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我气运当皇后?重生我直接造反》 第1章杀我女儿夺我气运?重生开启逆袭路 “姐夫还真是爱我!为了我,从来都不碰你!” “我不过说句:孩子真吵!他抬手便将你们的女儿,扔进湖中溺死了!” “可他那样低贱之人!若不是为了恶心你,我便是连正眼也不会瞧他!” 看着眼前庶妹满身贵气,居高临下地说着这些。 沈汐颜浑身颤抖,怒目圆睁。 两天前,搂着萱萱泡得发白的身子,她的心就已经跟着死了。 见到夫君后,她第一反应便是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 可不等她开口,便被人打断四肢、灌下哑药,丢到了庄子上。 苟延残喘到现在只因死不瞑目! 却没想到等到此刻,真相竟是这样! 她的宝贝女儿,还不到六岁啊! 竟因为自己姨母的一句抱怨,死在了亲生父亲手上? 可沈汐颜想不明白,贵为皇后的庶妹,为何要这么做。 想她沈汐颜十六岁之前,贵为侯府嫡女,镇国公外孙女,未来太子妃。 习的是琴棋书画,端的是贤良淑德。 可十六岁之后,就仿佛受到了诅咒,身败名裂,六亲无靠! 因为被人下药失身钟亦安,为了家族声誉,这才嫁给了他,当日便有了女儿萱萱。 而庶妹沈星瑶却蒸蒸日上,不仅诗才扬名,深受祖母跟父亲宠爱。 还被陛下钦点,代替她嫁给了东宫太子! 可以说从此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也再无交情。 沈星瑶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讥笑道: “你是天命之女又如何?我有系统在身,夺你气运便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来自两千年后的未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一个愚昧古人拿什么跟我斗?” 沈星瑶说着越发激动,不等沈汐颜反应,继续道: “你越惨我越兴旺,你跌入尘埃,我便飞向云端!” “祖母的宠爱、父亲的看重、嫡兄的关怀我皆夺之;你有出身显赫的母亲我便杀之;你有外祖可依,我便屠他满门!” “我才是这方世界的主角,你…不过是块垫脚石!” 沈星瑶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刃。 直叫沈汐颜,肝肠寸断,恨意滔天! 原来如此! 原来在背后害她的就是沈星瑶! 得知真相的沈汐颜怒不可遏,可被灌了哑药的喉咙里。 除了发出急促、破碎的‘呼哧’声,连一句咒骂也吐不出! “看你要死了,我便告诉你,钟亦安为表忠心,从来就没碰过你!萱萱的亲爹呀……” 迷离之际,大口大口的血从沈汐颜口中涌出。 她努力想要听清沈星瑶的话,却连眼前那张脸都逐渐模糊! 就要死了吗?可她不甘!她恨! 如果能够重来,她再也不讲谦恭礼让; 再也不会掩住锋芒,不争不抢! 她要守护自己的一切,要仇人血债血偿! …… “她毕竟是侯府嫡女,咱俩这么做会不会倒霉?” “媚药都下了,你现在犹豫会不会晚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主子定会重赏!” 随着只言片语,传进耳中,沈汐颜只觉头痛欲裂。 她不是死了吗? 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简单质朴的屋舍。 可却叫沈汐颜呆愣当场! 这里便是她一辈子屈辱的开始。 是她被人算计下毒,失身给安宁伯庶子钟亦安的地方! 许是心神震荡,沈汐颜浑身炙热难耐,人也意识模糊,昏昏沉沉。 门从外面上锁,以她现在的情况,很难逃出去。 沈汐颜抬手拔下发簪,狠狠扎进掌心,深可见骨! 钻心之痛传来,瞬间叫她恢复了清明。 此处乃是长公主府的客房,她在宴席上不过喝了杯酒水,便失去了意识。 前世她没能在此时醒来,等到被人泼醒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围满了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而钟亦安一个伯府庶子,竟全身赤裸,跟她躺在了一起! 醒来后,两人皆不记得过程,也根本解释不清。 未来太子妃,竟在他人府上与人苟合? 不管对她还是家族,都是灭顶之灾。 之后在沈星瑶的煽动下,祖母为了家族声誉,便逼着她下嫁钟亦安。 而庶女沈星瑶当天便被记在了母亲名下。 成了侯府嫡女,将代替她嫁给太子。 “沈星瑶说过,萱萱的爹另有其人!难道在钟亦安之前,有旁人来过?” 想到前世的女儿,沈汐颜心中一痛。 “萱萱对不起。” 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今生更不能重蹈覆辙。 至于萱萱的父亲到底是谁,只得日后再打探! 现在她必须尽快自救! 而正门出不去,沈汐颜起身来到窗边。 好不容易翻上窗沿,低头一看,眉头紧皱。 下方虽是荷花池,可至少一丈多高。 淤泥里有没有石头根本看不清,不到万不得已,沈汐颜不敢贸然跳下去。 好在窗沿有一尺宽,沈汐颜猫在上面,从外面拉上了窗扉。 天色将晚外面的人看不到她,躲在这便能知道萱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了。 沈汐颜抱着腿,簪子刺在掌心,努力保持着清明。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传来说话声: “王爷,便在这间客房歇息吧。” 王爷? 大乾王朝在世的只剩两位王爷。 一位安王年近五十,性情暴戾; 还有一位九王爷,暂无封号,可二十有三,俊美无双。 只是提及他,京中贵女皆会心惊胆战! 沈汐颜浑身发抖,竖起耳朵想要听到更多。 “谁?” 却没想到,里面的人十分机警,一声暴喝响起。 显然是发现了她。 来不及多想,沈汐颜一咬牙,翻身跳下荷花池。 一阵天旋地转,好在运气不错,等她从池子里爬起来,除了浑身狼狈没有受伤。 可她体内的媚药越发的难以克制。 浑身燥热不说,掌心剧痛都无法叫她保持清明: “母亲,只要找到母亲就有救了!” 想到母亲许氏,沈汐颜鼻尖一酸。 许氏出生将门,满身英气,风风火火的性格,在幼时的沈汐颜看来,根本就当不起侯府主母的身份。 等她自己做了母亲后,才知道许氏对她的爱,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前世今日,哪怕其他人都不听她的辩解,母亲还会义无反顾信她、护她! 可等她醒悟,想要珍视母亲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氏死在了她无奈嫁给钟亦安的当日! 第2章 前世鬼迷心窍,竟嫌弃这般好的母亲 “母亲虽也一起来了公主府,但她的性子根本融不进命妇,现在一定悄悄找了处亭子歇着。” 沈汐颜的运气不错,许氏喜欢荷花,也果真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独坐,身后只跟着一位嬷嬷。 “母亲!” 看着黄昏中那道孤单的身影,沈汐颜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可她的身体根本没时间给她忧伤。 许氏回头看来,瞧见沈汐颜满身狼狈,大惊失色: “汐颜?你这是怎么了?” 一身武艺的她,惊慌之下根本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本能的就从亭子里纵身跃下。 似是想起,女儿从小就端庄守礼,定会不喜欢自己这般粗鲁,一时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刚想开口解释,却在看到沈汐颜面上,不正常的红晕后,什么都忘了。 “你被人下药了?” 许氏疾步上前,一把握住沈汐颜的脉后怒不可遏。 “你身边的丫鬟呢?是谁害你你可清楚?” 见沈汐颜眼神涣散,知道当务之急是替她解毒,便不再追问。 转头对身侧同样惊慌的嬷嬷吩咐道: “去马车里,将小姐的备用衣裳取来。直接去长公主的院子!” 长公主是许氏的手帕交,这也是她为何不用给主人家面子,能偷偷躲起来的原因。 来不及多想,许氏蹲下,一把将浑身瘫软的沈汐颜背起,朝着内院奔去。 颠簸间,沈汐颜看着眼前,母亲坚毅的侧脸,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自己一身狼狈,还中了媚药。 若是寻常人家,必定先是指责,再细细追问缘由。 也只有许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被人迫害,无条件的信她。 自己明明多年不曾跟她亲近,可她的马车中,依旧如幼时一般,备着她的衣裙! 应是察觉到肩上的温热,许氏只当她身体不适,柔声安抚: “汐颜别怕,有母亲在不会出事。等进了长公主院子,母亲替你调息驱毒,不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即便背着个人,许氏依旧健步如飞,气息沉稳。 沈汐颜昏睡之前,心中感慨: 自己前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这样好的母亲,她竟心生嫌弃? 如果她能有许氏一半的本事,又哪里会被人欺辱致死? …… “瑶儿,你怎么心不在焉?” 沈星瑶端坐在席上,心绪不宁。 一旁和静郡主关心问道。 而她乃是长公主的女儿,在贵女中身份极高。 也是从前沈汐颜的手帕交,却被她沈星瑶几次挑拨,早就对沈汐颜恨之入骨! 听她问及,沈星瑶当即心念一动,叹息道: “我长姐,宴会上应是过分放纵,多喝了几杯果子饮。这眼见着就要归家了,她可能还宿在客房。不免有些担忧。” 果然此言一出,和静郡主眉头轻锁,沈星瑶便开口要去客房找沈汐颜。 身为主人家的和静郡主自然要陪同,于是一群贵女声势浩大就朝着客房而去。 出门后,沈星瑶瞥了自己丫鬟一眼,见对方轻轻颔首。 便知道事情进展顺利,那对男女都还在房内,谁也没有离开过。 那她的备用人选钟亦安,都不用派上用场了! 于是领着众人脚步不停,直奔客房。 世家大族,常有宴席,都会建几间客房以备不时之需。 寻常女子,服饰繁杂又从小被教导谨言慎行。 像沈汐颜这般,真的歇在别人家客房的女子,少之又少。 几个跟沈星瑶要好,从前就看不惯高高在上又冷言少语的沈汐颜,便阴阳怪气道: “沈大小姐还真是有福之人,能吃能睡的,到哪儿都泰然自若。” “谁说不是呢?长公主府设宴,客人络绎不绝,也只有她那般心境才能在客房安睡。” 沈星瑶挽着和静郡主,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脊背笔直。 她魂穿到这方世界,已经三年了。 拥有原身记忆的她自然知晓,沈汐颜从小便被封为太子妃。 手握剧本的她更知道,嫡姐沈汐颜乃是天命之女。 而原身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 好在身怀系统的她,只要施展手段,叫沈汐颜被身边的人厌弃。 或者把她拥有的一切摧毁,便可以掠夺对方气运,加诸己身。 她沈星瑶便能越来越幸运,直到一飞冲天! 今日,便是彻底让沈汐颜万劫不复的日子。 “对于迂腐的古代女子来说,婚前失贞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一丝不挂?” 想到从今往后,她就可以踩着沈汐颜飞黄腾达,便兴奋地想要尖叫! 鬼知道,她天天端着贵女的架子有多累、多无聊。 这没有烟酒,没有酒吧KTV的鬼日子,如果不找点乐子,简直乏味到令人想死。 沈汐颜十年如一日,被沈老夫人当做未来国母培养。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汐颜,那张绝美的脸,瞬间便叫她惊为天人、自残形愧。 那精致的五官和散发出来的气度,哪怕是未来最顶级的明星也无法比拟。 也终于让她见识到了,百年氏族培养出的嫡女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过三年,她沈星瑶便可以彻底将其拉下,取而代之! 等到了客房外,看到了一名侍卫守在门外。 沈星瑶心中大喜,面上却惊讶不已: “你是何人?守在这里作甚?我长姐可是歇在这间房内的!” 那侍卫冷眼扫向沈星瑶,还没开口,却被和静郡主拉住了。 “瑶儿,你长姐不可能在里面,这位乃是九王爷的人。” 后面的话是凑到沈星瑶耳畔说的。 却叫她心头一跳。 那位英俊无比,引无数贵女神魂颠倒又心惊胆战,却至今没有王妃的九王爷? 没想到那人算计的竟是这位。 这般说来,沈汐颜也算艳福不浅。 若是寻常时候,沈星瑶自是不敢触他的霉头。 可今日之事事关她的前途,而且师出有名,便是九王爷也阻拦不了她‘爱姐心切’! “我长姐明明在里面,若不找到她,我绝不善罢甘休!” 她这般振振有词,身后贵女皆神色一凝。 难道沈汐颜跟九王爷,正独处一室? 门口侍卫眉头紧锁,刚要开口。 屋内却传来一道,威严又略带慵懒的嗓音: “这般笃定,若是没有你要找的人,又该如何?” 声音如清泉,而对方显然是想叫她知难而退,更证明了里面的场景见不得人! 沈星瑶唇角微勾,眼底一片火热。 未来太子妃跟当朝九王爷滚在了一起,真是一出大逆不道的禁忌好戏啊! 当即扬声道:“若是找不到我长姐,臣女任由王爷处罚!” 第3章沈星瑶被掌嘴后,丢进荷花池 沈星瑶说完不等那侍卫动作,上前一步,亲自推开了房门。 屋内陈设简单,即便是站在门口,众人还是一眼便看到,只穿着月白里衣的九王爷。 坐在榻上,修长的手指刚刚将衣带系上。 再往上,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眼眸深邃、鼻梁英挺,精致得近乎不真实,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而之所以叫无数春心萌动的贵女,望而生却。 乃是因为身份高贵如他,从不许女子靠近。 不论多矜贵的贵女,丝毫不留情面。 甚至传言,他曾命手下削掉了某个贵女的发髻。 就在众人盯着他的脸,思绪万千时。 男子低沉嗓音再次响起,却明显更冷了三分: “这位侯府庶出小姐,竟然口口声声说你长姐在此。那便好好看看吧!” 南凌川言辞寻常,甚至听不出丝毫怒意。 却短短两句话,叫沈星瑶呼吸一滞。 古代嫡庶地位天差一别,她好不容易花了三年时间,机关算尽才叫人淡忘了她庶出的身份。 他却还是点了出来,可现在不是纠结小事的时候,沈星瑶眸色一转,先是朝榻上看去。 随即快步上前,高喊道: “长姐?你说话啊长姐?” 可谁曾想,越过九王爷后,榻上竟没有人? 夏季裘被单薄,榻上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沈星瑶眉头紧皱,她的人一刻不停盯着房门,沈汐颜有没有出门自是不会错过。 她肯定还藏在这里! 想到这,沈星瑶瞥见九王爷微湿的发丝,当即便猜到他沐浴了。 看过无数影视剧的她,自动脑补,沈汐颜藏在了浴桶里的画面! 哼!跟她玩捉迷藏? 等被抓到,只会叫沈汐颜更难堪。 思及此,沈星瑶不再犹豫,大步朝后面隔间而去。 边走边道: “长姐,你难道在此沐浴?就这样当着外男的面沐浴更衣?” 其他人见她说得理直气壮,只当她是看到了沈汐颜。 好奇心一下子战胜了对九王爷的惧怕。 且还是沈汐颜的妹妹亲自领头,不少贵女再不犹豫跟上前去看热闹。 可当沈星瑶走到浴桶边一看,桶里除了可以看到一点浮冰,连个鬼影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我长姐呢?藏到哪里去了?” 为了今天的这一出,沈星瑶谋划了好几个月! 就单单支开沈汐颜的两个丫鬟,就废了她不少心力,根本不敢相信,沈星瑶能凭空消失! 却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你们怎么都在此?妹妹难道是在找我?” 沈星瑶越过众人看去,说话的不是沈汐颜又是谁? 却见她一身青绿襦裙,整个人清丽脱俗,妆容也精致得体,哪里有一点沈星瑶想象中的狼狈落魄? 而沈汐颜挽着母亲的胳膊,开口后却一眼便看到坐在榻上的男子。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男子视线投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沈汐颜心头巨震。 怎么会是九王爷南凌川? 刚刚在长公主院子,解毒之后她急匆匆赶来。 除了是想看到沈星瑶计划落空,更想知道被他们设计在此的人是谁! 以沈星瑶的恶毒心思,她更相信会是恶评如此的安王。 却不曾想,竟是南凌川! 安王毕竟好色,甚至无需如何算计便能叫他上钩。 可南凌川不同! 沈星瑶一介侯府庶女,怎么可能有本事算计到他头上? 不对! 这背后还有旁人,他们是想一箭双雕! 想通了背后可能参与的人,沈汐颜如坠冰窖! 可在场这么多人,根本没时间给她深思背后的真相。 “长姐?我的丫鬟明明将你送来了此间,你怎么出去的?还有,你怎么换了衣裳?” 沈星瑶知道,今日之后沈汐颜肯定能猜出自己的算计。 现在若不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日后更难对付。 所以哪怕在沈汐颜母女面前暴露动机,沈星瑶依旧是不依不饶。 “不会有错的,你刚刚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她这样一口咬定,就算是众人没有亲眼所见,今日之后关于沈汐颜的清白,也会被人诟病。 就在沈星瑶还想添油加醋,将此事做实时,却听沈汐颜轻声道。 “嬷嬷,掌嘴。” 跟在许氏身后的嬷嬷,上前一步,不等众人反应,照着沈星瑶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力道之大,瞬间就叫她头上的指环飞出,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那嬷嬷停手了,和静郡主才反应过来。 上前一步拥住了沈星瑶,轻斥道: “沈汐颜!你这也太不知好歹了?瑶儿是担心你出意外,这才奔波前来,你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掌掴她?” 沈汐颜看着面前,护住沈星瑶的乃是自己多年好友。 现在竟跟着对方一起造谣,心中难免伤怀。 但前世就已经见惯了冷嘲热讽的沈汐颜,瞬间便调整好心绪,柔声道: “郡主此言差矣。我出了宴便去寻母亲,刚刚看到这边如此热闹,便好奇前来。谁曾想却听到家中庶妹,句句有所指辱我清白。” “身为侯府嫡女,我该不该表态?身为未来太子妃,我该不该惩治她?莫非郡主觉得,女子清白不重要,任人随意污蔑?” 沈汐颜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 可往日温柔沉静的人,今日三言两语便叫和静哑口无言。 同样震惊的还有沈星瑶,她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瞬间,便察觉到沈汐颜不对劲! “长姐教训得对!我刚刚也是关心则乱,好心办了坏事。确实是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沈汐颜看着面前,能屈能伸的沈星瑶,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一切反击才刚刚开始,沈星瑶若是真的蠢货,前世就不可能当上皇后了。 可今日之事,她准备暂时了了,屋里另一个位高权重的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知道错了?那妖言惑众污蔑本王,又该怎么算呢?” 声音冰冷,即便是在夏日也叫沈星瑶,如坠冰窖。 “王爷,臣女也是被下人……” 可不等她说完,只听九王爷冷声道: “丢出去!” 那原本等在门口的侍卫立刻上前,拎着沈星瑶的后领,来到窗边。 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就将沈星瑶扔进了荷花池。 “啊!” 尖叫被落水声淹没,屋内众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4章祖母,汐颜回来了! 看着和静郡主神色慌乱,告了声罪后。 便领着一众贵女急匆匆冲出去,救沈星瑶。 沈汐颜也没想到,九王爷竟真的如传闻一样,毫不怜香惜玉。 这样众目睽睽,就将人从二楼窗户,丢进了荷花池?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沈汐颜抬脚就想凑近窗口,却被九王爷抢先了一步。 穿好外衫的男子,身姿笔挺立在窗前。 他身量极高,宽肩窄腰,气质冷冽。 想到他可能就是萱萱的生父,沈汐颜眉头轻锁,心中复杂却不敢多想。 挽着母亲的手紧了紧,轻声开口: “不打扰王爷休息了,臣女告退。” “慢着。” 却没想到,背对着她们的九王爷竟出声了。 沈汐颜心中疑惑,以为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因为沈星瑶的冒犯迁怒她们母女时。 却见他回身,只是扫了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掌一眼后,摆了摆手。 等出了客房,沈汐颜猜到,九王爷定是注意到了窗户上的血手印。 猜到原先被设计在房中的女子,正是自己了。 而一直沉默着的许氏,此时才轻声开口: “汐颜,你刚刚中的毒,是九王爷还是……” 站在许氏的角度,九王爷确实值得怀疑,但更可疑的还是沈星瑶。 只是,谁也不敢相信,一个侯府庶女。 竟敢在外人府上,以如此手段谋害自己的嫡姐。 “比起九王爷,母亲心中不是有更加怀疑的人吗?” 许氏似是难以置信,身在将门的她虽对钩心斗角的内宅手段不擅长,但也不是傻子。 更重要的是,如果九王爷不是同谋。 以他刚刚对沈星瑶的态度,恐怕连他都是被算计的。 “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竟敢在外如此算计你?此事交给母亲,待查明之后,我定严惩不贷!” 沈汐颜心中一暖,但沈星瑶行事虽大胆,但心思缜密。 刚刚在九王爷面前,若不是为了坐实自己清白有损,她也不会那般激进。 而沈汐颜之所以告诉许氏实情,只是想要她从今往后能提防着沈星瑶母女。 今日之事,许氏查不出什么的,可沈星瑶公主府里的爪牙,却可以拔一拔。 “母亲,咱们刚刚在长公主内院叨扰,再加上客房里发生的事,以长公主的手段,必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 今日赴宴,她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一个昨天崴了脚,另一个今日出门突然腹痛。 她们是从镇国公府出来的,皆有武艺在身,出门在外想要对付她们可不容易。 情况突发,再加上沈汐颜不知情,便带了两个二等丫鬟赴宴。 重活一世,沈汐颜当然知道,两人早在自己被下药之前,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母女二人还没走到垂花门。 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便急匆匆找了过来。 “侯夫人,大小姐,出事了!” 接着嬷嬷面带愧色,便将沈汐颜两个丫鬟的尸体,从荷花池被捞上来的事说了。 “说来也巧,刚刚贵府二小姐意外落水,我们府上会水的婆子将她带上来后,就发现了两人的尸体。” 高门大院的人,说话最是滴水不漏,沈星瑶毕竟是侯府之女,无论如何这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许氏闻言,神色一凛,想要去看看两人的尸体,但显然又怕吓到沈汐颜。 便回头冲自己的嬷嬷沉声道: “嬷嬷去看看,配合长公主府的安排,是否需要报官,如果确定是意外,将二人带回去厚葬!” 沈汐颜双拳紧握,人已经死了,与其去尸体旁伤感痛哭。不如立刻给她们报仇! “请问嬷嬷,我二妹现在何处?” 得知沈星瑶,被救上来后,只匆匆换了衣裳便已经马不停蹄赶回了侯府。 沈汐颜心中冷笑。 是了,祖母从前视自己为珍宝,但却最重规矩。 前世这段时间,沈星瑶不就是在费尽心思,夺取祖母的宠爱吗? 也是这次的丑闻,才彻底叫祖母对她失望透顶,从此祖宗俩再没相见。 等马车停下,沈汐颜抬头看着永昌侯府的匾额。 看到熟悉的人和物,这才有了重生的真实感。 重活一世,她要改变。 要从今天开始守护自己的一切,要沈星瑶自食恶果! “母亲,随我一同去祖母院子吧。” 许氏当然也有此意,回来的路上,女儿虽什么也没说。 但联想到今日的一切,她便知道这里面大有猫腻。 更重要的是,沈星瑶一个人肯定整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而女儿从小便是内敛的性子,心思也藏得深,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开口辩驳。 今日之事影响颇大,她若还像从前那般必定是要吃亏的。 “走,你祖母虽重礼重节,但是个难得通透的老太太,母亲去帮你说。” 许氏将门之后,自小又长在边关。 舞刀弄枪在行,叫她跟精通诗词歌赋,出生在大儒之家的婆母便是共处一室,都会坐立难安。 更不要说据理力争了,何况沈星瑶母女最是擅长此道。 可为了女儿,许氏还是硬着头皮牵着她冰冷的手,朝着沈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府里已经掌灯。 沈汐颜踩着光洁的青石路,看着面前熟悉的一草一木。 于其他人来说,她出门不过大半日。 可只有她知道,这中间差了足足六年,还隔着生与死! 作为家里唯一的嫡女,又从小被指婚太子。 三岁开始,她便被带到了祖母身边教养。 祖孙俩十多年来同吃同住,感情极其深厚。 可以说,在沈汐颜心中,祖母的分量早早就超过了母亲许氏。 而祖母对她,更是如此。 但自从沈星瑶性情大变开始,一切就慢慢变了。 “祖母,孙女是因为关心姐姐,那九王爷竟如此对我。我不管他身份几何,祖母要替我做主!” 刚刚踏进院子,沈星瑶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瑶儿别哭,等问过你长姐,祖母会给你做主的。” 掀开纱帘,屋内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 那端坐在中间,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正活生生出现在面前。 沈汐颜还没来得及请安,眼泪瞬间滑落。 “祖母,汐颜回来了。” 第5章祖母面前据理力争,沈星瑶大惊 沈汐颜的声音清越如泉,从来说话不紧不慢的她,一开口。 便能叫所有人本能的静下来,聆听她,此时也不例外。 沈老夫人原本正揽着沈星瑶,听她说着公主府的遭遇。 此时抬头看向沈汐颜。 只见她站在门口,一身青绿襦裙,衬得她清丽脱俗,肤白如雪。 往日从来恬静淡然的小人儿,此刻还没开口便先落了泪。 一双水汪汪的亮眸中,似有道不尽的委屈。 沈老夫人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本能的推开沈星瑶,赶紧起身就去迎她。 “我的乖囡囡,你这是怎么了?” 沈老夫人乃是江南人,即便在京中生活了大半生,情绪激动时还是会吐出方言。 不说沈老夫人,就是房中伺候的嬷嬷、丫鬟们。 见大小姐如此,也都心疼不已。 这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叫大小姐哭出来? 沈汐颜看着祖母张开双臂,朝着自己走来,眼底的泪水更是止不住。 扑上去紧紧抱着老人家,痛哭不已。 沈汐颜被沈老夫人拥着,走向了贵妃榻。 “汐颜,你好好跟祖母说,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谁欺负了你?” 祖孙俩相拥着坐在上面,直把一旁的沈星瑶气得暗自咬牙。 不过她立刻就放下心来,沈汐颜一贯就是锯嘴的葫芦,哪里有自己能言善辩? 再说人都是先入为主的,自己已经把公主府的事解释了。 沈汐颜什么证据都没有,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祖母,我在公主府被人下药了!” 此言一出,整个房内瞬间为之一静。 沈星瑶更如见鬼似的看向沈汐颜。 古代女子着了此道不论有没有倒霉,不都是缄口不提吗? 可不等她反应,便听沈汐颜继续道: “且今日出行前,汐颜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先后出事无法随行,后面带出门的两个二等丫鬟,都在公主府遇害了!” 屋内所有人皆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汐颜。 “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你的毒呢?怎么解的?” 一旁许氏没想到,女儿一改往日寡言少语的性格。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关键说了出来。 此时听到婆母问及,赶忙走上前去。 “母亲不必担忧,汐颜反应极快,成功从客房,跳进了窗外的荷花池,又遇到了我,这才幸免于难。” “且除了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听到此,沈老夫人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沈星瑶没想到,今日这沈汐颜如此口舌伶俐,竟这么快便扯到了丫鬟身上。 心中急切,不等沈老夫人开口,她轻声问道: “姐姐竟然被人下了媚药?那等腌臜东西看来也不过如此,姐姐竟能沉着应对还那般巧遇到了母亲,运气是真好。” 她没想到沈汐颜竟然如此果决,中了媚药竟还敢翻窗跳进荷花池? 而想到自己先前被人,拎着后领扔进池子的滋味,沈星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之所以这么说,便是要让沈老夫人起疑,今日沈汐颜要么失贞,要么就被人看了去。 之后她在散播一些谣言,沈汐颜今日之后必定有苦难言。 以沈老夫人的谨慎,这和太子的婚事必定能落在自己头上。 可谁曾想,祖母还没说话,却听少女冷声反问: “我只说被人下药,妹妹怎么知道是媚药?” 轰—— 沈星瑶如遭雷击,她这才知道自己轻敌又急切了,才出了这么大的漏洞。 不等她开口解释,沈汐颜继续道: “世上没那么多偶然,我那两个一等丫鬟都有武艺在身,今日若是她们随行,孙女不会中招。” “而那两个二等丫鬟,被人溺死在公主府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着,沈汐颜凝视着祖母惊骇的眼神。 “祖母,有人要害汐颜。若我今日在公主府失贞,我的命不保,且整个侯府也会颜面尽失,对陛下和太子,更没法交代!” 前世出事,沈汐颜浑浑噩噩。 又被沈星瑶母女的人严加看管出嫁前,连以死明志的机会都没有。 等嫁进了伯府,传来了母亲的死讯她才知道,这里面藏着大阴谋。 后面发现怀了身孕,就便没了求死之心。 但今生不同,现在事情没有发生。 她现在的态度能叫沈老夫人怜惜自己,也能叫老夫人下定决心深挖背后的主谋。 果然,沈老夫人闻言,眸色惊颤,搂着沈汐颜的手紧了紧。 一旁许氏见状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见沈老夫人不似寻常迂腐之人,第一反应便是怪罪沈汐颜不小心。 这才心疼开口: “母亲,你瞧瞧汐颜的手掌!这孩子为了保持清醒,竟然用簪子贯穿了掌心!” 说着,许氏终是忍不住,心疼的落下泪来。 因为沈汐颜一直藏着,沈老夫人自是没有注意到。 此刻见她手掌缠着纱布,且鲜血已经浸透,顿时心疼不已,颤声道: “快找府医,这包扎的太潦草了!还得重新上药。” 沈汐颜见一贯冷静淡定的祖母,此刻神色慌乱,她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虽然在此之前,因为几件小事以及沈星瑶的挑拨,祖母对她颇多误会。 但这些年的情义不会转瞬消失,从此以后,她谨言慎行,遇事知道据理力争。 不似从前沉默寡言,情况就不会变得糟糕。 等祖母身边的嬷嬷,急匆匆领着府医前来。 沈汐颜左手掌心的伤,露在众人面前时,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竟刺得这么深?你这孩子怎么狠得下心?” 沈老夫人眉头紧锁,眼底的心疼更是藏不住。 待重新上药、包扎,府医细细叮嘱了下人一番后,屋内再次静了下来。 而一直安静在侧的沈星瑶,实则一直在想说辞。 此时,见祖母重新落座,这才主动开口: “姐姐,在公主府上久不见你,我怕你睡得太久误了回家的时辰,这才去寻。” “谁曾想竟在客房外看到了九王爷的侍卫,怕你名声有损。这才冒着被对方惩戒的风险,强行入内。” 说着沈星瑶一脸的委屈,眼眶内泪花闪烁。 “后面看到九王爷衣冠不整,且明显刚刚沐浴过,就更担心你了。所以刚刚你说被人下药,我便想到了媚药。” 解释完此,又捂上了脸,可怜兮兮道: “我明明是关心你,怕你被人欺负,姐姐当着外人的面,便叫下人掌掴我。妹妹心里实在委屈。” 这也解释了为何回来,会先在沈老夫人面前告状了。 而至于丫鬟的事,无凭无证她不提,难道沈汐颜还能将一切安在她头上? 可就在沈星瑶以为,事情就此收场时,沈汐颜的话叫她呆愣当场: “妹妹身边的采环呢?我这媚药可是她亲自下的!” 第6章苏姨娘壮士断腕 采环乃是沈星瑶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而沈汐颜的话音刚落,房内众人呼吸一滞! 伯府上下都知道,她自懂事之后,深得老夫人教诲,最是讷言温婉。 比起沈星瑶的振振有词,她这句话虽然声音同样清悦,却没有一个人怀疑有假。 沈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眸,更是直勾勾锁在了沈星瑶身上。 自然也将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错愕和惊慌,尽收眼底。 “采环何在?将她唤来!” 吩咐过一旁的嬷嬷后,随即看向坐在贵妃榻上,已经恢复了委屈表情的沈星瑶,冷声道: “去下面跪着!” 沈星瑶惊慌之后,正在心中想对策,没等她开口辩驳,却听到了沈老夫人如此冷硬的一句。 心中恼怒,却丝毫不敢忤逆,赶紧从榻上起身,跪在了边上。 小声抽泣着,趁机扫了眼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沈汐颜。 今日真是见了鬼了,穿来这方世界后,她花了最多心思,去摸清沈汐颜的脾性。 不愧是天命之女,除了长得好聪慧得体外,有个最大的特征。 那便是遇事不喜欢解释,自己心底澄净便觉得所有人皆是如此。 沈汐颜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以为身边只有真善美。 这样一朵温室的娇花,但凡遇到了委屈或者不公,身边的人表现出来的一点怀疑或者不信任,就是对她巨大的打击。 谁曾想,今日这沈汐颜竟一改常态! 此刻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便也看了过来。 沈星瑶赶紧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按照沈汐颜从前的脾气。 必定心软,主动央求这老夫人饶了她。 可对视了半晌,沈汐颜无动于衷不说,那双亮眸中波光盈盈,仿佛看穿了一切。 沈星瑶心中咯噔一声,头一回怀疑自己看错了人,不经意收回了目光。 而沈汐颜又如何看不出,她依旧是有恃无恐? 毒确实是采环下的,也是她将自己锁在了那间客房。 可沈星瑶见今日谋划不成着急回侯府。 除了在祖母面前恶人先告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杀人灭口! 没过多久,沈老夫人院里的嬷嬷回来了,只是脚步虚浮神色惊慌。 “老夫人,奴婢晚了一步,那采环自缢了!她还留了一封遗书。” “什么?” 沈老夫人闻言大惊,正要细问。 却见门帘晃动,一个身穿流彩暗花云锦曳地裙,面容娟秀的女子,疾步走进。 动作虽急,但行云流水丝毫不显失礼。 沈汐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头却是一紧。 来人正是她父亲永昌候的贵妾苏氏,沈星瑶的生母。 苏雅薇出身显赫,乃是原首辅大臣之女,因牵连了一桩大案,家族落难,沦为了官妓。 其跟永昌候乃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那事,永昌候夫人的位子非她莫属。 十几年前苏雅薇前脚刚进官窑,后脚永昌侯就用一身军功换回了她。 而为了成全这场情深义重,许氏还出了大力! “妾身给老夫人、夫人、大小姐请安了。” 苏氏站在房中,先是恭恭敬敬行礼,这才状似无意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星瑶。 樱唇轻启,却没有开口。 好一副识大体,将对女儿的情义,放在了规矩之下的模样。 而沈老夫人依旧将沈汐颜搂在怀里,只淡淡瞥了一眼苏氏。 “采环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走了一趟公主府,回来就自尽了?” 沈老夫人语气尚算寻常,却带着威严和浓浓的压迫感。 苏氏眸色一颤,赶紧跪在了地上。 “回禀老夫人,妾身也是刚刚才知晓,这才惊觉事情恐怕不简单,所以便匆匆赶来。” 沈老夫人看了眼跪在地上,或抽泣或脖颈低垂的母女俩。 这才转向嬷嬷,问道: “不是说留了遗书吗?都说了些什么?” 嬷嬷闻言赶紧将遗书展开,当众念了出来。 信上供认不讳,采环将自己在公主府如何给沈汐颜下药,又是如何将其送到了客房。 甚至收买了公主府里下人,共同溺死沈汐颜两个小丫鬟的事,全都交代了出来。 嬷嬷念着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沈老夫人眉头一皱: “说!” “信上还说,采环是因为之前,被夫人斥责怀恨在心,这才要令大小姐身败名裂!” 随着嬷嬷话音落地,屋内短暂的寂静后。 沈星瑶第一个开口: “祖母、母亲,这事我不知情啊!我就是再蠢也不会拿姐姐的清白使坏,我也是侯府的女儿,姐姐名声有损于我也是灭顶之灾!” “我在公主府也是因为受了采环的暗示,担心姐姐被人欺负,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说着,就嘤嘤抽泣起来。 沈汐颜低头看着,心中冷笑不已: 如沈星瑶所言,这事确实能被她推托干净。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已经跟太子勾搭上。 再加上死无对证,以苏氏的手段能出手必定是不留痕迹。 可沈汐颜真正要的,就是她们自断臂膀! 前世,采环可是沈星瑶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而苏氏手段了得,知道自己能从公主府全身而退,便立刻壮士断腕要了采环的命。 难怪,许氏终其一生也没看穿她的真面目。 只是,比起沈星瑶母女俩的开脱,一旁许氏却坐立难安。 显然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叫沈汐颜遭了大难。 于是满脸愧疚道:“汐颜,我……” 可不等她的话说完,沈汐颜浅笑摇头,柔声安抚: “母亲没关系的,我怎么会信一个杀人凶手的挑拨离间呢?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采环明显是不仁不义的小人!” 一屋子的人原本都心思各异,此时听到沈汐颜如此说,俱都不解地望向她。 “其一,她就算是想要对付我,大可以在府里下手。却增大难度跑到别人府上行事,还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主子拉下水。” “其二,公主府的下人可不是一点银钱能收买,就助她杀人害命的!这里面必定还有其他缘由。事情败露她将一切都揽下便是,为何要出卖公主府帮她的人?” 少女的话语掷地有声,沈老夫人跟许氏俱都眉头紧皱,深思采环的动机。 沈汐颜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星瑶母女,浅笑道: “我记得,采环是家生子,她的老子娘还有兄长都在府里吧?能养出这般心机歹毒的女儿,想必家人也不是善茬。” 害死她两个丫鬟,只搭上一个采环又哪里够? 第7章沈汐颜警示母亲 果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闻言,立刻道出了采环的全部家世。 沈老夫人听着没急着断那一家子的命运。 而是转头看向沈汐颜,满脸的慈爱和欣慰: “汐颜长大了!祖母就知道,你这孩子最是心思通透。从前只是看破不说破,但今日就很好!” “有些话点出来了,旁人才知道轻重。才知道你不是好欺辱的!” 说完后,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冷声吩咐道: “将采环的家人细细审问,再远远发卖!” 听到老夫人的话,苏氏完美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虽出身不俗,但到底因为家族牵连,来到伯府时一无所有。 没有大量银钱在手,想要收服忠心耿耿的下人可不容易。 采环一家就是她手底下,难得用着趁手的。 此时沈星瑶紧紧咬唇,她到今日总算是知道,自己实在低估了沈汐颜! 很好,不愧是百年氏族培养出来的嫡女啊! 公主府之事她与那人,足足谋划了数月,让沈汐颜全身而退不说。 只损失了两个小丫鬟,却要了采环一家的性命! 采环的兄长是沈星瑶胞兄的书童,只要许了他们足够好处,损失个采环他们一家不会作何。 可现在沈汐颜竟然三言两语,就叫府里再也容不下他们全家了。 采环的老子娘没少帮苏姨娘办事,以姨娘的小心谨慎,必定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原本苏姨娘在府里的根基就不算深,今日一下子损失了一家子忠仆不说,其他下人看在眼里也会兔死狐悲。 沈星瑶双拳紧握,余光扫到拥在一起的祖孙俩,心中冷笑连连。 苏姨娘只是她的盟友罢了,她最大的依仗是系统! 她内视系统面板,沈老夫人之前对沈汐颜的疼爱只剩60%,现在竟然升回了100%? 不过没关系,系统锁定了沈老夫人,不论今日祖孙俩多么的情义深重。 凌晨一过,她心中对沈汐颜的疼爱亦或是愧疚,皆会回到历史最低值! 只要想办法,叫沈老夫人某一天,瞬间对沈汐颜失望透顶。 那沈汐颜这辈子就再也没了祖母的宠爱,同时这份气运便会加诸到她沈星瑶身上了。 只是可惜,系统只能锁定三个人。 不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和手段。 思及此,沈星瑶立刻调整好心态。 面上却是从前原身,低眉顺眼的模样,跟着苏氏告罪一番后,退了出去。 眼见着苏氏母女俩退下后,已经过了饭点。 沈老夫人留着许氏一同下来用膳。 简单吃过后又拉着沈汐颜,细细叮嘱了番。 一旁许氏,等祖孙俩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都是媳妇御下不严,这才连累母亲操劳,时候不早,母亲早些歇息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而沈汐颜的院子紧挨着沈老夫人的。 见到许氏起身后,忙道: “母亲稍后,汐颜送送你。” 说着,劝慰了沈老夫人几句后,便携着许氏出门了。 待夏日晚风吹过,沈汐颜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今日之事算是解决了大半,沈星瑶今日的算计既然牵扯到了九王爷。 那她背后就必定有同谋,沈汐颜心中虽有怀疑的对象。 但没有证据之前,不宜宣之于口。 想到这,沈汐颜侧头看了身边许氏一眼。 借着前方丫鬟手中的灯,却见她眉头紧锁,愁容不展。 “母亲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而正沉寂在自己思绪的许氏,听到沈汐颜柔声询问,心中一动。 汐颜从小被带到老夫人身边,习得也是贵女风范。 跟她这个只知道舞刀弄枪,只会兵法阳谋的母亲,渐行渐远。 母女俩已经多年,未曾如今日这般亲近了。 再加上刚刚沈汐颜,在老夫人屋内的表现。 许氏当即不再犹豫,将心中多想说了出来: “今日之事绝不是一个采环能搞出来的。即便在公主府有旧识,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能力叫公主府的人,冒这么大的险跟她合谋此事?” 可说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 而沈汐颜见她如此,心中了然 许氏这是怀疑了沈星瑶母女,却不敢在自己面前直言。 毕竟,今日之前自己一直将沈星瑶当做亲姐妹! 从前的沈星瑶老实本分,也是个识大体的大家闺秀。 自己跟她只差不到一岁,她父亲永昌伯后院本就只有一妻一妾。 两姐妹从小自是情分极深。 可一切从三年前,沈星瑶高烧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再结合前世沈星瑶所言,她来自两千年后。 沈汐颜猜测,便是从三年前开始,沈星瑶的身体里就是另一个魂魄了。 此事虽匪夷所思,但她自己都能重生,又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而沈汐颜今夜特意送许氏出门,一是为了弥补前世遗憾修复母女情义。 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要许氏从此警惕起来。 毕竟前世沈星瑶可是亲口承认,许氏是死在她手上! 前世十多天后,这事就发生了,一个庶女便是再厉害。 一己之力,要当家主母的性命还是难如登天的! 这里面必定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想到这些,沈汐颜周身气息,变得冷冽。 等随着许氏到了她的院子,并进入屋内。 沈汐颜这才沉声道: “母亲怀疑的没错,今日就是沈星瑶母女,要置女儿于死地!” 此言一出,许氏眉头一蹙: “你说什么?” 她自己怀疑是一回事,现在听到沈汐颜斩钉截铁的说出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们怎么敢?” 看着许氏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沈汐颜继续道: “母亲可知,苏姨娘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不争不抢?” 大乾朝律法规定,不能将妾抬为妻。 一朝为妾,终身为婢。 再加上苏雅薇十几年如一日,谨言慎行、本分守礼。 许氏又是个性情粗狂的,自然妻妾和睦,内宅安宁。 但前世母亲死后不足半年,风华绝代的嫡兄。 突然性情大变,行事糊涂被褫夺了世子之位。 而苏雅薇的儿子,沈汐颜的庶兄,紧接着就被封为了世子。 沈汐颜才知道,永昌侯府的水有多深,等不及许氏深思。 她轻声道:“今日采环必定是替罪羊,而我记得采环的兄长那是庶兄的书童!” 许氏一点就通,采环既然做了替死鬼,她的老子娘和兄长,又由老夫人下令卖出去。 那苏氏必定不会叫他们活着出京。 “母亲知晓了,这事交给我!” 沈汐颜点了点头,她从来都知道,许氏性子直不适应内宅的弯弯绕绕。 身于将门的她,从小读的都是兵法阳谋。 怎么让苏氏母女,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必定是轻车熟路! 第8章沈汐颜杖毙吃里扒外的丫鬟 与此同时,沈星瑶随着苏姨娘回到了她院子里。 眼见着苏姨娘在里间,正轻声跟心腹嬷嬷交代了什么。 沈星瑶猜到,定是有关采环老子娘的事。 待嬷嬷脚步匆匆而去,沈星瑶正端着杯盏小口浅啜。 啪! 猝不及防,竟是一贯柔婉的苏姨娘,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姨娘?” 沈星瑶穿越三年了,从没有一日如今天这般倒霉。 在公主府被许氏的嬷嬷打了不说,回来在老夫人房中又是罚跪又是挨训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要过往糟糕的一天,可以好好想想后面的事要怎么谋划时。 竟被原身的姨娘打了? 而打完人后,苏姨娘脸上阴狠一闪而过。 因为保养得宜,年过三十的她看上去就二十多岁。 此刻一双鹿眸扫向沈星瑶,却叫她心头一颤。 “我是不是从小便教导你,谨言慎行?没有能力一招制敌,却暴露了心思,你说是不是很蠢?” “这两年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却没想到竟还是个没用的草包!” 沈星瑶捂着脸,心中满是惊异。 她有原身的记忆,当然知道这位姨娘,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人畜无害。 也知道,对方这十几年,真正重视的只有儿子。 对原身这个女儿没花任何心思,任由她长成了唯唯诺诺的样子。 可以说是用一个无用的女儿,来迷惑了后宅所有人的眼睛。 而她真正的野心,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苏氏将沈星瑶的表情,尽收眼底。 眉眼低垂间,将其中的狠意收敛,再抬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瑶儿,姨娘教过你,你只是个侯府庶女,谨言慎行才是王道。但好在你今日机灵,知道事情败露告知了我,否则必定引火烧身。” 给沈汐颜下药的事,沈星瑶之前没有告诉苏姨娘。 但今日事败,必定引起许氏跟沈汐颜的怀疑。 所以她才匆匆回府,并叫人将事由告知了苏氏。 好在苏氏果然机敏,趁她在老夫人院子里拖住了众人视线,就将采环处置了。 只是此刻见苏氏变脸比翻书还快,沈星瑶遍体生寒,却听她继续道: “你要知道,你最大的依靠是你兄长!你心中不服想要越过你嫡姐,这是人之常情。但要知道越大的野心,越要懂得蛰伏!” 沈星瑶知道愚昧的古人,多是重男轻女,但没想到苏氏竟到了如此地步。 本就不是亲母女,她对自己没什么母女之情,那自己日后也便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想通了这些,沈星瑶慢慢将手放下,面上更是装出了原身一贯的唯唯诺诺。 “姨娘教导的是!日后瑶儿必定会更谨慎小心,今日之错绝不会再发生。” 她只是个庶女,手中没有多少人可用。 跟苏雅薇绝不能撕破脸,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她。 苏姨娘对她这幅样子,似乎很满意。 亲自拿了药膏,温柔的给她上药。 那冰凉的药液,在温热指腹的涂抹下,渐渐抚平了沈星瑶面上火辣。 …… 沈汐颜跟许氏一番长谈后,便由许氏院里的嬷嬷送回到自己的晨曦院。 刚一进院门,便见她身边的李嬷嬷领着众丫鬟,跪了一地。 李嬷嬷见到她更是满脸愧色。 “小姐!奴婢该死,因为我御下不严,这才叫您今日涉险。” 李嬷嬷是许氏的陪嫁,从小便陪在沈汐颜身边。 应是见到了那两个丫鬟的尸身,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而在她们身后,还有个往日负责扫洒的小丫鬟,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 见李嬷嬷这么快便将院子里的奸细抓出来,且对方身份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苏姨娘心机深沉,不会将心思花在她身上,而沈星瑶的手,最多也就到这了。 沈汐颜没急着表态,听着李嬷嬷解释。 如她所料,这个小丫鬟被人收买,先是给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拾穗使绊子,叫她伤了脚。 又在今日出门前,给另一个一等丫鬟疏桐水里下了药。 “小姐饶命!奴婢不知道那采环要对付您,只信了她的话,叫拾穗姐姐和疏桐姐姐吃点苦头罢了。” 沈汐颜冷冷看着,便是这样一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在沈星瑶的谋划中,竟毁了前世她的一辈子。 由此可见,沈星瑶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若是从前的沈汐颜,抓到了奸细后,只会叫李嬷嬷按照规矩办了。 可就是因为她前世太过柔婉,身边的下人也都好说话,这才酿成了大祸。 不仅她自己跌入尘埃,李嬷嬷还有拾穗和疏桐。 皆在今日被父亲永昌候下令打杀,其他人更是被远远发卖不知所踪。 以至于下嫁伯府后,她身边根本就无人可用。 沈汐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在场的众人。 能进她屋里的不是着镇国公府出来的,便是祖母身边调教过的。 对于她们的忠心,沈汐颜自是不会怀疑。 重活一世,她自己要做出改变,身边的人更要立起来才行。 而今日,便是个机会。 思及此,沈汐颜冷冷扫向众人: “许是往日,我跟母亲太过随和。这才叫身边的人觉得我软弱可欺!” 她声音清冷,可一字一句,却叫在场的人心中发颤。 不敢开口辩驳,只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请小姐责罚!” 沈汐颜抬步,坐在了院中石凳上,凝视着地上脸色发白的小丫鬟: “时辰刚刚好,各院的主子都安置好了。下人也都闲了吧?” 众人不明白她为何说到这,却听她又道: “把府里的下人都叫来,就在院子外,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杖毙!”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头大惊。 李嬷嬷更是满脸惊讶的看向沈汐颜,却在对上她镇定的神色时,心中了然。 当即起身安排,没一会儿。 晨曦院外站满了各院的下人,似是怕他们看不清,还多加了几盏灯。 原本声嘶力竭哭喊的丫鬟,也被堵住了嘴,带到了众人面前。 因此,棍棒落在身上的沉闷声,在夜色中更显骇人。 不少人不知道内情,小声议论起来: “大小姐今日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听说这个小丫头吃里扒外!” 而随着沈汐颜出行的两个二等丫鬟,尸体也在傍晚被抬了回来。 此时众人瞬间便猜到了个大概。 只是寻常十多岁的贵女,便是再想惩治下人,都会用些怀柔手段。 像这样当众行刑的,却是少数。 而永昌候府的所有人今日方知,从来温言软语的大小姐。 原来被触了逆鳞,竟是这样的雷霆手段! 第9章 南凌川的算计 等院外的事情了了,沈汐颜依旧端坐在石凳上。 李嬷嬷她们料理了那些,当然知道小姐这只是处置了吃里扒外的下人。 对于她们这些不够谨慎,叫外人钻了空子的,自然也难逃责罚。 刚刚杖毙那个小丫鬟时,许氏身边的张嬷嬷,已经将公主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 晨曦院下人们这才一阵后怕,也终于知道因为她们的疏忽,差点叫小姐遭了大难。 几人再次跪在了沈汐颜面前,没有一丝怨怼。 镇国公府出来的下人,身上都带了些将门的风骨。 知道错了,便会认。且不论主子如何罚,都不会开口求饶。 因为不知道大小姐会怎么处置这些人,如果将她们遣散,立刻便要安排人过来顶替。 所以张嬷嬷,一直没有离开。 此时更是难掩惊讶的立在沈汐颜身后。 她实在没想到,从前最是和煦的大小姐,今日板起脸来竟叫人心中发怵。 “今日之行,不仅那两个丫头死得无声无息,连我都险些难逃厄运,你们可知错在何处?” 沈星瑶的谋划不仅如此,前世从她被下药到母亲被害。 再到镇国公府满门被屠,不过短短一年。 外祖父跟几个舅舅,都是守护边关的大员。 皆是刚正不阿的性子,关上谋逆之罪,必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布局的。 沈汐颜猜测,隐患已经埋下,或者说沈星瑶背后之人,早就有所动作。 她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一丝松懈。 面前跪着的,虽说是下人,但沈汐颜与她们朝夕相处,情分自然不浅。 于是狠心继续道: “错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岁月静好。都以为只要做好手边的事,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事事无忧。” 两个一等丫鬟,出门前都出事,看起来都是意外。 但若是心思缜密的,也不难发现端倪。 “从今往后,不仅你们,连我自己也要事事小心,不轻信他人,留意身边一丝一毫的不寻常。” 不说她们,前世的沈汐颜恪守己身。 便是做梦也没想到,身边会有穿越女,还身怀什么系统?来抢夺自己的气运。 丝毫没有察觉,便遭人算计直到惨死。 而沈汐颜这话,表明了就是不再追究。 张嬷嬷当即开口,点拨了众人几句后,又道: “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日后不要再犯。主子仁慈,咱们做下人的更要谨慎行事不能有一丝松懈。” 等拾穗几人,进了屋内伺候着沈汐颜沐浴。 上药时,看到她被洞穿的掌心再也憋不住,皆痛哭了起来。 沈汐颜见效果达到,劝慰了众人几句,总算是叫晨曦院从此固若金汤。 而晨曦院的事,自然传到了永昌候府各处。 沈老夫人靠在床榻上,听着刘嬷嬷一字一句,将沈汐颜那边的事道出。 精明的眼眸又亮了三分,面上更是藏不住的满意和欣慰: “我从前就觉得,汐颜被我教的太老实柔弱了些。没见过风浪的她更是性子温吞。” “却没想到,今日遭了算计,竟然一下子便强硬了起来!如此甚好!” 刘嬷嬷在旁,亦是笑着附和: “大小姐惠外秀中,往日里看着比谁都好说话,但其实是个有大主意的!颇有老夫人年轻时的风范!” 沈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红光满面显然是心情极好。 “汐颜院里缺了人,你明日亲自挑选,就从我这院子里,拨两个人去。” 沈老夫人一生,见多了大风大浪,自然知道今日之事,定不是一个丫鬟能挑起来的。 只是,这背后牵连甚广,不愧是前首辅之女,算计之深哪里是天真的许氏能够比得过的? 再加上十多年来,苏雅薇生儿育女,明面上挑不出一点错漏。 没有确凿的证据,轻易动不得她。 更不能打草惊蛇,让汐颜再陷囹圄。 而嬷嬷闻言,又哪里不知道,在老夫人心中,大小姐从来都是独一份的。 虽说先前,二小姐因为性子活泼, 两个下人算什么,可以说,从多年前开始,这院子里的人甚至她自己在内。 都是沈老夫人给大小姐预备着的。 “老夫人觉得思敏跟静语两人如何?都知书达理,便是日后带去东宫,也能独当一面!” 侯府老夫人身边,调教出来的丫鬟。 那气度、见识,便是寻常人家的大小姐也比不上的。 有她们和镇国公府出来的两个丫鬟配合着,可以说大小姐身边再也不会出现今日这档子事。 “甚好!你看着安排吧。” …… 跟永昌候府,几条街相隔的王府里。 南凌川斜依在罗汉床上,气度慵懒,把玩着墨翠扳指。 “南明煦竟跟永昌候庶女,一起算计自己的未来太子妃?” 回忆了下今日,姐妹二人的行事风格,南凌川冷笑道: “一个出身、样貌、谋略都不如嫡女的庶女?他是失心疯了还是被灌了迷魂汤?” 今日席上他发现酒水中有异,虽及时吐在了帕子上,可那药性霸道。 哪怕只沾了一些,也浑身燥热难耐。 而能算计到他头上的,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现在联想起那少女留在窗台上的血手印,南凌川心中闪过一丝玩味。 “想换个太子妃可没那么容易!现在算计不成,但若是叫他以为,我真的跟沈汐颜睡了呢?” 算计侯府嫡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击未中,即便是有后手。 想要成事而不被人抓住把柄就难了。 更何况,那丫头可不仅仅是永昌候府嫡女这么简单。 镇国公府满门男丁,三代单传的女娃娃别提多金贵,她的靠山可不容小觑。 可太子如果怀疑未来太子妃失贞,还能沉得住气吗? 这个哑巴亏他会吃吗?明年开春可就是他们的婚期了。 立在一旁的侍卫,闻言心中一动: “王爷这是要让太子,尽早露出马脚?” 南凌川盯着跳跃的烛火,唇角微勾。 “南明煦既然想给自己头上添点颜色,那本王便成全他!” 侍卫闻言摸了摸鼻子,很想说: 那贵女可是您至交好友的亲外甥女,要是被他知道您的算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第10章沈汐颜的反击开始了 等夜深人静,沈汐颜将房中侍夜的都支了出去。 着浅色真丝里衣,端坐在书桌前。 “前世不久之后,便是群英诗会。沈星瑶在诗会上女扮男装,大放光彩名扬京城。” “后面‘机缘巧合’才被人知晓了身份,原来那惊才绝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才子,就是永昌侯府的二小姐!” 那时自己刚刚嫁给钟亦安,又突闻母亲噩耗。 便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听说了沈星瑶的事迹。 可想而知,当初她是多么耀眼夺目! 而她所作那些诗词,或脍炙人口或震惊文坛。 便是当世大儒都道,若是男子必定收其为关门弟子。 沈星瑶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开怀,反而语出惊人: 谁说女子不如男? 此言一出,更是被不少人推崇。 寻常女子说出这话,难免被人不齿。 可她那样确实有真才实学的,说出这话便不一样了。 不仅贵女们对她崇拜,便是不少心高气傲的才子也都仰慕不已。 没多久,更是被钦点为了太子妃,嫁进了东宫。 思索间,沈汐颜开始落笔: 《咏梅》、《春江花月夜》、《水调歌头》。 十多首诗词,全是前世沈星瑶所作。 沈汐颜看着面前,或大气磅礴或充满哲思的诗句,陷入了沉思。 脑中更是闪过临终前,沈星瑶的嘴脸。 “那般心肠歹毒之人,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诗句?” 更何况她,从前没有多想,现在将沈星瑶前世传颂的诗词,罗列在一起。 总感觉风格迥异,作诗之时的心境,也不可能是一个未经世事年轻女郎能有的! “来自两千年之后?” 沈汐颜想她知道,这些诗是怎么回事了。 唇角微勾,讥笑一声: “被冠上沈星瑶的名字,真是糟蹋了这些旷世好诗!” 将桌上纸张收起,沈汐颜拿出几份纸张泛黄的空白诗册。 前世困于内宅,沈汐颜几乎不与人交往。 写字、作画,便成了她最大的兴趣和慰藉。 本就是学了多年,再加上天赋和性格,她在字画一途上,天赋异禀。 谁又能想到,前世一画难求的‘东篱先生’,便是被人唾弃了多年的沈汐颜呢? 作画的大师,想要将笔墨做旧,易如反掌。 “再说,沈星瑶口口声声即兴作诗,这些诗句哪怕提前流出只言片语,也能叫她百口莫辩!” 更不要说,整套诗册早在多日前,辗转到了各大儒和诗词爱好者手中了。 既然是两千年后的人,那漫漫长河中,沈汐颜相信。 能叫沈汐颜抄袭的,肯定还有不少。 可是一旦抄袭的名声传出去了,再想在诗词一途上扬名,恐怕就不可能了! 而且,沈汐颜会叫她在最风光的时候,被爆出抄袭! 前面沈星瑶有多得意,之后就会有多狼狈! 思及此沈汐颜,落笔如有神。 也幸亏前世这些诗词,被钟亦安视作珍宝,日日吟诵。 沈汐颜早就了然于心。 当时沈星瑶贵为太子妃,之后更是荣登皇后的宝座。 沈汐颜对于钟亦安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多想。 “也多亏了他对沈星瑶情根深种,并没有碰过自己。” 否则,沈汐颜必定一日也忍不了,想将钟亦安大卸八块。 不过,女儿死在他手上,又是因为他跟沈星瑶狼狈为奸,才害了自己一辈子。 这等大仇必叫他们百倍、千倍奉还! “杨大儒、礼部尚书、新科状元,甚至皇后娘娘,都被沈星瑶的才情折服!” 沈汐颜想要将这些诗册送到他们手上,并要他们暂时保密,实在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沈汐颜从前不争不抢不假,可京中贵女无数。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从小下了苦功夫的。 她决心不再藏拙,那便叫世人看看。 永昌侯嫡女、镇国公亲外孙女真正的风采吧! “看不起古人?那我的反击开始了,沈星瑶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将手中诗册做旧,并想好了它们的去处,沈汐颜这才上榻安睡。 次日,睁眼后,凝视着床幔许久才回神。 自己真的重生在了十六岁,一切都不是梦。 “小姐醒了?” 拾穗和疏桐手脚麻利,已经备好了衣裳、襦裙。 待服侍着沈汐颜梳妆后,拾穗轻声道: “一大早,长公主府的人带着长公主的口信,来找夫人,那跟采环联手的人,也自缢了!且还是个男子,说可能采环的相好。” 沈汐颜眉头微蹙,采环是永昌侯府的家生子。 又是侯府二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日后的前途不会太差,怎么可能做出与人苟合之事? “没想到,用身边人做了替罪羊,还要败坏她的名声!” 沈星瑶,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而晨曦院的一众下人,一早得了消息先是唏嘘不已,后又不寒而栗。 虽然沈汐颜没有明说,背后是谁在设计。 但采环收买了她们身边的小丫鬟,又自缢身亡,那幕后的黑手并不难猜。 李嬷嬷当即便怒不可遏: “苏姨娘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当年,若不是夫人跟着侯爷一起进宫求陛下恩典,她早就死在官窑里了!” 那时候永昌候夫妇新婚不久,陛下便是跟永昌候关系再亲厚。 也不可能允了他的诉求,将苏氏赐给他。 可许氏出面就不一样了,用军功换一个妾室,皇帝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沈汐颜知道,李嬷嬷她们便是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对付自己的是沈星瑶。 不过,苏姨娘的野心也只是藏在很深罢了。 只要晨曦院的人,意识到身边不太平,日后行事谨慎便好。 沈汐颜收拾妥当,便如从前一样,起身朝祖母的清心雅苑而去,陪她用早膳。 谁知,刚走到垂花门,便见到迎面走来三人。 被两个如玉少年,护在中间的不是沈星瑶又是谁? 而那两位便是永昌候之子,其中身姿挺拔,面容格外俊秀的少年。 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永昌候世子沈清和! 沈汐颜凝视着他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她在安宁伯府最无助时,见到了兄长。 可少时对她视若珍宝的兄长,一见面不仅恶语相向。 更因为母亲的死,当着钟亦安的面,怒甩她几个巴掌。 从那以后,直到传来兄长的死讯,她再也没见过他。 第11章兄长的责备 当时她心如死灰,众叛亲离,现在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星瑶的手笔。 好在前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母亲不会死,她跟兄长之间也不会再有误会。 思索间,兄长沈清和走到了跟前。 沈汐颜心中欢喜,轻声唤道: “阿兄。” 可沈清和没有如从前一般热情回应,反而面上夹杂着挥之不去的责备。 “汐颜,你乃是侯府嫡女,又是未来太子妃。怎么能做出杖毙下人的恶毒之举?” “你这样,当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祖母多年教诲吗?” 沈汐颜闻言脚步一顿。 前世今日之前,兄长虽跟沈星瑶走的同样很近。 可也不曾对自己恶语相向,今日竟这样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指责。 她心中带着考究,直直望向沈清和的眼眸。 可他除了言语严厉,眼底满是失望和责备,这叫沈汐颜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过往。 他们兄妹从小感情就很好,沈清和比她年长两岁。 十六岁之前,说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宠妹狂魔也不为过。 就算有沈星瑶在中间挑拨,按理说兄长也不会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而在众人身后的沈星瑶,内视系统面板。 看到沈清和对沈汐颜的宠爱值只剩下30%,心中甚是得意。 要知道,便是面对府里的阿猫阿狗,可都比这多。 沈清和可不像那个老虔婆,轻易便能哄好的! 昨夜听说了沈汐颜杖毙下人,她一早便在沈清和面前,将昨日的事,添油加醋的讲了。 再结合杖毙下人,如此便叫沈清和瞬间对沈汐颜大失所望。 系统选中的人,本来心智就会被左右。 可以说沈汐颜从此,想要逆转沈清和对她的态度,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且刚刚沈清和那几句批评,对于从前感情深厚的兄妹俩,已经足够戳心窝子了。 侯府嫡女从小到大,又哪里受过如此严厉的批评? 沈星瑶昨日屡受挫折,心情很差,到现在总算是舒坦了些。 幸灾乐祸看去,以为会看到沈汐颜或震惊无措,或伤心难过的表情。 谁曾想,对面少女面容沉静,除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一双亮眸直直看着沈清和。 她身后的丫鬟神色紧张,明显想开口帮忙解释。 却被沈汐颜抬手制止,而后便听她轻声道: “兄长教导的是,只不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可有了解清楚呢?” “如果我真的冲动或者跋扈了,母亲跟祖母的人怎么会不阻拦?” 从前的沈汐颜很少受委屈,即便是有委屈也从来是压在心里,不言不语,叫别人自己去发现。 哪怕前世到了安宁伯府,她受的那些磋磨和算计,也很少宣之于口。 可今生不一样了,有些话张了嘴就得说出来。 有些误会更是要当场解决,决不能给事情朝着更糟一面发展的机会。 说着,她眼神平静心怀期待的看向对面兄长。 脑海中闪过无数,少时和兄长相处的画面: 因为她多看了眼小丫鬟们堆的雪人,七八岁的兄长天没亮,就亲自在她院子里大大小小堆了好几个。 “我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我亲手堆的她会更开心!” 自己因此冻得高烧不退,嘴唇干裂,醒来后第一句便问她喜不喜欢。 听到满意的答复,眼底的亮光,沈汐颜到现在都还记得! 亲手采得莲子、亲手刻的木雕、捂着怀里带中带回的糕点…… 像他们这样身在高门贵族,什么样的稀罕物没见过? 而兄长对她的爱,就体现在一桩桩亲力亲为,一次次费心费力上。 可谁知,沈清和闻言,不仅没有消气,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我竟不知你已经变得如此心思歹毒?一条人命在你心中就那样无关紧要吗?” “谁人能不犯错?更何况是你院子里伺候的人,这般没有容人之量,你如何当得起侯府嫡女、未来太子妃?” 看到兄长越发愤怒的神色,沈汐颜心中泛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下落在沈清和眼底,便是心虚和逃避。 他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攥住沈汐颜的手腕,厉声道: “昨日在公主府,星瑶明明是关心你,你身为嫡姐竟当着无数外人面,掌掴她!” “这般跋扈不识好歹,沈汐颜,你真的是叫为兄失望!” 看着面前少年,言语、神色中的遮掩不住的厌恶。 沈汐颜若说心中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不等她开口,一直在众人身后看戏的沈星瑶,缓步上前。 “兄长,莫要怪姐姐了,我只是一个庶女,昨日那情形姐姐许是有什么苦衷。” 言下之意,便是沈汐颜利用她来转移其他人的注意,为自己昨日的事情开脱。 沈汐颜转头看向沈星瑶,却听兄长语气温柔: “瑶儿,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永昌侯府本就人丁单薄,都是亲姊妹,没有嫡庶之分!” 沈清和的话似乎叫沈星瑶十分受用,便见她甜甜一笑。 “兄长真好!两位兄长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 说着眼神在两个少年间梭巡,少女天真阳光美好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待沈汐颜反应,沈清和带着两人先一步朝老夫人的清心雅苑而去。 看着不远处的背影,沈汐颜眉头微蹙。 兄长从小就聪慧,性格更是温润如玉。 便是对旁人也不会这般严厉,更不用说对她了。 沈汐颜也不相信,沈星瑶会有那般讨喜。 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叫兄长对她,比自己这个同胞的妹妹还要好。 电光火石间,沈汐颜便想到了她口中的‘系统’! 难道是能放大别人对她的负面情绪? 沈汐颜这边思索着,已经来到了沈老夫人的屋内。 沈清和兄弟两因为白日还有功课,寻常晨昏定省问个安,跟老夫人交流几句便去往前院。 沈星瑶则会随他们离开。 一番热闹后,就剩下沈汐颜了。 只是在对上沈老夫人的双眸时,沈汐颜心中一跳。 祖母的眼神跟昨天刚见面时一样,慈爱中透着些许不快! “祖母!” 沈汐颜重新行礼,而后迎着老夫人的目光站定。 第12章 沈汐颜隐约猜到了系统的作用 沈老夫人看着面前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心中也有些疑惑。 明明昨晚临睡前,想到她还心生欢喜,怎么刚刚就想要对她严厉起来? 只是此时,见她一副孤单落魄,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到底不忍。 “过来吧!” 沈汐颜闻言展颜一笑,欢欢喜喜就扑了过去。 几乎是从懂事开始,沈汐颜就端庄持重,很少做出这种少女的天真姿态。 昨日在公主府受了算计,又跟祖母之间多年没见。 当时才真情流露,哭倒在了对方怀中。 而今日欢喜,是因为她发现,祖母跟兄长不同。 等如她所料,沈老夫人将她搂进怀中后,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弛了下来。 之后祖孙俩用饭,沈汐颜更是一改从前沉默少言的样子。 亲自布菜,又见缝插针的逗着老夫人。 沈老夫人一顿饭用的格外开心,一旁的刘嬷嬷倒是十分意外。 “大小姐之前最是老成,今日格外活泼,不说老夫人便是奴婢看着,都心情甚好。” 沈汐颜身量高挑,仪态在京中贵女中,更是数一数二的出众,往日不苟言笑如仙女下凡,美丽中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神圣。 而今日眉眼带笑,话也比从前多了许多,整个人活泼灵动,在她们这些老人家眼中。 这样的沈汐颜就是天下最好看,最招人喜欢的女子。 沈老夫人由沈汐颜搀扶着,来到廊下消食。 闻言也是点头笑道: “我的囡囡啊,就是天下最好的!” 而祖母的转变和眼底真心的欢喜,沈汐颜看在眼里,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她想她知道了沈星瑶系统的秘密了,只是还需要验证。 “汐颜,你院子里的人现在少了几个。且拾穗、疏桐她们虽是镇国公府出来的,护你安全无虞。” “可到底是不够心细,祖母这边的人,本来都是为你调教的。你选两个回去吧!” 沈汐颜没想到,祖母竟为自己考虑了这般多。 想到前世,因为昨日之事,以及她的性格使然没有开口多做辩驳。 导致祖孙俩再无见面的机会,现在胸中一哽,险些落下泪来。 “多谢祖母,如此汐颜也不客气了,至于哪位姐姐合适,您做主吧。” 沈老夫人身边教养出来的丫头,便是嫁去寻常官宦家做正头夫人都引人哄抢。 在侯府下人中,地位也是不同一般。 又多是陪着沈汐颜长大的,平常时候她都会客气的喊声‘姐姐’。 沈老夫人见她落落大方,对自己的安排丝毫没有异议,笑着点了点头。 “就思敏、静语两人吧,她二人聪慧沉静,陪在你身边,祖母事事放心。” 沈汐颜自然对二人印象深刻,原先她以为都是培养给兄长的,谁曾想,都被祖母给了自己。 对于她二人,能跟在身为世子的兄长身边,若是以后成了通房或妾室,那也是半个主子,必定比跟着自己要强。 正说着,思敏、静语两人上前,跪在了沈汐颜面前行大礼。 两人虽身着侯府统一的湖蓝婢女服,但气质出众,容貌姣好。 沈汐颜见状,忙伸手托起两人,柔声道: “两位姐姐不必多礼,日后晨曦院里的不少事,就要劳烦你们了。” 沈汐颜客气、真挚,两人受宠若惊,思敏赶紧开口: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当不得您的一声‘姐姐’,一切都是奴婢们的分内事。” 沈老夫人在旁,沉声道: “你们二人去了大小姐身边,日后只需听她一人之命,从今往后便是我跟侯爷,在你们心里,都要排在大小姐之后知道吗?” 两个丫鬟立刻恭敬道是。 沈汐颜没想到,祖母竟然为她想到了这般,当即也没有说话。 只是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将头往她肩上靠了靠。 沈老夫人自幼看着她长大,又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 伸手怜爱的扶了扶她的面颊。 沈汐颜心念一动,柔声道: “祖母,日后不论您听说了关于汐颜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要信,也不要多想。等孙女回来亲自给您解释好吗?” 沈老夫人自然想到了昨日,沈星瑶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 虽说都是自己的孙女,但自古嫡庶有别,再加上沈汐颜从小就抱到了自己身边。 可以说,在沈老夫人心中,沈汐颜的地位早就超过了其他任何人。 但说来也奇怪,少时唯唯诺诺的沈星瑶,不知道何时开始改变。 在她面前丝毫没有怯意,甚至表现的十分亲近。 从前她是乐见的,可昨日那些事沈老夫人洞察了苏氏的心思。 现在再想沈星瑶,便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刻意,哪里有她的汐颜好? “你昨日是听到了沈星瑶的话了?放心,祖母知道了。日后这个府里再有人嚼舌根,我必叫人撕烂她的嘴!” 沈汐颜见祖母眼底闪过精明,便知道目的达成。 之后,祖孙俩又说了番体己话,沈汐颜便离开了清心雅苑。 身后除了疏桐两人以外,还跟着思敏她们。 在路过侯府鱼池时,却见到了沈星瑶。 此刻她满脸的唯唯诺诺,哪里有昨日的胜券在握,和早晨在沈清和身边时的暗自得意? “姐姐!思来想去,我还是要为昨日的无心之举,郑重向你道歉!” 沈汐颜神色淡淡,看着沈星瑶说完后,屈膝行礼,一脸的谦逊受礼。 沈汐颜看着面前少女,知道真正的庶妹已经不在,这副身体里的已经是未来人。 面上不显,心中一点点将从前的姐妹情驱散。 “妹妹莫要再做出这般姿态。早在你算计我时,咱俩之间就不再有情义,日后在府里看到我,远远避开、绕道而行!” 莫要再来我眼前晃悠,我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杀了你! 可沈汐颜知道不行!因为能在一年内撼动镇国公府的必定还有旁人。 甚至那个人,十之八九就是太子! 若是现在冲动之下,要了沈星瑶的命,势必打草惊蛇。 而且,重活一世她绝不可能再做太子妃。 沈星瑶不是要夺她姻缘吗? 那让给她好了,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也不知道沈星瑶能不能承担得起! 第13章这一世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沈星瑶站在鱼池边,看着走远的沈汐颜,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怒不可遏。 “老太太竟将身边,培养了多年的丫鬟送给了她?” “那个老虔婆明明被系统锁定,今日竟又被沈汐颜三言两语就哄好了?看来要再加把劲才行!” 再想到,刚刚沈汐颜的言辞和神色间,表露出来的疏离和恨意。 沈星瑶眉头紧皱。 “那个臭丫头怎么突然间就开窍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沈星瑶从来没有将沈汐颜真正看在眼里。 一个没见过人心险恶,只知道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女子。 能有什么见识?自己稍稍动点心思,想要拿捏沈汐颜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昨日被下了媚药,她果断自救不说,对自己的态度立刻转变,甚至充满了敌意。 沈星瑶便知道,现在事情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得想办法见到太子殿下才行!” 沈汐颜最大的身份除了是侯府嫡女,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只要太子顺利登基,那日后可就是皇后甚至太后! 天下女子,至高的身份莫过于此。 所以沈星瑶努力了足足两年,才在半年前走到了太子面前。 这次公主府里的谋划,也是跟太子合谋。 原本,只要叫沈汐颜跟九王爷滚在一起,沈汐颜必定名声尽毁。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嫁给太子殿下。 可现在计谋落空,太子又是谨慎的人,下次再找机会出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而明年春天,便是两人的婚期! “不行!什么天命之女,我既然穿来了此处,那我才是女主!” “她一身气运,我非抢不可!” 沈星瑶斗志满满,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而沈汐颜这边,直到出了后花园,胸中那口浊气才缓缓吐出。 便是再能忍,她面对自己的仇敌也做不到虚与委蛇。 而且,自己身份地位本就在她之上,也没有委屈自己跟她纠缠的道理。 你有你的阴谋算计,我也有我的阳谋手段。 这一世,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疏桐随我去沁芳榭,你们三人回晨曦院。出了昨日的事情后,我希望从此身边再没有一点纰漏!” “是!” 沁芳榭是许氏的院子,关于采环的后事,现在肯定已经有了着落。 而四个丫鬟跟在她身后,自是看出大小姐心情不好。 刚刚大小姐对二小姐说的话,也没有避着她们。 两姐妹间显然是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关于昨日之事,她们心中清楚。 这高门大院不说亲姐妹,便是父子之间都有算计和龃龉。 四人心中了然,闻言恭敬称是。 沈汐颜见到许氏时,她刚刚耍了一遍枪法。 红缨枪乃是许氏的武器,寻常女子便是拿起都费劲的东西,在许氏手中却灵活随心。 耍起来更是生龙活虎,好不潇洒。 一身大汗的许氏,枪势一收也看到了站在廊下的沈汐颜。 顿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汐颜你怎么来了?现在天气已经燥热起来了,你快去屋里等我。” 许氏从小不喜女红,唯爱刀枪。 镇国公连生四个儿子,才得了许氏这一个女儿。 虽然多年后老来得了,但是许氏还是被一家子捧在手心长大。 她不喜欢琴棋书画,谁也不会逼她。 甚至离经叛道,任由她前往边关。 而她直到婚前,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边关军营,身边全是武将。 回京待嫁之后才知道,自己跟京中贵女格格不入。 原本许氏不甚在意,可谁知道,看到年轻俊美的永昌候,一见倾心。 从此反而生出来自残形愧的感觉。 沈汐颜从小便被养在沈老夫人身边,许氏面上不显。 但心中清楚,在侯爷跟老夫人心中,都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母亲是教不了未来太子妃的。 这十多年来,她身上属于将门之女的豪气,已经被磨去了大半。 唯一叫她觉得能找回往昔活力的,便是每日雷打不动的耍一遍红缨枪。 只是此刻叫女儿撞见,许氏开始后悔了。 昨日汐颜刚刚跟自己表现了一丝亲近,会不会看到她这般不端庄的模样,心生厌恶? 而沈汐颜一直注视着许氏,如何看不出她心中忐忑? 心中一酸,为自己从前对母亲的疏远,产生了愧疚。 上前一步,拉住了许氏的手: “母亲英姿飒爽,汐颜好后悔,从前为何不跟着母亲习武?” “这般英气,实在是比弱不禁风的内宅夫人,强了许多!” 沈汐颜由衷的夸赞,落在许氏眼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她虽心中有傲骨,但是一朝成为侯府主母,时常与那些出口成章的命妇坐在一起。 从最开始的别扭、格格不入,到最后还是生出了退缩的意思。 可今日,却从女儿口中听到,自己比弱不禁风的夫人们强多了。 许氏压抑了多年的郁气总算是,舒缓了一些。 直到沐浴更衣之后,嘴角的笑还是压不住。 两人喝了几盏茶,沈汐颜便问到了采环家人的事。 许氏听到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若不是昨日之事,我还不知道,苏氏竟是这样的心狠手辣!” “天没亮,人牙子就上门了,将三人带走后。前脚刚出京后脚就有人追上去,买通那个牙行的人,递了药上去。” 许氏将沈汐颜爱吃的点心,往她面前递了递。 想到女儿从小被呵护着长大,昨日之前一点腌臜事儿都没听过。 于是斟酌着说道: “毕竟主仆一场,按照我从前对苏雅薇的了解。只当她威逼利诱一番就是了。谁曾想她真的动了杀机!” 采环既然已经死了,只要许采环兄长一个未来,苏氏又是侯爷身边的贵妾。 他们一家三口,怎么可能做出以卵击石之举? 不过苏雅薇心狠手辣,许氏也不可能对害自己女儿的帮凶仁慈。 “我的人埋伏在侧,叫采环兄长亲眼见到了父母被害死,才出手将其救下。” “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给他重新办了身份文牒,并送到了京郊的白鹿书院。” 许氏对于采环的兄长没抱什么期望,可沈汐颜知道。 那人前世,年纪轻轻,可是做到了吏部侍郎。 是沈星瑶手下,咬人最狠的一条狗! 至于日后会咬谁,就拭目以待了。 第14章 告知许氏未来,母女开始谋划 沈汐颜今日前来,当然不只是为了知道,许氏关于采环兄长的安排。 经过这次的事,许氏已经知道了沈星瑶母女的手段和算计。 后面还有关于兄长和镇国公府的危机,且沈星瑶背后还有大靠山。 这些事不是沈汐颜一己之力能对付的。 她也不敢拿亲人的性命赌,所以母亲是她最信任的帮手。 “母亲,我有大事与您相商。” 许氏正端着杯盏,看到沈汐颜满脸正色,赶紧屏退了左右。 沈汐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便从前世被下药开始。 一直到兄长被害、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以梦境的形式说了出来。 许氏听着,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震惊,最后更是怒不可遏、泪流满面。 沈汐颜见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她对自己的话至少信了八成。 “一个庶女,竟敢如此算计你,简直是罪该万死!” 许氏拍案而起,周身杀意凛然,显然是动了杀心。 沈汐颜温声劝到: “就凭沈星瑶母女,不可能在一年内撼动镇国公府。他们背后的人,才是关键。母亲不要慌乱,此事需要细细谋划。” 许氏又如何不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可乍然听到,苏氏跟她的女儿,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心中徒然生恨。 再结合昨日之事,许氏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 “这不是梦,这是上天给咱们的预警!给我们一次拨乱反正的机会。” 她缓缓坐下,杀意一点点收敛,神色却越发的凝重。 沈汐颜看出她是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 也不催促,端着杯盏浅啜。 没多久,许氏开口了: “你……出事之后,你祖母年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我能理解,你父亲呢?他竟不站出来帮你?” 沈汐颜闻声,往日习惯性带笑的嘴角,都压了下去。 父亲永昌侯? 位高权重、皇帝近臣、镇国公爱婿! 宠妻爱女、洁身自好、家宅安宁…… 容貌气度学识本领,哪怕是京中权贵中也挑不出一位比他出众的。 前世沈汐颜,回府后唯一求助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比起乱了心智的母亲和对自己失望透顶的祖母,沈汐颜坚信。 父亲位高权重,又一项冷静克制,必定能将此事调查的一清二楚。 “母亲,如果我被逼着下嫁安宁伯庶子,你阻拦无用,会做什么?” 沈汐颜刚刚没有说到许氏的下场,不想让她先入为主知道自己的结局。 许氏眉头轻锁,沉吟片刻斩钉截铁道: “我会找你父亲商议,能调查清楚背后真相最好。若是改变不了你下嫁的命运,也会将那庶子身份抬高,决不能叫你再多受一点委屈!” 沈汐颜看着母亲脸上的坚毅。 前世,不说沈星遥在她临终前告知了真相。 就是当年突闻母亲噩耗,沈汐颜也不信,身为国公府之女,将门之后的母亲,会为了那点事自缢。 还是在自己最无依无靠之际! 而沈汐颜眼底流露出来的伤感,也叫许氏敏锐的捕捉到了。 “怎么了?你梦见我什么了?退一万步讲,你父亲这边指望不上,咱们还有镇国公府。你外祖父跟几个舅舅最疼你,不可能不给你撑腰!” 沈汐颜轻轻摇头,随即抬眸看向许氏,一字一顿道: “梦里,女儿被逼着下嫁的当天。母亲便自缢在了父亲书房!” 轰! 此言一出,许氏再也克制不住火气。 右手握拳,重重锤在桌案上,杯盘乒乓作响。 “绝无可能!我明知你深陷泥潭需要安慰和帮助,就算是刀山火海母亲也敢闯一闯,怎么可能自缢?” 她许婉芸虽不会舞文弄墨,可也敢随父兄上阵杀敌,这一辈子有无数种死法,绝不会是那样窝囊的方式! 而沈汐颜说完后,就一直在观察许氏的神色。 关于母亲,还有个最大的担忧。 那边是她对父亲的情义! 之所以能叫一个潇洒肆意的女子,甘心困于内宅与一众命妇周旋,就是为了一个情字! 母亲对父亲的深情,便是她的软肋。 沈汐颜深信,苏氏母女一切动作,以父亲的手段不可能毫无所觉。 算计嫡女、杀主母、换世子、杀嫡子。 甚至镇国公府的覆灭…… 沈汐颜只觉遍体生寒,胸口却有一团怒火越烧越旺! 而许氏也不傻,立刻便想到了,自己枕边人在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 刚刚还怒气汹汹的人,仿佛一瞬间就被绝望笼罩。 沈汐颜虽说于情爱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这种事旁人劝不得。 只能靠她自己想清楚。 许久之后,许氏沉声道: “母亲知道了,这事牵连甚广,你放心我会妥善调查。过几日便是你大表哥成亲。咱们去镇国公府找你祖父聊聊。” 前世镇国公府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 外祖父镇国公,因为腿疾在京养伤多年,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从他书房搜出。 外祖父虽是武将,但却难得的心思细、行事严谨。 他的书房出了绝对的亲信,谁也进不去。 所以沈汐颜敢肯定,将关键性证据放进书房的,正镇是国公府里的人! 镇国公嫡长孙大婚,京中权贵皆会捧场。 皇帝、太后都命人送了大礼。 这天清晨,沈汐颜着一身浅粉色云罗裙,三重轻纱透出内衬月白缠枝莲纹,美如仙子。 便是这几日忧心忡忡的许氏,看到了女儿这般夺目,眉目舒展,心情大好。 而沈汐颜同样看到了她,虽没有刻意盛装打扮但许氏脊背笔直。 身着墨蓝色四合如意云纹罗褙子,领缘镶寸许宽朱色织金锦,肩线挺括如刃。 满身英气比立在她身后,纤若无骨的苏氏不知道强了多少! “大小姐!姐姐!” 沈星遥跟在苏氏身后,看到从正门出来的沈汐颜,两人屈膝行礼。 她面上娴静,心中却恨之入骨: 这便是古代迂腐的嫡庶制度! 哪怕苏姨娘深得侯爷宠爱,看到身为嫡女的沈汐颜,还是要恭敬行礼。 从前的沈汐颜看到了,必会点头示意,跟苏姨娘客气几句。 而后亲热地将沈星遥邀上自己的马车。 可今日她只淡淡扫了一眼二人,脚下不停朝着许氏走去。 她这高高在上的模样,顿时叫沈星遥心中生怒,忍不住开口道: “姐姐今日去了镇国公府,势必会见到太子殿下,那日的事要好好跟殿下解释才行。” 第15章沈汐颜:皇叔,请自重! 沈汐颜闻言渐渐站定,转向苏氏母女: “解释?莫须有的事我都快忘记了。怎么妹妹像是巴不得叫全天下人都误会似的?” 沈汐颜身量高挑,沈星瑶只到她唇下。 此刻说完,又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眸色一颤就要辩驳,冷笑着打断: “苏姨娘博学多才,妹妹一定读过诗经: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沈汐颜说完,沈星瑶一脸茫然,显然是听不懂。 诗经都没有读过,还敢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沈汐颜对她又多了几分了解,那些诗册也已经送到了应该去的地方。 话已至此她再没了与其浪费口舌的兴致,转身跟着许氏上了前方马车。 沈星瑶只能咬牙跟着苏姨娘上了后面一辆,规则样式都差了不少的马车上。 “神气什么!” 甫一坐下沈星瑶气呼呼嘟囔了句。 却见身边苏姨娘睥睨了她一眼,淡淡道: “刚刚大小姐那句你不懂?出自诗经大雅,意思是玉圭污损尚可打磨,而言语过失不可往回!你方才失了分寸了!” “早就听说她深得老夫人真传,果然不假。” 沈老夫人出身江南诗书大家,从前更是出了名的大才女。 沈汐颜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果然深受影响。 想到若是自己家族没有出事,自己能跟着沈老夫人再学学,也不至于为了藏拙,将女儿养得浅薄无知了。 苏姨娘眸色一转,终是劝解道: “瑶儿你该知道,心气越高就越需要强大的实力支撑。” 沈星瑶开口想怼:不过是读了几篇迂腐诗句,怎么一个个都想来我面前显摆? 她知道的知识,这些古人便是想都不敢想。 可到底不能表露,遂乖顺点头。 她今日可是要见太子的,比起这些口舌之争,她要办的全是大事。 镇国公府今日大喜,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南凌川正在好友书房,悠哉品茗。 “听说你昨日又削了一个贵女的发髻?” 许鹤轩,镇国公老来得子,今年二十有三,京中出了名的纨绔。 却鲜少有人知道,他跟当朝九王爷,是至交好友。 而南凌川容不得女子靠近的毛病,他比谁都清楚。 此时见对方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模样,又道: “寻常女子就算了,朝中权臣的家眷你还是注意着点,搞不好都是亲戚。” 南凌川星眸一转,看向许鹤轩: “你想说的是公主府之事吧?看来你还不知道缘由!” 许鹤轩闻言一怔,当日公主府之事他自是有所耳闻。 但也只听说,九王爷将永昌候庶女,扔进了荷花池。 那毕竟是阿姐的庶女,他在南凌川面前求求情还是有必要的。 可此刻听他这意思,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咋?她总不至于给你下药吧?” 南凌川容貌俊美又身份显赫,少年勃发之时,贵女前仆后继朝他涌来。 自幼不喜旁人靠近的他,避之如蛇蝎。 而那些贵女也越发的泼辣,送荷包、丢手绢打动不了他,便开始下药或设计落水。 却根本不知道,南凌川就是个冷面阎王。 那些女子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许鹤轩对阿姐家的庶女,有那么一点印象,记得是个腼腆安静的小姑娘。 南凌川的‘名声’这几年也打出去了,按理说对方不应该做出出格的事啊。 谁曾想,不过是句玩笑,南凌川却点了点头。 “猜对了一半!” 说着见许鹤轩一脸莫名,便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 而许鹤轩听完,眉头紧皱,愤怒不已。 “岂有此理,还敢算计我外甥女?” 当即便猜到了这其中的算计。 “太子,这是要一箭双雕?可有什么理由能叫他为了一个区区庶女,放弃我那光彩照人的外甥女?” 许鹤轩外表玩世不恭,可脑子极为灵光,当即便猜到了最大的隐患。 “你不喜热闹,就自便吧。我去找我阿姐。” 见许鹤轩一阵风似的就走了,南凌川把玩着手中杯盏。 而在外间等候的侍卫,悄无声息走进: “王爷,沈大小姐进内宅了,那条大鱼也已经上钩了。” 南凌川微微挑眉,轻车熟路,朝镇国公府内宅走去。 吉时在午时前,此刻才巳初,一般的客人都还没到。 而府里不少人又随着新郎官去接亲,南凌川在侍卫的带领下,直到走进凉亭,一路上也没撞见其他人。 这次回来,沈汐颜会跟母亲留下小住几日。 而镇国公府满门男丁,几个表兄弟今日都各有忙碌。 以至于沈汐颜现在,只能寻了处僻静的凉亭躲闲。 “小姐,有人来了。” 疏桐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靠近。 沈汐颜闻声回望,只当是某位女客。 谁曾想,却是一男子,径直走来。 但见那人身着玄青色锦缎长衫,领口与袖缘以金线绣着夔龙纹,腰束玉带,悬一枚蟠龙玉佩。 墨发以羊脂玉冠高束,衬得容貌俊美,眉宇间更自带一股清贵之气。 沈汐颜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南凌川。 而按理说,对方看着此处有女眷在,应该避开才是。 可眨眼的功夫,他竟然长驱直入已经走进了凉亭。 “九王爷!” 从前也有过数面之缘,沈汐颜作为未来太子妃,都是唤他九皇叔。 可重生以来,她已经不准备再跟皇室中人扯上关系。 “嗯。” 南凌川淡淡应了声,便旁若无人的坐下。 沈汐颜只当他是要在此暂歇,屈膝行礼,正要离去。 却听男子清泉般冷冽的嗓音响起: “你也坐下。” 沈汐颜一怔,她虽跟九王爷不熟。 但京中关于他,避贵女如蛇蝎的传言,还是略有耳闻的。 且记得,前世直到他被害死,也没有娶妻生子。 虽说孤男寡女独处不合适,但好在亭外站着丫鬟、侍卫。 当即便想到,他是不是从当日公主府的事上,想到了什么?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汐颜转瞬间便将心中那点扭捏抛去。 神色自若的坐回了刚刚的位子。 她也算是镇国公府半个主人家,当即抬手执壶,给南凌川斟了杯茶。 少女一身粉嫩,露出的手腕,如嫩藕般洁白诱人。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桌面,这般近距离。 南凌川似呼闻到淡淡的樱花香气,不由呼吸一滞。 便在这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太子来了! 南凌川接过杯盏,一把握住眼前手腕。 而正在心中思索,要怎么将当朝九王爷,拉入自己阵营的沈汐颜。 浑身一震,冷声道: “皇叔,请自重!” 第16章 配合南凌川演戏 南凌川原本只是想随便拉扯一番,叫太子心生怀疑,两人之间就不必再有来往。 可此刻近在咫尺的少女,面带薄怒,水汪汪的眼眸里震惊又克制。 刚刚还疏离地唤他‘九王爷’,现在脱口而出又叫‘皇叔’? 原本那淡淡的樱花香气,直往他鼻尖钻。 从未与人这般近的南凌川,甚至能看清她红润面颊上,细细的绒毛。 一时之间,竟忘了放手。 而沈汐颜看着面前,只半臂之隔的男子,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人,可当知道他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 那一股不自在,油然而生。 见他不仅没松手,反而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脸! 凉亭之下有五六节台阶,九王爷上来后。 疏桐她们自然是要背过身去的。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旁人自然没有察觉。 就在沈汐颜转过头,正要呼唤几个丫鬟。 余光却看到了一抹明黄! 太子? 今日表哥结婚,作为未来表妹夫的太子,于情于理都会到场。 沈汐颜瞬间便猜到了九王爷,这举动背后的深意。 对方定是从上次的算计中,猜到背后是太子手笔。 所以今日是要演一出戏,叫太子怀疑当日事成,逼着他再次出手,露出马脚。 沈汐颜此刻,若是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少女,面对九王爷的轻浮之举,必定会羞愤或恼怒。 可现在,想到此事上自己能某得的好处,当即唇角一勾。 面上怒色顿消,刚刚还用力、抗拒的手瞬间软弱无骨。 她这变化自然又迅速,倒叫南凌川手心一烫,当即就想甩开那节手腕。 谁曾想,少女眉眼弯弯,唇角荡开明媚笑意。 伸在两人中间的右手不仅没有撤回,反而伸上前,落在了南凌川衣领上。 沈汐颜轻轻抚平,南凌川衣领上那处褶皱。 声音轻柔,似娇似嗔说道: “听闻王爷不近女色,身边连个服侍的婢女都没有,果然不假!” 少女樱唇轻启,声音轻柔动听,仿佛带着抚平人心的魔力。 南凌川不动声色,从前但凡女子靠近,他身体会本能的做出应激反应,将人远远丢开。 此刻他全部神经同样躁动起来,可不同的是: 一半叫嚣着快逃,另一半咆哮着想要……靠近? 他这一反常表现,落在旁人眼里就是默许。 凉亭中一男一女,亲昵的表现,正好落在了的太子眼中! “殿下!” 疏桐、思敏,只当小姐今日是跟太子、王爷约好的。 见太子到来,便神色自然的行礼。 可往日和善的太子殿下,此刻连个眼风都没给他们。 面色不虞的越过几人,上了凉亭。 太子本是听沈星瑶说,沈汐颜便是在此等他,才抽空过来的。 虽有点不耐,但一路走来还是好奇,她会怎么与自己解释公主府之事。 很想知道,那往日端庄刻板的人,今日会如何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 哪知拐过假山,一眼便看到身着粉嫩裙衫的少女身边,竟还有一名男子? 待看清是九皇叔后,太子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那日,两人难道真的成事了? 沈汐颜为了保住贞洁,提前跳窗的事,难道是假的不成? “皇叔!” 太子压下心中不快,开口唤了声。 而前方对坐的两人,似乎刚刚察觉他的到来。 沈汐颜细嫩洁白的胳膊,缓缓收回,交叠放在了身前。 这才施施然起身,朝他行礼。 太子如往日一般,上前柔声道: “汐颜不必多礼,孤刚刚有事耽搁,叫你久等了。” 说着抬步走来,坐在了沈汐颜身旁,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皇叔今日怎么有兴致出门热闹?” 往日宴请,南凌川十之八九都是不出席的。 且也没听说他跟镇国公府有什么交情,今日怎么就来了? 可不等太子细想,却听九王爷声音慵懒,一双丹凤眼状似无意的扫向太子身侧的沈汐颜。 “镇国公府,还是值得一来的。” 说完缓缓起身,丢下一句: “你们慢聊。” 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子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南凌川只比他大了五岁。 可谁知,看起来不近人情又事事漫不经心的九王爷,其实天资聪颖,过目不忘? 盯着那道背影渐渐消失,太子胸中郁气消散。 凉亭中只剩下二人。 沈汐颜端坐石凳,外表看不出一丝异样,可心中恨意滔天! 她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将是未来太子妃。 并且在祖母的教导下,为此努力了近十年! 她言行举止恪己守礼,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合格的太子妃,甚至未来国母。 虽与太子之间没有过任何越矩的行为,但若说一颗芳心毫无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到头来才知道,在背后算计她,害她亲人惨死,一生凄惨的除了沈星瑶,还有太子! 如果说沈星瑶是背后的罪魁祸首,那太子必定是推波助澜的始作俑者! 否则,以沈星瑶的智谋,不足以在一年内作出那么多恶。 更重要的是,前世临死前她都不知道这背后的算计。 镇国公府上百条人命,她父亲、兄长、女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所赐。 所以沈汐颜在克制,克制自己不要拔出金簪刺破他的脖颈! 光天化日刺杀储君,她自己不得脱身,还会连累家人。 而且,那样太便宜他了。 南明煦不是跟沈星瑶勾结吗? 那便牢牢锁死,一同坠入地狱吧! 而南明煦看着九王爷背影,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沈汐颜尽收眼底。 他心中忌惮南凌川? 一位是地位稳固的储君,皇后是其生母,母族昌盛。 一位虽身份显赫,贵为皇弟,但跟太子比,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罢了! 沈汐颜猜测,这背后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太子不开口,沈汐颜便也不急不慢,先是将南凌川用过的杯盏收了。 又重新给太子拿了新的,用沸水洗过,倒上了热茶。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太子静静看着,顿觉心中那点不快彻底被扫尽。 不得不说,在几个月之前,他对沈汐颜都是极满意的。 容貌家世品行,她在京中贵女中,都是独一份的。 确实可惜了,但在他心中有些东西,永远排在情爱之上。 收敛心神,太子先是问道: “汐颜跟九皇叔很熟吗?” 第17章太子的愤怒和好感度 沈汐颜小口品着杯中茶,只淡笑着不答反问: “我兄长他们都去接亲了,殿下是听谁说我在此的?” 他刚刚脱口而出,自己久等了。 显然是从沈星瑶那里知道她的所在。 两人不仅早有往来,今日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碰过头了。 而太子闻言眸色一怔,沈汐颜同样捕捉到。 因为自己跟太子婚约,兄长和他走得极近,连带这沈星瑶兄妹亦是如此。 沈汐颜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后,对太子跟沈星瑶之间的感情没有一点兴趣。 微风吹拂,坐在凉亭中的两人答非所问,又各有心思。 沈汐颜只觉得,与他多坐一刻都是折磨。 既然九王爷明显是有动作,那她刚刚的配合显然是足够了。 瞬间没了耐心,在此跟他继续耗着。 于是果断起身,微屈双膝: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寻舅母她们。殿下请自便。” 说着不等太子开口,便下台阶,领着丫鬟们朝内院而去。 直到空气中的淡香散去,太子才惊现沈汐颜不对劲。 东宫内侍见只剩太子在亭内,无声走进。 “你去查一下,刚刚九王爷怎么好端端来了此处!” 他可以算计南凌川,甚至为了顺利退婚一石二鸟。 但如果反过来,被人戏耍,那确实无论如何不能忍的! 本就在附近转悠的沈星瑶,掐着时间便准备过来看热闹。 谁曾想远远竟看到太子只身一人在凉亭中。 虽没有看到想象中,沈汐颜被斥责或低声下气的哀求模样。 但能跟太子独处的机会,也很难得。 再加上对方身份高贵,年轻且洁身自好。 沈星瑶早就将他看作自己的囊中物。 “太子现在对沈汐颜的好感度一定更低,于我而言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沈星瑶信心满满,朝着太子走去。 她今日是来参加婚宴,自然一早便精心梳妆。 虽说方才见过了太子,但当时还有要事,所以没心思展现。 此刻见太子一人独坐,沈星瑶理了理鬓发,拾阶而上。 沈星瑶知道自己不及沈汐颜高挑,所以扬长避短,将自己的优点突出。 今日一身浅黄流光锦,随着行走折射出光彩,将娇小的她衬得活泼灵动,生机盎然。 “太子殿下!” 沈星瑶屈膝行礼,而后落落大方地站在三步之外,抬眸平视着太子。 谁曾想,太子的目光不过落在她身上瞬间,便心事重重地挪开了。 沈星瑶心中失望,但也不急。 “殿下可是有这么烦心事?” 太子这边,脑海中总是回荡着刚刚沈汐颜和南凌川的举动,正心中烦躁。 此刻见到沈星瑶,便邀她落座。 “星瑶来了?快坐下。” 沈星瑶穿越来此,身怀气运掠夺系统,而沈汐颜便是她所见,气运最佳之人。 而系统能锁定三个人,辅助她夺气运不说。 面对面时还能叫她知道,对方对沈汐颜的好感度。 三人分别是:沈老夫人、沈清和以及沈汐颜的未婚夫,太子殿下。 现在太子独自在此,那刚刚跟沈汐颜间必定闹了不快。 想到这,沈星瑶更激动了些,悄悄内视系统。 却不曾想,早晨只有60%好感度的太子,现在对沈汐颜竟然恢复到了80%? 这么短时间,发生了什么? 沈汐颜那般呆板无趣,总不至于勾引太子了吧? 好在没等她多担忧,太子阴沉的声音传来: “星瑶,你上回在公主府,确定沈汐颜中了媚药?” 太子说着,面上不快毫不遮掩。 沈星瑶在现代阅人无数,哪里猜不到,这个少年是什么心思? 当即眸色一转,肯定道: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她喝下了药酒,又由侍女送进了房内,且从始至终命人在屋外守着。” “沈汐颜必定是失身于人,才慌乱逃走。” 最开始,太子算计的人是谁,沈星瑶并不知晓。 只听了太子安排,额外收买了安永伯庶子钟亦安。 她当初以为,太子是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要亲自跟沈汐颜云雨,再由钟亦安顶上。 谁知太子竟然算计到了九王爷头上? 可那些不重要,她不在乎里面的人是太子还是谁。 只要能掠夺沈汐颜的气运,加诸己身就好! 太子闻言,面色更阴沉了三分。 “我就知道!那宫廷秘药,哪里是常人能够抵抗的?他们果然有了首尾,竟还不承认。” 太子怒气冲冲,在沈星瑶面前丝毫不避讳。 永昌候只有两个女儿,镇国公府头上悬了把刀,沈汐颜他定是不能要了。 可永昌候乃是父皇心腹,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永昌候。 所以,沈星瑶早在半年前,便走到了太子眼前。 她的长相虽不及沈汐颜半分,但好在脑子不错,且没有寻常贵女的扭捏和造作。 所以,太子在她面前说话行事,从不在意、讲究。 而沈星瑶对此十分受用,当一个人将你真的当做盟友,才会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模样。 “我虽不懂,但当时客房内叫了水。” 此话一出,太子面色更难看了些,显然是对于沈汐颜失身之事深信不疑。 沈星瑶又道: “没想到,她十分警觉。且对我不再信任,殿下若是想跟她退婚,恐怕都不那么容易了。” 沈星瑶自然知道,太子做这一切,都是为能顺利跟沈汐颜退婚。 镇国公府功高震主,陛下显然是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而其他几位皇子,也都长成。 如果太子跟镇国公府绑在了一起,必定会被人以此作为突破口,试图将他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 自己虽是庶女,但也是皇帝近臣永昌候的女儿! 原本在她的谋划中,沈汐颜出事后,自己记到许是名下。 可现在…… 不行!沈汐颜必须尽快倒霉,不然等到明年春天,对方嫁进东宫,再想夺她气运就没那么简单了。 “殿下如果能忍下这口气,等姐姐嫁进东宫,自然知道她有没有……” 言下之意,既然无法退婚,那就只能娶了再说。 这事就算放在现代男人身上,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是古人?还是一国储君! 果然,此言一出,太子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一拳砸在石桌上,茶盏狼藉、茶水四溢。 第18章沈汐颜当众怒怼和静郡主 “孤会是那等穿破鞋的人吗?这事刻不容缓,必须要将两人奸情,展露人前!” “沈汐颜上次能逃,还是孤太仁慈了。这回必定叫他们无所遁形。” 沈星瑶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太子,心中得意。 只是叫她想不通的是,对方明明对沈汐颜恨之入骨。 怎么这好感度并没有跌,还有80%? 难道……是可笑的占有欲? 不等沈星瑶探究,太子低声将自己的谋划说了。 “下个月初,太后寿宴。故技重施,他们万不可能再那么走运!” 而且已经尝过甜头的人,甚至根本不需要下什么猛药。 只要给他们私下接触的机会,必定轻车熟路。 刚刚不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吗? …… 沈汐颜的几位舅舅,都远在边关。 镇国公又因为伤了腿,且年过六旬。 所以在前院招待男宾的任务,就落在了永昌候父子身上。 女眷们入内院宴会厅,由几位舅母和许氏接待。 而镇国公只有许婉芸一个女儿不说,到了沈汐颜这辈依旧是满门男丁。 于是她责无旁贷,担起了照料贵女的责任。 离吉时观礼还有数个时辰,客人太多,天气又开始燥热起来。 所以在林园花厅摆了瓜果茶点,供女眷们品用。 花厅四面开阔,用帘幕遮挡,既可欣赏园景,又能遮挡阳光。 沈汐颜过来时,已经有几个关系亲近的到场了。 “汐颜。” 却见三名打扮靓丽的少女,坐在厅中,看到沈汐颜俱都起身见礼。 这三人都是大舅母杨氏娘家侄女,也是帮沈汐颜待客的。 “三位表姐妹见谅,刚刚有点事耽搁了,汐颜来迟了。” 她们虽担起了招待的责任,但也不必如寻常主人家一般,在外候客。 几人一番客套,没多久便有下人迎接了贵女前来。 花厅里应有尽有,杨氏三姐妹又都是活泼的性子,自是主客尽欢。 一众贵女年轻朝气,花厅里气氛十分融洽。 却在这时,和静郡主挽着沈星瑶姗姗来迟。 “镇国公府占地可真大,这一路走来,我都出了一身汗了。” 郡主到场,在场的贵女都起身行礼。 而沈星瑶跟她并排而立,自然也跟着承了众人的礼。 只有沈汐颜站着没动,越过花厅凝视着沈星瑶的脸。 自然瞥见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兴奋。 看来权利的滋味,不仅令男子沉迷,女子也喜欢。 等沈星瑶转眸看向她,她的视线已经挪开。 而一旁和静郡主,也看到了站着没动的沈汐颜,似笑非笑道: “汐颜姐姐还真是架子大,满花厅的人都对本郡主行礼,就你特殊。” 此言一出,热闹的花厅瞬间寂静无声。 有看好戏的,也有觉得尴尬的。 杨氏姐妹赶紧上前打圆场。 “今日这天实在热,好在花厅中有冰鉴,郡主快请上坐。” “是啊,再过一会儿新娘子该来了,咱们可以去新房看热闹了。” 可和静郡主显然是冲着沈汐颜而来,根本就没将杨氏姐妹放在眼里。 几天前在长公主府,明明是她沈汐颜不知检点。 身为太子妃还试图勾引九王爷,事后更是没有人性,将所有人的视线转到沈星瑶身上。 不知好歹曲解她的好意不说,还害她被丢进了荷花池。 “沈大小姐就是这样待客的吗?见本郡主无礼就算了,现在令杯茶水都没有?” 和静郡主就站在花厅之中,看向沈汐颜的神色满是怒气。 沈星瑶在旁看看和静郡主,又略带担忧的看看沈汐颜。 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但心里却冷笑连连。 穿越而来的头一年,她知道沈汐颜的手帕交贵为郡主后。 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挑拨两人的关系。 之后更是代替沈汐颜,成了和静最好的朋友。 可以说在和静心中,自己除了身份不如沈汐颜,其他方方面面都比她强。 所以,才一次次帮自己刁难沈汐颜。 又担心自己回府后被针对,所以每次出头都叫沈汐颜挑不出自己的错,只当是和静郡主看不惯她罢了。 此时,面对和静三番两次的刁难,花厅里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看向沈汐颜。 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两人从前关系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何又起了龃龉。 而沈汐颜就这样平静的看着,面带怒容的和静郡主。 随即唇角微勾,笑得客气但疏离: “镇国公府乃是先皇御赐的府邸,是我外祖用军功挣回来的。大小都有定制,郡主若是嫌大了,不妨去问问陛下,我外祖当不当得起!” “郡主一来便抱怨镇国公府大,知道的是皇室厚爱我外祖家。不知道的还当镇国公府做了什么,鸡鸣狗盗的勾当,才有的这份家业!” 沈汐颜声音不大,可吐字清晰,落在花厅众人的耳中,只觉得犹如惊雷。 所有人都没想到,往日娴静从未听说与人争执的沈汐颜。 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怼和静郡主。 可不等其他人反应,便见她向着和静郡主缓缓走来,继续道: “至于行礼,我乃是陛下亲封的未来太子妃,从十年前便受陛下岁赐,规格分量都在郡主之上。” “和静郡主觉得,我需要向你行礼吗?” 若说从前的沈汐颜就是温吞好说话的性子,那从今往后整个京中都不会再有人这般想了。 和静郡主此刻被噎,白皙的面颊气得涨红。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身份地位在京中贵女中,至高无上。 刚刚燥热之下,进入花厅,所有人都朝着她行礼,唯沈汐颜无动于衷,顿时便气上心头。 可忘了,沈汐颜身为未来太子妃,确实不必朝自己行礼。 “不过是句玩笑……” 而今日的沈汐颜,显然没有见好就收或者留余地的打算。 不待和静郡主将话说话,冷声打断: “至于待客之道?这里是镇国公府,如果郡主觉得我是主人,那我庶妹亲自去接你,难道不是待客之道吗?” “如果说,郡主觉得我庶妹不算主人,需要这镇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来给您斟茶,我这边命人去唤我外祖父来!” 轰! 此言一出,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 和静郡主这嚣张跋扈,进了镇国公府屡次找茬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第19章纨绔小舅舅 其他人如何想不知道,但沈星瑶跟和静皆是见鬼的模样。 沈汐颜这几日是中邪了吗? 如果说在长公主府,她张嘴为自己开脱意料之中。 可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怒怼和静,便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好啊!我从前真是错看你了,没想到沈大小姐这般的牙尖嘴利。” 和静满脸涨红,可那又怎么样? 她是郡主,正正经经的皇室中人,在场的谁敢出去嚼舌根,将今日的话传出去? 她怒极反笑,冷冷扫过众人,警告之味昭然若揭。 沈汐颜说完,只目光澄净的看着和静郡主。 也不知道从前天真可爱的小郡主,怎么数年时间就变成这样尖酸刻薄模样? “不过是几句玩笑罢了,姐姐不必这般上纲上线。” 沈星瑶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可现在和静郡主被怼,她不可能不出声。 而且,她与沈汐颜之间已经撕破脸,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够了。 花厅中的气氛早就变得焦灼,好在这时候有下人来禀,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国公府娶亲,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的。 一下子,贵女们或真或假,兴高采烈的去前头凑热闹了。 花厅里的小插曲自然影响不到婚宴,直接热闹到了后半宿。 沈汐颜才跟许氏回到了她的小院。 “今日大喜事,我只跟你外祖父闲聊了几句,并没有探问什么。只是,” 许氏说着,眉头轻锁满脸不解: “你小舅舅早晨来寻我,竟问了上回你在公主府的遭遇,他是从何得知?” 沈汐颜闻言略一思索,瞬间便猜到,小舅舅恐怕跟九王爷关系不错。 难怪九王爷一个跟镇国公府没有交集的人,今日来后院轻车熟路。 “母亲见他像是一清二楚,便也没藏着,将那日的真相告知了他。” 许氏这般犹豫,沈汐颜清楚,必定是因为小舅舅的风评。 可以说镇国公府满门的英雄豪杰,却偏偏出了许鹤轩那一颗老鼠屎! 只是重活一世的沈汐颜却不这么认为。 前世,镇国公府满门被屠。 却在行刑时,来了一伙儿匪寇,将大表哥的儿子救走。 当时襁褓中的小人儿,被抱上刑场时,沈汐颜也在。 她哭的肝肠寸断,却被钟亦安的人死死摁住,无能为力。 京中不少百姓,心中清醒,对镇国公府通敌叛国之事保持怀疑。 见那般小的稚子都难逃一死,心中悲切。 当那一队‘匪寇’从天而降,只救走了镇国公小总孙后。 依旧围在刑场,稍稍阻拦了追捕的官兵。 才使那孩子逃出生天,给镇国公府留了个后。 当时沈汐颜心碎之际,却看到那匪首几不可查的朝着小舅舅行了个礼。 所以沈汐颜一直都知道,前世给镇国公府留了一丝生机的,正是那个人人看不上的纨绔! “母亲,小舅舅不似大家看到的那样,他值得信。我明日见见他。” 第二日便是新媳妇敬茶的时候,大舅母体贴儿媳,故意将时间定在了午时。 沈汐颜一早,跟着母亲去大舅母院子用早膳。 却没想到,见到了小舅舅许鹤轩。 却见青年二十来岁,坐在长嫂面前,吊儿郎当的外表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小叔!虽说我只是你嫂子,但你一岁我便看着你长大,但凡你懂点事,哪里会叫大侄儿越过你,先成亲的?” “正好你阿姐回来了,这回你无论如何也要说清楚,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们给你好好挑,保证你满意行了吧?” 许鹤轩见长嫂又老生常谈,提到婚事。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好,却见阿姐领着外甥女进来了。 “这事不急,我眼光太高,还没有能入眼的。汐颜这个小辈在场,大嫂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沈汐颜走进厅堂,却见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都在。 只是几人听大舅母教育小舅舅,都没有作声罢了。 此刻见沈汐颜随许氏来此,大家这才活泛了起来。 大舅母看到她,刚刚对着徐鹤轩的忧愁模样,一扫而光。 年过四十,圆润富态的她,更是满脸笑意,朝沈汐颜招手道: “汐颜,快到舅母这里来,昨日人太多,舅母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你。” 一旁二舅母、三舅母,也开口道: “哎哟,天天对着一屋子的混小子,猛地见到光鲜亮丽的可人小丫头,真是稀罕啊!” “小姑,还是你有福啊,生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迎着两个舅母眼底艳羡的光,沈汐颜俏脸通红,可心里却觉得甜蜜。 真好,重活一世,她失去的亲人都在,都有机会活到寿终正寝。 不,是绝对能安享晚年! 只有四舅母,因为多年前四舅舅战死沙场。 她悲痛欲绝想要追随而去,却得上天垂怜,怀了四舅舅的遗腹子。 四舅母从此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虽不再轻生,但常年郁郁寡欢。 大家习惯了她这幅样子,却也不苛责她,许氏进屋冲着几位嫂子见礼后。 更是直接坐在了四舅母身侧,细细问她身体以及侄儿的功课。 镇国公府将门之家,便没有寻常世家那般重规矩。 所以,当徐鹤轩一屁股坐在沈汐颜身侧,一同用早膳。 只大舅母睥睨了他一眼,众人也都由着他去了。 而沈汐颜刚坐下,筷子还没拿起来,面前便被堆满了美食。 “汐颜,你上回来就说这栗子糕好吃,今日我特意叫厨房备的。” “还有这玫瑰羊奶糕,你也尝尝,一点膻味没有。这东西吃了对皮肤好,今日做出来总算是能派上用处了!” 诺达的国公府,平日里除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就剩这一屋子徐娘半老,吃东西能有胃口就不错了,哪里在意什么功效? 沈汐颜一顿饭吃完,感觉年纪都回到了十岁前。 被各种宠溺的目光凝视着不说,连嘴都由几个舅母擦了。 “好了,几位嫂嫂,你们这是把汐颜当三岁孩子了?” 许氏看着沈汐颜被围得水泄不通,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实在不合格。 生怕沈汐颜一对比,又如从前一般跟自己疏远了。 第20章既然如此,那咱们反了吧! 沈汐颜这顿饭,比平时多用了近半成。 见几位舅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当即小脸一撇: “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再吃我那些好看裙子可都穿不下了!” 沈汐颜苦哈哈的模样,叫几人一愣。 “小姑娘都爱美,吃胖了确实不好。不过汐颜你瘦得很。早膳用这些足够了,等下还有差点,舅母亲自给你做的!” “午膳、晚膳也都是你爱吃的,你这次就在国公府好好住几个月!” 几人都知道沈汐颜明年开春便要出嫁,到时候再想住到国公府就不可能了。 于是刚从餐桌上放过沈汐颜,又想拉着她量尺寸。 “你看这孩子,眨眼又高了,几个月前的尺寸根本用不了。来,舅母给你量量,叫府里的绣娘好好给你做几身衣裳。” 沈汐颜从前不知道几个舅母为何对她如此热切。 后面才知道,这将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 什么好看的绫罗绸缎都往她身上穿,有多么大的成就感。 不过这份开怀,从几个只知道舞刀弄枪。 新衣服穿出去半晌,就撕成条回来的表兄弟身上,是体会不了的。 又折腾了一盏茶功夫,许鹤轩总算是逮到机会,拉着沈汐颜走了。 “走吧,小外甥女,舅舅最近得了几卷前朝字帖。你去挑挑吧。” 一个‘纨绔’收集字帖作甚? 沈汐颜知道,不止自己想找小舅舅,他显然也有话要对自己说。 不然也不会在此,挨了一早晨批评了。 许鹤轩因为没大沈汐颜多少,两人间虽差了辈份,可从小到大情义深厚更似兄妹。 “所以,你真的被一个小小庶女设计了?” 出了大舅母杨氏的院子,许鹤轩纨绔气质一收。 说这话时,上下大量着沈汐颜,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 沈汐颜对他的神色丝毫不在意,风轻云淡反问道: “小舅舅怎么不装纨绔了?” 许鹤轩一噎,习惯了在人多时戴着面具。 可面对着人畜无害,又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怎么就卸下了防备? 轻咳一声,喃喃道: “你小舅舅人中龙凤,最是沉稳靠谱,怎么就是纨绔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要乱讲话!” 沈汐颜但笑不语,只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叫他自己体会。 许鹤轩的院子在镇国公府东角,翻个墙便能进出自如。 而书房则设在竹林中,看得出来,这纨绔小舅舅在书房待得时间不少。 且质朴典雅,看得出品味不俗。 “小舅舅你这伪装,也就咱们家人心思单纯没看出来。” 但凡有点心眼的,看到他这书房的摆设便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 “世人只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至于真相,有几个人在意呢?” “喝什么茶?九曲红梅?” 许鹤轩撩袍坐下,起手弄茶,一套动作潇洒肆意。 沈汐颜端起面前杯盏,茶香随着热气发散,心头烦闷也被一扫而光。 “小舅舅是从何知晓,当日公主府之事?昨日九王爷进了内院见到了我,你知道吗?” 许鹤轩原本就没准备瞒着她,但也没想到南凌川竟去找她了。 太子跟那庶女联手,算计他们。 那南凌川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也不难猜。 不过想到南凌川的性情,自己小外甥女又突然遭受情伤,许鹤轩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九王爷虽不似外界传得那般可怕,有长相极好。但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你切莫对他动心思。” 沈汐颜端着杯盏的手一顿,只觉手腕发烫,但只是因为难为情罢了。 许鹤轩说完,又摇了摇头: “不过,被太子背叛你都没有哭天喊地,想来也不是个为情爱困扰的天真少女!” 沈汐颜没有接话,喝了几杯茶,就想转入正题。 可一个常年伪装,能结交江湖义士劫刑场的人。 定不会主动将心思全部说出,但沈汐颜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绕弯子。 镇国公府所有人头上都悬了一把刀,仅凭她一个侯府嫡女,显然是无法撼动的。 “这次的事,看上去像是太子结合沈星瑶算计我。但我相信,不单单只为了男女情爱。” 如果说太子对沈星瑶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因此要将自己这个挡了路的未婚妻铲除,沈汐颜认为可能性不大。 以太子的心机跟谋划,一切都排在野心之后。 自己除了是永昌候嫡女,身后更有镇国公府。 如果不是镇国公府出了事,太子便是再昏了头也不会为了沈星瑶舍弃她。 “太子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舍我撇清跟国公府的关系。” 此话一出,许鹤轩执壶的手一抖。 在他心中,这个外甥女虽比阿姐要心思细腻些。 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内宅少女。 他之所以将她叫来,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打探些太子的不正常举动。 更多的目的,还是想关心关心她,毕竟不久前她才遭到了身边两人的背刺。 谁曾想,她并没有任何的悲伤之外。 竟还能冷静的说出,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患。 许鹤轩将银壶慢慢放在桌上,这才郑重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明明还是那副柔美但稚嫩的样子,可周身气质沉稳、内敛。 尤其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睿智。 难怪,她只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伪装,原来不是巧合和试探。 “我阿姐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你可知道你身后的靠山有多大,又有……多致命?” 跟聪明人说话,就没必要绕弯子了。 他稍稍停顿,对上她依旧沉静的眼眸继续道: “镇国公府战功赫赫,满门英豪。你几个舅舅都长成了固守一方的大将。你几个表兄弟,同样毫不逊色。” “这样一门虎将,全都长成,分出去说能驻守大乾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而咱们整个家族,就只有一个捧在手心的女娃娃。你说,太子舍弃你,除了听到了风声还能因为什么?” 沈汐颜在小舅舅铿锵的话语中,眼眸缓缓低垂。 掩饰了担忧之中,更多的兴奋。 她很想开口说一句: 既然如此,那咱们反了吧! 却双拳紧握,生生忍住了。 现在还不行,还没到时候。 但此事……也不是不可为? 第21章 国公府百条人命,系于你身 “咱们许家人,论行军打仗、阳谋手段,绝对是朝中首屈一指的高手。” “可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人心复杂,却根本就不擅长。” 或者说,高傲如他们,只会冲锋陷阵,根本就不屑看背后的阴谋诡计。 沈汐颜缓缓叹了口气,将心中刚刚突然升起的兴奋压下,开口接道: “如果是国土动荡,外敌当前。那必定是战功赫赫、高枕无忧。可就怕外祖不信‘飞鸟尽良弓藏’的真相!” 自古名将,满门遭灭的不在少数。 难道那些耳熟能详的大道理,他们都不知道吗? 只不过,都高估的自己在君主心中的地位。 或者是当他们意识到危机时,上位者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许鹤轩听沈汐颜此刻,又一针见血的道出了背后关键。 心中既欣慰又觉得兴奋。 “汐颜今日真是叫舅舅刮目相看!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背后的真相,是不是也有了对策?但说无妨!” 若是寻常聪明的贵女,就算是猜到了背后对付他们的人可能是太子甚至皇帝。 最多也会手足无措,追问大人对策。 而沈汐颜从始至终,都是淡定安静,显然是心中早有算计。 而许鹤轩显然也忘了,他这般运筹帷幄的样子,也根本就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纨绔青年! 沈汐颜婆娑着手中杯盏,她有前世记忆。 知道事情的关键是从外祖父书房搜出了通敌叛国的证据。 但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而小舅舅也不像母亲那般好说服,所以预示梦的事暂时不宜对他提及。 “自古加罪到大将头上的无外乎两点:造反和通敌叛国!” 造反的话,他们现在跟太子绑在了一条船上,且皇帝正值壮年,军中又有督军。 两相对比,后者显然更有可能性,徐鹤轩眉头轻锁。 不待他开口,沈汐颜继续说道: “想要跟我退婚,万无一失的办法有很多,太子却明显急躁了。想来,他该是听到了风声,这事刻不容缓!” “皇家无父子,太子跟镇国公府渊源太深,陛下若是想要动许家,必定连太子都瞒着。” “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既知晓了镇国公府危矣,想要挽回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必定会亲自动手!” 太子是嫡长没错,但是其他几位皇子渐渐长大。 且各个母族昌盛,难保不会有人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太子身边有位幕僚,擅长诡计。我怀疑他会利用许家人,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外祖父年纪大了,其他几位舅舅又都在军中。小舅舅,这国公府上百条人命,就系在你身了!” 许鹤轩大脑正在飞速运转,闻言呼吸一滞! “我想,我知道你话中深意了。” 他四哥的孩子,正是太子伴读! …… 与此同时,永昌侯府。 永昌候沈知闲,刚刚下朝回到书房。 扫了眼空荡荡的书桌,对伺候的小厮问道: “夫人今日有没有派人回来说,她什么时候回府?” 每日下朝,许婉芸都会命人送一碗汤食。 或是养心安神;或是补血益气。 十多年如一日,却没想到突然就没了。 小厮闻言,坦言道: “夫人身边的青黛姑娘昨日一早,便说大人会在国公府小住几日。至于回府的时间没有明说。” 沈知闲面不改色,只是指间轻击桌面,一下一下,越来越急。 却豁然停下,原本古井一般的眸子,变得更深邃了几分。 “既如此,我今夜便再去看看岳父大人吧。顺便留宿国公府,你下午去给夫人递个信。” 而沈星瑶这边,同样从厨房打听到,许氏命人将日日送往永昌候书房的汤食停了。 她这边兴高采烈,在陪苏姨娘用早膳时,说了出来。 “姨娘,不论是样貌气质,夫人都不及您半分。何不趁着这次的机会,将父亲的心牢牢握在手心?” 沈星瑶难得推心置腹,她知道苏姨娘城府深,但太过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大乾律法虽不许抬妾为妻,但上面若是没有管家的夫人。 到时候侯府,还不是她这个贵妾说了算? 却没想到,苏姨娘闻言,只淡淡瞥了沈星瑶一眼。 “你该不会看不上许氏吧?” “可以说,整个京中,就没有比许氏更好的主母了。” 沈汐颜闻言一愣,怎么好端端夸起许氏了? 但显然苏姨娘话还没有说完。 “她不拈酸吃醋,身为将门出生的主母,在我一个妾室面前,就算是再自惭形秽也没生出杀我的心思。” “你跟你兄长生下来,更是留在我身边,由我亲自养育。” “对付一个许氏简单,可你父亲还年轻,又位高权重,保不齐日后会有其他夫人进门。你敢保证,她会比许氏更有容人之量吗?” 沈星瑶闻言,终是点了点头。 是啊,许氏又蠢又笨,还爱屋及乌,一味大度又没有手段心机。 所以在苏姨娘面前,根本就挺不直腰板。 哪怕明明她才是正房夫人,明明她娘家强大。 “姨娘聪慧,瑶儿还有很多要跟您学。” 苏姨娘见她乖巧,自己又心情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太子明确给了你准话?” 上次在公主府对付沈汐颜,苏氏背后帮忙善后。 沈星瑶身边的丫鬟,又都是苏氏的人。 再加上沈星瑶也没准备瞒着她,便将真相和盘托出。 毕竟,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能代替沈汐颜成为未来太子妃。 苏姨娘没有任何道理,不乐见其成。 “太子不需要给我准话,他急着撇清跟沈汐颜的关系,又还想要永昌候府做后盾。那女儿便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非永昌候又领一个女儿回去。 即便如此,连沈汐颜都能对付了,她还收拾不了别人? 苏姨娘细细端详了沈星瑶的神色,随即捏着帕子,沾了沾嘴角,轻声道: “夫人与大小姐母女情深,如果大小姐出事,以夫人的刚烈必定是活不成了。” 沈星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苏姨娘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但能说出这话。 沈星瑶便猜到,她在府里的根基远比自己猜想的要深! 第22章 外祖父的宠溺 听说父亲来到镇国公府时,沈汐颜正陪着新进门的表嫂张氏闲谈。 “我在娘家时,从小就听说永昌候宠妻爱女,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许氏带着女儿,不过在家住了一晚。 永昌候便赶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要接妻女回家呢。 而张氏刚刚进门,今日敬茶一屋子不是长辈就是男子。 就沈汐颜一个小姑娘,又体贴地陪她闲聊。 从前两人只在各家宴席上,有过一点交集,但谈不上熟悉。 此刻听沈汐颜的丫鬟来报,张氏便就着话题跟她聊起来。 却见她依旧唇角带笑,但张氏总感觉那笑意不达眼底。 不等她细想,便听她转移话题道: “国公府一家子都是直肠子,嫂嫂尽管舒坦的做自己。有任何事都可以跟大舅母她们说。” 沈汐颜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张氏小腹一眼。 算算时间,前世那孩子,应该没几日就会怀上了。 等别了张氏,沈汐颜朝着外祖父的书房缓缓走去。 镇国公因为腿上有疾,夜夜发作。 晚上根本就无法安寝,多是到天明时分才会在安神药的作用下睡着,每日也过了午后才会醒来。 这也是重生以来,沈汐颜第一次去见外祖父。 如果,没有父亲永昌候在场,就更好了。 刚刚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好好,你这手棋实在是妙!老夫不及你。” “岳父大人谬赞了,女婿侥幸胜了半子罢了。” 沈汐颜掀帘而入,一眼便见到宽敞的书房内,须发花白的外祖父喜笑颜开。 退了甲胄的他,此时身着棉麻长衫,慈眉善目气质儒雅。 哪里看得出,从前是大杀四方、震慑敌国的铁面将军? 可这样一位操劳半生、护家卫国,直到临近花甲,才借着伤病回京荣养的老人。 却因为帝王权术和人心算计,不得善终! 而刚刚和爱婿结束对弈的老将军,抬眼便看到外孙女站在了门口。 老将军一生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她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 这跟她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汐颜来了?快上前,叫外祖父好好看看。” 沈汐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抬眸迎向外祖父的目光。 却在对上那汪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温泉眸光时,心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外祖父,汐颜来看您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外祖父,满是老茧的双手。 “好好好,知道你要来,外祖命人备了好吃的点心,你快尝尝。” 不论是多位高权重,在老人心中,对小辈好,便是给她吃甜甜的点心,还有给她无数稀奇珍宝。 “这一匣子小玩意,都是这段时间,外祖闲来无事,在库房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汐颜看着面前紫檀木箱,满头黑线。 箱子的大小,都快赶上半个书桌了,这就是外祖父口中的小匣子? 书房中的老仆走上前,笑眯眯掀开了盖子。 沈汐颜瞬间被珠光宝气,刺得双眼都睁不开了。 “这些都是老爷半年来,隔三岔五在库房搜罗的。表小姐等回了院子再细细看吧。” 如果不是他拦着,这样的箱子,镇国公能装满十个。 后面还是老仆劝说,等表小姐大婚再作为添妆直接带去东宫。 省得她来回搬,这才叫镇国公打消了念头。 沈汐颜知道,外祖之前下不了地,就是半年前才好不容易养好了些。 估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想着给她找好玩意了。 压下眼底的热气,沈汐颜笑得眉眼弯弯: “果然都是好宝贝,等晚上我就在灯下一件件好好看,谁也不给!” 能叫镇国公拿出来献宝的,可以说这里面任何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而沈汐颜欢喜的样子,也叫镇国公颇为受用。 “没事,等你嫁人,我把我库房钥匙给你,你叫人都搬走。” 家里小子太多,那些好东西他们也不懂欣赏,留给沈汐颜天经地义。 只是,镇国公这话,叫许氏颇为无奈。 “父亲,你马上就要抱曾孙了,该给他们备些东西。再说,哪有好东西只给外孙女的道理?” 若不是几位兄嫂大度,只这一点,就够闹得家宅不宁了。 可镇国公只当没听见,命老仆派人将箱子给沈汐颜搬回自己的院子了。 等小插曲告一段落,沈汐颜这才转向永昌候。 “父亲。” 永昌侯沈知闲一身青色儒衫,三十多的年纪。 却姿容气度绝尘,容貌更是万里挑一。 也难怪,能让母亲这样率性不羁的性子,情根深种。 永昌候浅笑点头,问了沈汐颜几句父女俩便没再多言。 好在沈汐颜从前,都是寡言少语的沉静性子,哪怕此时面对镇国公跟永昌候态度不同。 除了许氏,其他人都没有察觉。 而一旁陪了多时,因为沈知闲到来而心生欢喜的许氏,嘴角的笑渐渐消散了。 胸中被压制着的烦闷,又一点点爬了上来。 沈汐颜特意来书房,除了看望外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母亲对父亲近二十年的深情,又哪里会因为一个梦境瞬间消散? 想要叫母亲知道枕边人是人是鬼,便由她自己揭开真相吧。 而关于永昌候的真实动机和前世在背后,扮演的真正角色。 也都是沈汐颜的推测罢了,她自己也很好奇。 在一个男子心中,发妻跟一对儿女性命,真的不及权势和君心重要吗? 许是沈汐颜的视线过于专注,正在和镇国公重新布棋的沈知闲若有所感。 抬眼便对上嫡女,那双平静无波,却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眸,不由心中一怔! 难道经历了一些事,真的能令人瞬间成长吗? 沈汐颜只淡淡一笑,便挪开视线,专心吃着茶点和许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晚膳就在外祖父的院子里,摆了几桌。 中间用珠帘隔开,男女分席而坐,但一屋子聚在一起甚是热闹。 “今晚父亲高兴,甚至比昨日婚宴都多喝了两杯。” “无妨,都是药酒,只要不是大醉,活血化瘀于老人家的身体也有好处。” 沈汐颜沿着长廊,跟在父母身后,慢慢走着。 看着十步开外的两人,相携同行的两人,悄悄叹了口气。 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回到永昌侯府,当务之急便是将兄长身边的毒瘤拔除。 母亲便能窥见真相的冰山一角,只希望到那时她能承受得住。 第23章 许氏的摇摆,富可敌国的沈汐颜 原本是想在镇国公府多住几日,现在看来明日就该回府了。 好在,小舅舅比她想的还要机警,这府里的事暂时交给他。 能彻底解决更好,若是不行,便在事发之前,将外祖父书房里的东西毁掉便是。 只不过被动总没有主动来得好。 许氏在国公府的院子很大,好在等进了院子许氏将丈夫安顿好后,便回到了沈汐颜的房间。 “母亲是不是在犹豫?” 母女俩躺下后,沈汐颜轻声问道。 许氏轻轻叹口气,原本这些话不适合跟孩子讲,但汐颜自幼便有主见。 这些事又都是她告知自己的,所以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在你梦境里,事关你父亲的事,都是咱们的猜想。而且,万一他有什么苦衷呢?” “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 后面的话,许氏没说,沈汐颜又如何猜不到? 父亲言行举止,任谁也不信他会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好在沈汐颜早就料到,母亲可能会摇摆。 “母亲,当日没有问及兄长的未来。” 许氏正在回想跟沈知闲的过往,突然听到沈汐颜这般问,不由一愣。 “你兄长是你父亲,亲自培养的侯府世子,他未来怎么了?” 那日许氏听到了沈汐颜预示梦的内容,根本就没想到过,儿子沈清和会出什么事。 此时却见沈汐颜灯光下,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自己一字一顿道: “母亲死后没多久,兄长突然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更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被褫夺了世子之位。” “没多久,庶兄沈景色云,顺利当上了侯府世子。” 许氏双目大睁,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 侯府世子,那是家族倾注了多少心血培养的未来掌舵者。 不论是性情还是能力,即便是面对再大的挫折,按理说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但她不是傻子,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呢? 女儿出事,自己自缢在侯爷书房,被当做世子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紧接着便被夺了世子之位? 更不要说,这之后用不了多久,镇国公府满门被屠! 这背后涉及的人和事,瞬间在许氏脑海中乱成一团。 明明是夏日,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沈汐颜凝视着母亲震惊的双眼,继续道: “我怀疑兄长被人下了慢性药。只要找位信得过的大夫把个脉便一清二楚。” 兄长沈清和身边,全都是父亲的人。 苏氏母子,即便作为前世既得利益者,在兄长身边根本就插不上手。 只要验证兄长被下了慢性毒药,那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一目了然! “母亲,你跟父亲的婚事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 “这世上男子,有几个是有真心的?” “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抛妻弃子算得了什么?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咱们听的还少吗?” 许氏正陷在复杂的情绪里,因此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自己十几岁,没有经历过多少大事的女儿,为何会说出这么令人深省的话。 之后一夜无话,沈汐颜闭目睡去,留许氏慢慢消化。 第二日,永昌候特意告了假,留下来等着许氏母女起身,一家三口告别了镇国公府。 “汐颜,两家近得很,莫要学他人那般讲究,你得空便回国公府住几日。” 几位舅母亲自出来送,更是拉着沈汐颜一脸的不舍。 前世,沈汐颜进了安宁伯府,几位舅母没少派人上门。 可她知道母亲因自己而死,又受了兄长的严厉斥责后。 再也没脸见其他人,因此一律回绝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糊涂。 “放心,小舅舅给了我一个小厮,我什么时候想吃过国公府的点心了,就叫他回来跑一趟。” 关于国公府危机进展,沈汐颜跟许鹤轩商议后,还是派了位传信人。 毕竟一个是纨绔舅舅,一位是未来太子妃,过往甚密,难免引人注意。 但有个国公府下人在中间,以送吃食的名义跑跑腿,倒是稀松平常。 “那就好!另外除了你外祖给你的东西。舅母们也给你带上了些,等回去了再叫下人们清点,看看你有没有格外喜欢的,日后舅母们再给你找。” 沈汐颜这才看到,门口满满当当两大车,足足十好几只箱笼。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要知道,许氏带着她回镇国公府时,只带了几身衣裳啊。 这回去怎么就跟土匪进村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这是要搬家呢。 可沈汐颜根本推脱不得,只得将这些拉了回去。 回去后,看着自己本就满满当当的库房,一下子又塞满了稀奇珍宝,颇为无语。 一旁负责登记的思敏都连连咋舌。 “大小姐真不愧是京中第一贵女,这么多的宝贝说您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沈汐颜前世十六岁之前,对银钱财物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她下嫁钟亦安时,连个妥帖的陪嫁下人都没有。 更不要说这些价值连城的陪嫁品了。 不用说,从前属于她的这些金银珠宝,前世都落到了沈星瑶口袋。 富可敌国? 电光火石间,沈汐颜又觉得还不够! 如果真的要做心中那件大事,这点家产可不够。 她这边心头火热,想着等解决了国公府的危机,有没有可能谋划大事时。 身后却传来了兄长的声音。 “沈汐颜,我以为你虐杀下人,已经是极限,没成想你嚣张跋扈竟连和静郡主,都敢当众打脸?” 沈汐颜心里的兴奋一点点消散,缓缓转身,便看到沈清和一脸怒容地站在院子中。 “兄长又来教训我了?是不是沈星瑶跟你说了什么?” 如果说上回,沈汐颜面对兄长的指责还有些伤心难过。 现在只觉得,无所谓了。 从前兄长对她很好很好,但经历了那么多,沈汐颜已经分不清。 他到底是因为沈星瑶的蛊惑,还是在他心中。 自己这个同胞亲妹妹,十几年的情分抵不过,那个未来人两三年的挑拨。 可沈清和在对上,沈汐颜那面无表情的脸时,怒气更甚。 “你自己不谨言慎行,为兄前来指正,你还敢冤枉瑶儿告状?” “沈汐颜,你日后可是太子妃!这般不知轻重、目中无人,行差踏错不仅自己会丢掉性命,还会连累家族!” 沈清和越说,越气愤。 可他这般苦口婆心,不仅没有换来沈汐颜的深思和愧疚,反而见她带着冷笑回怼。 “兄长这是觉得我不配为太子妃?那在你心中谁才是更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谁才不会给家族带来祸患呢?” 沈清和一噎,还想说什么。 却听身后传来母亲,冰冷的声音。 “沈清和,你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亲妹妹了?还是说,连谁是你母亲,你也一并忘了?” 沈清和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转身行李。 可不等他开口,却听母亲丢下一句: “明日一早,跟我去城外弘法寺。” 便领着妹妹消失在了眼前。 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茫然无措。 第24章 许鹤轩拉南凌川入阵营 许鹤轩这边,悄悄将家中下人,近一两年来发生的不寻常事都调查了一遍。 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府里的奴仆,多是家生子,一家老小,不是在府里当值便是有亲属在边关。” “如果说,京中谁家的下人最忠心。咱们国公府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听着面前小厮郑重说道,许鹤轩紧锁的眉头不仅没有舒缓,反而皱得更紧了。 排除了下人,那便只剩下家里人了。 小侄儿许博瀚,今年十五,比太子小两岁。 但十二岁那年,便被选中成了太子伴读,住在东宫,每七日休沐一天,才会回府。 “你悄悄摸进小公子的院子,细细查探,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沈汐颜说过,想要对付镇国公府的人虽是当今陛下。 但是太子为了表忠心,和壮士断腕的毅力。 必定会亲自操刀,彻底断了跟镇国公府的渊源。 “九王爷既然同样被太子算计在内,得想办法将他拉入我们阵营!” 南凌川在外人眼里,是个没有多少实权的闲散王爷。 但许鹤轩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自幼聪慧过人不说,更是难得的习武奇才。 少时两人在秋猎场相遇。 许鹤轩被大哥逼着哪怕外出,也要在卯初练枪。 许鹤轩自然是愁眉不展,拿着红缨枪在林中一顿发泄。 谁曾想收枪时,便撞见了满眼惊艳的南凌川。 当时的南凌川从冷宫出来不久,许鹤轩根本就没想到那个锦衣小孩,便是当年震惊朝野的小九王爷。 只当他是谁家的小公子,便生了逗弄之心。 看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长枪,满脸渴望。 便答应,只要他喊自己一声大哥便教他。 哪知,锦衣小孩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大声喊了声‘大哥’。 一下子倒叫许鹤轩懵了。 他也还年少,哪里知道眼前好看的小孩,就是当今王爷? 而能当得起他一声‘大哥’的,也只有……当今圣上! 却也没有反悔,答应在秋猎剩下的半个月里教他。 却没想到,南凌川天资聪颖,没几日便将所有的招式一丝不落的学了下来。 只是力量太弱,红缨枪拿不动,但哪怕拿着树枝也能有模有样。 年少的许鹤轩见自己小弟,是个难得的奇才,便将其领到了大哥面前。 这才知道了他根本不是寻常小孩,而是先皇冷宫里的妃子,悄悄生下的皇子。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才从冷宫走出来,惊呆了众人。 还是太后娘娘看到他那张酷似先帝的脸,当即便为其证明了身份。 大哥当然不敢教他,但也帮他在皇帝面前进言。 许鹤轩这才知道,自己当初就被南凌川算计了,不过时候他郑重道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秋猎结束,宫里虽然给他派了武术师父,只是南凌川有机会还是溜到镇国公府,跟着许鹤轩练。 一来二去,两人多年的交情,自然是不同一般。 拿定了主意,许鹤轩换了身华丽锦衣,手拿折扇一副豪门纨绔的模样就出门了。 而后直奔春熙楼,果然在二楼包房见到了南凌川。 只见南凌川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东湖,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已经猜到,太子为何联合一个庶女,算计我那貌美无双的外甥女了。” 南凌川缓缓转身,两人来到茶桌前坐下。 只是在听他谈及到沈汐颜,不禁婆娑了下指间。 “哦?你们?” 许鹤轩斟酌着开口,正想将背后的危机说出来。 却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自己所想,不疑有他,一脸自豪: “你之前总说,我镇国公全部心眼,都身在我一人身上,现在看来不是的!” “我那个外甥女,看上去柔柔弱弱,却没想到是个极聪慧的!” 南凌川抬手,将许鹤轩面前的杯盏加上茶水,状似无意道: “哦?就是那位未来太子妃吗?没看出来啊。” 许鹤轩这两日压在心里的话,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 于是一五一十,便将那日跟沈汐颜的交谈,向面前好友道了出来。 南凌川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反应,但是这明显多问了几句,还是叫许鹤轩反应了过来。 “话说,你在国公府内院,见到她了?还是说你有什么算计?” 南凌川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对京中贵女更是没有任何兴趣。 但今日对沈汐颜明显好奇,且那日竟还主动见了她。 徐鹤轩当然不会怀疑其他,立刻猜到,南凌川这是要对付太子了! 果真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是至交。 南凌川也不藏着,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太子不足为虑,他敢算计我,必定是窥了天机。” 南凌川这话听着玄妙,但许鹤轩立刻便猜到,皇帝也容不下他? 好啊! 他眸色一亮,这不结盟天理难容! “嘿,巧了不是……” 次日一早,沈清和便在门口马车旁,候着母亲出来。 却见到了同行的沈汐颜。 想到她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母亲和祖母对她的骄纵,不禁眉头一皱。 可对上许氏那双锐利的眼眸,到底没敢多说什么。 “母亲,怎么突然起意要去弘法寺?” 弘法寺在京郊,是香火旺盛的皇家寺庙。 可今日并非传统礼佛的日子,沈清和为此还特意跟先生告了假。 却没想到他这样寻常的一句,却叫正准备躬身上马车的许氏眉头一皱。 “不过是要你陪着走一趟弘法寺,你就不愿意了?这便是世子的孝道吗?” 许氏这话极重,且还当着下人的面斥责他。 甚至用‘世子’这个称呼来讽刺他,沈清和顿时心中一怔。 可以说,从小到大,母亲对他都是温柔和煦的,从未怒骂指责。 “母亲,您误会了。” 开口之后,却在看到母亲身后,面无表情的沈汐颜,心中顿时升起怒意。 “沈汐颜,是不是你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他觉得只有这个可能,否则好端端的母亲为何接连两日,都没有好脸色给他? 他话音刚落,却见沈汐颜平静的眼眸转来,直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 “兄长这就觉得委屈了?觉得是我蛊惑了母亲,误会你?” “可实不相瞒,我未曾在母亲面前说过一句你的不是。” “母亲也不像兄长,会听信谣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 第25章 关于永昌候的真面目 听着沈汐颜语气寻常,却说着打脸的话。 沈清和顿时一噎,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却在对上许氏那冰冷、失望的眼神,立刻改口道: “母亲莫要生气,咱们赶紧出发吧,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万一耽搁了,回程就该天黑了。” 等母女俩上了马车,沈清和骑马护在外面,眉头还是紧锁的。 难道他对妹妹,确实过于严苛了? 可乍一听到,她最近的所作所为,他心头怒火就克制不住。 而且,他没觉得自己的严厉有什么问题。 汐颜确实被祖母跟母亲,惯得不像话。 如果真的养成跋扈、暴戾的性子,日后进了东宫甚至当了皇后。 没有家人保护,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沈清和觉得自己没错,就算那些事不是他亲眼所见。 可瑶儿最是乖巧,将妹妹在外面的过失告诉自己,也是为了她好。 都是亲姐妹,瑶儿能有什么坏心思? 沈清和坚定了心中所想,却也知道不能再当着母亲的面指责她了。 而坐在马车中的许氏,恼怒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你兄长真是失心疯了!从前就数他最护着你,现在竟然因为沈星瑶的挑拨,就对你恶语相向?” 比起母亲的愤怒,沈汐颜倒是平静不少。 虽说对上兄长厌恶的眼神,她多少会觉得心痛。 可她猜测,这里面想来除了有沈星瑶的挑拨,应该还有那所谓‘系统’的作用。 祖母那边,她已经掌握了稳固关系的方式。 兄长这边,显然更加棘手! 可与其将功夫浪费在这上面,不如从沈星瑶身上出发,彻底解决掉她。 思及此,沈汐颜眼底寒光一闪。 不久之后,便是太后娘娘寿宴。 以太子的急切,定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不过几天前在镇国公府配合着九王爷演戏,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击? 以对方的性子,可不像是气一气太子那么简单。 沈汐颜这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许氏只当她是因为沈清和的言语和态度伤心。 忙揽着她细细安慰: “没事的,弘法寺方丈,除了德高望重。鲜少有人知道他医术高超。” “这一点便是你父亲都不清楚,等下他给你兄长把个脉,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你不是说他会性情暴戾吗?没准就是因此才对你没耐心的。” 就这样,许氏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希望儿子被下药还是不希望。 弘法寺之行,除了出发时的一点龃龉,之后倒是十分顺利。 午时前便到了门口,且是老方丈在山门处亲自迎接。 “天气炎热,我们去拜见大师就是,怎么好劳大师亲自出来?” “应该的,贵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沈清和原本护在母亲跟妹妹身后,对烧香拜佛之事,保持尊重但并不感兴趣。 谁曾想,那老方丈跟母亲打过招呼后,竟落后一步,笑盈盈的看向他。 “世子光风霁月,风度翩翩,真是好样貌。” 说着自然朝着他伸手,攥着他手腕,神色自然道: “老衲这膝盖不适,劳烦世子搀扶。” 沈清和看着面前足足几十节台阶,不疑有他,搀扶着老方丈一步步往里走。 后面烧香拜佛求签,皆是常规流程。 而弘法寺作为皇家寺院,斋饭更是一绝。 沈清和刚要跟着母亲妹妹去后厢房,谁曾想却听许氏淡淡道: “刚过雨季,弘法寺后山泉水清澈、甘甜。带回去给你祖母泡茶最合适不过。” “你亲自去!” 沈清和只当母亲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也不敢推脱,恭敬应下。 转身提着桶,带着几个下人走了。 许氏看着儿子走远,这才冲身旁沈汐颜使了个眼色,两人折返去往老方丈的禅房。 老方丈年过古稀,禅房门窗敞开,院子里还有几个伺候的小沙弥。 三人不必避讳,对面而坐。 “大师如何了?我儿身体……” 许氏从前最大的烦恼,便是自己配不上侯爷,学识和治理内宅的能力但不得侯府主母。 可这些日子的烦恼加起来,比她前半生经历的都多。 对面老方丈摸了摸胡须,神色凝重道: “夫人积德行善,果然是有福报的。世子他体内确实有毒!好在发现的及时,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许氏面色煞白。 “那严重吗?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其他影响吗?” 她只本能的开口询问,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 “只要远离毒物,日日泡药浴拔出体内余毒,最多半年应该就会无虞。” 听到此话,许氏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可想到背后下毒之人,她的一颗心便揪起来疼。 同时,一股怒火一点点升腾。 恨不得赶紧回去,找永昌候对峙! 方丈一生,见识了太多阴私手段,只念了句佛号,关于中毒的原因根本不打听。 随后拿出纸笔,将药浴方子写下,交给了神色淡定的沈汐颜。 “大师医术高明,可知我兄长这毒被下了多久?” 虽说沈清和的院子,凭沈星瑶安插人手,日日给侯府世子下毒根本做不到。 但也不能确定,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谁知,老方丈略一思索,坦言道: “至少三年有余!” 话音未落,许氏母女俩皆是色变。 三年多?那时候沈星瑶体内的,还是她真正的庶妹。 而许氏想到,沈知闲竟从多年前就谋划好了一切? “那时候,你兄长才十五啊!” 等上了马车后,许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自己所遇非人,哭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别人眼里,根本比不上权势地位! 沈汐颜则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看着母亲,沉声道: “母亲一定要沉住气!这背后关系到镇国公府满门上百条人命。” “今日之事算是彻底验证,父亲作为天子近臣,从始至终与您不过是一场联姻。甚至,彻头彻尾就是一场算计!” 原本见母亲悲伤,有些话不该今日说出来,叫她痛上加痛。 可沈汐颜怕她回府后,见到父亲表露了心绪。 到时候叫他知晓,镇国公府已经在自救,恐怕对所有人都不利。 于是干脆将所有真相,分析给她,叫母亲对父亲再也不心怀幻想。 “当年镇国公府如日中天,陛下指婚,想来就是为了监视镇国公府!” “谁不知道,镇国公将您这唯一的女儿放在心尖上?若真的有异心您这里必定会知道。” “或者说,咱们母子三人,在父亲和陛下眼里,不过是拿捏和制衡镇国公府的工具罢了!” 永昌候就是皇帝心腹近臣。 前世,镇国公府倒霉,永昌候作为女婿没有丝毫影响不说。 还是京中权贵中的独一份,圣眷在身,权势滔天! 第26章 许氏看清永昌候,开始自救 许氏坐在马车中,听着沈汐颜声音冰冷,却句句实情。 她只感觉自己的生气,在一点点被抽离。 沈汐颜又如何看不出她的煎熬? 可有些话不一次说明白,有些痛不叫她一次受够了。 等那莫须有的情爱,在死灰复燃,到时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沈汐颜将许氏的手保住,明明炎热的天气,许氏指间轻颤,手心冰冷。 “二十年的情义,想要一次剥离确实不容易。但母亲,您出身将门,比寻常女子坚韧、勇敢。” “不过一个心机深沉的负心汉罢了,好在早早识破他的真面目,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汐颜轻轻劝慰,心中却无声叹息。 原来,这便是女子耽于情爱的样子? 即便是母亲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也会为情所伤,变得脆弱不堪? 如果是这样,她沈汐颜定引以为戒。 终其一生,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而车外的沈清和坐在马上,大汗淋漓。 侯府的马车,宽敞奢华,便是坐上五个人也不嫌拥挤。 若是从前,母亲跟妹妹,必定早早就将他叫进去。 三人舒舒服服坐在马车中,有说有笑便回到侯府了。 可今日两人不仅对他没有好脸色,见他骑马曝晒,根本就无动于衷。 他心中有惊诧又疑惑,却也拉不下脸开口。 等傍晚时回到永昌候府门口,他都快累虚脱了。 正想辞了母亲,回自己院子沐浴更衣,却不想母亲叫他去沁芳榭。 “母亲,儿子满身大汗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去听您教诲行吗?” 沈清和赶了一天路,又在马上颠簸。 午膳甚至都是跟着下人,边打水边啃得干粮。 他这略带撒娇的语气,若是平时,必定换来母亲的谅解和心疼。 谁知,许氏面色一冷: “现在就去我的院子!你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身板竟比不上我?这样的弱不禁风,能成什么大器?” “从今日开始,每日傍晚去我哪里,打拳、泡药浴,强身健体!” 许氏站在马车上,看着沈清和一脸的冷然。 沈清和一怔,却根本不敢反驳。 而许氏这一反常之举,自然传进了永昌候耳中。 彼时刚刚沐浴过的他,一身清爽正在书房看文书。 闻言眉心微皱,神色莫测: “夫人今日竟两次,在门口斥责世子?” 许婉芸虽不及苏氏温柔小意,却也不是喜怒无常之人。 对一双儿女更是百依百顺,今日确实反常。 “世子到了沁芳榭后,便被夫人罚在院子中打拳。之后不待他用晚膳便叫人给他备了药浴。” “便是在院外都能听到,世子因为药浴痛苦高喊。” 有些特殊功效的药浴,会刺痛胫骨,确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许氏对儿子,显然是下了猛药了。 突然间如此反常,沈知闲眼尾轻挑,起身朝着许氏沁芳榭而去。 许氏这边,刚刚命人将昏迷的沈清和送走。 虽有些心疼,却也知道不能心软。 否则哪日儿子真的毒发,性情大变就药石无医了。 思索间,却听说侯爷往这边来了。 瞬间升起一阵恼怒。 可想起女儿的叮嘱,慢慢气息下沉暂时稳住了心神。 “夫人今日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去了弘法寺?你往日不是不怎么信鬼神吗?” 永昌候坐下后,两人喝了盏茶,便柔声问道。 许氏心中一跳,却不动声色道: “从前是不太放在心上。但上回汐颜差点遭人陷害,我这心便不踏实。” “听人说弘法寺菩萨很灵,便带孩子们去拜拜。” 她话音刚落,却见沈知闲剥了颗鲜嫩的荔枝,递到了她唇边。 许氏呼吸微滞,却如往常一般欣喜接过。 “多谢侯爷。” 之后,两人便静静坐着。 沈知闲拿起一旁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 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任何寻常的动作。 往日在许氏看来,都是赏心悦目、挪不开眼的。 可今夜她不是专心喝茶,就是翻出一卷兵书认真看着。 从前,许氏不想表现出自己跟寻常命妇的不同。 几乎不在沈知闲面前,看兵书,或者谈论从前边关之事。 “夫人怎么又看上兵书了?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了!” 却不想,许氏只淡淡一笑,将手中书卷放下。 沈知闲见她如此,还想开口,却听她淡淡道: “时辰不早了,侯爷要不要回去安寝?妾身今日乏了,可能无法伺候。” 闻言,沈知闲瞳孔微缩。 这还是许氏,第一次将他推出去。 他深吸口气,一把拉住了许婉芸的手。 “阿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岳父家出了什么事?我是你夫君,你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 许婉芸眸色一颤,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泪却差点滴落。 若是从前,若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被下毒,自己女儿做了那些预示梦。 眼前的这一幕可能是她毕生所求吧? 可知道了沈知闲在背后的算计,她整颗心除了痛不欲生,便只剩下恨意。 从前每回她跟娘家往来,他也会细细问询。 那时许婉芸只觉得心中甜蜜,以为他是关心自己。 因为两人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便只能在这些琐事上交流。 可今日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没时间给她多想,许婉芸唇角荡开抹笑意,疲惫道: “父亲那边还是从前那样,妾身只是担心,是不是我学识不够,从前过于懒惰,对一双女儿疏于关心了?” “汐颜由老夫人亲自教导,自然不会有纰漏。” “清和也是……侯爷亲自教的,但他身板太弱了,我身为母亲,不能再做甩手掌柜,要教他强身健体!” 说着,许氏拿出了一张方子,继续说: “这是我许家秘方,家中儿郎从小便会泡这种药浴。起初虽会疼痛难耐,但强身健体功效极好。” 许婉芸说着,见沈知闲细细端详药方,心中更寒了三分。 这药方当然不是老方丈给的,她许家也确实有泡药浴强身健体的习惯。 强迫沈清和日日药浴,这事挑不出错来。 只是他身边,日日给他下毒的人,必须要马上揪出来。 第27章沈汐颜发作,拿下沈清和丫鬟 接下来的两日,沈汐颜母女,将沈清和院子里的人细细筛选。 竟还真的找出,最可疑的一位。 “所有人看不出太多的异常,但那位语琴却通药理,而且正是三年前派去兄长身边的。” 许氏抽出记录了语琴身份信息的纸张,细细看过。 面色阴沉! 语琴是侯府的家生子,父兄都跟在沈知闲身边做事。 “我这就找个由头,将那丫头打杀了!” 许氏双拳紧握,眼眸转向一旁,擦得锃亮的红缨枪。 她瞎眼二十年,为了一个心思歹毒的男子,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长枪束之高阁。 从今往后不会了,她许婉芸将门之女,该叫他们见识见识她的杀伐之气! 沈汐颜眉头轻锁,缓缓摇头: “母亲你是侯府主母,打杀一个丫鬟事小,但若是叫父亲察觉异常,就得不偿失了。” 昨日开始要求沈清和强身健体,今日便将他院子里负责下毒的丫鬟打杀。 以永昌候的小心谨慎,必定会发现端倪。 “下毒的丫鬟罢了,这个没了换一个很简单。但要让兄长远离危险,有更好的法子!” 许氏知道女儿心思大胆细腻,便认真听她讲明。 等沈汐颜的话音落地,许氏眉头紧锁。 “那以你兄长对你现在的态度,必定会大发雷霆。” 许氏想到又怒不可遏,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 她恨不得提着红缨枪逼问沈知闲,若一切不假,当场便将他捅个对穿! 沈汐颜却淡笑道: “要的就是兄长发火,母亲再名正言顺收拾他!” 见她成竹在胸,许氏便没再说什么。 只出门叮嘱了疏桐、拾穗两个会武的丫鬟,好好护着小姐,便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了院子。 沈清和的院子在侯府西门处,位置自是没话说。 周围种着金刚竹,景致和意境极好,取名:听竹轩 从前沈汐颜很爱来此,夏日在竹林旁避暑,冬日看白雪压枝,颇有乐趣。 沈清和院子里的人,见大小姐来了十分热情。 “大小姐可有几个月没来了,怎么这时候来了?公子去学堂了。” 沈家办了学堂,除了几房的男丁外,也有交好的其他人家将子弟送来。 这几天,沈清和白日去学堂,傍晚还要在沁芳榭练拳、泡药,十几年来从没这么苦过。 下人们只当她是想来看望公子。 “无妨,我闲来无事来听竹轩坐坐罢了。” 沈汐颜慢悠悠在院子里各处转悠,随后便来到了沈清和的书房。 她将架子上的书籍翻开看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看得出沈清和认真好学。 也不似京中其他纨绔,或多或少都会有不良癖好。 可以说,沈清和为人谦逊,若不是被下毒性情暴躁,以及沈星瑶的系统影响。 他真的是一位谦谦君子,更是很好很好的兄长。 想到前世他的下场,沈汐颜眸色冰冷,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淡淡吩咐道: “几个月没见,怎么看着院子里姐姐们面生的很?疏桐你叫汪嬷嬷将大家都叫出来吧。” 汪嬷嬷是听竹轩的嬷嬷,以为小姐这是担心世子身边出了心术不正的丫鬟。 所以借着机会,来给大家上发条。 没一会儿丫鬟、小厮,就站在了听竹轩院中。 拾穗搬了椅子在廊下阴凉处,沈汐颜缓缓坐下。 扫过院子里,神色恭敬的几人,淡笑着道: “诸位不必紧张,日头正晒,稍稍往前一些站到阴凉处吧。” 大小姐养在老夫人身边,虽平日里最是温柔。 但沉默时那一身气韵,还是叫这些下人心生胆怯。 尤其是几日前,她们都被叫到晨曦苑,亲眼看到了一个小丫鬟被打得皮开肉绽丢去乱葬岗了。 此时面对她突然来访,难免心生胆怯。 现在听她语气轻柔,神色如常,众人皆悄悄松了口气。 眼见着沈汐颜端起茶盏抿了口,汪嬷嬷笑着说道: “多谢大小姐体恤。除了跟着世子去学堂的外,听竹轩伺候的都在这里了。” 沈汐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柔声道: “都各自说说吧,分别负责伺候世子哪方面的。” 这话一出众人多少有些意外。 大小姐关心到世子院子里,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但好在世子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没有通房。 也就涉及不到那些难以启齿之事,于是众人马上恢复了神色。 排队上前将自己负责的工作,说了出来。 沈汐颜都浅笑着听了,当每个人说完,还会客气地道一句:辛苦。 她身后的两个一等丫鬟,还会递上一个小钱袋。 没一会儿,听竹轩的下人们都开怀了。 知道大小姐跟世子,兄妹情深,她爱屋及乌也体贴下人。 只是最后,当伺候世子饭菜差点的语琴,上前将自己的工作事由交代后。 大小姐端着杯盏,许久之后才悠悠开口: “世子最近跟着夫人学强身健体,这吃食上更要跟得上。语琴,我且问你,” “刚刚你说,世子夏日贪凉,喝的都是凉开水?” 此话一出,听竹轩众人为止一愣。 世子每日从夫人的沁芳榭回来,全身赤红,跟水煮过一样。 又口渴难耐,也根本喝不了热茶,语琴这才日日备着凉白开。 可小姐的语气,似乎有什么不妥? 语琴此时,见大小姐突然发难,心中一突。 她有预感,今日大小姐这是冲着她来的。 但她心中丝毫不怵,毕竟自己重任在身,可不会怕一个小姐。 当即稳下心神,面上依旧恭敬: “回禀大小姐,夏日炎热,比起热茶,世子更喜欢喝略带甘甜的凉白开。” “且那水也并非寻常,里面还加了每日清晨,奴婢们在林中收集的竹叶露。” “不瞒小姐,奴婢略懂药理,竹叶露清心败火,最是清凉。” 语琴自认,她的做法没有丝毫纰漏和错处。 谁曾想,她的话音刚落,却听坐在前方的大小姐,冷声道: “将这谋害世子,吃里扒外的贱婢拿下!” 院子里听竹轩的众人大惊失色,可不等他们反应。 便见大小姐身后的一个丫鬟,纵身一跃。 眨眼便跳到了语琴面前,抬脚踢向她的膝盖。 语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28章 沈清和暴怒教训沈汐颜 “大小姐你这是何意?” 语琴膝上一痛,重重地跪在地上。 头却高高昂起,眼底带着怒意,再做不出恭敬的模样。 沈汐颜冷哼一声,缓缓站起,一步步向着语琴走去。 随即站定在她面前,冷声道: “你既然说自己通药理,最近世子在泡药浴,你可知晓?” 语琴虽是个丫鬟,但自认没有错,且靠山大。 丝毫不怵,迎着沈汐颜的眸子。 “大小姐不必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她这态度,不说沈汐颜,便是听竹轩的汪嬷嬷也眉头一跳。 而正压着语琴的疏桐,闻言大怒: “狗奴才,谁许你这么跟大小姐说话?” 随即狠狠一脚便踢在了语琴后心,直叫她喷出口血来。 对方却依旧嘴硬: “奴婢是听竹轩的丫鬟,轮不到大小姐越俎代庖!” 见她依旧嘴硬,疏桐怒不可遏还要动手。 却被沈汐颜抬手制止: “原来我这个侯府大小姐,在你心里竟是这么没分量?” “你明知世子日日泡过药浴后,身体泛红浑身燥热。是用了大热之物拓宽经络,强身健体。” “你却给他用极寒的竹叶露,压下他体内燥热,叫他做了无用功!且可能还有经脉受损的危险。” “若你是个寻常丫鬟我当你是无心之失,可你通药理,还敢嘴硬?” 沈汐颜居高临下地看着语琴,眼神中更是一片冰冷。 终是叫她为止一怔! 她给世子用竹叶露当然是有人授意,但她不知道竟这么快就被大小姐发现了端倪。 不得不推脱道: “奴婢确实不知道,还请大小姐见谅。” 她这语气虽然放缓,但依旧是梗着脖子说道。 显然是个脾气极硬的丫鬟。 一旁的汪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准备劝解。 却不想,大小姐眸色一寒。 “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被我点出毛病,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对我毫无敬意。” “疏桐给我好好教训她!” 说完沈汐颜转身,便坐回了椅子上,慢条斯理继续喝茶。 “大小姐,这……恐怕不好吧?要不将她交给世子或者夫人来管?” 汪嬷嬷也不是为语琴求情,她一个知道药理的丫鬟。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有损世子身体,一顿罚定是逃不掉的。 可大小姐这样不禀了世子,便立刻行刑,多少有些不合适。 可她话音未落,大小姐只冷冷扫了她一眼: “汪嬷嬷这是觉得我不配管兄长身边人?” 说着她拿起丝帕沾了沾鬓角的细汗,冷笑道: “听竹轩满院下人,皆是府里统一服饰。就语琴特殊穿的是丝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 “回答问题,其他人皆是恭敬低头,语气柔顺。偏她脊背笔直,毫无敬意不说,言语中满是不屑。” “汪嬷嬷,我从前好说话不假,但不是一个奴婢就可以拿捏的!” 此言一出,汪嬷嬷汗流浃背。 语琴因为是家生子,且父兄更是在侯爷跟前当差,她在听竹轩一贯如此。 这几年这样大家都习惯了,甚至因为照顾世子也是这般态度,大家只当她性子天真。 没想到,今日大小姐点出,汪嬷嬷才汗流浃背。 赶紧跪在地上,恭敬道: “都怪奴婢管教不严,大小姐教训的是!” 这边三言两语,那边疏桐几巴掌下去,语琴已经不省人事。 沈汐颜早就打过招呼,这点事要了语琴的命说不过去。 所以疏桐那几下用了巧,今日之后,语琴必定双耳失聪。 这样便无法在兄长身边当差,更没法继续给他下毒。 “行了,谅她以后也不敢了,咱们走。” 沈汐颜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干脆利落。 沈清和是在学堂,暂时听不到消息。 沈星瑶可没一会儿便一清二楚。 “好啊!没看出来,她沈汐颜竟这么的暴戾?” 她眸中精光闪闪,赶紧朝着学堂而去。 等了小半晌,总算是见到了沈清和。 “瑶儿?正午炎热,你怎么到学堂来了?” 沈清和听到女眷来寻,还以为是汐颜经过几天想通了,来找他道歉。 毕竟从前中午,她也常来学堂,不是夏天给他送冰饮子,就是冬天送手炉。 见到沈星瑶失望了一瞬却也没太在意。 “兄长,这事我犹豫再三还是赶紧来告知你。你再不回去你院子里的人,就要被阿姐打死了!” 此言一出,沈清和只觉血液直往脑门窜。 “什么意思?她是疯了不成?” 沈星瑶如何不知道,眼前之人对沈汐颜的好感度正蹭蹭往下降? “本来等兄长下学回去,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到听竹轩的虽是下人,但都是多年情分,说是下人却胜似亲人!” “片刻前,姐姐突然去了听竹轩,而后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语琴打得半死!” 沈清和听到这,甚至连回学堂请假的功夫都没有。 抬脚就朝着听竹轩而去。 沈府学堂,为了方便几家上学,设在永昌候府西北角。 虽是一路疾走,等回到听竹轩已经过了两刻。 却见几个下人,皆是无精打采低头干活。 汪嬷嬷更是带着丫鬟,在清扫地上血迹。 到此,沈清和再不敢心存一丝侥幸。 沈汐颜真的变得心肠歹毒,再也不是小时候他可爱温柔的妹妹了! 等沈清和冲进晨曦院时,沈汐颜刚刚用完午膳。 “跟我预料的时间差不多,沈星瑶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她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便听到兄长盛怒的声音传来: “沈汐颜?你竟这般无法无天?今日敢虐待丫鬟,明日是不是就会鱼肉百姓?” 沈汐颜转头看去,兄长满脸怒火,手中还拿着马鞭。 她心沉了三分,却丝毫不惧。 “兄长这又是听了沈星瑶的挑拨,没问清事情缘由便来问责?” 而她的话音未落,听竹轩的汪嬷嬷便满头大汗地追来了。 “世子,世子您听老奴说啊!大小姐惩治语琴乃是情有可原!” 可不等汪嬷嬷说完,沈清和怒斥一声: “够了!我如何不知道,你们还想包庇她?可就是因为从小娇惯,才将她养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今日我非教训她一顿,要她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第29章许氏震怒,罚沈清和 沈清和进屋,见沈汐颜面上没有丝毫愧意不说。 坐在那里,眼底还带着一抹嘲讽。 此时哪里还听得进汪嬷嬷的劝说? 手中的马鞭再也克制不住,朝着沈汐颜狠狠抡去。 而赶来看好戏的沈星瑶,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满眼兴奋,就等着看鞭子落在沈汐颜脸上,毁了她那张脸才好! “世子!” 沈汐颜身后的疏桐、拾穗两人赶紧上前,到底是练家子。 又得了沈汐颜的提前预警,在沈清和动手之前已经先一步上前。 一个护在了沈汐颜身前,一个身形挪动,眨眼便到了沈清和跟前,握住了他手腕。 “世子息怒!大小姐都是为了你好。那语琴该罚!” 沈清和已经怒火攻心,刚刚在院子里看到血迹,只听说是沈汐颜命下人重伤语琴。 取了马鞭便匆匆赶来,此时哪里能听进去疏桐她们的解释? 从前最是温柔的他,到底是个青年男子。 见疏桐竟敢拦他,抬脚狠狠踹向她肚子。 “狗奴才!就是因为你们的纵容才将她养得无法无天!” “本世子教训自己的妹妹,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下人置喙?” 疏桐一个不查,便被踹翻在地。 不等她爬起来,沈清和的鞭子,又朝着沈汐颜身前的拾穗挥去。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许氏高昂的嗓音。 而沈清和的鞭子已经落在了拾穗身上。 那丫头吃痛,却害怕伤到身后的沈汐颜,一点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沈清和听到母亲的声音,失去的理智总算是回归了大半。 却还是满脸怒气的重斥道: “母亲!沈汐颜现在已经彻底疯了,仗着自己是未来太子妃,又有您跟祖母护着,开始草菅人命了!” 许氏当然知道这一切,也知道儿子会愤怒。 这本就是她跟女儿提前商议好的。 可此时,见沈星瑶立在一旁,虽看上去唯唯诺诺,但刚刚眼底那抹幸灾乐祸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许氏心中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冷声问道: “先不说你妹妹有何不对,现在明明是进学时间,你怎么会回来?” 沈家虽有爵位在身,但是对子女读书教育十分严苛。 从幼时进入学堂开始,沈清和除了高热不退,寻常头疼脑热都不许告假。 所以前几日去弘法寺上香,他请了一日假才会叫府里的人诧异。 此时面对许氏的指责,沈清和一愣: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知道吗?沈汐颜竟将我院子里的丫鬟打死了!” 沈清和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落,站在众人身后的沈星瑶心头一跳。 她当然知道,沈汐颜没有闹出人命。 找到沈清和时,只是为了将他心中对沈汐颜的好感度彻底抹除。 谁曾想,沈清和怒火攻心会了听竹轩,竟没有查问清楚便直接来问罪。 此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世子,搞错了!语琴并没有生命危险,她因为给您用了相克的竹叶露,还对大小姐不敬,才受了责罚。” 身后的汪嬷嬷闻言,赶紧开口解释。 沈清和微怔,没想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严重。 他瞬间便想到,是瑶儿传的话有误。 可转头看到她小脸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并没有说出她来。 却听母亲冷峻的声音,再次传来,且带着不由分说的严厉。 “所以,是沈星瑶胡说八道,乱你心智,叫你不问清楚缘由,便来你妹妹这里喊打喊杀?” 许氏语气森冷,说着慢慢上前,站到了沈星瑶面前。 沈星瑶惊慌之下,抬头看向许氏。 只觉得往日平平无奇的女人,今日满身煞气十分骇人。 沈星瑶开口正想辩解,却绝一阵掌风扫过。 砰! 下一瞬面上剧痛,整个人都被扇飞了出去,甚至重重撞到了门框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沈清和想要来阻止已经来不及。 他见沈星瑶倒在地上,唇角溢血,脸色煞白并且眼神呆滞。 当即吓了一跳。 “母亲!您好端端怎么能打瑶儿?就算她消息有误,也是时间紧急,关心则乱。” 许氏站在一旁,见儿子到现在还关心这个祸乱人心的庶女,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却知道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名正言顺惩罚沈清和! 她朝着沈汐颜走去,柔声问道: “汐颜,你没有被伤到吧?” 还不等沈汐颜开口,沈清和便自己作死,喊道: “她怎么会受伤?她身边都是武艺高强的忠仆。明明是沈汐颜不修德行,母亲不惩戒她,竟还迁怒无辜的瑶儿。” “您这般宠溺沈汐颜,总有一天会害了她!” 许氏见儿子如猪油蒙了心,从前的聪慧敏锐更是荡然无存,她怒极反笑: “世子那些圣贤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来人!将他关到柴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一口水、一粒米斗不许送给他!” 许氏话音刚落,几个粗壮的婆子便上前,一把将沈清和拉起。 见此沈清和才知道,母亲今日竟是有备而来。 他心中闪过疑惑,却来不及多想,辩驳道: “母亲!儿子何错之有?你这处罚未免过于严苛,而且我还要去学堂,且过几日便是诗会,我必须参加!” 沈星瑶被许氏一巴掌拍飞,脑瓜子嗡嗡的,这会儿才一点点恢复清明。 听到沈清和的话,心中咯噔一声。 她早就求了沈清和,等诗会那日带她一起去长见识。 现在听到许氏要将沈清和关到柴房,若是错过了诗会,那可就遭了。 赶紧上前,哀求道: “母亲,是我道听途说误传了消息。兄长都是为了姐姐好,您要罚就罚我吧!” 她若是被关在柴房,沈清和身为世子能救她。 而她可救不了沈清和! 沈清和见她此时,竟还为自己求情,心中感动的同时,对沈汐颜的厌恶更甚! 谁知对于沈星瑶的话,许氏根本充耳不闻。 沈清和见状,也不再求饶,直起身冷冷看了沈汐颜一眼。 “瑶儿,不要担心为兄!从今以后我只认你一个妹妹!” 说完,甩了袖子,跟着几个婆子朝着柴房而去。 而沈星瑶丝毫没有感动,反而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气恼沈清和没脑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许氏硬碰硬作甚! 而她焦急的表情,不远处的沈汐颜尽收眼底。 诗会? 她沈星瑶一定能如愿以偿按时到场,还会‘一鸣惊人’! 第30章 沈星瑶被苏姨娘打 沈清和被带走后,许氏面色一沉,来到了沈星瑶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姨娘老实本分,从前我也当你不错。没想到竟是个心思活泛的!” “张嬷嬷,将二小姐给苏姨娘送去!” 许氏从前心思简单,欣赏苏姨娘知书达理、满腹经纶。 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配不上侯爷。 可现在,连侯爷她都不要看,还会将苏雅薇看在眼里吗? 不过是个家族没落,永远为婢的妾室罢了。 既然起了害她女儿的心思,那边好好斗上一斗! 许氏的话叫沈星瑶心头一跳。 她不是小孩子了,‘把她送给苏姨娘’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在座的谁不懂? 这是许氏给苏氏压力,叫她亲自管教自己的女儿。 如果不能让许氏满意,那苏姨娘也难逃罪责。 以苏姨娘的谨慎,势必不会因为自己,而暴露多年的隐忍和野心。 更令沈星瑶没想到的是,许氏这短短时间,变化这般大。 却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在沈汐颜母女面前哭求,还不如想想怎么说服苏姨娘。 而张嬷嬷在许氏的授意下,把沈星瑶领到漪澜居后。 将沈星瑶今日的错处,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苏姨娘也是侯府的老人了,我们夫人为人如何,别人可能不知道,您应该一清二楚!” “这些年未曾磋磨您半分不说,对两个庶子庶女也是大度宽容。放眼整个京城,像夫人这么大度的主母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您也是出身不俗,寻常功勋之家,掌家夫人打杀妾室的手段,就算没见过,想必也听过不少!” 苏姨娘规矩一项到位,见到是许氏身边的嬷嬷亲自前来。 显然是代表许氏,来教训她的。 察觉嬷嬷神色不对时,已经端正跪在地上了。 这便是妾室,面对夫人不满时应该有的态度。 “妾身知错,从前对二小姐疏于管教,往后必定好好教诲,再不叫她犯错!” “夫人大度和善,妾身铭记在身,终生不敢忘!” 苏氏表态之后,张嬷嬷才满意的离开。 沈星瑶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 她突然有些羡慕其他人家,庶出的小姐哪怕在亲姨娘面前,也是主子。 可原身从小就养在苏姨娘身边,两人身份上与寻常母女没有区别。 苏氏真的要教训她,不用有任何顾忌。 恍惚间,厅堂内只剩下苏氏和她身边伺候的嬷嬷。 “跪下!” 苏氏眼风冷冷扫来,神情疏远,面色阴沉。 哪里还有一点,刚刚面对许氏身边人的柔顺? 沈星瑶心中恼怒,却根本不敢反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请姨娘饶恕!瑶儿下回必定三思而行,再不轻易冒进。” “三日后便是诗会,我已经跟沈清和说好,跟他赴会,到时候女扮男装,女儿保证会在诗会上扬名京城!” 她脊背笔直,整个人更是透着自信的光芒。 苏姨娘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其他的话稍后再说,你这顿罚是要做给夫人看的。否则为娘不好交差!” 苏姨娘声音依旧轻轻柔柔,但不带一点温度。 说着冲身侧黎嬷嬷抬了抬下巴,对方领命颔首。 手中拿着戒尺,一步步朝着沈星瑶逼近。 苏姨娘心中只有儿子是最重要的,一直秉承韬光养晦的原则。 今日许氏如此暗示,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这点小事跟许氏硬刚呢? 沈星瑶暗自咬牙,只恨上回没有再谨慎、狠辣一些,叫沈汐颜永无翻身之地。 否则她今日也不是如此被动。 “啊!!” 戒尺落在掌心,沈星瑶痛得大喊出声。 这喊声丝毫不压抑着,甚至知道传得越远越好。 沈星瑶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打。 苏氏出自高门大户,能在她身边伺候的黎嬷嬷定然不简单。 这种家族惩罚贵女很有一套,戒尺落在她手上,钻心地痛。 她的手会红会肿,但是纵使皮肤再嫩,也不会受伤、落疤! 等黎嬷嬷收手,苏姨娘清淡的嗓音响起: “好了瑶儿,现在跟姨娘说说,你刚才提到的诗会吧!” 沈星瑶虚抬着两只红肿的手,深吸了口凉气。 原本她想等扬名之后,再跟苏氏提,换取对方的重视和话语权。 可今日沈清和被关,根本不知道三天后能不能出来。 她胞兄沈景云又遵苏姨娘之命,没有拉下沈清和之前会一直藏拙。 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会参加。 沈星瑶只得另想它法。 “不瞒姨娘,女儿这两年对诗词颇有兴趣,之前世子也是因为听了女儿随意吟出的诗句,才对女儿另眼相待。” 这话不假,之前她就是利用作诗,走到了沈清和面前,被他重视。 这才一点点,在他心中有了分量,直到今日算是彻底叫沈清和兄妹反目成仇! 而苏姨娘闻言,一双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身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儿。 “哦?什么诗?” 她这声音高昂了三分,但更多的是怀疑,而非信赖。 沈星瑶心中冷笑,低垂着眼眸,将当年忽悠沈清和的那首咏鹅念了出来。 随着她话音一落,厅堂里的悄无声息。 只苏姨娘一双杏眼越来越亮。 直到她欺身上前,温柔的将沈星瑶托了起来。 “姨娘实在是没想到,瑶儿你竟有如此诗才?” 苏姨娘乃是前首辅大臣的女儿,才情见识自然差。 沈星瑶猜到,这首咏鹅,果然能惊艳到她! “诗会可不同其他,都是当场出题,临场发挥!还有不少才子学士,你真有把握?” “我身为女子既然敢参加,就有十足的把握!姨娘就等着,女儿在京中扬名吧!” 正等着苏姨娘刮目相看,再夸她几句,谁知苏姨娘话锋一转: “今夜你父亲会来漪澜居,姨娘一定求他将世子放了!到时候你去诗会扬名。不过,” 沈星瑶听得云里雾里,抬眸正对上她满脸兴奋,却听她道: “真有扬名的那天,记得对外说,都是你胞兄从小教的!” 轰! 此话入耳,沈星瑶只觉怒火中烧! 她紧咬后槽牙,才没有将心里的咒骂宣之于口。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你兄长才情、学识本就在世子之上。瑶儿你要知道,只有他飞摇直上,咱们母女才有依靠!” “你是女子总是要嫁人的,这些于你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有才名一定要冠到你兄长头上!” 沈星瑶低垂着头,不叫苏姨娘看清她眼底神色。 心中冷笑连连: 这偏心眼的女人,还真是痴心妄想! 敢情她沈星瑶夺气运,准备诗会扬名,这等等荣耀,都要让给沈景云? 做梦! 第31章 沈汐颜同样参加诗会 沈汐颜这边,等其他人都散去后,亲自给为她挨了一鞭子的拾穗上药。 “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小姐别担心。” 拾穗感受着主子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心中感动。 “今日之事我早有预料,却还是害你挨了一鞭子。你们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你们几个从此以后忠心伺候,我沈汐颜绝不亏待!” 责罚语琴、激怒兄长,顺势将他关进柴房,本就是她跟母亲商议好的。 只有名正言顺的罚兄长,才能叫他逃离毒手,好顺利将他体内的毒拔除。 而她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出口,房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立刻跪在地上: “奴婢们,万事只听主子之命!” 沈汐颜前世被逼下嫁后,之所以落得悲惨下场,便是因为身边没人可用。 能做的最出格之事,就是以东篱先生的身份,贩卖字画,自谋生计。 只这一点就叫她耗费全部手段,才没有暴露。 所以她知道,身边有得力的助手是多重要。 疏桐、拾穗还有祖母给的思敏、静语,随便一个都是有本事的。 若是能在她身边发挥出全部的作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等到傍晚,沈汐颜来到了老夫人的清心雅苑。 沈星瑶要参加诗会名动京城,她也会去。 只不过,是以另外的方式扬名。 沈老夫人,听到了她的来意,十分诧异。 “你要拜你舅公学字画?” 沈老夫人的胞弟乃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品级不算最高,但是极其清贵,是士大夫的领袖。 京中想要拜他为师的数不胜数,但郑学士十分挑剔,得他一句夸赞已是难中之难。 想要拜入他门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这场诗会之所以被如此重视,便是因为有传言他会收弟子! 沈汐颜既然决定不再藏拙,光明正大走到所有人面前,那就要有对应的本事。 “祖母,从前汐颜觉得‘韬精沉敏,内识超群’,隐藏才识而内含睿智,现在却觉得不对。” 她握着沈老夫人的手,认真道: “有才之人当学鸿鹄振翅九天,既怀熔鼎之材,何须效楚人藏璞?孙女从出生便受万人瞩目。” “从前以为谦恭有礼会叫她人舒坦,谁曾想却被当做了德不配位之人。” 沈汐颜说得含蓄,沈老夫人又如何不懂? “你的意思祖母都明白,从前只当你是性子使然,但也谈不上对错。明年便是你嫁入东宫的日子。若是想造势,祖母支持你。” 深宫里女子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在沈老夫人心中,沈汐颜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皇后。 她的孩子便是下一任储君! 若是她在出阁前真的能给自己争一份名望,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要不要祖母去劝劝你舅公?” 沈老夫人这几年虽不怎么出门,但跟胞弟郑大学士,自幼亲厚,若是她开口…… 谁知,她的话音未落,便见沈汐颜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这般靠关系争来的名声有什么用?孙女当然是想众目睽睽之下靠自己的本事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走到了一旁的书桌旁。 沈老夫人已经多年不曾动笔,这书桌本就是给沈汐颜备下的。 但是及笄后,沈汐颜搬去了自己的院子,便没再用过。 见她要动笔,沈老夫人也来了兴趣,缓缓走了过去。 却见少女坐在灯前,细细研墨,执笔悬腕于宣纸上三寸。 稳若磐石,行笔时徐徐流转,整个人的气势大变。 柔美一点点退却,沈老夫人甚至透过沈汐颜,看到了她那作古多年,才高八斗的老父亲! 她震惊之余赶紧凑上前去,却见最寻常的宣纸上,龙飞凤舞: 照见五蕴皆空 六个大字! 沈老夫人只觉一阵佛号带着疾风,扑面而来。 这孩子是有大本事啊! 若是其他老人看到孙女的几个字,可能只会欣喜若狂,最多夸一句文曲星下凡。 沈老夫人则是上前,将沈汐颜的字拿起,凑到灯下,一笔一笔细细看去。 旁边伺候的刘嬷嬷见状,十分惊奇。 她猜到大小姐的字定是极好的,但没想到能好到令老夫人如此失态。 “好好好!” 灯下的老夫人双手颤抖,激动的除了这一连串的好字,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 沈汐颜暖暖一笑,搀扶着老夫人走回罗汉榻边,坐下。 “祖母就知道,我的小囡囡是整个京中,最有才的贵女!” 沈老夫人从前,便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才女。 又做了多年的侯府主母,一生的智谋跟学识,倾囊相授。 再加上沈汐颜勤奋好学,她怎么可能是个没用的草包? “就这张纸,拿去给你舅公,他不仅会上门求着收你,还会觉得你有你老外祖的遗风!” 沈汐颜见老夫人这般说,噗嗤笑出声: “有了祖母的肯定就够了,孙女自己走到舅公面前,叫他心甘情愿当着众人的面收下我!” 一手好字固然不值一提,但若是这字好到能自成一派,那就不一般了。 而且,沈汐颜的画同样拿得出手! 沈老夫人至此再没有任何担忧,认真听着沈汐颜的安排,什么都依着她。 ……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氏的求情真的有用。 沈清和虽还要被关在柴房,但是答应了太子殿下的诗会,许氏点头答应他去参加。 这日傍晚,沈星瑶一身男子儒衫,看到沈清和松了口气。 落在沈清和眼里只当沈星瑶是担心他,于是温柔道: “瑶儿是不是担心兄长了?答应带你去的诗会总算是没有耽误,否则就是我食言了。” 沈星瑶看着他眼底暖意,心中甚是得意。 这跟她刚来时,沈清和看向沈汐颜的眼神一模一样! 兄长的宠爱这不就被她,夺来了吗? 这也是沈汐颜的气运之一,难怪她觉得自己这两天头脑都变得清明了。 这便是气运加身的感觉啊! 沈星瑶顿时战意满满,等她在诗会上作诗惊艳众人,进宫那天,必定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露脸。 “兄长对星瑶最好了,咱们快去春熙楼吧!” 他们的马车刚刚出发,一辆看不出标识的马车紧随其后,出了永昌侯府。 上面坐着的除了疏桐、拾穗,还有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沈汐颜没有穿男装,而是一身大大方方的浅紫襦裙。 她看着马车外,缓缓后退的街景,粲然一笑: “那就祝永昌侯府今夜之后,一门双姝,震惊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