听不懂姜道隐的话,却不耽误她嫌弃她。 怪不得入灵境界之后的人少呢?都摔死了啊! 心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姜道隐看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四周却空荡荡的连个扶手都没有,两腿一软,条件反射性地便紧紧抱住了苏青羽的腰。 “姜道隐,滚开!别碰我!信不信我一脚将你踹下去。” 苏青羽的怒骂混着风声传进姜道隐耳朵里,她却只当听不见,死死抱住苏青羽,“我不放——” 苏青羽气急败坏地大叫:“快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不放——死也不放——” 两人一个怒吼,一个尖叫,驾驭着渡厄,迅捷如电地直入云端,朝中州苍衡山脉的照夜天都飞去。 15. 龙象 正午时分,姜道隐与苏青羽御剑启程。四个时辰后,苏青羽的御剑之术逐渐娴熟,渡厄飞行得愈加平稳,她腾出手来,从乾坤戒中召唤出绳索,施法将姜道隐结结实实地捆在剑柄上。 “看你还乱动?”她语带得意。 终于有安全带了……姜道隐简直感激不尽。 恰在此时,一股凛冽寒流迎面袭来,四周温度仿佛骤降,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渡厄陷入狂风之中,仿佛一片被拍飞的孤叶,在风中直打转。苏青羽指诀变换,试图控制渡厄,渡厄却不听使唤,颠簸摇摆,随风翻飞。 “风太大了!”姜道隐的声音在风中零落,“地图在哪儿?” 苏青羽罕见地未反驳,连忙从乾坤戒中召唤出地图,查看目前的位置。然而暮色昏茫,一时难以辨清方位。 姜道隐忽指向前方,“别看图了,快看那儿!” “本小姐用不着你指使——”苏青羽不耐抬头,声音却戛然而止。 前方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道绵延数百里的巍峨雪峰,朦胧月光下,雪峰泛发出森然幽寂的冷光,犹如一条盘踞于大地之上的冰鳞巨龙,让人望之胆寒。 “这……”苏青羽看见雪峰,又低下头,查看地图。 这地图似由特殊灵材所制,能吸取光线,在黑暗中渐次亮起,清晰映出地势轮廓。 “是凌霜山脉!”苏青羽声音微颤,脸色也有些难看,“我们似乎走错了。” 姜道隐心头一沉,问:“怎么会走错?” “我怎知道!我第一次御剑,是依照地图而行……定是怪这风,四处乱吹,扰了方向!” 她说到这里,仿佛恼羞成怒般,闭上嘴,不愿往下说了。 姜道隐却瞬间明了——苏青羽第一次御剑没有经验,只认准地图,朝一个方向飞,忽略了风向变化,所以一路她感觉自己走的是直线,却早已偏移了原本的方向。 心中有了大概,她低头看图,果然,按照地图所示,她们本应绕行凌霜山脉东侧,此刻却变成径直飞往凌霜山脉。 “还好,偏得不多,现在朝东飞,应该小半个时辰便能回到正确的路线。”姜道隐说道。 凌霜山脉是极冻之地,常年阴寒,无论日夜,风暴不止,且常有妖兽出没,不要说深入凌霜山脉,哪怕接近都有风险,她们自然要想办法尽快穿过外围山峰。 苏青羽见姜道隐竟未指责她,微微一愣,又冷哼道:“要你多嘴?” 当下便掉转方向,朝向东方,准备从左侧穿过凌霜山脉。 冷风呼啸,彻骨寒冷,空中忽然亮起点点晶莹白光,一时不慎吹进眼中,便是难忍的刺痛。 ……下雪了? 姜道隐揉了揉眼,抱紧双臂。 越接近凌霜山脉,温度下降得越厉害,加之她们是御剑飞行,简直寒风刺骨,如坠冰窖,姜道隐忍不住地牙关打颤,浑身发抖。 她转头看向苏青羽,发现她也是脸色青白,浑身哆嗦,只是尚有灵力护体,所以勉强还能支撑。 姜道隐不想成为累赘,便也闭目凝神,控制鬼蛊在体内四处游动,以此产热御寒。 “姜道隐,你不会冻死吧?”苏青羽回头,见她闭目,急声斥道,“你若冻死,我必将你的曝尸荒野!” “放心,冻不死我,若真要冻死了,我一定拉着你相拥取暖。”姜道隐没好气地说,“有时间废话,不如赶紧飞过这里。” “你敢碰我,我先剁了你的胳膊!” 姜道隐顾着调动蛊虫,没有作声。 苏青羽惊讶于她的安静,回头看她一眼,脸上显出一丝犹疑,终于咬了咬唇,使个法诀解开姜道隐的绳索,又从乾坤戒中取出一件毛皮大氅,扔在姜道隐身上。 “穿上!若弄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姜道隐怔愣片刻,忽地笑了一下,捡起大氅披上道:“谢谢苏师妹。” 这大氅不知是何特殊毛皮制成的,穿上后瞬间感觉周身一暖,如入温室。 “你一个废物,安敢称我的师姐?”苏青羽又来气了,瞪圆眼怒道,“把衣服还给我!冻死你,我便不用做这个苦差事了!” 姜道隐立刻认怂,“苏大小姐。” 两人说话间,一阵狂风吹来,寒意刺骨,苏青羽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身子一晃,眼看要坠落。 姜道隐眼疾手快,疾拉住她胳膊,却摸到她的手臂如同寒冰一般。 “不行!”姜道隐看着近在眼前的凌霜山脉,“强行穿过去,我们会被冻死的。先退到外侧,再绕路。” “别废话!”苏青羽牙关磕磕作响,仍然强硬道,“绕路要多飞大半个时辰,从东侧穿过是最近的路,你就算怕冷也得忍着!” 死犟种!姜道隐心里暗骂,却见苏青羽呼吸急促,皮肤下血管乌青,面上更是结满一层薄薄的冰霜,几乎已经成了个雪人,心知再深入,两人必然失温冻伤。 她便也不再跟苏青羽多争执,默念梅云溪之前教的法诀,同时召唤体内鬼蛊。 黑雾翻滚升腾,她仿佛开了天眼一般,看到万千蠕虫从体内涌出,密密麻麻,扭动交缠,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五指张开,轻轻握住渡厄。 渡厄亮起青光,发出清鸣,仿佛对陌生力量的接触感到排斥。 心心相印,人器合一。姜道隐在心中默念这八个字,脑中闪过梅云溪的脸,想起他吹奏的箫声,试图感知他的气息,若是梅云溪,该如何对待渡厄…… 心念转动间,巨手再次紧握渡厄! 剑身光芒大作,这一次,却不是抵抗之意,而是顺从接纳。 好!姜道隐精神大震。 ——渡厄,听我号令,掉转方向! 她在心底无声命令,渡厄却有所感,颤抖两下,剑尖迎风而起,倏然转向! “这……怎么回事?”苏青羽惊愕之极,手中飞速结印,尝试夺回渡厄的控制权。 “是我。”姜道隐冷静道。 “你怎么做到的?你……分明就没有灵力!”苏青羽气急败坏,“你夺我法宝,是要羞辱我还是挑衅我?” 姜道隐正想解释,忽见苏青羽眼睫颤动,气急攻心,竟然两眼翻白,直直朝后倒去! 姜道隐看她昏厥跌下飞剑,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渡厄,接住她!” 姜道隐首次御剑,除了控制转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操控渡厄,更别说让它做出空中接人这种高难度动作,但幸好渡厄和她心意相通,她一出声,渡厄便剑身朝下,朝下疾飞,很快超过了苏青羽的坠落之势。 “啊——”姜道隐垂直下落,放声惨叫,心脏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幸好渡厄加速后快过苏青羽,姜道隐御剑很快赶上,伸出手把苏青羽拉回,捂住嘴道:“渡厄,可以了……” 不捂嘴的话她怕自己直接吐了。 渡厄应声便停止下落,转为平飞,姜道隐的心终于从喉咙口回到肚皮里,拉住苏青羽,用身上的一半大氅裹住她。 苏青羽倒在她的怀里,身体冻得木僵,脸色苍白至极,意识却渐渐恢复,咬牙切齿道:“夺剑如杀生之仇,此仇不共戴天,姜道隐,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太弱了,杀不了我。”姜道隐安慰她,“再练两年吧。” 苏青羽闻言,浑身一颤,继而睁开眼,使出全身力气拍出一掌。 姜道隐早就预感到她要发怒,立刻侧身躲闪。 掌风极险地从鬓边擦过,姜道隐听那风声飒飒,知道苏青羽下了狠手,连忙拍着胸脯道:“差点伤了我的花容月貌。” “你……要不要脸?!”苏青羽一掌便已耗尽力气,哪怕此时心中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235|18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如沸,却只能怒目以对。 姜道隐根本不怕她那能杀人的目光,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如今还没到凌霜山脉上空,苏青羽就从渡厄上跌落,若真要飞越凌霜山脉东侧,两人定然非死即伤。 这时候苏青羽有脾气,便让她发吧,发作之后没有力气,也能好好让她歇一会儿。 姜道隐拿出地图对照,调整渡厄前进的方向,苏青羽见她不搭理自己,不知道是没趣还是消气了,竟闭目独自调息。 忽然,暗淡的夜空中闪过一道亮光,长尾拖曳,仿佛从天而降的炽火。 “流星吗?” 姜道隐瞥见那亮光,心中方升起疑惑,就见那火流星迅捷如电,竟然正飞快朝她们所在之处的上空逼近! 姜道隐心中升起不安之感,立刻拍醒苏青羽道:“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流星?” “什么流星,你当我是傻的么?”苏青羽一脸不屑,语气愤愤,却仍顺着姜道隐所指方向抬起头。 “那好像是……马车?” “不对!”姜道隐终于看清,脸上闪过惊讶道,“那不是马车,而是兽车!” 只见风暴之中,两匹巨兽拉着一架华丽的飞车,口吐烈焰,踏云而来。两兽均是长鼻大耳,四蹄粗壮,却又浑身鳞甲,面目狰狞,似龙似象,威风凛凛。飞车足有两层楼高,金雕玉饰,气势恢宏,犹如天上行宫。车辕两侧各有四名修士驾车,个个拉着手臂粗的缰绳,每抽动一下,巨兽便如飞箭一般,腾跃数十丈。 这是什么怪物? 姜道隐穿越后首次见到妖兽,完全颠覆了此前的生物学认知,大为震撼。 苏青羽惊叫道:“龙象兽!” “什么玩意儿?” “一种上古巨兽。”苏青羽惊疑不定,“价值万金,脚程极快,日行万里。” 姜道隐张口讷讷:“万?万金?” 那不是五个亿?这简直是就是修仙界的湾流私人飞机啊! 姜道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睁圆了,势要将那龙象兽看个过瘾。 她们与那龙象车相隔数十丈,且她二人御剑,并没有点亮烛火,又立于背光之处,龙象车疾行如电,她料想对方不会察觉她们的存在。 但不知为何,驾车的修士忽地拉紧缰绳,龙象兽长嘶一声,口中喷吐出火焰,仿佛星火耀目,接着四腿一蹬,便向姜道隐两人所在之处奔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姜道隐对苏青羽叫道。 “发现我们又怎样?”苏青羽不屑道,“各赶各的路,他们骑着龙象就了不起么?你还怕他们不成?” 姜道隐还未来得及说话,耳畔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钻入鼻尖。 “小心!”姜道隐一把将苏青羽扑倒。 两人在剑上翻滚起身,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红光从她们身侧擦过,深深投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姜道隐心头大跳,那竟是一道火箭! 若她反应慢个半拍,苏青羽必被这火箭贯穿。 姜道隐心中发冷,回首望去,只见龙兽车正停在十丈之外,车轴上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高近九尺,手握一把灿金巨弓,正对着两人所在的方向。 姜道隐搜遍记忆,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号人物。 那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一见面就下杀手? “敢对我出手……好大的胆子!”苏青羽看清那人,也惊怒不已,叫道,“渡厄,去!给我杀了那人!” “不!”姜道隐连忙喝止,“我们只有两个人,跟他们对上,送死吗?” “那怎么办?”苏青羽瞪大眼。 “还怎么办?”姜道隐一拍手,“逃啊!” 话音未落,那持弓的男修已再次张弓搭箭,好似能看破暗夜一般,拉弦瞄准,又是一箭朝两人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