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合约》
3. 金蝉脱壳
午夜时分,两人各自拿着烛台,在密室里叹气。
弥斯不懂人类的魔法理论,但他能分辨现场残余的魔法强度。
如他所料,强度几乎为零。区区一个不会魔法的小贵族,根本不可能把他的精神拽出肉身。就像一只蚂蚁再怎么拼命,也无法搬动大象。
可他俩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卡恩斯少爷绝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极了,弥斯憋屈地想。他没找到任何线索,只能容忍萨拉尔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萨拉尔眉头紧皱,试图辨认那些七零八落的法阵。他脑袋歪来歪去,左看右看,最终懊丧地转向弥斯:“看出什么了吗?”
弥斯不怎么友好:“你猜?”
“我猜没有,因为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高兴。”萨拉尔说,“开心点,因为我也什么都没发现。”
弥斯的表情告诉他,魔神大人半个字都不信。
“坦荡些不好吗?咱们都认识三百多年了,我从没在背后偷袭过你。”萨拉尔晃晃烛台。
弥斯:“那是因为你分不清我的背在哪儿。”
萨拉尔:“……倒也没错。”
“你记忆里有没有线索?”弥斯顿了顿,耐着性子发问,“你可是继承了那家伙的身体。”
萨拉尔摇头:“我只知道他的经历,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和情绪。”
“而且这家伙试过不少古怪偏方,把脑子吃坏了,他的记忆掺杂了太多幻觉。”
说着他蹲下身,检查密室中的尸骨。尸体腐烂程度不一,垃圾似的堆在角落,散发出冲天尸臭。
献祭美丽的处子,可以召唤恶魔,恶魔能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就为了一则荒诞流言,卡恩斯少爷倾家荡产,活祭了一个又一个奴隶。他俩身体的前主人一个傻一个疯,命运还挺公平。
最终,萨拉尔从尸骨堆里刨出些残缺不全的信件。
大部分是和奴隶贩子往来的订单和收据,少部分来自卡恩斯少爷的笔友,信中写满天马行空的魔法理论,活像病友交流记录。
“真要命。”萨拉尔无奈地总结,“小少爷记忆乱七八糟,仪式现场被咱俩打架破坏了,连这些信都不完整。”
“想弄清‘召唤仪式’怎么回事,我们得去拜访他的疯狂笔友。”
然而密室外,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
几分钟后,两人各自站在床的一侧,戒备地瞪视彼此。
是的,他们都困了,都想睡在柔软的床铺上。哪怕这张床扔满杂物,舒适度十分可疑,它总比铺满灰尘和毛发的地板好。
“既然你那么喜欢洗澡,你应该睡浴缸。”弥斯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萨拉尔:“而你连澡都不愿意洗,我以为你不在乎这种小事。”
“我想在乎什么就在乎什么,现在我是全世界最在乎床的人。”弥斯一屁股坐上床,冲萨拉尔比划着“去去去”的手势。
“好吧,既然你坚持。”
萨拉尔思考片刻,真诚回应。
“不过我睡不好的时候喜欢梦游,梦游的时候喜欢用水泼人。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弥斯:“你这混——”
话刚起头,他突然疑惑地望向窗外。
敌意。
正有一伙人,怀着强烈的敌意迅速接近这里。
“我去外面确认情况,你去管家房等我。”萨拉尔也察觉了异样,“快走!”
……
管家房内,老艾肯盛好香喷喷的奶油杂烩,给自己开了瓶红酒。
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前脚被打发买食物,后脚就收到了卡恩斯家族的联络。家族要他尽快弄死肯德里克·卡恩斯,最好委托强盗下手,让整件事像个意外。
如果老艾肯干得漂亮,他将被调回王都。
……他就知道,那个小疯子早晚会被放弃!
老艾肯当即翻出几颗宝石——他为了买酒特地昧下的——找上了圆环镇附近的强盗团伙。
强盗团伙足足十二人,其中还有个小有恶名的法师;可怜的卡恩斯少爷连魔法都不会,杀他比掐死一只鸡还容易。
事后烧了宅邸,毁灭所有罪证,老艾肯的任务就完成了。想到远在王都的美好未来,他甚至不打算要分赃。
“天啊,你可真恨你的主人。”
接下委托后,法师感叹道,“我听过传言……看来他不是‘用鲜血沐浴的怪物’,只是个无趣的疯子。”
没错,今晚那个小疯子就会尖叫着死去。
算算时间,强盗们快到了。老艾肯决定再拿点佐酒奶酪,好好庆祝一下。
刚站起身,老艾肯后颈一麻,有种被猛兽盯上的窒息感。他缓缓转头,看到一双血红眼眸。
是那个本应死去的奴隶。
奴隶穿着不合身的仪式长袍,灰发披散而下。那张脸仍然美得惊人,可是老艾肯无心欣赏。
事情不对劲。
血红的瞳孔定定看过来,那绝不是看同类的眼神,甚至不是看蝼蚁的眼神。打量蝼蚁的时候,人多少会有点好奇,或是傲慢,再不济也有“审视”的意味。
可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就像……就像自己只是飘在空中的一粒尘埃,老艾肯打了个哆嗦。
先前的奴隶让人想到温顺羔羊。如今站在面前的,则是露出满口獠牙、套着羊皮的某种东西,某种彻头彻尾的“异类”。
过分漂亮的面孔反而加重了异质感,看得人全身发寒。
老艾肯想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音。他噗通一声软倒在地,瑟瑟发抖。
弥斯:“……”
他什么都没做,老管家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还不是最诡异的——他在老管家左肩看到了一只仓鼠。
是的,仓鼠。一只半透明、毛发稀疏的胖仓鼠。它比正常仓鼠大一圈,头上长着奇怪的肉瘤,如同顶了个软木塞。
“不——”它用细细的声音尖叫,几乎抖出残影,“不——不要——”
奴隶记忆里没有类似的东西。
弥斯下意识去抓那玩意儿。仓鼠的触感像一团温水,结实程度也像一团温水。他还没用力,它便在他的指间破碎了。
同时破碎的还有老艾肯。
老管家脸涨得紫红,喉咙里发出喝喝声,七窍冒出大股大股的粘稠血泡。仓鼠消失的瞬间,老艾肯原地炸成了肉酱。
弥斯抹了把脸上的碎肉,陷入沉默。
他的澡白洗了。
“袭击者有十二个,我们……”萨拉尔后脚赶到现场,发现老艾肯均匀涂抹在地板上,他默默吞掉了后半句话。
弥斯扭头瞧他,等待大英雄可能出现的谴责或怒火。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萨拉尔的目光快速掠过尸体——如果肉酱还能被称为尸体的话——他的神色平静依旧,仿佛这种场景再常见不过。
“怎么回事?”萨拉尔问。
“他身上长着奇怪的仓鼠,我捏了一下。”
弥斯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实话实说。
萨拉尔探究地看着他,并非“具体什么原理”的探究,而是“你说什么梦话”的探究。但他没有纠结太久,抬手丢给弥斯一把叉子,叉子上还沾着香肠碎。
弥斯:“?”
“武器。”萨拉尔介绍。
弥斯看看萨拉尔手中锋利的仪式匕首,又看看自己的叉子:“?”
萨拉尔贴心说明:“你的魔法不够稳定,能不用就别用。”
不,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可惜来不及扯皮了,弥斯攥紧叉子,转向门口的闯入者——
看清门内惨状的一瞬,为首的强盗当场后退两步。法师法杖一挥,站到最前方。
“你们是?”他冲肉酱边上的两人眯起眼。
两人外貌出色,身材结实,穿着一模一样的古怪长袍。灰发青年浑身是血,黑发青年……黑发青年双眼紧闭,疑似瞎子。
根据老艾肯的说法,“卡恩斯少爷”瘦得像骨架,两人哪个都对不上号,可能也是外来者。
该不会老艾肯那个不长眼的一单多下,他们被抢单了吧?
可他没听说附近还有杀手,更别提长相这么扎眼的杀手。
法师还在盘算,就见黑发青年上前一步,指向那堆肉酱:“诸位请回吧,卡恩斯少爷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什么?”法师不满道,“操,明明约好了时间——”
弥斯差点和他一起问出声,险险憋住。
萨拉尔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这群人的目标是隐藏身份的卡恩斯少爷,刚来就直冲管家房,和谁“约好”不言而喻。
“老艾肯没跟你们说吗?先到先得。”
萨拉尔微笑。配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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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他笑得像个货真价实的恶魔。
“他应该刚离开圆环镇,各位还来得及去讨个说法。”
强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秒就达成了共识。
“去他妈的说法!”其中一个强盗叫嚣,“干掉他们,宅子就是我们的!”
两个小白脸手段古怪,但他们只有两个人。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萨拉尔哦了声:“真遗憾,我给过你们机会。”
话是这么说,他听起来可不怎么遗憾。
弥斯眨了眨眼睛。
奴隶记忆深处,还飘着吟游诗人的肉麻赞美诗——
【圣萨拉尔高洁纯善,他会护佑世间所有生灵。】
萨拉尔闪到那个叫嚣的强盗身后,悄无声息地抹开了他的喉咙。整个过程顺滑又冰冷,仿佛雨滴滑落玻璃窗。
他看上去并不享受杀戮,动作却没有半分犹疑,甚至全程没用魔法。
【圣萨拉尔怜悯世人,他会宽恕世间一切罪行。】
仪式匕首豁开第三个喉咙,强盗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一拥而上,试图困住这个“以敏捷见长的刺客”。
为首的强盗刚伸出手,就被萨拉尔攥住手腕。喀啦一声,强盗的腕骨竟被他生生捏碎。
【圣萨拉尔肉身已逝,他仍注视着你与我,日月就是他的眼睛。】
自始至终,萨拉尔一直闭着眼。
法师的反应更聪明。
意识到萨拉尔实力不俗,他指挥身边几个同伙,冲向看热闹的弥斯——弥斯身上沾满碎肉,他们猜他“被战斗消耗了体力”。
没准萨拉尔的推荐有他的道理,弥斯无奈地举起叉子。
银叉刺向第一个冲过来的强盗,深深插入对方肩膀。那人痛叫一声,伤口只是出了点血。
弥斯:“……”有个鬼的道理,他被耍了!
他稳住呼吸,暗沉的魔力顺着叉子蔓延,钻入强盗体内。
那人仿佛被漆黑的霉菌侵染,浑身上下迅速被黑色覆盖。不出两秒,他的身体流沙般崩毁,消失在空气中。
弥斯顺手一甩叉子,叉尖划过附近两个强盗。魔力残渣沾上两人的皮肤,他们还没来得及恐慌,就经历了一轮“漆黑感染”,肉身崩解殆尽。
三套衣服扑簌簌落地,整个过程静默而诡异。
法师当场撕开法术卷轴,架起魔力盾,堪堪保住了小命。他惊骇地瞪着弥斯,连眨眼都忘了。
“你、你没念咒语,也没用魔器。”他呻.吟似的说,“你怎么……你到底……”
弥斯哪管他叽里咕噜说什么,他随手戳碎魔力盾,仿佛那是个超大号肥皂泡。
迸溅的光屑之中,法师呆立原地,一个劲儿地冒冷汗。
弥斯高举叉子,准备送法师上路。变形的叉尖还没落下,他的手腕被某人啪地抓住。
是萨拉尔。
再看门口,其余强盗全成了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匍匐,鲜血连成一片猩红湖泊。但萨拉尔的手掌温暖干燥,没沾一滴血。
弥斯抬起眉毛,语带讽刺:“怎么,我不能杀人?”
“和那个没关系。留个活口,才能找到他们的据点。”萨拉尔说。
弥斯:“……据点?”
萨拉尔:“是啊,送上门的据点,非常适合打劫。”
弥斯费解地重复:“……打劫?”
“除非你想穿老艾肯的衣服。小卡恩斯不出门,衣橱里只有仪式长袍……而且我们缺少现金、物资和身份证明,我猜他们据点都有。”
萨拉尔重新睁开眼,青金石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弥斯无语地放下叉子。
如今他可以确定,那些关于“圣萨拉尔”的诗歌全是放屁,这小子绝对是个祸害。
另一边,看到那双标志性眼睛,法师终于回神:“那双眼……你就是老艾肯的主人,那个肯德里克·卡恩斯?”
萨拉尔:“很快就不是了,我不喜欢太长的名字。”
“那个老东西满嘴谎话。”
法师舔舔干裂的嘴唇,笨拙地讨好道,“他、他想借我们的手谋害您。我就知道,圣萨拉尔的后代怎么可能胡乱杀人……”
他假装没听见关于“打劫”的部分。
这祸害怎么还有后代存世,弥斯立刻好奇地看向萨拉尔。
萨拉尔的笑容消失了。
4.新目的地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还有矮人、地精和人马自称是圣萨拉尔的血脉。”
萨拉尔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说,“萨拉尔的癖好真是惊人。”
法师有点吃不准“卡恩斯少爷”的态度:“呃,卡恩斯家族还有圣萨拉尔的信物。”
“哦,有‘信物’就认?”
萨拉尔随手从法师身上揪下个纽扣,丢给弥斯,“你看,你的信物纽扣。现在这家伙是你孙子了。”
法师:“……”
下意识接住的弥斯:“?”
他反手把纽扣塞进萨拉尔领口:“你才孙子。”
萨拉尔的脖颈温热结实,生气蓬勃,弥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咒死他的冲动。
萨拉尔由着弥斯扒拉衣领,继续威胁法师:“总而言之,你最好配合点,扔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法师不吭声了。
……
强盗据点离镇子不远,看起来像个废弃农庄。
马厩里孤零零站着一匹马,羊圈堆满杂物,虫子在灌木里叫得起劲。木屋维护得不错,最大那间留了灯,最小那间则拿来当仓库,门上钉着看守轮值表。
夏末秋初,夜晚残余着潮热,空气摸起来像雾——即便今夜并没有起雾。清朗的月色下,万物了然可见。
然而弥斯闻到了冷汤、污水和腐败的血,他知道它们藏在阴影中。
最刺鼻的气味源头,恰恰就在他鼻子底下。弥斯扯扯衣服,眉眼全是嫌弃。
离开宅邸前,萨拉尔要他换下仪式长袍,从强盗尸体上剥了套衣服给他。
这套衣服臃肿肮脏,布料被血与汗浸透,蛞蝓般紧贴皮肤。帽子比弥斯的脑袋大一圈,散发出难闻的头油味。
萨拉尔则裹了整整四套衣服,乍看像个笨拙的壮汉。
法师带领乔装打扮的两人跨过栅栏,停在仓库前。他从花盆底下摸出钥匙,哆哆嗦嗦交给萨拉尔。
“只要您留我一命,我……”
法师话还没说完,一道闪光破开夜幕,仪式匕首贯穿了他的心脏。
干净利落的处决。法师颓然倒地,脸上还残留着茫然。
萨拉尔背对月色,面孔浸泡在阴影里。他抽回匕首,呼吸分毫未乱。
弥斯则盯着那道不断涌血的伤口。
有什么从法师的胸口钻了出来。那是一只半透明、长着夸张獠牙的黄鼬。它在法师胸口抽搐不止,眼珠乱翻,有气无力地咒骂着。
短短几秒,黄鼬雾气般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在看什么?”萨拉尔温声问,手里还提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
“……没什么。”弥斯收回视线,“干嘛急着动手?我以为你会先打探消息。”
萨拉尔:“你想听讨人喜欢的理由,还是讨人厌的?”
“讨人喜欢?你?”
“好吧,那我说一赠一。”
萨拉尔熟练地擦拭匕首,“首先,他看见了你的特殊魔法,有可能泄密;其次,获得情报的手段有很多,我为什么要放一个作恶多端的败类在身边?”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瞄向弥斯,目光和弥斯撞了个正着。
“有道理,一个你就够烦了。”弥斯感慨。
萨拉尔:“……”
萨拉尔微笑着拧动钥匙,锁孔发出不堪折磨的脆响。
正如萨拉尔所料,强盗据点不缺物资。
现金珠宝自不必说,仓库里存了不少日常衣物,甚至有几套像模像样的旧礼服。
最靠近门的地方摆着食物,包括但不限于奶酪、肉干和淡葡萄酒。弥斯在架子深处掏了掏,又找到了砂糖和黄油。
萨拉尔拿起一块气味强烈的红皮奶酪,脸上多了几分怀念。
“那是什么?”弥斯记忆里没有这种奶酪。
“这个适合烤着吃,吃的时候要蘸上足量砂糖或者蜂蜜,空口吃也很不错。”
萨拉尔用刚擦干净的匕首切了一片,细细咀嚼。
……然后他就哇地吐了出来,吓了弥斯一跳。
“空口吃也很不错”?
太可怕了,这小子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弥斯立刻远离那块奶酪,仿佛它会主动发起进攻。
“味道有点怪。”萨拉尔虚弱地擦擦嘴,“……可能是我记错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那块奶酪收了起来。
此人的搜刮手法异常熟练,大量物资被他有条有理地码进背包,仿佛那几个破包附了空间魔法——它们装下了全部现金珠宝、相对轻便的食材和日用品、以及精挑细选的几套衣物。
遗憾的是,这群强盗不怎么喜欢阅读。
纸质资料方面,除了世界地图,萨拉尔只找到一堆艳.情小说,其中几本主角还是他本人。
弥斯捡起一本《地精女王的邀请》,故意把书页抖得哗哗响,就差当场朗诵其中内容。
萨拉尔垂着脑袋,尽职尽责地扮演聋子。他不厌其烦地翻开每一本书,读上几页,看看封面是不是误导人的伪装。
突然,翻书声毫无预兆地停了。
弥斯下意识瞄过去,发现萨拉尔正在审视一本名为《甜蜜陷阱》的书。此人神情微妙,眉毛越挑越高。
难道他有什么发现?弥斯赶忙上前瞧了瞧,笑容迅速消失——
薄薄的小册子里,作者两三句就讲完了“高洁英雄”为何勾引“混沌魔女”。剩余内容全是“引诱”细节,文笔庸俗浮夸,内容不堪入目。
当然,全程没有指名道姓。写的是谁,好难猜啊。
弥斯意识到自己看了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有那么一秒,弥斯甚至痛恨“奴隶识字”这件事。他一把抓过那本该死的书,漆黑的魔力瞬时涌出,《甜蜜陷阱》尸骨无存。
“多可惜。”萨拉尔揶揄道。
可惜?记起最后读到的内容,弥斯浑身恶寒,只觉得精神被那段情节咬了一口。和萨拉尔互殴三百年,他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人类怎么能疯成这样。”他喃喃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喂,你该不会真和地精女王……”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唯一与我发生过肉.体关系的,只有深红沼泽的蚊子。”
萨拉尔艰难憋笑,“不得不说,那是个难忘的夜晚。”
弥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翻箱倒柜的动静更大了。
半小时后,他们成功凑齐了必需品——萨拉尔在《常见伤病处理法》中翻到几张身份证明,强盗们把那些羊皮纸片当书签,集中夹在“刀伤”“蛇咬”和“瘟疫”三章。
萨拉尔挑了两张出生年月最合适的,拧开一瓶炼金墨水,将上面的名字巧妙地改掉了。
离开仓库时,两人焕然一新。
萨拉尔挑了件朴素的藏青色正装,衣料不怎么高档,却被他穿出了几分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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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斯则套着宽松过头的深灰斗篷,几条皮带束在肩膀和腰腹,扮相优雅不羁。
他们的行囊鼓鼓囊囊,其中除了必需物资,还装着他们新鲜出炉的身份——
学者萨拉尔与游侠弥斯。
“先回宅邸一趟。”弥斯盘算,“还有好多东西没拿,而且我得洗个澡……”
他身上还沾着老艾肯的碎肉,与之相比,洗澡也没那么难受。
萨拉尔把行囊挂上唯一的马匹,那匹白马打了个不耐的响鼻。
“我已经把宅子烧了。”他轻飘飘地说。
“什么?”
“一点延时魔法。”
萨拉尔摆摆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群强盗知道我是‘卡恩斯少爷’,还敢下杀手?”
“还有老艾肯,他很清楚卡恩斯家族的地位,不会蠢到突然弑主。”
弥斯不解地皱起眉,他还真不了解人类那些乱七八糟的层级。
萨拉尔看出了他的困惑:“长话短说,杀‘我’这件事,肯定有卡恩斯家族的授意。”
肯德里克·卡恩斯太过疯狂,被家族抹杀也不稀奇。
以萨拉尔对贵族的了解,他们不可能把事情全权交给老艾肯,事后绝对会来调查。于是他把宅邸烧得一干二净,又在据点仓库杀死法师,做出强盗袭击、分赃内讧的景象。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卡恩斯家族没准有其他探查手段,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快亮了,再回镇子只会横生枝节。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路线规划、乔装技巧、贵族的行事风格……如同堤坝倒塌,无数信息在他脑袋里疯狂冲撞。
若有若无的耳鸣声中,萨拉尔按住太阳穴。
两步外,弥斯响亮地咕哝了声。那声音打散了暧昧的耳鸣,萨拉尔转过头去。
“总之宅子没了,洗不了澡。”弥斯总结,脸上仍带着困惑。
那是种事不关己的困惑。魔神大人明显不在乎人类贵族的勾心斗角,正如海底巨兽不关心明天是否下雨。
“是的,洗不了澡。所以我们得去找下一个浴缸。”萨拉尔拍拍装好鞍的白马。
弥斯上下打量他,没动:“目的地?”
“北方山城‘罗沙’,离这里不算远。”
萨拉尔说,“小少爷有个笔友在那边,他们曾热切讨论‘如何将人的灵魂装入尸体’。”
“要看信吗?我随身带着……既然你懂得如何阅读。”说到后半,他忍不住笑起来。
先不说人的灵魂如何,那本《甜蜜陷阱》显然阴魂不散,弥斯不善地想道。
萨拉尔率先上马,在身后空出了位置。他敲敲马鞍,示意弥斯赶紧上来。
说真的,弥斯十分不情愿。可是比起追着马屁股跑,或者坐到萨拉尔身前——想到那本该死的书,他顿时汗毛倒竖——坐在萨拉尔身后反倒没那么别扭。
算了。
弥斯老老实实跳上马,双手抓住马鞍边沿,碰都不碰萨拉尔。
萨拉尔随手一挥。暖风拂过,黏在弥斯身上的碎肉无影无踪,弥斯浑身清爽。
“你不是说魔力不足,要省着用吗?”弥斯皱眉。
萨拉尔抖抖新衣服:“我怕你蹭脏我的衣服。”
弥斯嘶地抽了口气。大意了,刚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下次一定。他捏紧马鞍,默默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