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伟大航路开亡灵酒馆》
1. 毕业典礼与冷餐会、幸运巧克力
海军礼堂的穹顶上,碧波与海浪的投影被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切割成细碎的花纹,在每一位海军毕业生的绶带上流淌,他们高昂起头,脸上挂着自豪的笑。
黛拉挺直脊梁站在毕业生首列,雪白的军装礼服后浸出星星点点的汗水痕迹,她感觉自己快要热晕过去了。典礼台上祗园中将似乎察觉到了毕业生们的懈怠,锐利的目光扫过等待授衔的众人,黛拉一个激灵,立刻将胸膛挺得更高些。
台下观礼席最后一排,穿着常服的萨卡斯基不满少女的懈怠,重重地“哼”了一声。
“萨卡斯基,你对那孩子太苛刻了。”鹤微笑着打圆场,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谁给祗园写的稿子,说了这么久,别说那孩子,连鹤自己都昏昏欲睡。旁边的萨卡斯基倒是从典礼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正襟危坐,背部仿佛打了钢板。
“好了,你们俩也醒醒。”鹤拍醒一左一右两个男人。
“啊呀,黛拉小妹还没结束吗?”
鹤看着卡普睡着时流到衣领的口水,什么都没说,眼里的嫌弃十分明晃晃。
“你那是什么眼神,臭老太婆!”
萨卡斯基......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们够了!”
鹤给了他一拳:“小点声,想被认出来吗?海军将领集体翘班说出去难道好听吗?”
萨卡斯基:他不是,他没有,他明明走的正常请假流程!
“现在——”祗园清亮有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传至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众人纷纷挺直腰背。
“我宣布第524届海军毕业生授衔仪式正式开始!”
黛拉作为今年的优秀毕业生第一个被授予军衔。她向前一步,耳边是胸膛里心脏擂擂的响声,她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紧张着。
她无措的视线和祗园对上,发言时认真严肃的中将此时眼睛里满含温柔的笑意,黛拉瞬间安定下来,走到她面前敬了个礼。
“黛拉,恭喜你,毕业快乐。”
中将亲自帮她别上代表中尉的肩章,黄铜材质的星星反射出锐利的光芒。
台下爆发出海浪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黛拉迈出左腿,利落转身面向观礼席上的观众,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席上的每一个人,然后朝着最后一排轻轻眨了眨眼,绶带上的流苏雀跃地跳动。
“哎呀,小黛发现我们了。”鹤十分高兴。
“......不像话。”
典礼结束后黛拉和身边的同学一一拥抱,告别他们后,黛拉艰难地向后穿过人群,每个人都在往前想要找到最佳拍照点位,逆着人流的黛拉觉得自己快要被挤成沙丁鱼罐头。
衣衫不整的她终于来到最后一排,萨卡斯基想要指责她注意仪容仪表,她现在代表的可是海军的形象。可还没等他说出口,黛拉猛地往前一扑,抱住了......一旁的鹤中将。
“鹤奶奶!我好开心,我在台上看见你了,你看见我和你打招呼了吗?”
鹤慈爱地摸了摸黛拉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看见了,小黛毕业快乐,这是礼物。”
“还有老夫的!”卡普紧接着也塞给她一个盒子。
青雉从他随身携带的即时成像相机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正是黛拉被祗园授予军衔的瞬间。
“哇!”
黛拉对所有人的礼物都来者不拒,她微笑着,眼睛弯弯地眯成月牙,不过怎么少了一个人,和说好的不一样?
“波鲁萨利诺叔叔呢?”
在所有的海军里,最疼爱她的是谁可能说不准,可要说谁和她关系最好,那一定是波鲁萨利诺。早在毕业前两个月,他就答应过黛拉一定会坐在台下给她鼓掌。
“他临时有一个特别任务......”
“够了!”
被忽略到现在的萨卡斯基鼻子里喷着愤怒的粗气,毫不客气地训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毕业生,要三大将一起出席才算给你面子吗?!”
黛拉似乎被这句话吓得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比平时更圆。
鹤十分不满:“萨卡斯基!”
气氛瞬间冷却,萨卡斯基坚硬的脸庞冷得像岩石,鹤的神色也阴沉得不像话。黛拉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萨卡斯基自己——都未及反应的刹那,她张开手臂猛地抱住了他宽阔、坚硬得如同堡垒般的身体。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萨卡斯基魁梧的身躯骤然僵直! 喷薄的怒气被强行按下暂停键,他垂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紧握了一下,本能地要挣脱,身体又死死地钉在原地。
黛拉从他怀里扬起头,蓝色的澄净眼瞳里仿佛有碧波荡漾。
“舅舅,我没想到你也来了,这是我今天最高兴的事。”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分开后,萨卡斯基的表情纠结极了,似乎还想发火,但刚才的拥抱已经彻底瓦解了他的气势,只剩下满心的无可奈何。
胸前被熨烫得笔挺的衬衫被黛拉蹭得一团乱,还可怜兮兮地挂着几张黛拉头上的彩纸。强迫症患者萨卡斯基额角青筋微跳,吸气——又呼气——,憋了半晌从口袋最深处掏出一把短刀扔给黛拉,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最后挤出四个字:“毕业礼物。”
他离开的步伐快得像一阵风,背影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鹤也好笑地摇头。
而就在几人不远处,达斯琪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这是她第一次一次性看见这么多海军高层,刚才赤犬大将发脾气的模样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
黛拉冲达斯琪眨眨眼。五分钟后,告别了鹤一行人的黛拉拉着达斯琪的手朝晚宴厅走去。作为毕业的一部分,今天有超豪华的自助晚餐,黛拉已经迫不及待了。
平日里规整的食堂,此时已经变成已热闹的庆典场所。长桌纵横,铺满了琳琅满目的冷盘——这是海军学校的传统,昭示着未来海上生涯的常态:当灶火不便燃起,这些精心准备的冷食,就是战士们最好的慰藉。
自助的冷餐会让人目不暇接。两人端着餐盘,在香气弥漫的桌间穿梭,一边闲聊。
“小黛你太厉害了,我的话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哈哈,他毕竟是我舅舅嘛,而且你以后习惯就好啦。”黛拉轻松地说。
“诶?我?”
“当然啊!”黛拉眼睛亮晶晶的,“达斯琪,你之后肯定会分到斯摩格教官手下吧?虽然是在支部,但跟着他,晋升肯定飞快,到时候就能经常见到我舅舅啦!”
达斯琪正在擦眼镜——刚才品尝锚型马卡龙时,镜片沾上了细碎的糖粉。
“斯摩格教官确实是个好老师。只是……你觉得我真的能行吗?”
这时,黛拉眼疾手快地夹走了长桌上最后一份香草柠檬烩青口,贝壳里盛着饱满诱人的贝肉。她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然后转向好友,叉起一块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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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浓郁酱汁的青口贝:“张口!”
“啊?唔——”
达斯琪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口。贝肉紧实弹韧,牙齿切下的瞬间,混合着海盐精华、白葡萄酒馥郁和柠檬清酸的鲜美汁液立刻在口中迸发,鲜明的酸爽像一道闪电,瞬间点燃了贝肉本身的甘甜,鲜味直冲脑门。
达斯琪瞳孔猛地一缩:“太好吃了!这是什么?”
黛拉也细细品味着自己那份,贝肉的鲜美在舌尖跳跃:“今天的冷餐会聘请的全是知名的主厨,你一直走神太对不起今天的宴会了。”
达斯琪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尊重他人的劳动是优秀的海军的必备修养!”
“跟我来,我知道哪些好吃。”
“这里!还有这个,那边那边!”
很快,两人选中的菜肴铺满了一个空的小圆桌。
黛拉拿的第一盘食物是酸辣冷泡虾,虾肉在鱼露和青柠汁的腌制下变得弹脆鲜爽,香茅的独特风味在口腔内壁反复回荡,辣椒在浸泡下也变得爽脆,在咀嚼的过程中迸发出极强的存在感,酸味、辣味、鲜味混合着直冲天灵盖。
味蕾被酸辣味彻底唤醒,两人迫不及待地将刀叉伸向一旁的黑椒小羊排。餐刀划开焦褐的表皮,紧锁在内的肉汁迸出。
在美食的冲击下,那些关于明天的担忧被抛之脑后,直到最后一口食物咽下,达斯琪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神坚定地擦掉嘴角的碎屑:“我再去拿一点!”
没等达斯琪起身,食堂大婶推着装饰满蓝色和和白色蝴蝶结的餐车,稳稳地停在她们的圆桌前。
“我们没有点......”达斯琪有些困惑,
大婶圆圆的脸蛋十分亲和:“小姑娘,来抽一块巧克力吧。”
“是今年的新增的特别环节,”黛拉冲她眨眨眼,解释道:“正常的巧克力里混入了一块据说会带来幸运和荣誉的幸运巧克力,你不是担心自己以后能不能做好吗,快点试试!”
说完黛拉随手在餐车里拿了一块,她拆开包装纸。
“很遗憾,不是我。”被包装纸包裹住的,是一块圆的硬币巧克力——最常见的那种。
冰凉的巧克力外壳触碰到温热的舌尖后瞬间融化,丝滑得没有一丝阻碍。浓郁的、带着焦香的榛子风味与可可的微苦完美融合,温柔地包裹着味蕾,在齿间缠绵、缓缓化开。
黛拉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但还是很美味。”
“也不可能会是我吧。”
刚刚抛却的关于未来前途的担忧又席卷而来,海军里人才辈出,她的训练成绩一直都不是最好的,而且她还有高度近视,到时候可别被严格的斯摩格教官退回来......
“试试嘛,快点。”黛拉和大婶发出善意的催促。
她闭上双眼,左手伸向装满巧克力的圆筒,所有巧克力的形状都是一样的,她分不出任何区别。就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大婶悄悄给黛拉比了“OK”的手势,黛拉回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啊——是我!”
拿着包装纸的手微微颤抖,拆开的包装纸下——一枚勋章形状的巧克力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哇!达斯琪这是上天的旨意!”
真......真的吗?还沉浸在惊喜中的达斯琪小心翼翼咬下巧克力一角,绵密又醇厚的香味在齿尖迸发。
达斯琪猛地回过神,她将剩下的巧克力从中间掰开,将其中的一半塞给黛拉:“我的幸运也属于你,你也会成为最厉害的海军!”
2. 醉酒与蔬菜汤、简易豚骨拉面
“你……说什么?”达斯琪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我没打算当海军啊。”
黛拉无辜地看着震惊得嘴巴张成“o”型的好友,话音染上些笑意:“我打算开个小酒馆,所以最棒的海军只能是你啦。”
趁达斯琪还没反应过来,黛拉迅速将剩下的巧克力塞进她嘴里:“别浪费这份幸运。”
她咽得很艰难,想了又想,忍不住:“萨......萨卡斯基大将知道吗?”
“知道什么?”
突然插入的粗犷声线吓得达斯琪连忙用手捂住嘴巴,黛拉转过头,看见人后眉眼间笑得轻松:“是斯摩格大叔和缇娜姐姐。”
“啧,”斯摩格皱起眉:“她是姐姐,我怎么是大叔?”
“斯摩格教官晚......晚上好!”
他教过黛拉和达斯琪两个学期,为人严肃认真,训练的时候更是凶残无比。有一次仗着恶魔果实的能力把所有学生在训练场上遛了五个小时,直接打破了海军生的训练记录。自从知道自己将要被分到他的手下,达斯琪紧张了一晚上没有睡着。
斯摩格示意她把手放下:“今天不用拘束,明天早上五点准时到学校训练场集合,我们直接去支部。”
“明天?!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敌人不会等你做好准备才袭击!”斯摩格猛地吸了一大口烟:“达斯琪少尉,你有异议吗?”
达斯琪立刻收起脸上的不确定和犹疑,挺直脊梁,将手举至头顶:“报告长官,没有异议,保证完成任务!”
黛拉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你可以做好的,有斯摩格在一定没问题,他是个很负责任的长官。你说对不对呀斯摩格叔叔?”
斯摩格一把推开黛拉:“嬉皮笑脸。”
“缇娜同意。”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粉发海军表示附和。
被推开的黛拉顺势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这位漂亮的海军,黛拉从小在海军基地长大,缇娜和斯摩格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被卡普薅来辅导黛拉的家庭作业,鸡飞狗跳中三个人建立了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谊,再加上缇娜是海军里有名的美女,所以黛拉格外喜欢对她撒娇。
“缇娜姐姐我好想你。”
“缇娜和斯摩格出了紧急任务。”她顿了顿,又补充:“和黄猿大将一起。”
斯摩格再也忍受不了这些腻腻歪歪,他不耐烦地举起酒杯:“快来喝一杯,海军的传统——祝你们毕业快乐。”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辛辣的酒味直冲鼻腔,独特的苦涩口感让黛拉的脸蛋皱成一团,酒液划过的喉咙刀割一样火辣辣的。
斯摩格嗤笑:“小鬼头。”
这之后的事情黛拉毫无印象——她几乎立刻醉倒在酒精的威力下,毕竟斯摩格钟爱最烈的伏特加,而毫无经验的黛拉喝了整整一大杯!
第二天醒来时,黛拉睡在自己小公寓的沙发里,身上披着柔软的毛毯,毛毯边缘掉下一张小纸条,是达斯琪的字迹:醒来后记得喝一点醒酒汤,我明天去支部,休假的时候会来找你。末尾还有一个可爱的剑士小人的简笔画图案。
黛拉收好纸条,她一动,额头立刻感到一阵短促的疼痛,她撑着沙发边缘起身,大脑依旧晕沉得像被棉花糖从四面八方堵住。
“可恶的斯摩格。”
黛拉费力地坐到书桌前——她的坏习惯,醉酒后很喜欢在纸上写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记得有一次醉后写下了加计第100次追求祗园阿姨的完整情形,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误把它当成作业交了上去——后面的事情,黛拉不忍再回忆。
书桌上果然堆着一叠书写纸,黛拉无奈扶额,将它们展开,摊平。
出乎意料地,这回居然不是八卦。上面写着“酒馆计划书”几个大字,又被一条横线划掉,旁边是大写加粗的“最好的酒馆!!”黛拉轻轻勾起嘴角,再将纸张翻转过来,她愣在原地,第二页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可都是一个单词:
妈妈。
黛拉对爱莉希雅的印象非常深——虽然她在黛拉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爱莉希雅最后一次出任务前给她做的便当的味道。她是个非常优秀的海军,同时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主厨,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说不定我上辈子的职业就是居酒屋老板”。黛拉经常会想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
宿醉引发的头痛又一次袭来,黛拉将桌上的书写纸一一放进抽屉,起身走向厨房。
达斯琪说得对,她现在需要一点醒酒汤。
冰箱里很空旷,零星放着几颗番茄和白菜,黛拉一一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这两颗蔬菜还是从鹤奶奶那里拿的,似乎年纪大了就会自动喜欢上这些东西,鹤和战国元帅经常为“谁家地里的蔬菜长得更好”在办公室争执半天,每到这个时候,黛拉就是那个调解人。要她说,鹤奶奶的绿叶菜是最好的,战国爷爷呢,他种出来的土豆格外美味,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锅里的水烧开了,黛拉翻出一袋虾干,和姜片一起丢进去。这种虾个头极小,肉又柴,可焯过的水鲜美无比,可以媲美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骨头汤。当水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黛拉拿漏斗将虾干和姜片全捞上来,然后放入切好的番茄和白菜,冰箱里还有半段白萝卜,也被她随手扔了进去。蔬菜沉底时不断有细小的泡泡往上冒,等小泡泡变成大泡泡,又变成一片翻腾氤氲的水汽时,就到了关火的时候。这是爱莉希雅曾经教给她的,黛拉一直学得非常好。
在把汤盛进碗里之前,再加入一点适量的食盐,这道简单的蔬菜汤就好了。刚出锅的汤冒着热气,黛拉拿了一把小勺轻轻搅动,从碗底翻上来再翻下去,这样反复几次,汤就会变成适宜入口的温度。她喝了一小口,虾干的鲜味带着蔬菜的清甜一路往下流经至胃部,放在别处略有突兀的生姜味此时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胃里的翻江倒海。白菜煮得软而不烂,咬的时候汁水鲜甜,混合着番茄的酸味将口腔里残留的酒精浊气一扫而光。喝尽最后一口汤,黛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毛孔全部往外散着热气,身体一阵轻松。
难得的空闲时光,黛拉打算下午去一趟风车村。在爱莉希雅去世和黛拉正式入学中间的那段时间,萨卡斯基忙于工作,卡普就把她和他的孙子路飞一起放在风车村,两个半大的小孩经常把村子闹得天翻地覆,那段时间村长的白头发长得格外快。当时她和路飞最喜欢去的地方是玛琪诺姐姐的小酒馆,她和路飞躲在喝酒的桌子下面听那些山贼或是海贼讲各种不着边际的大话,然后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候跳出来做鬼脸。
......要不是卡普中将威名赫赫,她早就被打死了。
回想起往事,黛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从窗台下的柜子里找出两瓶自己酿的柚子醋,柚子树就是风车村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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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门前的那颗,去年她拿了整整一袋柚子回来,酿成的柚子醋还剩最后两瓶,这回一并带过去给他们尝尝。
临时拜托黄猿叔叔当她的“交通工具”,道别后黛拉一边哼着歌一边往玛琪诺的小酒馆走,今天的太阳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个点也是玛琪诺那里最悠闲的时候,等村民或海贼们午睡醒了,玛琪诺就需要为晚餐做准备。
趁着玛琪诺有空,黛拉可以好好和她叙叙旧,开酒馆的事情也可以向她取经,或许酒馆前期可以放一些容易保存的菜品在她这寄售?马林梵多距离风车村有一段距离,想要多吸引一点人气的话这倒是个好办法。
就这样一路想着这些琐碎的事,黛拉推开了酒馆的门。
出乎她意料,酒馆里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一名出身和之国的海贼闻见玛琪诺厨房里炖煮的高汤,这股醇厚的浓香让他回忆起和之国的豚骨乌冬面,于是央求玛琪诺帮他做一碗,可玛琪诺从小在风车村长大,根本无从下手,两人僵持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呜啊——”名为荒波的男人又发出响亮的哭声,他跪坐在地板上,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一边哭一边嚎叫着:“我、我很小的时候讨厌和之国,那里无聊又封闭,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食物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十八岁的时候,我为了出海偷偷爬上一艘商船,那天母亲可能意识到了什么,给我做了只有节日时候才能吃到的豚骨乌冬面,可我一心惦念着出海,连那碗面都没好好品尝。直到现在、直到现在......”
荒波悔恨地砸着地板:“出海后我收拢了一帮兄弟,也几次死里逃生,可对我这种实力普通的人来说,越往前航行,死亡的危险就越多。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一面母亲,再尝一口豚骨乌冬面的味道。玛琪诺小姐,求求你——”
他以首扣地,虔诚至极。船员们看见这一幕也纷纷跪下来,同样哭得稀里哗啦。
黛拉:......
“好了好了,别哭了。既然这么念念不忘,你应该知道大致做法吧,你简单叙述一下。”她转头:“玛琪诺姐姐,我们试着还原一下吧!”
从荒波的叙述中得知,豚骨乌冬面最重要的是豚骨汤底,需要用猪骨和整只鸡熬煮上整整两个小时,直至汤底色泽浓白,胶质感明显。玛琪诺厨房里炖的是棒骨汤,村长前两天崴了脚,玛琪诺特意炖给他补补。
“厨房的汤才刚炖,现在加一只鸡应该没问题,黛拉小姐,叉烧麻烦你了。”
叉烧肉是豚骨乌冬面的重要配菜,咸甜口感,用酱油、蜂蜜和料酒腌制改刀好的五花肉,为了让它快速入味,黛拉用牙签在肉的表面扎了几排密集的小孔。大约两个小时后,平底锅开火,浇上热油,把腌制好的猪肉煎到两面微焦,再一股脑把剩余的腌料水倒进去,盖上锅盖焖煮。
一丝丝带着肉味的甜香散逸而出,黛拉鼻尖微动,掀开锅盖——
色泽鲜亮、气味鲜醇,这就是叉烧肉啊!
“荒波先生,这里没有乌冬面,普通拉面可以吗?”
“没问题,拜托您了!”
倒汤、入面、再盖上叉烧,大功告成后的玛琪诺开心地拍怕手掌,将餐盘端至荒波面前,“请慢用。”
男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个香味,多年来始终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眼泪掉在面汤里激起小小的涟漪,荒波拭去泪水,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3. 争执、爱莉希雅和家庭便当
玻璃瓶底和木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名叫荒波的海贼抬起头。
黛拉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柚子醋:“不是说你家的乌冬面习惯放醋吗,便宜你了。”
荒波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琥珀色的液体在雪白的汤勺中发出柔润的光。
“多么美丽的颜色。”
海贼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对待这碗面。黛拉知道因为缺少很多和之国特有的调料和食材,这碗面的味道或许没有那么好,也未必和荒波记忆里的味道一样。但他还是近乎虔诚地珍惜这碗面,碗底的汤被他喝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点豚骨碎屑也没有放过。
“喂,荒波。”看着男人满足的神色,黛拉突然开口:“我接下来打算开个酒馆,这张菜谱就当做是给我的报酬,怎么样?”
“是!”
“今天一定很不过瘾吧,下次我还原了你们国家真正的乌冬面,再来我的酒馆里品尝。”
有了足以称得上牵绊和慰藉的东西,人是不是能迸发出比寻常更强大的力量,能走更远的路?
黛拉挥手告别:“小心点,别被海军抓住了。”
回到在马林梵多的公寓时黛拉意外发现房间里的灯居然是亮的。难道她出门的时候忘了关?
黛拉推开门,最先看见一个宽阔的军装背影,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
“舅舅?!”
这可是稀罕事,萨卡斯基每天的工作堆得像山,黛拉极少在工作场合之外的地方看见她,更别说来她家里。
萨卡斯基一如既往的钢铁般脸庞,看见她时也没什么表情:“我听办公室的人说你和黄猿一起出去了。”他眉头微皱:“整天和他混在一起,不像话。”
语气虽然严肃,但算不上指责。黛拉吐了吐舌头,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具泡茶,随意地问:“舅舅你找我有事吗?”
“海军在分配今年的毕业生,他们说没收到你的申请报告。”
正在泡茶的手一顿。
黛拉故作轻松:“啊这个呀~我不打算做海军。”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茶壶里的茶水“咕嘟咕嘟”往上冒着气。
“你说什么?!”萨卡斯基的怒火几乎要掀翻整个房间。
黛拉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身定定地看向他:“舅舅,我没打算加入海军,从来都没有。”
萨卡斯基垂在身侧的手掌因为愤怒颤动着:“你从小接受海军最优秀的教育,海军的每个部门你都体验过,你从专门培养海军将官的学校毕业!”
现在告诉他不想当海军?开什么玩笑!
“没错,而且我每年、每一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黛拉语气平淡地叙述事实:“因为我不想让你丢脸。”顿了顿,又补充:“也不想让你失望。”
刚入学就背负着“赤犬大将外甥女”的名号,学校的教官有的看不惯萨卡斯基,有的敬畏萨卡斯基,但都佩服他的能力和心志。没想到这位铁血冷面的大将居然有个外甥女,她会是什么情况,虎父无犬女呢还是只会作威作福的草包?或许是懦弱无能的胆小鬼也未可知。
面对所有的质疑、嫉妒、看戏和恶意,黛拉选择用成绩回击,不论是文化、体能还是作战方法,黛拉一次又一次刷新记录。她并不是像舅舅那样的天才,海军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乐趣,她所有的努力只是不想辜负舅舅的心血,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奉献出整个人生。
“那你想做什么?”萨卡斯基强抑涌动在喉间的愤怒。
如果是像卡普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样要去做什么革命军抵抗海军,或者是那个更不着调的孙子,居然闹着去做海贼......
“我打算开一家酒馆!”
“什、什么?”
萨卡斯基难得卡了壳,坚毅的表情露出裂痕。
黛拉笑眯眯地:“开酒馆!我已经想好了,选址就在——”
“你是说你的人生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酒馆......不知所谓!我、青雉、或者元帅,你想去谁手下都可以,今天打报告交上来,黄猿也行,随你!”
黛拉看着听不进话的萨卡斯基有点烦躁,梗着脖子:“我说了,不做海军!”
萨卡斯基的掌风裹挟着恐怖的力量,狠狠扫过茶几,昂贵的白瓷茶具瞬间化为齑粉。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瓷片如同炸弹破片般四散飞溅!
黛拉咬着牙,倔强地不肯退步。
“大海的形势一触即发,自从罗杰那个混蛋开启了所谓的大航海时代,海上的渣滓败类越来越多,而你,你明明有能力,却只想缩在一个角落等死,你不配当我的外甥女,也不配当爱莉希雅的女儿,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
“你别提我妈妈!”愤怒让她全身气血上涌,她颤抖着大吼:“我该向谁报仇!妈妈是死于你嘴里那些所谓的海贼吗?因为她忙着疏散群众没顾得上让路,在她背后用特制的子弹瞄准她的是谁?是海上的渣滓、败类,还是高高在上的,连伟大的海军大将也要仰其鼻息的天......”
“够了!”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被这声怒吼抽空,只剩下令人耳鸣的死寂。
黛拉跪坐在地板上,低着头,看不见萨卡斯基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脚底被玻璃碴刺伤的疼痛从衣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毕业典礼那天祗园阿姨帮她别上的上尉军衔。
她轻轻地吐气,把这枚小小的肩章握在手心,然后朝着萨卡斯基张开手——
黄铜星星依旧闪着耀眼的光芒。
“还给你。”
萨卡斯基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火山,他猛地反手一挥打开黛拉的手,铁塔般的身躯决绝得没有一丝回旋余地地往外走。
黄铜星星“咕噜咕噜”滚了一圈又回到黛拉脚边。
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黛拉伏在沙发上,又咸又涩的眼泪濡湿了她的头发,潮湿的沙发布像沼泽一样包裹着她的脸庞,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黛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愣了一会才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揉着酸痛的腰起身找扫把把地面打扫干净。
“我还是搞砸了。”
黛拉小声嘟囔着。明明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昨天的场景,也预想过他会提到爱莉希雅,可她的情绪还是在触碰到那两个字时无可挽回地决堤了。
“我都说了些什么啊......”黛拉将脸深深埋进张开的手掌,从指缝溢出微弱的呻吟。
肚子此时不合时宜地发出响声。
“算了。”黛拉目视前方,眼神空洞:“先吃饭吧。”
临走前玛琪诺塞给她一大袋食材,黛拉还没来得及看里面都有什么。她打开冰箱一一清点,豆腐、牛羊肉、咖喱粉还有一些蔬菜。
她知道要做什么了。
争吵过后的身体叫嚣着需要碳水,黛拉抓了一把米放进煮锅,加水,让它慢慢沸腾。她拿起圆溜溜的土豆,削去表皮后切成大小一致的块状,和黄油、洋葱一起下锅翻炒,土豆的香味刺激着味蕾不断分泌唾沫,黛拉轻拍脸颊,告诫自己不能被诱惑。
她加入清水没过土豆,投入咖喱块,然后决绝地盖上锅盖,不留任何偷吃的余地。
莹润的米饭上盖满刚出锅的土豆咖喱,咖喱湿润柔滑的口感配上热乎乎、软糯分明的米饭......如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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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有味道,那一定是碳水的滋味。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渴求着的黛拉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再煎了块牛排,又迅速用海带、豆腐和昨天的虾干煮了碗汤。
土豆咖喱饭、牛排和汤,这是爱莉希雅的独家便当搭配。
带着微辛的咖喱混合软糯的土豆和大米席卷口腔,煎得焦香的牛排内里柔嫩无比,咬下的时候肉汁四溅,略微的颗粒感来自黑胡椒。最后喝一口海带豆腐汤,豆腐滑嫩、海带鲜脆,轻盈的汤刚好平衡了碳水的厚重油腻。
在做饭这件事上,爱莉希雅是个天才。重新雀跃起来的黛拉哼着不知名小调:“我也是。”
至于萨卡斯基——
他可能是他们家族里基因突变的那个。
黛拉继承了母亲的随性和对生活的品味,相反,萨卡斯基的人生词典里仿佛完全没有这两个词,支配他整个人生的只有“效率”和“正义”。
无数次爱莉希雅对这个古板到顽固的哥哥大为光火,甚至放言:“你别叫我妹妹,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但每一次萨卡斯基难得有时间回家,爱莉希雅都会做他最喜欢的家庭便当,就是黛拉今天做的这种。
她心念一动,要不,去道个歉吧?
等她重新做好便当,来到海军办公室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
萨卡斯基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徘徊在门口的黛拉犹豫要不要敲门,几次抬起手又放下。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线。
“黛拉?”
是祗园阿姨。
“你找萨卡斯基吗?他在里面开会,来我这坐坐吧。”
黛拉把带来的便当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入座。
“谢谢祗园阿姨。”
“啊啦,好香。是爱莉希雅常做的那种吧?”
祗园年轻的时候性格和身材一样火辣,可不管什么时候,她对着黛拉都是温和的笑意。她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眼前的少女,是她视作亲妹妹的爱莉希雅留下的唯一骨血......
她不禁问:“遇见什么事了?”
黛拉下意识摇头,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和舅舅吵架了。”
“怎么回事?”
听完争执的始末,祗园忍不住放声大笑,她摸了摸黛拉的头发:“是他不对,你别憋着生闷气。”
黛拉连忙摇头:“我没有怪他,好吧,其实有一点点......但我也说了很过分的话,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你这才哪到哪,印象里爱莉希雅和他吵起来才是——对了,”她眼珠一转,示意黛拉靠近一点:“你知道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是哪一回吗?”
黛拉愣愣地摇头。
祗园含笑回忆:“是她怀孕那一次呀!她和港口的男人一夜风流有了你,萨卡斯基急得团团转,一定要她在海军里选一个熟悉的人结婚,你知道的,他就是个老古板,爱莉希雅烦死了,就故意说——”
她活灵活现地模仿好友的口吻:“我喜欢因佩尔监狱第六层的囚犯!你满意了吧,我明天就去监狱里随便抓个囚犯结婚,你看不惯把我也一起关进去!”
“哇——”
黛拉震撼!
“那个男人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祗园捏捏她的脸:“不过看小黛这张漂亮的脸蛋,就知道爱莉希雅肯定没吃亏,不用担心。”
倒、倒不是担心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把小朋友逗害羞的祗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摆摆手:“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爱莉希雅会支持你的,还有我。我之前执行任务在和之国潜伏过一段时间,好像带回了一本菜谱......”
4. 筹备酒馆、路飞出海与近海之王饺子
祗园被没有预兆推门而入的萨卡斯基打断,她有点不满:“大将有什么吩咐吗?”
“元帅找你。”
萨卡斯基没有分给黛拉任何多余的视线,帽檐在脸上投下一片黑压压的阴影,看不清他的脸色。黛拉纠结要不要站起来打个招呼,这时祗园突然探出上半身给她一个拥抱,仿佛就是为了让萨卡斯基不爽,她接着还没说完的话:“食谱找出来后我给你送去,酒馆开业要记得叫我哦。”
祗园的离开带走了办公室里最后一点声音。黛拉只觉得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萨卡斯基帽檐下的阴影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她几乎是逃出办公室的,那句“便当给你”和塞过去的动作快得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直到跑出海军本部,带着点周围街巷尘土的风扑在脸上,黛拉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
舅舅刚才的脸色可真难看......过了这么久便当应该冷掉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忘记和他道别。该死,这样一来萨卡斯基不会更生气了吧?果然就算事先打好了腹稿,萨卡斯基真正生气起来她还是承受不住。
“管他呢!”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弄得心烦意乱,黛拉索性破罐子破摔,祗园阿姨说得对,萨卡斯基就她这一个亲外甥女,就算一时生气也不至于永远较劲?与其担心这些,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想到这里,黛拉原本回家的脚步硬生生换了个方向,来到马林梵多外围的一个普通城镇,这儿规模不大,但由于临近港口,海军来往十分密集,镇上大部分是为海军提供服务的商户和餐厅。黛拉看中了这儿的一栋房子,房子主人是一对夫妻,妻子经营餐厅,丈夫就在马林梵多工作,但最近被调去了司法岛,所以两人盘算着把餐厅卖掉。
黛拉和夫妻二人前期的谈判非常顺利,或许因为她的身份,男主人非常愿意把房子卖给她做个顺水人情,黛拉今天就是来付钱的。她今年刚满18岁,正式继承了爱莉希雅名下的所有财产,另外,由于爱莉希雅在世的时候负责家里的财政大权,所以萨卡斯基的工资一直打到她的卡上,也就是说——现在萨卡斯基的那一份黛拉也能毫无障碍地使用......
不知道萨卡斯基知不知道这回事,但这么久都没提,那就是默许了吧......吧。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当那张象征着酒馆根基的房契落入她手中时,指尖传来纸张特有的微凉触感。然而下一秒——
嗡!
一股微弱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窜过手臂,直冲大脑,眼前视野骤然扭曲,细碎的光点如烟花绽放充斥着整个大脑。
最终,黛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光屏悬浮在意识中。
【检测到宿主已拥有固定资产,开始激活万界酒馆系统,激活进度80%......
检测到未知异常,开始排查,排查失败,激活进度冻结......】
黛拉倒抽一口冷气,脚步钉在原地,幻觉?她不可置信地揉揉脸,闭上眼睛又睁开——
脑海里的电子光屏岿然不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哪里来的啊!
等等!她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黛拉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午睡醒来,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和她说话,要她努力赚钱早日买房什么的......年仅五岁的小团子根本理解不了这种深奥难懂的话,再说她着急和战桃丸看新一集的《汪汪机甲小队》,根本没心思理会那个奇怪的声音。后来,一直得不到回应的它就消失了。
原来一直在她脑子里藏着啊!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兴奋感席卷了她。黛拉好奇地摆弄起光屏,结果界面一片灰色,所有文字都无法点击。奇怪……刚才听见“进度冻结”,难道说还没有成功激活,是因为还没有满足所有条件?
灰色的光屏上显示已经加载出的任务表:
1、拥有一块招牌
2、确定开业的时间
3、宣传酒馆获取人气
或许,黛拉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到新玩具的黛拉异常兴奋,几天内把海军本部所有办公室跑了一趟,于是马林梵多的全部海军将校都知道赤犬大将的外甥女要开酒馆了,虽然开业时间还不确定,酒馆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但纷纷拍着胸脯保证那天一定会去捧场。
而经历四次跑空的黛拉终于在第五次进入元帅办公室的时候成功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战国爷爷!”黛拉猛扑过去撒娇,正吃着仙贝的元帅被撞了个满怀,手上仙贝也掉了一地,但他丝毫没有生气,摸着山羊胡子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么热情,想爷爷了吗?”
黛拉连连点头,三两句把元帅哄得心花怒放,再顺势提出帮她写个牌匾的要求。
“全海军战国爷爷的字最好看,我从小就一直崇拜您的字,如果招牌不能交给您写我会很失望的。”
战国:写!狠狠地写!
他研了最好的墨,拿出珍藏多年的来自和之国的上等纸张,提笔时问黛拉酒馆的名字叫什么名字。
黛拉想了想:“就叫出航吧!”
每个海军学校的毕业生都有属于自己的航行。
战国提笔蘸墨,“出航”两个大字一气呵成,气势滂沱。他顿了顿,又在和纸的下端边缘加了一行小字:黛拉的酒馆。
黛拉心满意足,这简直不能更好了!由于墨迹迟迟未干,和纸又脆弱无比,战国答应她晾干后找人装裱好再给她送去。
不过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奇怪的感觉.......
离开元帅办公室的时候正碰见准备出外勤的黄猿,他去的是未来岛,博士和战桃丸在的地方,黛拉突然想到可以让博士帮他用概率计算一下哪天最适合开业。
波鲁萨利诺被她缠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带她一起去,就在她刚要发动果实能力化做一道金光的时候,黛拉突然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那件事是什么。
今天是路飞出海的日子!
“等等!”
黛拉叫停黄猿的动作,讨好地笑道:“不着急的话,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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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
“耶~真会使唤人呢......”
金光闪烁,海风的气息瞬间变成了熟悉的、带着土味的风车村味道。黛拉甚至来不及道谢,落地便朝着海岸线狂奔。远远地,已经能看到聚集的人群和那艘小小的木船。
“路——飞——等等我——!”
她用尽全力呼喊,在少年即将解开缆绳的最后一刻,像颗炮弹一样穿过人群,飞扑过去。
“哈哈哈哈哈!是你啊黛拉!”被扑倒在船上的路飞捞起草帽,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还好赶上了!今天是你出海的日子,如果没能好好告别我会非常遗憾的!啊——看你后面!”
路飞迅速回头,远处近海之主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小木船,似乎打算连人带船一起当成午餐。路飞“嘿嘿”一笑,神情里止不住的骄傲自豪。
“等你很久了。橡胶橡胶——手枪!”
只一招,硕大的近海之主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激起的水花有两层楼那样高,又过了好一会儿,晕过去的海兽才冒着气泡“咕噜咕噜”地浮起来。
“真了不起啊路飞!”
“这没什么,好了!黛拉,我要走了!”
黛拉立刻叫住他,她今天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说一句话这么简单,她上学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女儿国有一种特殊的习俗,当家人远行或离别的时候,一定要吃一顿饺子,代表一路平安,旅途顺利。路飞在她心里和亲弟弟没什么两样,这份情谊可是在卡普爷爷的“爱之铁拳”下千锤百炼出来的!小时候在风车村,两个小鬼头凑在一起天生就带着闯祸的基因。黛拉仗着嘴甜,眼泪汪汪地喊几声“爷爷我错了”就能换来卡普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象征性拳头;而路飞倔得像头小牛犊,一边捂着脑袋上的包,一边还要大喊“好痛!但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结果自然是被揍得抱头鼠窜,身上的大包几天都消不掉。
黛拉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你等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好!”
近海之王的肉看起来这么紧实鲜美,另外找食材的麻烦都省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割下最鲜嫩的肉块,冲进玛琪诺的酒馆厨房。擀好的面皮是现成的,肉糜用淀粉蛋液抓匀,倒入花椒水去腥增香,灵巧的手指翻飞,一个个白胖的饺子飞快成型。水开下锅,蒸汽氤氲中,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冲回海边。
路飞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饺子的形状,他接过碗筷,肚子此时适宜地叫了起来。
“真好啊,我还以为要饿着上路了。唔——好吃!太美味了,为什么会这么滑嫩,黛拉你好厉害!”
黛拉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可是要开酒馆的人!可惜艾斯出航时没有尝到......”
路飞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油花,浑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关系!”他咽下最后一个饺子,把空碗递还给黛拉,草帽下的笑容明亮又充满期待:“你把酒馆开到伟大航路就好了啊!”
黛拉一愣,随即,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
“你说得对!”
5. 亡灵少女与味增汤、海苔饭团
剩下的海兽肉足足装了五大盆,玛琪诺和她一起将这些肉分成块状,一部分冰冻起来带回马林梵多,一部分做成适合下酒的咸味肉干在风车村寄售。黛拉关于利润分点的提议被玛琪诺狠狠拒绝,温柔的老板生气得脸蛋鼓起来,“小黛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嘛。”
“好好,”黛拉举双手投降,“酒馆开业后给你打八折,你是我的第一个终身会员!”
灶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一个个耳朵状的白胖饺子在油煎的作用下变成金黄色,表皮酥脆。
“玛琪诺姐姐,村长爷爷,可以吃了哦。”
给路飞送完饺子后不见黄猿的踪影,黛拉一个人去不成未来岛,索性又包了一大锅饺子让村里人和马奇诺都尝尝,反响好的话,她考虑把它加入酒馆的定食菜单。
海兽肉和普通猪羊肉最大的区别在于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运动,肉质坚韧紧实,路飞的饺子用的是近海之王身上最嫩滑的一块肉,也就是它眼球周围的肌肉。剩下的肉块不经特殊处理的话用来水煮很难发挥它的美味,于是黛拉选择了油煎的方式,高温将坚韧的肌肉纤维分解软化,牙齿咬下去的瞬间,能清晰地感受到肉粒在挤压下微微弹开。更令人惊喜的是,尽管外表酥脆,肉馅内部却依然饱含着滚烫、丰盈的汁水,小麦面粉的焦香混合着海兽的鲜美肉汁,一时间,马奇诺的小酒馆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满足的咀嚼声。
“很远闻到这股香味,我快要流口水了呢。”
黄猿高大的身体出现在门框外,玛琪诺的酒馆瞬间狭窄了不少,黛拉嘴里咬着金黄滚烫的煎饺,来不及说话,手忙脚乱递给他一副碗筷,手舞足蹈地不知在比划些什么。
滚烫的肉汁害得她舌头起了个巨大的泡,黛拉眼泪汪汪吞下口中食物:“你小心烫,呼——好疼!”
黄猿递给她一杯冰块含着,嘴巴被堵住的黛拉一肚子问题要问却开不了口,黄猿也装作没有看见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夹起饺子送进口中。过了一会,他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餐盘,和村长礼貌道别后,拉着黛拉的衣领化做一道金光。
“呸呸呸——”重新回到马林梵多后,黛拉吐出嘴里融化的冰水,忙不迭问:“你看见博士和桃子了吗?酒馆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吗?他们有没有空?”
黄猿掏着其中一只耳朵,又让另一只耳朵远离黛拉:“真是堵不住你的嘴呢~博士的研究到了关键期,战桃丸没什么事会来捧场。”
黛拉兴致勃勃还想追问,可黄猿似乎赶着回去交报告下班,没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咻”地一下不见了。
黛拉撇撇嘴往公寓的方向走,路上正好经过她几天前买下来的屋宅,荷包鼓鼓的黛西拿到房产证后大手一挥开始装修,负责人是附近很有名的砖砖果实能力者,昨天已经全部完工。她推开门——装修基调以温暖的棕色为主,淡黄色点缀其中多了几丝温柔。后厨和前厅被一块柔软鲜亮的帘子分开,后厨的空间很大,特意做了两个窗子用来采光。
“真不错啊。”她穿过走廊来到后院。
微风徐徐,吹拂着后院新栽的几株绿植,黛拉满意地环视着自己的新产业,目光扫过那座用石头堆砌的假山时,她猛地顿住了。
假山在地面投下一大片阴影,一个单薄得像纸片的身影正以一种奇怪的身姿缓缓挪动……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样式古旧的粗布短褂,身形瘦削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达斯琪?”黛拉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
不对!达斯琪在斯摩格的支部,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那身影听见她的脚步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半个身子,分明就是缩小版、稚嫩版的达斯琪!但更加瘦削,脸颊凹陷,一头短发参差不齐,像是自己胡乱剪的。
黛拉压下心头的惊悸,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可下一秒,她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直直地没入了少女的小臂。
没有实体的触感,没有温度,只有一股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这是怎么回事?!”黛拉触电般缩回手。
少女的脖子不正常地向下歪扭着,为了看清地面她的眼球只能不断往上瞥;一条胳膊软塌塌地垂在身侧,在肩胛处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而那条明显有问题的腿让她整个身体行走的时候都在剧烈颤抖着。
这张酷似达斯琪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叮————!!!”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响声在黛拉的大脑深处轰然炸开,仿佛被冰锥贯穿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音清晰地响起:
【已检测到异常来源......姓名:古伊娜......身份:亡灵......核对成功!......即将升级为亡灵酒馆系统,请稍后......三......二......一......系统升级成功。】
仿佛一阵浓郁的雾气在脸前不断化开,带着湿润的凉意扑面而来。
“啊——”
黛拉惊醒时,奇怪的少女正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黛拉吓得猛地向后缩去。这时她才看清,古伊娜那只完好的、半透明的手,正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穿过她的胳膊,似乎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每一次徒劳,都让那只手的主人困惑地停顿一下。她歪了歪头,抬起自己的手臂,呆呆地看着,仿佛在确认什么。半晌,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微弱的恍然大悟,随后,她又飘回了假山的阴影里。
“古伊娜?”黛拉的心脏还在狂跳,“你叫古伊娜吗?”
少女毫无反应。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破碎的音节飘在风中:“......剑......我的......不见了......和道......一文字......”这几个字眼仿佛耗尽了她残存的意识,之后又陷入了重复的徘徊。
“和道一文字?”黛拉咀嚼着这几个字,“你是和之国人?”
不对,少女的模样和衣服的样式都不像和之国的风格,可她用剑,而出名的剑士大多和和之国有关联......
一时之间,她这里能和和之国扯上联系的只有......有了!黛拉冲进后厨,从放杂物的橱柜中找出一袋米。这是她为即将开业的酒馆做的准备。
淘米、加水、再上锅蒸透,浓浓的米香随着锅里的热气不断往上冒。黛拉盛出一大勺米饭,加入新酿不久的柚子醋搅拌均匀,再将它铺平在案板上。柚子醋的甜香和着米饭的味道从后厨一直飘到后院,古伊娜徘徊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无意识地往前。
黛拉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她飞快地将米饭捏成团,裹上海苔,每个饭团顶端点缀一颗腌渍好的梅子。想了想,又用仅有的虾干快速冲调了一碗简易味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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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的鲜味在热气中升腾。
香气越发浓郁,如同无形的丝线。古伊娜靠近的身影在门框投下的光暗交界处徘徊,脚尖试探性地伸出。
黛拉小心地招呼她:“快过来呀。”
饭团和味噌汤......这是霜月村最日常的味道。也正是这份熟悉的香气,牵引着意识混沌的古伊娜一步步靠近。这香味好温暖——让她想起被母亲的身体紧紧抱住的感觉,驱散了从失足摔下楼梯那一刻起就紧紧缠绕着她的冰凉死意。她忍不住靠近,想要更多,想要把这份温暖真正揽入怀中。
古伊娜的手像穿过黛拉的身体一样再次穿过案板上的饭团。
“怎么会这样!”
黛拉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亡灵不能触及到活人,也无法碰触活人的食物。生与死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巨大界限,将人类和亡灵完全地区分开来。
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系统适时发出新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与亡灵古伊娜互动的意愿强烈,是否要将亡灵古伊娜吸纳为酒馆员工?”
她愣在原地,忙不迭回应:“是是是!”
嗡——
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色光流凭空出现,如同温暖的溪流,瞬间包裹住颤抖的亡灵。光点所过之处,虚无的躯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迅速变得凝实。就连身上破旧的粗布短褂也仿佛被重新编织,变得干净而完整。
古伊娜再次试探般地伸出手,这一次,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被海苔片包裹住的米饭粒粒分明,口感软硬适中,米饭的清甜和海苔独有的咸鲜穿越了十多年的时光再一次在她口中绽放。味噌汤的鲜味似乎含有一种治愈的力量,顺着身体的经络不断游走,曾被鲜血染红的支离破碎的身躯又感受到鲜活的力量。
试探性的第一口过后,古伊娜乎是粗暴地抓起饭团,拼命往嘴里塞,又手忙脚乱地去捧那碗味噌汤。
黛拉则趁机查看起系统的变化。
和之前大片的灰色不同,此时系统界面变成了正常的模样,“亡灵酒馆系统”几个大字高高悬挂在最顶端。经过刚才的亲身体验,黛拉大体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的酒馆,可以吸纳亡灵成为自己的员工,而变成员工之后在酒馆里会有一定特权,比如能够触碰到真实的物品,能够品尝人类的食物。
她的指尖在意识中轻点,打开了“员工”列表。孤零零的一行信息跃入眼帘:
【古伊娜 (中级受损) - 员工积分:0】
“中级受损?”黛拉微微蹙眉,“还有这个积分......是什么意思?”她又点开古伊娜名字旁边的“亡灵档案”。
信息简洁得近乎残酷:【出生地:东海·霜月村;死亡年龄:11岁;生前身份:剑士】
“呼......”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咀嚼声停了下来。古伊娜抬起头,那双曾浑浊空洞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蒙着一层薄雾,却奇异地清亮了许多。
黛拉下意识地扯出一个微笑,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女孩的身体——她的视线骤然凝固在古伊娜的颈部,之前扭曲成诡异角度的脖子此刻竟然完好无损!
黛拉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猛地低头,几乎是手忙脚乱地重新点开系统界面,目光死死锁定在员工列表上:原本名字后面的“中级受损”变成了“初级受损”。
一道惊雷在黛拉脑海中炸开,她的食物,对亡灵有治愈功能?!
6. 亡灵酒馆开业啦!
发现新大陆的黛拉连着几天用各种不同的菜式投喂古伊娜,一方面希望帮助她快速恢复成健康的小亡灵,另一方面也是为即将开业的酒馆准备首日菜单。
酒馆员工加上古伊娜目前一共两人,一次性至多接待十位客人,超过十位的话,上菜速度和菜品质量都要大打折扣。而黛拉前期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做了大量宣传,可以预想,开业的时候酒馆一定是爆满的状态,黛拉和古伊娜就算变成陀螺也忙不过来。
无奈,黛拉只好推出以炖煮为主的定食菜单。
这几日她尝试了不下十种完全不一样的菜品组合,最终选择出其中三种:经典豚丼饭、红酒烩牛肉和关东煮。酒水的选择则丰富得多,有海军们最爱的啤酒、斯摩格极力推荐的烈酒、和之国的清酒,还有来自不同产地的各式红酒。
将最后一锅食材倒入调配好的关东煮浓汤中,黛拉疲惫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一头卧倒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布像云朵一样包围了她的身体,酸痛的腰部得以缓解,汹涌的困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是——
员工!她需要更多的员工!
关东煮在熬煮中散发出丝□□人的鲜香,昆布和柴鱼片的湿润咸鲜感混合着白萝卜等蔬果的清冽,丝丝绵绵不绝如缕,黛拉轻轻动了动鼻子,从梦中醒来。
古伊娜穿着对她来说明显大了的围裙,站在后厨的小板凳上为关东煮做最后的调味。萦绕在黛拉鼻尖的香气变得愈发鲜美,夹杂着某样辛辣的香料刺破醇厚直抵肺腑。
她忍不住朝后厨走去。
“好香。”
古伊娜递给她一个小碗。在食物神奇的疗愈功能下,古伊娜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熟悉的关东煮香味被鼻尖捕捉的那一刻,古伊娜想起了一切。那个偏僻的小村庄、剑道馆里日日夜夜的刻苦练习、父亲那句曾经快要将她灵魂都撕裂的话......当然,还有始终铭刻在心中的,关于世界第一剑豪的约定。
但紧接着——香味开始消散,原本醇厚的浓汤也变得寡淡。
古伊娜来不及想太多,抓起黛拉脚边的旧围裙来到后厨,案板上摊着一本和之国的食谱书,在关东煮这个篇章里却少了至关重要的黄芥末。
“帮大忙了!”
黛拉摸着古伊娜的头,鲜美又轻盈的关东煮汤将她体内的全部疲惫一扫而空,最后添加的黄芥末成为点睛之笔,在醇鲜之余增添了独特的辛辣风味,她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古伊娜太能干了!”
“没、没什么!”
最后一次确定开业的一切准备都就绪后,黛拉和古伊娜互道晚安,各自回到家中——古伊娜暂时居住在酒馆的二楼。深夜,黛拉的神经依旧在兴奋地跳动,她止不住地幻想酒馆做大做强后的情况,亡灵员工们端着放净手巾的案板站在门口迎客,而每位客人进门后的第一感觉是——
“好冷!”
无厘头的幽默感又让她在床单打了好几个滚,她拍拍脸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点开系统界面,映入眼帘的是积分栏后面那个鲜红的数字。
居然是零耶。
【已偿还亡灵古伊娜转变为员工古伊娜的欠款,目前剩余积分:0】
黛拉:......什么?!古伊娜不是新手开局自带的大礼包内容吗?
夜沉如水,被各种复杂思绪包围的黛拉终于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来到酒馆的她有些萎靡,古伊娜好几次看见她上下眼皮完全地碰在一起。
黛拉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在海军学校里赶ddl的日子比这痛苦太多了,她撑得住!
红酒烩牛肉经过一整夜的小火慢炖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充满韧性的牛肉变得软烂,叉子可以轻松插入,红酒的果香在炖煮的过程中被挥发完毕,此时紧紧锁在鲜嫩的红肉中。
黛拉心满意足地将所有菜品装进特质的保温桶,等待中午的到来。
终于,第一声门铃响起。
黛拉亲自打开门迎接,没想到被撞了个满怀,风尘仆仆的达斯琪上来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小黛,祝你开业一切顺利!”
紧随其后的是斯摩格和缇娜,以及——整个G5支部的队员们。
“你们怎么......”黛拉眨眨眼,眼前的海军们个个灰头土脸,像刚从战场下来,制服山沾满了灰,有几个还破了好几道口子。
斯摩格大马金刀一坐,将雪茄往桌上狠狠一捻:“上酒!”
达斯琪给黛拉使了个眼色,小声告诉她为了抓捕一伙买卖人口的海贼,斯摩格带着他们连续在海上围追堵截了一个月,最后还是让他们逃了,回到马林梵多估计还要受训。
G5的队员们早就饿得不成样子,面对着诱人的豚丼饭,多日的苦闷和即将要受罚的愤怒暂时退却。柔滑的温泉蛋拌着晶莹分明的大米饭,久违的热食让他们夸张得快哭出来,身体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在这一刻好受了许多。
越发临近午餐时间,黛拉的酒馆也进入高峰期。
卡普和青雉一踏入立刻引发了一阵骚动,可紧接着又被不断涌入的刚下训新兵们的喧哗声盖过。黛拉忙得脚不沾地,达斯琪见状要求留下来帮忙,他们的抓捕任务已经失败,现在除了等待上面的惩罚什么事情都没有。
事先准备的三种定食很快见底,黛拉看了看不到两点的时钟果断打算挂上“歇业”的牌子,就在她走到玻璃门处,一位身形格外健壮宽大的老人走了进来。
“要歇业了吗?我来得不巧。”
黛拉愣了片刻,忙摇头:“没、没有的事,您请进。”
他的模样比黛拉记忆里要老得多,穿着一件最普通的T恤,酒馆里很多年轻的海军都没认出来,只有卡普和青雉看见来人的时候和黛拉一样愣了愣。
“泽法爷爷,准备的食物都卖光了,这碟肉干您就着下酒吧。”
黛拉将上次的海兽肉全部加工成了海兽肉干,椒盐风味十分适合下酒。她先帮泽法倒了一小杯酒,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泽法爷爷,我陪您喝一杯。”
就在这时,卡普突然嚷嚷起来:“老夫怎么没有下酒的肉干,黛拉你偏心!”
黛拉哭笑不得,赶忙起身朝后厨走去,等她回来的时候,卡普已经坐在泽法对面。
他挥挥手:“上两瓶烈酒,你去忙吧,我陪这老头子喝。”
回到后厨的黛拉心不在焉地望向泽法那桌。很小的时候——那时泽法的妻子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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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世,备受打击的他将更多时间用于打击海贼维护海上正义,几乎没日没夜地工作。可由于黛拉喜欢每天在不同的办公室找海军玩,泽法的身上永远带着各种小零食,有时候是奶味片,有时候是水果糖。
可自从发生了七武海的事情,黛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和当时的元帅大吵了一架,一度发展到要褪去海军军装,离开马林梵多的程度。这些年黛拉再没有听过他的消息,更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海军本部见到他,这是不是代表他和海军的关系有所缓和,或许,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
泽法似乎要将多年的愤懑和不解全部倾倒在眼前的酒壶里,他醉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对面的老友:“卡普,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
卡普回嘴:“我是老了,可我比你过得潇洒,你还是放不下那些事情,泽法,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都应该朝前看。”
“哈哈哈哈,”他发出嘲弄的笑声,“朝前看能看见未来吗?能的话你何至于现在还是中将......不说了,再来一杯!”
两人一直喝到太阳开始下山,夕阳斜照在桌面上。还能站立的泽法扶着卡普朝黛拉告别:“我来马林梵多就听见海军们在讨论你的酒馆,黛拉,做得好。”他像十多年前那样轻轻抚摸黛拉的头发:“今天耽误你休息了,抱歉。”
“没有的事。”黛拉想扶住他的胳膊,却被泽法倔强地推开。她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可敬的老人一步一步,有点踉跄地走出酒馆,夕阳给他两鬓白发染上一层暮色,他看上去比来的时候更加落寞。
黛拉忍不住叫住他:“泽法爷爷,以后经常来,我给您留位置。”
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堵在黛拉胸口。可下一秒,黛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唰“地亮起。
她赶忙在脑海中唤出系统:“我可不可以让泽法爷爷的妻子做我的员工?”
“本系统会根据宿主的积分情况和一系列综合条件为宿主分配员工,请宿主努力赚取积分,多多尝试。”
黛拉:......不就是打工赚积分吗!她干!
与此同时,在大海上演了整整一周的“木桶少年的奇幻漂流”终于迎来了Happy Ending——路飞成功把绿藻头剑士拐上贼船,拥有了他的第一个船员。
“啊——肚子饿了。”
刚结束一场恶战的路飞斜躺在小木船上,肚子不停地发出抗议,“还是黛拉的饺子好吃,真想再吃一次啊。”
“你说的黛拉是谁啊?听你提过好几次了。”
“是我的好朋友,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她在马林梵多开了餐厅,索隆,以后我们一起去吧!”
“哈?我们好像是海贼吧?”
“那有什么关系,啊——找到了!”路飞从他的神奇口袋掏出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一层一层打开,“黛拉说外面是防水布,里面的肉饼让我在路上吃,啊,好硬!”
海兽烤饼经过和路飞一起的神奇漂流,在海水和时间的作用下,最外层的面饼变得比石头还要硬,路飞捂住快要被瞌碎的牙齿,流下面条宽的眼泪。
索隆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哈,还是以后去她店里吃吧!”
7. 萨卡斯基的震惊与可乐饼
“小黛,下次休假再见。”
达斯琪临走时的情绪很复杂。她最后看了一眼黛拉和她身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从黛拉嘴里得知古伊娜是一只亡灵的时候,达斯琪震惊得下意识先探手摸了摸黛拉的额头,怀疑她是不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神志清醒,没有幻听。
可当黛拉告知古伊娜的身份和死因,尤其是那一句“古伊娜爸爸告诉她女人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一剑豪”时,达斯琪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恨不得下一秒就要跑到霜月村和耕四郎大战五百个回合让他瞧瞧女人的厉害。
于是她又说:“古伊娜,你是我见过的最天才的女孩,一定要相信你自己!”达斯琪握剑的虎口处仍微微发痛,方才的切磋中,古伊娜一招震落她的长剑,力道之大、挥剑之快让达斯琪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咬着唇,一边为自己居然打不过一个小孩子而羞愧,另一面又由衷为古伊娜而愤怒。她当即决定回支部加大训练,如果有一天遇见类似的男人,她要狠狠地打他的脸!
“一路顺风哦。”
道别达斯琪后,黛拉半蹲下,捏捏古伊娜的脸蛋:“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厉害,达斯琪说得对,你是天才。”
为了不埋没这样的好苗子,黛拉已经在心里盘算能不能让祗园阿姨做她的剑道老师。但古伊娜不是海军,这件事或许还需要黛拉多撒几次娇。
她面上不显,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好了,今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黛拉刚回到公寓,那只放在床头的电话虫“噗噜噜噜噜噜~”叫了起来,小蜗牛穿着红色的肚兜,肚子圆圆的——是战桃丸打来的单向电话。
“桃子!说好了你要来给我捧场,今天怎么没有来?”
黛拉两腿一蹬脱掉鞋袜,扑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拿起电话虫开始顺滑地撒娇。
战桃丸那边的声音却有点不对,闷闷的,像是哭过。
“抱歉啊,今天临时有事。”
“怎么了?”黛拉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实验出问题了吗?还是博士出事了?”
电话虫摇头:“都不是。实验正常推进。”
战桃丸吸了吸鼻子:“我是世界上口风最紧的男人,我不会告诉你熊马上要被清理......啊,不对!老夫什么都没说!”
“嘟嘟嘟——”战桃丸挂断了电话。
“熊?”
黛拉只记得这是某个七武海的名字,听战桃丸的意思,这个叫做熊的男人大概是博士的研究对象,可“清理”又代表着什么?
未来岛那边的研究一直是海军的保密项目,至少黛拉还是海军生的时候没有权限了解。她又想起去风车村那天,黄猿从未来岛回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他似乎很不想回答黛拉的问题,是因为未来岛发生了某件他不想提及的事?和今天战桃丸的反常有关系吗?
一直到第二天,黛拉还在苦苦思索这几个问题。
与此同时,每天兢兢业业打卡上班的赤犬大将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开始处理桌上足够把他淹没的文件。
他的生活助理突然敲门进来。
“大将,关于黛拉小姐,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汇报。”
赤犬批文件的手顿了顿,那天的争吵和咖喱土豆饭的滋味都历历在目,对待这个外甥女,一贯强硬的他也时常会出现束手无策的心情。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沉声问:“什么事。”
“在对黛拉小姐的资产进行例行盘点的时候,我们发现她的账户有一笔大额转出——”对着萨卡斯基不耐烦的脸色,助理加快了语速:“那笔钱被黛拉小姐用于购买酒馆的房产,但问题是,那笔钱属于您的工资收入原先应打入您的账户,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年一直在黛拉小姐名下被她合法使用。”
房间里瞬间冷了两个度,助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自从那次争吵过后,原本就严肃的萨卡斯基变得越发严苛,一周来无数位将校被他指着鼻子骂。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源头是萨卡斯基不满亲外甥女不继承他的衣钵,跑去外面瞎折腾。
而助理今天发现......黛拉开酒馆的资金正来源于他多年前的失误......
赤犬:......就这?
他还以为她的好外甥女酒馆不开了,也要跑去海上努力成为海贼王的女人。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
助理:......就这?
他甚至做好了自己要被解雇的心理准备!
就在助理抱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要推门而出时——
“等等。”
那道严肃的声音叫住了他,助理视死如归地转身:“是。”
“我名下不常用账户里的津贴和奖金收入也一并给她转过去——你还愣着干什么?”
助理如梦初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是!”
就在萨卡斯基认为不会再有这种琐碎的事情打扰,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时,助理再一次按响门铃。
他将钢笔重重往桌上一掼:“什么事!”
助理气喘吁吁:“关于黛拉小姐的酒馆......”
萨卡斯基愤怒地咆哮:“还有完没完?!”
在大将的怒火中,助理甚至来不及擦干头上的汗,忙把手上最新拿到的,还残留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递过去:“数据显示,黛拉小姐的食物对于海军作战后的伤口有出人意料的疗愈作用!”
他猛地起身,冲击力带倒了一片文件:“什么?!”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整张纸,萨卡斯基大步流星往外走。
酒馆中,丝毫不清楚自己又给萨卡斯基造成了多大冲击的黛拉正和古伊娜讨论中午的菜单——为了赚取足够的积分,黛拉需要保证每天酒馆的客流量,她和古伊娜商量后一致决定每天推出不一样的特色定食。
今天中午黛拉打算做可乐饼。
海军们每天的受训强度非常大,而海军食堂的饭菜大多数以能够快速烹调的咖喱肉块和罐头汤为主,可乐饼既能满足海军所需的热量缺口,爽脆利落的口感也有利于和海军平时的食物做出明显区分。为了菜品丰富度,黛拉又在套餐里添加了清爽的蔬菜沙拉和果味气泡水。
牛肉与绵软温热的土豆泥在盆中混合,黛拉豪爽地倒了双倍的牛肉粒,又加入黄油、盐和切得细碎的洋葱丁。大力搅拌下,粘稠厚重的混合物很快变得有些吃力,黛拉的手臂微微发酸。古伊娜适时打了一个鸡蛋当做润滑,混合均匀后,黛拉将香气扑鼻的肉团摊开晾凉,随后用刀背切成一个个小饼,先后粘上面粉、剩余的蛋液和面包糠。*
锅里的热油正不断冒泡,黛拉全副武装,沿着锅边将一个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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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饼滑下锅。“滋啦——”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油炸的焦香猛地窜起。肉眼可见的,金黄色的面包糠外衣迅速膨胀、定型,变得酥脆硬挺,将内部滚烫、饱含汁水的牛肉牢牢锁住。金黄的面包糠增加了脆爽的口感,出锅后再撒上一点点柠檬汁,柠檬的清新酸气瞬间中和了油炸的厚重,带来清爽的风味。
黛拉满意地听着刀背刮过可乐饼时悦耳的声响,另一边,古伊娜的气泡水也准备完毕。晶莹的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壁,欢腾的气泡密密麻麻地向上奔涌,仿佛一口下去就能浇灭所有的疲惫和燥热。
就在黛拉准备美美享用自己的可乐饼大餐时,门外传来一阵军靴踏地的喧哗声。
“怎么回事?现在还不到下训时间。”
古伊娜打开门,迎面闯入的是一身肃杀之气的萨卡斯基,后面跟着神情凝重的斯摩格和昨天来过的G5支队队员们。
达斯琪在队伍最末尾给黛拉使着眼色,可黛拉实在猜不出她想表达什么。
“有食物吗?”萨卡斯基开门见山。
黛拉犹豫地举起手上吃了一半的可乐饼:“这个行吗?”
和昨天事先准备的套餐不同,可乐饼需要现炸出锅,于是日理万机的萨卡斯基整整在她的小酒馆里等了半个时辰,他双臂环抱,期间锐利的眼神眼神无数次穿透后厨那扇薄薄的帘子,恨不得自己抢过锅炉上手。
终于,酥脆的可乐饼再次出锅,每个队员,包括萨卡斯基面前都放了一盘。
接下来的场景让黛拉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队员们像在完成任务一样,不顾滚烫的肉馅猛地吞咽进食,再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沙拉和气泡水。
萨卡斯基声音低沉:“怎么样,有你们说的那种感觉吗?”
黛拉一头雾水,和达斯琪面面相觑。
队员们脸上布满了不解和尴尬,有人皱着眉嘀咕:“不应该啊......昨天吃完后伤口明显不痛了,怎么今天......”
萨卡斯基紧锁着眉头,看向黛拉:“上一份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食物。”
黛拉无奈地摇头:“今天只有可乐饼。”
就在这时,达斯琪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脱口而出:“等等!会不会......是因为两次食用的间隔时间太短了?”
萨卡斯基当机立断:“换人!”
不到五分钟,另一队身上带着明显训练痕迹的海军挤满了本就不宽敞的酒馆,空间瞬间逼仄起来。无需萨卡斯基再下令,黛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转身扎进了后厨。她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凉,她下意识轻咬下唇:难道她的食物......不仅能安抚亡灵,还能治愈生者?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尽管思绪万千,黛拉手上的动作却快得惊人。十分钟后,一大盘重新炸制、金黄酥脆的可乐饼被黛拉稳稳端出。
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一名手臂缠着渗血绷带的伤员刚咬下第一口就惊喜地叫出声:“吃下去感觉很舒服!而且......伤口好像真的不痛了!”
“我也是!浑身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水里!”
黛拉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萨卡斯基再也按捺不住,几个大步跨到黛拉面前:“你是怎么做到的?!”
8. 爆改海军食堂与简易烤肉
关于这一点,黛拉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自然说不出什么。见状,萨卡斯基不做纠缠,只要求把剩下的可乐饼连同沙拉和气泡水都一并打包带走。
于是酒馆开业的第二天,又早早地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百无聊赖的黛拉躺在前厅的小沙发上,用意念“戳”起了大脑里的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个亡灵酒馆系统吗,为什么对普通人也有效果?”
【系统未解锁功能请宿主自行探索】
一如既往的机械音浇熄了她最后一点希望,黛拉“唉”了一声,关闭系统界面,眼不见心不烦。
古伊娜安静地坐在沙发另一边,察觉到她的异样,斟酌着问:“你好像不太开心?”
黛拉愣了愣,习惯性地扯出一个微笑,又泄了气:“说不上不开心,只是有一点......烦躁。”
没错,烦躁。
在海军的刻意隐瞒下,大部分人只知道黛拉的母亲爱莉希雅体术与霸气强悍,但在黛拉记忆中,爱莉希雅其实是一位恶魔果实能力者,能力是至今独一无二的“治愈”。
顾名思义,爱莉希雅能治疗战场伤员,果实觉醒后甚至能做到血肉再生——只要不是当场毙命,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帮助伤员恢复健康。凭借着这项极为特殊的能力,她在海军内部晋升极快。
但这样稀有的果实能力同样引来了不小的觊觎,有些来自海军内部,而大部分则来自那些“高贵”的天龙人。天龙人们自生下来便拥有着世界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唯有死亡是值得恐惧的。
得知爱莉希雅的能力后,天龙人曾经打过将她作为实验体研究的主意,只是最后碍于海军方面的坚决抵制和天龙人内部的一些分歧才没有实现。
很多时候,黛拉都忍不住想,当时爱莉希雅背后中的那一枪真的只是出于那个愚蠢的天龙人的泄愤吗?背后是不是藏着更深的盘算?
毕竟自从爱莉希雅去世,那颗珍贵的恶魔果实销声匿迹,可这么多年来,海军和世界政府从来没有停止寻找它的脚步。
时移世易,现在拥有这项能力的人变成了黛拉,她会被怎样对待?海军会像当初保护爱莉希雅那样保护她吗?那群打着“永生”念头的疯子天龙人会做出什么?萨卡斯基又能否顶得住来自他们的压力?
黛拉看着身旁古伊娜清澈又略带担忧的眼睛,努力压下翻腾的思绪,伸手摸了摸古伊娜的头,仿佛也在安慰自己:“没什么,多思无益,会有办法的。”
往好处想,她手上还有“系统”这样神奇的存在,而且据系统所说,它的能力绝不仅仅于此,只要她能够不断赚取积分,未必不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而到了那个时候......黛拉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爱莉希雅的帐,她会和那些天龙人慢慢清算。
第二天,祗园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也就是说,我的食物对伤员们起到的只是基础的缓解作用?”黛拉按住“扑通”狂跳的心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
“是的。”电话虫传来祗园一如以往的沉稳声线:“或者说更多是‘镇痛’和‘舒缓心情’的效果,不过对伤员后期恢复的作用比较显著,但这方面还需要进行原因排查,不能妄下定论。”
黛拉紧紧提着的心脏终于安稳落回到原地,她忍不住溢出一丝喜悦:“那太好了!不,呃......我的意思是很遗憾。”
电话虫模拟出祗园明显挑起一边眉毛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她道:“有些话这里说不方便,我现在去找你。”
当风尘仆仆的祗园推开酒馆门,对上黛拉脸上那混合着疲惫与如释重负的神情时,一切心照不宣。黛拉所有关于海军、世界政府还有天龙人的忧虑,在见到这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时,奇迹般地淡去了许多。
至少,不论发生了什么,祗园阿姨都会站在她这边。
“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祗园刚从航线上下来就从萨卡斯基那里听见这事,和黛拉通话后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又来到酒馆,刚一落座就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黛拉帮她续上空了的茶碗,吐了吐舌——她反而放松了不少:“事情是这样的——”
“你是说......”祗园艰难消化她给出的信息,脸上的表情和达斯琪当初一模一样,“这个叫做古伊娜的孩子是个亡灵?”
“如假包换。”黛拉拍着胸脯保证:“在这样一个五花八门的能力都有的世界,亡灵什么的,也不是很难接受吧。”
祗园瞳孔微缩,握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亡灵?这简直比新世界的奇谈还要离谱。可让她震惊的显然不止这一点。
她皱着眉,又问:“你说的系统又是怎么一回事?”
黛拉越发无辜:“我也不清楚,忽然之间它就出现在我的大脑里了。”
祗园用“你确定不是在说胡话”的视线将黛拉从头看到脚扫了个遍,片刻,她无奈地叹气:“罢了,连天上掉陨石、海里游巨象的事情都层出不穷,再离奇的事发生,好像也不那么意外了。”
她正色道:“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关于你的——能力,小心为上,元帅那边的口风还不清楚,你自己斟酌。”
黛拉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就在祗园准备打道回府时,黛拉拦住她,顺便提出了一个自己的“小要求”。
她将古伊娜往祗园面前一推,添油加醋地讲了古伊娜的来历和剑道上的天赋,以及在霜月村的时候是如何作为一个女孩不被看好,又着重讲述了她立志成为世界第一剑豪的决心,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祗园阿姨,拜托你,收古伊娜为徒吧!”
对着古伊娜这样上好的剑道苗子,祗园忍不住见猎心喜,拿剑的右手在身侧微微颤动着,可囿于自己的身份,收徒有不小的麻烦......经不住黛拉在她耳边左一个“祗园阿姨你最好了”,右一个“古伊娜变强约等于我变强,她变强后可以更好地保护我。”
对着她的无赖模样,祗园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伸出食指狠狠点了一下黛拉的额头:“真是个小麻烦精!”
这个夏天过后,黛拉决定让古伊娜去上马林梵多的中学。小孩子长期闷在家不是什么好事,就是因为古伊娜之前见过的人太少,才会那么在意她那个古板父亲说的话。
“古伊娜,等你到了新学校,会遇见更多有趣的人,你就会知道女人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都是放狗屁,衹园中将你刚才见过的,她是我们马林梵多最优秀的剑士,你以后就跟着她学习。还有伟大航路上的四皇之一夏洛特玲玲,她也是女人,但没有人敢说她不强大。”
黛拉两只手按在古伊娜肩膀上,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相信你自己!”
古伊娜怔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手心,眼眶不断涌出新鲜的热意,她眨眨眼,重重地点头:“嗯!”
了却一桩心事,饥饿感后知后觉涌上,黛拉从早晨到至今尚未进食的肚腹发出阵阵响声。
她钻进厨房,翻出昨天没用完的牛肉和一些蔬菜。古伊娜熟练地洗菜备菜,不到一会,一大盘色泽鲜亮的牛肉和新鲜的蔬菜被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她加快了手上动作,炭火烧得火红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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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放上烤肉的铁丝网,切得薄薄的肉片一经炙烤立刻流出鲜美的肉汁,再刷上鱼露、生抽加上适量蜂蜜调配的酱汁,烤肉的表面立刻染上一层极有食欲亮褐色。
“唔——美味!”
一口烤肉,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酒,黛拉只觉所有愁绪都被幸福的滋味填满。烤肉香而不柴,肉质细而柔嫩,裹着爽脆的生菜和洋葱,既有牛肉的厚重,又带着蔬菜的清新。
正当她享用得正酣畅时,虚掩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一群刚下训的海军。
“好香啊黛拉酱,给我们也来一点。”
“这味道太诱人了,拦不住地往我鼻子里钻,有酒吗,也给我上一点。”
黛拉无奈起身:“是!不过你们下午还要训练应该不能喝酒吧?小心我告诉你们教官,气泡水可以吗?”
“诶?好吧——”
烤盘只剩下一个,所幸这些海军们互相都很熟悉,并不在意共用一个烤盘。黛拉火速回到厨房片好牛肉,又新调了两款风味完全不同的酱汁,亲自送到桌边。
烤肉是自助的形式,这节省了她不少精力。可或许是烤肉的香气太过诱人,又或者是这些海军们听见了什么传言,这个中午,黛拉来来回回迎接了好几波不同的客人。
因此,当萨卡斯基紧接着最后一位海军出门的步伐走进店内,径直坐在黛拉对面,并递给她一份文件时,黛拉累手指发颤,差点连拆开文件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什么?”她还是抬起眼皮,一边发问,一边念出声:“特批成为海军食堂的供应商——诶?我这里吗?”
黛拉震惊得立马坐直,只见萨卡斯基严肃地点头:“我和元帅一致同意。”
看着她还是一副在事件外的表情,他皱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黛拉瞬间打了个激灵!海军食堂——有了官方的背书,就算关于食物疗效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觊觎着它的人自然会考虑海军的态度。
她惊喜地叫出声:“谢谢舅舅!”
但转瞬,黛拉为难地看着一次性最多容纳十个人的用餐区:“可是我这儿的容量有限......”
萨卡斯基摇头:“你只需要提供食物给海军,关于其中的特殊——我们会封锁消息。”
黛拉明白了,这是将她的酒馆征用成军用物资,而且是高度保密的那一种。按理来说,以目前展现出的效果,这种待遇多少有点小材大用,看着对面的萨卡斯基,黛拉清楚这完全是他的未雨绸缪。
她轻咬着唇,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了很多:“谢谢舅舅,上次的事......对不起。”
爱莉希雅的意外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萨卡斯基都是难以抚平的伤痛,如果不是这样,萨卡斯基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如此上心,而她在天龙人一事上对他的指责则过于任性和尖锐。
萨卡斯基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拍拍黛拉的肩膀,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黛拉倒是重新快活起来,翻着最新出炉的文件,大有以后就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架势,可当她的视线触及某一句——周身的快活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下来,她指着那行字,可怜巴巴地问:“能不能把供应时间从每天一次改成每周一次?”
萨卡斯基额角有青筋跳动。
可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恳求,波光粼粼的,再掠过黛拉因为这几天的疲惫而导致的乌黑眼眶,她的模样憔悴了不少。那点升腾的火气又被按了下去,闷闷地憋在他心口。
萨卡斯基无处发泄,扔下一句:“随你!”
9. 伤员的祈祷与照烧猪扒
马林梵多人群来来往,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伤员从前线撤下来,又有新生的海军前往战场。
这两天的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刮了一股妖风,滂沱大雨倾泻而下,乌黑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刚刚结束海上巡逻的士兵们拖拉着沉重的步伐走下甲板,制服吸饱了雨水,裹在身上又沉又冷,周围传来嘈杂的私语声,他们置若罔闻,耷拉着头,双目无神地往前走。
“那就是在海上失踪了十天的小队?居然活着回来了。”
“够倒霉的,但也幸运,正常早就没命了。”
“你看他们那模样跟失了魂似的,真可怕啊......”
“走走走,别说了,下次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唉......”
这是海上巡逻的海军们经常会发生的情况,不同于那些吃了果实的能力者,或是天赋异禀的将校们,这些底层的海军面对神鬼莫测的伟大航路,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各种危险中,轻则意识混沌,重则失去性命。
建立在马林梵多必要的海上巡逻之上的,正是这些低阶海军的血肉。
马林梵多对待这些幸运生还的海军会安排特殊的心理辅导,但起的作用十分有限,大部分情况都是靠他们自己恢复。能够恢复的,会被投入到下次巡逻或战斗中,继续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前途奋斗,而恢复不了的,则会被安排退役手续,拿着微薄的退役金回到家乡,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几乎已经被放弃的海军们迷茫地推开心理咨询室的大门,随着闷闷的药水味一起扑来的,居然还有一股鲜甜的肉香。海军们的眼里多了一丝神采,纷纷昂起头,脖子往前探,想要看看这香味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两个纤细的女孩戴着口罩,腰间扎着一条白色的围裙,面前架着个大锅,她们一左一右站在两侧,正在现场制作煎猪扒。
这股肉味算不上特殊,可不知为什么,却争先恐后往海军们的鼻子里钻,唾液不断分泌,原本死气沉沉的咨询室也变得热闹起来。
“好香......这是什么?”
“我们走错地方了吗?”
“给我吃一口吧,我七天没有吃过正经东西了。”
黛拉闻言抬起头,朝着这群海军笑了笑,双眼亮晶晶的:“稍等哦,放心,每个人都有的。”
她和古伊娜配合无间,猪扒刚煎到两面金黄微焦,古伊娜倒入调好的照烧酱料。空气里的油脂香迅速和着香甜的酱汁呈现出另一种更诱人的滋味。
海军们盯着还没出锅的猪扒——油亮的褐色料汁一次又一次往焦香的猪扒上淋,料汁变得越来越浓,猪扒的颜色也愈发诱人,可以想象到猪扒入口是那股厚实又香甜的滋味,简直要让人把牙缝也舔干净。
“咕嘟——”
不知是谁咽口水的声音太大,立刻引来一阵抱怨。
“克制一下吧,我听着更馋了。”
“你自己怎么不克制,口水就差流我脸上了。”
黛拉眉眼弯弯制止他们的争执,手上动作不停,正在进行最后一步的挂勺。当褐色的酱汁浓稠到仅仅挂在猪扒表面,不再往下流动,黛拉左手一个一个颠勺,右手盘子默契地接住,左右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海军们在她颠勺的那一刻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直到看见猪扒稳稳地落回盘子中,那口紧紧提着的气才顺利吐出。
就像是刻意馋他们一样,装盘后黛拉手上动作依旧没停,一手按着菜板,另一只手上下晃动将一旁的卷心菜和胡萝卜切成极细的丝,再淋上油醋汁搅拌均匀——
“这是你的照烧猪扒,请慢用。”
直到装满大米饭和猪扒的餐盘递到眼前,海军才如梦初醒,他打了个激灵,争先恐后的香气让它来不及道谢,抓起餐盘上的刀叉埋头猛吃。
不同于牛肉满是肌肉纤维的口感,猪扒蕴含的脂肪给它增添了诱人的油滑滋味,尤其是在可怕的伟大航路被困十天,侥幸捡回一条命之后,这样汁水丰富鲜美,酱味浓郁的猪扒简直是神赐予的礼物。
他们顾不上烫,也根本分不出精力喝一口旁边的海带汤,只顾着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和猪扒往嘴里送。
吃完一份的海军抬起头,眼里激动得泪光点点:“还有吗?再来一份!”
黛拉重重点头:“管够!”
这个下午,刚从伟大航路捡回一条命的海军们,在这个平常的心理咨询室,人均吃了五份猪扒。到最后,每个人都是打着饱嗝,摸着浑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走出咨询室的大门。
他们一边走,一边咂摸着嘴里剩余的滋味,鲜香四溢的猪扒和一开始看不上但后期清爽解腻的沙拉,他们沉浸在这难得的美味中,将在伟大航路的可怕经历全部抛诸脑后,也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直到视线掠过操场上正在训练的海军,他们才如梦初醒,一股比之前更甚的迷茫涌上心头:“我们不是要去心理咨询吗?”
怎、怎么莫名其妙地吃了一顿饭又回来了?
“什么破咨询,老子早就受不了了,来来回回只会说那些车轱辘话,要不是老子命硬,早变成废人了。”
“嘿!谁说不是呢,不过要是每次咨询前都能吃上这么一顿,那我也认了嘿嘿嘿......”
“想什么好事呢,”另一名海军毫不犹豫嗤笑:“我估计这压根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应该是哪里搞错了,我们这算蹭到好的了。”
“那我也心满意足!要我说,这样吃一次比什么心理咨询都有效果!要是下次巡航回来还有这样的待遇,再遇见这次的破事我也认了!”
立刻有人附和:“对!我现在一点不好的感觉都没了,全身松快得很,你们呢,还感觉魂在天上飘吗吗?”
“我不会。”
“诶我也好多了!”
一名身量明显矮过身边的同伴,脸庞也稚嫩得多的海军还在回味刚才猪扒的滋味。
他是今年的新兵,运气不太好,入伍不到两个月就被分到可怕的巡航任务,原本打定主意下次再轮到他出任务就逃回家乡的他,在尝过香喷喷的猪扒套餐后觉得也不是不能坚持。
他喃喃问道:“这,猪扒饭难、难道不是固定流程吗?”
他的话立刻引来一片讥笑:“做梦吧你!”
黛拉褪去身上的围裙和口罩,咨询室的大门重新关闭的那一刻,她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擦干额头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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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食物作用在活人身上虽然比不上亡灵那样断骨重生,立竿见影的效果,可对治疗海军的心理创伤用处极大。
每年退役的海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伟大航路PTSD,近些年来大海局势越来越紧张,征兵也越发艰难。如果能够帮助海军们减轻心理上的压力和痛苦,减缓每年的退役人数,也算黛拉这个海军二代为海军做出的一点点贡献。
而且这种形式还不惹眼,不容易受到大人物的觊觎。
毕竟他们都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大脑构造和寻常人不同,心理创伤是什么?那些人理解无能。
而那些高傲的天龙人,他们压根不会注意到普通海军的变化。
黛拉愈发开心,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三得!
当黛拉打开系统面板,目光停留在飞速上涨的积分时,她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按照这个速度,酒馆的下一个员工指日可待!
旧巡航员的回归,也预示着新巡航员的启程。又是一个周一,被分配到新一轮巡航的海军们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表情,队伍里死气沉沉,每个人都紧抿着唇,双手紧握在身侧,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浑身颤抖。
在这群队伍中,有一名年轻的海军格外突出。他高昂着头,脸上的神情不仅不落寞,反而说得上高涨,双目炯炯有神望向远处的大海,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带队长官记下他的编号,暗道这是个好苗子,可以着重培养。
他身旁的一个老海军万分不解,胳膊肘碰了碰他:“兄弟,你怎么一点不害怕,看着还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年轻的海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巡航回来的饭菜......”
老海军一口气噎着顺不下来,这入伍前到底是有多穷,生下来就没吃饱过饭吗?
他盯着这张稚嫩的脸,犹疑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你在上次的巡航队里!我看见过你从巡航舰上下来!”
年轻海军羞涩地点点头,愈发不好意思:“我、我主动申请参加这次的巡航。”
上周的照烧猪扒后,大家原本都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只来了个军医记录他们的情况,着重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晚上睡不睡得着”之类的,他一头雾水地配合了所有检查,最后还是忘不掉那口猪扒,结束时特意问了军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医说了一堆“疗效很好”“很显著”“不可思议”等语焉不详的话,只有最后一句他听得十分明白:
以后每次巡航回来都能吃上类似的饭菜。
入伍前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街头巷尾找特色小馆的海军,入伍后经历反复的炖菜折磨去,于是在第二次巡航队伍出发前,他主动登记上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
年长海军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自己不咆哮出声。眼前少年的神情愈发躲闪,双颊漫上一层绯红,看见少年这副模样,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
“不会就是为了那一口吃的吧?!”
少年羞涩地“嗯”了一声。
“靠!见了鬼了!”
10. 第二位员工与菠萝烤肉
马林梵多的普通海军内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件事要从新一周的巡航队居然没有出现人手不足从别的支部抽调人选的情况说起——以往队员们总是在临近巡航的日子“一不小心”出各种“意外”。可新一周,巡航员的脸上不仅不见郁色,相反,都笼罩着一股希望的光彩。
比起直面战场可能出现的各种掉胳膊掉腿,巡航队的直接伤亡率并不高,可退役率却直逼作战部队。究其原因,海军们多半倒在心理障碍这一关,而自从队里配备了新疗法,士兵们出现严重心理问题的几率被降到极低,个个经过治疗后变得神采飞扬,满面春光。
甚至有个今年刚入伍的小子,就是因为在巡航上表现得格外积极和勇猛,入伍不到三个月,就被提拔成了支队的小组长,听说过段时间还要提副队长。
这可羡慕坏一众底层士兵,纷纷朝巡航队员打听起这个所谓的“新疗法”究竟是什么东西,可队员们有保密条例在身,不管怎么问都三缄其口,被逼急了就支支吾吾说两句“好香”,一来而去,这个话题变得更加火热。
有些眼见升迁无望,不甘心做一辈子大头兵的家伙主动提交申请要加入巡航队,他自以为走了一招妙棋,可申请后却迟迟不见回复,打听后才知道,想要加入巡航队的人已经排到了下下个月。
战国得知此事后在办公室里开心了许久。比起能够与海上那些大海贼正面较量的将校门,这些巡航队员看似无足轻重,但战国看得十分明白,如果没有他们每周的巡航作为护卫马林梵多的第一条保护线,海军的最高战力们在面对全面战争时也会变得独木难支。
欣慰之余,战国大手一挥,把黛拉提交的所有资金申请通通批了“同意”。
“叮咚——”
是银行提示钱款到账的信息。
黛拉双眼发亮,抱着银行的业务电话虫一阵猛亲,快活地在沙发上打了好几个滚。
自从发现“食疗”的效果显著,海军方有意让她加大供应量,可黛拉只有两只手,要做成百上千人的饭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算加上古伊娜也不行。于是她打起了队员巡航与作战时应急食品的主意。
上次在风车村和玛琪诺一起做的海兽肉条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于是黛拉以“增设烘干设备”“扩充场地面积”“海兽捕捞费”“双倍加班费”等各种名义打了一堆琐碎的报告。
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敲竹杠。
黛拉为战国预留了十分充足的谈判空间,可没想到,元帅今天一高兴,居然全部给她批了。
银行卡余额瞬间翻了一倍的黛拉笑了整整十分钟才停下来,她立即盘算起这笔钱该怎么花。
古伊娜是一名剑士,剑士必须配备最好的剑,虽然那孩子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每日拿着竹剑练习,可在她正式跟随祗园学习之后,必然需要一把真正的剑。
还有就是后院的面积不够大,完全不够黛拉施展。蔬菜的新鲜程度直接影响餐品的美味,最鲜嫩的蔬菜往往不需要任何特殊的技巧。可马林梵多大部分是商户,按照坐船的速度,附近的农户将蔬菜运过来需要三日左右。
如果黛拉能够将院子扩大一倍,亲自种上一些蔬菜,这个问题会得到很大的改善。日后开员工盲盒能开到种菜高手,那就更好了!
另外是关于餐厅的宣传问题。开业近一个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客户来自于海军,虽说目前背着个“海军食堂”的称号,但要是只做海军的生意,未免太过无聊,也与黛拉一开始的想法相违背。
她已经打算拿出一部分的钱作为宣传经费,办办活动、搞搞促销什么的,要是能够把名气传播到马林梵多之外,她的酒馆离成功也算进了一步。
毕竟她答应过路飞,要把自己的酒馆开到伟大航路。
黛拉看着写满“待办list”的纸张,满意地转动着微微发酸的手腕。目标很远大,过程很琐碎,但在系统的加持下,一切都有可能,未来光辉灿烂!
“黛拉小姐,好了哦——”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黛拉被古伊娜的叫声唤醒,她一边应声一边往后院走。
空旷的院落已经架好了烧烤架,烧得火红的炭火迎面扑来一阵热气。古伊娜穿着围裙站在烧烤架旁,面前放着一个大铁盆,铁盆里是串好的菠萝肉串——
爱莉希雅喜欢看各种旅游杂志,黛拉现在还保留着每个月订购杂志的习惯,闲来无事的时候,黛拉也会翻看一二。
她见过一个叫做“巴拉蒂”的海上餐厅,餐厅漂泊在广阔的大海上,厨师长是个凶狠、但做饭异常美味的男人。印在杂志彩页上的食物看得人直流口水,不管是洁白绵密的奶油芭菲,还是加了冰块的夏日缤纷水果碗,在作者的描述下通通让黛拉垂涎三尺。
可要说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杂志尾页介绍的菠萝肉串:将新鲜的菠萝和肉块串成串,放在烧红的炭火上炙烤。
黛拉光看文字描述,已经能想象到菠萝酸甜的汁水在烘烤的过程中与肉块油脂香味结合后的美妙口感。
“等等!”
就在古伊娜拿起一把肉串准备放到炭火架上时,黛拉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穿着幽灵映花围裙的古伊娜偏了偏头,圆眼睛里写着三个字:怎么了?
黛拉竖起一根手指,神情严肃:“让我先抽个员工!”
多亏了海军巡航队的固定业绩,黛拉目前积攒的积分已经足够召唤第二个员工。
“新员工来了再一起吃,显得我们更团结友爱,这是企业文化很重要的部分!”
懵懂的古伊娜呆呆点头,乖乖脱下围裙放在一旁,黑色脑袋凑到黛拉身边。尽管看不见那个黛拉意念里的“系统”,但古伊娜还是学着她的模样,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胸前,紧闭的双眼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风声、虫鸣、远处模糊的人声......所有声响瞬间消失无踪。古伊娜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黛拉同样惊愕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张口:“黛拉小姐?”
没有声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彻骨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古伊娜打了个激灵,手已经本能地按住了腰间的竹剑柄。
黛拉脸色微变,一手摸着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在空中急促地比划,嘴唇无声开合。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
古伊娜拇指顶住剑柄,竹剑无声滑出寸许,警惕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迅速扫过院墙、屋檐、树丛的每一处阴影。黛拉也立刻靠拢,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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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着古伊娜,眼神凝重地环视四周,手悄悄摸向藏在外套下的短刀。
黛拉强迫自己冷静。
是恶魔果实吗?她皱着眉,在脑海里快速检索《恶魔果实图鉴》的内容,可类似效果、或者说能够造成类似效果的果实能力太多,她没办法确定是哪颗果实,背后的能力者又是谁。
她迅速用意念点开系统——界面如常,没有警告,但那代表积分的数字栏却实实在在地少了一大截,召唤按钮已然变成了冰冷的灰色。
这是......她刚刚召唤成功了?
可人在哪里?
她环顾一周,后院没有出现第三个人的身影。
黛拉果断地抓住古伊娜的手臂,指向院角那座嶙峋的假山,另一只手比了个“小心”的手势。
古伊娜眼神一凛,竹剑完全出鞘,摆出防御姿态。黛拉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如同融入阴影,贴着墙根,一步步向假山挪去。每一步都踏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古伊娜紧跟在侧后方半步,剑尖微垂,全身肌肉绷紧,眼神锐利得像鹰。
绕过假山凸起的石块,阴影深处,一个蜷缩的人形赫然闯入视野。
古伊娜的剑瞬间横在身前!黛拉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破败的黑色羽毛大衣沾满泥土和深色污渍,脸上满是炸弹和枪炮造成的擦伤,右眼眶高高地肿成青色,两边嘴角用鲜红油彩画了一个可笑的咧起。
这张脸......
黛拉的心猛地一沉。尽管脸部青肿得不成样子,但大致的轮廓和那标志性的羽毛大衣碎片......她上前一步,无视古伊娜的劝阻,目光死死锁住那张被蹂躏的脸庞。
战国元帅办公桌抽屉里,那张被珍藏的、笑容温和的青年军官照片......
柯拉松......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高高悬起的心脏这一刻重新落回肚子,没有丝毫犹豫,黛拉在意念对系统中下达指令:“将亡灵罗西南迪转变为酒馆员工。”
伴随着让黛拉感到牙酸的积分消耗,一股微弱的光芒笼罩住罗西南迪残破的身躯。罗西南迪的身体渐渐变得凝实,在亡灵状态下冻结着的伤口重新开始流出血液。
同一时间,那那层隔开两个世界的薄膜被戳破,风声、虫鸣、远处模糊的人声......所有被剥夺的声音猛地灌回了耳朵!过于突然让黛拉和古伊娜都下意识地晃了晃神。
“黛拉小姐,你认识他?”
“算认识吧。”黛拉的声音有些干涩,复杂的目光落在罗西南迪脸上,“我在战国爷爷的抽屉里见过照片,也看过他的档案......”
罗西南迪在前往德雷斯罗萨之前一直待在马林梵多,那时黛拉刚刚出生。而到了黛拉学会记事的年纪,再一次听见关于他的消息,已经是罗西南迪作为海军壮烈牺牲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停顿了一下,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那染血的羽毛大衣,却又突兀地停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拂开他额前沾满了血的头发。再抬头时,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对着昏迷中的男人低声说:
“欢迎回来,罗西南迪先生。欢迎......回到马林梵多。”
11. 游子归乡与冰酷啤酒
夜色已经完全染上天际,可罗西南迪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睁开的迹象。黛拉蹲在地上,一只手戳中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托在腮部:“怎么就是不醒呢?”
古伊娜凑近,指着地面上那摊不断扩大的血迹冷静道:“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这个我知道。”黛拉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困惑道:“可亡灵怎么止血?”
她借助上学时微薄的急救知识,一只耳朵凑近罗西南迪的胸口——当然不存在任何心跳声;接着翻开他的眼皮,仔细查看眼球的颜色和血管的分布;最后撬开他的下颚,利用手电筒的灯光观察那苍白中带着淡淡青色的舌头。
“从人类医学的角度看,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急救的必要。”
古伊娜配合着点头。
“可他是亡灵啊!亡灵应该怎么救?死过一次还会再死吗?”
似乎是为了配合黛拉的心理活动,蜷缩着的罗西南迪突兀地抖动了一下,身体陷入诡异的僵直状态,用事实告诉黛拉:会的,亡灵也可以再死一次给你看。
......怎么回事啊!
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黛拉十八年人类生活所积攒的知识边界,她不由得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古伊娜身上:“根据你的经验,我们应该怎么做?”
古伊娜不确定地嘀咕了一声:“让他吃东西就好了吧?”
黛拉觉得很有道理,但同时陷入了一种悖论状态:员工吃了东西就能清醒,可没清醒的员工吃不了东西......
她无奈道:“没别的办法了,我们烤肉串吧。”
炭火早已烧得发红,防止烤焦,黛拉撤去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木炭,火势瞬间转小,在夜里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刚好照亮从假山后汩汩流出来的那一滩血迹。
两人穿着纯白的围裙,带着纯白的手套,表情严肃:“可以动手了吗?”
“嗯!”
“滋——”地一声,肉串在鲜红火舌的灼烧下逼出油脂,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油香。随着温度越来越高,近乎透明的油脂渐渐凝成水滴状,一滴一滴往下坠。
每一滴油脂落在木炭上,都会激起一股更加难以形容的焦香。每一次坠落,都诱发更汹涌的口水分泌。
黛拉胃里的食物早就消化得空空如也,此时全副身心都在眼前的菠萝烤肉串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当肉串的香味飘散到假山后时,那具僵直的亡灵躯体轻轻活动了一下。
“滋啦。”
刷子蘸着湿润的料汁扫过铁网上的一排肉串,肉串的颜色立刻变得鲜亮,泛着漂亮的红褐色。在高温的作用下,表面带着微微的脆皮质感,边缘因脂肪融化而变得半透明且焦脆。晶莹剔透的肥肉像琥珀一样折射着光泽。整个肉块看起来外焦里嫩,用夹子轻轻一压,内部的肉汁仿佛要迸发出来。
黛拉用手去拿放在身边的碎胡椒罐,却摸了个空,她疑惑地转头,对上一张放大的、嘴角涂着鲜红油彩的脸。
“啊——”
黛拉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和她一样沉浸在烤肉香味里的古伊娜也被吓了一跳,两人手忙脚乱地将烤好的肉串从铁网上拿下来,用火钳熄灭剩下的炭火,再将肉串分成三份,其中一份递给还未失去意识,但早垂涎欲滴的罗西南迪。
裹着羽毛外套的高大男人乖巧地接过餐盘,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座位,却一无所获。在一片空旷中,他锁定了假山根部一个凸起的小石堆。
就在他打算去坐那个刚到幼儿园小朋友腰部高度的小石堆时,右脚却意外踩住了羽毛外套垂下的一根细长布条。身体瞬间失衡,猛地向左一歪。他下意识地想要稳住,左脚匆忙往前,又刚好被那根被踩实的布条的右脚绊住脚踝。重心彻底丧失,整个人像截失控的木头,毫无缓冲地朝着假山方向直挺挺扑倒。
一声清脆的磕碰声响。
黛拉看见的就是他重新趟倒在假山下的画面,仿佛一切回到了刚开始。
“没事吧!”
黛拉帮他从地上重新坐起来,拍掉身体上的灰尘,罗西南迪的目光一直定定地停留在不远处落下的肉串上,明明是一张毫无生气和意识的脸,黛拉却莫名感受到了“可惜”的情绪。
她将手上一半肉串分给他。
罗西南迪的手指似乎比刚才灵活了些,他缓慢地接过香气扑鼻的烤肉,握着竹签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啪嗒”一声,最顶上的肉块精准地掉进了他拢在身前的蓬松羽毛上。
黛拉:“......吃个烤串怎么这么难呢。”
罗西南迪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他完全习惯了。他重新低下头,张开嘴,牙齿即将触碰到肉块的瞬间,一阵不合时宜的微风拂过,恰好吹动了他额前几缕垂下的发丝,发丝轻轻扫过他的鼻尖。
“阿嚏!”
他握着竹签的手猛地往上一抬,那根无辜的烤肉精准地戳进他的鼻孔,罗西南迪整个人往后仰,“噗通”一声掉进身后的金鱼池里。
黛拉的嘴巴茫然地张开着,一股巨大的怀疑笼罩了她:这真的不是某个子供向喜剧片场吗?
她扭过头冷静地看向古伊娜,黑发女孩早已重新架好炭火。
罗西南迪从金鱼池里被捞出来后,浑身变成了落汤鸡。黛拉盯着那件沾水后无比滑稽的粉色羽毛外套,为眼前的厄运找了个理由:都怪这外套不好。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凭借自己的实力倒霉成这样吧!
她三下五除二把外套扒下来,再丢得远远的。一只手拿着肉串,冷酷无情地对毫无知觉的亡灵下达命令:“张嘴。”
黛拉觉得自己在喂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但下一秒,罗西南迪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力的咳嗽——
他被嘴里的肉串呛住了。
古伊娜冷静地递过来一杯冰啤酒,黛拉示意她也要来一杯,否则她真的会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啤酒顺着喉咙一直流经到胃部,冰爽的液体让黛拉感到了一丝真实。
倒霉的亡灵先生这次终于没出什么岔子,完完整整地吃完了一根肉串,黛拉差点要流出感动的泪水。
新烤的肉串带着热乎的焦香味,一入口,这股香味就齐往鼻腔上冲,随着牙齿落下,菠萝酸甜的汁水混合肉汁一齐在齿尖爆开,带着寻常烤肉没有的清爽。
罗西南迪久经沉睡的意识在这股诱人的味道中慢慢苏醒......
顺滑的液体和米尼翁岛冬天的雪一样冰,却没有带来寒意,只留下冲刷灵魂般的爽快。他一口冰啤酒,一口烤肉串;一口冰啤酒,一口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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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串......失焦的褐色眼眸深处,一点微弱的光终于艰难地重新燃起。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缓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庞,脸上还隐隐带着怜悯。他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啤酒和烧烤。
罗西南迪猛地站起来,对着黛拉和古伊娜鞠了一个90°的躬:“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你们的东西,我会赔偿的!”
黛拉敷衍地摆摆手:“没什么,倒是我说你啊!”她充满感情地感慨:“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啊!”
原来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如此艰难!
罗西南迪重新坐下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感谢,但更深的疑惑扼住了他。他迅速将手指搭上自己的颈侧——没有跳动。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目光锐利地扫过陌生的庭院。
“马林梵多哦。”黛拉轻快地回答,沉浸在“又拥有了一个员工”的快乐中,没有分出一丝心神注意到眼前男人的异常。
罗西南迪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苍白的皮肤透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他曲起一根手指,再次确认般用指腹轻轻按了按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
他抬起头:“为什么会在马林梵多?”
自己明明死在米尼翁岛,难道下地狱也要先被分配回原籍吗?还是说他的尸体被海军运回了马林梵多,多弗朗明哥居然愿意放过自己的尸体吗?又或者是......
“因为我就在马林梵多啊。”
罗西南迪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黑发女孩,和自己一样,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暖意,她也死了。
而另一个,他将视线移向黛拉,她浑身是暖的,她是活人。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被操控的屈辱感油然而生。米尼翁岛的血、冰冷的子弹、多弗朗明哥那张扭曲的脸......记忆带着剧痛翻涌上来。
“多弗朗明哥到底让你对我的尸体做了什么?!”
罗西南迪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厌恶,他果然不会放过他,就连死后,也要在他身上做这样亵渎尊严的邪恶实验。
黛拉的眉毛慢慢拧成一个死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多弗朗明哥,我是酒馆老板!”
她被他突然的警惕和质问弄得一愣,下意识站起身,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我辛辛苦苦赚积分换来的!而且你还吃了我的饭,不会想不认账吧!不认账也晚了,你在系统里已经变成我的员工了!”
“......员工?” 罗西南迪咀嚼着这个词,荒谬感冲淡了愤怒,只剩下更深的茫然。他看向古伊娜,似乎在寻求一个不那么疯狂的解释。
黑发少女适时向前一步,用最简练的语言快速描述了现状——系统、酒馆和亡灵员工。
当“马林梵多”这个词再次从她口中清晰地吐出时,罗西南迪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喃喃地重复,仿佛听不懂这个词的含义。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他的手掌慢慢抬起,覆住了整张脸,指缝间溢出的声音破碎不堪,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你是说......我重新回到了人世......我居然......还有重新回到马林梵多的机会......”
12. 入职流程和暖心蘑菇汤
“姓名?”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职业?”
“前海军中校。”
“年龄?”
“25......还是26岁,记不清了。”
坐在沙发上的罗西南迪从外衣口袋顺滑地摸出一支烟,衔在口边点燃,抬头:“这些你都知道吧。”
黛拉煞有其事地用黑笔在纸上记下这些信息,语气严肃:“这是入职必须的流程,我的酒馆很正规的,才不是你以为的黑心工厂。”
他看着眼前不断向上的白色烟雾,仍有大部分思绪滞留在梦里,漫不经心道:“啊,抱歉,误会你了。”
黛拉撇撇嘴,盖上手中的笔记本,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我的员工。包吃包住,工资没有,休假看运气,有问题吗?”
“我死都死了,这种东西随便吧。”
“第二,”她无视他的消极,竖起第二根手指,“工作期间,要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用心服务客户。”
“知道了。”
“第三——”
话音未落,黛拉突然弯下腰,距离骤然缩短,罗西南迪甚至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惊得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后仰。
嘴里突然一空,那支燃着的香烟已经被她利落地抽走,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听清楚了,”黛拉直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只要有女士和孩子在,室内就不准吸烟。”
罗西南迪怔了怔,涣散的思绪重新凝聚。他对上黛拉明亮的蓝色眼睛,视线又下意识往外看。门外种着一颗巨大的槐树,现在还没有开花,浓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微光。
一股神奇的感觉袭击了他。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重新存在着。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无措,几乎是仓促地开口:“抱歉,是我失礼了。”
“我说你啊。”黛拉双手抱臂坐到他身旁,语气里充满无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心不在焉,关于我,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古伊娜当初可是紧紧抓着她问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问题!黛拉连自己中学时的逃课经历都被迫讲了一遍。
可在面对“亡灵复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起古伊娜因为震惊而急需向外获取更多信息来满足自身的安全感的行为,罗西南迪这副“不想问、不想听、也不想说”的模样才更为奇怪吧!
他下意思想要摸唇角的烟,却摸了个空,苦笑道:“只要你不是多弗朗明哥的人,怎样都无所谓。”
顿了顿,他又补充:“根据你之前的说法,我现在是你的员工,只要你和他没有关系,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黛拉紧紧拧着眉:“听你来你很讨厌他......可你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罗西南迪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苦涩的笑话,反问:“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黛拉诚实地摇头:“他现在是被世界政府承认的七武海,风评嘛,还不错。”
罗西南迪猛地一窒,随即想到那封自己到死也没能传达出去的情报。混杂着无能和荒谬的复杂感受让他扯了扯嘴角:“他的手段......还是一样了得。”
黛拉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心:“战国爷爷只告诉我你是个优秀的海军,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熟悉的名字让他心头一震,罗西南迪摇摇头,声线出现波动:“我算什么优秀海军。”
他明明知道海军想要手术果实,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欺骗战国,背弃自己的身份,最后连德雷斯罗萨的情报也没能顺利传出去。不管怎么看,他的卧底任务都失败得彻底。
像是急于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他猛地抬起头,问出那个心底最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听过一个叫罗的名字吗?”
“罗?”黛拉微偏着头,略略思考后回答:“听过哦,那个北海的海贼吗,还挺有名的。”
罗西南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顿,居然去做了海贼吗?真是个出乎意料的选择。不过——
“是吗。他果然活下来了,真好啊。”
他嘴角先是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随后像水波一样渐渐扩大,直到牵动两颊肌肉都高高扬起。一个真正鲜活的笑容,终于打破了这张脸上沉寂已久的死气。
用他残破的生命,挽救一个真正无辜的,未来大有可为的孩子,是他失败的人生最大的价值。
看见他彻底释然的笑容,黛拉愈发不满,她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胳膊:“你这是什么‘就算再死一次也没关系’的表情!你现在是我的员工,你很贵的,请尊重我的积分!”
手臂猝然一痛,他猛地一龇牙,脸都扭曲了:“知、知道了。”
黛拉摸着下巴,打量眼前这位状态低迷的前海军,诱惑道:“虽然暂时没办法给你发工资......如果你想见战国爷爷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明明复生是一件大好事,可或许是在多弗朗明哥那里受到太多惨无人道的折磨,眼前的男人看不出一点喜色。
黛拉作为一位人道的老板,坚持对每一位员工施以关怀,如果和养父再见能够帮助罗西南迪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就算要将系统的情况对海军和盘托出,黛拉依旧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
可出乎她的意料,罗西南迪骤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我......我没有想好要怎么见他。”
他紧紧抓住黛拉的双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拜托你,暂时帮我保密。”
“好、好吧。”黛拉回过神,被他激烈的反应惊到,顿了顿才点头:“如果你坚持的话。”
一抹极淡的笑意在他脸上浮起:“谢谢。”
下定决心夺取手术果实那一刻,罗西南迪就知道自己和养父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只是那时的他时间紧迫,罗的病情迫在眉睫,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一点。
而现在有了机会,罗西南迪重新思考起自己的选择,他是否能够像以前那样按照养父规划的路线一直往前,对于海军的“正义”,他又是否依旧矢志不渝。
心底的怀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抬头看了一眼仍有些纠结的黛拉,问:“这里是个酒馆?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闻言,黛拉立刻站起身,毫不客气地说道:“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多着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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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现在嘛......”
黛拉朝从后厨偷偷探出头的古伊娜招了招手,又重新注视着他:“入职流程还没走完呢。”
“啊?”
罗西南迪一头雾水,可紧接着,一股温暖浓郁的香气随着黑发女孩的一步步走进而越来越浓。
等到她将黑色的大碗放在罗西南迪身前的桌子上,掀开最上面的盖子——一种极致温暖和安心的乳脂香气,像融化了的黄油,这种奶香丝毫不让人觉得甜腻,而是带着咸鲜的基调,瞬间勾起最原始的食欲。
“奶油蘑菇汤哦,古伊娜亲手做的。”
象牙白色的浓汤上浮着一层刚滴上去的松露油,切得极碎的蘑菇点缀其中,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罗西南迪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的汤,又看了看黛拉和古伊娜。
古伊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但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黛拉给三个人各自盛了一小碗,随后将碗举至半空:“为我们的新员工干杯!”
碗壁传来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渗进他几乎僵硬的指节。
罗西南迪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股醇厚的滋味已经顺着喉咙不断往下,直抵肺腑。汤里有一股奇特又熟悉的味道,啊,他想起来了,是欧芹碎。在刚离开玛丽乔亚,还没有暴露天龙人身份的那段时间——那段他们一家久违的平静时光,家里的厨房时常飘荡着这股味道。
一碗热汤下肚,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些许。
黛拉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眉宇间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一些,这才开口:“怎么样?”
罗西南迪轻轻点头,虽然心中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但餐桌上的暖意给他带来一丝安心。
“那就好,”黛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们的酒馆刚开业不久,所以规模有点小。但营收很稳定,主要客源是周围的海军,不过我认为远远不够,我要把我的酒馆开到伟大航路上!让很远很远的人们和海贼都听见它的名字,就像‘海上的巴拉蒂’一样!”
“喂,你知道吧。”黛拉转过头看着他:“我的食物可以帮助减少痛苦,只要我足够厉害,我的酒馆开得够多,范围够广,世界上就会少很多痛苦的人,大家都能够快乐地生活。”
黛拉一边说着,一边用拿着叉子的手在半空描绘心中那个美好的未来,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罗西南迪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也扬起一抹笑。
“很了不得的想法。”
“当然!”黛拉两只手握在胸口处,脸庞因为说到激动的地方微微发红:“所以作为我的员工,你和古伊娜——”
她像拥抱一样张开双臂,朝外画了个大半圆,仿佛要将世界拥入怀中:“都要为了这个目标百分百打起精神!”
黑发女孩握起拳头:“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黛拉重重地点头,然后转向罗西南迪,眼神中充满期待。
罗西南迪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几只飞鸟正掠过天际。
牺牲的中校复生后潜伏马林梵多,只为助老板圆梦成为海上第一餐饮大亨?
在内心方向未明之前——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相当不坏的选择。
13. 黄油烤苹果事变
“哗啦!”
后厨传来瓷片飞溅的脆响。
黛拉和古伊娜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睛里看见了相同的无奈。
两天之内,这样类似的场景上演了无数遍。
黛拉叹着气,放下手中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刀。她走进厨房,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狼藉的惨状,高大的金发男人站在一堆碎瓷片中央,一只脚小心地翘起,脚尖上顶着一叠摇摇欲坠的杯盘。
黛拉将仅剩的完好碗碟收好,嘟囔着:“应该把所有餐具都换成不锈钢的。”
罗西南迪局促地站在一旁:“抱歉。”
天生笨手笨脚的毛病简直让他成为了黛拉酒馆最大的克星,短短几天,就先后把热汤泼在客人昂贵的西装上、打翻古伊娜刚整理好的酒具,甚至摔跤时直接把女客扑倒在地,还因此被骂作“流氓”......
黛拉扶住额头,告诉自己冷静。作为一名优秀的老板,她应该努力发掘每一个员工的特性,并用心期待他们的成长。
“你跟我来。”
马林梵多的港口处,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黛拉拿着玛琪诺叮嘱她的货船编号,垫着脚,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罗西南迪。
“你长得高,帮我一起看着。”
上周风车村下了一场巨大的雷暴雨,村里的苹果树全部遭了殃,苹果们被雷击得伤痕累累掉在地里。
“其实大部分苹果都是好的,只是模样不好看了,唉,村里又要亏钱了。”
电话虫细长的眉毛往下耷拉,玛琪诺姐姐的语气说不出的担忧。黛拉大手一挥,将那些卖不出去的苹果全部包圆了,今天就是约定好的货物送达的日子。
“喂,你在认真看吗?”黛拉戳了戳他蓬松的外套。
港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喧闹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吵得她心烦意乱。她使劲踮起脚尖,视线却仍旧被层层叠叠的人头与肩膀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勉强望见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白色浪花。
她有点着急。
受伤的苹果很容易腐烂,腐烂后没办法做成食物,没有食物售卖就赚不了钱,赚不了钱的话风车村的村民们一整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Silence——”
罗西南迪话音刚落,黛拉耳边潮水般的喧哗瞬间褪去,只剩下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耳朵。
“诶?”黛拉偏过头。
她恍然大悟:“这是你的能力!和那天一模一样,不过,”她皱起眉:“恶魔果实能力在死后不是会失效吗?”
“啊,只在酒馆和你身边可以使用。”
罗西南迪双手插兜,语气淡然,已经准备好迎接下一句“这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那太好了!”黛拉双眼猛地亮起,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发现了宝藏:“我不需要花大价钱做隔音包厢了!”
她细细数着接下来的计划:“一直有客人反馈,海军训练的声音太破坏约会氛围,有位客人本来打算向女朋友求婚,戒指都拿出来了,被训练场上炮弹的声音吓得整个人掉进凳子底下。结果求婚没有求成,还因为太胆小被海军小姐分手了。”
她撑着下巴:“真是个麻烦的事情啊——但有了你这么好用的能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对了,我还可以把静音包厢的价格调高,到时候......嘿嘿。”
海面上货轮抵达的号角声将她从美好的幻想中惊醒,她往前蹦了两步,确定船身上的编号和手里纸条一模一样。
“快来!”黛拉朝后招手。
玛琪诺送来的苹果整整有五大袋,为了感谢她的慷慨解囊,还额外附赠了两大袋新鲜的蔬菜。这一周,酒馆的蔬菜消耗都不用担心。
黛拉不开心地撅起嘴巴:“这和白送给我没什么区别嘛,你帮我拿这袋,啊——”
由于寂静果实的能力,黛拉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被扛着货物的海军撞倒,整个人往前扑。
罗西南迪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帮她重新站稳。
下一秒,他自己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甲板上,苹果从松口的袋子里咕噜噜掉下来砸中他的头。
“噗哈哈哈——咳,抱歉,你没事吧?”
黛拉蹲下身体将苹果重新装回口袋,又顺手拍去罗西南迪身上的灰尘。
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咳,没事,我习惯了。我来吧——”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那袋巨——大——的苹果。
黛拉问路过的海军借了根棍子,一棍将所有苹果挑起,然后十分轻松地往肩上一甩。
罗西南迪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黛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下巴抬了抬,指着地上剩下的三袋蔬菜:“你拿那些。”
罗西南迪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听从指令。
回到酒馆,黛拉和古伊娜商量后决定做黄油烤苹果。
一方面,明天是巡航队新一周出航的日子,出发前的小甜品正好能抚慰海军们的心情;另一方面,天气渐凉,市民们大多穿上了厚实的针织毛衣,这时一份暖烘烘的、充满秋意的黄油苹果一定会大受欢迎。
砂糖和黄油在面包机的高温里融化,一股实实在在的、带着暖意的焦香流淌在整个房间。守在面包机前的海军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口水快流到地上也没人在意。
不止他们,路过原·咨询室,现·私密用餐点的海军们闻见这股柔和又霸道的香味,忍不住抱怨:“又来了。”
一名士兵愤愤道:“大家明明是一样的海军,凭什么那些家伙每周都能加餐。”
因为萨卡斯基特意封锁消息的缘故,没有人将“黛拉的食物”和“特殊的治疗”联系到一起,在其他海军看来,巡航队的特殊优待显得十分不合理。
旁边的朋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点声,队长看过来了。”
这股混合着苹果的柔润果香和肉桂醇厚滋味的甜品还在不断向外扩散它的专有芬芳,秋风一吹,训练场上的叶子吹落了几片,黄油苹果的芬芳越发诱人,萧瑟的秋风都带着几丝奶味的甜意。
“叮——”
久候的海军终于等到这声天籁般的提示音。
顾不上烫手,海军们立刻拿起盘中的小勺,烤得微脆、浸透了黄油和焦糖的苹果皮给勺子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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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轻微的抵抗感,稍一用力便陷入其中。果肉变得极其软糯、绵密,几乎入口即化。
“太幸福了——”
砂糖经过高温后的甜味带着一丝苦涩,黄油的丰腴奶香包裹着每一勺果肉,赋予这道简单的甜品顺滑又油润的口感。
直到咽进肚子里,黄油的香气和烤苹果的甜香依旧久久不散,喉咙里仿佛还回荡着那一丝苹果与肉桂交织的暖意,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为了这种幸福的感觉,队员们都觉得别说是去巡航,就算直面战场,他们也会撑着一口气回到马林梵多——就算死,他也要在这样幸福滋味的环绕下死去!
门外被这股甜香吸引,徘徊着不愿离去的海军们就这样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他们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有说有笑地和黛拉交流着什么。
空气中的甜香渐渐散去,他们近乎贪婪地呼吸,只为留住这一丝注定会逝去的芬芳。
门外目光内含的怨念几乎浓郁成实质,巡航队员们瞥见他们不舍离去的身影,挑了挑眉,随后一只手放在眼眶处做了个鬼脸,另一只手挑衅般地拿起装着烤苹果的餐盘,特意翻了个面,让他们看见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几乎能透光的苹果皮。
海军队长紧了紧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兄弟们,和我走!”
他要让上校给他们评评理!
“哈?你们想吃巡航队的黄油苹果?”
戴着睡帽,永远睡眼惺忪的茶豚听着下属的汇报,久违地瞪大了他的双眼:“找我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年轻的海军上校咬着牙,尴尬漫上心间,他支支吾吾道:“啊......是的,中将,他们的意思是......”
“茶豚中将!”身后一名年纪更小的海军忍不住插嘴:“不只是黄油苹果,我们就是不服气!我们和他们一样是海军,每天执行的任务虽然不同,但都是为了保卫马林梵多,可凭什么他们能享受特别的待遇!”
中校赶紧拍了拍他的小臂,示意他赶快住嘴。
少年反而倔强地昂起头,原本往下看的视线直直对上茶豚:“如果是、是您和桃兔中将,我们服气,可那些人,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凭什么,他们没比我们强在哪!”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整个小队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隐约听见自己名字的祗园皱着眉走过来,茶豚对着她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完全弄明白状况。
问清事情的缘由后,祗园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
眼前的海军们都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还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就表现出什么。心里为不公平的待遇愤愤不平,脸上便自然憋着一股气。
可还有更多的老海军不是这样,祗园可以想象,不止眼前这几个人,一定还有更多和他们想得一模一样的海军,只不过都还忍着没有爆发。
真是心累。祗园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竖起眉毛,面容严肃地朝这群少年摆摆手:“这件事我会处理,现在全部下去,聚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14.幸运的黛拉
还没等祗园有所行动,这群人又闹出了新的乱子。
由于黄油烤苹果大受欢迎,而仓库里那些受损的苹果存放不了多久,黛拉索性一口气连加了几天班,把所有的苹果都塞进面包机,接连几天为巡航队的队员们额外供应这份甜点。
一时间,无论走到哪儿,海军们总能闻到那股诱人的、甜滋滋的黄油香气。
人总是这样,一旦得了什么别人没有的好处,就忍不住想炫耀。
别的队伍越是对这份美味眼红,越是在那儿羡慕嫉妒恨,巡航队的人就越是来劲。
甚至还有个家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偷偷藏下一只烤苹果,顶着难得的艳阳天,把滚烫的苹果捂在怀里走了大半天的路,就为了去训练场上向正在那儿受苦受难的同伴现场直播“黄油烤苹果的正确吃法”。
艾伦是去年入伍的新兵,刚入伍就被分配到巡航队,这在当时是个不能更差的去处。既比不上正面战场的海军们有靠着战功升职的机会,又不如寻常的后勤部队安稳,稍有不慎就要被卷入伟大航路的奇怪海流中,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也很容易患上精神恍惚、记忆断片和幻听耳鸣这样麻烦的病症。
每次例行巡航之前,艾伦都得想尽办法找人替自己出海。他替老兵们跑腿、揉肩,省下全部薪水,只为了有人愿意顶替他的位置。渐渐地,他在海军中有个绰号,叫做“胆小的艾伦”。到了后来,即便他开出再高的价码,也再没有人愿意替他巡航。海军们私下都在猜测,甚至有人开设了赌局,那个“胆小的艾伦”究竟能不能从伟大航路上活着回来。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海军们围着艾伦问“你们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时的迫切,和他当初为了活命祈求他们的时候一模一样。万众瞩目,被羡慕的感觉居然那么美妙,美妙到艾伦根本不愿意醒来。
他转了下脖子,环顾四周,找了个中校不在的空档,清了清嗓子。
“咳,你们看过来——这,就是这几天我们吃的黄油烤苹果......”
一掀开保温盒的盖子,浓郁的奶香味倾泻而出。
“站得远的看不见没关系,我形容给你们听。”艾伦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笑了下说,“刚出炉的烤苹果表皮也是焦脆的,有砂糖的香味,但我们巡航队的人一般不吃这层皮,因为里面的果肉才算绝。用勺子一挖,软得像雪,还没尝出味道呢,就滑进胃里了。”
他得意洋洋地朝士兵们展示勺上金黄软烂的果肉,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担心香味飘得不够远,还特意用手在旁边扇了扇。
“嗯——!简直太香了,你们闻到了吗?其实我已经吃过一个了,现在闻见这股味道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没办法,为了不浪费,这个也必须吃掉。”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不得不吃”的为难模样。
“靠!那小子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因为上次顶嘴茶豚中将的事,他们小队被要求加训一个星期。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只要没有特殊任务,准点拉来训练场练习负重和格斗。
因为练得太狠,中午他们去食堂的时候,连罐头汤都没了,每个人只吃了两块硬得要命的面包片。练到下午,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全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撑着。
而艾伦的这一番表演,就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压抑已久的火药桶。
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海军揍起人来可不是好玩的,几个练得结结实实的拳头一齐往上招呼,艾伦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一脚被人踹飞,连滚带爬跑了五米远,被人一只手捞回来,继续按在地上拳拳到肉。
场子一乱,十几号人一拥而上,谁也没注意到门口那道如山峦般严肃的身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直到一声冰冷的、蕴含着极致怒火的冷哼,像一盆掺着冰碴的海水,兜头浇在每一个上头的士兵身上。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却让整个喧嚣的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黛拉听到这里,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上半部分身体夸张地往后靠。
为他们默哀。
不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
达斯琪也是心有余悸。她难得从G5支部回来一趟,就赶上这么大的热闹。听说当天下午萨卡斯基大将把涉事两方人员的上级、上上级都提溜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猛批了一顿,每个人出来的时候脸上不剩一点血色,两条腿软得都走不了路。
黛拉想起自己舅舅那发起脾气堪比火山喷发的场面,为他们哀悼的心越发真诚。
最后,这件事以每人记过一次,扣除三个月奖金,罚训半年,同时收回巡航队的用餐特权,除特殊情况外,通通凭借工作表现凭券领取相应餐品结束。
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抱怨不公,那就取消所有优待,全部用竞争说话。
非常萨卡斯基的卷王风格。
第二天得知这个坏消息的巡航队员们感觉天都塌了。
“凭什么啊队长!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都怪艾伦那个混蛋!”
“可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别吵了!”一贯好脾气的队长这次也压不住火气,原本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队里的好处,那人一搅和全都没了。这还不算,上校刚从赤犬大将那领完骂,回来就把一肚子火朝他这里发泄。
他只要一想到这两件事恨不得再往死里揍那小子一顿,于是话一出口就又硬又冲:“谁有意见,自己去找赤犬大将说!”
对萨卡斯基威严早有领略的队员们顿时一个个缩起脖子,大气也不敢再喘。
其余海军听了这个消息则开心得快要放鞭炮。可很快,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同僚们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拼成什么样,在美食的刺激下,卷王层出不穷,不要钱似的冒尖。
起初大家只是惊叹人的口腹之欲竟然能带来如此强大的力量,可不断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的变化:自从吃了黛拉的餐点,第二天实弹射击居然全数命中;还有人讲起自己在战场上一次本应致命的突击,却莫名其妙地只受了轻伤。
这些说法起初只是语焉不详的怀疑,黛拉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消散。可没想到说的人多了,反而越来越像那么回事——黛拉的餐点不再只是食物,而是额外附加上了“幸运”的祝福。
这倒是误打误撞解决了黛拉担心的问题。毕竟“幸运”比起“疗愈”什么的,听起来不靠谱多了,随机性也更强,就算传出去了,大家或许只以为是某种营销手段。
不过——
黛拉拧着眉:“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功能?”
她把系统每个角落都翻了遍,没有找出任何一个说明可以佐证这种说法。
偏偏那些海军们都深信不疑,“幸运的黛拉”称号都在他们内部传开了!
“其实,影响一名海军能否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因素非常多——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细节。”罗西南迪语气平和,随手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有人在上战场的前一晚因为压力太大根本没睡着。第二天反应慢半拍,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思维一迟缓,可能就躲不掉了。”
他稍作停顿,望向对方,“而换一种情况,那个士兵或许就能活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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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餐点能缓解大家的情绪压力,让他们以更好的状态投入战斗,反而......误打误撞发挥了全力?”
罗西南迪轻轻笑了起来:“不,这不是误打误撞。你的食物的确帮了他们很多。”
作为一名有过战场经验的前海军,罗西南迪非常明白普通海军在面对枪炮袭击的心态。他们没有神奇的能力,也没有刀枪不入的身体,他们会犹疑、会退缩、会害怕,而战场瞬息万变,很多时候,决定一个最平常的士兵能不能活下来的,就是面对危险时,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
古伊娜在一旁默默点头。就像她习剑一样,心中有杂念的人不可能挥出漂亮的剑法,每个剑士在习剑之前,都要先斩断一切犹疑。
黛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古伊娜和罗西南迪:“谢谢你们,我大概明白了。”
第二天,黛拉破天荒找到萨卡斯基,主动要求将酒馆一周一次的供应频率增加到一周三次。
萨卡斯基沉默地看着他的外甥女,明明什么话都没说,黛拉就是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发生了什么”的含义。
她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拂开被工作文件占据得满满当当的桌面,放上从酒馆带来的便当盒。
“我不喜欢甜食。”
里面装的正是这次风波的起源,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油苹果。
黛拉没理会他的话,将勺子往他手里一塞,努了努下巴:“刚出炉我就拿过来了,一分钟都没有耽误。”
舅甥两人对视了片刻。
半晌,萨卡斯基率先妥协,沉默地品尝起他生命中的第一份甜品。
“太甜了。”
萨卡斯基大将如是评价道。
黛拉并不在意,两只手托着腮:“风车村今年的苹果全被我用完了,海军们把这个叫做‘幸运苹果’,相信这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萨卡斯基嗤笑一声:“弱者的想法。”
黛拉的食物所起的作用有限,这一点萨卡斯基很清楚,好运什么的,完全是心理作用。
黛拉不赞成地努努鼻子:“我很喜欢这种说法,幸运的人能活得更长——或许吧。”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对面的萨卡斯基:“因为我不愿意成为和你一样的海军,你一直不开心。”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萨卡斯基也没有再对她的做法发表任何不赞成的意见,但作为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黛拉早就能够从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里读出他想要表达和不愿意表达的意思。
“既然他们相信我的食物可以给他们带来幸运,确有其事也好,心理安慰也罢,只要能够帮助更多的海军从战场上存活下来,让他们变得更积极、更坚定......这种事情我愿意去做。”
黛拉的酒馆容量有限。自开业那阵的热闹稍缓之后,平常一到海军下训的时间,店里总是坐得满满当当。想要品尝到传说中的幸运餐点,只有等到每周一次的海军特供日。而现在,黛拉选择将次数增加到每周三次——她希望这样能照顾到更多海军的期待。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这或许......也算是我对海军的一份心意吧,我希望可以帮到你,哪怕只有一点。”
萨卡斯基紧抿的嘴唇张开了一条缝,仔细看正轻轻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他的视线停在黛拉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肉嘟嘟,而是变得清瘦立体的脸颊上,似乎想要和小时候一样拍拍她的脸,但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就在黛拉以为他会这样沉默到底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那就去做吧。做你想做的。”
15.黄猿的礼物与焦糖布丁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悄然过去,秋风渐起,马林梵多的秋意愈来愈浓,挺立在海军广场的那棵巨大白蜡树已经变得金黄,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张开的华盖。
直到一个个欢呼雀跃的孩子被家长关在家里补作业,街道上安静了不少,黛拉才想起来,今年的海军节快到了。
开学前一周的周末就是海军节,这是个专门纪念为了大海的秩序献出生命的海军们的节日,是马林梵多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黛拉四处张望着,两边街道上只要家里有海军的人家都挂上了代表纪念与祝福的蓝白花冠,要是海军牺牲了,蓝白花冠上就会多加一根绿色的枝条,代表他们将在新的世界得到新生。
黛拉戳了戳身边的罗西南迪:“会怀念吗?”
前海军中校怀里正抱着大包小包刚采购的杂物,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他腾不出手去拨。
“一点点吧。”
他往右一偏头,左边吹来的风刚好帮他把所有头发吹到另一边,视线变得清晰多了。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还是海军那会不允许留这么长的头发。”
黛拉见过藏在战国抽屉里的档案,那张照片上的罗西南迪留着一个难看的锅盖发型,不知是不是没有睡醒,眼睛惺忪地耷拉着。
她直言不讳:“有点傻。”
谈笑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酒馆门口,就在他发愁怎么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时,黛拉抢先一步走在他前面,推开门的时候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目睹这一幕的古伊娜眨眨眼:“怎么这么客气。”
黛拉捂着嘴笑:“明天勉强算他的节日,发挥一下关爱员工的优良精神。”
罗西南迪头也不回:“因为我答应她戴上那个丑得要命的帽子,扮演一个月猫咪执事。”
就是那种站在门边,浑身上下穿得十分正经,手里端着托盘和热毛巾,有客人进来就用做作的腔调喊“欢迎您,女士”的角色。
黛拉这几天看少女漫画十分入迷,罗西南迪卷卷的金发和书里的执事男主一模一样,虽然漫画男主角永远不会像他一样笨手笨脚,但深谙代餐之道的黛拉完全可以忽略这点微不足道的细节。
马林梵多不止一个海军有类似的感触,那就是黛拉撒起娇来的功力十分了得。就用那双湛蓝色眼睛看着你,什么都不用做,单纯被那样的眼神看着,就足以让人产生一种“拒绝如此纯净的眼睛,我真是太罪恶了”的想法。
总之,在罗西南迪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这个会看他看起来“蠢得没边”的要求。
少女幻想被满足的黛拉轻快地哼着歌,踮起脚往酒馆门框上挂蓝白色花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加上那条柔嫩的绿枝。
大大小小的商贩为了海军节都装饰一新,挂上“优惠特卖”的广告牌,黛拉自然不甘示弱。她和古伊娜一起将窗户和门框都粘上具有秋日气氛的彩带,蓝白色的卡纸叠成一只只漂亮的千纸鹤,穿成串挂在门框上,明天的客人可以取下喜欢的千纸鹤,在千纸鹤的翅膀上写下自己的祝愿。
黛拉问她:“古伊娜会写什么呢?”
“我吗?大概是成为最厉害的剑豪之类......不过如果能和黛拉小姐永远在一起也很好。”
这是天使类型的好员工,居然想给她打一辈子工,黛拉感动得不行。
“黛拉小姐呢?”
“应该会写希望酒馆发展得越来越好吧。”
古伊娜露出浅浅的笑:“我们想写的都是平常挂在嘴边的愿望呀!”
“罗西南迪先生你呢?”
酒馆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
黛拉探出头往里瞧,不见罗西南迪的身影。
“咦,奇怪,刚才还在的。”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罗西南迪正站在阁楼的窗户前。
他的视线往下看正好能看见黛拉挂在酒馆门上的海军花环。很多年前——他还没有成为海军的时候,战国会指着门上的花环装饰告诉小小他,这是海军最喜欢的图案,要他记住这个花环的模样,如果战国有一天牺牲在战场上,希望他能带着这样的花环去看他。
当时的罗西南迪正经历了父亲被哥哥杀死这样的场面,听了这话立刻吓得缩在战国怀里,扯着他的衣摆叫他不要死。
他还能清晰回想起战国爽朗的大笑:“孩子,我没那么容易死,就像海军花环一样,我们拥有世上最坚强的意志,你也要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在想什么呢?吃晚饭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回忆,罗西南迪连忙转过身,手上的烟灰抖落在羽毛大衣上。
大衣猛地被火星烧出一个洞,黛拉抓起一旁的扫帚三两下扑灭这场还没成型的火灾。
羽毛大衣也变得一团糟,从华贵的黑色鸵鸟毛变成零星几根山鸡毛。
黛拉抬头,十分无辜:“你要买新衣服了,开不开心?”
罗西南迪叹气:“预支一下薪水吧,老板。”
餐桌上,古伊娜用木勺喝着碗里浓郁的南瓜汤,眼睛偷偷往上瞥。
失去了心爱的羽毛外套,罗西南迪穿着剩下的粉色爱心衬衫,头上戴着洋红色的兜帽,这种打扮实在过于......时尚,是普通小镇女孩古伊娜无法理解的那种。
罗西南迪:“看什么?”
古伊娜装死。
黛拉欣慰地摸摸她的头:“果然你也觉得执事服是最好的。”
少女说的话和她的剑一样锋利:“起码不会潮得让我风湿。”
罗西南迪:“喂!你们两个!”
海军节当天,黛拉起了个大早,早晨五点就在厨房准备今天的特别惊喜。
古伊娜帮她把牛奶和鸡蛋搅拌在一起:“真的要全部免费吗?”
黛拉一共准备了500份焦糖布丁,就在酒馆门口派送,仅限海军,先到先得。
“节日就是要开心嘛。”
古伊娜看着她乌黑的眼圈:“可是你很辛苦。”
“但是我很开心。”
古伊娜抿抿唇,将袖口卷上去:“我今天不练剑,帮你一起做。”
厨房外罗西南迪已经换上了特制的执事套装,包括有两个毛茸茸耳朵的猫咪帽子。他忐忑地对着墙壁上的镜子照了又照,就算是昔日的同僚,应该也认不出这个模样的他。
“哇哦,好帅气的执事大人~~~”
门外传来女客的尖叫。
罗西南迪挠了挠头,走到放贺卡的桌子前:“呃,是的,亲爱的女士,您可以选择喜欢的贺卡。”
“全部免费,希望能带给您好心情......不,我不免费,算了,谢谢......”
“女士,请不要摸我的耳朵,它快掉下来了。”
直到500枚焦糖布丁的香味一齐涌出,被毛茸茸吸引的人群才稍微安静了些。
走在街上的海军闻见这股甜香立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味道的源头:“好香啊,我突然饿了。”
“在那!是黛拉小姐的酒馆!”
作为马林梵多新一代硬通货,“黛拉的酒馆”五个字足以掀起海军们海啸般的热情。
原本其乐融融的街道立刻变得嘈杂混乱,所有人争先恐后往酒馆的方向挤。
“谁踩我脚了,能不能文明点。”
“装什么啊,你自己什么样?”
“我让你们文明点,又没说我要文明......黛拉小姐,这里!!”
“我去,你过去点,我先来的!黛拉小姐,看我——”
黛拉紧拧着眉,看向罗西南迪。
“Silence。”
被迫安静的海军们瞪大了眼,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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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黛拉清脆的声音响起。
“排好队,先到先得,谁插队就取消资格!”
为了逃离女客热情的罗西南迪立刻揽过分发布丁的活,黛拉和古伊娜站在一旁做吃播表演。
特制的小勺轻轻敲在焦糖上,“咔嚓”一声,琥珀色的脆壳出现蜘蛛网般的纹路。
焦糖的苦涩,蛋奶的柔和圆润和若有若无的香草味一齐绽放在舌尖,黛拉发出满足的长叹。
她双眼炯炯有神,向正在排队的海军展示布丁完美的脆壳:“这层焦糖壳是布丁冷藏后用喷枪烧出的,要尽快吃!脆壳软了口感会变差。”
挤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队伍里的海军欲哭无泪:“是我们不想尽快吃吗?!”
黛拉俏皮地吐了吐舌,当着他们的面,拿出第二个焦糖布丁开始享用。
冰凉的蛋奶布丁与滚烫的焦糖壳在舌尖形成极致的口感对比,布丁嫩滑得入口即化,焦糖壳增添了一丝粗粝的颗粒感,两者共同在舌尖交融绽放。黛拉幸福地眯起双眼:“真是太美味了——”
流泪的海军:“我们也想吃!!”
手忙脚乱的罗西南迪:“别催了!!”
就在这片甜蜜的混乱中,一个慵懒又熟悉的声调慢悠悠地插了进来,像快节奏剧情片里的慢镜头。
“咦耶~整个马林梵多全是这股甜甜的味道,好诱人呢。”
黛拉循声望去,眼睛瞬间亮了:“波鲁萨利诺叔叔!祗园阿姨告诉我你出差了!”
自从黄猿去了一趟未来岛,回到马林梵多后黛拉再也没有见过他。好几次黛拉开发了新菜式,想找他帮忙品尝点评一二,跑了几趟他的办公室都不见人影。
“为了抓一伙难缠的海贼,我在海上漂了一个月呢。”
黛拉赶紧凑过去:“抓到了吗?”
“刚送进监狱。”
黛拉狐疑地看着它:“花了一个月,这么难缠?四皇级别的,红发?凯多?不至于白胡子吧!”
据她了解,白胡子可是伟大航路四位大海贼里最“平和”的,一般情况下很少起风浪,如果海贼届有类似“三好学生”的奖状,白胡子高低得来一张。
黄猿盯着阳光下颤颤巍巍,果冻状的布丁:“没那么严重,几条滑溜的小鱼......给我来一份。”
“哦~”黛拉了然,挑了挑眉:“几条小鱼能把海军大将遛上一个月......”
她“噗嗤”一笑,继续调侃:“波鲁萨利诺叔叔,你运气真好,再晚一点就赶不上放假了。”
黄猿一向喜欢甜食,黛拉在说话间又打包好两盒布丁,递过去:“一份给你,另一份帮我分给库赞叔叔他们,唔,还有我舅舅,不过他可能不会要。”
“没关系,萨卡斯基不领情,我会帮他吃掉。”
黛拉眉眼弯弯:“那就最好啦!”
为什么她最喜欢和波鲁萨利诺一起玩,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扫兴,而且在美食和娱乐上都有着独到的品味!
想到这里,黛拉眼珠一转:“你这次摸鱼......我是说出差,有没有觉得比较好的地方?”她抱怨道:“这些日子累死我了,我要给自己放个假。”
“我去的是一座原生态小岛,不适合你,不过——”
他把布丁盒放在身前的桌面上,腾出手翻衣服的口袋,直到他把全身上下都翻了个遍,才从西裤的夹层里掏出一张有点皱的纸券。
黛拉辨认着这张纸上的字:“豪华游轮之旅——巴拉蒂餐厅三日游!!”
“是那个海上餐厅巴拉蒂!”
自从在杂志上看见有关巴拉蒂的报道,黛拉就一直想去看看,她惊喜地叫出声:“哪里来的?”
黄猿:“那几条小鱼身上的,顺手收起来了。”
黛拉恨不得越过中间的木桌给他一个拥抱:“波鲁萨利诺叔叔,我太喜欢你了!”
16.出发!前往巴拉蒂
“想和我一起去巴拉蒂的举手!”
古伊娜高高举起她的右手,又缓缓放下,她耸了耸肩:“可是马上就要上学了,我没时间。”
黛拉已经帮古伊娜办好了入学手续,这个学期开始,古伊娜就是一名光荣的中学生了。马林梵多的中学非常具有地域特色,除了常见的文化课程以外,每个孩子都要练习海军的体术,为未来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打好基础。
在这一点上黛拉征求过古伊娜的意见,但对她来说,只要不妨碍她成为世界第一剑豪,海贼或是海军都没有区别。祗园听说这个消息后倒是十分开心,这样一来,她收古伊娜做徒弟变得非常理所应当——这也意味着这个学期开始,古伊娜不仅要面对学校的课业压力,还需要接受祗园的魔鬼特训。
简而言之就是,会非常非常忙。
黛拉同情地看着古伊娜:“在我和罗西南迪出去旅游这段时间,酒馆暂时停止供应海军好了。”
“没关系。”古伊娜不以为然,“我每天只需要睡五个小时,海军的餐食我会提前准备好。”
黛拉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我给你带礼物!”
此时,一直找到时机说话的罗西南迪发出抗议:“为什么没有人问我的意见?我没说要去巴拉蒂吧!”
古伊娜:“因为你一个人根本照看不好酒馆。”
黛拉:“会打坏很多东西。”
罗西南迪:......
“而且,”黛拉诱惑道:“和我去巴拉蒂的这段时间不用穿猫咪执事服。”
罗西南迪立刻举手:“我去。”
第二天一早,黛拉和古伊娜在酒馆门前道别。
背着小书包的古伊娜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个孩子,黛拉弯下腰,再次传授她一些经验之谈:“好好和同学相处,有人欺负你当场揍回去,揍完记得找祗园阿姨告状。”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古伊娜似乎觉得“打架告状”这种事太幼稚,被羞得脸颊泛红,黛拉看着她的可爱模样,实在没忍住,临别前最后捏了捏她的脸。
罗西南迪和她并排走在前往港口的路上,突然说:“你对她特别好。”
黛拉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在说谁,理直气壮:“她可是我第一个员工!以后我的酒馆就是聘请过世界第一剑豪当员工的酒馆,身价立刻不一样。”
罗西南迪笑出声:“你对她这么有信心?”
黛拉突然偏过头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我也很相信你啊,罗西,你一定可以打败那个该死的多弗朗明哥,然后让他来我的酒馆当宠物!”
“宠物?!”罗西南迪大为不解。
“人形火烈鸟,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罗西南迪在大脑里想象多弗朗明哥被观赏指点的模样,一只戴着墨镜的火烈鸟来回踱步,气得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每天准点对着酒馆的客人骂街。
“咳......我尽量。”
很快,两人来到停泊在港口的豪华游轮前。
登船的准备工作并不复杂,黛拉和罗西南迪顺着人流排队,不到五分钟就登上了甲板。
这时海面上的太阳已经升起,日出将水面染成一片橙黄。黛拉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墨镜,趁着人还不多立刻抢占了一个躺椅,悠闲地开始欣赏海边日出。
“罗西,帮我拍个照。”
女孩子口中的“拍个照”当然不是快门“咔嚓”一按这么简单。黛拉来回换了三套衣服,简简单单找了十几种不同的构图,尝试了数不清的角度和光线,足足拍了一个小时才收获两张满意的照片。
黛拉仍不够尽兴:“罗西,再来一张......诶,人呢?”
趁着黛拉查看照片的间隙,罗西南迪早已溜之大吉。
这时,一名戴着黑色墨镜,穿着花哨衬衫,脖子上围着奇怪围巾的男人凑近:“小姐,有没有荣幸为您拍一张照片?”
黛拉看着他苍白的皮肤和掩饰在围巾下的尖利獠牙,好奇问:“你是鱼人?”
她环顾游轮,发现了一些之前从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游轮上的游客很多都和眼前的男人类似打扮,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像正常人会有的肤色,她皱起眉:“这些鱼人都是你的伙伴吗?”
男人脸色变得慌乱,他着急地想要解释什么,支支吾吾:“不......我们不是,他们......”
黛拉拍拍他的肩膀,面露同情:“没什么,我懂。你们鱼人也有正常娱乐需求。”
因为种族差异,鱼人在地面的人类世界始终不被接纳,被嘲笑、被厌弃、被凌辱是常有的事,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尽量不和人类接触。
但再封闭的人,也会向往能够自由玩乐,开心大笑的机会。想到这里,黛拉愈发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容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和你们伙伴们好好享受游轮时光吧。”
黛拉摆了个pose:“你想帮我照相是吗?来吧,记得拍好看点。”
打扮怪异的鱼人没有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手忙脚乱地“咔嚓”了几张,连照片都没让黛拉看就落荒而逃。
黛拉也不在意,继续趴在船舷上感受凉爽的海风。期间有几名搭讪的男人,还有个头发卷卷,自称是某个国家贵族的家伙,上来就十分没有礼貌地拉她的手,黛拉烦不胜烦,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还威胁说要把他扔下海喂海王类。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那些愚蠢自大的男人终于消停。
黛拉全身上下涂满防晒霜,向船上的侍应人员要来新鲜的水果和饮料,躺在躺椅上悠闲地度过了整个白天。只是偶尔,她会感觉似乎有视线从不同角落投来,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又只看到寻常游客或匆匆低头走开的侍者。
傍晚的游轮晚餐是熟悉的海鲜和沙拉,黛拉下午吃了太多点心,此时一点都不饿。小提琴的乐音悠扬飘荡,游轮两侧的灯光全部亮起,海面波光粼粼,耳边传来女眷们谈笑的声音。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下,黛拉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她扶住已经开始发昏的额头,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手上的水晶酒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拖着摇摇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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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回到房间,蒙头便睡着了。
是夜。
甲板上喧闹的人群散去,灯光也全灭了。巨大的游轮像一头行驶在海面上的钢铁巨兽,漆黑的天幕上没有月也没有星,四周安静极了。
角落里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老大,照片已经发过去了,那边很满意。”
“这就好。”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旁边另一个人有眼色地将打火机凑近。
微弱的黄色火苗下,嘴边的白色尖牙一览无余。
白天给黛拉拍照的那个鱼人此时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吐出几个眼圈后,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冷冽:“还有别的好货色吗?”
“咱们这次运气不行,兄弟几个白天都看了一遍,都是孬货。”
“啧!”
他身边小弟模样的鱼人犹豫问道:“剩下的那些人......”
拍照鱼人目露凶光:“全杀了。”
甲板的另一端突然传来细碎的动静。
几人瞬间屏气,男人皱起眉,却没听见新的声音。
他皱起眉,摆手示意围在身边的小弟凑近些:“阿龙老大等着这笔钱,动作都麻利点!”
黛拉还沉浸在漆黑的甜梦中。
她梦见毛茸茸的小鸟轻轻用喙啄她的手指,弄得她身上痒痒的。她轻轻推开小鸟,它却更加来劲,一边啄,还一边“啾啾啾啾”地叫着。
“乖,别叫了。”
那“啾啾”声非但没停,反而变得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撕扯感,她的手臂传来真实的痛感。
罗西南迪半蹲在她的床榻边,药物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冒金星。他一只手用力拍打黛拉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以维持身体平衡,声音因焦急和虚弱而变得沙哑: “黛拉,醒醒!快醒醒!”
一滴冰凉的水从天而降,紧接着更多——黛拉猛地睁开眼,惊醒过来,看到罗西南迪手上拿着一瓶泼了一半的水,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发生了什么?”她瞬间清醒,压低声音问道。
他踉跄地跌倒在床边:“这艘船不对劲......他们是海贼......在晚餐里下了药!”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努力对抗着眩晕,“专门拐卖女眷......给贵族和天龙人。”
眩晕感越发明显,他将剩下的半瓶水朝自己脸上泼去,水珠混着冷汗从他下颌滴落。
黛拉早已将短刀紧紧握在手中:“我晚上没吃东西。你撑得住吗?”
罗西南迪用力甩甩头,水珠四溅,眼神挣扎着恢复了一丝清明:“没问题......我们得离开这!走!”
他们沿着楼梯快步向上,越靠近甲板,空气中的甜腥味就越发浓重——那是血的味道。脚下的地毯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黏腻的深色污渍。死寂被彻底打破,哭喊声、兵刃交击声和混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上方涌来,越来越清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提速,最后几步几乎是冲了上去。
踏上甲板的刹那,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黛拉的瞳孔瞬间收缩。
17.冷漠的男人
漆黑的夜幕下,海贼手中长刀反射出森冷寒光。甲板上一片狼藉,全是破碎的桌椅和倒地不起的尸体。她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名鱼人正将长刀从一名游客胸口中拔出——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随手一抹,反手将还在抽搐的身体扔进大海。
“老大,那个女人醒了!”
“剃!”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黛拉俯身闪过来袭的刀刃,手中短刀反手一掠,在对方背上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指枪!”
甲板已经乱成一片,在药物作用下昏迷的人们陆续醒来,刚冲上甲板就看见这样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惊叫声、哭喊声、哀嚎声像潮水一般翻涌,而海贼的攻势却愈发疯狂。
黛拉一边和接连扑来的敌人周旋,一边利用他们攻击时的间隙将吓呆的游客推开,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就在她躲开一记重劈、踉跄后退的刹那,一柄匕首突然自阴影中直刺她的面门——
她猛地仰身倒地,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粘腻的地板上。可还来不及起身,她的视野骤然被一道无比炽烈、无比耀眼的白色完全充斥!
“轰!!”
巨大的撕裂声几乎要震碎耳膜,脚下的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巨大的裂缝以无可阻挡之势急速蔓延,瞬间吞没了她所站立的地方!
转瞬间,黛拉的身体已完全没入其中!
哗啦——
一个棕色的脑袋破开海面,猛地探了出来。
黛拉被又咸又涩的海水呛得不住咳嗽,她一手拍着胸口,一手胡乱地向身旁的浮木抓去。
刚才被那道骇人的剑光吞噬时,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瞬间裹挟了她,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冰冷海水。飞溅的海水不由分说地从她的耳朵、鼻孔和半张的嘴唇间涌入——只差一点,她觉得自己真要溺死在这片冷酷的大海中。
幸好,这里还有一艘小船。
嗯?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艘船?
她甩开湿漉漉的头发,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鹰一般锐利的黄金瞳里。高高在上的男人身披一件酒红色花纹衬衫,头戴一顶缀着白色绒毛的纯黑礼帽,而他身后——
黛拉的视线迅速掠过那柄标志性的黑刀,再联想到方才劈开大海的一击,顿时心头一凛。
是“鹰眼”米霍克。
七武海之一的鹰眼,黛拉只在和海军本部将校们的日常聊天中听过这个名字,印象里,比起那些动不动兴风作浪的海贼,米霍克更像一位“隐士”。
她双手撑住小船的边缘,借力轻盈跃起。船尾因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向下一沉,晃了几晃,才勉强恢复平衡。
米霍克稳稳坐在船心,黛拉只能缩在狭窄的船尾。
她浑身湿透,衣物紧贴肌肤,水珠不断滴落,先是在脚边聚成一小摊,又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连米霍克的黑色西裤裤脚也染上一片深色水痕。
米霍克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动,视线瞥向被打湿的衣料,眉头顿时蹙起。
他冷冷开口,声音里凝着不悦:“下去。”
黛拉恍若未闻,反而将湿透的外衣稍稍拧干,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黛拉,嗯......来自马林梵多。”
近距离打量,她注意到米霍克交叉的双手上有着厚厚的剑茧,指节分明而有力。
“海军?”他声音依旧冷淡,黄金瞳微微眯起,带着审视的意味。
黛拉糊弄过去:“差不多吧。”
“米霍克先生,作为‘七武海’,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行动,让我——在这艘船上待到我的目的地。”
没错,这就是黛拉试图误导米霍克的原因。没有船只,没有食水,单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抵达巴拉蒂,茫茫大海,她不可能游过去。
而鹰眼正好能载她一程。
米霍克那双锐利的眼睛再度扫来,仿佛能看透她的一切。她的实力不算顶尖——至少不及自己,一个普通海军也不足以让他顾忌。
米霍克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讥诮:“七武海没有义务配合海军。”
“但也不允许对平民出手,不是吗?”黛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海风吹起她湿润的发丝,“那艘船是你劈沉的,上面存在大量的平民。”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对峙。黛拉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但她仍然挺直脊背,保持着一个海军将官应有的姿态。
米霍克原本移向刀柄的手微微一顿,最终收了回来。
终究是海军总部的人,杀了可能会带来一点小麻烦。
他移开视线,似乎懒得与她争辩,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哼。
“随你。”
他淡淡地丢出两个字,重新闭上双眼。
黛拉没有错过米霍克那一瞬间的杀心,但她并不害怕,根据情报,这位米霍克先生深居简出,从来不做多余的操作,选择成为七武海也是因为这样可以免去海军追击的烦恼。
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爱和外界交流的人,为什么会乘着一艘小船在茫茫大海上晃悠,而且,他为什么要突然对那艘游轮出手?
内心这样思索着,黛拉嘴上也问了出来,那群鱼人海贼让她很是关注,如果能够从米霍克这里得到一点消息就好了。
黛拉忍不住倾身向前,声音放得和缓:“米霍克先生,你为什么要攻击那艘游轮?上面还有很多平民。”
米霍克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身体纹丝不动。
她转了转眼珠,换了个方式,语气变得正式而谨慎:“根据七武海协议,无故攻击平民船只足以让海军重新审视你的特权。”
刹那间,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几度。米霍克缓缓睁开双眼,黄金瞳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黛拉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她立即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我只是需要了解情况向上级汇报。你知道的,程序如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在长久的沉默后,米霍克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那是克利克海贼团的伪装船。”
“克利克?”黛拉追问,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她对海贼并不熟悉,也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经过米霍克简短的说明,黛拉于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自称提督的克利克,在东海勉强闯出了点名声后顺利进入伟大航路,不知做错了什么无意间挑衅到米霍克,于是一路被追杀到东海。不过据米霍克所说,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取克利克的人头。
至于为什么明明放过了克利克,却又要对游轮出手,米霍克轻描淡写:“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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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而已。”
黛拉:......也对,海贼就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随着克利克的败北,他的海贼团迅速溃散,残余势力被各方瓜分——其中一部分落入了那群鱼人手中。
黛拉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暗记下打算回去报告给马林梵多,中将以上的海军对这种小打小闹不感兴趣,但对黛拉曾经的同学和老师来说,多少算是一些业绩。
至于船上的平民们,黛拉记得那艘游轮上有不少救生船,只要不是像她一样径直被剑招波及的人,应该能够找到逃生的机会。况且,罗西南迪也在,黛拉相信他能够应付当时的场面。
想到这里,黛拉放心下来,重新悠闲地趴在船尾,顺便和米霍克攀谈起来。
“你知道巴拉蒂餐厅吗?我这次就是要去......咳,任务要求经过巴拉蒂,听说那里的食物非常美味,你把我放到那里就可以了。”
米霍克原本不想理她,可听见这话,还是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要去巴拉蒂?”
“对啊!”
“这个方向,和你的目的地完全相反。”
“什么??!”
黛拉慌乱地翻出身上的地图,海水将地图上的字迹晕染得一片模糊,她眯着眼睛费力地辨认地图的走向,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走错了!
黛拉急道:“掉头!”
米霍克不为所动,黛拉一把抢过放在一旁的船桨,费力地朝着反方向划起来。
她划了半天,这艘船却一点都不给面子,不仅不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反而在相反的方向越漂越远。
在水流和黛拉的共同作用下,这艘小小的木船变得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翻倒。
米霍克不悦:“再不住手就把你扔下去。”
黛拉两手把船桨一扔,转而扑到米霍克身旁,拽住他的衬衫下摆。
从刚才的攀谈中,她已经看出来了,米霍克并不是一个残忍嗜血、杀人如麻的海贼,对待这种人,黛拉有她的一套方法。
“海军总部对‘七武海’制度的分歧由来已久,尤其是大将赤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格外强硬。”
黛拉诱惑道:“你送我去巴拉蒂,以后有相应的情报,我会提前告知你。”
这番话对别的七武海或许没有半点效果,却恰好看准了鹰眼“怕麻烦”“只想置身事外”的特点,黛拉立刻看出他的表情开始松动。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黛拉立刻递过去一张名片:“我在马林梵多开了一家酒馆,这是地址,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米霍克闻言,越发不悦:“你不是海军?”
黛拉语气无辜:“我好像没说过自己是海军。”
“不过,”眼见米霍克的脸色由白转黑,黛拉立刻补充:“我舅舅是海军。”
“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米霍克:“是谁?”
黛拉微笑:“赤犬,萨卡斯基。”
米霍克黄金色的眼瞳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坐好。”
而就在米霍克将黛拉的名片收进口袋时,黛拉脑海中响起一声熟悉的提示音:
【检测到酒馆名气已推广至十位重要食客,激活影响力板块;酒馆当前影响力:C级;解锁相应食物特性:情绪疗愈、梦境巡游】
18.酒馆升级和山治的海鲜炒饭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让黛拉吓了一跳。她迅速在脑海中调出系统光屏,仔细查看刚刚弹出的消息。
“重要食客?影响力等级?”黛拉喃喃自语。
影响力的含义不难理解,而且酒馆的影响力等级显然与“重要食客”直接相关。但什么样的人才算重要食客?系统显示米霍克是第十位重要食客,这意味着前九位应该都是与他地位相当的人物。在马林梵多,符合这个标准的人屈指可数。
祗园阿姨、鹤奶奶、卡普爷爷、舅舅、波鲁萨利诺叔叔......黛拉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加上米霍克,恰好十人!
黛拉眼睛一亮,双手轻拍。原来如此!只要她能不断扩大酒馆的知名度,影响力等级就会提升,获得的食物特性也会越来越多。
她打开系统面板,C级目前拥有两个食物特性。第一个是“情绪疗愈”,黛拉和马林梵多的海军们已经亲身体验过它的效果。系统说明显示:百分之百几率舒缓心情,减轻疼痛;百分之二十几率激发潜能,提升表现。
黛拉惊讶地挑眉。幸好后一个效果的触发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若是百分之百,吃过她料理的人都会变得越来越强......那她还开什么酒馆,连夜收拾包袱逃命去吧,不说伟大航路上那些大海贼们会如何为了她疯狂,就连海军内部估计也会想要把她送进未来岛的实验室,让博士将她全身上下都解剖研究。
想到这里,黛拉打了个寒颤,赶紧将注意力转向第二个特性:“梦境巡游”。
这是什么意思?黛拉有心看一眼系统给出的详细解释,可后面缀着的小括号里面有一行小字:请宿主继续探索。看来只有在触发效果后,才能获得详细解释。从字面推测,这个特性似乎与梦境有关。
“也太鸡肋了吧!”黛拉忍不住吐槽。梦境再精彩也只是梦,对现实能有什么影响?不过转念一想,她的酒馆现在只是C级,“情绪疗愈”已经相当实用,第二个特性鸡肋点也无妨。
她擦了擦汗,轻叹一声,关闭了光屏。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提升酒馆的影响力。
这时,她对即将抵达的巴拉蒂更加期待了。如果说巴拉蒂的影响力有十分,那她的酒馆最多只有四分。巴拉蒂无疑是她最好的学习对象。
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突兀地停止,米霍克暗自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黛拉。根据之前的交流,米霍克已经将黛拉定性为一个聒噪又麻烦的小鬼,没想到竟然是他看走了眼?或者说她之前的所有表现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
“啊!我看见巴拉蒂了!”
水流逐渐变缓,船底磕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木船轻轻一震。黛拉回过神来,壮丽的蓝白色建筑漂浮在湛蓝的海面,招牌上的“巴拉蒂”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米霍克的思绪被打断,他重新睁开眼,依旧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黛拉起身一跳上了岸,转过头笑意吟吟地和他道别:“米霍克先生,太感谢了,除了我们之前说过的,下次你来我的酒馆我给你免单!”
这可是能给她带来影响力的重点食客,黛拉必须好好招待。最好米霍克一开心,把他的朋友们一起叫来聚餐,听说他和大名鼎鼎的“红发”香克斯是多年的好友,都是这片大海上响当当的人物。由于路飞的原因,黛拉一直想见一面这位传说中的海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路飞所说的那样豪迈不羁又风趣幽默。
不过她的酒馆开在马林梵多,对海贼来说可能有点麻烦。
开分店的事情要抓紧了。
米霍克刚想回应“不需要”,可黛拉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一溜烟跑进了巴拉蒂,甚至连背影都看不着了。
米霍克:......这种不让人把话说完的人真的很讨厌。
黛拉这么着急却是另有原因——远远地,她看见巴拉蒂的甲板上站着一个金发人影,身上的那件外套看上去十分眼熟,赫然是在游轮上和她意外分开的罗西南迪。
“罗西——”
黛拉远远地朝他招手,还没等罗西南迪转过头,黛拉已经飞扑上前一个拥抱抱住了他。她的脸埋进缝补好的大衣里,羽毛的触感又轻又软,碰在鼻子上有点痒。
恶魔果实的能力者无法触碰海水,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能力者死后果实会重新生成,可罗西南迪正处于死人微活的状态,而果实能力也没有完全失效。
直到确认他没事的这一刻,一路上强行压抑的情绪才冒了出来。
黛拉吸了吸鼻子:“太好了,你没事!”
罗西南迪一愣,犹豫后,抬起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放心,我很好。”
“喂!”
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黛拉放开他,下意识回头,一个模样相当凶神恶煞的男人双手叉着腰,嘴角往两边咧开露出洁白的牙,头上相当反差地带着一顶洁白的厨师帽。
他声如洪钟:“这小子在我们这儿白吃白喝一天了!他说等你来付账,要是你不付钱,帕迪就把你们揍飞!”
温馨气氛瞬间破碎,黛拉震惊地看向罗西南迪:“你怎么能这样!”
罗西南迪尴尬地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你、没、给、我、发、工、资!”
黛拉的酒馆包吃包住,工资方面确实有所欠缺。因为罗西南迪入职时闹得不愉快,黛拉任性把他的工资定为零。一个月后,经他据理力争,工资才调到和古伊娜同一水平,但由于前期损坏酒馆设备,抵扣后还是零。
不过黛拉只是嘴上占便宜,其实早就备好工资打算旅行结束后给他,没想到中途出事。她有点心虚地抬头望天,弱弱辩解:“有这事吗?哈哈,我忘了,回去就补给你。”
见两人窃窃私语似乎想逃单,帕迪挥舞着狼牙棒飒飒作响,威胁意味十足。他迈步上前,壮硕的身躯堵在两人面前。
黛拉赶忙阻止:“他的账我来付!我也想尝尝你们的美食。”
听到这句话,帕迪瞬间变脸,谄笑着九十度鞠躬:“小姐,您请。”
巴拉蒂是家浪漫风格的餐厅,刚落座,悠扬乐声便环绕耳畔,夹杂着玻璃杯轻碰的清脆响声和客人压低的私语声,与黛拉那喧闹的小酒馆风格迥异。
侍应生递上菜单,黛拉认真翻阅。厚实的菜单中每一页都印着精美彩图,各式特色菜肴令人眼花缭乱。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是张宣传册。
“咦?”她好奇地细看,随即低呼,“‘东海提督’克利克是你们打败的?”
侍应生露出得体微笑:“没错,为保卫餐厅,我们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激战。”
黛拉胡乱比了个大拇指,翻到宣传册背面。右上角印着一个男人的背影,似乎是意外拍入镜的,但凭借标志性的黑刀,黛拉认出那是米霍克——难怪会在相反方向遇到他。
“真了不起!”她再次竖起大拇指,这次真诚多了,“你们的勇气令人敬佩。”
能在米霍克剑下逃脱,说明克利克实力不俗。面对这样的威胁,厨师们无一退缩,全都挺身而出担任战斗员,成功保卫了巴拉蒂,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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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需要强大的能力,更需要突出的勇气。
正好送餐路过的帕迪听到对话,像条海带一样扭过来自夸:“小姐您太有眼光了!面对穷凶极恶的海贼,多亏我帕迪,巴拉蒂才能赢得‘最强战斗厨师餐厅’的美名!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知情的侍应生额角冒出黑线,小声嘀咕:“主要还是哲普厨师长和山治副厨师长的功劳吧......”
帕迪作势举起平底锅:“你说什么?!山治那小子早就不是我们的人了!还副厨师长?你对我不满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黛拉适时打圆场,指着宣传册右下角卷眉毛的金发厨师笑问,“你们刚才说的‘副厨师长山治’,就是他吗?”
她指的地方正记录着山治面对克利克残党阿金时,即使可能被袭击也要为饥饿者提供食物的故事。
“没错!”侍应生完全无视帕迪的不满,眼中冒出粉红爱心,一脸崇拜,“在我看来,山治先生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厨师之道!”
“喂——!你再说一遍!”帕迪的浓眉竖起,模样滑稽又吓人。
黛拉噗嗤一笑,拉开帕迪,笑靥如花:“这位山治副厨师长,我能见见他吗?”
侍应生垂头丧气:“很遗憾,山治先生已经离开巴拉蒂了。”
黛拉挑眉合上菜单:“真不巧,我很想尝尝他的手艺呢。那给我来一份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海鲜炒饭吧!”
图片上的海鲜炒饭色泽鲜亮诱人,玉米和青豆粒粒饱满,看着就十分有食欲。再加上那位叫做“山治”的故事,图片上这道普通的菜肴蒙上一层特殊的色彩,仿佛成了“厨师之道”的象征。
“请您稍等!”
金灿灿的米粒颗颗分明,点缀着嫩绿的葱花、饱满的虾仁和丝丝分明的蟹肉。热气腾腾的炒饭刚端上桌,那股混合着锅气、蛋香与海洋鲜甜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瞬间抓住了黛拉的全部注意力。
巴拉蒂餐厅背靠大海,用的海鲜都是当日现捕的,虾仁弹牙,蟹肉鲜甜。炒饭的火候恰到好处,米饭干爽而不硬,每一粒都均匀裹着金黄的蛋液和薄薄的调味料。
黛拉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完全没有预料中的油腻,只有海鲜自带的甘甜、鸡蛋的浓香与米饭的焦香在唇齿间默契地融合。
“普通的海鲜炒饭居然这么美味!”
把最后一小勺也送入口中,黛拉心满意足地瘫倒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明明只是一碗简单的海鲜炒饭,每一处细节却都处理得无可挑剔——从食材的精选到火候的掌控,从调味的比例到口感的层次,一切都恰到好处,最终在她的舌尖绽放出令人难忘的滋味。
黛拉心满意足,大手一挥招来侍应生:“结账!”
满脸笑容的帕迪挤开侍应生,搓着手,热切地看着黛拉:“一共3000贝利,现金还是刷卡?”
她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想要掏出自己的银行卡,纤细的手指在口袋里来回寻找,却怎么也碰不见那张薄薄的卡片。
不会吧?!
她不死心,又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个遍,终于,她的手指碰见一个硬物,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是一块缠绕着海藻的石头。
黛拉一点一点抬起头,脖子僵硬地扭到合适的角度,看着帕迪,脸上笑容渐渐凝固:“那个......”
“你们这儿......接受打工还债吗?”
19.挖墙角失败与炙烤海鲜拼盘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帕迪是什么人!所有敢来巴拉蒂吃霸王餐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动作麻利点!”
战斗厨师帕迪挥舞着比他大腿还粗的狼牙棒,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黛拉完全笼罩。
黛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对方喷溅的口水。
“是、是,我的错。”
她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内心却暗自叫苦——外衣口袋里的钱夹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八成是被米霍克那惊天一剑掀起的海浪卷走了。
得知她没有办法付钱后,帕迪的态度再次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上一秒还眯着眼睛微笑搓手,下一秒就凶狠地眦开牙齿,仿佛要将眼前两人撕碎扔进海里喂海王类。
方才还一口一个“亲爱的美丽的动人的女士”,转眼就成了“吃了饭敢不付钱就去死吧混蛋”。
罗西南迪满头黑线:“靠谱一点啊老板。”
黛拉:“......住嘴!”
好说歹说,黛拉总算说服帕迪接受她和罗西南迪打工抵债的方案。看着对方手中虎虎生风的狼牙棒,她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气。
巴拉蒂的厨师,还真是有个性啊!
黛拉换上侍应生的黑白制服裙,良好的剪裁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挺拔而迷人,随着她穿梭在各个餐桌间的动作,肩上的棕色长发俏丽地跳动。帕迪看着目光全部被黛拉吸引走的男客,陶醉地感慨自己的安排,就让这些色眯眯的男人为巴拉蒂贡献今天的收入吧!
与此同时,罗西南迪被他安排到后厨,两排洁白的厨师正热火朝天地挥舞着锅铲,切菜备菜和铁锅炒制的声音交融在一起,组成一首节奏极快的打击乐。
帕迪指着堆满脏盘子的水槽:“你负责洗碗。”
罗西南迪想起自己入职黛拉酒馆第二天就打碎了餐厅三分之一碗碟的悲惨经历,他可疑地沉默了,艰难道:“这个安排大概不怎么适合我。”
帕迪愤怒大吼:“说什么呢小子!少来讨价还价这套!!”
无辜被波及的厨师:“帕迪你这个混蛋,注意口水啊!!”
用餐区。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的菜单。”黛拉俯身,将手里的菜单递给客户。
两撇滑稽小胡子的顾客闻见一阵柔和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过来点。”
“嗯?”黛拉将身体俯过去。
那阵迷人的幽香越发浓郁,缠绵地萦绕在鼻尖,小胡子男人“嘿嘿”笑着,伸手去接菜单时手指刻意划过黛拉的手背,黛拉微一皱眉,不着痕迹往后退。
指尖传来的温暖和少女富有弹力的肌肤让他迷醉,丝毫没有意识到黛拉阴云密布的表情,小胡子男人一把拽住黛拉的手腕,色迷迷道:“做我的女人吧,我会......”
“砰!”
小胡子男人的脸被狠狠摁进汤碗里,黛拉五指收紧,揪着他的头发再次发力,几乎能听到鼻骨与碗底撞击的闷响。当她揪着发根将他提起时,粘稠的汤料裹着胡萝卜和碎骨渣淅淅沥沥地从他脸上淌下来。黛拉冷笑一声,像扔垃圾般将他甩开。紧接着,她扬起了那只看似纤细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砸下。受到冲击的餐桌剧烈震颤,杯盘齐飞,所有没有吃完的料理顷刻间被掀翻在地,汁水四溅。
用餐区顿时响起一阵凌乱的惊呼。
看着小胡子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以及额头和唇角肿起的两个大包,黛拉心旷神怡地放开手,对着正在围观的厨师吹了个口哨:“损坏的桌椅记我账上。”
后厨看着这一切,却来不及阻止的帕迪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哗啦——”
手滑间,罗西南迪又摔碎了一叠碗盘,他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十指翻飞甚至出现残影,熟练地将碎片拾起丢进垃圾桶,完成这个动作甚至没有超过两秒钟。接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洗下一个。
帕迪咆哮:“小子你至少给我有点愧疚吧!”
他把锅铲往同伴手里一塞,粗壮的手指一把揪住罗西南迪的衣领,扯着他气势汹汹地冲到黛拉面前。
两人对峙片刻,帕迪先败下阵来。他咬牙切齿:“你和他换!”
来到后厨,熟悉的工作内容让黛拉迅速融入紧张的工作氛围,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丝毫不输老员工。
“很能干啊!”旁边的厨师忍不住赞叹,趁着帕迪扭头看另一边的瞬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刚才的动作帅呆了。”
黛拉回以爽朗的笑容,吐了吐舌:“谢谢,不过打扰到你们还真是不好意思。”
对方顺势聊起来:“这算什么,前不久也有个家伙和你一样,在这儿打工还债。”
“是吗?真巧。”
“那家伙捅的篓子可比你大多了,不仅砸坏了天花板,还害得厨师长受了重伤,要不是......”
黛拉对那个倒霉蛋没什么兴趣,但听到“厨师长”时顿时眼睛一亮:“你们厨师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这位厨师显然憋了许久,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厨师长今天出门办事了。告诉你,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红脚’哲普!当年在海上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后来他开了这家餐厅,这其中还有段故事......”
下班后,黛拉揉着酸痛的脖子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深吸一口气,巴拉蒂的客流量还真不是普通厨师能够撑下来的,半天的工作量几乎抵得上黛拉酒馆两天的内容,不含为海军准备餐点的时候。
她放松地扭着脖子,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小个子身影,他正抱着一卷比人还高的海报,步履蹒跚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摔倒。
“需要帮忙吗?”
“黛拉小姐!正好您在这儿。”
之前服务过她的侍应生露出“谢天谢地”的笑容,“能帮我扶一下吗?我正在张贴宣传海报,可是它太大了我一个人不好贴。”
黛拉闻言仰起头,仔细阅读着眼前这张与人齐高的巨幅海报。
上面画着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帅气背影,看上去是飞踢的招式。旁边是或高或矮,气势不一的厨师们,但通通拿着武器准备随时冲上去。
她赞叹:“真帅气!你的同伴为什么不帮你?”
侍应生连忙摆手,苦笑:“不行的,这是我自己瞎想的主意,不好打扰大家。”
“这样。”黛拉随口应道,接着往下看。
海报上黑色加粗的标题十分具有冲击力:巴拉蒂厨师大战克利克:火爆餐厅对战内幕全揭露!
下方几行小字更是吊人胃口:
“想知道克利克一行人为何突袭巴拉蒂?巴拉蒂又如何绝地反击?
连‘东海提督’克利克都盛赞的美食,究竟有多诱人?
一场因一碗炒饭引发的激烈对决......
欢迎来到巴拉蒂,听当事人为您现场解密!”
黛拉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几乎要趴在海报上把每个字都吞下去。
侍应生对自己的作品亦颇为自豪:“虽然大部分厨师觉得只要食物美味,客人自然会来,但我认为宣传也很重要。这些宣传册和海报都是我自作主张准备的,就算白忙一场也......”
“绝对不会白忙!”黛拉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这绝对是有用的!”
在这个影像电话虫价格高昂的时代,大多数餐厅都不注重广告宣传,主要依靠食客之间的口口相传。擅长此道的人才更是凤毛麟角。眼前这个少年展现出的宣传天赋,让黛拉如获至宝。
要知道,在如今的“大航海时代”,海贼这一职业,就是所有职业里最时髦的!
海贼到底有多强?是大将厉害还是四皇厉害?
这是每个酒馆里的醉鬼滔滔不绝谈论的话题,尽管他们大部分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海贼,却并不妨碍每个人都争得脸红鼻子粗,坚信自己的看法才最正确。
这种情况下,拿“餐厅大战海贼”当宣传噱头,实在是太明智了!
她毫不犹豫发出邀请:“你愿意来我的酒馆工作吗?”
少年愣住了:“什、什么?”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想挖我的墙角?”
黛拉闻声望去,只见一位戴着高高厨师帽的老人站在不远处,滑稽的编辫鼻毛也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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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人的气势,尤其是那条断腿,丝毫未影响他沉稳有力的步伐。
“您就是哲普厨师长吧!”黛拉快步迎上,“我特地从马林梵多赶来,就是想亲眼见识传说中的巴拉蒂。从厨师长到员工,果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哲普锐利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可我听说你是来吃霸王餐的,还将我的餐厅弄得一团糟。”
黛拉顿时语塞,尬笑两声后强行转移话题:“其实我也经营了一家酒馆,这次来除了品尝美食,更想向您请教经营之道。说到餐厅经营,没人比您更在行了!”
哲普显然不吃这套,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侍应生赶忙跟上。
黛拉不死心地追上去:“真的不考虑来我的酒馆吗?包吃包住......”
哲普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过来:“小子,你是存心挑衅吗?”
侍应生连忙打圆场:“黛拉小姐,感谢您的赏识,但我已经把巴拉蒂当作自己的家了。”
少年原本是东海一座普通小镇的邮递员,过着平静悠闲的日子。然而,克利克一伙的到来让他的故乡毁于一旦。听说巴拉蒂的厨师们曾经与克利克爆发激战,他满怀敬佩与好奇,特意来到这里,只想亲眼看一看这座海上餐厅的风采。恰逢巴拉蒂正在招聘侍应生,他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为这里的一员。
“那就没办法啦。”黛拉无奈摊手。
哲普没好气地催促:“你不是要打工抵债吗?晚班时间到了,还不快去干活!”
黛拉叹着气,掀开后厨的门帘。刹那间,一股浓郁鲜香裹挟着灼热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肚子里的馋虫瞬间沸腾。
她好奇地挤进人群,只见一块烧得通红的巨大铁板上铺满了各式海鲜,厨师们围成一圈,全神贯注地盯着烤盘,连额头上的汗珠都顾不上擦。
“你们这是在......?”
回应她的是一阵欢呼:“快!这块火候到了!”
霎时间,十几双筷子同时伸向烤盘上的一条鱼。黛拉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双筷子。她学着大家的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眼睛瞬间瞪大!一股极致的鲜甜顺着味蕾直冲天灵盖,这股鲜甜是如此汹涌,乃至黛拉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回过神后,竟然完全想不起鱼肉的口感,只因为刚才那股鲜味太过震撼。
“这是什么?!”
她激动地问道,然而,没有一个厨师顾得上回应他。
他们一边盯着烤盘被加热的程度,一边仔细地计算烤盘上的海鲜是否达到最佳口感。一时间,后厨安静得只剩火苗炙烤的“滋滋”声。
黛拉不由得和他们一起紧张起来。
终于,又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次是一块辨认不出品种的肉类,看上去大概是某不知名海王兽。
牙齿稍一触及微焦的肉块,立刻如刀切黄油般丝滑下陷,柔嫩的口感丝毫不像肉类,简直和豆腐有得一拼,可充斥在口腔中的又的确是只有肉类才具备的独特风味。
......
饭后,黛拉拉住一位厨师追问:“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们每天的厨师特训。想要做出最美味的海鲜,火候掌控是关键。巴拉蒂的厨师就是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精准把握火候的精髓。”
“可是为什么要把不同海鲜放在一起烤?”黛拉不解。
就像鱼和海王兽的肉,两种食材特性不同,所需火候自然不一样,放在同一个烤盘上毫无疑问增加了烹饪难度。
豪爽的厨师大笑:“正因为这样才能锻炼我们对火候的控制力!而且不同食材相互碰撞,有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美味奇迹。”
他指着案板上的余料,“就像刚才那块海王兽的肉,只有和八目章鱼同烤,才会变得如此柔嫩弹滑,让人欲罢不能!”
巴拉蒂坐落在大海上,餐厅九成以上的食材都是海鲜。这里的厨师对海洋生物的习性了如指掌,黛拉听得连连点头。来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火候掌控能精准到如此境界,更没想到海鲜之间竟能产生如此奇妙的化学反应。
巴拉蒂值得学习的东西,果然还很多啊。
20.哲普的梦与招牌奶油焗饭
厨师们表面凶悍,但心肠都很好,就连一开始找黛拉麻烦的帕迪,经过几天的相处,也变得面冷心热起来。
“这个给你,哼,工作的时候不要分心。”
帕迪粗声粗气甩给她两包海兽肉,一包是已经处理过的,另一包连皮带鳞,凑近了能闻见浓烈的腥味。
这里的厨师们靠一手绝活,能够将海兽肉的腥味全部拔除,经过他们的处理,原本坚硬得难以下咽的肉块会变得柔软且多汁。这也是巴拉蒂的招牌菜奶油海鲜焗饭的必备原料。
能够在后厨近距离观摩厨师们的处理手法,这样的机会黛拉当然不会错过,这两天她表面做着切菜备菜的杂活,实际一门心思全放在厨师们的高端操作上,她自以为自己的行为十分隐蔽,却没想到在帕迪眼中,实在明显得不成样子。
他想起自己刚来巴拉蒂那会,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只能从后厨帮工做起,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偷偷学着厨师长的做法,再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私下练习。
他看似随意地将案板上剩余的食材拢在一起:“还有这些不要的,你拿去丢掉。”
黛拉愣了愣,十分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意,朝着帕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
帕迪十分别扭地扭过身体。
其余厨师也纷纷表达善意:“黛拉亲,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哦。”
“哈哈没错,巴拉蒂的厨师从来不藏着掖着,想要学习大胆开口!”
黛拉吸吸鼻子:“我会努力的!”
为了表达谢意,黛拉将接下来几天的海兽肉处理工作全揽了下来。经验老道的厨师在一旁指导她的手法,第一天黛拉还处理得磕磕绊绊,可熟练后速度就变得飞快,让周围的厨师赞叹不已。
“呼——”
黛拉满意地看着经过自己处理后的肉块,嫩粉色的光泽引人垂涎欲滴,稍微用点力,肉块就像布丁一样颤颤巍巍地晃动。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成功的喜悦,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一块简单的肉居然要在案板上用特别的手法细细捶打上千次,直到所有肌肉纤维完全断裂。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墙上的时钟走到六点,正是她下班的时间。
准备接班的厨师早已换好洁白的厨师服,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肉块。
“卡尔涅大哥,后面的步骤我来吧,麻烦你教教我。”
她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一周过后,就算黛拉愿意不要工钱继续为巴拉蒂工作,可马林梵多那边也缺少不了她。
而在巴拉蒂的食谱上,招牌奶油焗饭后续的操作和肉块处理一样繁琐细致。时间有限,黛拉想要完全掌握这道菜的精髓,只能趁着下班时间多加练习。
卡尔涅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直到外面的食客散得干干净净,漆黑的夜幕染上奔涌的海水,四周除了海浪拍打餐厅的“哗啦”声外什么都没有,黛拉终于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右手向后捶打发酸的肩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
“啊!”
空无一人的用餐区,在灯照不到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黛拉直到走近才发现居然是今天又一整天消失不见的厨师长。关于这位大叔,除了觉得他断了一条腿还能这么威风凛凛,是个很酷的人之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两条鼻毛辫子。
虽然在这片大海上,大家的时尚感都比较先锋,但黛拉还是每次看到都很想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笑出声的场合。
黛拉不清楚这位大叔大半夜不睡觉坐这儿干嘛,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有闲情逸致赏月的人。但人在屋檐下,黛拉咽下喉咙里的吐槽,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哲普厨师长,你好!”
“小子。”
哲普坐在这里起码有五个小时,从六点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锐利的目光盯着黛拉这张年轻俏丽的脸,想在上面寻找一些疲惫或厌倦的神情。
经他观察,黛拉这几天每天泡在厨房的时间都超过十二个小时,只是为了偿还那一餐饭钱的话,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努力。想起那天黛拉对他说过的话,哲普对这个看模样一点都不像厨师的女孩产生了轻微的好奇。
“你说过你也经营了一家餐厅,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学习,你对自己的餐厅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黛拉轻轻挑起一边眉毛,毫不客气:“不,相反,正是因为我相信我的酒馆未来能够成为这片大海上最赫赫有名的餐厅,才会来到这里。”
黛拉看似随和开朗,可从小就在马林梵多一群怪物的熏陶下长大,对她来说,目标就是用来超越的,“自愧不如”这种情绪离她太远。
就算自己身为厨师的经验远远比不过眼前的大叔,但丝毫不妨碍她坚信自己的酒馆一定会成为最好的酒馆!
她明亮的眼睛盯着哲普,闪烁的信心将要溢出来:“不止马林梵多,更不止东海,我会把我的酒馆开到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客人都能感受到食物带来的快乐。”
黛拉嘴角轻轻勾起:“大叔,我会用从巴拉蒂学到的一切方法,将我的酒馆打造成远超巴拉蒂的海上美食天堂!”
“真是傲慢的小鬼!”
哲普站起身,木腿重重踏在餐厅的地板上。“砰”地一声,他用力推开厨房的门。
“进来!”
他指着烹饪台上剩余的食材:“话说得再漂亮都没用,厨师需要用食物证明自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比起你的自信差在哪里吧!”
黛拉眼睛瞬间亮起。她对这道招牌奶油焗饭的几个细节还掌握得不太到位,这正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请教时机。
奶油焗饭的第一步是制作香浓的奶油白酱,将黄油、面粉和牛奶一起放入砂锅慢慢熬至浓稠。待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奶油味道时,黛拉将炉灶的火拧灭,却不着急打开。她抄起一块海兽肉,右手拿着刀背,力道均匀地在海兽肉上敲打起来。托这几天训练的福,她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
哲普静静看着望她那双手——灵巧、利落,每一寸肉都被仔细捶打,他不自觉微微颔首。
炒制海鲜饭时,巴拉蒂的一个小诀窍是在放入黄油时同时淋入一些白葡萄酒,但对时机的掌握尤为关键,太早葡萄酒全部挥发干净,太晚则有一股涩味。
半个小时后,黛拉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奶油焗饭端至哲普面前。
融化的芝士奶酪均匀地铺在米饭的表面,盛起一勺米饭后,在空中拉出细长的丝。白酱绵柔,米饭软糯,海鲜鲜甜,配合着蔬菜的清爽口感——毫无疑问,她成功复刻了巴拉蒂的招牌风味。
可哲普只尝了一口,就皱着眉放下手中的勺子。
黛拉不解:“不好吃吗?”
他一言不发走进厨房,就着未整理的灶台重新开火。
黛拉全程眼睛都不敢眨,可越到后面,她越发迷惑。
哲普的做法......和她没有任何区别!
片刻后,香气四溢的焗饭出锅,哲普递给她一个勺子:“你尝尝。”
黛拉迟疑地接过勺子,送入唇间——
霎时,极致的鲜香如潮涌般漫开!奶油温柔地托出海鲜的本味,两者交织在一起宛如丝滑的绸缎,米饭软糯却仍带着颗粒感,整体风味香浓而清爽,丝毫没有奶酪的厚重。
“为什么?!”黛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在哲普的手和那碗饭之间来回移动,“火候、时间、顺序、用料......甚至连你掂锅的角度我都记下来了!到底差了什么东西?明明步骤都一样?!”
哲普闻言,只是将自己那双粗粝、布满陈旧刀伤和烫伤疤痕的大手举到眼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然后轻笑一声,目光如刀:“有些味道,是时间和大海刻进骨头里的,光用眼睛看,你永远学不会。你还差得远呢,小子。”
......
后半夜,回到船舱的哲普很快沉入酣眠,黛拉也暂时忘却了白天的烦恼,一头埋进黑甜的梦乡。
乳白色雾气弥漫,像水一样流泻在四周,一股冰凉湿润的触感漫上她的身体,黛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艘旧船残破的甲板上。说是“旧船”其实还抬举了,脚下这艘船已经不只是旧,更应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仿佛遭受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冲击,甲板齐齐断成好几截,腐朽的桅杆已经无力负担海贼旗的重量,像个垂暮老人一样歪在一旁。旗子幽灵一般随风飘荡,刚才那股冰凉的触感正来源于此。
前方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黛拉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下意识抬起手“拨开”眼前的雾气,白雾居然真的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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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一样朝两边分开,露出另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高大威猛的男人坐在一方矮矮的凳子上,神情凝重地吸着烟,烟头即将燃尽时,他猛地一甩,眼底坚毅无比:“我要出海!我要找到所有人都没见过的食材,传说中的all blue一定是存在的。”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紧接着爆发一阵嬉笑:“别开玩笑了,海上的风暴可不是好玩的。”
“是啊,我们现在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何必做那种虚无缥缈的梦。”
年轻的厨师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着眼前一个个惊愕和怀疑的朋友,认真地重复:“我要做一名海贼,明天就出发。”
“这是......哲普厨师长的过去?”
虽然样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黛拉依旧找到这位海贼和已经历经风霜的哲普的相似之处。这是他出海前的记忆?抑或是一场梦?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试探性地朝前走了两步,直到进入厨师们的视野范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反应,她又上前了几步。
“喂!”
依旧没有反应,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她的存在。黛拉看着自己乳白色半透明的手掌,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身侧出现一扇由雾气组成的门,那股奇妙的牵引感又来了,几乎不经思考地,她穿越门扉,四周成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哲普一手拉住桅杆上的缆绳,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他刚买的新船甲板上,海上的雷暴雨正猛烈袭击这艘单薄的小船。哲普紧咬牙关,手臂和后背用力,肌肉像野兽一般鼓起,终于将风帆收好。他脱力地滑坐在桅杆地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畅快地笑了。
雾气组成的门扉再次出现,这一次推开门黛拉看见哲普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是个不甘于平淡生活,渴望冒险的美食家。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加入,哲普的海贼团逐渐成型,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那些人叫我们厨师海贼团吗?真是个响亮的名字哈哈哈哈。”
他们不顾打斗之后还没收拾、一片狼藉的甲板,随意坐在地上围成一圈,身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留下的伤痕,黛拉注意到哲普原本黑色的鞋已经被鲜血染得血红。他们畅快地谈论自己的手下败将,期待着第二天还会有怎样精彩的旅程......最后,哲普支着受伤的右腿,趔趄地站起:“这种时候,没有酒菜可不行。”
同伴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发出善意的嘲笑:“哲普,你行不行,还有力气吗?”
“少废话。”
......
黛拉流转在一扇又一扇白雾门扉中,渐渐地,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简单的旁观者,而是哲普潇洒壮丽的海贼生涯的见证者。她看见他毅然抛下一切束缚扬帆出海,目睹厨师海贼团的众人为追寻传说中的“All Blue”而奋不顾身。当他们发现前所未见的珍奇食材时,黛拉也情不自禁地为他们欢呼雀跃。当哲普将一道道庆祝盛宴端上餐桌,她仿佛能透过时空嗅到那诱人的香气。岁月流转,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变得拱起,宽厚的手掌被风霜刻下痕迹,长年的战斗与厨艺生涯在那里留下无数印记。那双手,仿佛也渐渐浸润了四海调料与深洋食材交织的复杂气息。
渐渐地,门内景象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画面飞掠,令黛拉应接不暇。最终定格在那场吞没了整个厨师海贼团的巨大风暴上。厨师海贼团的同伴全部丧生大海,哲普寥落地坐在一块孤立的巨石上,关于all blue的远大梦想似乎随着这场风暴一同远去、远去......
哲普猛地惊醒,心脏如擂鼓般冲撞胸腔。他粗重地喘着气,借着窗外昏沉的月色瞥了一眼钟表:不到凌晨四点。
梦的残片走马灯一样在脑中反复播放,当年一群痴迷滋味与冒险的厨师,扬帆起誓要踏遍世界的每一处角落。他们渴望找到最新鲜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他们要将厨师海贼团的名声弘扬整个四海。
梦中的他们依旧是年轻的模样,金发浓密,肌肉贲张,眼中燃着不灭的火。而他?被一场风暴毁灭梦想的他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头发开始变白,肌肉开始萎缩,就连曾经的豪言壮语也快忘了。
他掀开被子,踱到窗边,一言不发地点燃香烟。
21.告别巴拉蒂
黛拉被凌晨六点的闹钟准时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那场巨大的风暴雨连带着厨师海贼团的惨状还清晰地残留在记忆里,黛拉泄愤般地挠了挠脑袋,未经打理的头发变得越发蓬乱。
昨天哲普尝过她做的奶油焗饭,所以......是触发了“梦境巡游”的能力吗?
她唤出系统光屏,想要看一眼上面的解释。可是没有,系统仍然保持着前几天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关闭光屏,起身朝着洗漱台走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班还是要上的。
船舱的门没有锁,黛拉打着哈欠往左边使劲一拉,门外的哲普右手手指曲起,正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两人都有些不自然的意外,空气凝滞了一瞬,紧接着哲普丢下一句话往前走:“跟我来。”
甲板上停留着几只浑身洁白的海鸥,正在啄食缝隙里的面包屑。今天的大海一片湛蓝,宁静的微风帮海面泛起柔和的涟漪,厨师们正对着辽阔的海面做一天的准备工作。
“早。”
“早呀,黛拉酱。”
黛拉来到这里刚满一周时间,和船上的员工们已经算得上熟悉,一路上不停有人和她打着招呼,她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顾不上一一回应,还没睡醒般盯着眼前哲普佝偻的身影。哲普的模样逐渐和梦境里那个年轻高大的厨师海贼重合,那些画面如流水一般划过,黛拉忍不住开口:“哲普先生,你想带我去哪?”
哲普依旧沉默着往前走,在一扇门之前,他拐了个弯,又走了几步,突然开口:“你该回马林梵多了。”
“诶?”
黛拉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要赶她走吗?为什么这么突然?是昨天晚上的奶油焗饭让他失望了?还是......“梦境巡游”的影响?
顾不上思考更多,黛拉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做出来的料理和我的不一样。”
哲普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黛拉才发现自己的脚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眼前是自己从来没来过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巴拉蒂的仓库。
哲普掏出有点生锈的钥匙。上了年头的门锁发出“吱呀”的响声。
门开了。一阵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黛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仓库里大大小小的纸盒木箱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地板上桌子上,甚至天花板的蛛网上,到处散落着废弃的书写纸。
哲普沉默地走进去,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记忆,最终从一个角落里抽出一个表面磨损严重的羊皮本子。他吹开封面上的灰,动作近乎一种温柔的告别。
他将本子递过来:“拿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羊皮特有的质感已经沉甸甸地压在手心,黛拉下意识翻开。
“我年轻的时候和我的伙计们走过很多地方,遇见有意思的食材和菜谱全部记录在这里,小子,你不是说要把你的餐厅开遍整个大海吗?”
对着黛拉诧异不已的表情,哲普轻笑:“要是有帮助你就拿走吧。”
黛拉指尖抚过泛黄纸页上晕开的墨迹,一道画着鲸鱼尾巴的炖菜食谱旁,潦草的字迹写着:“第一次战斗胜利的庆典”。一股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梦境里厨师海贼团谈笑风生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胸口处变得又酸又胀,黛拉无意识将羊皮本子捏得更紧。
她咬着唇,低声问:“你不留着它吗?这是你很重要的回忆。”
“我已经老了。”哲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些冒险,留给年轻人能发挥更大的用处。记得你昨天和我说过的大话吗?去实现它。”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语气,可黛拉却听出了一股叹息:“我走不动了,只想安心地窝在这个小餐厅。”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昨天梦中出现的一张张年轻脸庞,感慨:“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这些,别废话了,带着它滚回马林梵多。”
没等她说更多,哲普突然举起右手手掌,稳稳停在离黛拉眼睛一尺间隔的位置。
“看清楚了吗?”哲普收回手。
“什么?”黛拉还沉浸在情绪中,下意识反问,但紧接着,哲普粗粝的手掌再一次和梦境里那双料理过无数人的性命与数之不尽的大海食材的大手重合。
海兽肉处理后需要抹上特别的调料放置五到十分钟,黛拉此前一直以为调料的配比、多少和放置的时长是最关键的,可其实——
她眼前一亮,不禁脱口而出:“是时间!我做的料理味道之所以和你的不同,原因就在于时间!”
哲普愣了一下,欣慰地收回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是啊,是时间。时间赋予了每个厨师不一样的能力。时间、处理的食材、经手的调料......每一种不同都会赋予厨师之手不一样的特点,涂抹调料的手法、力道和时间自然也不同。想要做个好厨师,首先要了解自己,其次才是了解食材,你只顾盯着我做菜的固定流程,却没有真正用心地感受你自己和食材的联系,这两样你都还没入门。”
他顿了顿,又道:“你的时间还很多,慢慢积累经验吧。”
手中的笔记本此时仿佛有千斤重,这份心意和托付是如此沉重,黛拉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最终,她只能走到哲普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我......我一定不会辜负这份心意!”
哲普只是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快回去收拾东西吧,别耽误了航行。”
下午。
黛拉和罗西南迪站在巴拉蒂餐厅的门口与众人告别。他们来的时候所有行李都被滔天的海浪卷走,走的时候却多了三个大包裹。
感性的厨师拿着小手帕拭泪:“黛拉亲,我给你装了很多我们这里的特产,回到马林梵多也要记得我哦。”
“罗西南迪先生,这些天太感谢您了!没有您的帮助,我的宣传手册不可能做得这么顺利,给您准备了一些礼物,请一并带着上路吧!”
直到踏上回家的旅途,巴拉蒂餐厅被全速前进的轮船远远甩在身后,黛拉依旧沉浸在分别带来的浅浅伤感中。
这趟巴拉蒂之旅她获得了很多,哲普同意黛拉回到马林梵多后在菜单上开额外一页,加上所有黛拉学会的巴拉蒂的特色菜。另外,在巴拉蒂全体成员的同意下,黛拉还打算将“巴拉蒂大战克利克”的内容用漫画的形式呈现出来,届时配合巴拉蒂的特色美食,大概能够在马林梵多掀起新的风潮。
可要说最珍贵的,还属于哲普交给她的羊皮笔记本。
系统提示音将她从沉思中解放,“嗯?”
光屏上“梦境巡游”那一栏解锁了新的内容:
【梦境巡游进度:1\N
哲普的梦,已完成。年轻的厨师,厨师长向您的未来致以最真挚的祝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9065|1817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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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奖励:
厨师之手——提升宿主食材处理与调料把控的精准度】
海风轻轻吹拂她的长发,甲板上只剩下海浪与风声的合鸣。黛拉一时愣在原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笔记的粗糙触感,与脑海中“厨师之手”微妙地交织在一起。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喜悦缓缓涌上心头,如同面前平静广阔的大海。她抬起头,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至脑后,温柔地吻着她的脸。
这份祝福和馈赠太过温暖,让她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想要分享的情绪里。
在这片难得的宁静中,罗西南迪如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那,像一棵沉默的树,哲普毫无保留的传授与祝福,与眼前男人惯常的缄默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她不由得有点好奇:“罗西,”她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要融进海风里,“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少女漂亮的棕色长发在空中飞舞,巨大的宽檐帽在她小巧的脸上投下阴影,罗西南迪有些近视,只能看清她露在阴影外的,微笑着的唇角。
“我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他顿了顿,又道:“我哥哥经常说我没出息。”
黛拉漂亮的鼻子不赞同地皱起:“胡说八道!还有别的吗?你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最开心的事、小时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自从那天过后,提起小时候,他只能想起那一声枪响过后,父亲苦涩又无奈的笑容。
可黛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罗西南迪虽然看不清,可她的眼神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一丝阴霾。
“因为我怕黑,妈妈给我缝了一个小狗玩偶,我晚上喜欢抱着它入睡。”
缝完玩偶的第二天,妈妈就因为病重无法下床,而那个粗糙的手工玩偶,也被一群孩子抢走,最后破破烂烂地出现在垃圾桶里。
少女衷心为他的童年感到开心,眼睛弯成月牙:“哇,真好!”
后面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她了。罗西南迪想。
回程的旅途十分平静,黛拉悠闲地钓着鱼,罗西南迪坐在一旁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神情专注,偶尔还会停下来,似乎在斟酌什么难题。
黛拉钓了一会儿,注意力便被身边的罗西南迪吸引了。她凑过去,好奇地问:“罗西,从刚才起就在写什么?”
罗西南迪像是刚回过神来,“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但黛拉的手更快,已经笑眯眯地抽走了他膝上那本摊开的笔记。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黛拉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纸页上。
那并非她想象中的简单草稿,而是一份极其详尽的规划。纸张被各种颜色的线条划分成区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旁边还有细致的批注和比较,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出他花了多少心思。
“......宣传计划?”黛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你、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详细的东西?”
罗西南迪掏出一根烟,征询地看了黛拉一眼,在她点头后点燃,吸了一口。白色的烟圈晃晃悠悠地飘散在海风中。
“在巴拉蒂和艾伦学习的时候,就有了一些想法。”他的声音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结合之前的一些经验,做了几种不同的方案。第一种效率最高,但实行难度大;第二种比较稳妥,只是成本会高一些......具体用哪个,或者怎么调整,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再商量。”
22.霜月村之旅与简易烤鱼
回程途中黛拉临时决定去一趟霜月村。
原因无他,古伊娜已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学生,而黛拉坚持每个进入中学的孩子都需要拥有一份礼物。
而对古伊娜来说,一把好剑,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霜月村算不上偏僻,但也不算热闹。传说中的和之国剑士同他的25名同伴远度伟大航路,从遥远封闭的和之国来到东海,并建立了自己的村庄。这么多年来,虽然不排斥与外界交流,但来往的村民大多数是当年和之国武士们的后裔。
“以上就是我能找到的所有信息。”
黛拉收起手中的笔记本,苦恼地看向一旁的罗西南迪。
她从小在马林梵多长大,罗西南迪更不用说,他们对这陌生的霜月村还真没什么了解,一下船登岸,越过那片浅浅的沙滩,来到这连绵不断的群山脚下,两个人都傻眼了。
“先找找吧。”罗西南迪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
来霜月村完全是临时起意,黛拉身上也没个地图什么的,此时霜月村在哪个方位、离这还有多远、村子排不排斥外人等全都不清楚。
罗西南迪倒是想给古伊娜打个电话问问,可这个提议刚说出口就被黛拉无情地否决了。
“那就不算惊喜了!”
罗西南迪只能认命地陪着黛拉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中转来转去。好消息,两人都经历过海军的正规训练,山林里会出现的狮子老虎之类通通不是对手,就算这片山林看起来茂密了点,地势复杂了点,安全性是不成问题的。坏消息则是,眼前这颗从中间劈开一道却还顽强地活着的树,已经是第三次遇见了......
黛拉做了个“停”的手势:“我们迷路了。”
头上密密麻麻的树叶将太阳挡得干干净净,罗西南迪取出一直放在外衣口袋的怀表:“从下船到现在,一共两个小时。”
林间的闷热让黛拉出了一层薄汗,粘腻腻地很不舒服。
眼下的情况,再瞎转悠没什么意义,黛拉当即摆了摆手:“先休息!”
从巴拉蒂带回来的那些食物已经随着原本乘坐的船只往马林梵多的方向走,这个点估摸着已经快到了。不远处倒是有一条小溪,可黛拉饿得浑身没力气,只想坐着再说。
罗西南迪倒是好很多,他不像黛拉一样挑食,下船前吃了一点难吃的沙拉和面包,现在还能撑住。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找了一根树杈,随意在石头上磨尖,对准溪流里浑身乌黑的鱼猛地一扎——
“喂,小心点啊。”
话音刚落,被自己的动作绊到的罗西南迪猛地摔倒在满是石子的溪水边。
“还是我来吧。”
恶魔果实能力者不能碰水,他难免束手束脚,再加上原本就是事故多发体质......每次看他动作黛拉都要提着一颗心脏。
“没事。”
罗西南迪甩了甩身上的沙子,摇摇头,右手高高举起,已经在准备下一次瞄准。
“Silence——”
这里的鱼对声音灵敏得要命,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蹿个几米远,屏蔽干净后罗西南迪一击得手,黛拉已经忍不住地跑上前来,一边跑一边鼓掌:“哇啊啊啊,真棒,真厉害。”
罗西南迪略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自从他第一天在酒馆把杯盘碗碟摔得差不多之后,黛拉就像对待一个精致的易碎品一样对待他。那可真是什么都不让干,什么都不让碰,活生生让他在酒馆里活成了一个观赏动物,嗯......毛茸茸的那种。
“唔,方便为上,我们做烤鱼吧!”
四周散落着数不清的树枝和树叶,罗西南迪挑了一些干燥的堆成一个小土包,用点烟的打火机点燃,顺便在嘴边点了根烟。
在野外,黛拉倒是没拦着。只是看他闲着,指挥他将一种青色半透明的石块搜集起来,用布包上砸成细碎的微粒。这种石块叫做“盐石”,含有大量未经提取的粗盐,这是海军训练的关键内容,罗西南迪自然也清楚。
“好了!”
过了一会,她看着烤鱼表面焦褐的成色,满意地说。
只加了粗盐的烤鱼当然比不上正经大餐,但胜在食材的天然新鲜,而且火候掌握极佳。撕开香脆的表皮,冒着热气的雪白鱼肉露了出来,黛拉一抿,鱼肉如雪一般绵软,还带着鲜嫩的甜味。
没有额外调料的干扰,鱼皮焦脆,鱼肉清甜,反而呈现出一种原生态的美味。烤鱼的香气伴着炭火的简单焦香,也变得余味悠长。
“啪嗒。”
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动静格外清晰。黛拉警觉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和古伊娜那天类似的粗布短褂,做着明显的和之国打扮。
耕四郎今天照例上山采草药,走到一半就闻见这股清新的烤鱼香,这里的山路极其复杂,经常有贪玩的孩子迷路回不了村,他担心便循着味道过来看看。
“打扰二位了。”
看眼前这副情景当然不是什么迷路小朋友,耕四郎转身就要离开。
迷路的大朋友黛拉将手上吃完的烤鱼一丢,三两步蹦到耕四郎身边:“你是霜月村的村民?我们迷路了,带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程途中黛拉得知耕四郎就是那位“和之国铸剑师后代”,当即欣喜得不知说什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就在她提出自己想要买一把剑的请求后,耕四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稍稍抬了抬左手示意她看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
“抱歉,前段日子不慎伤了手。”
“啊——”
黛拉失望地拖长声音,又问及耕四郎家中是否有现成的刀剑,他依旧含笑摇头。
霜月村离黛拉当时迷路的地方其实只有一个山头的距离,谈话间三人已经抵达目的地。耳边传来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响声,以及夹杂在其中少年“嘿!哈!”的吼声,黛拉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
“到了,二位请。”
走进庭院,那群半大少年练剑的身姿完全展示在黛拉眼前,她好奇问:“这是道场?”
黛拉左右环顾一圈,这样纯粹的和之国风格她还没见过,好奇心大盛:“我可以看看吗?”
耕四郎正给两人倒水的手一顿,随后温和笑道:“当然。”
耕四郎的道场不算大,黛拉看见的这群孩子就是他全部的学生。一群个头不一的少年挥舞着同样的竹剑,招式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整齐划一的一幕让黛拉对耕四郎生出些好感,毕竟徒弟身上是最能体现老师特质的。
看着他们身上统一的白色剑道服,黛拉的思维稍稍转了个弯,要不要给自己的酒馆也来一套统一的制服呢?唔,目前加上自己只有三个员工,还是人多了再考虑吧!
黛拉对道场的布局不熟,眼前出现一道竹帘,她想都没想便掀开,身后的耕四郎阻拦不及——
一进来黛拉就意识到自己误闯了私密的内室,刚要退出,眼神瞥过高高悬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一股血液猛地往头上冲,汹涌的怒火一下让她有点头晕眼花,她重重呼吸了一口,转过身看向耕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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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女儿?”
照片上的少女模样,是古伊娜无疑!
黛拉此时的问题无疑是不礼貌的,可或许是猛然提起早逝的女儿,耕四郎脸上倒没有出现冒犯之类的情绪,一股浓浓的、深不见底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沉默地上前,拂去供桌上已经冷却的烟灰,又点了三支崭新的烟。
他的视线随着不断上浮的白色烟雾一齐往上看,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这一刻,黛拉分辨不出在厚重的悲伤之外,他是否也有一些后悔的情绪,抑或是只是简单地感慨生命的脆弱。
终于,他转过身来,嘴角的笑容一如往常:“是,正是小女古伊娜,她生前是位很厉害的剑士。”
黛拉微微皱眉,忍不住刺他:“哦?比起男剑士怎么样?”
一抹惊异飞速掠过耕四郎的脸,他也意识到眼前这名少女似是在故意针对他,可生性谨慎的他还是照常回答:“古伊娜去世的时候......很多成年男性剑士也打不过她,可她已经开始发育了,过不了几年......”
“喂!”
黛拉不想听他贬低古伊娜,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说女剑士怎么都打不过男剑士?”
“我......”耕四郎被这股力道推至墙角,苦笑:“这是人的生理构造决定的。”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罗西南迪拉了拉黛拉的袖子,示意她注意场合。
眼前又出现古伊娜那张倔强又俏丽的圆脸,黛拉也觉得在她的供桌前打闹有点不尊重......
才怪啊!
古伊娜此时正好好待在马林梵多的教室里学习呢,海军才不会有这样封建腐朽的思想,像古伊娜这么小的年纪,却连成年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只会得到所有人的敬佩,最差也是嫉妒,但绝不会出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贬低!
“哼!”可毕竟他是古伊娜的父亲,黛拉还是收回手,可片刻,她又忍不住数落:“我说你啊!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你究竟爱不爱你女儿?”
“我......我当然爱她,她是我唯一的孩子。”
耕四郎的表情越发苦涩,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要是古伊娜天赋没有那么出众就好了,要是她对剑道的执着没有那么深刻就好了。明明能够看见那座高峰,却无论如何也攀登不上去,这样的痛苦,他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黛拉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比萨卡斯基还不会做长辈的人啊?
“那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种话!你明明知道古伊娜......你女儿个性要强无比,为什么还要那样故意刺激她?生为父亲,你没有和她站在一起做她的后盾,反而高高在上地嘲讽她的努力,她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仇人?”
“我......我没有......”
“你就是有!”
身为长辈兼剑道老师,耕四郎可以从无数个角度指明古伊娜的技术或心态缺点,可偏偏他选择了一个毫无缘由的性别原因,仿佛古伊娜无法变更的身体构造成了她的原罪,这就是对每天努力练习的她的一记重重的嘲讽。
“你希望她怎么回应你的话?要她承认你说得对,她这辈子就是技不如人?还是说你要她去做个变性手术?抑或是......”
“我没有!”在逝去女儿的供桌前,耕四郎出现了罕见的失态。
他跪坐在地板的蒲团上,双手无力地低垂在两侧,他的声音喑哑无比,仔细听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23.斩断犹疑的“心鉴守”
耕四郎重重的喘息声和努力抑制的啜泣声在这方小小的静室里格外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手借力撑着供桌,手腕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颤颤巍巍地从蒲团起身,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抱歉,我失态了。”
镜片后的眼睛还挂着细碎的眼泪,可只是一眨眼,眼底那浓重的迷茫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黛拉:“你......对小女似乎格外熟悉?”
黛拉心头一紧,为他的敏锐感到意外。
紧接着,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只是看不惯你的做法罢了!我的老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女剑客,而且我有一个和你女儿年龄差不多的妹妹,唔,也是一名剑士,你贬低古伊娜就等于贬低无数和她有着相同境遇的女性,我不喜欢这种事情。”
“原来如此。”
耕四郎的视线反复在她身上停留,隔着眼镜,黛拉看不清那晦暗的神情究竟想表达什么含义,而她也并不在乎。
耕四郎不再看她,偏过身体,手掌轻轻拂过供桌上那樽漆黑得可以照出人影的剑架。他的声音如叹如诉,似乎只是想告知一个事实,又似乎隐含着一些深层的含义。
“这里放的是我女儿原先的佩剑,和道一文字。”
古伊娜还没恢复意识的时候,嘴里喃喃念叨的就是这把剑。失去了身体,失去了理智,唯有对剑道和剑的执念,连死亡也无法阻断。
黛拉心潮起伏:“现在在哪?”
耕四郎收回手:“在一个叫做索隆的孩子那。他和古伊娜约定过,他们中一定有个人会成为世界第一剑豪。”
黛拉从古伊娜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大概也是个傲慢又倔强的家伙,和道一文字去了他手上......恐怕只能等古伊娜亲自取回来了。
黛拉淡淡:“那就让那把剑见证,未来的天下第一吧。”
耕四郎没有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惊愕了一瞬,但下一刻,他也如释重负般笑起来:“是啊,我也很看好那孩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黛拉没有必要和他解释两人看好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再加上此行的目的没有实现,顿时意兴阑珊,告别后扭头就走。离开了这么久,她有些想念马林梵多了。
“稍等。”
可就在她刚迈出门的那一刻,耕四郎叫住了她。
只见他转身走入内室深处,片刻后,手上捧着一个长约三尺、通体由暗沉乌木制成的长方形盒子。盒盖上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一道简朴的铜扣。
他轻轻拨开铜扣,掀开盒盖——
一道银亮如雪的寒光倏然闪过,仿佛将室内昏暗的光线都斩开了一瞬!
黛拉被这骤然迸发的锐利晃得眯了眯眼。
深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柄太刀。它的刀鞘同样是深邃的乌木,与盒子几乎融为一体,但那露出的刀镡却设计得极为精巧,两道交错的流水线条简约至极。
“听您说家里有个和古伊娜年纪相仿的孩子,今日来大概是要为她买剑吧。”
耕四郎的目光久久流连于剑身,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另一个身影。时至今日,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有错,只是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古伊娜太过年轻,年轻到还没意识到她想要攀登的究竟是一座多么险峻的山峰,还是他已经太老了,老到不愿再相信“努力”和“梦想”这回事。
他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极其轻柔地抚过冰凉光滑的鲛皮刀柄,指尖最终停留在那流水状的刀镡上,动作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珍重。他的目光落在剑上,语带怀念,声音低沉:
“这柄剑名叫‘心鉴守’,是我在......那孩子去世后打造的。”
他微微一顿,又道:“剑身百炼,意在守心。”
“不算什么名剑,”耕四郎轻轻合上盒盖,将那骤然一现的雪亮锋芒敛入盒中,双手将木盒递向黛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托付的意味,“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
回到马林梵多已经是第二天。天色渐晚,两人被迫在霜月村住了一夜,醒来黛拉简单告别后立刻马不停蹄奔赴港口。耕四郎这个人,黛拉看见他就觉得憋闷。他当然不算什么坏人,在一部分人眼里,甚至称得上传统的好父亲,若非如此,黛拉对他的讨厌也能更理直气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
类似的感受,恐怕古伊娜的体会比她深得多。
眼前出现熟悉的大门,黛拉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飞奔上前,给了正在等待着她的古伊娜一个紧紧的拥抱。
瘦弱的身体被这个温暖的怀抱完全包裹,古伊娜鼻尖传来黛拉常用的洗发水清香,这股香气总是让她想到夏天清爽的柚子,有着驱散所有阴霾的神奇力量。
黛拉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痒痒的,又带着柔和的触感。
“黛......黛拉小姐,发生了什么嘛?”
生性内敛的小女孩依旧不适应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脸颊已经浮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黛拉只是又抱了她一下,然后笑着松开:“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我们古伊娜上学一周辛苦啦。”
“这种事......”古伊娜越发不好意思,脸颊已经红得快要能滴出血:“黛拉小姐和罗西南迪先生才是辛苦了。”
作为马林梵多唯一的中学,授课的教师无一不是大有来头的退役海军或现役教官,在古伊娜看来,有机会得到这些人的指点已经是难得的幸运,更别提祗园中将这种层次的人物给她做一对一剑术老师,如果这样还要抱怨“辛苦”,那她早该扔掉手中的剑,更不用肖想“世界第一大剑豪”的位置。
黛拉笑了笑,不做过多解释。她转过身,从罗西南迪手上接过木盒,递给古伊娜:“开学礼物,快打开看看。”
古伊娜一眼便注意到这隐隐有些眼熟的漆黑木盒,此时拿在手中越发觉得熟悉,“啪嗒”一声,环扣开启的瞬间,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古伊娜下意识偏了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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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一向沉稳的她此时竟然有些破音。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奇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手掌握住刀镡的刹那,一股直抵灵魂的震颤感随之而来,手中的剑仿佛也在为与她的相遇而欣喜,发出微弱的嗡鸣。
黛拉上前一步:“它的名字叫‘心鉴守’,”她顿了顿,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来自霜月村。”
猛地一下,古伊娜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她的目光触及手上的心鉴守,又被灼烧似的慌忙移开,看向黛拉的眼神带着一丝难得的惊慌失措。
黛拉揉揉她的脑袋:“别多心,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茫然地低下头,失焦的视线悬停在半空。她无意识地抱紧怀中那对她来说明显过大的木盒,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木盒坚硬的边缘深深硌进她的小臂,留下清晰的红痕,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
半晌,她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谢谢。”
霜月村的名字遥远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产物,那些回忆——道场里熟悉的木质气息,竹剑相击时发出的脆响,同门师兄弟们对她或是赞叹或是惧怕的感慨。每次她打败对手,总能看见父亲站在不远处,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那里面有关怀,有欣赏,但最终总会沉淀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让她窒息的无奈。
四周嘈杂又模糊的议论,像嗡嗡作响的苍蝇,挥之不去。
“可惜了......是个女孩。”
“天赋再好,终究是有极限的。”
她几乎动用全身的力气,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味将她从过去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我父亲,他还好吗?”
“嗯?”黛拉认真地看了看她,语气如常:“看着挺健康,一时半会死不了吧。”
这句近乎刻薄的话奇异地击中了古伊娜。一丝极淡的笑意自她的唇边漾开,她松开紧紧抱着木盒的手臂,将那柄名为“心鉴守”的剑郑重地系在腰际。她下意识地摩挲刀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手中有剑,就能为她带来清醒与安定。
“那就好。”
既然如此,她就不着急回家了。
古伊娜的视线环顾整个酒馆,掠过边哼着歌边为她准备饮料的黛拉,然后是窝在沙发里、姿态慵懒却时刻留意着这边的罗西南迪,最后望向窗外马林梵多那一眼望不见边界的天空。
“这个世界非常广阔。”
她想起祗园中将第一堂课时告诫她的话。
“伟大航路是没有边界的,它宽容到能接纳一切种族和群体,又狭窄到容不下任何犹豫。古伊娜,在成为我的学生之前,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时没能回答的问题,此刻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稳稳地握住了刀镡。
所有迷茫、挣扎与过去的阴霾,都被这股新生的力量压了下去。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如剑锋般坚定、锐利,清晰地映出前方属于自己的路。
她会用这把剑,斩断一切不可能。
24.探索者与天降豪宅
□□劲满满的古伊娜感染,简单休整后,黛拉来到萨卡斯基的办公室,将那群鱼人海贼的情况报告给他。
从萨卡斯基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印象里压根不存在这号人物,大概又是某个仗着自己有了一丁点超出常人的本事就占地为王的渣滓。他看着黛拉,语气十分不满:“你太懈怠了。”
“是。”黛拉举起两只手,乖乖承认:“我的错。”
事后黛拉想起游轮上的场景,那群鱼人海贼的伪装说得上破绽百出,可这样都没有让她提起该有的警惕,这固然有她经验不足的缘故,可另一方面,毕业后酒馆里安静闲适的环境也让她放松了太多。
她握紧拳头,抬起头看向萨卡斯基:“所以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帮我重新设计一份训练计划,我想变得更强。”
她忍不住想起米霍克那惊天一剑,锋利的黑刀只一剑就劈开了半个海面,直面那一剑时浑身泛起的震颤感仍记忆犹新。而只要她想继续提升酒馆的等级,以后打交道的少不了米霍克这种水平的海贼,这样的话,那她这个老板也不能太弱啊。
萨卡斯基不置可否,扔给她一个类似身份牌的东西,黛拉拿到手后发现是训练室的钥匙。
“来了一些新东西,你自己玩,半个月后再来找我。”
由于海军将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破坏力惊人的怪物,训练时一不小心烧了半个操场或冰了十几间教室都是常有的事,为了不波及普通海兵,马林梵多专门划出了一块区域作为他们的训练场所。黛拉只在小时候逃课幼儿园午睡时偷偷跟在祗园身后溜进去一次,被爱莉希雅从训练室的仪器下揪出来并狠狠揍了一顿屁股后产生了心理阴影,从此看见那块区域都绕着走。
纯黑色的磁片对准卡槽按下,几秒钟后大门读取信息自动朝两边分开,从缝隙内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嗓音。
“内部的连接线太复杂了,要小心!”
大门完全打开,一长条一滚圆两个身影正围着一个没见过的仪器,手上拿着锤子和工字钳,“叮铃咚隆”地摆弄着。长条的那个是送她船票的黄猿,而圆滚滚的的身体上穿着一件小孩子样式的红色肚兜,再加上标志性的巨大斧头——
“战桃丸!”黛拉惊喜地叫出声。可战桃丸此时看起来正为手上的机器苦恼着,连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根本顾不上回应她。
她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黛拉小心!!”
她才来得及看清两人手上摆弄的那个东西,或者说那具躯体的模样,通体纯黑的脑袋突然拧转过来,两个泛着红光的眼洞里骤然射出一道强光,巨大的能量裹挟着火焰般的热量直冲面门。
黛拉猛地朝旁边一滚,原先所在的位置被激光灼烧得只剩一条黑线。
“你没事吧!!”战桃丸赶紧扶起她,冲着黄猿大喊:“老叔你看清楚再按啊!”
“咦耶,抱歉,手滑了。”
黛拉爬起身,仰头望着高大机身:“咳,没事......这就是舅舅说的新东西?”
黄猿操作不断,在看着就很复杂的面板上输入一长串看不懂的指令,重新处于控制下的机器人乖乖站在一旁,安静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方才攻击她的气势。
战桃丸拍了拍它坚硬的身体,挺起胸脯:“博士的最新研究。”
“小黛拉要试一试吗?”
在战桃丸和黄猿的倾情推荐下,黛拉成了这具名为”探索者一号“的机器人的首位使用者。她看着说明书上几十个键位的详细描述,眼睛一花,随手按下一个离手指最近的按钮。
探索者发出一声嗡鸣,瞬息之间,炽热而具有压迫感的拳风迎面袭来,堪堪擦过她的脸颊。黛拉一愣,迅速调整状态强硬地迎上。几次硬碰硬之后,黛拉呼吸紊乱,臂膀也被震得发麻,浑身狼狈不已。不得以只好转换策略,在每一次格挡的间隙极力捕捉它出拳的节奏、发力的习惯,试图从探索者近乎完美的攻势中找出一丝可供利用的破绽。
两个小时后,当黄猿终于按下停止按钮,黛拉直接瘫倒在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训练也要节制哟。”
战桃丸将背上巨大的战斧拿下放好,陪着她坐在一旁:“怎么样,厉害吧?”
黛拉比了个大拇指:“太厉害了。”
她有心想要多问关于探索者的事情,可还没等战桃丸习惯性滔滔不绝,就被黄猿一个警告的眼神提醒,之后不管黛拉怎么问都不肯开口。
“我可是全天下口风最紧的男人!”
这副模样让黛拉想起酒馆开业那天的电话。她笑了笑,不再追问:“不想说就算了。”
她已不算海军系统的人,很多事不该知道,只要朋友们平安就好。她挣扎着起身,发出邀请:“晚上去我的酒馆喝一杯?免费。”
战桃丸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好啊,正好看看你的酒馆什么样!我们可是很久没见了!老叔,接下来的汇报用不上我吧?”
忽略黄猿无奈的神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穿过海军本部熟悉的街道。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训练导致的疲惫感在和朋友的闲谈中渐渐消散。街道上人来人往,酒馆的橙黄灯光一如往常,远远地泛着熟悉的朦胧暖意。
可刚踏进酒馆,迎接她的却不是往常的景象,偌大的酒馆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黛拉奇怪地挠挠头,她记得自己离开前让古伊娜把“正在营业”的标志挂起来了啊。
“古伊娜?你在吗?”
黛拉随意给战桃丸拿了一瓶饮料:“你在这等等。”
她掀开后厨的帘子继续往里走来到后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并排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前,背影十分僵硬。
“你们在这怎么不出声,嗯?在看什么......”黛拉的话音未落,两人同时转过身,脸上混杂着震惊与茫然。古伊娜伸手指着后院,声音都有些变调:“黛拉小姐......后、后院......”
罗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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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比划着试图描述:“就是,它就......它突然出现了!”
黛拉疑惑地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推开那扇门——
然后,她也愣住了。
夕阳的金辉下,原先后院的位置,赫然矗立着一栋设计简约而气派的三层别墅!白色的外墙泛着温暖的光泽,玻璃窗明亮洁净。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古伊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记得上午还没有......这是幻觉吗?还是什么恶魔果实能力?”
罗西南迪猛吸了一口烟,试图平复心情:“我以海军的......呃,前海军的荣誉担保,我没听过这种恶魔果实。”
短暂的错愕后,黛拉猛地想起什么,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啊!原来是这个!”
“黛拉小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黛拉脸上浮现出神秘又得意的笑容,她率先走向别墅,手轻轻抚过冰凉而光滑的外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用力推开大门,内部精致时尚的装潢展现在眼前:光洁的地板、设计感十足的灯具、柔软舒适的沙发......如此种种一应俱全,甚至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氛气息。
“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家,”黛拉转过身,对仍站在门口不敢置信的两人张开手臂,笑容灿烂,“员工宿舍,喜欢吗?”
“员、工、宿、舍?”古伊娜一字一顿地重复着,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无法理解这个词组与眼前这栋豪华别墅之间的联系。
罗西南迪手里的烟终于彻底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只是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和你......?”
“唔,”黛拉拿起茶几上一个小兔子造型的茶杯把玩起来,语气轻松,“主要是古伊娜的功劳。这周营收不错,积分刚好够兑换系统里的‘梦想家居’。”
酒馆升级为C级后,原本孤零零、只有一个“召唤员工”按钮的兑换列表里多了一个“梦想家居”,积分甚至只需要员工的一半,明显是影响力升级的额外福利。黛拉当时不会错过,她的小酒馆面积并不大,应付日常经营还算足够,可负担员工的住宿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古伊娜平时回到附近的小公寓,罗西南迪则是在杂物间摆了张床。
“真......真的是给我们住的?”古伊娜小心翼翼地迈进一步,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黛拉用力点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天降豪宅的冲击远胜千言万语,他们沉浸在“这真的是真的吗?”的巨大幸福感中,几乎是梦游般地开始探索这栋属于他们的新家。
崭新的毛绒兔兔沙发宽大又柔软,但黛拉只陷在里面打了个滚,就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发出惊恐的叫声:“糟糕!战桃丸还在等我!”
25.战桃丸与福满肉丸
被丢在原地的战桃丸百无聊赖地趴在小木桌上,魁梧的身躯突兀又可怜。空荡荡的餐厅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咕噜声,格外响亮。
黛拉一回到酒馆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尴尬得手忙脚乱,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桃子......你、你想先喝点什么吗?”
战桃丸此时看向黛拉的视线只能用“幽怨”来形容,有气无力地拖长音调:“好——饿——啊——”
“再等我十五分钟!古伊娜,冰箱里的辣味章鱼拿一点出来,罗西南迪,快给他上酒。”
三人顿时忙得团团转,古伊娜快得像一阵风,黛拉话音刚落,她已经端着一叠冒了尖的辣味章鱼回到餐桌。她郑重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中气十足地道歉:“招待不周,非常抱歉!啊,我现在给您拿热毛巾。”
战桃丸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视线在半空找了一圈,继续往下才发现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在给他服务,脸颊“腾”地一下变红。
他羞愧地起身,手足无措接过毛巾:“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辣味章鱼是酒馆的常备下酒菜,焯水后的章鱼配上辣白菜和辣椒酱炒制,再加上醋、冰糖和料酒放进冰箱腌制一个晚上,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
火红的料理散发着阵阵诱人的辣味芬芳,闻见这股味道舌苔开始自觉分泌唾沫,战桃丸迫不及待拿起木筷,朝着鲜艳的章鱼夹去。
“咦?好Q弹!”
章鱼经过冰块的急速降温,表面变得弹性十足,筷子夹住时有微微的抵抗感。他张大嘴一口咬下,破开柔韧的表皮后是软糯又厚实的章鱼肉,辣白菜和辣椒酱完全渗入其中,冰糖又带来丝丝甘甜的余味,只需要一口,战桃丸就完全沦陷其中。
“好辣——!”
辛辣的刺激通过舌尖直抵大脑,他被辣得张开嘴连连哈气,将手中的冰啤酒一饮而尽。
顺滑的液体缓解了口腔的灼烧感,他打了个嗝:“小哥!麻烦收拾一下,再给我上一份章鱼!”
“桃子你不要偷吃哦!我的料理马上就好。”
“啊!好、好的。”
被警告后的战桃丸捂着嘴,百无聊赖地看罗西南迪擦桌子,他干这些杂活已经相当熟练,只是过长的金发时不时随着他的动作扎进眼睛,他偶尔需要停下来撇一撇额上的头发。
战桃丸盯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罗西南迪转身的那一刻,战桃丸叫住他:“等等,这位小哥,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这句话瞬间将他钉在原地,罗西南迪僵硬地维持着抬脚往前走的姿势。
这小子属于海军,难道他也见过自己的档案,不、不应该,他的档案属于机密,一直保存在战国手里......不过依照战国的性格,偶尔被手下人看见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啊!就在罗西南迪咬牙切齿,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战桃丸沉下嗓音:“你转过来。”
脖子滞涩得像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地往外扭,终于,他的视线和战桃丸直直对上,声线忍不住颤动:“怎么了?”
看清他的模样后,战桃丸呼吸一滞,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黛拉刚好忙完手上的料理,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
“你看他——”
心脏提到嗓子眼,鲜血不停地往脑门上涌,罗西南迪已经闭上双眼,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紧张。
战桃丸激动:“像不像《汪汪机甲小队》的迪南?”
两声“诶?”同时响起,默契得像是经过训练。
黛拉和劫后余生的罗西南迪对视一眼,这才搞懂他在紧张些什么,一下笑出了声。
战桃丸越看他越像,两眼放光,啧啧称奇:“迪南的头发和你一模一样,眼睛也很像,还有神态......我小时候收集了机甲小队的整套卡片!”
“噗哈哈哈哈哈。”黛拉看着罗西南迪几乎石化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身,“这样说,确实有一点呢。”
她给罗西南迪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快走,石化般的罗西南迪终于反应过来,扭头落荒而逃。
“咳......尝尝看我刚做好的料理吧!这可是新菜哦。”黛拉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止不住的痒意,一个个掀开碗盖。香味随着白色的雾气飘了出来,待白雾散去,清澈见底的高汤中浮着十几粒圆滚滚的肉丸子,周围飘着几根脆嫩的青菜。
方才的小小插曲瞬间被他抛之脑后,此时吸引他全部心神的只剩这股诱人的醇香!
“还有煎饺和腌萝卜。”
“干杯!”
刚刚出锅的煎饺还未冷却,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咬开焦脆的外衣,滚烫鲜美的肉汁迸溅而出,烫得他的舌头起了好几个大炮。旁边的肉丸汤温度却正好,战桃丸双眼飙泪,忙不迭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舌尖刚接触到温热的高汤,一股柔和醇厚的鲜香绽放,仿佛一双温柔的手熨平所有不适。战桃丸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
肉丸滑嫩得像豆腐,他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一股比方才的高汤还要鲜美十倍的滋味在唇舌间爆炸,又迅速顺着喉道滑进胃里。这奇妙的体验让他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烫伤和尴尬,整个人沉浸在美食带来的震撼中。他来不及说话,仿佛为了映证方才的滋味不是一场幻梦,他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入更多的丸子,直到一大碗汤都见了底。
“再来一碗!拜托了!”
一份新的福满肉丸被端上桌。
这道“福满肉丸”用的是四种野生海兽肉的肉糜搅打成丸状,加入海兽大骨熬制的高汤炖煮。做法算不上复杂,最困难的地方是那四种海兽肉都是体味浓厚且肉厚筋韧的类型,处理起来无比困难。而“厨师之手”让黛拉处理食材的能力上了一个台阶,这才能完美保留了四种食材本身鲜味的同时祛除体味,并让肉质嫩滑得像豆腐。
这也是黛拉即将要加入菜单的新料理之一。
战桃丸已经完全被它折服,在美味的冲击下整个人软成一团,眼睛变成了波浪状,脸颊上挂着两坨幸福的红晕,看着就像一个巨大的、圆滚滚的福满肉丸......
“黛拉你太了不起了,我还会再来的!”
心满意足的战桃丸拎着一袋新鲜的生肉丸——黛拉拜托他带给博士尝尝——朝她挥手离开酒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黛拉脑子里那个Q版肉丸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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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挥之不去。
“怎么了?”古伊娜注意到她的走神。
黛拉突然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古伊娜,给我纸笔!”
借助幼儿园阶段打下的简笔画基础,“唰唰”两笔,白纸上呈现出一个圆滚滚的红肚兜Q版小人,怀里抱着几乎有他半个人的大肉丸子,乍一看就像两个肉丸在拥抱。
“哇!好可爱!”小女孩古伊娜对这样的萌图毫无抵抗,她指着战桃丸的脸颊:“这里加一点腮红会更可爱。”
“你说得对!”又是“唰唰”两笔,黛拉给Q版小人战桃丸加上了腮红的表情,想了想,又将他的发型换成了小时候扎的小辫,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手上的大肉丸,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
这时,罗西南迪蹑手蹑脚地从楼上下来。黛拉“噗嗤”一笑,招手示意他过来:“别藏了。战桃丸已经走了。”
罗西南迪松了口气:“那小子吓死我了......嗯,这是什么?”他接过黛拉手上的简笔画,白纸的右侧提着一行小字:战桃丸与福满肉丸。
“罗西,关于在船上讨论的那件事,我找到最满意的代言人了。”黛拉的眼睛闪闪发亮,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罗西南迪诧异地挑眉。回程船上他们确实讨论过要效仿巴拉蒂,给招牌菜加上故事和噱头。但合适的代言人始终是个难题——有影响力的人看不上他们这种小本生意。
“谁?”他的眼神停留在战桃丸的Q版画像上,不会是这小子吧?战桃丸作为黄猿的嫡系下属,年纪轻轻在贝加庞克那担当重要的职位,说一句年轻有为丝毫不过分,可......问题是没什么人认识他啊!
黛拉打了个响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海军三大将!”
“什么?!”罗西南迪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边还为黛拉的异想天开震惊,另一边黛拉已经兴奋地掰起手指盘算起来:“我们之前的思维陷入了误区,谁说代言人只能有一个,多来几个每人负责不同的料理就好了。第一波名气要打出去,噱头必须足够大,三大将再合适不过。”
她越说越兴奋,语速加快:“波鲁萨利诺叔叔负责夏威夷披萨配菠萝鸡尾酒,库赞叔叔的话......威士忌冰沙和黑胡椒牛腩饭很合适,至于舅舅......”黛拉陷入短暂的思考,随即两手一拍,立即有了主意:“厚切牛排好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料理。”
“等等!”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黛拉,罗西南迪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他艰难道:“你的安排很好,可是......三大将为什么要配合?”
萨卡斯基看上去像是会陪别人胡闹的人吗?就算那个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可在他眼中,黛拉即将要做的一切依旧只能算胡闹吧!
想起记忆里萨卡斯基那张永远紧绷着,无时无刻不酝酿着怒气的脸,罗西南迪咽了咽口水,弱弱地提议:“或者......你把萨卡斯基换成战国元帅呢?”这样计划的实现几率说不定还能大一点!
“确实要从元帅下手,”黛拉已经有了主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舅舅会配合的,有人会说服他。”她自信地笑着,显然已经胸有成竹。
26.一顿忽悠与海苔仙贝
第二天清晨,黛拉的酒馆准时传出一阵诱人的香味。
路过的海军已经习以为常,他们贪婪地嗅着这股芬芳,身体却只能麻木地跟着队伍往前走——每天早晨都要经受这样非人的折磨,简直是对他们心志最大的考验!
普通居民则完全没有这样的痛苦。奥莉小姐在本地的幼儿园担任护理师,诱人的香气传来时,她正在思考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她推开酒馆的大门,小声地打着招呼:“呃,你好?”
背着书包喝着牛奶的古伊娜疑惑地偏了偏头:“我们还没有营业。”
奥莉小姐羞得脸颊通红,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我看见你们贴在外面的海报,不对,我先闻见好闻的香味,然后看见海报,也不对......”
生性温柔的奥莉小姐有个毛病,一着急就说不清楚话,然后会变得更着急,此时她紧紧蜷缩着身体,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根针。
黛拉友善地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外面海报的肉丸汤原料不够了,唔......你要尝尝这个吗?我刚做好的。”
奥莉接过递来的盘子,脸颊上的绯红稍褪,嗫嚅道:“谢谢......啊,是海苔仙贝。”
“咔嚓”一声,仙贝在口中断成两截,烘烤后的大米在唾液的滋润下泛出阵阵甜味,焦香和海苔咸鲜交织在一起,配着大麦茶足以熨帖整个肺腑。
奥莉优雅地擦了擦嘴:“不可思议的美味!我可以打包一些带走吗?”
黛拉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做得不多,剩下的还有用处......”
眼见奥莉小姐又要红成水煮龙虾,黛拉连忙补充:“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就可以了!说不定还能尝到海报上的肉丸汤。”
“好、好的,非常感谢!!”
送走奥莉之后,黛拉将剩余的海苔仙贝包在一个纸包里,来到元帅办公室门口。
战国和卡普又在准时上演“谁偷了我最后一包仙贝”的戏码,两个年龄加起来比海军基地还大的高级将官每天为了这种无聊的问题争执,手下的士官早已习惯,可这次似乎格外激烈。
黛拉在副官万般无奈的眼神下握住门把手往里一扭,“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黛拉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评理!”
横隔在两人之间,充当战场的办公桌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卡普两手按在乱成一团的桌面上,身体向前倾斜,仍在冲着战国咆哮,口水喷了他一身。
“你这个混蛋,那是我早上五点起床排队购买的限量版仙贝,你居然一块都没有给我留!”
战国头痛地撑着额头,论吵架,他真不是这个胡搅蛮缠的卡普的对手啊,起码他做不到这么不要脸。黛拉的出现让他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招呼过来。
“嘿嘿,”黛拉刚在外面听完了吵架的全过程,她嬉皮笑脸地走近,随手将用报纸包着的点心放在桌面上,动作轻微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下一刻,一股油炸米食特有的焦香幽幽弥漫开来,悄然萦绕在两人之间。原本吵得正凶的卡普猛地一顿,鼻翼微动,声音顿时又扬高八度:“战国混蛋!是不是你还偷偷藏了仙贝?”
战国按着发痛的额角,没好气地回斥:“蠢货!我说过我没偷,是你自己昨天吃完的......而且这香气明明是黛拉进来之后才有的!”
“停停停!”
眼看着两人又要在自己面前吵起来,黛拉连忙解开桌上的纸包,霎时,那股经典又温暖的焦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是我自己做的小零食,今天带来给你们尝尝。”
卡普鼻子早就忍不住颤动着,听见黛拉这么说更是丝毫不客气,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
战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烘烤过的米香浓郁温和,与咸鲜适口的酱油风味一道在舌尖化开,表面点缀的海苔碎进一步携来海洋的鲜味,越嚼越香,叫人欲罢不能。
卡普一块接着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战国被这诱人的香气包围,又看见卡普这副模样,再也顾不上矜持,也开始加入争抢。
没多久,黛拉带来的整包仙贝便见了底,两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啊。”战国挠着头,为自己失礼的行为感到尴尬。卡普这样就算了。连他也,果然是被卡普气晕了头。
战国给她倒了一杯茶,又招呼她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刚品尝过美味的他此时心情极好,慈眉善目地看着黛拉:“小黛,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只是想给他们尝尝仙贝,犯不着亲自跑一趟。
黛拉笑眯眯地先卖了个关子:“战国爷爷,还有卡普爷爷,你们觉得我的仙贝味道怎么样?”
两人一愣,真情实感地赞叹:“好极了!口感脆爽,米香浓郁,比我在市面上买的所有仙贝都更好。黛拉,你那里还有吗,我要买一百包!”
“可恶,你这家伙,我还没说呢,我要两百!”
“混蛋,你练这种事也要和我作对吗?那我要三百!”
“停停停!”黛拉哭笑不得地拒绝这种毫无理智的攀比行为,她真诚地看着二人的眼睛:“如果我说,我想把我的酒馆开到很远的地方,你们......觉得可能性大吗?”
大眼睛扑闪扑闪,睫毛也随之晃动,这副忐忑又坚持的模样看得战国一阵心疼,他毫不犹豫:“当然没问题!”
黛拉适时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可还没等眼里的光全部亮起,又“啪嗒”一声熄灭了:“真的吗?!战国爷爷不觉得我是异想天开吗?”
“怎么会!黛拉,你要相信自己。”
“我始终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如果我最崇拜的战国爷爷说我可以......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当然当然。”沉浸在“我最崇拜”而感到浑身舒爽的战国轻呷了口茶,舒适地眯起眼睛:“我们都会帮你的。”
“哦?真的吗?不管是什么战国爷爷都可以帮我吗?”
“当然......”还沉浸在吹捧中的战国想都没想就做出了肯定答复,随后,他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呃......你想要我们帮你什么?”
黛拉嘴角的狡黠越发明显,一股脑说出自己的要求:“为了提高酒馆的名气,我需要进行一些具有马林梵多特色的宣传......总之!我想让两位爷爷做我的代言人!”
马林梵多特色?宣传?代言人?
难道要将他们的照片缩小印在食品包装袋上?两人脑海里瞬间浮现吃完的包装纸被随意乱丢,行人远远看见以为是某种小广告,一个没注意,“啪叽”一声把他们的脸踩在脚底的可怜情景。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战国和卡普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黛拉嘟起嘴巴:“刚才还说什么都能帮我的,现在就说话不算话了。”
“这个......”战国此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骑虎难下,嘴里残留的仙贝余味此时变得有些苦涩,但为了海军整体着想,战国还是带着不容商讨的语气拒绝了她:“黛拉,这件事即便是你也不行。”
海军元帅带头打广告?这件事传出去民众会怎样看待他,海军的威严又将如何维持?
他越发严肃地摇头,看向黛拉的视线里还含着一丝斥责——这样的要求实在过于任性。
黛拉看他的态度强硬,立即转了个话头,问了战国一个十分感兴趣的问题:“战国爷爷,今年的征兵很不顺利吧?”
他板着脸,目光如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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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什么?”
“除了老生常谈的那些原因,战国爷爷你想不想知道一个关键的额外理由?”迎着两人好奇的目光,黛拉不紧不慢地说,“我猜今年的征兵和以前一样,又是只有东海地区的响应比较积极吧?其中的原因当然是卡普中将——作为海军英雄,卡普爷爷在年轻人心中可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呢。”
战国波澜不惊地抬了抬眼皮。这一点他当然清楚,卡普与罗杰那一战奠定了他海军英雄的地位,再加上他性格豪爽又平易近人,和东海普通人相处时丝毫没有架子,年轻人们自然向往他,愿意以他为榜样。
战国轻叹一声,感慨道:“像卡普这样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
黛拉莞尔一笑,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卷画纸:“真的少吗?三位大将的履历,虽然和卡普爷爷比起来少了些传奇色彩,但也称得上波澜壮阔吧?”
比起他这个元帅的高敏感身份,大将由于其定位的单纯,确实更合适做这些抛头露面的工作。话说到这,战国也意识到黛拉最初的意头恐怕就不是他这个老头子。
他一面有些好笑,一面诚实地摇头:“他们的性格不适合。”
树立起新的海军偶像,不用黛拉提醒,海军内部很早就有类似的想法。三位大将能力超群,履历也足够丰富,加上他们仍处于壮年时期——原本是最合适的偶像人选,只是限于青雉过于随意,黄猿过于懒散,至于萨卡斯基......那就更不用说了,谁能在他的怒视下撑五秒钟都算得上胆识过人。这样的三个人,怎么讨普通民众的喜欢?
战国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黛拉手上没有打开的画卷,如果,黛拉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代言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性格是可以包装的嘛!”黛拉“唰”地展开画纸。
极具冲突力的水墨风格瞬间就抓住了战国的眼球,他的视线忍不住一格又一格,很快就看完了整页图画——这是以连环漫画的形式描绘主厨哲普一生的作品,在战国眼里,哲普的经历算不上特殊:一个有点能力的男人为了梦想踏上大海,又被这片大海狠狠教训,最后选择偏安一隅踏实过日子。在这片残酷的大海上,类似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可明明是如此普通的故事,在极具张力的分镜和高超的叙事节奏之下,战国竟看得入神无比,指尖无意识地随着画面移动。
黛拉趁热打铁:“如果将三大将的故事用这种漫画的形式呈现出来,你觉得青少年会喜欢吗?”
战国拿下眼镜,揉搓眉心。这个问题他甚至不需要思考——会,当然会。连他这样的老古板都能被吸引,那些更好奇、更具活力的年轻人,很难不为此着迷。
他终于开始认考虑黛拉提议的可行性,战国自己也曾经是年轻人,他很清楚年轻人那坦率和不理智的崇拜能在多大限度影响他们的人生轨迹。就连他当年决定投身海军,也只是为了能够亲眼见一面自己的偶像,希望能够和他成为一样的人。
当然,真正成为一名海军之后,这样不理智的崇拜迅速消退,他也明白了海军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但从目前海军元帅的角度,他亟需担心的只是今年的征兵指标没有完成该怎么办。
黛拉看出了他的动摇,趁热打铁:“我保证你们只需要配合我拍一组照片,后续的宣传工作全部由我来处理,一定不会对海军形象产生任何负面影响!而且由此产生的营收,我会捐献百分之二十作为今年的军费。”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卡普无意识揉搓报纸的声音格外清晰。战国重新戴上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锐利的白光。
他看向黛拉,笑得像只老狐狸:“百分之二十五,要纯利润。并且,你的广告成品和所有画稿,我必须亲自过目。”
黛拉打了个响指:“成交!”
27.广告拍摄与黑胡椒牛腩饭
后厨的炉火慢悠悠地舔着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锅盖不时被热气掀起,牛腩的肉香中夹着些微黑胡椒风味。黛拉正站在砂锅旁,一只手拿着调料瓶往锅里加盐,另一只手顾着电话虫的听筒。
“嗯嗯!我知道,威士忌?没问题!好的库赞叔叔,再见!”
浓汤的好滋味鲜得她直皱眉头,与青雉的友好交涉更是让她心情大好。她打着哈欠,精神却很振奋:“这样就全都搞定了!”
罗西南迪的表情依旧一言难尽:“真的不用提前通知萨卡斯基吗?”
黛拉嬉皮笑脸,说出的话却非常怂:“我不敢。”
罗西南迪:“......”
血脉压制不是开玩笑的,只是在大脑想象了一秒钟萨卡斯基得知自己被安排着拍广告片的模样,黛拉就吓得打了个冷颤,她毫不犹豫地把烫手山芋丢给战国:“这种事还是让元帅来吧!”
罗西南迪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男性嗓音,黛拉解下围裙往外走,一边不忘吩咐他看着点火。
“黛拉小姐!早上好!”
神采奕奕的年轻的海兵利落地敬了个礼,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要和海报上一模一样的肉丸汤。”
黛拉对他已经算得上眼熟,自从萨卡斯基取消了巡航队的优待,这位叫做利亚姆的少年就成了领取料理次数最多的海兵之一。
她简单核对了一下手中的餐券,确认无误后转身回到后厨,不一会儿,她拿着两份料理重新回到少年身边。
“这是你要的福满肉丸,另外想请你帮个忙。”黛拉将另一份料理也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这是我即将推出的新料理,请试吃后请告诉我你的感受。”
利亚姆双眼直放光,没想到还有这样“买一送一”的好事:“那我就不客气了!”
五分钟后,他郑重地放下勺子,在黛拉满含期待的目光中说道:“非常美味,但我还是更喜欢肉丸汤。”
“诶?”
利亚姆挠了挠头:“我父亲经营了一家牛肉工厂,可能是这股味道闻得太多了,我从小就不爱吃牛肉,所以让我来评价......不过只说味道的话,”少年爽朗地咧开嘴:“能够让我这样讨厌这类食材的人也觉得美味,已经足够说明这道料理的成功!”
“这样啊!”
黛拉长舒一口气,这道黑胡椒牛腩饭正是即将出现在大将广告片中的料理之一,也是接下来的主推料理,黛拉对它上心极了,光是调料的配比就调整了不下五次。
“另外,”利亚姆有些羞涩,他指着门外张贴的“福满肉丸”海报:“上面的图画和我的一个挚友很像,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每次想起他都觉得十分温暖。”
“嗯?”
黛拉眨了眨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她顿了顿,招手示意少年凑近一点:“你喜不喜欢青雉大将?”
利亚姆一头雾水:“当然!青雉大将是我努力追赶的榜样!”
黛拉拍拍他的肩:“那相信我,你以后会重新喜欢上牛肉的。”
“什么?”
黛拉嘴角噙着神秘的笑,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自然地递给他一张餐券,利亚姆瞬间激动得将所有疑问抛诸脑后,可等他看清了上面的小字后,高涨的心情顿时泄了气。
“凭此券海军亲属可免费用餐。黛拉小姐,我的家人全部不在马林梵多,真的不能由我本人领取吗?”
黛拉无情拒绝:“不能!而且蓝白庆典就快到了,你不邀请你的家人过来吗?”
利亚姆愣在原地,他这段时间忙着海军的任务,倒是忘了这一茬。
蓝白庆典发源于海军,但渐渐演变为全体加盟国的节日。这一天,街道和房屋都会被刷成蓝白相间的条纹,海兵们可以邀请自己的家人们来到马林梵多与广场上的榉树和高高扬起的蓝白色旗帜合影,并感受这座海军要塞的肃穆与锋利。
想起家里开朗风趣的父亲与永远温和微笑着的母亲,利亚姆将亲属餐券认真地藏在军服的内口袋,鞠了一躬:“那我就收下了,黛拉小姐,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下次见。”
“再见,祝你工作顺利。”
这时,坐在用餐区的一位客人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羞怯:“那个......抱歉打扰一下,黛拉小姐。”
黛拉望去,是昨天来过的那位文静的奥莉小姐。她面前放着一碗肉丸汤,旁边是一份摊开的报纸。
奥莉的脸微微泛红,似乎鼓足了勇气:“我刚才听到......亲属券的事情。我知道这很冒昧,我才第二次来......但是您的料理真的太美味了,像奇迹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我的哥哥尝尝。”
她的主动开口让黛拉既意外又开心:“当然可以,奥莉小姐的哥哥也是海军吗?”
奥莉摇头:“但他会在那天过来看我。”
黛拉的视线无意瞥见奥莉面前的报纸,有些不敢相信:“你、看见了我的广告?”
按照她和罗西南迪的计划,蓝白庆典是借助外来的游客们将酒馆名气向外推广的好时机,为此,她特意在摩根斯的报纸上发布了广告,希望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但两人对广告的效果都没抱什么希望——蓝白庆典对普通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聊胜于无罢了,真正的宣传重头戏,还要等三大将的海报拍完。
奥莉羞怯点头:“哥哥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我了,这次再不来我一定会生气的,还有我小叔、阿姨,以及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都会一道过来品尝黛拉小姐的料理。”
黛拉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激动地握住奥莉的手:“这......感谢您的支持!”
奥莉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黛拉小姐和我差不多年纪,却能独自经营一家酒馆,我最佩服像您这样能干的人,能够帮助到您,我也很开心。”
黛拉这边一派温馨和睦,其乐融融;萨卡斯基那边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情景。
海军本部大楼,赤犬萨卡斯基的办公室。
气压低得可怕。
副官垂着头,声音卡在喉咙里,一阵阵发紧。在他汇报的第一个字刚出口时,萨卡斯基手中的钢笔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综上所述,战国元帅的要求就是这些。”副官艰难地复述完,甚至不敢抬头看上司的脸色。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只有桌上电话虫投影还在顽强地闪烁着。
他,海军本部大将,以绝对的正义和铁血手腕闻名于世的萨卡斯基,去拍......美食广告片?
萨卡斯基的额角青筋跳动,电话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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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战国绞尽脑汁用那些花里胡哨的“人气”、“征兵”之类的词汇来试图让他接受这件事。
身为海军高层,他当然知道军费和逐年下降的征兵人数是海军急需解决的问题,可他从来没想过居然需要他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法来解决!
海军的尊严!绝对的正义!岂能容如此儿戏!
“砰!”
一声脆响,那支可怜的钢笔被硬生生捏断,鲜红的墨汁如同爆裂的血脉般飞溅出来,染红了桌上厚厚一沓待批阅的文件。
副官吓得一个激灵,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库赞懒洋洋地探进半个身子,他头上的眼罩甚至都没摘下来,滑稽地堆在额际。
“啊啦啦......萨卡斯基,你还没准备好吗?”他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室内凝重的气氛,视线慢悠悠地扫过地上断成两截的钢笔和桌上那摊刺眼的墨迹,发出一声毫无波澜的惊叹:“哇哦......现在的办公用品质量这么差?”
他晃了晃手中的电话虫,语气依旧懒散,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战国先生已经在催了哦......听说波鲁萨利诺都快拍完他的部分了。”
萨卡斯基猛地起身,身上的外套因他过大的动作甩落在地。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从库赞身边撞开。
库赞无所谓地耸耸肩,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拍摄现场,十几台鼓风机正对着布景狂吹,试图营造出正义披风猎猎飞舞的效果。波鲁萨利诺果然已经完成了他的部分,此刻正悠闲地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橙黄色的菠萝鸡尾酒,小口啜饮着。他看到萨卡斯基和库赞一前一后进来,夸张地撅起了嘴。
“耶~真可怕呢,萨卡斯基,你的脸色比我的墨镜还黑~”他摇晃着酒杯,那副懒散的模样又让萨卡斯基涌起一阵怒火。
广告导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手里拿着脚本,战战兢兢地迎上来,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滚落:“赤、赤犬大将!非、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请、您站到这个位置,然后做出您发动能力的经典姿势就好......”
萨卡斯基僵硬地走到指定位置,按照指示拿起那盘沉甸甸的广告道具。周围的灯光打得他浑身发烫,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镜头后的导演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好、好的!非常好!赤犬大将,请、请您......稍微......笑一下?或者、表现得......开心一点?享受美食的感觉?”
“......”
“啊啦啦......”库赞不知何时已经找了个角落窝好,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的惬意:“看来不太顺利呢。”
波鲁萨利诺发出意义不明的“啧啧”声,慢条斯理地修起了指甲:“都说了很可怕了~萨卡斯基字典里完全没有‘享受美食’的概念啊~”
听见同僚们对他的调侃,萨卡斯基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拍摄道具几乎被急速攀升的手心温度点燃。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忍耐力都在今天耗尽了,这简直比面对一整个海贼舰队还要让人火大!
直面大将的恐怖威压,导演擦着汗,两条腿抖成筛糠,几乎要跪下来:“大、大将,我们......还......还拍吗?”
萨卡斯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继、续!”
28.摩根斯的访问
萨卡斯基最近有点烦。
自从他和黄猿、青雉一起拍广告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同僚们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喂,萨卡斯基,看在曾经是同学的份上,你给我透个口风,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新安排,提前让你们三个出来试试水。”
萨卡斯基的回答有些迟疑:“......没有吧?”
这种广告拍一次还不够吗?
“真的假的?”
萨卡斯基不胜其烦:“你怎么不去问黄猿和青雉?”
“他俩请假了啊!”
海军三大将,又是只有勤勤恳恳的萨卡斯基一人在岗的一天。
他按下不断往上冒的火气,丢下一句“不知道”后毅然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这样的对话这几天内出现了无数次。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走漏的消息,他昔日的同窗居然都知道他去拍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广告,纷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幕,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他不好全部置之不理,谁知那些人八卦起来简直没个尽头,他的办公室天天变得和菜市场一样,让他不胜其烦。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萨卡斯基原本就说不上亲和的脸庞变得越发吓人。
听说“萨卡斯基大将这两天心情不太好”的海军一脸不以为然,干笑道:“大将心情好过吗?”
小伙伴:“......不,你听我说,这次的不好是格外、非常、特别的意思!”
十分钟后,两人以“执勤不认真”为由被路过的萨卡斯基罚加训一周的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看来是真的很不好啊!”
这件小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海军基地的士兵们都听说了”萨卡斯基大将最近心情很不好,狗路过都要被踹两脚“的消息,不知内情的海兵们纷纷八卦起来:
“上周大将还挺正常的,他经过的时候我太紧张忘记敬礼都没说什么。”
“你遇见的不会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假扮的大将吧??为什么我只是打了个哈欠就被骂了?”
“大将的异常好像是从前天开始的,有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吗?”
“他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我......我好像知道点内情......那天我去青雉大将的办公室送材料,刚好碰见他和赤犬大将一前一后回来,当时萨卡斯基大将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青雉大将和赤犬大将不和,嘶,这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说这种话,只是赤犬大将的黑脸有目共睹,我又恰好听见他和青雉大将争执罢了。”
“话说两位大将曾经是同学吧?他们的关系很不好吗?”
“正常吧??平时没看见他们有接触。”
“曾经的同学结果成了同事后没什么接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
“你真相了......”
古伊娜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最后下了个总结:“就是这样。听我的同学说三大将内部好像出了不小的矛盾,这对我们的宣传计划会有影响吗?”
黛拉从一开始就维持着迷茫的表情,听古伊娜讲到最后,脸上的疑惑变得更深。舅舅和库赞叔叔有矛盾吗?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黛拉摇摇头,有些迟疑道:“不会......吧?广告已经拍完了,而且摩根斯的采访也结束了。”
为了配合三大将的广告,黛拉在摩根斯的配合下进行了一次有预谋的采访,并买下了马林梵多附近的几个繁华的港口城市的映像广播,打算周五,也就是明天晚上八点在各大城市港口播放这段采访。
古伊娜反问:“周五,那就是今天了?”
黛拉大惊失色:“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日历,看清上面明显的黑字时一拍脑袋:“还真是,我这几天忙糊涂了。罗西,给映像电话虫喂点食物,别被饿晕了。”
三大将闹矛盾的事完全被黛拉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公开访问的紧张的兴奋。广告的效果如何?她的访问是否能起到预期中的作用?离八点的钟声越来越近,黛拉紧盯着电话虫投射出的亮光,眼睛都不敢眨......
八点整。一片空白的幕布蓦地跃出鲜艳色彩。
橙黄的菠萝被光刃利落切成两半,汁水飞溅而出,紧接着,菠萝轻轻落在刚出炉,饼边焦黄酥脆,还不停往上冒着热气的披萨上,和大块块培根一起被最上层厚厚的芝士覆盖。
波鲁萨利诺用手一拉,芝士瞬间拉起绵长不断的丝线,香气扑面而来,他露出陶醉不已的表情......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这张有点面熟的脸究竟属于谁,屏幕上的画面一转。
活泼明快的黄色骤然切换成热烈张扬的红色。一大块厚切牛肉从天而降,“咚”地砸在案板上;紧接着火焰腾起,牛肉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滋滋作响,不断渗出丰沛的肉汁,油光闪烁的脂肪与牛肉漂亮的大理石花纹挑战着观众最原始的欲望,胃部开始空虚,口腔已自动分泌唾液。
下一秒,萨卡斯基的脸赫然出现,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赤犬大将?”
“不会吧?!”
没等他们讨论出个答案,屏幕上的画面再次转变。
奔腾的烈火被冷酷的寒冰取代,炽烈的红淡去,无边的青朝着前方不断蔓延。一望无际的冰面上,一个戴墨镜的黑发男人从容登场,手上还拿着一杯冒着青色火焰的威士忌。
观众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镜头一切到库赞的脸便忍不住尖叫起来:“真的是海军大将!”
“三位大将齐聚!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快!快把刚才的画面都记下了,这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大大小小的报社记者开始手忙脚乱地翻找纸笔,可片刻后,他们的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刚才的画面是什么?你们注意了吗?”
“好像是......食物?”
“三位大将在给食物......宣传?打广告?”
记者们异口同声地咆哮:“这怎么可能?!”
这其中一定有他们没能挖掘出的深意,不可能这么简单!
就在记者们迫切地想要再看一遍刚才的画面,解读出其中真正的含义,映像电话虫画面一闪,幕布重新变得漆黑。
“啊!又亮了!是摩根斯!”
屏幕上穿着考究,打着领带的摩根斯一手拿着话筒,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年轻俏丽的少女,脸上挂着十分从容的微笑。
透过印象电话虫看自己的脸还真是神奇的体验,黛拉不自觉将背挺得更直,她甚至说不清究竟是被采访时紧张一些,还是现在看着采访画面播放在所有人面前更紧张。
古伊娜悄悄握住她的手。黛拉冲她笑了笑。
屏幕里的摩根斯开始说话:“黛拉小姐,非常感谢您愿意接受在下的访谈。”
很多观众此时才知道大名鼎鼎的摩根斯社长居然是一只鸟,可此时看着他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模样却都生不出任何抵触的情绪。
废话,摩根斯的心情当然好。屏幕外的黛拉翻了个白眼,为了安排这次采访,黛拉可是被它狠狠宰了一笔,接受访问时,黛拉的心简直在流血。
“在下的第一个问题是,作为海军的最高战力,三大将在大家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黛拉小姐是如何说服他们为你的料理代言的呢?”
屏幕里的摩根斯话音刚落,屏幕外的观众一片哗然!
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三大将?代言?刚才的画面居然真的只是料理的宣传广告吗?
这样明显的结论让每个拿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做阅读理解的记者们都纷纷地迷茫了,他们早已构思好无数个不同的角度对方才的画面进行解读,结果摩根斯就这样轻飘飘地告诉他们“这就只是一个普通广告而已哦”。
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三大将,怎么可能拍这样一个毫无深意的广告?
记者们愈发热切,鹰隼一般的视线紧盯着屏幕里的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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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得到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
黛拉在跨越时空的灼热视线中缓缓开口:“根本称不上‘说服’,而且关于您刚才提到的‘高不可攀’,其实也只是个错觉。”
摩根斯故作惊讶:“哦?”
黛拉轻勾嘴角,依照早已准备好的思路从容道来:“摩根斯社长,不知您对海军整体有什么印象?对三位大将又作何评价?”
“这个......我其实从未与三位大将见过面,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
“是吗?”黛拉轻笑一声,“他们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冷酷——或许在某些时刻是。但我们是否也在潜意识里把他们当作另一种存在,不再需要吃饭、不需要休息,失去寻常人的喜好与情感,仿佛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
摩根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黛拉话锋巧妙一转:“照这么说,三位大将简直不能算人,反倒成了最令人畏惧的野兽了!”
她神情倏然认真起来:“可事实果真如此吗?三位大将真的与我们普通人毫无共通之处吗?他们与我们说同样的语言,沐浴同一片阳光,品尝一样的食物,也会感到一样的喜悦。他们真的那样遥不可及吗?”
摩根斯眼中锐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您的意思是,三位大将为显示自己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才同意为您的料理代言?”
黛拉可不会轻易被他带偏:“三位大将当然与普通人存在很大不同。但您后半句话说对了——他们愿意参与这个计划,正是希望以‘食物’作为纽带,弥合海军与民众之间日益加深的隔阂,推动彼此更多的理解。”
“海军为何成为海军?多年前,这片海洋曾遭受重创,陷入混沌。正是在那样的时刻,一群勇敢的人组建起海军,守护海洋的秩序。可多年以后的今天,海军与民众不仅未能加深理解,反而常因立场不同彼此埋怨。人们从敬畏海军,逐渐变成恐惧,甚至妖魔化他们,却忘了最初我们与海军拥有同一个目标:维护这片大海的和平,让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
“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黄猿大将最大的兴趣是蒸桑拿,尤其喜欢边泡澡边来一杯菠萝鸡尾酒——正是广告中出现的那款,当然,如果有甜品就更好了。”
提到广告,黛拉俏皮地眨了眨眼,接着说:“青雉大将喜欢滑冰和堆雪人,最爱的料理是黑胡椒牛腩饭。即便是身为能力者,堆完雪人他也会感到寒冷,而此时热辣辛香的黑胡椒牛腩饭,正能驱散全身的凉意。”
黛拉不着痕迹地跳过萨卡斯基,声音放得低沉和缓——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增强她的说服力:“所以你看,大将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的爱好与生活。工作之外,他们同样随和、真实。如果有机会来到马林梵多,说不定真能在某家澡堂偶遇正在放松的青雉大将。”
“海军食堂的供应商正是我,也就是说,旁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大将每天和最普通的海军吃着一样的料理,除了能力更强,身上的担子更重外,在马林梵多,大将与普通海军的区别或许并没有大家想象那么大,大家怀抱着共同的理想,那就是保护我们的亲人和朋友,为我们共同的生存空间而努力。”
“三位大将之所以愿意出演这部广告,正是希望传递这样的讯息,同时,我们也期待更多年轻人加入海军,一同守护这片宽广的海洋。”
守在屏幕外的记者们早已听得失神,钢笔在白纸上洇出一大片墨迹。
“居然、是这样的吗......?”
不!应该说正是这样才合理吧!比起简单地拍一个具有商业性质的广告,在场的所有记者都毫无障碍地接受了黛拉的说辞——海军当然是为了征兵,或者说弥合与群众之间的裂痕才会久违地出动三位大将,只有这样才是最“合乎情理”的发展。
记者们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癫狂,他们手上的笔动得飞快,恨不得将黛拉方才的话一比一完全记录下来,此时时间就是金钱,每个记者都飞快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报社跑去。
……
29.各方反应
相对应的是始终安静倾听的群众们,他们同样陷入了迷惘般的失神。
这片大海从来都不平静,尤其是海贼时代的到来,普通居民的生命变得越发不值钱,多亏了当地值守的海军,他们才能勉强安稳地活到现在。曾经,很多青少年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海军,就像值守的那些战士们一样,保卫自己的家园。
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世界政府对他们征收的税款越发越发繁杂,税率越来越高,他们中的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邻居、朋友,甚至是亲人因为交不起税被海军强行拖走送进监狱,那个时候的海军和最凶恶的海贼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于是越来越多人开始惧怕他们,甚至厌恶他们,每个人心头都攒着一团火,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恨不得吐他们一口唾沫。
这两种心情,究竟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呢?
屏幕内的黛拉似乎预知到他们内心的纠结,又或者是最后依然不忘为自家酒馆宣传一番:“蓝白庆典即将到来,如果对我说的这些还有疑问,欢迎亲自来马林梵多感受这里的气氛。我将在庆典当天赠送100份免费餐券,持券可兑换广告中的大将同款料理!”
“你所看见的,你所品尝的,和你所感受到的,会告诉你答案!”
采访到此结束,就在屏幕变暗的一瞬间,放映电话虫再也坚持不下去,“啪叽”一声摔倒在桌面上。
黛拉心疼地揉揉它的脑袋:“辛苦你了,晚上给你加餐。”
电话虫用仅剩的力气摇了摇头上的两根触须作为回应,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晕,黛拉酒馆的电话彻底打不通,让她享受了庆典前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紧张的情绪已经随着访问的结束消解殆尽,替代它的是情绪紧绷过后的疲惫,强撑着精神用酒馆的备用电话虫打给摩根斯道谢后,黛拉一头摔进温暖的枕头,陷入甜蜜的梦境。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看着黛拉侃侃而谈的萨卡斯基良久说不出话。
元帅......要求他们拍摄广告时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与此同时,元帅办公室内,战国在黛拉吐出最后一句话时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眼中精光四射,冲着副官朗声道:“快!立刻联系各大港口城镇的通讯处,将这段访谈录像循环播放,尤其是傍晚人流高峰期!”
“是!”副官领命,脚步匆匆而去。
战国却仍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一边踱一边喃喃自语,思维高速运转:“失策了......应该安排现场直播,事后播放的效果终究差了一筹......报社那边也必须全力跟进,所有友好报刊的头版头条都要拿下!还有,关于食物本身的宣传也不能落下,要让人看见料理就想起今天的报道......”
说到这儿,战国的脚步猛地一顿,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真是个不得了的聪明孩子。”
......
次日,以《全新宣传战略启动!美食能否成为连接海军与民众的味觉纽带?》为题的头版头条,在战国的全力推动下,如同雪花般迅速铺满了伟大航路各大岛屿。
报社印刷厂的机器彻夜轰鸣,滚烫的油墨味弥漫不散,送报鸥们累得翅膀都抬不起来,只能趁着靠船时的间隙停下来啄口水和粮。
年轻的孩子们看不懂报纸上那些“消除隔阂”、“舆论操演”的深奥词句,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街头巷尾不断循环播放的映像画面牢牢抓住——炙烤下滋滋作响的厚切牛排以及拉丝绵长满满,有着芝士的菠萝披萨,无一不在挑战着他们的味蕾。
手上的苹果糖在对比之下显得简陋极了,对于美食的简单渴望迅速占据了他们单纯的大脑,纷纷闹着要家长给他们买画面里的料理。
年纪稍微大些的青年则更多地被海军大将们展现出的非凡气度与炫酷能力所震撼,心潮澎湃不已。
“喂,你去不去马林梵多?我想亲眼去看看!”
“当然去!说不定真能遇见青雉大将呢?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签名......”
“那食物看着也太香了,大将同款啊!”
“庆典当天有100份免费品尝!我们早点去排队!”
......
而在一间临街的咖啡馆角落,泽法正沉默地坐着。窗外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声尖锐地刺入耳中。他宽厚的手掌紧紧攥着那份排版密集的报纸,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与钢骨空的第二次交涉依旧不欢而散,那位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依旧毫无悔意,傲慢如常。而他只要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那漫天漫地的鲜红——是他挚爱的妻子、寄予厚望的学生、并肩作战的同僚们流淌的鲜血......
他眯起眼,近乎苛刻地逐字读完了黛拉的发言,尤其是关于海军“共同理想”的部分。半晌,他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意味难明的嗤笑,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
他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高傲的三军总帅面对这份报道时,那副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咽下去的尴尬表情。
“钢骨空......面对这种裹挟着民意、精心包装过的‘捧杀’,你这老家伙,又要如何应对呢?”
......
这则报道在海贼阵营中,同样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克拉伊咖那岛的古堡内,鹰眼米霍克结束早上的练剑时间后回到舒适的客厅。聪明的狒狒早已为他备好红酒,并将一份崭新的报纸平整地放在黑木桌上。
他如常拿起报纸,视线最先掠过首页那张醒目的照片——是那天在海上遇到的有趣小姑娘。随着阅读深入,他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锁紧,慵懒靠坐的身姿也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大规模的形象宣传......海军终于不再满足于武力威慑,开始着手收复人心了吗?”他低声自语,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纸张,“真是......麻烦的动向。”
想起黛拉那日在东海提出的那个交易和承诺,米霍克冷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看来,有必要找个时机,亲自去马林梵多一趟了。”
......
“喂——!老爹!大家!快看今天的报纸!”
莫比迪克号上,刚起床就被送报鸥热情“轰炸”的艾斯,嘴里叼着半片面包,手里高高挥舞着一份报纸,活力十足地朝着白胡子大喊。
白胡子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声如洪钟:“咕啦啦啦......有什么新鲜事吗?艾斯,这片大海最近可是无聊得紧啊!”
没等艾斯回答,一旁同样拿到报纸的马尔科已迅速扫完全文,脸上惯常的慵懒已被凝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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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了不得了,老爹......海军同时动用了三位大将......搞出这么大的宣传阵仗,这次看起来是玩真的了,老爹。”
白胡子闻言,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海军大将作为最高战力,他们的动向往往预示着事情的严重等级。他一把接过马尔科手中的报纸,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版面。
片刻后,他稍稍松了口气,报道内容暂时看不出海军有发动战争的意图。但紧接着,更深层次的担忧浮现出来:“海军这是......打算放下身段,去讨好那些普通群众了吗?咕啦啦啦......这可不像他们一贯的风格。如果真让他们成功扭转了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对我们来说,长远来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甲板上的干部们闻言,也纷纷议论起来,语气中带着疑虑与警惕。
“海军真要改变策略了?”
“这对我们的扩张确实不利......”
“只是嘴上说说吧?”
在一片凝重的讨论声中,艾斯来回翻着报纸,脸上却绽放出与周围担忧气氛格格不入的灿烂笑容。
“艾斯?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有同伴好奇地问道。
艾斯举起报纸,指着黛拉的照片,笑容爽朗:“喂!大家,这上面的人我认识啊!她是我的朋友,叫黛拉!我们很久没见了,没想到她搞出了这么大动静!看起来她过得超棒的!”
“诶?!艾斯的朋友?!”原本紧张的队员们顿时好奇地围了过来。
“哦?就是你提过的和你那个叫做路飞的弟弟一起长大的女孩?”萨奇凑过来搂住艾斯的脖子问道。
“啊,没错。没想到这家伙真去开酒馆了,萨奇,她做饭的手艺可是一点都不输给你哦!”
白胡子看着兴奋的艾斯和瞬间被带偏话题的儿子们,关注点也转移到报纸上年轻的脸庞上,笑道:“咕啦啦啦......艾斯,你这位朋友还真是牙尖嘴利,胆子不小嘛!”
笑声过后,他巨大的手掌摩挲着丛云切的刀柄,目光再次投向报纸上的小字,声音低沉了几分:“不过,马尔科说得对。海军这次学会了更聪明的手段,时代的浪潮......以后我们要更加注意了......”
......
德雷斯罗萨,王之高地的宫殿内。
维奥莱特公主气喘吁吁地推开议事厅大门,手中紧攥着报纸:“少主!最新、最新的报道!海军他们......”
“海军要有大动作了?”托雷波尔吸着鼻涕问道。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想去讨好那些贱民?”另一名干部语气不屑。
“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少主,您怎么看?”
多弗朗明哥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深陷在沙发里。窗外,德雷斯罗萨各处的屏幕早已在循环播放黛拉的访谈,内容他早已了然于胸。
对于海军这番举动,他首先感到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呋呋呋呋......放下身段去讨好那些蝼蚁般的平民?海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看的吃相。”
他顿了顿,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墨镜后的目光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家族的生意可不能出任何差错。托雷波尔,蓝白庆典那天,你安排人去马林梵多走一趟吧。”
30.庆典当日
各大报社的报道像一枚又一枚细碎的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而在这余波荡漾中,万众瞩目的“蓝白庆典”如期而至。
马林梵多,酒馆三人组正在抓住最后的时间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
古伊娜咽了咽口水:“贝尔梅尔女士,事情就是这样,请问......您理解了吗?”
贝尔梅尔脸上还维持着刚被召唤出来的呆滞表情,愣愣地摇了摇头,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前几天,系统的召唤按钮亮起,庆典在即,秉承着“能干活的员工越多越好”的原则,黛拉毫不犹豫地召唤了她的第三位员工:一名有着红色短发,模样看起来非常酷的女性。
可这位新员工遇见了和当初罗西南迪一样的困境——在后院假山下发现她时,她被子弹洞穿的胸口处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三人废了好一番功夫帮她止住血,而直到今天清晨,她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并简单吃了点东西。可很显然,这么短的时间还不够她意识恢复到能完全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广场敲响了清晨的钟声,第一批游客即将到来,黛拉想了想,递给贝尔梅尔女士一把扫帚:“我救了你,所以你要帮我干活,扫地懂吗?”
她两只手在半空比划“扫地”的动作。
贝尔梅尔怔怔点头。
......
与此同时,在各大港口,景象已然不同。在本部的统一调度下,各大岛屿都开通了前往马林梵多的临时轮渡,确保每一位游客都能以最便捷的路线抵达马林梵多。
可即便如此,大将带来的广告效应还是远超海军的预期,一大早,港口码头已经排起了长队。拖家带口的旅客们在海军的值守下勉强维持秩序,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众人瞬间像听见了号令般一股脑地往前冲。
海军见势不妙,在维持秩序的间隙向上级申请增开紧急轮渡,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躁动的人群。
在妹妹的提醒下提前预定了船票的威廉先生扶着呢绒帽子,心有余悸地看着不远处混乱的场景,口吻里带着几分庆幸:“多亏听了奥莉的话......”
他今天穿的的可是当季最新款的高定,要是被码头的人群挤坏了......他可要心疼好一阵!
最开始接到妹妹的电话,拜托他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酒馆捧捧场,威廉的第一反应是强烈反对。在他眼里,他的妹妹奥莉虽然偶尔会闹些小脾气,为人却最为温柔善良,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容易轻信他人。自从那个该死的渣男让奥莉心碎远走马林梵多,威廉就对任何试图接近奥莉的“新朋友”抱有高度警惕。
他看过太多人利用奥莉的善良,而这位凭空出现的黛拉小姐,仅凭几道料理就让他那向来对陌生人有所保留的妹妹在电话里赞不绝口,甚至用了“崇拜”这样的字眼,这就让威廉嗅到了一丝不靠谱的气息。在加上父辈从小给他灌输的教育,黛拉这种依靠噱头做宣传的做法,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喜。
一旁的姨妈看着威廉紧锁的眉头,优雅地用羽毛扇掩嘴轻笑:“威廉,奥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相信她的判断。”
威廉脸一红,嘴硬道:“我只是担心而已......再说那位黛拉小姐,靠着和这种手段招揽客人,听起来就不像是个踏实做事的人。在我们普基*,只有三流厨师才会这么做。奥莉心思单纯,最容易被人用这种花哨的手段蒙蔽。”
伦娜夫人用羽毛扇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哦,威廉,别把你父亲那套完全照搬,他只是普基的市长,可不是美食界的审判官。”
微风温柔地亲吻他们的脸庞,轮渡上的旅客都被这股兴奋感染,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话题大多围绕广告片中出现的三位大将——位高权重的海军将领居然会为一则美食广告出镜,不需要任何额外的解读,这件事这本身已经足够勾起人们的好奇,亲自来马林梵多一探究竟。另外,也有热血青年被黛拉与海军近日宣扬的“平等宣言”所吸引,迫不及待想看一看海军真实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
像威廉和伦娜夫人这样单纯为黛拉的酒馆而来的人,反倒是极少数。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说不定就只是个噱头,料理味道其实很一般呢。”
旗帜上的蓝白色越来越近,海军要塞逐渐展现出它的威严与宏大,船只靠岸,伦娜夫人下意识挺直胸膛,轻挽着侄子威廉的胳膊下了船。
码头处立着一排年轻小伙,全都穿着洁白的海军制服,下船时涌动的人潮在这身制服的威慑下变得安静有序,没有发生上船时一样的踩踏场面。
伦娜夫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哎呀——”
细长高跟鞋踩到地上的小石子崴了一脚,伦娜不受控制地朝一边倒去,威廉反应不及,一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有力手掌比他更快,稳稳抓住伦娜夫人的胳膊。
“女士,您还好吗?”
“多谢,我没事。”
有着雀斑的海兵闻言收回手,利落地朝他们敬了个礼,说话时露出洁白的牙齿:“欢迎各位来到马林梵多!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人群里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情讨论。
“真有礼貌,比我家镇上的海军态度好多了。”
“而且很帅啊,宽肩窄腰大长腿,你们说我现在要不要假装摔一下?”
“总部的海军就是不一样呢,刚才那股气势吓得我不敢说话。”
这些窃窃私语当然逃不过码头训练有素的海军耳朵,听见这些稍显不尊重的话,他们却轻轻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元帅可是明确下达了指令,要让今天来到马林梵多的所有游客都留下好印象,他们作为千挑万选出的“形象代表”,身上的责任不可谓不重大。
而从目前游客的表现来看,他们做得还算合格......吧?
伦娜夫人也听见了这些人的小声嘀咕,她好笑地摇摇头,果然是年轻女孩子才有的想法。她的目光掠过那些英俊的海兵,却更被马林梵多整洁有序的建筑、明亮开阔的街道所吸引。
“真不愧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她低声感叹,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一列巡逻而过的海军。他们的步伐铿锵有力,尤其是腰间配备的崭新枪支,在阳光下泛着可靠的光泽。
伦娜夫人眼中流露出纯粹的欣赏与羡慕,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片大海上,再华丽的生意经也比不上这股实实在在的力量更能带来安全感。
威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觉得不妙,脱口而出:“姨妈,您该不会是打算给我找一位新姨夫吧?”
伦娜女士狠狠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
“你的猪脑子什么时候才能想点正事?奥莉说的酒馆在哪个方向,我们得趁着人还不多的时候赶紧过去。”
威廉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张印着酒馆地址的报纸,还没等他翻开,“砰”地一声,天空一声炸响。
手上的报纸掉在地上,他下意识抬起头往上看——
湛蓝的天空上,一朵又一朵洁白的烟花绽放,先是一簇簇细碎的光点,紧接着这些微光朝着四面八方流泻开来,在天空勾勒出一朵巨大的花冠。
广播里传来悠扬的女声:“欢迎各位来到马林梵多。海莹花象征着和平的祈愿,每一位海军都在用行动将这份祈愿变为现实。蓝白庆典不仅属于全体海军与他们的家人,也属于一直以来默默支持着海军的你们。前来探亲的旅客请向左行,其他旅客请继续向前。祝愿大家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一天。”
话音刚落,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花瓣雨,晶莹美丽的花朵梦幻得仿佛梦中的场景。
“真是太美了......”伦娜夫人轻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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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
威廉也仰起头,不由得被这梦幻般的景象吸引。随着人流前行,他们发现马林梵多的街道比想象中要有生气得多。面包店飘出刚出炉的香气,杂货铺门口挤满了采购纪念品的游客,就连小小的花店也应景地装点上蓝白相间的装饰,被一群少女团团围住。
“这里真的是马林梵多吗?”威廉忍不住惊叹,与他印象中那个冷硬的军事要塞截然不同。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海兵们褪去了平日的锐利。洁白的蓝莹花束被紧紧抱在怀中,他们的眼角泛着朦胧水光,与亲人相拥时流露出难得的柔软。
悠扬的乐声飘荡在空气中,清新的花果香与隐约的啜泣低语交织,轻轻拨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伦娜夫人不禁轻声感叹:“脱下军装,他们看起来还只是孩子啊......”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海兵走上前来,递出两枚花朵胸针:“蓝莹花象征不屈的信念,愿您平安。”
“谢谢。”威廉有些措手不及地接过,目光却被士兵臂弯里一叠册子吸引,“那是......?”
利亚姆顿时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抽出一本:“是、是海军的故事画册,也算是纪念品......”
“漫画书?”威廉被勾起了好奇心,迅速翻开册页,突然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酷!这画的不就是你吗?”他指着图中那个黑发凛然、额角负伤仍奋勇冲锋的海兵。
海军本部原本计划将三位大将求学时期的事迹画成漫画,激励更多年轻人加入海军。可不知怎么,最终成品的主角竟变成了利亚姆所在的小队。这让他站在这里发书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像在故意炫耀什么似的。
利亚姆脸颊顿时通红,低声嗫嚅:“只是去年在南海的一次小行动,真的没什么......”他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海军里真正厉害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青雉大将......”
可威廉早已被画册牢牢吸引,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猛地一拍大腿:“等等!这是威加亚岛?!那个有全世界最赞椰子冰淇淋的地方,是你守住了那里?”
利亚姆连忙摆手:“不能算守住...只是刚好在那边执行任务。跟大将们比实在不值一提......”
“大将确实强大,但你也很了不起!真没想到,守护了我最爱岛屿的人,就这样站在我面前......”他扬了扬手中的漫画,眼神发亮,“这内容太短了,能再多告诉我一些吗?”
“好了好了,”伦娜夫人适时开口解围,“别忘了我们重点是奥莉推荐的酒馆,就别耽误海军先生执行任务了。”
利亚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容终于重新明亮起来:“你们是要去黛拉小姐的酒馆?再往前一些就是。那里的每一道料理都非常美味,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似乎是为了印证利亚姆的话,刚拐过一个弯,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霸道又浓郁的香气——烤肉的焦香、芝士的浓郁、水果的清甜,与某种诱人的辛辣调料交织在一起,无情地侵袭着饥肠辘辘的游客。
“闻起来,似乎真的不错?”威廉吸了吸鼻子,原本的不以为意开始动摇。
顺着人流的方向望去,远远地,三位大将的广告海报格外明显,鲜艳的印刷和夸张的尺寸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而此刻,比大将海报更为霸道的却是酒馆门口已经排起的惊人长队......
“哦,天哪......”威廉傻眼了,“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伦娜夫人却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奥莉!”
奥莉的目光和她对视上,兴奋地挥手,伦娜夫人带着威廉艰难地挤了过去。
“姨妈!哥哥!”奥莉穿着一条清新的蓝裙子,脸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我就知道人会很多,所以提前给你们占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