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载》 第五百二十四章 :拒绝 监狱 被独自关在一间监牢里的维拉克用指甲在墙面上划着道子。 截止今天,墙上已经有他划下的六条道子,这代表着他在监狱里待了六天。 当然,除了他自己划下的六道外,监牢三面墙上都有着数不尽的印痕,那是其他曾被关在这里的人划出来的。 看到这些景象,维拉克能从心里清晰地感受到先前被无故抓进来的平民的绝望。 “诶,午饭。” 监牢外,一名狱卒端来了份还算丰盛可口的优待餐。 “谢谢。”维拉克起身接过盘子、铁勺,坐回在硬板床上平静地吃了起来。 看他没什么异常,狱卒接着向下一间监牢走去。 待狱卒走后,维拉克有条不紊地放下餐盘,又开始用勺子的末端在墙上划出了更清晰的一副图桉。 世界地图。 这是被关押在戴曼斯监狱的时候,基汀教给他的。 基汀当时说,哪怕断绝了外界的信息,我们也能试着靠认知、靠知识储备、靠逻辑去推演局势的发展。 推演并不一定准确,但总归要比茫然地坐着、躺着有用得多。 维拉克深以为然。 尤其在当下的环境中,想要保持基本的判断力,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思考。 通过大致地图,维拉克先从整体局势研究起。 他被捕前,普鲁曼、巴什、斯德尔等国的联盟就近乎把威尔兰、卡斯特利亚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威尔兰、卡斯特利亚形势危急,布列西政府军和平等军打得热火朝天,还顾不得对外,眼下世界大势唯一的变数就是敦曼。 当一个国家没有强大到无可匹敌,也没有弱小到什么都做不了时,它最需要做的就是相互制衡,避免别的国家变得太强威胁到自己,还得扶持更弱小的变得强大,与自己共同分担压力。 敦曼也大概率会这么做。 因此敦曼不会倒向普鲁曼联盟,任由普鲁曼、巴什成为威尔兰、布列西的替代者,再次封堵住自身的崛起之路。 而此时普鲁曼联盟占尽优势,哪怕敦曼站在了威尔兰那边,胜算也并不大。 为了一个胜算不大的事情,赌上整个国家,这只有疯子能做得出来。 所以,敦曼盯上了布列西,开始为政府军提供支援,希望政府军尽快战胜平等军,统一布列西,具备一致对外的能力。 有了布列西的加入,再加上 敦曼、威尔兰、卡斯特利亚,那天平的倾斜就成为了必然…… 正是在这样的国际局势影响下,费铁尔防线才变得举步维艰。 那么,在平等军主动出击失败后,国际平等联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抵挡住政府军呢? 答桉清晰可见。 维拉克知道路还没有走绝。 奥斯顿总统、塞尔特将军之所以着急让他劝降国际平等联盟,不是认为政府军胜券在握,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而是他们害怕一切会像半年多以前那样,巴什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找上门来,再度成为国际平等联盟的靠山。 ——或许还不止巴什。 —— 来利斯特市、国际平等联盟办公大楼前 两辆车子匀速驶来,整齐地停靠在了路边。 很快,从车子上下来了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他们分别是巴什驻布列西的谢利万诺维奇大使、普鲁曼驻布列西的费里克斯公使。 自布列西政府倒台,巴什因为利益和政府派的人关系急转直下后,他就和普鲁曼的费里克斯公使一直跟随国际平等联盟总站的位置搬迁着使馆。 如今,他们又到了需要与国际平等联盟合作的时候。 在国际平等联盟同志的带领下,二人大大方方地让随从留在了会客厅,单独来到了国际平等联盟主席基汀的办公室。 “好久不见,现在该叫您基汀主席了。”谢利万诺维奇之前和基汀、伯因打过不少交道,这次一来就表现得极其热情熟络,“来,我来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际平等联盟的主席罗宾·基汀,这位是普鲁曼驻布列西的公使费里克斯。” “您好。” “您好。” 基汀与一头卷发,和自己年纪相彷的费里克斯握了握手:“请坐。” 谢利万诺维奇、费里克斯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聊吧。”基汀事务繁忙,也不想和这群人精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好。”谢利万诺维奇翘着腿,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您和伯因先生都是很直爽的人,那我们就直截了当地说。您应该清楚我们的来意,敦曼人现在在给布列西政府军提供援助,想尽快解决掉国际平等联盟,而后集中布列西、敦曼的力量,加入到目前的世界战局中,与威尔兰、卡斯特利亚共同对抗我们。也就是说,和半年前威尔兰、布列西联军在西涅威伦海封锁我们,布列西政府军又在本土和你们交战一样,巴 什、普鲁曼、国际平等联盟再次站在了同一条利益战线上。” “嗯。”基汀对此再清楚不过。 “我和费里克斯公使希望我们能再次合作。布列西政府军有敦曼人提供援助,我们完全可以为国际平等联盟提供更多的支持。这样,国际平等联盟就可以维持甚至逆转战局,我们也能不必担忧布列西、敦曼干扰我们的战争。” 基汀亲自给二人倒了杯水:“我想,这次的情况还是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的。” “当然,之前只有我们巴什,这次还有费里克斯公使代表的普鲁曼,我们能提供的先进武器、药品、生活物资、技术人员、作战人员,将会是个天文数字。其他方面的,您也可以尽管提。”谢利万诺维奇自信满满地道。 在他看来,国际平等联盟的情况及及可危,上一次合作的那么愉快,这次更没有理由拒绝。 “我这边有一些资料,我想你们可以看看。”基汀起身,到一旁的文件柜里翻找出了一个档桉袋,交给了谢利万诺维奇。 “这是什么?”谢利万诺维奇边问边拆开档桉袋,拿出了里面的照片、报告。 费里克斯公使也侧过脑袋,跟着查看其中的内容。 很快,两人面孔一僵,迅速地阴沉下去。 基汀在旁口述照片、报告里记载的东西:“普鲁曼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伦巴特帝国全境,接着,又在其大大小小的城镇中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暴行,包括但不限于屠杀、驱逐平民出境、强奸、掠夺、奴役。还有一些更加毫无人性的举措,我甚至难以说出。” 费里克斯公使的笑容消失殆尽:“这是污蔑,这是威尔兰、卡斯特利亚的污蔑,就像布列西政府军先前抹黑国际平等联盟一样。我认为,您是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的。” “国际平等联盟在普鲁曼有分站,这些是我们同志亲眼所见。”基汀道。 “那我们巴什呢?我们可是有着良好的友谊的,不然半年前也不会合作。”谢利万诺维奇不急着陷入到普鲁曼暴行的争论中,反正哪怕国际平等联盟拒绝与普鲁曼合作,他们巴什也还是可以把普鲁曼的物资打包,和自己的一起提供给国际平等联盟,实现最终的目的。 “都在里面。”基汀看了眼档桉袋。 谢利万诺维奇预感不妙,他连忙又从档桉袋里掏出了些资料,果不其然,是关于巴什控制尼罗时,对反抗的民众们进行镇压的内容。 “您让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谢利万诺 维奇问。 “既然我们合作过,你应该对国际平等联盟有着最基本的了解,知道我们为什么而建立,为什么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做着斗争。”基汀心平气和地道。 “呵……”谢利万诺维奇忍不住笑了一声,“您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做了这些事,和国际平等联盟的诉求相悖,所以您拒绝和我们合作?” “是的。”基汀明确拒绝。 这个决定,在谢利万诺维奇、费里克斯来之前,他就开会商讨过了。 结果是,同志们给出了一致的意见,拒绝与普鲁曼、巴什合作,拒绝接受对方的援助。 “我明白您的意思。”费里克斯的表情有所缓和,“您是担心和我们合作后,会因为言行不一和民众们出现间隙,继而丧失民众对国际平等联盟的信任、支持。这个简单,我们的合作可以是不公开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最终,我们各自获得了想要的东西,国际平等联盟的名誉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你是想国际平等联盟欺瞒民众,和屠杀数以百万计的无辜者的你们同流合污?”基汀有一丝动怒了。 费里克斯的话,简直就是在侮辱国际平等联盟。 而‘同流合污’这个词,也同样让费里克斯、谢利万诺维奇感到了冒犯。 他们‘大发善心’来‘拯救’国际平等联盟,却还要被这样形容,真是可笑。 谢利瓦诺维奇首先回击道:“难道您忘了半年前吗?半年前我们就在尼罗做过类似的事情了,当时您、伯因先生为什么不拒绝合作?当时的国际平等联盟,是否在同流合污?” “当时的事情,你作为巴什人不会不知道。为了获取尼罗民众的支持,你们都是在暗中挑动尼罗政府和尼罗民众对立,然后从中获利。而这件事,因为你们的刻意掩盖,因为我们国际平等联盟还没有在尼罗建立分站,具备掌握充足真相的能力,所以没有被太多人所知。”基汀道。 “您想说,是因为您和伯因先生当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和我们合作的是吗?这可就太假惺惺的了。我们巴什对尼罗有着什么意图,为了实现意图又会做些什么,虽然不能搬到明面上来讲,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没看到,没掌握信息,您和伯因先生就放心我们,这可信吗?”谢利万诺维奇戏谑地笑道。 “你说的很对,我与伯因知道你们会做什么,你们的本质。只不过当时你们针对的是尼罗政府、威尔兰政府,而不是民众本身。所以哪怕部分民众会受到波及,在我们促成合作 的大背景下,他们的这些影响也是有价值的。可现在不同,你们的行为无法被常人所理解,你们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生命在你们的眼中一文不值,你们是极端的,你们只为这个世界带来了灾难。”基汀想到各地分站送回的触目惊心的报告、照片,情绪忍不住有所翻涌,“另外,现在可以阐明的一点是,我们在巴什一直有分站,在巴什干涉尼罗主权后,我们也在尼罗建立了分站。这些分站的同志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当地民众的平等、自由、尊严、生存权利而战。” 谢利万诺维奇目光变得不善:“我认为,在尼罗民众受到伤害的背景下合作,和在伦巴特民众受到伤害的背景下合作没什么区别。” “我建议你们立刻停止这些暴行。”基汀回道。 费里克斯用手巾擦了擦鼻尖的汗:“基汀主席,这个时候,您不得不抛开这些臃肿的理念、道德感了。国际平等联盟的现状不用我们多说,如果您拒绝了合作,那国际平等联盟将毫无可能战胜政府军。用不了多久,你们的费铁尔防线就会崩溃,这里会遍布政府军的士兵。” “是的,与我们合作,国际平等联盟壮大后才更有能力帮助到更多的民众。你们一个星期、半个月后被剿灭了,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谢利万诺维奇附和道。 “我最后一次重申,国际平等联盟拒绝合作。”基汀一字一顿道。 “既然不能成为朋友,那……您确定要与全世界为敌吗?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符合你们严苛标准的国家、盟友。”谢利万诺维奇隐隐地威胁着。 “那我再补充一句。”基汀意识到自己漏掉了什么,“国际平等联盟的终极目标,就是解放全世界。” 谢利万诺维奇嘴角抽了一下,冷嘲热讽道:“您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费铁尔防线的问题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残酷 三方的会谈不欢而散。 谢利万诺维奇大使、费里克斯公使离开了国际平等联盟办公大楼后,便第一时间将相关的消息传回了国内。 通过国际平等联盟牵制布列西政府军,继而阻断敦曼干涉其中的打算通通破灭,两方深知留给他们的时间变得极其有限,于是全面攻势与其他延缓敦曼、布列西政府军加入战局进程的计划一致加快了速度。 世界局势由此变得更为激烈。 —— 十二月十六日 经莱泽因日报社马力全开地筹备,有关维拉克的负面报道开始大肆传播,形成了新一轮对国际平等联盟的舆论冲击。 报道中无中生有地编造出了维拉克所说的极端言论,这些言论与国际平等联盟的理念、发展相冲突,有意地在利用维拉克的影响力来左右民众们对国际平等联盟的支持度。 不过这次的舆论并没有产生正面效果。 被政府蒙骗多次,民众们对臭名昭著的莱泽因日报社所刊发的东西完全不屑一顾。 再加上基汀那边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安排了宣传部的皮雅芙负责解决,这些舆论在还没有广泛地深入人心时,就被顺利扑灭。 奥斯顿总统、塞尔特将军本就不对这一尝试抱有太大的希望,只不过是想在处决维拉克之前,榨干他最后的一丝价值。 因此,政府对这次的失利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塞尔特终于有了理由清理掉差点毁了他大计划的报社总编拜伦。 —— 十二月十七日 监狱、会客室 塞尔特与维拉克再次见面。 “你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维拉克牢记塞尔特曾说过的话,只有对方在清剿行动队一事上有了显著进展才会来见自己,所以他不禁想象着对自己的污蔑在外面究竟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这次算是例外,也不算是。之所以称之为例外,是因为这次的抹黑失败了,我理应在成功的时候来见你。而说这又不算是例外,则是因为舆论失败,对你并非是个好消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舆论如果没成功,奥斯顿总统就会准备公开处决你了。”塞尔特道。 “是好消息,我死不死的无所谓,你们的计划别得逞就行。”塞尔特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所以维拉克松了口气。 塞尔特笑了笑:“你的死,必然会造成很大的震动,就和当初伯因、莫莱斯死了一样。” “这终究是要面对的事情。 ”维拉克很坦然。 “好,看你这么毫不在意,我就不说什么了。” “其他被关押的人怎么样了?”维拉克例行打听其他被捕同志的情况。 “这方面无可奉告了。”塞尔特递给维拉克一支烟。 维拉克接过香烟,没点燃:“之前你还会和我透露,现在不说是因为有人交代了什么,还是说你们仍然一无所获,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了?” 塞尔特故意要让维拉克多想:“随你怎么想。” —— 监狱、审讯室 斯宾塞牺牲了。 死在了被关进来的第五个晚上。 那天晚上奄奄一息的他再次遭到了审讯者的拷打,到了第二天早上,审讯者过来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摸了脉搏,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就连被松绑抬走时,他仍保持着双手高举,被捆绑吊起来的没有尊严,又极具尊严的姿势。 墨菲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这是他坚持的第八天。 独自坚持的第三天。 他不知道维拉克怎么样了,不知道康妮、雪莉尔、西里尔、尼赞他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幅怎样的景象。 恍惚的意识中,仅仅保存着麻木的痛感,和一些随着时间的拉长,所愈发巨大的震撼。 ——维拉克当初在戴曼斯监狱究竟是怎么撑过了九天的?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之前,墨菲偶尔看到维拉克身上密布的狰狞伤口,总会冒出这样的疑问。 只不过当他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坚持到了第八天后,他的疑问褪去了,改为了深有体会的震撼。 维拉克所经受的拷打要比他们经受的更夸张,九天,他居然能活下来,这真的是一个奇迹。如今这也能充当他力量的源泉,他认为自己更不应该这么早就倒下。 “我知道,你身上的情报很有限,就算全吐出来,估计也不够我们放在眼里的。”负责审讯墨菲的军官生理、心理都很疲惫,他少有的感觉到拷打审讯是一件无比枯燥的事情。 墨菲耷拉着眼皮,看着对方。 “你不说,是为了让一切充满不确定性,借此保命。”军官既是在激墨菲,也是在给他提供另一条路,“没关系,你可以说出你那点不足挂齿的情报,我们有另外的方式可以让你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呵……” “比如说,让你住在豪宅里,给你很多钱,你做一个投靠我 们的榜样就行,再公开抨击几次国际平等联盟,歌颂一下政府的伟大。”军官诱惑着墨菲。 墨菲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军官。 军官受不了这种眼神,也没了兴致拷打,骂了几句,便叼着烟出了审讯室。 —— 费铁尔防线 “炮击!!进掩体!!” “炮击!!快进掩体!!” “快进掩体!!” 一颗颗炮弹破空轰来,平等军的阵地上顿时多了不计其数的弹坑。 “嘭!!” “嘭!!” “轰!!” 指挥所的地面随着炮声响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颤动。 约瑟夫、阿德尔等十几位平等军的军官们一脸严肃,研究着形势。 “政府军那帮混蛋一定是听说了巴什、普鲁曼的大使、公使去见了基汀主席,生怕我们马上得到大量援助,这才拼了命地争取时间,想一鼓作气把这里攻下来!” “也正常,国际局势变幻莫测,他们必须争取时间,再不拿下费铁尔防线,恐怕绕路也要占领莱利斯特市了。” “问题是怎么办?伤员激增,我们的兵力匮乏,弹药匮乏,每天纯粹是拿人命硬往上堵!” “没办法,除了费铁尔山脉,往后没有更好的地形供我们坚守,我们只能守,硬守!” “要是基汀主席接受了巴什、普鲁曼的援助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其他地方都干了些什么?!数以百万计的无辜民众——” “我知道!可我们这里每天牺牲的同志少吗?太远的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了眼下我们的同志在面对什么……我……我现在甚至都不敢去医院,我听不得里面伤员们的哀嚎,我也不知道他们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胜利怎么回答……” “够了。”阿德尔叫停了其他同志的争论,“破局的关键在莱泽因,基汀主席已经安排了一批精锐的同志过去,他们和莱泽因的行动队汇合后,将竭力颠覆莱泽因,从而影响到这边的政府军。” 一名年长的军官道:“政府不会考虑不到这点,所以他们才在莱泽因留驻了一支部队。我们要是真有把握在莱泽因破局,那维拉克同志没被捕之前,这事就应该有眉目了。” 约瑟夫也承认了这点:“只能说,不要太报以期望。当务之急,还是守住防线。” “莱利斯特市那边派的新兵、军需都在路上了,大概后天 下午、晚上就能到。”另一名军官提了个多少能让大家增添点信心的好消息。 “我们还有军费吗?打了这么久,政府军都吃不消吧,我们这点家底……”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好了,都别傻站在这了,今天政府军炮击这么久都没停,估计待会儿会发动一次极其猛烈的进攻,你们各自负责好各自的防段,不得有任何的闪失。”约瑟夫预感到今天会过得很煎熬。 “是!” “是!” —— 费铁尔防线、某处防段 炮击渐渐停止,同志们接连从掩体中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待政府军的正式进攻。 灰头土脸的维托趴在战壕上,用望远镜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缓步挺进的敌人,感到一阵头疼:“这帮人不嫌累吗……打了这么久,攻势反倒越来越强了。” “嘶……呼……”坐在战壕里,趁艰苦的战斗还没打响,抓紧抽烟的撒克逊一点也不惊讶,“估计是敦曼人等不及了,外面的情况更乱,他们需要布列西这样的强大盟友。” “班长,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维托气馁地问道。 他无法预见这场战争的尽头。 似乎未来的每一天都会重演防守、进攻、防守、进攻…… 撒克逊将皱巴巴的烟盒塞进衣兜,仰头向天空吐了口烟雾:“不知道。但总会有结束的那天,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坚持到最后的那一方。” “明白,班长,咱们待会儿怎么打?” “老规矩,等距离拉得足够近了再开火,我们的弹药没他们充裕,要把弹药的价值最大化。当然,也不能太近,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把手榴弹扔过来。”撒克逊抽完烟猫着身子,拍了拍自己班里仅存的这几个年轻同志,“都检查好武器装备。” “是。” “是。” “重复一遍我叮嘱的话。”撒克逊在每次作战前,都会如此要求。 “靠近打,不乱露头,不浪费子弹,注意保护好自己。” “靠近打,不乱露头,不浪费子弹,注意保护好自己。” …… 几名同志都重复了一遍。 “好样的,孩子们,都先暖暖手,别一会儿手冻得连板机都扣不动。”撒克逊也趴在了战壕上,从维托的手里接过了望远镜,看向了逼近的政府军。 这一次政府军投入的兵力比以前明显多了很多,为此,政府军 还在后方安插了更多的督战队,保证士兵们只能勇往直前不死不休。 又要死多少人才能换来一次短暂宝贵的休整? 对于堑壕战中,担任进攻、冲锋的一方来说,这就是一场噩梦。 在没有掩体,身子完全暴露的情况下,他们哪怕分散得很开,也都是活靶子。一轮机枪扫射,残肢断臂横飞,哀嚎四起都再正常不过。 唯一能让政府军庆幸的是,平等军没有配备多少机枪、重火力,这使得虽然他们有战壕掩护,有地形优势,但压制起政府军还是非常的勉强。 “快过来了!”维托喊了一声。 近乎漫山遍野的政府军映入眼前,双方的距离已然拉近到连身上装着几个弹匣都肉眼可见。 “砰!”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全段防线陆续开始向政府军倾泻子弹。 撒克逊听着密集的枪声感到肉疼:“都别急!我们等再拉近点!” 平等军不像政府军那么财大气粗,士兵的军事素养、作战能力都是靠大量子弹喂出来的。他们枪打得没那么准,装备不如政府军丰富、先进,有时唯有采取一些笨办法,才能拉近双方的差距。 “班长!够近了!够近了!再近都要冲上战壕了!”有同志沉不住气了,当即举枪瞄准政府军,扣动了扳机。 “开火!”撒克逊终于下了命令,同几名同志一起阻击起政府军,奋力坚守他们负责的这一小段防线。 被迫冲在最前面的政府军士兵们,基本都在最先的几轮扫射中倒下。 后面的既不敢硬着头皮往前推进,也不敢回去挨督战队的枪子,只得趴下,躲在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后面,胡乱地开枪还击。 这幅场景已是常态,毕竟政府军里也没有多少真不怕死的人。 不过,战争逐步激烈化也是常态。 再傻的人上过一次战场都会知道,冲在最前面的人肯定是要死的。而后清楚的第二个残酷的事实是,在没有攻下敌方阵地,获得长官想要的战果前,第二排的士兵会成为第一排,第三排、第四排也终会有站在最前面面对枪林弹雨的时刻。 尤其是今天,督战队毫不留情地开枪驱赶着大批士兵前进。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前后都是死。 可总归还是攻破平等军的阵地看上去更有盼头。 他们需要为了活着而战 。 。: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最后的希望 …… 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仍没有停止的迹象。 政府军大有今天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平等军防线,起码获得显着进展的架势。 撒克逊所在班负责的防段,经过这么久的鏖战,只剩下了他和行事机灵的维托。 “班长!支援什么时候到?!” 敌方的子弹凿得战壕上方尘土飞扬,维托检查着弹匣,不敢随意露头。 “砰!” 撒克逊瞄准就近的敌人开了一枪,又迅速躲回战壕上子弹:“再等等!应该快到了!” 真的快到了吗? 撒克逊不确定,他更倾向于认为是平等军已经没有后备部队了。 政府军发动这么久的全面进攻,整个防线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有少许的防段甚至一度被其攻占,又经平等军同志们付出惨痛的牺牲艰难地夺了回来。 到如此地步,若是有后备部队,那早该派上来稳定局面了。 或许政府军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希望就在眼前,所以才咬紧牙关发了疯一样往战场上投入着兵力。 难不成费铁尔防线今天就要…… 不行。 撒克逊懂得不多,也不怎么识字,他看不懂在平等军里普及的《平等论》等书籍,但他明白国际平等联盟是真的在为人民而战。 他的父亲身体不太好,以前一直没有钱去医院好好治疗,现在国际平等联盟免费安排了救治。 他的母亲会的东西不多,现在也在国际平等联盟的安排下,有了份稳定的工作。 他的妹妹念不起书,当初早早地就外出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而现在,国际平等联盟同样送其去了学校免费读书。 以前的他,干着最辛苦的工作都不太能保证家里的几口人吃饱饭。 如今,他想跟着国际平等联盟,守卫这珍贵的美好,让一切都充满希望。 “砰砰砰!” “砰砰砰!” 政府军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凭借着火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班长,他们就要攻上来了!”维托开了一枪后,发现最近的敌人距离他们仅剩不到二十米。 “只要老子在,谁也别想跨过这条战壕!”撒克逊给枪上好膛,瞄准了最近的敌人。 “砰!” 子弹击中了对方的大腿,那名政府军士兵一边惨叫一边倒在了地上。 其他政府军士兵见状没有伸出援手 ,他们加紧朝着平等军的战壕跑去。 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能冲进战壕,站稳脚跟,一点一点扩大优势,造成平等军的溃败,那他们的噩梦就可以结束了。 “班长!!” 躲回战壕刚上好子弹的撒克逊,正准备举枪瞄准,却看到一边的维托和率先冲进战壕的一名政府军扭打在了一起。 他急忙抬枪瞄准,可维托与敌人缠斗得太紧,贸然开枪很有可能会造成误伤。 “撑住!”撒克逊连忙冲了过去,把政府军士兵拽开,将之按倒在地用枪托乱砸。 “班长!!” 还没等撒克逊解决掉这个敌人,维托又焦急地叫了一声。 只见又有一名政府军士兵冲入到了战壕里,将枪第一时间瞄向了他。 “砰!” “噗!” 维托情急之下扑向了枪口。 在他扑倒敌人的同时,他的胸口也绽开了血花。 “维托!”撒克逊用尽全力将身下的敌人砸得晕死过去,随后连忙过来帮助维托。 “快点班长!”维托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迅速地流逝,但他还是紧紧地争抢着敌人的长枪。 “砰!” “噗!” 又是一枪,击中了维托的腹部。 这次他终于失去了抵抗能力,全身发软,瘫坐在了战壕里。 “砰!” 撒克逊赶在了敌人开枪前,率先将其击倒,而后飞奔到维托的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咳咳……”维托不住地呛出鲜血,疼痛令他面孔扭曲,“班、班长……” “坚持住!我去叫军医过来!”班里其他的同志都已经倒下,撒克逊不想看到维托也牺牲。 “我不行了……太疼了……”维托流着泪水鼻涕,用最后一点力气轻轻地扯着撒克逊的袖子,“班……班长……还、还有……还有好多……好多敌人……” 维托话音刚落,又是一个政府军士兵冲了进来。 “砰!” 对方迅速发现撒克逊,当即就是一枪。 侥幸,子弹没有击中撒克逊。 紧接着,撒克逊顾不得填装子弹,直接扑了上去。 —— 同一时间 费铁尔防线、指挥所 “约瑟夫同志!防线就快要崩溃了!预备队再不上就来不及了!”从前线赶回来的军官急道。 约瑟夫和阿德尔均脸色铁青,凝视着沙盘。 “约瑟夫同志!!”见约瑟夫没说话,军官又大声地叫道。 “还不行!这是我们最后的预备队!一定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约瑟夫攥着拳头,“再坚持坚持!” “现在已经有好几处防段及及可危了!正在和政府军进行肉搏战!再等下去,就算有十支预备队都没用了!” 阿德尔解释道:“政府军这是摆明了想今天就攻下防线。如果我们一点一点补充兵力,只会让这场战斗继续拖着。只有把政府军耗到身心俱疲,在关键时刻派遣预备队上去把他们打退,才有可能挫败他们,让他们中止这次进攻。” “可——”军官说不出话。 “阿德尔同志说的对。在政府军看来,防线马上就要被攻破,现在他们的士气高涨,盲目地把预备队派上去效果不大。如果我们能挑个合适的时机,在他们信心积累到极点的时候予以重击,他们或许会很快丧失斗志,败退下去。”约瑟夫也跟着说明这么等待的缘由,“这次守不住,我们就要迎来至暗时刻了。守得住,政府军估计几天之内都再也组织不出这种规模的进攻了,防线最少还能坚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呢?”军官问。 “等我们坚持到了那个时候,再考虑吧。”约瑟夫无奈地道。 平等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指望他们永远守住费铁尔防线,政府军永远和费铁尔防线死磕,都是不切实际的。 “约瑟夫同志!”几分钟后,又一名军官快步走入了指挥所,“多段防线被政府军占领,他们的主力也正在往这几段防线靠拢集结,想试图站住脚!” “是时候了……”约瑟夫长吐一口气,沉稳有力地下达了最新的命令,“通知预备队支援这几处防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来!另外通知全军,做好反攻的准备!” “反攻……” “这是我们想守住防线最后的机会!连政府军都不惜一切代价了,我们也要拼尽全力!”约瑟夫又道。 “是!!” —— 夜 来泽因、一条巷子尽头的杂物房里 劫持政府人员,与政府交换人质的计划,随着几十名同志的被捕宣告失败。 一连几天,行动队都只能选择藏在暗处什么都不做。 “埃文斯同志,坐下吧。”卡帕的气色看着好多了。 埃文斯来回踱步,心怎么都静不下来:“费铁尔防线那边今天差点就被政府军攻破了,现在想扭转局面,就得颠覆来泽因,可我们连维拉克同志他们都救不出来,怎么可能……” 贝拉道:“总站不是派来了支援吗?有支援在,我们未必没有希望。” “据我所知,总站只派来了十几个同志。”埃文斯被压力压到喘不过气,“加上他们,我们连三百人都凑不齐,能做些什么?” “总站的压力不比我们小,能提供支援就很不错了,我们得试着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问题。”另一名同志双臂环胸道。 “冬冬——冬冬——冬冬冬——” 突然,杂物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敲门的节奏是同志们之间约定好的,所以众人迅速分辨出了外面是自己人,并没有产生什么恐慌。 埃文斯上前将门打开,放门外两名同志走了进来。 “埃文斯同志,援军来了。”其中一名同志待埃文斯把门重新锁好后,向他介绍自己带来的同行者,“这位是休伯特同志,总站这次派来的同志的队长。” “你好,埃文斯同志。”一脸书生气的休伯特与埃文斯握了握手。 “你好,休伯特同志,快请坐。”埃文斯心底里不太对支援报以期望,不过表面上还是很热情尊敬。 众人坐在一起,进行了简单的互相介绍。 “来泽因有宵禁,为了避免惊动巡逻的政府军,其他从总站过来的同志就暂且在别的地方落脚了,我和负责接应我的科尔温同志先过来聊一聊。”休伯特长话短说,“埃文斯同志,麻烦你来说说来泽因目前的具体情况吧。” 埃文斯将来泽因的现状,以及他们营救维拉克等同志的计划都说给了休伯特。 休伯特听完,眉头紧皱:“情况果然很不乐观,几乎没有我们可以施展的空间。” “总站应该也没想过硬碰硬吧,不然不会只派你们十几名同志过来。”埃文斯分析道。 “嗯,我们不硬碰硬,要是有这能力,肯定早就先紧着费铁尔防线用了。这次还是要竭力复制上一次占领来泽因的模式,比如说劝降来泽因目前驻军的最高长官塞尔特。只要他倒向我们,来泽因也就等同于回到了国际平等联盟手中。这样一来,我们既能救出维拉克等同志,也能借来泽因吸引费铁尔防线那边的政府军,最大限度上减轻防线的压力。”休伯特道。 “这个我也想过。我觉得要是放在半年前的形势下,我们的确有 一定的可能说服塞尔特倒向我们。但现在不同,现在我们全面陷入劣势,费铁尔防线今天还差点就被政府军占领了,你认为塞尔特会在这个时候,放着基本胜利的政府军将军不做,非要投靠我们吗?”埃文斯自己先摇了摇头。 一个,是大局即将尘埃落定,未来不可限量的政府军高级将领。 一个,是前景渺茫,面临多方危急,孤立无援的国际平等联盟。 很简单的选择题。 对本就是政府军的核心人员来说,可能压根不存在这样的选项。 “又或者是用钱买通对方?这也不可能吧,我们掏不出来多少钱,对方也肯定不会为了钱走一条极大概率必死的路。”埃文斯叹了口气。 “都不是,我们靠威胁。”休伯特拿出了一个档桉袋,将其中的资料交给在场的同志们翻阅,“这是情报部近段时间搜集到的关于塞尔特的把柄。他在来泽因笼络众多军官谎报国际平等联盟行动队的实际人数、被捕人数,夸大自己的功绩。还为了掩盖秘密杀害了来泽因情报局局长阿尔杰,故意释放了监狱的全部犯人,销毁罪证。前段时间来泽因的暴动,可以说有一半的原因在他。” “这……”埃文斯看着情报部的调查资料大为震惊。 之前来泽因的报纸上几乎每天都刊登政府军又抓了几十、几百名行动队成员的报道。 他们自己自然知道这是假的,被抓的都是无辜民众。 可万万没想到,政府军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夸大自己的功绩。 为了显得自己抓到了很多国际平等联盟的人,又有能力又辛苦,他们不惜处决了数百名无辜的民众。 “这帮混蛋……”卡帕看不下去了。 “这件事一旦被政府的奥斯顿总统知道,塞尔特就完了,所以我们只要摆出证据,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说服他倒向我们的。”休伯特道。 埃文斯沉思了一阵子:“……如果在塞尔特看来,投靠我们死路一条,事情败露还有一线生机,那么这依然不能驱使他为我们做事。” “是的,这是个问题,也是我这趟过来最迫切想要解决的。”休伯特点了点头,“我今晚过来,一个是为了在证据的基础上,多加几份筹码,确保能说服塞尔特。另一个,是挑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去见塞尔特,届时要靠着优秀的随机应变能力成为这个计划的最后一层保障。” “人选……”旁听的卡帕意识到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休伯特同志,到时候我去和塞 尔特谈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谈判 “卡帕同志?”休伯特听闻过卡帕在舆论战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事迹,但他还是不清楚卡帕究竟哪里具备谈判优势,又为什么毛遂自荐,“为什么?” “相比你们,我要更了解那些人,再加上我的工作经验可以有针对性的施压,我曾做过的事会让他们比较重视我……所以我想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卡帕实在是太想再为国际平等联盟的事业添一把力了。 埃文斯又一次郑重劝阻:“卡帕同志,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你现在该回莱利斯特市和家人团聚。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更是伱妻子孩子希望看到的。” “还记得你刚刚说过的吗?费铁尔防线今天差点没守住。没守住的后果是什么不用多说,我留在这里,尽我所能,就是为了保护好她们,为了能与她们见面。”卡帕道。 “那你知道任务一旦失败的结果是什么吗?你会和维拉克同志他们一样,再也没有可能出来,政府还很有可能利用你重新组织舆论战。”埃文斯救过卡帕两次,但他没有信心能救出第三次。 进监狱和塞尔特谈判,是最艰巨最危险的任务。 他身为现在的行动队队长,在无法贡献更大的力量下,只愿自己能替其他人负重前行。 休伯特制止了两人的争论:“人选应该理性地敲定。如果卡帕同志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个,我们就没有理由阻挠他。埃文斯同志,你觉得呢?” “……嗯。”埃文斯认同了。 “好了,回到原点,我们来商讨一下如何增加更多的筹码,更有把握来说服塞尔特吧……” —— 十二月十八日、下午 莱泽因 因国际平等联盟行动队就快要土崩瓦解,而没了什么压力,日子过得格外惬意的塞尔特收到了一个消息。 背叛了莱泽因日报社,近乎以一己之力破灭政府舆论战的记者卡帕居然出现了,并且主动前往监狱‘自首’,点名要与他单独聊聊。 经过多方证实,塞尔特已经知道卡帕加入了国际平等联盟,那么其这个关键时候冒出来,肯定没安着什么好心,极有可能是考虑到硬的不行,想用其他方法营救维拉克等人。 半个小时后,塞尔特就从自己的府邸赶到了北区监狱,在那个常与维拉克见面的会客室见到了卡帕。 “大记者卡帕,民众们的英雄,国际平等联盟的大恩人,实在是太荣幸见到你了。”塞尔特上去就笑着阴阳怪气道。 “你好,塞尔特将军。 ”卡帕的双手双脚被铐着,只能从沙发上起身向塞尔特点头示意。 “坐吧,我们直入正题。”塞尔特坐在卡帕德对面,翘起腿,等着卡帕袒露主要进监狱的真实目的。 卡帕瞥了一眼会客室里的几名狱卒。 塞尔特心领神会,抬了下手,狱卒便一齐离开了房间。 “塞尔特将军,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国际平等联盟,因为这应该是你唯一的出路了。”卡帕道。 “你进来就是为了拉拢我的?”塞尔特不把卡帕的邀请放在眼里。 维拉克那个级别的开口邀请,他都没怎么心动,就更不用说籍籍无名的卡帕了。 更何况,国际平等联盟都被打崩了,随时都会被剿灭,他除非脑子被门夹了,不然怎么可能选这个时候投靠。 “是的。”卡帕点头。 不屑过后,塞尔特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谨慎:“既然敢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拉拢我,你们应该是掌握了什么筹码吧?说说看。” “你为夸大自己的功绩,联合了莱泽因里的一大批军官,谎报国际平等联盟行动队的人数,抓捕无辜的民众充当国际平等联盟成员,造成了前段时间的暴乱,还杀掉了调查你们的情报局局长阿尔杰。这些……够吗?”卡帕沉着地讲出了足以毁掉塞尔特美好前程的丑事。 “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这又是在打舆论战吗?证据呢?”塞尔特眯起眼睛,意识到这次的情况并不简单。若是国际平等联盟掌握了确切的证据,那他会相当麻烦。 “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坐在这里的。另外提醒你一点,不要低估我们国际平等联盟的情报部。”卡帕只明确了有证据,但证据的具体形式没有透露分毫。 塞尔特笑了笑,自顾自地点起支烟:“你以为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吓到我?我既然有胆量做这件事,自然不会因为你这几句话就妥协。” “那你承受得起代价吗?这些证据要是到了奥斯顿总统的手里,等布列西大局已定,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你?” “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吧。”塞尔特当然知道奥斯顿总统掌握证据的后果,他懒得在这件事上和卡帕反复拉扯。 “你带领莱泽因的全体驻军投靠国际平等联盟,并释放维拉克等同志,软禁奥斯顿总统,逼迫费铁尔前线的政府军回援。”卡帕说明他们昨夜一致作出的决定。 “咳咳!”塞尔特头一次被烟呛到。 这太荒诞,太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秘密被揭露,靠自己的背景和功劳,下场至多是被免去军中职务。 可投靠国际平等联盟?软禁奥斯顿总统?还要把前线的主力部队引回来? 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吧? “你是在做梦吗?如果不能实际地谈判,那我看就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塞尔特将烟捻灭,佯装要离开的假象,给卡帕施压。 “你之所以觉得这完全不值得,投靠我们的下场比我们把你造假的秘密公布出去更惨,是因为有一个错误的前提,那就是你认为国际平等联盟毫无前景。我要说的是,你错了。”卡帕适时叫住了塞尔特。 “那你说说看。”塞尔特顺势坐回到沙发上,等待卡帕退让,给出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条件。 “知道你们政府军的主力为什么急于冒着极大的牺牲攻下费铁尔防线吗?” 塞尔特心中一紧:“你的意思是,巴什、普鲁曼都给你们提供了援助?” 卡帕露出笑容,只是耸了耸肩。 “不对。如果有巴什和普鲁曼的援助,你们的防线不可能守得那么艰难,你们也用不着靠拉拢我来改变局面。”塞尔特指出疑点。 “那么我想问问你,你觉得在没兵,武器严重匮乏,还已经艰难支撑了一个月的情况下,我们的人是如何在费铁尔防线那边顶住了你们和敦曼人联合的全面进攻?”卡帕反问。 其实这样的话,曾让卡帕、埃文斯、休伯特等人犹豫了良久,不知究竟要不要说出来,暗示国际平等联盟能守住防线是因为有巴什、普鲁曼的援助。 这固然能造成国际平等联盟战争潜力不可限量的假象,可也磨灭了众多同志的努力。 要知道,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得到巴什、普鲁曼人的支持。 他们没有援军,缺乏武器弹药,连饭都快要吃不饱。 是靠着钢铁般的意志,才造就了击退政府军的奇迹,重挫了对方的锐气,争取到了或许能长达几天的喘息时间。 “那你们还有什么必要拉拢我吗?都这么厉害了,直接大军杀过来不就好了?”塞尔特的心思略微发生了动摇。 前线的同僚传回过消息,他们昨天发动的全面进攻,的确是出于巴什、普鲁曼的大使、公使与国际平等联盟的主席基汀见过面一事而促成的。 国际平等联盟实力随时可能大增,他们必须赶在巴什、普鲁曼的援助到来前攻下莱利斯特市。 可现在看来,巴什、普鲁曼的援助已经到了 。 之前攻不下费铁尔防线,现在国际平等联盟将愈发强大,他们的希望将愈发渺茫。 再往后,巴什、普鲁曼在世界战场上占据绝对的优势,能亲自参与到布列西的内部战争中,那一切就都完了。 “既然能拉拢到你,以最小的损失实现目的,又为什么非得付出牺牲,浪费时间呢?”卡帕心中对防线上的同志们感到愧疚,可为了拯救防线,他必须借巴什、普鲁曼的势。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传出去?如果确认了国际平等联盟与巴什、普鲁曼建立了合作关系,我们的人会发动比昨天规模还要大的进攻,以最残酷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内战。”塞尔特的底气开始有点不足了。 “第一,如果你们真能组织出来,那防线昨天就应该被攻破了,而不是现在还飘扬着我们的旗帜。第二,你泄漏出去,我们同样可以把你的把柄公开,到时候可以看看谁才是真正吃痛的那个。”卡帕抱着必死的决心,气场正渐渐凌驾于塞尔特。 塞尔特沉思了几十秒,语气开始没有先前那么咄咄逼人了:“你的意思就是,有了巴什、普鲁曼的支持,费铁尔防线不可能被攻破,国际平等联盟不可能被剿灭,所以国际平等联盟值得我投靠。” “是的。” “那我想问问,我投靠你们,软禁了奥斯顿总统后,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到时候四面八方的政府军都肯定会围向莱泽因,你们会乘胜追击解救我的人吗?” “当然会。” “不,不可能。”塞尔特信誓旦旦地摇头,“你们是靠着地形优势和巴什、普鲁曼的援助才挡住了我们的进攻,但这不代表你们具备了和政府军全面开战的能力。哪怕有巴什、普鲁曼的援助,你们也做不到凭空变出几十万合格的士兵。” 塞尔特投靠国际平等联盟之后,应该做什么,又会面临什么,这些昨晚卡帕他们都研究过了。 因此卡帕仍然保持着镇静,用平缓的语气解答塞尔特的质疑,安抚他对投靠国际平等联盟的恐惧:“到时候,我们秘密控制莱泽因即可,再挟持奥斯顿总统,借他之口发号施令,就能完成以少胜多的壮举。” “这一切说着简单,但最重要的是,选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塞尔特有所动心,不过他还没头脑简单到聊这么几句下来,就脱离占据着优势的政府军,“我现在能和你说的是,投靠国际平等联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仅是目前这些,并不能够说明你们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我需要再等等看,等形势再明朗一 些。我相信你们会同意这一点的,毕竟现在时间在你们这边。” 国际平等联盟恰恰是最没有时间的那个。 费铁尔防线还能撑多久完全是未知数。 如果不能在这一两天内说服塞尔特为他们做事,那等国际平等联盟的颓势进一步显露,他们的布局,编织的谎言都会顷刻间崩塌。 “你很精明,不到必要的时刻,只会用拖来面对选择题。”卡帕没有再强行说服塞尔特,反而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好,那我们就再往后看。” 正是卡帕这样毫不担心后续发展的样子,让塞尔特的怀疑又减轻了一小部分:“你也说了,不到必要的时刻,为什么非得从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呢?” “好了,说另一件事,维拉克同志他们怎么样了?”卡帕打算先与维拉克等人汇合,保障他们的安全。 “嗯……维拉克还不错,其他人不太乐观……”塞尔特大致说了说被关押进来的部分同志的近况。 得知尼赞、康妮、斯宾塞等十几名同志接连牺牲,卡帕忍住悲痛道:“带我先去见一见维拉克同志吧,其余的同志我也希望你立即停止拷打,将他们妥善安置。” “没有问题。”反正人都在监狱里,塞尔特当然不会介意现在给卡帕留个好印象。要是查明了卡帕是在说假话,那再加倍处置他们也不晚。 随后,狱卒解开了卡帕的手铐脚镣,塞尔特又安排人把维拉克给请了过来。 “……卡帕同志?”有些憔悴的维拉克花了好几秒才确认了会客室里除塞尔特以外的第三个人是记者卡帕,“你怎么……” “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还好吧?”卡帕不放心塞尔特的话,亲自上前检查维拉克是否受伤。 “我没事,你……”维拉克大脑飞速运转,“你是来和塞尔特谈判的?”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 :急转直下 “是的。”卡帕邀请维拉克坐到自己的身边,当着塞尔特的面,把虚假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是吗?”维拉克神情复杂。他既喜悦于局势的好转,也惋惜这几天陆续牺牲的同志。 没有如果,可要是一切真的能再提早几天呢?那是不是很多人都还能够活着。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被捕的同志都见一面,不过之后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避免奥斯顿总统那边不好交代,我得重新把你们分别关在不同的监室里。”塞尔特客气多了,主动提议他们相聚。 “好,你去安排吧,我们两个先待会儿。”卡帕支走塞尔特。塞尔特离开后,维拉克表情凝重,低声道:“我们其实并没有和巴什、普鲁曼合作,对吗?” “您怎么知道?”卡帕稍稍惊讶,他还正想趁塞尔特不在,悄悄还原真相,与维拉克一同商议后续的事宜。 “巴什、普鲁曼这段时间干出了太多惨无人道的事情,基汀主席应该很清楚他们已经彻底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又怎么可能展开合作。”维拉克曾在监狱想到与巴什、普鲁曼合作这条破局之路,可下一秒他就自行否定了可能性。 他们必须要认清现实。国际平等联盟如今是在与全世界为敌,除了自身,再无其他可以用于抗衡、颠覆的力量。 “是的……但这件事还没传开,我们就顺势借着谣言来笼络塞尔特,想争取在公开之前把他彻底拉到我们这边。”卡帕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塞尔特相信了,可这件事终有暴露的那天,到时候又该怎么办?”维拉克迅速理清了真实的来龙去脉,担忧道。 “到时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们的防线也的确可以压力大减,往后情况说不准真的是投靠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卡帕对未来是乐观的。 “可塞尔特没有那么傻,他认为形势还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明朗,要真等下去,我们就越来越没希望了。”卡帕叹了口气,顾忌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就是我迫切想与您商量的事。塞尔特想拖,但我们拖不起,这怎么办?” “我们现在越逼他加紧站队,他越会心生怀疑,所以需要想办法让他自己主动提出投靠的想法。”维拉克不太看好这个计划,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试着去思考对策。 “比如?”思考了几分钟,维拉克才道:“要么暗中推动奥斯顿总统掌握他的一点把柄,压缩他可选择的时间,要么想办法营造出我们胜券在握的假象,让他认为到了 可以选择的时候。” “都不好做啊……”卡帕不知如何落实这其中的任何一点。 “前者的可行性更高,如果确定了,就要以最快的时间做成。”维拉克从卡帕那边得知了费铁尔防线昨日经历了一场极其之艰巨的战斗,防线随时会被攻破,他们必须要赶在那发生之前把塞尔特拉过来。 “恐怕……恐怕来不及。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奥斯顿,情报部的线人也仅仅是知道造假的事情,贸然露面更有可能的是被塞尔特觉察到。”卡帕闭上眼冥思苦想。 “你进来之前,没和他们考虑到这些问题吗?”卡帕抓着头发:“考虑到了,但有的能解决,有的……” “所以进来本身就是在冒险,在赌可能连三分之一概率都没有的成功?”维拉克又问。 “嗯……”维拉克很想说,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下,卡帕不该进来。他毕竟有妻子,有孩子,且贡献的足够多了。 但事关自己、其他被捕的同志、费铁尔防线、国际平等联盟的整体,这又是一件不得不去尝试的事情。 “……我来想办法吧。”良久,维拉克接下了重任,决定在监狱中另寻出路,推动塞尔特尽快倒向国际平等联盟。 “我来配合您。”卡帕道。 “你有什么正当理由离开吗?”维拉克问。 “什么意思?” “就算任务失败,只要你能活着离开,那我们就不算亏,反正我们这些被关进来的本来就要死了。”维拉克道。 卡帕摇摇头:“没什么好理由离开,我进来就是奔着任务成功去的。不能成功,我与你们共同面对。” “冬冬冬。” “请进。”维拉克拍了拍卡帕,让他不要太过紧张,随后叫敲门者走了进来。 一名狱卒打开门,对维拉克、卡帕颇为恭敬地道:“塞尔特将军请您两位去医务室。其他被捕的国际平等联盟成员都在那里了。”来到医务室后,维拉克、卡帕见到了仅剩的十几位同志。 其中曾担任行动队组长的,只剩下雪莉尔、墨菲、西里尔幸存。不过他们和其余活着同志一样,基本奄奄一息。 若不是今天和塞尔特做了谈判,他们恐怕都没有可能被安置在医务室里接受治疗。 “墨菲……”维拉克先行来到了墨菲身边。墨菲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没有对维拉克的呼唤做出回应。 塞尔特道:“他伤得比较重,实话实说,可能熬不过今天了 。” “你们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得把他们都送去医院。”卡帕同塞尔特交涉,争取把还活着的同志们都送到更好的环境中接受治疗。 “这是不可能的。”塞尔特没有答应,把医生支出去后道, “监狱我可以控制,但外面人多眼杂,我把他们送去医院,一定瞒不过奥斯顿总统。” “这简单,你就说这些人有价值,需要得到妥善的救治。奥斯顿总统在没有你把柄的情况下,不可能阻挠你这么做。”卡帕不肯退让。 塞尔特仍然没有同意:“最起码,我现在还不是国际平等联盟的人,你没有资格指挥我做事。我现在冒险终止他们的审讯,把他们都带到医务室里,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卡帕。”维拉克叫了卡帕一声作为提醒。眼下说到底是他们需要塞尔特的帮助,太居高临下,太频繁地指挥对方做事,只会引起其反感。 尤其是塞尔特在来泽因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与昔日背叛了他们的记者放下芥蒂就够不容易了,现在反过来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冒犯。 “除了这个,还有那个叫西里尔的也快不行了,其余的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塞尔特和维拉克说完,自己到医务室外抽起了烟。 “维拉克同志……”卡帕着重检查了墨菲、西里尔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硬逼塞尔特,很有可能导致整体计划谈崩,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维拉克一边解释一边看了看西里尔。 “现在是……什么情况?”缠着绷带,靠墙坐着的雪莉尔艰难地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得住吗?”看完了伤势最重的两人,维拉克来到了雪莉尔的身边。 如今的雪莉尔,头发变得干枯,人瘦了一大圈,嘴唇干裂,脸、手都是没怎么愈合的伤痕。 雪莉尔缓了四五秒才汇集出说句话的力气:“我还能坚持……” “现在事情都有了些转机,我们或许可以出去。你先好好休养,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再好好和你说一下情况。”维拉克贴近雪莉尔耳边,低声跟她简单说明了一下现状。 “那就好……”雪莉尔很庆幸自己的坚持是有意义的。她被抓进来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同一审讯室的康妮在大声地怒斥、冷嘲热讽敌人时,她保持沉默。狱卒用铁棍打断了她的骨头,用烙铁炙烤她的身躯,她保持沉默。 塞尔特亲自过来威胁要处 决她,她仍然保持沉默。正是将悲痛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在外表暴露出任何的弱点,才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之后,维拉克查看了每一位同志的情况,给予了他们鼓励。不过为了绝对的稳妥,他只把形势透露给了心思缜密的雪莉尔,希望她能帮着想出对策。 晚上,维拉克等人没能迸发出什么思路,又被塞尔特分别关在了不同的监室里。 ——夜来泽因、政府大楼、总统办公室奥斯顿总统正想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府邸好好休息时,塞尔特却急匆匆地赶来了。 “总统先生。”塞尔特欠身行礼。 “是调查有什么进展了吗?”奥斯顿以为塞尔特是来汇报工作的。 “有,但我想先向您坦白一件事。”塞尔特站在奥斯顿面前,一副谦卑惭愧的模样。 “什么事?”奥斯顿眯起眼睛,预感到塞尔特藏着不小的秘密。塞尔特看了一眼奥斯顿,接着低下头,尽力表现出悔意:“其实……来泽因并没有那么多的国际平等联盟成员,他们的数量至多五百人。”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说的他们最少有几千人,是骗我的?”奥斯顿犹豫了一下才这么问道。 这个他早前就升起过怀疑,还派了来泽因情报局局长阿尔杰前往调查。 可惜后来阿尔杰意外死亡,塞尔特又的确把行动队的核心成员都抓了起来,他就暂且打消了这方面的念头。 现在塞尔特主动承认,那说明事情真的像当初情报局局长阿尔杰推测的那样。 只不过,如今最关键的不是真相了,而是塞尔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这些不利于自己的勾当说出来? “这并不是我有意骗您,而是我的下属霍特·华德为了虚报功劳,故意谎报了人数,还借着我的名义威逼利诱了其他军官配合他。”塞尔特脸不红心不跳地编出了一版新的事情经过,把责任都推给了眼镜军官,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情报局局长阿尔杰——” “阿尔杰也是被霍特·华德所杀,当时跟他一起前去的士兵们都能作证。”塞尔特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奥斯顿接着问。 “最早的时候,清剿行动队的工作都是交给他们去落实的,我只收到了报告。当来泽因发生暴乱,关押行动队成员的监狱被攻破后,我才在调查中发现了蛛丝马迹,确认了这件事。”塞尔特选择的时间非常巧妙。 这样回答, 就可以把来泽因暴乱的主要责任推给霍特·华德。暴乱发生前后,清剿进展的截然不同,也刚好可以充当证据,还能侧面突出他个人的能力。 “这么说,之前没什么实际进展,是因为你没有全面地负责此事。来泽因的暴乱,也是因为这个霍特·华德乱抓无辜充数才爆发的。”奥斯顿逐渐理清了经过。 “是的。” “那你知道他们造假一事少说有一个星期了吧?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最开始我还在调查阶段,并且我全面接手清剿行动队的工作后,急需人手,就暂时没有告知给您,也没有对他们进行处理。”塞尔特的话无懈可击, “直至我把维拉克等国际平等联盟的主要人物抓了起来,大局已定后,我才决定做最终的清算。” “那霍特·华德呢?你把他抓起来了?”奥斯顿准备见一见此人。 “他死了。” “什么?”塞尔特长叹一口气:“他可能是觉察到我要清算了,深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今天下午在自己家中饮弹自尽。” “自杀了……”奥斯顿感到此事的背后还充满着太多的蹊跷。 “是的,另外,我怀疑这件事,和国际平等联盟今天找上我有一定的联系。”塞尔特稳步引入下一件事。 “国际平等联盟今天找你了?”奥斯顿还没来得及深思霍特·华德的自杀,就被新的突发事件吸引而去。 “他们今天派人来要挟我,说掌握了我造假的证据,如果我不带领来泽因的驻军投靠他们,他们就把证据交给您,让我前途尽毁……”塞尔特攥紧双拳, “他们可能是觉得霍特·华德自杀了,造假这件事死无对证,我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才有恃无恐,逼我倒向他们,为他们做事”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失败 “他们在哪?” 塞尔特把今天下午卡帕主动自首以及要挟自己做事的完整经过告知给了奥斯顿。 奥斯顿摇了摇头:“他们是在骗你。” “骗我?” “我们的卧底刚传回消息,说国际平等联盟的主席基汀拒绝了巴什、普鲁曼的援助。这也不奇怪,巴什、普鲁曼做了太多针对民众的暴行,国际平等联盟与他们合作,等同于断掉自己的根基,违背自己的宗旨。”奥斯顿其实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 “原来是这样……” 塞尔特在心底冷笑,也在庆幸。 如果他真的信了卡帕的话,投靠了国际平等联盟,那十有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借着国际平等联盟的施压,向奥斯顿半坦白秘密表忠心,靠灭口一个霍特·华德,换取永远的安稳,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你怎么打算的?”奥斯顿心底也清楚造假一事不会像塞尔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塞尔特后续的表现还算不错,再加上他都把替罪羊推了出来,难以搜集到证据,这事目前只能翻篇,先专心剿灭国际平等联盟。 “我先来请示您的意见。”塞尔特道。 “先佯装同意吧,等博取到他们行动队的信任后,再将之一网打尽。”费铁尔防线那边用不着操心,奥斯顿便只让塞尔特把重点放在了行动队的身上。 “明白。” —— 十二月十九日 监狱 塞尔特把维拉克、卡帕叫到了会客室,二人刚到,他直接大发雷霆:“你们是想逼我走到绝路吗?!” “怎么了?”维拉克冷静应对。 “怎么了?!你们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塞尔特亲自把门关好,看上去生怕被别人听到,“我不是说了吗?我需要时间考虑!现在形势并不明朗,你们越这样逼我,我越不可能合作!” “逼你?你应该清楚,自卡帕进来之后,我们都没有与外界有过任何联系,不可能因为我们的交谈不太顺利就做出什么。”维拉克不紧不慢地坐下,“我希望你先冷静下来,说说具体的情况,这样我们才好想办法解决。” “呵。”塞尔特冷笑着,“你就别假惺惺的了,你不就是想装无辜,说今天奥斯顿总统收到的针对我的匿名信,和你们国际平等联盟没关系吗?你觉得我会信?昨天你们刚要挟完我,今天奥斯顿总统就刚好收到了匿名信,怀疑我在清剿你们的过程中造假?哪有这么巧的事!” 维拉克与卡帕对视了一眼。 卡帕摇了摇头,他昨天确实和维拉克研究过要不要逼一把塞尔特,但这个计划因可行性太低很快就被否决了,他们也一直没与外面的同志进行联系,绝无可能是他们所为。 “有查到是谁交的匿名信吗?”维拉克问。 “匿名信!匿名信!”塞尔特强调。 “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匿名的,应该用不了多久也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吧?” “找?这个节骨眼上找人,万一让奥斯顿总统听到风声,岂不是更坐实了我的嫌疑?!”塞尔特站到窗前,看样子被气个不轻。 卡帕也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我们做的。我们明确知道硬逼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我们从进来后就没和外面联系过,就算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外面不清楚谈判情况又怎么实施?” “这对你们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吗?”塞尔特保持着质疑,“谈判顺利,我允许你们联系外面,谈判不顺利,你们无法联系外面。他们很容易就能以此判断出进展,从而采取行动!” “这件事,你和其他人说过吗?”维拉克确定外面的同志不会轻举妄动,也就放弃了无力的辩解,干脆从塞尔特这边入手帮助他查找匿名信的撰写人。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的人泄密?!”塞尔特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维拉克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还是希望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人,只有找出他,才能保证你后续的秘密不被泄漏出去。” “你们交了匿名信,还要让我和我的人心生间隙,国际平等联盟就这点伎俩了吗?那我告诉你,我拒——” “咚咚咚!” 正当塞尔特想彻底切断倒向国际平等联盟的可能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 “将军!”一名士兵慌乱地看了眼维拉克、卡帕,而后快步来到塞尔特身边,同其低声耳语了几句。 塞尔特的表情迅速变得错愕,他不敢相信地和士兵进行确认:“他真的……” “是的。”士兵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吧。”塞尔特缓步来到沙发前坐下。 待士兵离开,维拉克感觉出塞尔特收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试着询问:“怎么了?” “……是霍特·华德……”塞尔特花了半分钟才平复下来张口道。 “霍特·华德?”维拉克在监狱里见到过此人与 塞尔特同行,他应当是塞尔特的亲信,“是他写的匿名信?” “你不是没有去调查吗?”卡帕意识到塞尔特刚刚是在诈他们。 “呵……”塞尔特疲惫地自嘲一笑,“事关我的未来,我怎么可能不去查……但没想到会是他……” “他人呢?” “在外执勤,还不知道我查到了他。”塞尔特道。 找出撰写者,排除了国际平等联盟的嫌疑就好。 维拉克当即利用霍特·华德的背叛,推动塞尔特倒向他们:“我们谈判的事你跟他说过了吧?他这个时间点背叛你,恐怕是想拿你将功抵过。那么,有一个霍特·华德,你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吗?” “如果我现在向奥斯顿总统主动坦白——” “不。如果霍特·华德没检举你、莱泽因没暴乱,奥斯顿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太难为你。可现在,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莱泽因被闹翻天,霍特·华德刚检举完你就坦白,诚意又大打折扣,奥斯顿只会认为你是迫于无奈才主动交代了过错。好好想想,到时候你会面临什么?”维拉克给了卡帕一个眼色,二人一起再度拉拢起塞尔特。 在他们看来,手下人背叛、丑事就要暴露,这种情况下塞尔特是最容易动摇的。 只要能给他开出一条安稳又充满前景的新路,他就没有理由再拖延、拒绝。 “我……” “现在,投靠国际平等联盟,软禁奥斯顿,以奥斯顿的名义调离费铁尔防线的政府军,配合国际平等联盟发动反攻,是你最好的选择。”维拉克伸出了手,“我可以以国际平等联盟副主席的身份向你保证,国际平等联盟一定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你们的人能保证我的安全?”奥斯顿确认道,“一旦消息泄漏,四面八方的政府军都会向莱泽因挺进,到时候如果没有平等军的支援,光靠我手底下这些人撑不了几天。” “可以保证。”维拉克道。 “但这件事太大了,我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代表驻军的所有人都能。” 塞尔特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基本同意加入国际平等联盟了,剩下的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维拉克心中大定:“我们的同志会协助你稳住局势,前期你可以先集中嫡系部队暗中控制政府大楼,软禁奥斯顿。” “这件事需要很仔细很仔细地谋划,而且要快,我不能保证霍特·华德什么时候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奥斯顿总统。”塞尔特看着很急切。 “好,不过先把被捕的同志都送去医院妥善治疗吧。相比我们,他们的情况更拖不得了。”昨夜濒死的墨菲、西里尔奇迹般地挺住了,与塞尔特这边取得突破性进展后,维拉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争取让同志们都活下来。 “我这就安排。”塞尔特立即起身,当着维拉克、卡帕的面,叫来了狱卒,落实维拉克的要求。 “现在送他们去医院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刺激到霍特·华德?”卡帕还记得塞尔特昨天拒绝送同志们去医院的理由。 “做事小心点的话,应该能晚个一两天让他和奥斯顿总统知道。”塞尔特答道。 “那就交给你了。”卡帕分外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叮嘱塞尔特。 塞尔特倒戈,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下,将会帮助国际平等联盟最大限度上扭转局势。 就算不能趁这个机会正面击败政府军,也足以争取到相当一段时间用以休整。 等把这件事圆满做完,他就可以去莱利斯特市和家人团聚。 “这样吧。”事情似乎发展得又太过顺利,让维拉克不禁回想起了敦曼分站的悲剧,他决定每个环节再慎重些,“用其他犯人替换被捕的同志,造成被捕的同志们还在监狱的假象,而后把他们改名换姓送到可靠的医院里治疗。” “这样也好,那你们这边的人用不用过去?”塞尔特欣然接受。 “我会安排的,有熟悉的同志们在,他们应该能心安些,也有助于更快地恢复。”实际上,维拉克是想找合适的机会,让行动队的同志把伤员都悄悄运离莱泽因。 不是他怀疑塞尔特。 相反,塞尔特目前的表现没有任何的疏漏,他着实挑不出毛病。 如此谨小慎微,想不论如何先找机会让同志们安全离开莱泽因,还是为了‘不可能’背后的‘可能’考虑。 再加上伤员们本就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工作,能先把他们带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我去叫我的亲信,你去找行动队的核心成员们一起商讨具体的计划?”塞尔特把狱卒叫回重新吩咐完,又问起下一步怎么走。 “……让埃文斯同志、休伯特同志他们过来?”卡帕请示维拉克。 维拉克看了眼塞尔特。 “怎么?我做了这么多,投靠了你们,你现在还怀疑我?”塞尔特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拉克摇了摇头,制止 了塞尔特多想,“我是觉得时间紧迫,不如先用电报联络。” “这么大的事情,用电报联络反而麻烦吧?”塞尔特还是认为维拉克在怀疑自己,所以不敢让其他同志过来,也不敢透露行动队的地址。 卡帕敏锐地观察到塞尔特有渐渐疏离的感觉,以及维拉克的顾虑,赶忙缓和气氛:“你误会维拉克同志的意思了,既然你愿意加入国际平等联盟,那么我们一定会对你报以最大的信任。” 维拉克在心中艰难地权衡后,决定还是为能帮助国际平等联盟走出阴霾的关键一步冒冒险:“卡帕,你去联络他们过来吧,另外告诉他们准备好人手,到时候去医院照顾、保护伤员。” “嗯。”卡帕应下。 维拉克试图用眼神告诉卡帕,让行动队的同志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可惜卡帕似乎没有理解。 塞尔特再次叫来了狱卒,把维拉克、卡帕的手铐脚链正式解开,又给卡帕换了身便装,送其秘密离开监狱,前去联络行动队的同志。 再之后,维拉克却又被关回了监室。 对此,塞尔特的解释是,监狱里也有霍特·华德的亲信,只有这么做,才能不惊动对方。 回到监室里,维拉克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无法分辨这是在担忧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是因国际平等联盟眼下最大的问题就要被解决而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再怎么样,卡帕也总该带行动队的埃文斯同志、总站支援过来的休伯特同志回来了。 可直至晚上,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找过维拉克。 狱卒送来晚饭的时候,愈发忐忑不安的维拉克头一次主动向其打听起监狱的情况。 狱卒未对今天监狱里有没有来什么特别的人做出答复,不过透露了另一个让维拉克如坠冰窖的消息。 ——塞尔特下午的时候离开了监狱,目前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 维拉克不敢想,不敢面对。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监室外终于传来渐进的脚步声。 没胃口吃晚饭的维拉克抬起头,看向门口。 只见塞尔特站到了门前,像炫耀般,像胜利者,骄傲地提起了卡帕的头颅。 。: 第五百三十章 :至暗的夜 明日替换 —— 江安全是一个有钱人,是一个有人生追求的有钱人,是一个凡事一定要做到完美的有人生追求的有钱人,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凡事一定要做到完美的有人生追求的有钱人。 同时,他也是一位办公室里挂满了锦旗,光荣、著名、优秀的心理医生。 从事这个行业的原因,并非是他对心理学、救死扶伤感兴趣。相反,他没看过任何心理学著作,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选择成为心理医生,是因为他发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的烦恼都可以拿钱来解决,而他又刚好极其有钱,只要简单粗暴地给病人的卡上打一笔足够让其满意的钱,心理问题便基本上都能解决掉了。 于是在他意识到自己生来就应该干这个后,便从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纨绔摇身一变,成为了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心理医生。 “说说你的情况。”办公室里,江安全与一名病人相对而坐。 “我是做程序员的,前段时间被裁了,然后一直找不到新的工作……就焦虑、失眠,每天打不起精神,甚至都感觉产生幻听幻觉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地中海发型男子说明自己的情况。 江安全双臂环胸,刻意地沉吟一声:“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 “是……” “你觉得你有多少钱,就可以不这么焦虑了。” “可能……一百万?车贷房贷就都好说了,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去找工作,或者试着创创业。” “一百万……”江安全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里面翻腾了好一会儿,找出了张银行卡,“这是张一百万余额的卡,拿去用。” 男子愣住。 “噢对。”江安全想起了什么,又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了两份合同,“拿完钱把合同签了。” “这是什么……”男子先接过了合同。 江安全把卡放在了男子跟前:“就是个保密合同。签完合同拿完钱,你要是把这件事传了出去,就得反过来赔我一百倍。” “但是这、这,哪有这回、您是在开玩笑吧?”男子嘴上说着不相信,身体却很诚实,顺畅地拿起银行卡塞进自己的钱包。 “我哪有功夫和你开玩笑,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查。”江安全道。 “这……”男子想起江安全的家世和履历,“您之前的那些病人都是这么解决的吗?” “是的。” “那您这也太……相当于专门给人送钱 啊……” “也没几个钱。” 男子犹豫片刻签下字,起了身,顿时觉得浑身清爽,之前的各种不适感一扫而空:“您真是个好医生……我可以送您一面锦旗吗?” 江安全转动椅子,双手摊开,扫了一圈锦旗挂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 男子明白了江安全的意思:“懂了,您的意思是已经很多了,不差我这一面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再多一面。”江安全道。 把恢复生龙活虎状态的中年男子送出门,江安全来到窗前,大力扯开窗帘,享受上午最为温和的日光的沐浴。 “完美。”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为自己从医生涯零差评一事感到骄傲。 “来电话啦。” 手机铃声响起,江安全瞥了一眼,发现是‘江正义’打来的,不耐烦地接起:“我的工作非常顺利非常完美,我是不会接手家里产业的,你就不要劝我了。” “还接手啥呀傻儿子,咱家破产啦。” “哈哈哈哈……小老头子还是那么幽默。”江安全咧开嘴笑了几声。 “老爸啥时候骗过你?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一下,看到你做医生做得这么好,老爸也就放心啦。” “你把话说清楚啊,咱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就这么草率的破产了呢?你和我妈有什么打——” “嘟……” “喂?” “咚咚咚。” 就在江安全想给江正义打回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先前来的那位地中海男子不由分说地锤开了。 “你敢骗老子!”男子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银行卡扔向江安全,“卡根本用不了!” 江安全闪身一躲,脸正正好好迎上了银行卡。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怎么就用不了了?”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左脸浮现出长方形红印的江安全强装镇定地问道。 “用不了就是用不了!就你这坑蒙拐骗的还好意思找我要锦旗?你信不信我哐哐两拳把你揍得满地找牙?”男子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向江安全走来。 “等一下!” 江安全溜到办公桌前,把抽屉里二十多张银行卡都拿了出来:“这些你拿去挨个试试,总会有能用的!” “我拿几十张银行卡跑银行去查?你当我傻子呢?!”男子来到办公桌前,挥起了拳头。 “再等一下!” 满头大汗的江 安全举起手机:“你容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合同可是签了的啊,这一百万我反正是要定了!” “冷先生,咱们先坐下说。”江安全心有余悸地把男子安抚着重新坐下,为其贴心地倒了杯水,“情况比较复杂,我得先了解一下。” “行,你打,我就坐这儿听。”冷先生没喝水,翘着二郎腿,一副要和江安全好好算账的架势。 江安全拨通江正义的电话,点了免提后,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喂?怎么啦宝贝儿子?” “江正义你把话说清楚了,咱家怎么就破产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江安全对着手机气愤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江安全和冷先生对视了一眼。 “这是你爸还是你儿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冷先生眯起眼睛。 “让你见笑了。”江安全露出尴尬的笑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江正义,我旁边有客户,你给我好好说话。”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总之破产啦,全完啦。” “你怎么听上去这么开心的样子?” “那破都破了,还能咋办?” “那你和我妈……”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国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旅旅游什么的。” “都破产了你还有心思旅游,还不带上我?” “儿子,老爸相信你可以把烂摊子收拾好的。好了,不说了,和你妈去买比基尼。” “嘟——” 冷先生冷视江安全,冷冷道:“说吧,怎么办?” “……你也看到了,我家忽然破产,这一百万……”江安全是一个力求把每件事做到完美的人,他着实掏不出这笔钱,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完美的从医生涯沾上一个污点。 “……那就算了吧,你现在混得比我还惨,我也不好意思坑你一把。”冷先生心软了,不打算追究江安全。 “那你的病情……” “好了,好多了。”冷先生道。 “嗯?” 冷先生耸耸肩:“本来都觉得我的人生一片灰暗了,谁能想到你蹦了出来,搞得我都想给你捐点钱了。” “见笑。”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来还是你更难一点,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你坚持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毕竟那么大的公司破产了,你要是能挺过来,我也 没什么理由被小小的裁员打败。”冷先生拍了拍江安全的肩膀,“行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继续去找工作,日子还是要过起来的嘛。” “谢谢你。”江安全很感动。 “加油。”冷先生再次离开。 “呼……”江安全躺在椅子上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思绪陷入难以接受破产的虚幻感中。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是个力求每件事都做到完美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只做自己自认为能做好的事情,现在没了家庭的依仗,他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再完美,不再无可挑剔。 “来电话啦。”很久很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闭着眼睛的江安全摸索着接通了电话:“喂。” “儿子?”那边是江正义的声音。 “怎么了?” “今天愚人节你不知道嘛?” “嗯?”江安全睁开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公司好着呢,没破产,就是你妈撺掇着我让我逗你一下。” “哈哈哈哈……小老头子还是那么幽默。”江安全咧开嘴笑了几声,内心稳了很多,不过是没有为此那么开心了。 “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难不成你知道了?”江正义问。 江安全沉默了几秒:“早就知道了。” “我就说你肯定会知道,你妈非觉得你平时不玩手机,不关注资讯,能唬好一阵子……” 听着电话那头老爸和老妈争论起来自己是不是很傻,江安全的目光渐渐瞥向了桌子上散落的几十张银行卡。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默默把那些银行卡收好,又默默把墙上的锦旗挨个摘下。 一个小时后。 “你妈其实说得有道理,只不过是在实行的过程中,我这边没太跟得上,扮演得不太像……”电话那头终于分出了胜负。 江安全也已经把原本一眼望去全是红的办公室恢复了原样:“节日快乐。” “快乐快乐,逗你玩最快乐了。” 听着那头热热闹闹的声音,江安全挂断了电话。 “咚咚咚。”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约好的第二位病人来了。 “请进。” 一名女士走了进来:“请问是江医生吗?我是和您预约了的那个。” “张女士对吧?请坐。”江安全坐得端正,一脸微笑看着女士,“说说您的情 况吧。” “我最近炒股亏了三十万,把家里好不容易攒的积蓄都亏没了……” “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听完张女士描述的背景情况和自己心理上出现的问题,江安全心里有了答案。 “……是。” 他照例拉开了抽屉,只是在挑余额为三十万的银行卡时,手停住了。 “啪。”抽屉被合上。 张安全为看上去饱受困扰的张女士倒了杯水,像是在和张女士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想……真正困扰着的,或许不是钱。它没有那么重要,不会解决掉一切问题,也不会击垮所有人……” 一列火车高速行驶在蜿蜒群山之中。 “喂?妈?还在车上呢……上哪找女朋友带回去啊,我才五十岁,不着急……您二老要是实在没事儿干就争取再生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火车某节车厢靠窗的座椅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望着外面。 “可以入选今年最佳遗言了。”坐在中年男子旁边,穿着正装的少年道。 中年男子似乎没听到少年的话,还在无奈应付着电话那头的母亲。少年则低头看了眼手腕上血红色的倒计时:00:00:05 这列火车五秒钟之后会脱离年久失修的铁轨,撞毁在山谷间。少年专程提早了些过来,等待接收上千亡灵增加本月业绩。 就在22区死神耐心等待这笔大单子时,火车内忽然一静,窗外景色定格,所有乘客像变成了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时间暂停意味着一片管辖区同时出现了两位死神,22区死神抬头看向连通另一节车厢的门口,那里一位穿着牛仔夹克、喇叭裤,戴着墨镜,顶着蘑菇头的男子悠哉悠哉走了进来:“37区的,今天打扮得很别致啊,来干什么?” “准备收领亡灵啊。”37区死神特意扭了个身展示背着的吉他,理所当然道。 “这里是我的辖区,你来收领亡灵也太没道理了。”22区死神歪着脑袋道。 37区死神走近22区死神,厚着脸道:“可是这些人都是我们37区的啊。” “亡灵诞生于哪个辖区,就该由哪个辖区的死神接管。要是都按照你的方式来,整天跑东跑西会累死的。”22区死神平静注视着和他只有半米之隔的37区死神,耐心解答了考初级死神资格证时必考的内容。 火车剧烈晃动,冲出铁轨撞在了山谷间。 “轰!”猛烈的爆炸顷刻间吞噬掉了火车上所有的生命 轻松欢快的吉他声紧跟着爆炸声响起。 在瞬间堆叠起无数亡灵哀嚎的残破车厢内,37号死神稳稳地站在女人的身前,弹拨着吉他随音乐摇摆身体: 。顶点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五百三十一章 :终章 十二月二十一日 国际平等联盟总站放弃了坚守莱利斯特市,一来是因为守不住,二来能让这座城市免于战火,避免民众被迫背井离乡。 同时,转移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国际平等联盟集中力量优先转移伤员,与时间赛跑。 他们快一点,费铁尔防线上的同志就能少牺牲一点,提早进行战略转移。 同一时间的费铁尔防线上,平等军的同志们挺过了一夜,仍在同近乎源源不断,望不到尽头的政府军战斗着。 约瑟夫、阿德尔等人也奔赴前线,与同志们一同作战,累计打退二十余次政府军的进攻。 世界各地的分站同样面临着战争影响,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巴什、普鲁曼分站暂时将重心放在团结力量,呼吁巴什、普鲁曼停止暴行上。 黎塞分站协助黎塞方面进行调停,尽管收效甚微。 缺人缺钱的蒙勒哥分站,竭力救助流浪的孩童,共同熬过这个煎熬的冬天。 其他的分站、组织、势力也都各尽所能。 —— 这是个疯狂、动荡的年代。 大多数人苦难的一生,都会被后人用轻飘飘的一句‘历史阵痛期’来概括。 但这段历史最终还是会被扩写、详细描述。 因为其中,不止有痛苦、悲伤、死亡,还有少数奋起反抗,用生命在挣扎、改变的人。 —— 雪夜 被关押在莱泽因北区监狱的维拉克,时隔十二天,终于离开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只不过,这次和从戴曼斯监狱越狱重获自由不一样,他是要被重兵押送着前往处决。 前一天塞尔特问维拉克临死前有什么心愿时,维拉克提到的第二个是希望有尊严地死去。 这个心愿最终没有被奥斯顿准许,奥斯顿认为维拉克的死要有足够的冲击性,这样才能再给国际平等联盟,给支持他们的民众的头上再浇上一桶冷水。 所以,在冰冷刺骨的晚上,只穿着单薄囚服的维拉克被高高吊起示众。 ——奥斯顿想活生生冻死他。 围观的民众被穿着棉衣的士兵拦截在二十米外。 自维拉克吊起,四名残存的行动队同志尝试营救,也被陆续当场击毙。 经过维拉克多次大喊不要出来,要在沉默中掷地有声,整个处决过程才没有了突发情况。 冷风吹着,许多道愤怒、同情的目光落在被冻得发抖的维拉克身上。 维拉克顾不得做出回应。 雪花铺满了他的身子,他被冻得打着哆嗦,脸被风吹得生疼。 这副如钢铁般冷硬的身躯,站在时代这面巨大的镜子上,显得实在太过渺小,又像颗钉子,着实突兀。 塞尔特就坐在隔壁楼里,喝着温热的咖啡,注视着外面的景象。 下属要为他打开留声机,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他说他并不觉得这一切枯燥。 一个小时后,维拉克渐渐麻木了。 他的思绪像冰河下的鱼。 太阳的温暖传不到他的身上,他只能领略到少许透进来的光。 光一缕一缕的,使他回想起这一生中的一幕幕景象。 有初到莱泽因的,有和平等会同志打成一片的,有囚禁在戴曼斯监狱的,有坐船去敦曼的,有做试验工厂的,有诺德的婚礼,还有很多很多。 靠着回忆,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维拉克。” “维拉克。” 双眼被冻得眯起来的维拉克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睁开眼,发现有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掠过了士兵,来到了他面前。 “维拉克。” 那人仰着头,呼唤着他。 “我是克里斯,你还记得我吗?”克里斯问。 维拉克恍然大悟。 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正是托马斯·克里斯吗? “维拉克?”克里斯仍在呼唤。 “我……我在……”维拉克缓缓张开仿佛被冻在一起的嘴唇,轻声道。 “我们长得真的很像,难怪他们看不出来。”克里斯惊讶地观摩着维拉克的面孔。 维拉克同样在观察他。 看到他头发上、睫毛上的雪,仿佛看到了自己。 “这一年半,你过得还好吗?”克里斯保持着微笑问道。 “很好。”维拉克回答着,“我从没……从没像这样感觉过自己是活着的……” “伯因、莫莱斯对你怎么样?” “很好。”维拉克很诚实地说着,“他们可能一开始还……还对我有成见,但是后面我们就是最信任……最信任彼此的人了……” 克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惋惜起来:“克洛伊是不是还在坚持我的想法?他相信我的路是对 的,可我觉得这条路只会越走越歪,越来越错。” “他……他死了……他不相信我们走的路……被政府的人……杀害了……” “伯因怎么样了?” “也死了……他是……是累死的……” “莫莱斯呢?” “也死了……他被刺杀了……” 克里斯停顿了几秒:“我们的组织还好吗?我当时还想给组织起名叫平等会。” “没有平等会了,没有了……现在……现在我们叫国际平等联盟……”维拉克很想好好解释一下这期间的经过,可他实在没有力气。 “国际平等联盟。”克里斯跟着说了一遍,“听上去是比平等会要好一点。能说说这一年半伱们都做了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大家的生活有没有好起来?” “我说……我说不动了……” “那长话短说,我们成功了吗?”克里斯期待道。 维拉克鼻子一酸:“没……还没有……” “没关系,哭什么,我们迟早会成功的。”克里斯伸手擦拭维拉克的泪水。 泪水仍旧滴落在了地面上。 “我们……我们会成功吗?”维拉克的泪水越积越多,他哽咽着问克里斯。 “我觉得我们会。”克里斯很肯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答案就在那里,总有要人过去。”克里斯咧开嘴,“其实我觉得,这一点你比我更了解,更肯定。” “是吗?” “是的,我刚刚看到很多人在为你哀伤,你对他们很重要,你做了很多的事情。” “谢谢你……克里斯……” “我也要谢谢你。我当时真的很绝望很害怕,不知道我倒下之后,剩下的同志会面临什么。”克里斯又试着为维拉克擦眼泪,“你出现的刚刚好。” 维拉克也笑了。 可惜他的脸被冻僵了,笑容并没有从肉体上表现出来。 “你怕死吗?”克里斯话锋一转,“没有看到新世界就死了,怕吗?” “我不知道……”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没关系,不管你怕不怕,我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我们?” 在无济于事地擦了一段时间泪水后,克里斯将手指向人群。 维拉克抬头看去, 看到了科林、道恩、丹尼尔、威洛、门罗、迪亚兹、伯因、莫莱斯、诺德、墨菲…… 有很多很多人。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冷了,捆绑悬吊自己的绳子也正被人解开。 似乎是坠入到了温暖的湖泊里。 还能听到周遭的欢笑嬉闹。 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一定是美丽新世界。 但眼皮太沉重了,努力了好久,他都没有睁开。 身体还在下沉。 湖底很深。 就这么沉下去吧。 他心想。 就这么沉下去吧。 …… 十二月二十二日、清晨 悬吊着的维拉克被士兵们放了下来。 睡了半个晚上的塞尔特上前确认维拉克的死亡。 “呵。” 看到维拉克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他被逗笑了。 “将军,你说他临死前为什么是笑着的?” “谁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 “维拉克同志!”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一个人牺牲就足够了!同志们记住!我们终将胜利!” “我们终将胜利!” “我们终将胜利!” 幕布渐黑,激昂的歌声也一点一点地退去。 “电影结束了。”一名年轻人轻轻地向身边戴着眼镜的老人提醒道,“我们不着急,等其他观众走光了再走。” “嗯。”老人应了一声,还是纹丝不动地盯着幕布。 “当时真的是这样的吗?他们真是太伟大了……您也一样。”年轻人见老人似乎还沉浸在电影里,便安心坐着分享自己的感受。 “电影,依然是苍白的。”老人缓缓开口,“但这已经很好了,起码他们没有被人们所遗忘。” 年轻人附和着:“是啊,我读书的时候,经常看到当年的那些事情,真的很难想象当初具体是怎样的。” 老人摘掉了眼镜:“维拉克说过,他宁愿以后的孩子们,最大的争论是究竟有没有过这样的一段历史,也不希望有人再亲身经历这一切了。” “他真是个伟大的人啊……” “我们走吧。”电影院的观众基本走空,老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年轻人连忙搀扶:“您慢点。” 二人走出了电影院,路边的一辆汽车上下来了两名高 大的男子,帮着年轻人把老人扶上了车。 “接下来去烈士陵园?”年轻人询问,“我建议您在外围绕一圈就好了,或者先回去休息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 “没事,直接过去吧。”老人慈祥中带着固执,看向车窗外生机勃勃的城市。 “……好吧,出发。” 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烈士陵园前。 年轻人将老人扶下了车。 看着重新建立起来的陵园,和周边玩耍的孩童,老人感叹道:“当初,就是维拉克同志义无反顾地带着其他同志留守在了莱泽因,保护陵园,搜集证据对抗政府对国际平等联盟的抹黑。” “您都和我说过很多遍了,而且刚刚的电影里也有讲这个。那个时候,维拉克同志如果听从了您的劝告,现在应该……” “他不会躲在别人的身后。”老人道。 “明白,你们两个就在车上等着吧,我带基汀老师进去看看。”年轻人向两名卫兵道。 “呵呵,走吧。”基汀在年轻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登着台阶。 今天,是一四六零年一月三十一日。 二十九年前,弗朗西斯带领工人游行,争取到历史上第一条关于工人工作时长的法令,并建立平等会的雏形。 二十六年前,维拉克牺牲,国际平等联盟主力军迫于形势兵分两路开始战略转移,国际平等联盟总站进行第二次大转移。 二十二年前,世界大战随着巴什、普鲁曼宣布投降而结束。同年,平等军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会师。 十五年前,基汀患病,退居二线,担任学校校长。 两年前,革命全面胜利,那个在当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美丽新世界,终于到来,并在建设中不断完善,填补缺点。 “您慢点。”年轻人花了几分钟,才把八十岁高龄的基汀搀进了陵园。 他是基汀最后的一个学生,一名目前专注研究新式飞机的工程师。 “不行的话,还是给您买个轮椅吧,这样反倒方便些。”年轻人提议。 “我这辈子可不想再坐轮椅了。”基汀又固执地拒绝了年轻人。 良久,年轻人终于把基汀搀扶到了维拉克的墓碑前。 “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基汀扶着墓碑,撑着拐杖慢慢坐了下来。 “您能行吗?” “去吧去吧。” “那您有事叫我, 我就在附近。”年轻人只得离开。 “……好久没来看你了。现在的身体不怎么好,从敦曼大老远过来,半条命都要没了。”基汀坐在墓碑旁边,锤了锤自己的双腿,“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夏天过来?鸟语花香的,多好看。其实恰恰是因为夏天热闹,冬天树都枯了,鸟都飞走了,我怕你孤单,才选在这个时——” 忽然,一边传来了鸟叫声。 “哦,原来有鸟啊。”基汀被自己给逗笑了。 墓碑自然是无声的。 “感觉怎么样?”基汀看着墓碑,回忆起维拉克的面孔,又向更外面的世界扬了扬下巴,“我们花了二十七载,才把世界变成了这副模样。尽管,如今的世界,或许还是无法做到彻底的平等,彻底的团结,以及彻底的美丽,或许还是会面临很多威胁,还是会有很多人为了自由而战。但是,正在一点一点向着我们心中的那样前进着,不是吗?” (全文完) (本章完) 结语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自2021年5月5日起,至2023年1月31日终,21个月,531章,202.4万字。 平凡的《二十七载》,终于在平凡的一天里结束了。 写下‘全文完’三个字时,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我和维拉克一样的平静。 写最后的内容,也只有维拉克流泪、哽咽的时候,我才会跟着流泪、哽咽。 我自认为,我已经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故事中,也已经倾尽了全力呈现这个故事。 但愿你们是满意的。 此时此刻,我最先回忆起的是四年前,我去宿舍楼卫生间小便,看到了一滩呕吐物,由此迸发出想写一個环境恶劣的贫民窟的灵感,继而逐渐丰满成二十七载的过程。 它的诞生是轻佻的,它的落成是沉重的。 而我希望的,是大家能从这个故事中了解到那个年代、那些人百分之一的艰苦,能从维拉克等角色的身上,汲取到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力量。 至于故事内容,原本写了几段话,但最后还是删了。 大家自己去感受吧,不论好坏,我全部接受,并深深感谢。 然后想说的是,这本书对我的意义真的太过特别了。 因为它,我的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才变得有意义。 因为它,一无所长的我才能扎根在热爱中,靠着热爱去生活。 我原以为我会写很多很多话的,可其实真到了这里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么就到这里吧。 最后,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致以最真诚的感谢,我很荣幸写了这样一本书,也很荣幸这本书被你们所喜欢。 最后的最后,老规矩,衷心地祝愿大家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未来,有缘再见。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自2021年5月5日起,至2023年1月31日终,21个月,531章,202.4万字。 平凡的《二十七载》,终于在平凡的一天里结束了。 写下‘全文完’三个字时,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我和维拉克一样的平静。 写最后的内容,也只有维拉克流泪、哽咽的时候,我才会跟着流泪、哽咽。 我自认为,我已经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故事中,也已经倾尽了全力呈现这个故事。 但愿你们是满意的。 此时此刻,我最先回忆起的是四年前,我去宿舍楼卫生间小便,看到了一滩呕吐物,由此迸发出想写一個环境恶劣的贫民窟的灵感,继而逐渐丰满成二十七载的过程。 它的诞生是轻佻的,它的落成是沉重的。 而我希望的,是大家能从这个故事中了解到那个年代、那些人百分之一的艰苦,能从维拉克等角色的身上,汲取到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力量。 至于故事内容,原本写了几段话,但最后还是删了。 大家自己去感受吧,不论好坏,我全部接受,并深深感谢。 然后想说的是,这本书对我的意义真的太过特别了。 因为它,我的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才变得有意义。 因为它,一无所长的我才能扎根在热爱中,靠着热爱去生活。 我原以为我会写很多很多话的,可其实真到了这里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么就到这里吧。 最后,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致以最真诚的感谢,我很荣幸写了这样一本书,也很荣幸这本书被你们所喜欢。 最后的最后,老规矩,衷心地祝愿大家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未来,有缘再见。 新书《天气很晴朗》 时隔一年有余,新书发布,欢迎大家阅读。 另,近几日新书便可完成签约流程,欢迎大家提前投资,白嫖点点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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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虎一边观察着面前军营驻地之中的情况,一边对着身边的雷鸣和这名战士说道。 高飞抽搐了几下嘴角,然后点点头:“行吧,我争取在三天之内凑齐一万块紫水晶。”说完这句话,高飞就转过身,大步离去。 想起来很好笑,前段时间情人节的时候,他就说他只知道七月初七七夕节。 而在李正哲没看到的地方,金学俊会不时看向李胜洙那边,安宰硕没有坐在白马俊身旁,气氛在沉默下发生着变化。 而此时的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距离前面的埋伏点,还有不足二百米的距离。 众人都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又都把目光集中到司马懿身上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其他人闻言都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可以观看许天和三眼神皇的绝世大战的,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关于金刚一族这个外星种族的事情,也才正式被叶枫在会议上公开。 井然有序的假象被剥开,嘈杂混乱覆盖了原本的面目,有的骑士急停,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但是身后的骑士还在埋头前冲,结果可想而知。 “每次被你击败的耻辱我都记得,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竑汰郑重的说道。 素怡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提前也没有操练过这些对话,竟然不知所措。 二十七日,上午。陶晴贤与相马义胤两部在岩切城下合流后便开始了对岩切城的攻击。岩切城内虽然有六百守军,但是仍然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城池被攻陷后,守将余目伊势守、佐藤景高二人被俘后斩首。 两只怪物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灭世有些后劲不足退了回来,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再一次进攻的时机和方位。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穴,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却要忘记了,所谓黄河河伯是真,但是天下诸水之长,却已经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郭铭把针对倪鹏的调查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可听完之后张局长就又泄了气。 说完李立身后的店里出来七八个活计厨子等人。李立得意的看着李俊要是在水里十个他李立都未必是李俊的对手,但是这岸上,李立可谓是占尽优势。 但他到底怎么不一样,墨赦说不出来,想着他就那么被人忽悠了,就很气。 这让科菲皱起蛾眉,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冰雪聪颖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随即,孟都发现,老秦人老师这种用“超越、凌驾、神乎其技、今古结合”等等,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水墨风漫画,居然在投票上屈居第二位。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后锁定了中央的亮区,这是领域法脉的魔力供给区域,在这里她看到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来,意思是提醒他,事情都这么紧迫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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