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沉疴》
2. 惊云剑
与此同时,江城,怀溪镇。
江城凭借江流交汇的地理位置一直是富庶之地,而江城远近闻名的大富商闻弘才近日做生意归来,恰逢独子闻纵川生辰,闻弘才这大半年在外走南闯北为儿子闻纵川寻得一件稀世之宝作为礼物,这礼物号称是上古大名鼎鼎的名剑惊云。
闻弘才几月前在苗疆之地做生意时遇见了那个卖剑人,卖剑的人将此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闻弘才凑近仔细端详,发现此剑的确是非比寻常。
剑身线条利落流畅,花纹细致精美,剑尾微泛寒光,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奇怪的是,剑身通体漆黑,不似寻常。
闻弘才想要拔出剑细细观赏,却被此人笑着制止。
“这剑之所以奇,不仅是因为精美,更是因为它的传奇故事,有古籍传言此剑上古时期只有顶天立地的战神才能拔出。
而奇的是,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拔出此剑,无论是叱诧风云的剑圣,力大无穷的壮汉,本领高超的侠客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子…都不行。”
闻弘才听闻后两眼放光,当场试着拔出此剑,果然使出浑身力气剑都不为所动,这种感觉非比寻常,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和他对抗。闻弘才激动万分,大手一挥拿出巨额银票买下此剑。
正好家中小儿闻纵川从小有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剑圣梦,在修行上也天赋极高,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天境,离四品仅一步之遥,不管这人有没有诓骗他,这件礼物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
闻弘才领着商队,带着这把宝剑,紧赶慢赶赶在闻纵川的生辰当天回家。
少爷生辰,老爷归家,闻家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闻纵川刚和一些狐朋狗友郊游归来,骑马向家奔驰。他长发高束起,戴着款式繁复精致的玉冠,白玉衬得他头发乌黑,气宇轩昂。他身着暗红劲装,玄色云纹衣袖,鎏金腰封紧扣着劲瘦有力的腰身,腰间别着一把世间少有的名剑,修长骨感的手紧紧拽着缰绳。
“祖宗诶,你可算回来了,全府上上下下都等你呢!”闻纵川刚进家门,一个衣着华贵,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就走上来拉着他的手。言语虽是责怪,但笑意吟吟不见半点怒意。
“祖母,老头这么快就回来啦。”闻纵川笑着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那是你爹。”闻母一路紧紧握着闻纵川的手走到大堂,闻弘才已经在桌上候着了。
“老头!你可算回来啦。”闻纵川见到久违的父亲非常高兴。
闻弘才见了儿子起身就要给闻纵川一个拥抱,被闻纵川拦住:“我都多大的人了,抱什么。”闻弘才闻言笑得爽朗,拍了拍儿子肩膀:“哈哈哈,大半年没见,我儿子长这么高了,肩膀又宽厚了不少,不错不错。”
闻纵川懒得和他寒暄,直奔主题,“老头,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快快快,大半年没见,你可得送我些好东西。”
闻弘才知道他的德性,拍了拍手,底下人流水般送上来好几个大箱子,依次打开,里面净是些奇珍异宝和不寻常的稀罕玩意儿,但这些闻纵川见的太多了。
“年年都是这些,今年有没有一点新意啊。”闻纵川略带失望的望着闻弘才。闻弘才摆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对着门外喊道:“把那把剑拿上来吧。”
“剑?”闻纵川闻言有些兴奋,他的宝剑不少,但让老头如此大费周章的剑一定不是凡品,想到这里他更兴奋了:“老头,你果然懂我,我没看错你啊。”
小厮呈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闻纵川将它打开,惊云剑安静的躺在丝绸上,“也没看出来这把剑有什么特别啊?就是太黑了。”闻纵川有些不解。
闻弘才搓了搓手,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可曾听过上古神兵惊云剑啊?”
“惊云剑?没听说过,老头你不会别人骗了吧,仔细看精美是精美,但除了很轻以外,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闻纵川拿起剑仔细细细的观察,发现这剑确实很轻但又很有质感。
“你胡说,你老爹我经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轻易被骗!”这下闻弘才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爹,你最聪明了,那你给我讲讲这剑的奇特之处呗。”闻纵川赶紧哄了哄他。
闻弘才这才满意,给他细细讲了这剑的故事,又补充道:“神奇的是,我一路上把这剑给许多人试过,他们中不乏勇士,剑客,智者,竟都拔不出来这剑。更奇的是,这剑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我用各种珍贵兵器都不能伤它分毫。”
听到他爹这么说,闻纵川来了点兴趣,莫非这剑真有如此奇特,在他爹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解时,闻纵川双手举起这把剑,用尽全力一拔。
奇异的事情出现了,这剑竟然被他轻松拔出,闻纵川刚想说此物不过如此,却发现这剑冒出耀眼的白光,这光太刺眼,闻纵川闭上眼,赶紧合上这把剑,再睁眼,却见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以闻纵川为圆心,像冰一样的结晶将一切事物迅速冰封,并且在飞速蔓延,闻纵川一转头发现闻弘才早就被一层透明结晶紧密覆盖,爹,祖母,下人,桌子,饭菜,地面,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被紧紧冰封,整个喜气洋洋的屋子现在却像极度寒冷的北漠。
闻纵川被眼前的画面吓的说不出话来,手里的剑拿不稳掉在地上,剑鞘与此物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爹!爹!祖母!”闻纵川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他一时间无计可施,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解救家人。他抚摸上这个“冰层”,它同冰一样散发寒冷。他捡起剑,用剑鞘拼命捶打桌上的“冰层”,发现这个东西无比坚固,且不会融化。
闻纵川绝望了,巨大的悲伤和懊恼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向外跑去,希望能找到人帮忙。但门外的世界让他更绝望。
闻纵川跑出门,发现整个镇上都陷入冰封,如死一般的沉寂。乔姨,王叔,宋夫子,李氏兄弟等等等等所有熟悉的邻里都陷入了静止。闻纵川一时间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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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的不知所措,扶着封住的墙面堪堪站立,用尽全力向外面跑去。
闻纵川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在熟悉的街道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穿行,不知撞到了多少次冰封的行人,然后被坚硬的“冰层”重重弹到在地。
这冰层覆盖范围很广,大约就是整个怀溪镇的大小,当闻纵川哆哆嗦嗦地快要跑出去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晕倒在镇里。
司徒仪这几天是忙的焦头烂额,刚担任首席不久,紧赶慢赶才处理完那些新案旧案,而现在,江城这桩前所未闻的惊天奇案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只能快马加鞭立刻带人赶往江城衙门。
此时怀溪镇已经被衙门派人围住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绝大多数人只是看着这样奇异的景象但不敢走近。被冰封的人的家属亲朋伤心欲绝互相搀扶着嚎啕大哭。
司徒仪刚刚赶到,手下便拎着一人前来,行个礼说道:“报告首席,我们赶到现场时便发现了这个晕倒在镇中的人,有人指认说他是怀溪镇闻家独子。而闻家全家在此灾无人幸免,除了他。”
闻纵川晕倒在地还未醒来,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的衣袍上现在满是被拖行的划痕和尘土。
司徒仪淡淡的扫了一眼道:“先带回去吧。”
手下已经对这种奇异的“冰”进行了初步分析,并将报告呈递上来。绕是司徒仪这样见多识广的巡案卿对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无所知,这些普通衙役对此更是一筹莫展。
司徒仪草草看了报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只能先从“人”身上找线索了。
江城衙门,牢房。
此时夜已深了,衙门老旧的牢房散发出木头腐朽和霉菌滋长的气味,还有那任凭怎样都洗不掉的血腥味。司徒仪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细细研读怀溪镇周围所有目击者的口供。
读的差不多了,她抬眼示意。一盆冷水便浇在闻纵川脸上。
“咳咳,咳…”,昏迷许久的闻纵川终于醒来,惊恐的发现自己竟被拷住手脚关押在牢房内。“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不对…爹呢,我爹呢!还有祖母他们,怀溪镇,,怀溪镇……”
“安静。”司徒仪放下口供抬头,“今天押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怀溪镇全镇人无一幸免,而你为何安然无恙,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实交代。”
“不…不,爹他们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都是我的错……”闻纵川此刻有些接受不了,小声喃喃自语道。
可这没能逃过司徒仪敏锐的耳朵,“什么你的错,你究竟干了什么?”司徒仪起身走到闻纵川面前。
左右的衙役见状狠狠踹了闻纵川一脚:“首席问你话呢!快说!”然后对着司徒仪谄媚一笑。
司徒仪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衙役的粗暴和谄媚,但也懒得理会。
“你都知道些什么呢?你也想要搞清楚你的家人,朋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吧,那你最好是积极配合查案,主动交代。”司徒仪低头直视他的眼睛说到。
3. 苍州陈案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全都告诉你,,”闻纵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慢慢回忆那一个他将永生铭记的夜晚。
司徒仪仔仔细细地听,衙役们也奋笔疾书,记录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讲到一半,司徒仪打断了他:“等等,你刚刚提到的那把剑,再讲仔细一点。”她对此案最感兴趣的就是这把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此物绝非凡品。
这时手下也很识时务的把那把剑呈了上来,闻纵川继续补充道:“这把剑叫惊云剑,是家父给我的生辰礼物,他从一位神秘人那里购得,据说是上古神兵。”
再次看见这把剑,闻纵川心里难以按耐怒火和痛苦,“都怪这把剑,也都怪我…我一拔出这把剑,就…就……”闻纵川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司徒仪细细端详这把剑,“你是说,这把剑无人能拔出,只有你可以拔出,对吗?可现在我该如何验证你这句话的真假呢?倘若真如你所说,拔剑就会触发“冰层”,而不拔又无法印证你口供的真实性。”
此时一个站在一旁的衙役示意司徒仪,吞吞吐吐地说道:“首席,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们找到这小子的时候看他紧紧抱着一把剑,觉得蹊跷便把这把剑拿了出来。
我试着拔出这把剑,但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我让周围的同僚都试了试,没人能拔出……”他越说越小声,生怕司徒仪斥责他行事莽撞。
司徒仪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衙役们,眼神淡然但无形之中让人头皮发麻,他们只得硬着头皮承认确有此事。
看来这小子说的话应该不假,他也想救活自己的家人,想必不会撒谎。可这事也太蹊跷了,司徒仪一时间真的束手无策。
“事已至此,今天先这样吧,稍后把今夜详细的记录送到我桌上。”司徒仪往外走,突然脚步一顿,想了想说:“把他换个环境好一点的牢房吧,明日再审。”
“是。”手下们回答道。
这几日司徒仪忙的焦头烂额,人审了一遍又一遍,现场也勘测了无数次。整整十天,江城案一无所获,这是她进入镜明司四五年以来,第一次对一桩案子毫无头绪。
这桩惊天大案早就轰动了整个玄启,百姓一时间人心惶惶,再这么一无所获下去,怕是不妥。
司徒仪今天依旧是忙到深夜,放衙后往江城替她安排的临时住所走去,一路上不禁思索。
她从小在神羽族长大,唯一的爱好就是躲在神羽族藏书阁阅读,尤其是一些奇闻志怪,凭借着一目十行的天赋,这类书几乎被她看了个遍。
可是今天这奇异的事情她却真真切切的毫无头绪,看来,想要获得线索怕是只能联系各大宗门了。
他们其中高手如林,见多识广者更是数不胜数,也都会给镜明司面子。
一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临时住处,这间宅子不算奢华但僻静舒适,非常适合思考和办公,她很满意。
才刚梳洗完毕准备入睡,便感知到黑暗之中有一丝异动。
“谁?”司徒仪迅速警觉,立刻出声。
“司徒大人,是我。”家里的一个暗卫竟然快马加鞭赶到了江城来找她。
司徒仪很不解,暗卫确是神色匆匆,神神秘秘的说道:“大人,那个人来了。”
“谁?”司徒仪更加疑惑了。
他环视四下无人,凑到司徒仪耳旁低声道:“两年前,苍州凌府案。”
司徒仪倏时心中大惊,那个人居然回来了!不对,他是怎么回来的?
“那人浑身是血倒在散玉阁里。”暗卫捂着嘴低声说道。
“没人看见?”司徒仪赶紧问道。
“没人,没人,除了我和打扫散玉阁的两个丫鬟。”他答道。司徒仪暗暗松了一口气:“先把他安置好吧,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暗卫点头,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像不曾来过一般。
司徒仪躺在床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时思绪万千但又不知从何想起,凌决居然回来了?她抬手,心中默念口诀,一张花纹繁复独特,通身散发淡淡荧光的帛书悄然出现在掌心。
看来,她当年想得没错,这张帛书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反复检查帛书发现没有异样后,她轻轻勾起嘴角,将此收回,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被动。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司徒仪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昨夜没睡好又被吵醒,她现在烦躁的要命,简单更衣洗漱后开了门。
“司徒首席,镜明司有要事待商议,您作为巡案处首席可不能缺席,我今日特地赶来江城接您回京呢。”
眼前的男人身形修长,身着镜明司巡案卿官服,细看那精致的眉眼与司徒仪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眼角多了一粒痣,说话时嘴角带着笑但眼神如枯井无波,看不见温润背后的情绪。
司徒仪有些诧异他的到来,但也不紧不慢的回复:“原来是表哥啊。镜明司里没有什么事是比查案重要的,可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以您的资历和背景,怎会只是巡案卿呢?”
司徒权气的咬紧牙关堪堪维持住表情,不禁一声冷笑:“我没记错的话,江城案十天了却一无所获,表妹你若是无能的话,就别占着这个首席的位置了,也不怕旁人看了我们神羽族的笑话。”
“是吗?如果天下有我都破不了的案,那你来了怕是连打下手都碍眼。”司徒仪也不生气,轻飘飘的回应。
司徒权脸上的温润此刻一秒都维持不住了,气得脸色铁青。这个表妹永远是那么讨人厌,但想到接下来的事,他忍住了怒火,反而是不禁勾了勾唇角。
这猝不及防的变脸倒是让司徒仪啧啧称奇,按以往的经验来说,估计是憋着什么坏呢。
她想的的确没错,只见司徒权忍下对她的不爽,俯身凑到她耳朵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次的大事的主角可是你呢,临行前司徒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赶紧把你带回呢。你可一定不能缺席。”
司徒权忍了又忍,但一看见她那一副不想把他当回事的表情还是没忍住:“你别以为你侥幸从我手里抢走首席的位置能代表什么,你最好是能坐稳这个位置。”
听到这话司徒仪有些诧异,能让镜明司从京城来请她回去的大事不多,可为何主角是她?此时司徒仪心里也隐隐约约开始猜测。
难道是和漠北异象有关?可漠北是玄启最特殊的存在,镜明司可以在三界绝大多数地方随意查案,但漠北不一样,那是朝廷钦定的流放罪犯的地方。
与其他流放地不同的是,那里绝大多数犯人都曾是朝中官员和家眷,简而言之,那是朝廷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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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的败方流放地。
朝廷不希望镜明司插手政治斗争,镜明司同样不爱参与三界各地的内部纷争,于是当年默契地在契约上删去了漠北,镜明司的手插不到漠北,而朝廷的党争却越来越白热化。
简而言之,镜明司管不到漠北,那就只能是和凌决回京有关了。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大事与我有关?”司徒仪直接问到。
司徒权也不卖关子了,出言讥讽:“你犯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两年前你就有这个企图,而现在当了首席,滥用职权,知法犯法,真是丢我镜明司的脸。”
她猜得没错,司徒仪精致的眉此时狠狠的皱了起来,看来凌决回京的消息她并不是最早知道的。两年前她的确曾牵扯到漠北之中,若是与凌决有关的话,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两年前司徒仪没能力完成对他的承诺,而现在她终于当上首席,无论如何也要了却自己的心结。
“那首席,请吧。”司徒权打断了她的思考,做了个“请”的手势,司徒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临行之前司徒仪也不忘查案,交代江城衙役把所有与此案相关的文件和人证物证送往京城镜明司。
在马车上,司徒仪终于有时间细细梳理现在的形势,她可以肯定这次的大事是和两年前的苍州凌府案有关。
也不知道他在漠北怎么样了,两年前的凌家可谓是风头无两,凌大将军凌修远六品天境,手握重兵,镇守边关,军功赫赫。
长子凌决小小年纪实力强劲用兵如神,在修炼上更是天赋异禀,这般年纪竟然达到了四品玄境,同龄人中无人能分去半点风头,京中势力无不想拉拢,可仅仅数月凌家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按照惯例,皇子们想要在朝前建立威望都得出京历练,那年冬天,边关苍州动乱,皇帝亲自下令让六皇子明弘带兵和凌修远一同镇守边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说是历练,其实只是给六皇子镀金罢了,凌修远镇守苍州数十载从无败绩。大抵是六皇子本就得圣上宠爱,生母淑贵妃品阶高平日也得宠,淑贵妃的母族也日益强大,枕边风一吹,这好差事便落到了六皇子手里。
可没人想到,这苍州一行却如此凶险。当日战场上,凌修远一如往常的在营帐中指挥前线,只听得手下神色慌张匆匆来报,西戎敌军竟对玄启大军的行军路线了如指掌,早早设伏,前线损失惨重。
不可思议的是,西戎竟出奇意料的找到了将军帐,这绝对是有人通敌泄密!一时间帐中将士心如死灰,现在看来只能殊死一搏等待援军赶到。
可令人震惊的是,西戎的军队竟派遣了庞大的兵力前来,纵使宁修远也难以置信,西戎为何会如此信任这个通敌之人,竟敢赌上所有,而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赌对了。
凌修远赶紧命人秘密送走六皇子明弘,自己率领部下全力抗敌,但无奈寡不敌众,他只能眼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左膀右臂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宁修远只能按耐住悲痛之情,为六皇子争取时间。
不知不觉中这战场几乎只剩宁修远一人浑身是血还在苦苦支撑,西戎首领野利达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凌修远,一脸讥笑道:“你是在等他吗?”说罢,他的部下将明弘狠狠扔在宁修远面前。明弘此时双腿已被斩断,彻底陷入昏迷。
4. 我认罪
凌修远瞬间怒不可遏:“野利达荣!你卑鄙无耻,你永远没资格赢,只配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哈哈哈,那又如何呢,今日你注定是我野利达荣的刀下鬼,你我斗了那么多年,我瞎了只眼废了只手,终于今日要了结了,哈哈哈哈哈!”野利达荣话毕,无数西戎士兵冲上前去。
这便是凌修远对此最后的记忆,再睁眼,自己竟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周围是一片尸山血海,老对手野利达荣也没了气息,没瞎的那只眼不甘的望向天空,整个战场一片死寂。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情况下凌修远不应该是必死无疑吗?
凌修远从死人堆里找到了明弘,更不可思议的是,明弘竟然还有一息尚存。他便背着明弘,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被人救下。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回京,这通敌叛国谋害皇子的罪名竟就给凌修远安上了,任凭凌修远如何辩白也于事无补,不过凌修远也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没人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修远从死人堆里找到了明弘,更不可思议的是,明弘竟然还有一息尚存。他便背着明弘,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被人救下。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回京,这通敌叛国谋害皇子的罪名竟就给凌修远安上了,任凭凌修远如何辩白也于事无补,不过凌修远也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没人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弘在数十个名医圣手的诊治下,吃了数不尽的天才地宝灵丹妙药才堪堪保住性命,只是这腿被斩断后未得及时救治,也没找到残肢,早已无力回天。
明弘根本不感激凌修远的救命之恩,反倒是恨毒了他,自己变成残废被迫与皇位无缘,对他的罪名更加深信不疑,在明弘和他母妃淑贵妃的推波助澜下,这罪名就这么仓促立下了。
虽然也有不少人为凌修远求情,但这罪名由凌修远来背,是朝中许多人背地里喜闻乐见的。
不然谁有能力能查明这蹊跷的案件,谁又敢肯定自己不会被政敌陷害成为通敌叛国谋害皇子的凶手。一时间,平日里斗得最凶的皇子们全都默契的安静了。
司徒仪那时进入镜明司才两年,但已经是崭露头角,因选拔考试时表现一骑绝尘,初入镜明司就是巡案长,一年半后又晋升巡案卿。
她没有忘记那个雨夜,京城一夜变天。
当时凌府已经被禁卫军重重包围,凌决硬是凭着自身修为突出重围跑到镜明司堂前找到司徒仪。
凌决浑身是血的跪在司徒仪面前虚弱地说:“三年前我救你一命,你想要报答但我拒绝了,可今天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求你查明此案,还凌家一个公道。”
司徒仪当然会帮助曾经有恩于她的人,但是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行事乖张的少年将军现在跪在地上卑微的祈求,她心里难免唏嘘。
没过多久,皇城禁卫军已经赶到镜明司,领头的刘将领骑在马上俯视奄奄一息的凌决,但看见旁边的人是司徒仪后赶紧下马对着司徒仪行了个礼,
说道:“司徒巡案卿,我等奉皇城之命捉拿罪臣凌决,此案可由京城六扇门直接处理,不劳镜明司费心,人我先带走了,还请您见谅。”
说着便要上前捉拿凌决,司徒仪见状道:“这三界九州都知道,任何冤案皆可到镜明司报案,这是镜明司的规矩,你京城六扇门只管玄启,镜明司掌管三界,今日我接了这案有何不可?”
刘将领不徐不疾的说道:“这镜明司确实掌管三界,但这三界之大,镜明司根本无法做到事事查明,所以镜明司极少主动接手案子,都是每当各地府衙,各宗门佛寺等存在自身无法解决的案件时,由他们求助,镜明司才出手查案。
不然,若是人人都对着镜明司喊冤,各位巡案使如何忙得过来呢?作为巡案卿,您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吧,而此案我们小小六扇门足以破案,就不劳烦镜明司了。”
司徒仪当然知道这个规矩,她没想到对方是要定了这个人,镜明司主动要查案竟然都不应允,她顿了顿说道:“刘将领说的确实不错,但还有一个规矩我不信您不清楚。”
“哦?说来听听。”刘将领说道。
“凡是镜明司三处的三个首席亲自接下的案子,除非首席自愿转手他人或放弃查案,任何人,任何机构包括皇帝,妖界首领和各大宗门都不得阻挠,否则视作公然违反三界契约。”司徒仪说道。
刘将领闻言勾唇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您又不是首席,这规矩怕是对您没用啊。”
司徒仪年轻气盛,紧接着说道:“镜明司向来以刚正不阿立足三界,我不信镜明司没有秉公执法,追求公道的首席。”
刘将领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司徒巡案卿,既然如此,我等就替凌府等你的好消息了,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罢一行人上人架起地上的凌决,要将他拖走,司徒仪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的眼睛立下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当时的司徒仪初出茅庐不懂人性,还不知刘将领为何大笑,后来她访遍当时的三大首席,却无一人愿意彻查真相时她才明白。
镜明司的确虽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但利益和人情世故永远将独立的人联系起来,他们深知这是皇室党争,根本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没等司徒仪想出办法,凌修远已经被处死,凌决被流放漠北,凌府上下的人不是被发卖就是被流放。
回想完这些已是傍晚,司徒仪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一看,竟然都已经到了京城城郊,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万分紧要,司徒权的手下一直消耗大量内力给马施加急速咒,补充内力的昂贵丹药吃了一瓶又一瓶。
司徒仪有些无语,还真是急不可耐啊,这下可以肯定她回去一定没什么好事了。
这么一折腾司徒仪也饿了,她也不怕司徒权会下毒,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所以她放心大胆的吃点车上的糕点填填肚子。
刚吃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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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就停下了,一下马车又看见司徒权那张虚伪的笑脸,“首席,请吧,长老们等候多时了。”司徒仪一眼都不想看他,径直往前去。
镜明司大殿庄严肃穆,一切梁柱,符文,雕刻的设计都精致考究,仿佛流淌着冰冷幽邃的光泽,整座大殿透露着不容挑战的权威。
进了大殿司徒仪有些暗暗惊讶,现在都已入夜,可镜明司里只要有一点职位的人都出席了,还有许多她根本不熟悉的面孔,这司徒权也真是煞费苦心,把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
走到大殿正中间,司徒仪发现神羽族四大长老竟然同时来了三位,平时镜明司出现大事一般也就最多同时现身两位长老。
连她当选首席那天也只来了南门长老和胥长老,今日却来了胥长老,司徒长老和桑长老。
坐在长老下方的是皇室的三皇子明锐,他是六皇子明弘的亲哥哥,除此之外还有肃亲王,京城六扇门的薛首领,以及不少皇室中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司徒仪有些不好的预感。
“镜明司巡案处首席司徒仪,你可知罪?”不等有人出声,司徒长老率先发问。
司徒仪已经有些猜测,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闻言面不改色淡定回答:“还请司徒长老明示。”
司徒元成一个眼神示意,六扇门薛首领便会意,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经六扇门搜捕,镜明司首席司徒仪勾结并窝藏朝廷要犯,助罪犯凌决逃脱追捕,人证物证俱全。”
窝藏朝廷要犯这可是重罪,虽然朝廷的律法管不了神羽族的人,尤其是身份如此贵重的首席,但神羽族从不会罔顾律法包庇自己人,只要证据确凿,他们内部都将给出处罚。
薛首领拍手示意,底下的人便把证据领了上来。一行人拖着奄奄一息的凌决上了大殿,他换了干净的衣物也上了膏药,嘴唇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两年后再遇,她有些感慨,他和之前相比长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被北漠粗砺的风磨出了更多凌冽,更多沉稳。
这也是凌决时隔两年再见司徒仪,她和他记忆中的司徒仪丝毫不变,也和他曾经想象中司徒首席分毫不差,只是自己还是如同两年前一般狼狈凄惨,现在还连累得她被处罚,不禁涌上一丝苦涩。
“这是我们在司徒首席府邸的散玉阁中搜查后找到的朝廷要犯凌决,他不仅是罪臣之子,还擅自从漠北牢房越狱,杀害不少衙役,伤人无数,罪大恶极!
被我们找到时,司徒首席的丫鬟还正替他上药呢,那么这包庇窝藏的罪名,怕是无法洗脱了吧?”
薛首领走到大殿上向长老们行了个礼,继续说道:“世人皆知神羽族公平正直,从不偏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长老们明察。”
司徒长老对着司徒仪说道:“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身为镜明司最年轻的首席,神羽族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擅自干涉朝廷内政窝藏要犯,你可认罪?”
司徒仪仍旧淡定自若,回答道:“私藏朝廷要犯这罪名的确属实。”
5. 六扇门算什么东西
司徒权和众人都有些惊讶,这司徒仪不是聪慧过人吗?竟然就这么随意的承认了罪名,若是寻常宣启百姓犯了此罪,落到六扇门手里必定是要下大狱。
虽说司徒仪是神羽族人,不受宣启律法约束,只由神羽族内部处罚,但看在今日来了这么多皇室宗亲的面子上,还是会给出不小的处罚。
肃亲王难掩喜色,没想到司徒仪认罪这么干脆,三皇子明锐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难道她不想要这首席的位置了?回答的这么干脆,还是她留了后手?司徒权一向谨慎,不禁微蹙眉头。
司徒长老见司徒仪认罪如此干脆,便对着其他两位长老道:“既然司徒仪已经认罪,神羽族应当为了这三界的公平公正做出表率。
我提议,撤去司徒仪首席的职位,降职为巡案使,观察三月,若是期间做出任何违规违法的事情,那么将免去司徒仪在镜明司的一切职务。”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坐在底下的镜明司同僚们。这个处罚有点过重了吧?一件本可以轻拿轻放的事,司徒长老居然如此重惩,为了凡间朝廷无关紧要的党争,竟然让神羽族的天之骄子连降三个等级。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事司徒仪本就没有什么错处,无非就是多管了朝廷的闲事。
难道司徒长老是在杀鸡儆猴,以此警戒镜明司不要参与朝廷党争?可镜明司行事又何时需要看朝廷的脸色了?一时间底下阵阵骚动。
坐在两旁的胥长老和桑长老一直没有说话,但桑长老听见司徒长老的提议微微有些蹙眉:“元成兄,这处罚有些过了吧。司徒仪一直是一个有分寸明事理的人,当初她当选首席也是四位长老全票通过的,这处罚怕是不妥,我认为应当停职查看。”
“既然情况属实,我同意司徒长老的提议。”一直安静的胥长老此时也发话了。
“可这。。”桑长老刚想劝劝胥长老,但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胥长老是出了名的认死理,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袒,即使当初她是最看好司徒仪的那个。
司徒长老满意的扫视了一圈:“按照规矩,重大事宜一经提出只要有两位及以上长老赞成便可通过。既然如此,神羽族对于司徒仪的惩罚即刻生效。”
此时全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各怀心思。司徒权不相信事情居然进展的这么顺利,全程不动声色的明锐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六扇门薛首领出声打破了沉默:“长老们真是明察秋毫,公平正直,既然如此,这罪犯凌决就由我带走了。”说罢便要拖走凌决。
“等等。”一直沉默,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司徒仪此时却出声了。
果然,这姐们儿还是留了后手。听见这话,司徒权反而如释重负,倒是肃亲王和明锐紧张了起来。
“谁允许你带走凌决了?他请求我接手此案,当时作为主席的我同意了,我也还是镜明司的巡案使,这桩案子是我的。”司徒仪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可能!你已经不是首席了,现在你已经不能接手凌决的案子,司徒巡案使,还请不要坏了镜明司的规矩。”薛首领强硬的说道。
她这话什么意思?明锐隐约感到不妙。司徒权此时也来了兴致开始看热闹,对于凌决这案子他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首席的位置。
司徒仪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纸契约,“这是我还担任首席时,我与凌决共同签署的报官文书,双方都已签字画押,契约生效,只要我还是镜明司的人,这案子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插手。”
怎么可能!她哪里来的时间签署契约?司徒仪居然留了这一手,这下事情麻烦了,如果她依旧接下了这案子,那么今天的局算是白做了。明锐镇定自若的神色要维持不住了,迅速向下面使了个眼色。
此时司徒仪的丫鬟墨兰忍不住了,着急的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契约是假的,她都没来得及和凌决见面,凌决就被带走了,根本没有时间啊!”
看来是谁背叛了她已经很明显了,司徒仪不懂墨兰为什么要背叛她,但此时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那请长老们来鉴定一下我手里的文书吧,我有没有作假一看便知。”
司徒仪说罢将帛书递上去,司徒长老抬手要接,司徒仪抬眸看了他一眼,戏弄般的将帛书又递给胥长老。
司徒元成气的牙痒痒,但又拿她没办法,这丫头为人处世上永远都是这般没规矩!
胥长老接过文书细细察看,文字没有问题,又调用一丝灵力仔细探查,签字的部分也确实没有造假。桑长老接过后查看一番也没有问题。
司徒元成瞪大眼睛一寸一寸的检查过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契约的确有效,只得宣布契约生效,凌决案全权交由司徒仪负责。
薛首领攥了攥拳,声音有些激动:“不!凌决从牢房越狱,他还杀人了!不能就这样交出去,应该先由六扇门查明他杀人的真相,再交由镜明司查凌府案。”
“呵,六扇门。”
司徒仪已经没有耐心了,半分面子都不想给他留,直接冷笑道:“你六扇门算个什么东西,□□的工具罢了,什么时候能排到镜明司前面了?”
薛首领一怔,气的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十分难堪。坐在旁边的皇室宗亲更是脸色铁青,她这句话就摆明了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底下坐着的镜明司官吏暗爽,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别说六扇门了,镜明司是三界公认的权威机构,管你哪个掌门住持还是皇帝,来了镜明司都得规规矩矩的。
朝廷派的这几个人一来,二话不说就降了他们首席的职,本来就不爽,居然还妄想从他们手里抢人。
明锐,肃亲王,薛首领气的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不仅没带走凌决,还遭了一通羞辱。这司徒仪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又为什么非要揪着这凌府案不放手,两年前就存心阻挠,现在更是直接使计夺走了查案权。
肃亲王紧紧捏着座椅的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司徒仪继续追查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心思各异,底下的人更是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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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脑,为何首席大人丢了官还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真是奇怪。
他们当然不懂司徒仪,她爱的只是查案,无论官职如何,只要能继续在这镜明司里面当差,无论是小小的巡案使还是巡案处首席,对她来说都一样。
眼见无人再发话,司徒仪将手一拱行个礼:“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罢便直接带走凌决,离开了大殿。
凌决重伤未愈,只能被她搀扶着勉强行走,京城夜间的风一直都谈不上温和,吹的凌决脸色更加苍白。
“。咳咳。对不起。。是我莽撞连累了你。”凌决知道自己今日害惨了她。
今夜的凉风直往人怀里钻,司徒仪替凌决拢了拢衣服,坚定地说:“你不必自责,职位不过虚名,你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答应过要替你翻案还凌家清白,那我便不会食言。
两年前那夜我就以首席的名义拟好了未署下日期的文书,我们也都签了字,果然,这份文书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凌决闻言动了动唇却没再说话,只轻轻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不久司徒仪便到了家,将凌决安顿下来,又重新派谴信得过的下人照顾他的病。而墨兰么,,当初司徒仪看她可怜,从她前主人手下赎下了她,如今她恩将仇报,那府中也绝不会再有她的位置了。
幸得她当上首席之后一直勤勤恳恳的查案,眼下她手里就只剩下凌决和江城怀溪镇闻纵川的案子。
但刚刚司徒元成可说了,还要观察她三月,要是有什么错处随时让她走人,首席这个位置一空,大概率就轮到一直对此虎视眈眈的司徒权了,要是落到他手里,保不齐他小心眼故意挑刺,直接给她赶出镜明司。
司徒仪紧锁眉头缓缓踱步,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翌日。
司徒仪猜的没错,昨天她一走,殿内便开始讨论这空下来的首席之位,司徒权力排众议当上了临时的代理首席。
虽说是临时,但司徒权能力仅次于司徒仪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以说是转正指日可待。
司徒仪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到镜明司收拾东西。
还别说,早起的鸟儿真的有虫吃,看着手里赫然刻上“司徒权”三个大字,但已经过期的巡案卿羽符,她嘴角扬起,心里瞬间就有了一个想法。
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经过之前自己的书房时,发现司徒权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首席专用书房里面坐着了。
司徒权看到她后,不紧不慢地低头抿了一口茶,嘴角不自觉勾起,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司徒首席,,哦不,现在应该是你叫我首席了。
你虽顶着如今巡案使的身份,却也还是同往常一般工作勤勉呢,这种精神应该让全镜明司都来好好看看,好好学习。”
司徒仪不会听不懂他言语里满满的讽刺,但依然云淡风轻的回答道:“回司徒,,代理首席,下官是来告假的,天下哪有连放假都不积极的人呢?”
这司徒仪!三言两语间又戳中了他的痛处。
6. 出发,玄灵宗
她司徒仪当首席时可是举办了隆重,正规的仪式。当年是当着皇帝和宗门,佛寺,妖界派出的代表的面,由胥长老宣读任命书,何其风光。不像他还要从代理首席做起。
司徒权心里恨得要死,明明他从小才是神羽族寄予厚望的未来首席,可少年时半路杀出个司徒仪。
可她不仅修炼天赋异于常人,就连在他最自豪的查案能力上也稳稳压他一头,分去了他绝大部分的风光。
想到这里,司徒权用力攥紧了袖子里的手,表情却恢复如常道:“你刚刚说告假,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入职镜明司四年以来,每日不辞辛劳的工作,每年的假期可一次都没享受过,既然我已经不是首席了,那不如就给自己放半年假吧”
不等司徒权做出任何回应,她就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把申请提交给了我的巡案长,他也已经审批同意。
我现在过来就是临走之前收拾收拾卷宗,顺道专门来看看您这临时首席还适应吗。”
呵,真是够机灵啊,还没说要挑她的错处,她早就琢磨着要跑了。
司徒权心中冷笑,不改神色出言讥讽:“不劳你一个小小巡案使为我的事情费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风头不是那么好出,就怕有人已经栽了跟头却还一意孤行,说到底还是阅历太浅。”
司徒仪不再理会他,大摇大摆地拿着卷宗出门回府。
不过有一点司徒权没有说错,她也有不妙的预感,那些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既然已经告假,还是赶紧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
正好今日闻纵川也被押解回京,她直接将人带回了府中。
两日不见,闻纵川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人看着越发憔悴黯淡。
司徒仪回府时正好凌决也醒来了,便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京城不宜久留,准备一下,待凌决能行走后,我们立刻就出发。”司徒仪说道。
“出发?去哪儿。”闻纵川一头雾水,难道他不是应该被关进大牢吗?怎么还有他的事?
不止是他,凌决同样不解:“如今你告假,巡案使羽符被暂时收回,我们眼下诸多不便,若是查案,我们该从何处查起呢?”
凌决的问题说道点子上了。
“无论是怀溪镇的‘冰’,还是苍州的案子,我都未曾听闻过或是在书籍中读到过。
我本想借着首席的身份拜访各大势力,向他们打探点消息,同时也可以取得各大势力中藏书阁的权限,看看能否在书中找到线索。”
司徒仪长叹一口气:“可现在,怕是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靠我们自己?什么意思?”闻纵川还是不解。
“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去联系各大势力,取得他们的帮助?”凌决问道。
“可这些宗门之类的修行者都只顾修行,对其余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若贸然前去,他们未必会给我们面子。”他细细思量后微皱眉头,又略显担忧的说道。
司徒仪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直接求助不可行。所以我们只剩下一种方法了。
据我所知,这些各方势力,尤其是宗门之间都会定期举办选拔,从各地挑选优秀的修仙者,我们可以借此混入。”
凌决沉思片刻出声:“这确实是一个方法,那我们现在要着手打听即将举办大选的宗门。”说着又顿了顿,苦笑到:“只是怕要等我身体恢复一段时间了。”
没怎么出声的闻纵川闻言来了兴致:“我知道,我知道,近期就有一个宗门将要举办大选,是四大宗门之一,实力不容小觑。”
此时司徒仪,凌决都转过头来看向他,闻纵川没有继续卖关子,一字一顿的说道:“阳冥山,玄,灵,宗。”
二人闻言了然,这对于绝大多数修仙者来说的确是如雷贯耳的名字。
“这个宗门一直都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大宗门,近年来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宗门比武中年轻一辈屡屡夺魁。尤其是那个掌门之女苍无月,蝉联三年冠军,据说是仙人之资,那一手极道剑法出神入化......咳咳,不说这个了。
算算时日,四年一度的选拔大致就在一月之后了。”闻纵川说着说着脸上不自觉的浮起向往的神色。
“哦?你怎么这么了解?”司徒仪问道。
闻纵川脸色不自觉的浮现一丝骄傲:“我怎么说也是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进入宗门修行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是祖母年纪大了,我爹又常年不在家,我怎么舍得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
说起这个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已经三天了,家人至今生死未卜。
凌决敏锐地察觉到闻纵川心情有些低落,赶紧接过话茬:“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出发去玄灵宗吧”
司徒仪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我们的第一站就定在玄灵宗。凌决品阶高灵力深厚,这才三天就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我府中也有神羽族带来的各种珍品丹药,想必不出两日,赶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凌决赞同地点了点头,此时闻纵川也从情绪中缓过神来,继续补充道:“按照以往惯例来看,选拔大概是在二十五日后,我们休整两日出发。不使用灵力,不迷路的情况下,日夜兼程大约十日能到阳冥山山脚,剩下时日我们可以为选拔再做准备。”
二人沉思片刻,都默默同意了这个安排。至此,闻纵川先行离开,回到司徒仪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司徒仪和凌决,许久未见,一时间气氛有些不自在。
司徒仪率先开口:“。。咳。凌决,你在漠北这两年,受苦了吧。”
凌决沉默了,他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何止是苦,是痛彻心扉。
“与你一同前去的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司徒仪继续问道。
虽然镜明司消息灵通,但是凌决一行人流放漠北,太过偏僻,又人烟稀少。
朝廷对他们这种要犯的实行严格管控,绕是司徒仪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实在是不知道凌决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凌决眼神黯了黯,没有立刻开口,她感觉不妙,怕提及他的伤心事,刚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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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时。凌决便开口了:
“都死了,包括我弟弟凌淮。”
凌决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一行六个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司徒仪愣住了,她说不出话,此时的凌决周身笼罩着悲凉的气息,他的痛苦还夹杂着无边的恨意。司徒仪张了张口,发现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凌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我们再一同查案。”
“节哀。”司徒仪没有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明白,这种滔天的恨意和痛苦,不是言语能平息的。
“我先走了,等下会叫人进来给你上药。你早点休息,不要太过悲伤。”司徒仪的手安抚性的在凌决手背上拍了拍。
“好,你也早点休息,这段日子麻烦你了。”凌决声音闷闷的,但还是对她扬起笑容,目送着她出门。
此时的肃亲王府却是另一派景象。
大腹便便的中年华服男子怒火中烧,大手一挥,名贵珍奇的器物流水般哗哗下落坠地化作齑粉。
底下的奴才们个个噤若寒蝉,伏地不敢抬头。
“神羽族人不要欺人太甚!这司徒仪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铆足了劲和我作对。
还有那个司徒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帮他斗倒司徒仪,他可到好,完事立刻翻脸不认人。
让他挑刺把司徒仪赶出镜明司,他居然说他不屑于使用这些手段。”
肃亲王怒极反笑:“哼!真是脸都不要了!当初合作对付司徒仪的时候怎么不嫌手段腌臜,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就翻脸。
好好好,好极了!这些口口声声公平大义的神羽族人,等我事成,一定要你们好看!”
庭院里的黄叶扑簌簌地掉落,转眼已经是两天后了,秋意渐浓,每日总有扫不完的落叶。
如司徒仪所料,凌决的外伤已经几乎痊愈,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那么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
闻纵川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背着那把惊云剑在司徒仪房间等候。
司徒仪刚出门,便见他望眼欲穿的候在门口。
“司徒大人,临行之前,我有一事相求。”闻纵川开口。
“这惊云剑来历不明,又极其诡异,还请司徒大人给此剑下个禁制,以防意外。”
闻纵川说的对,是她没有考虑到。
她闭眼凝神,冰蓝色的灵气缓缓从手心流出,葱白的手指翻飞迅速结成决,转眼间漆黑的剑便笼罩上一层蓝色荧光,一个精致神秘的图腾缓缓浮现又缓缓融入剑身消失不见。
那是神羽族独有的图腾,这个封印也是神羽族从不外传的独门秘诀。
这一套下来看得闻纵川眼花缭乱,不禁叹了口气,可惜自己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只在剑术上还算有些造诣。
闻纵川向她道了谢,说到:“我和林决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启程。”
司徒仪点点头:“好,我让下人备好了马车,我们即刻出发阳冥山。”
7. 谁?
京城早已入秋,司徒仪府中的马都是上等好马,两个年轻力壮的马夫轮流替班。一路上城郊的风景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是那随处可见的秋叶,一同默契地扑簌簌掉落,骏马奔腾扬起阵阵尘土。
马车内烧着暖炉,其中搁了些名贵香料,使得马车里暖暖地散发幽香。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但司徒仪考虑到凌决还有内伤,便还是叫人烧着炉子,顺便煮了壶热茶。
这车内环境宽敞舒适,马车有节奏的轻微摇晃让司徒仪有些困倦,没一会儿就趴在白色狐皮大氅上昏昏欲睡。
马车内闻纵川和凌决不太熟悉彼此,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
见状,平日开朗直爽的闻纵川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想必林决兄还不太了解我吧,我是江城人怀溪镇人,家里做了些生意,家境还算是富裕。平日里习剑法,武功自认不错。近日卷入一起悬案,故跟随司徒大人一同查案。”
凌决也点了点头,大方回应:“不必这般客气,叫我凌决就好。我是京城人,也是习武之人,但与你不同的是,”
凌决自嘲般笑笑:“朝廷认为我犯了罪,将我流放漠北两年。前些天我抗旨回京,这一身伤就是这样来的,幸得司徒首席还念旧情,愿意替我翻案。”
难怪,见他第一眼就意识到他绝非常人,不曾想还有这样的遭遇,转念想想,若不是自己早早遇见了司徒大人,想必也还在牢里吧。
闻纵川自知戳到凌决伤心事了,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立马岔开话题:“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还有机会翻案,我相信司徒大人的能力,你不必太伤心。
对了,林决,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样了?还在京城吗?”闻纵川望着凌决,一脸认真的问道。
凌决没接话,眼神黯了黯,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都死了。父亲处死了,母亲自戕了,妹妹和母亲一同死了,心腹也死了,弟弟,,弟弟在漠北冻死了。”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闻纵川目瞪口呆,眼角都有些发酸,这也太惨了。
自知狠狠戳到了林决伤心事的他脸上微笑有些僵硬,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怪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凌决不想让他尴尬,压下情绪岔开话题问道:“不谈我了,聊聊你吧。你从江城来,离家这么远,家人一定很担心吧,他们身体可还好?”
闻纵川怔了怔神,神色难掩悲伤,回答到:“我的家人乃至全镇人都在江城悬案中被封印了,至今生死未卜。”
凌决:......
马车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都尴尬到无地自容。
半刻钟后,司徒仪才从美梦中悠悠转醒,刚醒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闻纵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在凌决身上,嘴里叽里咕噜的,听不清在讲什么。而自从凌家事变以后,一向冷静自持的凌决也眼眶通红,一边拍着闻纵川的背安慰他,一边恨不得和他一起抱头痛哭。
司徒仪:......有点诡异,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夕阳慢悠悠的从车窗晃进马车里,又贪恋般的停留在司徒仪轻颤的鸦睫上。夕阳虽已迟暮,但也惊扰了睡意。
司徒仪醒了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肚子都饿瘪了。一抬头发现二人怕打扰她睡觉一直没叫醒她,也都没吃饭,而是在等她。
司徒仪:...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都饿了吧,车上有预备的糕点和肉,热热就能吃了。”她翻找了一下,拿着食物说道。
闻纵川已经饿的两眼发直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暖炉上加热,不一会儿,车内香味四溢。
半个时辰后,三人才填饱肚子心满意足的躺下,此时天色已晚,车内虽是灯火通明但车外已经逐渐步入黑夜。
今夜寂静得不同寻常,只有马蹄富有节奏的踢踏声和换班马夫沉闷的鼾声。
突然,一阵极为细小的窸窸簌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一直闭目养神的凌决倏地睁开眼睛。
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凌决素色衣袂翻动,随手抄起一根筷子,笔直朝窗外东南方向扔去,顷刻间,窗外就传来器物没入血肉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声闷哼。
快!!好快!
虽说他还未痊愈,但久经沙场和苦役所练出来的敏锐和体魄远非寻常人能比拟。
闻纵川暗暗吃惊,虽然他也感受到了马车外的杀气,但反应却不如凌决迅速。他不仅实力在自己之上,身上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杀气和果决,难道他还有更深的来历?
司徒仪此时立马冷静了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是谁?是谁如此迫不及待派人刺杀?目标又是谁呢?
闻纵川的背景她全面了解过,很干净,不存在被刺杀的可能,而朝中想灭口凌决的人不在少数。
明面上不对付的也就肃亲王和薛首领,二人还不至于这么蠢,刚出京城就派人刺杀。
至于她么,,她自认树敌颇多,那些别人不敢抓的罪人,镜明司敢抓,别人不敢判的权贵,她敢重判。这几年,不少人对她怀恨在心,趁着她大势已去铤而走险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朝廷,宗门讲究信誉和脸面,尊重也忌惮神羽族,恪守契约不敢造次。但如果是妖族魔教呢?他们可是三界公认的狡诈寡信。
来不及细想了,她瞬间就做出了果断的安排:“闻纵川同我出去应敌,凌决留在马车内,保护好自己。”说罢二人飞身跳出马车。
“咻!咻!咻!”刹那间,三道寒光毫无预兆地从刁钻角度射出。
司徒仪眸光微闪,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侧身从容躲开。闻纵川抬手瞬间,手里银光乍现,凭空变出一把剑,又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铛——”只听三声清脆的声音,暗箭尽数落地。司徒仪瞥了一眼,这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飞仞剑,在这凡间,还真算得上是神兵。
此刻二人才看清形势,树林里大约有十来个黑袍蒙面人,地上还躺了一人,胸口处一个血洞哗哗冒血,看来已经毙命。这群人的穿着,武器,行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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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统一,不难看出是个组织有序的势力。
一时间双方对峙,数十个人呈包围态势缓步向二人逼近,其中一个黑袍人率先持刀向二人袭来。
刀刃破风而来,司徒仪流水般顺着缝隙滑走,连衣角都不曾被划破,再脚尖轻点地面跃起,瞬步绕至敌人身后,快到带起一阵旋风。
她迅速精准扣住那人的右手腕,用力一扭卸去他的力道,“哐当”一声,长刀应声坠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又顺势拧住胳膊,趁他动弹不得时,掌心汇聚内力向他穴位狠狠一击,黑袍人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晃晃地后撤几步便倒地不起。
紧接着一阵凌冽的剑气破空袭来,许多黑衣人躲闪不及负伤,闻纵川乘胜追击,飞仞剑在黑夜中似萤火般飞舞。
凌决端坐在马车内,长刀刺来,锋利到斩断几根青丝,眼看刀尖就要刺到脖颈,抬手,一盏瓷杯生生拦住了去路,凌决手腕发力捏碎瓷杯,将瓷片如散花般射出。
窗口黑衣人暗道不好,飞速迸裂的瓷片还是划伤了他的眼睛,不禁倒地哀嚎。
马车外二人与他们打的正难舍难分,双方交手后发现,这伙黑衣人大多都是三品玄境水准,这对于四品地境的司徒仪还有三品天境的闻纵川来说还比较好对付。但难缠的是,这伙人中也有几位四品,虽然凌决两年来修为飞涨到四品天境,但他还在病中,实力大打折扣。
司徒仪被三个黑衣人死死缠住,其中就有两个四品,四人打的十分焦灼。
随着打斗的持续,在四五个敌人的夹击之下,闻纵川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虽有飞仞剑傍身,也还是落了下风。
马车内,黑衣人凭着人数优势成功闯了进来,本来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司徒仪看见此情形暗道不妙,一时分了神,不慎左臂被刀划出一道伤口,渗出点点血液。她咬牙,一个旋身扫腿扬起尘土迷了对手的眼,乘机飞身向马车。
浓郁的灵气注入随手摘下的几片秋叶,再利落地向马车方向扔出,灵气顺着叶脉游走,枯黄脆弱的叶片竟如同重焕生机般,片片化飞刃。
几个黑衣人躲闪不及,只见几道黑影划过咽喉,留下一道血痕,便瞳孔放大,没了气息。
闻纵川边打边退至马车旁,死死守住窗口,将剩下的人拦在外面,他虽然打得吃力,但黑衣人也没从他身上占到便宜。
他倒是没吹牛,那一招一式利落又灵动,才气毕现。
司徒仪闪身入车内,双手迅速结印,一股强大的气息涌出,将人击退,给了凌决喘息的时间。
她乘胜追击,侧身旋踢,脚尖擦过空气直击肋下,黑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下马车。凌决双手化刃劈向敌人咽喉,对方闪躲不及踉跄后退,司徒仪却鬼魅般闪身绕后。
那黑衣人只觉得腿上一疼双膝发软,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马车内二人配合默契,越战越勇,马车外闻纵川也将窗口拦得密不透风。
见此状,继续打也讨不着好,为首的四品领队眼神示意,剩余的黑衣人便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里。
8. 你姓凌?
三人都已经累极了,也没打算追。
凌决灵力透支太多,此刻气息有些不稳,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调整呼吸。包扎的伤口由于大幅度活动而些许崩开,五脏六腑也有些细密地疼。
闻纵川早就体力不支,终于如释重负,左膝重重砸向地面,左手持剑,剑尖抵地,额头豆大的汗珠滑落砸下。
他喘着粗气喊道:“太爽了!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他家境殷实,师傅和陪练换了一茬又一茬,可都顾忌他的身份,从没如此真正酣畅淋漓的打斗一番。
今夜虽然遭遇刺杀,但他心里的兴奋是大过后怕的,这不就是自己想过上的江湖生活吗,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一个嫉恶如仇,铲奸除恶的侠客了。
同时,他也暗暗惊异于他们二人的实力,自己才刚成年就已经半步四品,在整个江城都是响当当的头号天才剑客,这二人看着不比自己大多少却有这般实力,真是恐怖。
祖母说的没错,人外有人。
马车早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马也受了伤,看样子只能放弃了。车夫们一脸惊恐的躲在树后面,司徒仪结了工钱又分给他们些许银两后,便让他们牵着马离开了。
今夜要重新找一个地方稍作休整,三人怕他们杀个回马枪便没有分开,而是结伴在周围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他们夜视能力不错,没过多久就发现附近有一处废弃的破庙,三人稍作打扫,铺上破损的狐皮大氅。收拾完毕后,司徒仪和凌决面色有些凝重。
“对于幕后之人,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凌决吃了颗丹药缓了缓,身体的不适大大减轻了。
司徒仪沉默了一秒钟继而点点头:“差不多,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凌决也是这样想的,刚刚在马车里,那群人的杀意是毫不掩饰的。他嘲讽般笑笑,这才刚回京城,便有那么多人按捺不住,明里暗里都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一定不会遂了他们的愿。
闻纵川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我感觉他们没有刻意针对谁啊?”
司徒仪却十分笃定,不徐不急地说道:“和我缠斗的三人中,有一个四品天境和一个四品地境,所以按理来说,他们若是下定决心加害我,我不可能牵制这三个人这么久。相反,他们害怕伤了我,只是将我引开。”
“所以更详细的话,我认为幕后凶手是皇室。”她接着补充道。
凌决沉默片刻,低头思考后出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皇子明锐和肃亲王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他们没必要如此心急,不惜冒着风险刺杀我。
但我擅自闯回京城,朝中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那些皇子朝臣,都面露獠牙,迫不及待地等着我死。据我所知,除了以淑贵妃为首的三皇子、六皇子的势力以外。
当年在背后推波助澜给我父亲定罪的人还有太后,皇后和二皇子明衡,肃亲王,六扇门薛首领,肖尚书等。”
那么按司徒仪的猜测,幕后之人就大概率是太后或者皇后。
闻纵川已经听得目瞪口呆,震惊无比,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什,什么,什么意思?太后?皇后?”
他猜到凌决来历神秘,身份特殊,但他到底什么来头?能搅动整个皇室的风云,连太后,皇妃都想要他的命?
“你没和他说过吗?”司徒仪看了看凌决,下午看他们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还以为他们都互相了解了。
凌决有些抱歉地朝他说道:“不好意思啊,忘记告诉你了,我是凌国府,前大将军凌修远的长子。”
姓凌!原来不是林!
闻纵川震惊到无以复加,眼前这位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个才冠古今的少年将军,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时他猛然想起下午在车上的事,眼神闪躲,不禁有些心虚。
司徒仪垂眸细细思量片刻,向凌决问道:“他们今日就迫不及待派人刺杀,怕是不会轻易死心,我们要按时平安抵达玄灵宗,就不能纵容今夜的事情再度发生。皇室的纷争你比我了解,你认为幕后主使是谁?”
凭着久经沙场练就的敏锐直觉,凌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皇后。”
接着分析道:“皇后的母族谢家是习武世家,擅长培养暗卫、医师和毒师,暗地里没少用来参与政治纷争。她不仅想要杀我,还与淑贵妃向来明争暗斗,若是我今天真的死了,她还可以把这件事推到淑贵妃身上。毕竟,皇上一天没允许我死,他们就一天不能擅自杀我。”
此时一阵疼痛突然传来,司徒仪皱了下眉头,二人此刻才发现她手臂了负伤。
闻纵川低呼:“司徒大人你没事吧?”连忙从马车的一堆破烂里面翻找出金疮药要替她包扎。凌决有些着急,自己又害得她受了伤。
司徒仪摆了摆手,这俩人大惊小怪什么,这点小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根本用不着上药。
突然,司徒仪呼吸一滞,脑海中灵光一闪,望着手臂上这个浅浅的伤口问道:“凌决,你刚刚说什么?”
翌日清晨,凤栖宫。
一个身形窈窕的侍女微微垂首,恭恭敬敬端着一盅燕窝鸡汤朝凤栖宫殿内走去,鸦青色宫装裙摆掠过金兽衔环的朱漆大门。一路步履轻捷地走过垂丝海棠花长廊,到了寝殿却顿了顿脚,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这是御膳房刚做的燕窝鸡汤,奴婢给您送来了,还请娘娘趁热。”侍女放下汤,毕恭毕敬地行礼。
虽然岁月在这位皇后娘娘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仍然能一眼看出她的雍容华贵,久居深宫使她的肤色白如冷霜,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
她没有说话,淡淡地瞥了侍女一眼,侍女心领神会,赶紧凑到皇后耳边悄声说道:“娘娘,刺杀失败了。。他们。比我们想象的实力要更强些。”
皇后隐隐有些怒气,但没有发作,她这次只是试试水,她谢家高手如林,不会拿不下一个毛头小子。
侍女却是有些忐忑,直接跪在床边,头埋得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娘娘,司徒仪她,,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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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几个影卫暗中监视三人,发现他们频繁打水烧水,觉得蹊跷,趁着二人离开悄悄潜入他们藏身的破庙。
他躲在房梁上发现,,发现司徒仪倒地昏迷不醒,高烧不断,手臂有个伤口,浑身呈青灰色,皮肤上还有红肿。这,这,这怕是中了赤月散的症状啊娘娘。”
“哐当”一声,皇后手里的燕窝鸡汤掉在地上,侍女吓得赶紧伏地。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谢家的影卫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皇后虽然嘴上不相信,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赤月散,她们谢家引以为傲的独创毒药,无色无味,甚至可以通过空气下毒,中毒者五日内必定暴毙,不受修为影响,别说普通的解毒丹药了,这是仙门中高品质丹药都解不了的毒,整个玄启,怕是只有她谢家的医师能救。
除了谢家,知道这个毒药的人不多,这种毒主要被谢家用来铲除政敌,杀人于无形。可现在镜明司的前首席若是因赤月散暴毙玄启,神羽族就算翻了天也能把谢家揪出来。
到时候,一个杀害神羽族人,还背叛三界契约的皇后下场应当如何?
皇后越想越害怕,如果司徒仪因此死了,她,谢家,一个都跑不了。
“去,去把岩一给我叫来!”皇后心急如焚。
侍女道:“岩一昨夜就在路上了,想必快到了。”说罢,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中。
岩一低头跪在地上道:“娘娘,属下来迟。”
皇后已经维持不了端庄了,抄起桌上的首饰就往岩一身上扔去,怒气冲冲地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这次行动我根本没让用毒,司徒仪中的赤月散哪来的?”
珠宝首饰劈头盖脸的扔来,岩一不敢躲,一动不动的说:“娘娘,属下不知,行动时我们绝对没有使用赤月散。昨夜我引开司徒仪时无意中伤了她,但我仔细检查了昨夜的刀,没有丝毫赤月散的痕迹,她怎么中的毒,属下实在不知啊娘娘。”
“呵。”皇后一声冷笑:“赤月散可以通过空气下毒,哪怕一点点的泄露,只要沾染到口鼻和伤口必定中毒。你们从小用毒喂养和训练不会中毒。但如果你不经意携带了一点在身上,使她伤口感染,那就说不定了。”
“不,不可能啊娘娘,绝对没有,属下是谢府的老人了,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岩一声音颤抖。
幸好凤栖宫够大,皇后娘娘喜静,侍女早就遣散了宫人,此刻的对话也没人听见。
皇后无视他的话,冰冷的说道:“回谢府,自己领罚。”
岩一面如死灰,现在的情势下,这个罚便等同于死了。侍女也被吓得浑身战栗,趴在地上不敢喘气。
岩一走后,皇后一直在殿内焦急地踱步,想必谢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家人交代。
没过多久她渐渐冷静下来,司徒仪还没死,离毒药彻底发作还剩四天,只要赶在四天前把她救活一切就还有转机。
“去,赶紧把袁医师找来。”皇后稳了稳神,吩咐道。
9. 你是不是傻子
转眼间天又黑了,破庙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司徒仪已经躺了整整一天了,伤口被细心的包扎好,身上的青灰色仿佛更加严重了,凌决和闻纵川一会儿忙上忙下的换水,一会儿安静的守在她简易的床铺旁。
雨下得愈发的大了,几乎瞬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袁兴冒着大雨刚走到破庙,守在门口假寐的闻纵川便睁眼,瞬间就提剑架在他的咽喉。
“少,少侠,,这是作甚,老夫只是来此避雨,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袁兴被吓了一大跳,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声音哆哆嗦嗦的。
闻纵川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他头发斑白,约莫六十岁,衣着简朴,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看不出装的什么。他伸手抓住袁兴的手腕一探,发现此人几乎没有武功,看来的确是个普通百姓。
可闻纵川依旧不依不饶:“你是什么人,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做什么。”
袁兴对答如流:“老夫是这里几个村子的赤脚大夫,刚到大林村给一个发烧的小孩治完病,正往家赶呢,谁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来这破庙避避雨。
少侠,不信你看,我这包里都是药和纱布。还请您行行好,让我这把老骨头今晚在这里歇歇脚。”
说着袁兴就把背后的箱子放下来,一件一件展示,生怕他不信。
“纵川,放老人家进来吧。”一直没说话的凌决出声了。
闻纵川将信将疑的把他放了进来,袁兴松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悄悄伸长脖子往里瞧。
果然,司徒仪还在高烧昏迷中,皮肤上的瘢痕也看着有些严重,不过还好,还能治。
走过床铺时,袁兴瞧了瞧说道:“二位少侠,这位姑娘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可真严重啊。”
“她中毒了。”凌决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位公子,老夫是这里的赤脚大夫,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医术还算高明,可否让老夫仔细瞧一瞧,或许能有办法。”袁兴摸了摸胡子,努力做出一脸仙风道骨的表情。
凌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袁兴蹲下想仔细观察时。昏迷的司徒仪瞬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眼神,这力道,这速度,完全不像是中毒之人。
再仔细一看,皮肤上的瘢痕分明只是涂上去的灰,他这老花眼远远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袁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你你,你没有中毒?”
一刹那,三个人就将他团团围住,“是皇后派你来的吧。”司徒仪这一句话倒是中气十足,不见半点虚弱。
“你们在说什么,老夫早就说了,我只是个大夫,你们...哎,哎干什么。”话还没说完,闻纵川就迫不及待的上手搜身了。
司徒大人说了,这次中毒事发突然,为了赶在毒发前救回她,匆忙间大概率会露出破绽,那他可得好好搜一搜这个“赤脚大夫”。
袁兴慌乱至极:“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夫没有招惹过你们吧,为何装病骗我,还搜我的身。”
谢家的暗卫就在庙外,可这大雨模糊了他们的五感,袁兴张大嘴巴想发出一些声音吸引他们。
“嘘,真吵。”闻纵川抬手对着他的脖颈劈下,袁兴就软软地倒下了。
闻纵川左翻翻右翻翻,想找到能证明袁兴身份的物件。
唔,这个小瓷瓶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解药,这些银针纱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身上呢?看看身上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他费劲巴拉的扒开湿透的外衣寻找线索,还真让他发现什么了。
“大人,大人,你看这是什么?”闻纵川捻起一张白色的布,他隐隐约约觉得这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于是如获至宝的捧到司徒仪面前。
司徒仪瞥了一眼:“一张汗巾。”
闻纵川不信,拿到她眼前翻来翻去的仔细展示:“你再仔细看看呢。”
“嗯,一张普通的汗巾。”
好吧,他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找,没一会儿就兴奋地喊来凌决。
“凌决,你快看!他身上这个图案是什么,我猜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闻纵川屁颠屁颠的邀功。
凌决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后说道:“一个痦子,一个普通的痦子。”
想了想又补充道:“好丑。”
“啊。”闻纵川彻底泄了气,这哪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袁兴身份嘛。
司徒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给他头上来了一下。
“嗷,好痛!为什么打我。”闻纵川捂住脑袋幽怨地看着她。
司徒仪拿起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个傻子,这个解药不是最能证明他身份吗?”
闻纵川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早说嘛。
司徒仪把瓷瓶递给凌决,凌决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就是当年谢家在战场上杀害敌国官员所用的赤月散的解药。
看来,一切都可以确定了。
闻纵川往袁兴脖子上又劈了一掌,不知打中了哪个穴,他此时悠悠转醒。
醒来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他脸色涨得绯红,惊恐地叫道:“你们干了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不是说好的神羽族公正善良吗,就这么欺负老年人哟。”
司徒仪闻言眉毛一挑:“哦?不装了,现在承认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了?”
“这这,我,我没...”不等他说完,凌决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是皇后派来的医师吧,昨夜的刺客也是皇后的人,对吗?”
见状,袁兴也没法再狡辩了,只得破罐子破摔:“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赤月散,这可是我谢家的独门绝技。”
凌决点了点头:“是谢家的独门绝技不假,但三年前谢家小公子谢程曾在我手下一同与东阳国士兵交战,他能力平平,但用赤月散杀害了关键的敌方官员,继而向我邀功。
酒桌上,他大肆吹嘘了一番,也仔细给我讲了那人中毒的情景,又给我看了解药长什么样。
他也的确因此得了军功,但想必,他没有告诉谢家这军功是怎么来的吧。”
这下袁兴心服口服了:“三位大人,你们也知道,老夫就是被派来给司徒大人解毒的,不是什么坏人,老夫从来没想过害三位大人啊,能不能行行好,放了我这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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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
“好啊。”司徒仪回答得很干脆。
袁兴闻言两眼放光:“真的,司徒大人不仅仪表不凡,更是气度过人,老夫谢过三位少侠了。”说着背起箱子就要跑,衣服都没穿好。
“等等,走可以,有件事你可得看好了,到时候还要劳烦你给皇后娘娘知会一声。”司徒仪叫住了他。
她起势,双手合拢,阵阵气流不知从何而来,吹动衣袂。接着,又以特殊的手势展开双手,两手间凭空浮现一片画面,像是割裂了空间。
凌决手里的解药微微颤动,然后便浮空,直到被吸到空间中消失不见。
此时三人才看清那手掌间出现的空间,那不就是传说中神羽族的神坛吗。
袁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司徒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仪收手,回答道:“我说过会放了你,但不代表我就会轻易的放过皇后。
我已经将谢家意图刺杀我的证据传递到神羽族神坛上,连同我的一缕神识,只要一读取,便能知晓谢家的所作所为,到时候...”
袁兴大惊,谢家要是完了,他不就一同完了吗。
“欸,别紧张,我下了一道封印。”司徒仪补充道。
袁兴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反复折磨下去,他老年人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这道封印我随时可以解开,如果我受了重伤或者丧命也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一切矛头就对准谢家了。所以,还请袁大夫你帮我给皇后带句话,劝她这几天安分点。
这一路上要刺杀我们的人怕是只多不少,要是她执意要监视我们也没关系,就劳烦她替我们当当保镖,因为我要是有什么闪失,神羽族一定会第一个找上她。”司徒仪笑着说道。
袁兴只觉得这笑让他生出一股寒意,果然,落到镜明司首席手里一定讨不着好。
他望着破庙外这瓢泼大雨,一时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心如死灰,他不知道如何和娘娘开口,只求娘娘看在谢家暂时得以保全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
送走了袁兴三人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两天演的太累了,尤其是司徒仪,身上抹着灰难受的要命。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马车也坏了,好在凌决说前方没多远就有一个小镇子,他们明日可以重新整装。
今夜他们三人睡得安稳,可凤栖宫就是完全另一幅景象了。皇后谢平婉一夜担惊受怕,直到天明,现在算算时间,也足够他们从城郊赶回来了。
她在偌大的宫殿里焦急地来回地踱步。难道袁兴去晚了,司徒仪已经毒发死了?
不,不会的,她不敢细想。正担心着,外面终于来了消息。
还是那个倒霉的侍女红卉:“皇后娘娘...”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司徒仪可还活着?”谢平婉连声追问。
“她,她确实是还活着,只是...”红卉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谢平婉用那双仍旧洁白细腻的手拍了拍心口,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又继续问道:“你刚刚说只是,只是什么?对了,袁医师呢?怎么不见他人?”
10. 怎么不去抢
红卉支支吾吾地说道:“只是,司徒仪没有中毒,她骗了我们,她早就猜到是您主使,所以,所以故意假装中毒。
她还保留了证据送到了神羽族,说,说要是她和凌决有任何闪失,神羽族立刻就会找到谢家头上...”她声音越说越低,身子紧紧趴在地上。
这对于皇后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司徒仪竟然没有中毒!居然如此戏弄她!
“好好好!”谢平婉被气的说不出话,她贵为一国之后,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戏耍过。
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也就是说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以后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下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袁兴呢!他怎么不来见我?”皇后怒从中来。
“回娘娘的话,袁医师他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年岁又大了,现在卧床不起。”红卉微微起身,恭恭敬敬地说。
皇后嗤笑一声:“哼,风寒。怕不是害怕我迁怒于他,找个借口躲起来了了吧。”她怒然指着跪在地上的红卉,继续说道:“那你说!司徒仪是怎么知道赤月散的症状的?”
这一声吼吓得红卉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地说:“回娘娘,袁医师说是因为,,因为谢小公子曾利用赤月散杀敌邀功,才被凌决知晓的。”
她越说越将头埋地低低地,一眼都不敢看皇后的脸色。
“好他个谢程!本宫还真以为是他开了窍,废物终究是废物,果然本宫的这些弟弟没一个扶得上墙!”谢平婉胸口剧烈的起伏,只能用力地拍了拍胸口顺气。
“你,吩咐下去,把那几个误报的蠢货全部给我送进水牢,快点去!”
红卉步子都迈不稳,着急忙慌地退下了。偌大的宫殿立马冷冷清清,只剩谢平婉一人秀眉紧蹙,看不穿在想什么。
这时,一抹暗红色的颀长身影踏入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母后。”
“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皇后瞥了他一眼。
“儿臣听闻司徒仪一事,特地来看看母后。”二皇子明衡答道。
皇后嘲讽一笑:“呵,这些下人真敢嚼舌根,这种要事竟然敢乱传,谁说的,拖出去打二十大棍。”
明衡赶紧解释道:“并非下人乱传,是儿臣自己追问的,还请母后不要怪罪他们。儿臣此次前来是特意为母后分忧。”
谢平婉有些意外,抬眼看他:“你专心学业,多在你父皇面前表现就行,这些事情,你不用参与。”
明衡却执意要说:“母后,儿臣认为,您不必太过忧心此事,依儿臣之见,司徒仪不会为难谢家。”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谢平婉眼神有一丝松动,不禁问道。
“首先,司徒仪既然能做出假装中毒一事,那么她对袁兴所说之事也未必属实,有可能是障眼法,就赌我们不敢不信。
其二,她也未必真的想再把谢家牵扯进来,她面对两桩案件已经是焦头烂额,必然不想再生事端。而且若是谢家倒了,朝廷的平衡被打破,有些人没了制掣,不一定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
所以,我猜她想求个安稳。保险起见,只要我们不再生事端,她不会为难我们。”
谢平婉眯了眯眼,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平日低调,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被说服了,但作为皇后和母亲,她仍旧保持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只淡淡地说:“退下吧,本宫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是。”明衡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行了个礼,默默退下了。
雨停了,昨夜的狂风骤雨仿佛假象,万物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气。
“啊。”闻纵川发出了几声哀嚎,“终于到了,好累,好饿。”
的确,他们步行了大半天才走到了这个城郊小镇歇歇脚,稍作休整,换了衣物吃饱喝足后,重新买了马车,聘请车夫。宿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马不停蹄地出发了。
这马车虽然远比不上之前的奢华和舒适,但也够用了,三人都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也没什么不适。
乡野之中的车夫的确是和城里的不一样,他们对附近的位置很是熟悉,司徒仪佣金给的又高,没两天就抄小路走完了许多路程,倒是弥补了之前耽搁的时日。
一路上,果然如司徒仪所言,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十分安分,没有人再阻挠,她很满意,看来皇后还勉强算得上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日夜兼程几日后,果然如期抵达阳冥山山脚的山下镇。
“几位客官,住店吗,咱们灵秀楼这环境和服务可是山下镇数一数二的好。”一个小厮笑得一脸谄媚,三人刚下马车便迎了上来。
这小厮见三人气度不凡,虽说衣着不算华贵,但他总觉得他们身份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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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接着说道:“一晚上只要十两银子,很划算吧。”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反倒是首富出身的闻纵川第一个坐不住了。
他虽然平日挥金如土,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和凌决二人身无分文,都用的司徒仪的钱,怎么好意思给人添负担。
再者,十两银子,多数普通人三四个月的工钱,就是在京城,十两银子都能住上十分奢华的酒楼。
这个边陲小镇,背靠着山上的玄灵宗就敢漫天要价,真当他是有钱人家的冤大头啊。
不等人继续说,就拉着司徒仪和凌决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那个小厮在原地摸了摸脑袋,不对啊,这几人看着气质不俗,尤其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一身阔绰公子哥气质绝不像假的。
难道真是他看走眼了?
***
闻纵川领着二人在一家名为福至客栈的钱柜前站着,他抄着手对掌柜说:“一两,多了没有。”
“公子,哪有您这样砍价的,对半砍啊。”掌柜擦了擦汗,今天遇见硬茬了。
“你看你这桌椅质量,拿来烧柴火都嫌,房间朝向不好不通风,床褥也不是什么好布料,一两已经是高价了。”闻纵川乘胜追击。
他家名下客栈不少,一眼就能看出这间店是否值当。
这山下的客栈全部倚仗着玄灵宗选拔开始漫天要价,打定这些年轻人脸皮薄又不懂门道,逮着一个坑一个。
“小声点,公子,小声点。”掌柜见他差点当着这么多人把他老底揭了,赶忙拉住他,小声说:“一两,就一两,你悄悄的,别声张。”
闻纵川得逞,继续装装样子:“勉勉强强还行吧,带我们上楼看看吧,不好我可要退。”转头却朝二人得意一笑。
这模样逗笑了司徒仪,自从江城案以来,他虽然嘴上不说,但都能看出来他心里压着情绪,今天终于见到一个鲜活的人了。
三人逛了逛,一共两间房,设施一应俱全,虽然肯定不如灵秀楼的奢华,但也是极其划算。
这山下镇地方很大,镇上人所赖以生存的活计大多都是和玄灵宗选拔有关,这里的客栈,酒楼,武器铺,药铺一应俱全,甚至听说还有专门针对选拔的学堂。
这对于生活一向简单枯燥的凌决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这种热闹,的确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
11. 穷酸
“咚咚咚,咚咚。”今天的阳光分外明媚,司徒仪被一阵阵敲门声叫醒,醒来一看,天光大亮,天色不早了。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还没开门她就听见闻纵川在门外兴奋的声音。
司徒仪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开了门:“算我求你了,你别一口一个大人的喊,行吗?昨天你喊了一路,镇上的人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我们看。”
听到这话,闻纵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凌决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继续问:“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镇上人多热闹,大多都是同龄人,他想出去逛逛。”凌决接过话茬。
说着也是,他们目前连考核的大致内容都不清楚,要想万无一失通过考核,还得要多熟悉熟悉,去打探些消息才行。
一行人出了酒楼才发现,这山下镇是真的繁华,阳冥山虽偏僻,但这个镇却远不输一些大城镇。
无论是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学堂医馆还是地下黑市都一应俱全。
走了没一会儿,闻纵川停下脚步,他望着凤阳楼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不停地咽口水,司徒仪见状说道:“已经中午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不不,不用了。”闻纵川赶忙摆手,这凤阳酒楼在江城也有一家,他时常光顾,但价格高昂,以他现在的情况吃吃福至客栈楼下的三婶面馆也挺好的。
司徒仪笑了,拉着二人就走了进去。
凤阳楼一楼是普通的座位,二楼是雅间。三人刚走进来就迎面遇上一队修士。
他们衣着较为统一,衣服谈不上素净,用料也很考究。几人年龄接近,看样子是同门,领头的是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修。
一行人的穿着打扮看着很是华贵,其中一些人的剑鞘上恨不得镶个满钻。
在三人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们,只是他们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好了。
不知道是谁率先笑出声来:“师兄你看,这不就是昨天在灵秀楼下面和小厮说话的那几个人吗?”
其他人纷纷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哈哈哈,还真是。十两银子都拿不出的人,竟然还敢来凤阳楼吃饭。”
“你们快看他们的衣服,也太普通了吧,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估计是,我去好心提醒一下他们。”
一个中等身材,样貌普通的男修叫住三人,自认好心地提醒:“看样子估计你们也是来参加选拔的,赶紧换个地方吃饭,留点钱准备大选吧。
你们真的知道凤阳楼是什么地方吗?普通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和闻纵川说话过,他受不了这个男人话里话外的讥讽和高高在上,立马夸张地捂住鼻子说道:“这位仁兄,你少操点闲心吧,你身上金齑玉脍和蟹酿橙的味道混在一起真是难闻。”
一行人闻言脸色一变,纷纷悄悄闻一闻自己身上的气味。
嗯,果然难闻。
那个男修涨红了脸,他凭什么能猜出自己中午吃了什么。
哼,估计是没少干当槽的活计,学堂里那些穷酸人家的学生就是这样交学费的。
这样一想,他脸色缓和了很多,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神色,说道:“你是哪位师傅名下的学生?怎么没在学堂见过你们。”
“什么学堂?”这下轮到闻纵川不解了。
一听他不是学堂的学生,男人脸上的得意更加止不住了:“灵山学堂都没听说过,哪里来的人这么没见过世面。告诉你吧,我们可都是灵山学堂的学生。”
说到这一行人都露出傲慢和得意的神情,一个面容姣好的修士走出来拉了拉男人的袖子,说道:
“他们连灵山学堂都没听说过,怕是连选拔第一轮的验灵都过不了,别和他们白费口舌,我们下午还要参加演武呢。”
说罢,一群人不等三人反应,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闻纵川惭愧,正如他们所说,别说什么是灵山学堂了,他连第一轮选拔的“验灵”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行人已经走远,闻纵川也没把这小插曲过多的放在心上,径直落座开始点菜。
但凌决却若有所思,说道:“灵山学堂,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听他这么一说,二人才想了起来,到山下镇这两天,好像确是多次听到这个名字。
正巧小二来上菜,听见三人的谈话,便接话道:“三位少侠一定是远道而来吧,灵山学堂是山下镇这么多学堂中最受欢迎的学堂,多少人挤破头也进不去。
他每年的学费高昂到令人惊叹,但入学名额还是供不应求,据说,去年洪城李家花了五千两银子才把自家那个不聪明的小儿子送进去。”
五千两,司徒仪咂舌,这么多钱只为了上个学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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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到底什么来头?
没等三人抛出疑问,小二自顾自地接话:“可这一千两对于那些富贵之家来说也算划算了,毕竟,进入灵山学堂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玄灵宗。
那可是玄灵宗啊,每次都有无数人参选,但堪堪有一两百人能通过,其中不少人就来自于灵山学堂。
据说里面的师傅会对选拔考试里的比武进行专门的训练,还能针对选拔里的知识测验题进行秘密教学......”
听到这里三人面色凝重,司徒仪眉头狠狠一皱,这哪是什么学堂,分明就是花钱作弊,玄灵宗不可能对此一概不知,根本就是在蓄意纵容。
以她的经验来看,怕是玄灵宗和这些产业达成了某些交易。
她没想到,这么大的宗门却这般不爱惜羽毛。
三人吃着凤阳楼精致华贵的饭菜却有些食之无味,凌决摇了摇脑袋说:“看来,这次选拔的水,比我们想象中要深得多。”
闻纵川点点脑袋表示赞同,司徒仪认为,他们有必要去这个灵山学堂看看情况。
对了,听刚刚那一行人说,下午这个学堂会举办演武,正好顺道去观摩一二。
***
等三人慢慢悠悠四处问路才找到灵山学堂时,演武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同龄的修士,看样子都是来参加这次选拔的。
他们早就知道灵山学堂就是每次选拔的风向标,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生怕漏了一点比武的细节。
凌决默默地观察了一圈,在四周围观的修士大多都是二品天境,再不济也是地境,而能站在比武台上比试的修士有较多三品,但多为最末等的玄境,中等的地境都是凤毛麟角。
这么看来,他们三人都通过选拔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司徒仪专心致志的看着赛场,发现中午凤阳楼遇见的那一队人几乎都在比武台下面候场,现在上场的是今日领头的那个男修。
他目前是三品地境,实力不错,应该是这批人里的顶级高手,三五两下就把对手轰下了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喝彩,中午遇见的那队人坐在候场席,脸上的骄傲和自豪毫不掩饰。
他们的师兄就是厉害,这次一定能通过玄灵宗的选拔。
闻纵川对剑法极为敏锐,观摩了几场后发现,他们的剑法看似各有千秋,但仔细一看却大有相似之处,看来是灵山学堂的□□学。
12. 一扇猪肉
三人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精彩,不禁兴致缺缺,挤开人群离开了。
闲逛了一会儿又发现一处人满为患的地方——灵山书坊。
“我,我先来的,我要这本!”
“你起开,明明是我看见的,凭什么给你。”
“要吵出去吵,你们不想买我还想卖呢。”
“伙计,麻烦看看这本书多少钱。”
“多少!一百两?不要了,我不要了!”
“诶诶,这位伙计先别走,他不要的这一册书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场面十分混乱。
这两天住下来,凌决都快对银子没有概念了,两个月前他还为了价值不到半两银子的药卖了整整一个月的苦力,而在这个小镇,竟然随便一本书都能卖出一百两的天价!
就算是在凌家风头正盛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夸张了。
三人不禁好奇,努力往前凑凑,走到人群前面一看。
嚯,价值百两银子的书,封面就两个大字——“绝密”。
闻纵川实在是抓心挠肝般好奇,逮住一个刚买到书的人准备问一问。
那人看见他过来,立刻十分紧张的护紧手中的东西,然后警惕地看着他,像是生怕他抢似的。
“嘿嘿,别紧张,这位兄台,敢问这书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卖出天价。”闻纵川努力做出友善的微笑。
这个男人闻言却像看见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当真是来参加选拔的?”
“对呀对呀。”
男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连灵山密册都不知道,还来参加选拔?哪里来的人,这么没见过世面。”
闻纵川已经数不清楚这几天被说过几次没见过世面了,只能干笑两声,没办法,谁让他真的不知道呢。
那个男人见他真的不知道,继续说道:“每次选拔前,灵山书坊都会公开售卖灵山密册,选拔的笔试部分约莫一小半都和这个密册的资料和题目一模一样。”
什么!以为灵山学堂已经够黑了,原来还有更黑的!
“你花钱买了密册,就能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优势。虽然现在人人都买,优势不明显,但你若是不买,可就比别人落下一大截了。”
高,实在是高啊。
司徒仪叹为观止,相当于若是想要入选,人人都得花上一百两买一份密册,可若大部分人都买了,又相当于人人都没买。
只是苦了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还没进玄灵宗的大门就被甩开一大截。
她一直以为这些宗门都是凭本事入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还是有些天真了。
司徒仪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这所谓的四大宗门里面是什么样了。
正在交谈时,人群突然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
“滚远点!”一个身材矮小,肥头大耳的男子不耐烦地摆手,差点把另一个男子推倒在地。
众人纷纷看去,不得了了,竟然是洪城李家的小儿子李德明,就是传闻中花了五千两银子入学灵山学堂的小少爷。
据说他资质平平,李家没少砸钱让他修炼,可他才二品地境,参加了三次选拔都落榜,今年已经是二十九岁“高龄”了。
玄灵宗规定参加选拔的年龄要在十二岁至三十岁之间,也就是说,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位混世魔王是整个灵山学院甚至山下镇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他仗着李家富贵滔天,叔叔是地方权臣,没少干欺男霸女之事。
看今天这阵仗,只怕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可怜人不小心冲撞了这位爷。
人群自发走得远远的,生怕卷了进去,本来站在外围的三人倒是被迫站在最前面了。
“李公子,你说过会把密册给我看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那个被推搡的男人叫钟和昆,他此刻满脸的不可置信,被气得浑身颤抖。
钟和昆是个身形有些消瘦,带着一些书卷气的年轻人。
他衣着打扮朴素,一看就不是富贵出身,和这个穿金带银,腰缠七八个玉佩金坠的“李公子”形成鲜明对比。
李德明满脸横肉,看都不看他一眼,蛮横地说道:“滚滚滚,我几时答应你了?再不滚,等下把你打死了都没人敢收尸。”
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叫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敢挡我们爷的路,等下要你好看!”
嚯,这么嚣张。司徒仪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却像是见怪不怪一般,只冷漠地看着,生怕引火烧身。
钟和昆气到失语,他手指着李德明,脸上涨红却说不出话。一年前李德明曾答应他,若是给他当上一年陪练,选拔前就给他看一眼密册。
说是陪练,其实就是单方面挨打,因为李德明不允许他赢过自己,他只能像沙包一样任人殴打。
这就是灵山学堂里贫寒人家学生的处境,用尊严换机会。
可现在,李德明不仅没留给他一丝尊严,还不想兑现曾经承诺给他的条件。
李德明看他不仅不走,竟然还敢用手指着他,立刻火冒三丈,抬手就要往钟和昆身上打。
挨了一年打,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闭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睁眼一看,一只葱白的手捏住了李德明的手臂。
“当街打人,怕是不妥吧。”司徒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原本平静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阵阵骚乱。
“不是吧?真有人敢和这位爷对着干啊?”
“这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完了,李公子不会放过她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实力就敢和混世魔王叫板,他身旁那两个护卫可是四品玄境,整个山下镇都找不出几个四品。就她这身板,怕是挨不了几下哦。”
“她是新来的吧,我打赌,她肯定不认识李德明。否则怎么会为了替一个陌生人出头,不惜惹上这尊凶神。”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此刻兴致勃勃的围观。
李德明一看,自己的手竟然被一个陌生女人捏住,他用尽全力挣脱都纹丝不动,这是莫大的羞辱。
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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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受此挑衅,下意识想要破口大骂,抬头定睛一看后,粗重的喘息声猛地一滞,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这女子竟生的这般好模样!清丽灵动,眼眸如寒星生辉。
司徒仪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神由愤怒转为贪婪,像粘腻的油污般浑浊,如同打量猎物一样露出轻蔑和猥琐的笑容。
真恶心。
司徒仪刚要抬手把人轰出去,一道强劲的罡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是凌决。
他照着李德明的脸挥拳,没怎么收力,直接给人轰出去几米远,等那两个护卫反应过来时,李德明已经像一扇猪肉一般躺在地上了。
“太帅了!”闻纵川第一个喊出声,三个人里还得是凌决反应最快,自己早就想打了,但是没来得及。
围观人群倒吸几口冷气,彻底傻了眼。
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打李德明?就算洪城李家天高皇帝远,可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几个脑袋,敢一次性惹上两个四品强者?
钟和昆虽然很感激司徒仪替他出头,但是他知道李家不是好惹的,他很担心三人因为他被报复,于是轻轻拉了拉司徒仪衣角,面色凝重地对她摇摇头。
兴许是脂肪的缓冲作用,吐了一口血后,李德明顶着肿胀的猪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闻纵川啧啧称奇,寻常二品地境可挨不了凌决一拳,脂肪还真有点用。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还有那个女的给我抓起来,别把脸打坏了就行!”
李德明朝嘴上抹了一把,看到手上的血后,爆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其中一个高个护卫抽出腰间的刀就朝凌决迎面挥砍去,众人伸长脖子观摩。
嗯,不愧是四品强者,好强的压迫感。
凌决迟迟未动,等到刀离脸只差分厘时,才若无其事地后撤一步。
围观人群:嗯?咋躲的?求教程。
高个护卫用尽全力却扑了个空,一时收不住力道,踉跄了几步,凌决一脸笑意看着他。
简直是莫大的挑衅。
他回过神来,一下又一下地出招,但都被凌决不费吹灰之力化解。
终于,凌决没耐心了,抓住机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只觉得左肩像被巨石碾过,胳膊瞬间酸软无力。
凌决旋身摆腿,扫向他下盘,他便立刻倒地不起,发出阵阵哀嚎。
另一个矮个护卫举刀朝司徒仪砍来,她不退反进,精准扣住手腕侧身反手一拧,一下卸去他大半力道。
趁他没缓过神,司徒仪肩沉如弓,腰胯拧转,手肘瞬间撞击到那矮个护卫的胸口,这恐怖的力道撞得他连连后撤。
他刚想继续上前,却看见另一个护卫已经败下阵来,一瞬间偃旗息鼓。
李德明不可置信,自己的护卫竟然双双不敌这二人,他们什么来头?他心里压着一团火,眼神怨毒,但又不得不服。
眼见败局已定,李德明赶紧往外跑,生怕被补上两拳。
13. 那我们就,偷!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他们都已经准备好看这俩人被狠狠教育,结果他们居然轻轻松松就赢过四品强者。
没有一个人通过刚刚的灵力波动探知到二人的境界,所以他们不仅强过两个家丁,还强过在场所有人!
而且这两个人看着这么年轻!人群被这一认知狠狠冲击到。
四品,修仙界公认的分水岭。
多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早早就达到三品高阶,但他们穷极一生都迈不过四品的门槛,更别说普通人了,多少人努力一辈子,耄耋之年才能缓缓爬到四品。
虽然很多人看见人人唾弃的李德明吃瘪感到十分痛快。但是,看到同样参加选拔的同龄人如此优秀,他们心里是止不住的羡慕和酸涩。
刚刚的一切可比下午的演武精彩多了。
掀起了腥风血雨的三人却浑然不觉,眼见天色渐晚,便朝客栈走去。
走了没多久,司徒仪耳尖微动,多年培养的反侦察能力不是开玩笑的,她朝着一处黑暗说道:“谁?赶紧出来吧。”
片刻,一个消瘦的身影犹豫着走了出来。
是钟和昆。
“居然是你,跟着我们有什么事吗?”凌决问道。
钟和昆被发现后有些难堪,着急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恶意跟踪你们的。我是想谢谢你们,顺便提醒你们小心李德明。
我知道你们三位很强很强,但是李德明心眼小,手段腌臜,李家又颇有权势,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谢谢提醒,我们会小心的,你也是,他也可能会报复你。”司徒仪说道。
钟和昆眼看几人愿意听他的话,点了点头便要离开,却被闻纵川叫住。
“李德明答应给你密册,却骗了你,对吗?”
钟和昆脚步一顿,双手紧握成拳,眼底通红一片。
“他当初看我家境贫寒但实力尚佳,就非要让我给他陪练,我不肯,就承诺会给我密册。为此我挨了整整一年的打,到头来却说是骗我的。
最可笑的是,就算被骗,我也只能忍气吞声,我不能为了出一口恶气就毁了自己的前程。
村里多少乡亲凑钱把我送进灵山学堂,就盼着能出一个四大宗门弟子,以后一说出去,十里八乡都不敢欺负我们村。”
呜呜呜,太惨了。闻纵川觉得这李德明也太不是人了,那么有钱还专骗贫穷的老实人,好想帮帮钟和昆。
闻纵川眼巴巴地望着司徒仪,仿佛在说:司徒大人,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司徒仪成功接收目光,她也觉得钟和昆实在太惨了,清了清嗓子问道:“咳咳,你们,想不想看密册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要四个人合买一册吗?
钟和昆不是没有想过,他曾经向同样家境贫寒的灵山学子提议,几人合买一册共同观看。
但是他们宁愿到处打工攒钱,宁愿给富家子弟当陪练,书童,走狗,甚至向富人借重利债,都不愿意合买。
理由很简单但也很残酷,因为少一个人买得起密册,他们就多一份胜算。
倒不是司徒仪不想买,而是有些人注定要付出代价。
眼看三个人都眼巴巴等她说出下文,司徒仪郑重地说出一个字:
“偷。”
偷?姐,你还记得你的身份是传说中正义的化身吗?你是告假了不是不干了啊。
但是仅仅思考了两秒钟,闻纵川就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那我们就偷李德明的吧。”
司徒仪点点头,很满意他的接受能力。
凌决也没有任何异议,他无条件支持司徒仪的一切决定,无论让他干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钟和昆:这几位少侠还真不拘一格哦,但是一想到要偷李德明东西还有点兴奋呢。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三人黑衣蒙面,蹑手蹑脚地藏进灵秀楼。
按理来说,灵山学堂的弟子都要住在学院内,但偏偏李德明别具一格。
他住在灵秀楼,就是那个十两银子一晚的豪华客栈,这反倒是方便了四人今晚的行动,毕竟学院内守卫可比一个客栈森严得多。
三人根据钟和昆给的信息,摸进了李德明的房间,果不其然,他正顶着肿胀的脸呼呼大睡,丝毫没有一点警惕之心。
趴在床前伺候的除了两个家丁还有两个仆从,四人都睡着了。
司徒仪抬手挥袖,一阵异香袭来,片刻后,李德明的鼾声传来,震天动地。
见此情形,三人放下心开始四处翻找。
“找到啦。”没过一会儿闻纵川就找到了他的乾坤袋。
“嘘。”凌决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环顾四周,幸好没有任何动静。
司徒仪接过乾坤袋翻了翻,果然,除了些金银财物,就只剩下这本薄薄的册子,外面的漆封已经被打开,她翻动了一下,内容应该无误。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空白书册,掐了个决,把内容一字不落的誊上去。
做完这一切该离开的时候,司徒仪却突然动了歪脑筋,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只见她抬手洋洋洒洒地对着这本册子划来划去,闻纵川有些好奇,凑近一看。
“噗嗤。”他笑完又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双手合掌,往外面走去:抱歉抱歉,我出去笑。
凌决奇怪地望着他,探了个脑袋来看,也没忍住眼里染上笑意。
做完这一切司徒仪心满意足地将东西恢复原样,三人消失在夜色里。
接应了把风的钟和昆,四人回到福至客栈,司徒仪将册子打开,开始认真的研究。
这些资料涉猎范围极广,内容也不简单,大致包括修炼基础,剑法,炼丹,炼器,符箓,阵法。
看来考核很严格,主要招收全面发展的天才。
这些知识对于从小泡在藏书阁的首席大人来说是信手拈来,对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凌决和钟和昆来说有些难度但还能承受。
只剩绝望的闻纵川捧着这本“天书”开始哀嚎:“九还丹的配方:碧珠果,幽魂砂,月露,凤尾草...”
什么是幽魂砂?什么是月露?什么是凤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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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只听说过狗尾草。。
在闻纵川忙着伤心的空档,钟和昆已经誊抄完毕了。
他收好册子,郑重地起身向三人行礼,说道:“今日的事情真是感激不尽,多谢三位少侠替我主持公道,还毫不吝啬地与我分享密册。”
说着他的眼眶有些泛红,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了他敢和李德明对峙,这是他离开家乡后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也多谢了你我们才能看到密册,务必把东西藏好,被人发现了恐怕又会惹上事端。”司徒仪说道。
“还请司徒姑娘放心,我会尽快背下来然后烧掉,还请三位也务必小心李家,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休息,先告辞了。”他点了点头。
钟和昆走后,闻纵川犯了难,今日听他说。
选拔一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验灵。
说着神秘,其实就是测验资质,玄灵宗镇宗之宝玄灵石能测出一个人的各项天赋,如修炼天赋和精神天赋,所谓精神天赋就是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所需要的天资。
作为从小到大公认的天才,他倒是不担心,况且他的修为还隐隐约约有突破的迹象,迈过四品门槛也是十拿九稳。
而这第二阶段就是知识测验,对于他这个文盲来讲,难如登天。
三阶段就是大家熟知的比武,这个阶段最为重要,若是比武表现突出,天赋尚佳,就算二阶段一塌糊涂也会有惜才的长老的将人收入麾下。
整个选拔的规则是达到要求即可入选,无关人数,若是人人都表现优异,玄灵宗有多少人要多少人。
也不知道其余参选的人实力如何,唉,愁。
凌决刚想宽慰他,他又抽风一般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加强训练!我决定,明天寅时就要起来练剑!!”
“司徒大人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凌决兄,你陪我练剑好不好。”闻纵川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好。”
司徒仪朝他脑门打了一下,说道:“你别折腾凌决了,不要把他骗起来了,你自己倒睡得正香。”
嘁,不陪算了,我自己练。
***
“少爷,您昨日说了,让我早点叫醒您起来看书,已经叫您第三回了。”灵秀楼内,李德明的书童欲哭无泪,又不敢大声叫醒他。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终于,他还是起来了。
昨天下午气的他看不进去,好不容易傍晚看了两页,困意来袭,只得先睡。
欸?猪尾草是什么?昨天晚上好像是什么凤尾?还是狗尾?
算了算了,应该就是这个了。
能吸收玄冥幽火的宝物是火灵猪,等下,火灵猪是什么?一种特殊的猪吗?
百转千机阵的口诀——天雷地火,猪仙猪魔。
这个,是猪妖的意思吗?难道这个阵法是召唤猪妖的?还有这种阵法呢,唉,果然还是他平时书读少了。
今年的题怎么含猪量这么高?不过反倒挺好背的,李德明不禁沾沾自喜,这次一定能全部背下来。
14. 普天之下,就她一人!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今天就是选拔的日子,阳冥山山脚封印刚解除就已经人山人海。
“哇,这么多人!”闻纵川惊叹道,参加的人比江城一年一度的灯会还多多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片刻没有放松,每日真在寅时就起床练剑,晚上还要点灯读书。
爬山爬到半路,凌决发现,原来爬山也算是一道考验。
这山应该是有一个阵法,越往上爬,身上越是如有万钧,修为越高越不受影响。
但更考验的,是体能体质。
对于他们三个常年练体的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周围却是哀嚎一片,许多人的脚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一个男人便壮着胆子掐了一个轻身诀。
“轰”,巨大的响动传来,那个男人被阵法无形的能力波径直轰下山去,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见状抖了抖,还是老老实实爬吧。
爬了一个时辰,三人终于登顶,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玄灵宗的神秘面貌一览无余。
巨大的门扉敞开,这大约是由汉白玉铸成,仔细看,上面刻满了深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明灭呼吸。
两根顶天立地的巨柱支撑门庭,这里灵气浓郁到仿佛在柱上游走盘旋。
门内整齐的站着几列身着白金衣袍的弟子,再往里看,一块通体碧蓝的巨大宝石悬浮空中,想来就是玄灵石了。
三人好奇地左瞧右看,终于,山下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挺多,最前面是一个一身红衣,头发高束的年轻女子,她微微喘气,头上沁出薄汗。
一个面色凝重,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男人艰难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后面跟了一个蹦蹦跳跳的粉衣小女孩。
闻纵川撇撇嘴,这个男人有点好笑,累成这样还要板着脸挺起腰。
“时钦哥哥你快点,你看龙芙姐姐走多快。”
那个女孩约莫十六岁的年纪,爬到山顶连大气都不喘。
好强的实力,凌决默默感叹。
“咦,居然有人比我们还先到欸。”那个小女孩躲在龙芙的身后,自认隐蔽地不停探头往三人这瞟。
闻纵川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悄悄向她打了个招呼,却吓了她一跳。
“云芸,不要到处乱看,出门在外要懂礼貌。”龙芙摸了摸她的脑袋。
说着,后面紧接着来了一批人,闻纵川叼着一根狗尾草,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面色凝重起来。
这些人应该就是他们的有力竞争者了。
大部分人一上来就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的人,个个都一副心高气傲,互相不服的神情。
说来也是,最先登顶的这批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难免傲慢。
人群中有几个人都向三人投来不友善的窥探目光。
“嘁,装什么。”闻纵川叼着狗尾草,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你这草哪来的?怎么还带一圈光晕,看着不普通啊。”司徒仪问道。
“额...山上随手扯的,嘿嘿。”
...幸好阵法不管破坏花草,不然也得给你轰下去。
时间接近正午,山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增多。
司徒仪扫视一圈,发现上山绝大部分人浑身的衣着武器都价格不菲。
果然,她现在发现,修炼是这个世界上一顶一烧钱的事。
正午一到,封印就将重启,还没上山的人拼了命的往上爬。
卡着正午钟声前一秒,李德明才喘着粗气爬上了山顶。
“轰隆隆。”汉白玉的大门完全打开,露出玄灵宗内部的全貌。
一个身形伟岸,自带威严的中年男人现身,他身着玄色道袍,双眼锐利的扫视人群,一瞬间又露出亲和的微笑。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苍掌门吗?”
“我们今年也太好运了,一来就看见掌门了。”
“这就是强者的气场,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修炼成这样。”
“普通人就别肖想了吧,那可是苍掌门。”
“怎么没看见苍掌门的女儿?我女神啊。”
“苍掌门可是有两个女儿,你说的谁?”
“还用问?肯定是二女儿苍无月啊。”
“嘘,别议论了,掌门要发话了。”
人群短暂的骚动了一下又恢复平静,屏息敛声等待掌门发言。
苍泰声如洪钟,笑声爽朗:“恭喜各位抵达玄灵宗,接下来将迎来第一次考验,祝贺大家都能有精彩表现。”
说罢,玄灵石短暂的爆发夺目的光芒,引得人群惊叹连连。
数十位弟子负手立在玄灵石前,为首的弟子手执云锦名册,不大的声音传彻玄灵宗每个角落。
“第一位,东阳国曹平。”
被点到名的人自信地走向前,右手抚上玄灵石。
一瞬间,石头发出耀眼的绿色光芒,没一会儿又发出稍弱的金色光芒。
“三品玄镜,修炼天赋三等,精神天赋五等。”一个弟子冷冷地说道。
“哇,三等诶,好厉害啊。”
“他的天赋是绿色的啊,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颜色呢。”
“这位兄台,请问这个颜色是什么意思啊?”这又涉及三人的知识盲区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能力,特点所呈现的不同颜色。但精神天赋统一都是金色。”
“原来如此,多谢。”闻纵川有点兴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颜色呢。
司徒仪却感觉不妙:“完了。”
“怎么啦?”凌决歪了歪脑袋。
“我们神羽族所有人都是白色,并且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白色天赋。”
此话一出,气氛凝重起来。
神羽族族人一般很少与外人接触,更不会到外面求学。
只要她一验灵,立刻就会暴露身份,她会是千万年来第一个进入宗门的族人。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行踪,根本低调不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
司徒仪施展秘法,逆向运转灵力,手指精准点穴,霎时,一口鲜血差点吐出,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凌决眼疾手快,手臂紧紧圈住,防止她摔倒,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咳咳,没什么大事,只是暂时关闭了灵海,这样玄灵石就查不出我的天资。”司徒仪声音有些虚弱。
“这会对身体有损害吗?”闻纵川赶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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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不会的,只是看着吓人。”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第五十三位,南川国龙芙。”
三人抬头一看,这不就是第二批登顶的那位红衣女子吗?
没一会儿,夺目的红色光芒绽放开来。
“哇,今天的第一个二等天赋!”
“居然还是三品天境,哼,看来她稳了。”说话的这个人语气酸溜溜的。
“精神天赋是三等诶,综合实力好强。”
龙芙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骄傲毫不掩饰,老娘就是这么强,哈哈哈哈。
没等人群缓过神来,下一位来自南川国的韩时钦也端正从容地走上前。
“这人实力也不容小觑啊,虽然是三等修炼天赋,但居然是二等精神天赋!”
“今天的第一个二等精神天赋也现身了。”
韩时钦还是那副严肃正派的表情,没有什么情绪。
宋云芸猜到下一个就是自己,迫不及待地侯在旁边,果然,轮到她了。
不是,哪里来的小孩,别说成年了,有十五岁吗?
她圆圆的脸上挂上严肃的神情,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玄灵石。
黄色的光芒骤然迸发。
人群沸腾了,竟然是一等天赋!
就这个小女娃?
坐在上座的长老们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这批参选者质量很高。
“靠,今年南川国走了什么运,一连三个顶级天赋。”
“真看不出来这小女孩居然是四品玄境,这也太剽悍了。”
人群还没有从冲击中缓过神来,宋云芸心情大好,已经蹦蹦跳跳走下台了。
他果然没猜错,这三个人实力很强,尤其是这个女孩,凌决默默地想。
参选的人太多了,直到傍晚才验了小半部分人。
所有人中,两项天赋均为六等以下的人立刻失去参选资格,这一条件筛走不少人。
闻纵川脑袋止不住的点,他好困,什么时候能睡觉啊。
“第三百七十五位,玄启闻纵川。”
“叫你呢,别睡了。”凌决推推他。
“哦,哦哦,马上。”闻纵川迈着虚浮的脚步走上台,右手紧紧贴在玄灵石上。
那绚丽夺目的火红色光芒仿佛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闻纵川此时也睡意全无,红色?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红色。
“三品天境,修炼天赋一等,精神天赋五等。”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他比一等还亮一点。”
“诶,好像是,但也可能是天黑了的缘故吧。”
“有道理,他这天赋也太让人羡慕了,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好紧张。”
“居然是火红色!!这和普通的红色可不一样!”
“还有这种说法?”
“那当然,你知不知道那个绝世天才苍无月,她可是银色!”
“银色?简直闻所未闻啊,难道是灰色的变种?还是独一无二的颜色?”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
15. 把天才当驴使
“第三百七十六位,玄启林觉。”
“林觉”是凌决改的假名,他的身份还是不要轻易暴露的好。
他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放在玄灵石上,冰蓝色的光芒将黑夜映衬的如同极光般绚烂。
居然是冰蓝色吗?
三年前的凌决银鞍绣障,意气风发。原来漠北两年,已经深刻烙进了他的骨血,彻底重塑了他的人格。
他丝毫没察觉人群的哀嚎一片。
“四品天境?今年疯了吧!这又是哪儿来的怪物。”
“我天!又来一个一等?让不让人活了?”
“哇,好漂亮的颜色!”
凌决说不清楚什么心情,默默走下台。
下一个就是司徒仪了,她的心悬起来,她不知道这个石头能不能看破她的伪装。
一鼓作气,单手抚上温热的玄灵石。
良久,仍旧是一片平静,仿佛无事发生,玄灵石只默默散发自身微弱的碧蓝光芒。
连语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弟子此时都语气迟疑:“,,玄启师意,四品地境,,,九等天赋...”
其实连有没有九等都悬。
司徒仪狠狠松了一口气,身份没有暴露,但不幸的是,她会被当作比一等天赋更稀有的存在。
四品地境,可以说是目前数一数二的实力。
但,,
九等天赋的四品?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定是什么环节出错了,所有人此时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等天赋?这就相当于没有天赋,大街上随便抓几个普通百姓都是九等,这能练成四品我吃。
怎么?丹药当饭吃?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啊。
一定是使用了什么禁制,强行提升修为,代价肯定不小,想到这里大家才觉得有些合理。
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来了。
一道金光破云而出,照得整个玄灵宗亮如白昼,玄灵石仿佛遇见值得兴奋的事一般,向上悬浮,奋力洒满光芒,如太阳一般金光熠熠。
围观的人群不得不暂时捂住眼睛才能适应光芒。
我去,不是吧?一等精神天赋!喷不了,她好像真能丹药当饭吃。
这,这这,坐在上席的长老们坐不住了,尤其是莫鸢,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多少年不曾有这般天赋的人现身。
她莲水峰从来都是以炼丹闻名,只不过上阳峰近些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炼出的丹药功效强大,宗门里的人赞不绝口,连着好几年都压她一头。
若是能把她收到莲水峰,超过上阳峰还不手到擒来...莫鸢越想越激动,不等她说话,一个恼人的声音传来。
“诶,嘿嘿,这般天才就该来我霜剑崖。”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摊在太师椅上傻乐出声。
这个元仲!莫鸢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讥讽道:“就你?谁要是去了你那儿才是倒霉。”
老头也不恼,慢悠悠的说:“谁说的?你看我的爱徒苍无月,不就是这一辈数一数二的强者,多亏了我教导有方啊。”
不提苍无月还好,这话一出,周围其他人也听不下去了。
“元仲,你要点儿脸行吗?苍无月强不强和你有多大关系,你认真教过她一天吗,全靠人家自觉。”祖光誉非常无语,酸溜溜地说道。
“对啊,你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连弟子都是苍无月帮你带,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天才当驴使。”莫鸢也不惯着他,立刻呛回去。
本来拥有精神天赋的人就已经是少数,一等精神天赋可是比一等修炼天赋还要稀有的存在。
哪有那么多绝代天骄,就算有也是优先去掌门门下,他们这些长老和峰主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几个天才。
独独这个元仲,整日喝酒,正事不做,还偏偏让他捡漏了苍无月,现在还想抢新人,做梦!
元仲心里一万个不服,切,随你们怎么说,我就是有这样一个省心的好徒儿。
他砸吧砸吧嘴,回味刚刚偷喝的松白酿,嗯,香。
人群的躁动还来不及平息,今天的验灵就戛然而止了,众人依依不舍地被带到安排好的住处。
可今夜,注定难眠。
深夜,李德明不知问了多少人,才一路摸到方驰扬的住所。
估计山下镇的人看了现在的画面都要惊掉下巴。
李德明一改往日的凶狠跋扈,对面前的男人弯腰低头,略带一丝讨好般地说道:“扬哥,您这几天在山下镇住的可还舒服啊?”
方驰扬瞥了他一眼,平日不见他这般恭敬,肯定没什么好事。
“怎么?你有事让我办?”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把手里的大刀反复擦的锃亮,为两日后的比武做足了准备。
李德明干笑两声:“扬哥猜的准,我确实有事相求。扬哥今天也看到那个女人了吧?”
“谁?”方驰扬漫不经心的问道。
“就是最后那一位,师意。”李德明提醒道。
方驰扬闻言抬头:“怎么,你感兴趣?”
方驰扬心里不屑,你个二品地境的酒囊饭袋,还好意思打别人的主意。
“实不相瞒,我和她有些过节,这个女的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竟然没听过我的名号,敢和我对着干,我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李德明冷哼一声。
方驰扬斜睨他一眼:“所以,你让我帮你收拾她?她也和我一样是四品地境,我凭什么冒险帮你?”
“扬哥你这话说的,她个九等天赋的垃圾,谁知道这身修为怎么来的?她连您一根毛都比不上。”
李德明脸上的不屑藏都藏不住,毕竟,连他都是七等天赋。
这么一说,方驰扬心里有些得意,但还是没有松口:“你想让我怎么收拾她?你总得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吧,不然凭什么帮你。”
李德明凑到他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玄灵宗禁止私下斗殴,所以你可以在比武的时候狠狠收拾她一番。你俩修为相当,极大概率会撞上。”
方驰扬闻言隐隐有些怒意:“你让我用前途陪你玩?李德明,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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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蠢货到底知不知道比武是多严肃的事情,面对同境界的对手要全神贯注才不会被抓住漏洞。
方驰扬抬手就要赶人。
“不不不,扬哥你别急,你听我说完。我给你一颗太虚驭灵丹。”李德明没想到方驰扬拒绝的这么干脆,十分肉疼的说道。
太虚驭灵丹?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方驰扬说不心动是假的。
玄灵宗比武严禁使用任何丹药,除了太虚驭灵丹。
据说,当年莲水峰峰主莫鸢带人负责管控丹药作弊行为,她发现由于太虚驭灵丹作用机制特殊,可以增强实力而且几乎不被察觉。
她立刻将此事告知掌门,但掌门居然没有禁止使用此药。
因为这药有一个极其显著的特点。
贵!!
不仅是贵,作为一个六品丹药,这药从来都是有价无市,没点门道还搞不到。
苍泰反倒认为,如果能搞到太虚驭灵丹,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方驰扬真的很心动,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舍得,这药就算是李家也得花大心思,甚至还不一定能搞到。
其实单纯是为了收拾司徒仪的话,李德明根本不舍得。
但他自知能进入玄灵宗大门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不缺家世比他显赫的,以他二品的实力最好还是赶紧找个大腿抱。
方驰扬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实力强,性格强势,做事又狠,在同辈修士中颇有威望。
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在玄灵宗他也照样能作威作福。
他看出来方驰扬有点心动,继续添柴加火:“扬哥你实力本来就强,再用上这一颗太虚驭灵丹...今年的冠军还不手到擒来,收拾那女人也是轻轻松松。”
“你有这么好心?”方驰扬眉毛一挑,问道。
“那当然,只不过嘛,还得让那女人受点苦头。”
“比如?”
“比如废她灵根,废她修为,或者废她一只手一只脚。”李德明露出阴毒的神色。
难怪这女的这么狂,不就是仗着修为高,精神天赋高吗?要是没了灵根...那还不是任他摆布。
也就她旁边那个男的难缠一点,可害人的事是方驰扬干的,要报仇也是找方驰扬,不关他的事。
方驰扬面露难色,玄灵宗明文规定比赛中不能重伤对手,要是废了她的灵根,万一玄灵宗不收他就得不偿失了。
李德明看出了他的疑虑:“扬哥,你别担心,玄灵宗向来以实力为尊,你肯定能稳拿前三,就算伤人也不怕没人要你。”
眼见方驰扬还是没下定决心,李德明再添一把火:“再怎么说我也是参加三次的老人了,比武伤人但是实力太过强劲,最后依旧入选的人我见过好几个,扬哥你放心。”
方驰扬本就摇摆不定的心稳了稳,太虚驭灵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要是能用上,这次的第一名十拿九稳,还怕入选不了?
到时候只要不骑在苍泰头上,想拜入谁门下不是任他选?
思虑再三,方驰扬郑重地说:“好。”
16. 嘿嘿,一门双星
第二天虽然也有不少佼佼者,但没有前一天那么精彩。
明天就是选拔的第二轮了,闻纵川手执一卷书册,愁眉苦脸地读着。
他看着司徒仪和凌决如同没事人一样无所事事,幽怨出声:“啊~~怎么办啊,明天就要测试了,这才几天,我怎么可能速成嘛。”
两人没理他,自顾自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闻纵川见没人理他,默默凑过去看:“你们在看什么?这么入迷,都不理我了。”
“是明天的考试安排。”凌决没看他,仍旧专心地看名册。
“找到了,我们三个都在同一时间测试。”司徒仪说到。
闻纵川继续耍赖:“哎呀,有什么用嘛,你们两个还能给我作弊不成?”
说罢,转身又要去苦哈哈地继续看书。
司徒仪歪头看他:“谁说不能?”
此话一出,闻纵川立刻脚步一顿,两眼放光,赶忙问到:“真的?姐,真能作弊啊?你可别骗我?据说明天的考场极为森严,现场有苍掌门亲手布下的阵法,作弊难如登天。”
司徒仪看了看他,只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说话。
闻纵川见她这这副模样,顿时明白她应该真有办法,不禁喜上眉梢。
司徒仪神色如常,既然多一个人入选也不会抢占其他人的名额,那么她使用一些“非法手段”也无可厚非了。
***
翌日。
不得不说,玄灵宗的位置的确优越,充裕的灵气直往人怀里灌,这两天在山上感觉身体都轻盈不少。
晨光方才如薄纱般轻轻笼罩阳冥山时,灵山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他们无一例外的手拿书卷,嘴里念念有词,有人焦躁不安,有人胸有成竹。
闻纵川一改前几日的颓势,浑身上下格外神清气爽,一想到今日的考试连走路都自信起来了。
三人顺着人群往里一看,密密麻麻的白玉桌椅整齐地排列在灵山台上,几位长老和峰主姗姗来迟。
莲水峰峰主莫鸢穿着水绿色的长裙,步态轻盈地走到台前。
作为最年轻的峰主,莫鸢人气很高,一露面就引来了不少欢呼。
她笑意盈盈地开口:“欢迎远道而来的各位参选者,我宣布,第二轮选拔即将开始,预祝各位取得满意的成绩。”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龙芙姐姐,这个姐姐又是谁啊?好漂亮。”宋云芸踮脚仰头,溜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莫鸢。
“嘘!不能叫姐姐,她是莲水峰峰主,玄灵宗屈指可数的一等精神天赋,不仅武功高,炼丹实力放在全部宗门里也是佼佼者。虽然被上阳峰压制了许久,但...”
龙芙的话还没说完,韩时钦就有些激动地出言打断她。
“莫峰主的实力肯定强于上阳峰的齐志飞,上阳峰强又如何,还是莫峰主最好。”韩时钦语速有些快,脸都涨红了。
龙芙和宋云芸难得见古板正经的韩时钦这么着急。
噢对,龙芙差点忘了,莫鸢是他超级偶像来着。
她心底暗笑,都是峰主,一个喊莫峰主,一个直接喊大名,你不要太双标哦。
“哦哦,莫姐姐好厉害。”其实宋云芸什么都没听进去,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莫鸢。
韩时钦像突发恶疾一般,挡在宋云芸身前:“你不准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时钦哥哥你好烦,我就看怎么了。”
“不准。”
“就看。”
“不准”
嗯,两个傻子,龙芙摇摇头。
“你俩别拌嘴了,快看,第一批人已经进去了。”龙芙的话成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灵山台上的桌椅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你们看,她是不是前天那个师意。”
还在拌嘴的两人顺着龙芙的视线看去,司徒仪正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开始。
“哇,这个姐姐也好漂亮啊,她是谁啊?”宋云芸立刻改变视线。
龙芙一脸揶揄地望着韩时钦,对着宋云芸说道:“那你得问你时钦哥哥了。”
韩时钦选择玄灵宗就是为了莫鸢,他从小知道自己炼丹天赋极高,得知自己是二等精神天赋时,他表面毫无波澜实则万分欣喜。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同龄的巅峰,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师意。
一等精神天赋,能让多少人嫉妒到发狂。
莫鸢就是一等精神天赋。
如果他们同时拜入莫鸢门下,有师意在,他还能成为莫鸢最看重的弟子吗?
韩时钦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闷闷不乐:“她很强,我的确比不过她。”
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又如何,坦荡承认,努力超越才是真的。
龙芙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白费的,一眼就看出韩时钦根本不嫉妒师意的天赋,他只怕师意会分走莫鸢的注意力。
宋云芸见状也不和他争了,赶紧反过来安慰他。
此时,洪亮悠长的钟声打断了三人。
这一批所有参选人员已经落座,数百张空白的桌子上凭空出现纸笔,测验正式开始。
整个露天考场鸦雀无声,考生全神贯注,围观的人默契地安静观看。
测题一出现,司徒仪简单扫了一眼就开始奋笔疾书,毫无压力。
这题对于凌决来说有些难,但也能够对付。
闻纵川望着几乎一整张空白,感叹道。
嗯,能写的都写了,司徒大人加油!
转眼考试时间过半,百无聊赖的闻纵川悄悄开始观察考场。
今天共有五名长老,峰主,和约莫好几十名弟子监考。
周围的人都一副愁眉苦脸,眉头紧锁的模样,看来这次题不算简单。
诶,话说司徒仪还没告诉他怎么作弊呢?
在这样的高压监视下,到底怎样才能不被发现呢。
还没等闻纵川想出个什么结果,他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
一道白色的光晕径直向他的大脑闯来,他满脑疑惑,下意识的抵抗。
抬头却瞥见司徒仪朝他眨了眨眼,这才明白。
于是他放松身心,让这团光晕潜入他的神识,彻底接收成功。
“听得到吗?”
司徒仪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
闻纵川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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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了一大跳,紧张兮兮地左看右看,发现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才放下心来。
闻纵川心里止不住的惊讶,这到底是什么秘术,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共享二人的神识。
直到听到司徒仪的答案一点点传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开始奋笔疾书。
太刺激了,在上千人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作弊。
闻纵川抄得太爽了,也很机智的故意少些错写几个。
司徒仪这边却是紧闭双眼,神识完全沉浸在传输信息中。
终于,转递完最后一句话,司徒仪睁开双眼。
“啊!!!”
一张放大版,布满沟壑的苍老脸庞赫然出现在司徒仪的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珠直直地看着她,仔细闻,身上甚至还带着一点酒味。
“啧。”周围人不断发出不满的声音,并投来异样的眼光。
监考的弟子也成群结队往这里走。
凌决瞥见这个情形,心里暗道不妙,难道是事情被发现了?
听说作弊会被永久禁止参选,还要被关在玄灵宗的后山三个月。
几乎是想到这里的瞬间,凌决就已经做好了再度越狱的准备。
没事,越出经验了。
此时万众瞩目的司徒仪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这真不能怪她,这个怪老头吓她一跳。
“怪老头”元仲不好意思地笑笑,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这只是一个意外。
他转头看向司徒仪,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小道友,你是在睡觉?”
司徒仪松了一口气,磕磕绊绊地回答道:“对,对啊,我写完了就睡一下。”
哟,这么狂。
元仲记得这次的题不算简单,现在时间才刚过半,难道是她不会写?
他拿起司徒仪的试题开始细细地看,越看下去,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越浓。
哟,还真是个天才,该怎么抢来霜剑崖呢?
等下,元仲看到名字那一栏赫然两个苍劲飘逸的字。
师、意。
这不是前天那个一鸣惊人的天才吗,没想到和她这么有缘,不管了,看来成为师徒是命中注定啊。
元仲脸都要笑烂了,怎么说也得给这位小道友留下一点好印象,不然她要是跟虎视眈眈的莫鸢或者眼高于顶的齐志飞跑了怎么办?
要是她能拜入自己门下。
嘿嘿嘿。
元仲突然开始傻笑出声,他光是想想就美得不行。
这样一来,霜剑崖不仅有苍无月这个超级大杀器坐镇,还有这般百年难遇的天才。
真可谓是一门双星啊。
元仲朝着司徒仪留下一个自认友善的微笑后,便心情颇好地溜达着走了。
只留下一脸懵的司徒仪和默默关注的围观群众。
周围的玄灵宗弟子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元长老向来如此。
如此不着调。。。
凌决狠狠松了一口气,他以为真要劫狱了,吓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了。
终于,清脆空灵的钟声再度传来,考生手里的纸笔准时凭空消失。
这一场考试就此结束。
17. 就因为我们都好看吗
考完试的闻纵川异常的兴奋,这两天练剑都更有力了。
“诶,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着手打听藏书阁了?毕竟,依我看,咱们三个妥妥能被选进。”
凌决漫不经心地说:“你话别先说太满。”
“最头疼的测验一过,你看他嘚瑟成什么样了。”司徒仪哑然失笑。
说话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钟和昆!终于看到你了!”闻纵川兴奋地朝他跑过去。
闻纵川跑太快了,剩下两人懒得追,朝他们慢悠悠走过去。
一个陌生女子神色匆匆地往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司徒仪。
“抱歉,抱歉。”这个女人抬头看清她的脸后,竟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
“居然是你,你就是...”
“什么?我是什么?”司徒仪满脸不解。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神情有点尴尬,匆忙离开了。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二人,他们不断朝司徒仪投来异样的眼光。
几个男修抱团,朝着司徒仪不知在小声讨论些什么,但那阴阳怪气的神色让凌决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凌决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声质问几人。
几人刚想发作,抬头一看,这不是前几天那个四品天境吗?
我天,惹不起惹不起,转身就要走。
刚抬脚,凌决就已经挡在他们的身前。
“呃,这位兄台,你这是何意?”那人满脸尴尬。
凌决强硬地拦住去路,说道:“我问你话呢,你们在说什么?”
那男人没办法,只得如实说来:“近些天大家都在传,说,说那个师意天赋低微但实力强大的原因是,是...”
司徒仪不知何时也走到跟前,闻言眉头一挑,来了兴致:“因为什么?我也想听。”
那男人犹豫半天,闭上眼心一横,干脆和盘托出:“是..因为她和莫峰主有裙带关系,她的实力是靠莫峰主才提升的,等她进入玄灵宗也会拜入莫峰主门下。”
刚说完,他就灰溜溜地赶紧跑了,生怕凌决一个不高兴拿他撒气。
凌决眉头狠狠一皱,这谣言谁瞎传的?司徒仪本来就颇有争议,这一传言更是会将她送到风口浪尖。
司徒仪一怔,瞬间又释然,此行只是为了查案,这种小事何须介怀,爱传就传吧。
不过,你们总不能因为我俩都长得好看就怀疑有关系吧?
这边插曲刚结束,闻纵川就乐颠颠的跑回来了。
“钟和昆呢?他没和你一起吗?”司徒仪问道。
闻纵川摆摆手:“嗨呀,他忙着呢,明天就上擂台了,他急着加练。
快快快,我打探到重要信息了。”
“说来听听。”凌决才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闻纵川也不继续卖关子了,把钟和昆告诉他的消息娓娓道来:
“玄灵宗的藏书阁名为灵山塔,共有七层。其中一二层可供所有人自由阅读,三四层只对大弟子及以上的人开放,五六层只有长老和峰主才能进入。
而这顶层嘛...只有老祖和现任掌门才能自由进出。据说里面有数不清的顶级功法,失传丹方,秘法仙术...”
“停停停。”凌决打断他,“难不成还得等我们混到掌门?有没有什么其他渠道能进入?”
“这个嘛,也有,但是难!
玄灵宗每年都会举行比武大赛,胜者可奖励进入灵山塔顶层十二时辰。除此之外,若是在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中夺魁,可以任意挑选一部书或一件宝物。”
“十二时辰,够了。”
“诶,非也非也。”闻纵川倒不是怀疑司徒仪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是难在这里,而是难在比武夺魁。这几年以苍无月为首的几人风头正盛,实力强悍,想要从他们手里夺得第一,难!”
又是苍无月,到底什么来头,还没见着她人,但已经听说过无数遍了。
二人闻言面色有些凝重,就算他们在选拔中脱颖而出,在日后的比武大会中,短时间内想要赢过所有大弟子也是机会渺茫。
司徒仪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后面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什么塔不塔的,得去了才知道。”
“你说的也是,对了。”闻纵川咋咋呼呼的,“我还知道,这灵山塔就位于霜剑崖的周围,霜剑崖弟子稀少,向来僻静。而巧的是...”
凌决一脸无语:“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闻纵川撇嘴:“没劲,巧的是苍无月也是霜剑崖的弟子。”
他有点兴奋,听了那么多她的传奇事迹,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
“对阵结果出来了!!快!”
还没等闻纵川说完后文,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一嗓子。
乌泱泱的人群立马调转方向,一窝蜂地往前跑。
等三人走到时,台前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一张巨大的透明幕布飘浮空中,普通人看了怕是要立刻伏地下跪,双手合十,高呼神迹。
“你们快看啊,看那个师意。”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司徒仪虎躯一震,见无人看她她才发现,他们在看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幕布上的信息。
“哟哟哟,一个四品地境运气这么好,抽中的五个都是二品。”不知谁酸溜溜的声音传来。
一个男修摇摇扇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侃侃而谈:“之前还不信,现在总相信我了吧,她哪里里是运气,分明是...”
男人又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满脸戏谑,人群被他的动作逗笑。
“于兄,我们都信你。这人明晃晃就是走后门来的,就算她精神天赋高,他们也不能这样把我们当傻子骗啊,说好的公平呢?”
一个粉衣修士语气十分失望:“亏我那么喜欢莫长老,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以权谋私之人。”
“嘘!师妹,谨言慎行。敢议论峰主,你们不要命啦?”
人群这时才讪讪闭嘴。
不过,他们拿峰主没办法就罢了,还收拾不了她师意吗?
一个身形挺拔,身背红色大刀的男子嗤笑出声:“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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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四品地境,怕是一碰就碎吧?是骡子是马,到时候让我来会会她。”
一阵阵哄笑传来,“还得是我扬哥!”正纳闷是谁啊?口气这么大,原来是方驰扬,人群中威望颇高的强者。
“对啊,咱们扬哥也是四品地境,但绝对比那女的真材实料,到时候她只能乖乖地原形毕露。”
方驰扬听着怎么也听不腻的恭维扬起了轻蔑的笑容,不仅如此,他还有李德明给的太虚驭灵丹。
呵,师意拿什么打?
司徒仪大为震撼。。。
她就这么默默躲在人群里,听完了所有人对她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不过该说不说,她运气还真蛮好的。
第一轮比武每人随机五个对手,输四场直接淘汰,赢三场晋级。
她一抽就是五个二品...
说她走后门,好像...还挺合理?
看完司徒仪就赶紧低调地离开了,再不走等下朝她扔菜叶了咋整...
三人一路上像看猴一样被众人打量,四品就不说了,好几个三品面对她都一副满脸不屑,跃跃欲试的模样。
闻纵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脾气一上来就要和他们理论,司徒仪赶紧拦住他,她现在只想低调。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阳冥山的夜景极美,穹顶上仿佛星河流淌,这里的万物都似有灵,比寻常大了一整圈的萤火虫亲昵灵动的在司徒仪指尖玩耍。
闻纵川也不临时抱佛脚了,趴在石桌上感受徐徐山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你们说,明天的战况会如何啊?”
司徒仪百无聊赖,说道:“反正我要是明天打不过那五个二品,我得从阳冥山直接跳下去才成。”
“噗,哈哈哈。”凌决被逗得大笑起来,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
秋日的夜间凉意渐起,但三人的心里暖暖的,经历的大起大落仿佛过眼云烟,一切都能暂时丢尽山风中。
***
今日的天气不甚好,淅淅沥沥的小雨密密斜织成透明帘幕,乌云蔽日给心情无端蒙上一层阴霾。
擂台下观战的人是复杂的众生相,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情绪激昂,有人提心吊胆,有人心有不甘,有人泪洒现场,有人全神贯注。
但当司徒仪登台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默契的只剩下鄙夷和不屑。
“咦,真好意思,四品打二品,赢了脸上有光吗?”
“你胆子真大,小心她上面的人收拾你。”
“哎呀,赶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她毫不在意,全神贯注的迎敌,果然不出所料的大败对手。
雨水混合着汗水滴落,台下的人早就觉得没趣,陆陆续续的走完了。
她回头一看,只剩两道熟悉的颀长挺拔的身影。
“恭喜。”
“恭喜。”
凌决站在雨里向她伸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闻纵川抱着剑耍帅,嘴角噙着一抹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玄启师意,五胜零败,成功晋级。”
18. 精彩,实在是精彩
今天的比试很是轻松,但晋级后难度就陡然提升了,明日会根据各选手的实力匹配旗鼓相当的对手。
相同实力同台竞技,如果不全力以赴,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闻纵川兴奋得一夜没睡,终于又可以痛痛快快的打几场了。
第二天眼下的乌青把凌决吓了一跳:“你也不至于这样临时抱佛脚吧。”
闻纵川摆摆手,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今天三人自认来得很早,但未晋级组早已打得天昏地暗,落后于人的他们个个卯足了劲,说是友好比赛却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你们来了,快快!快来看今天的安排。”钟和昆一脸惊喜,果然三人一定都能晋级。
“林觉对战李鸿图,闻纵川对战龙芙,师意对战...”钟和昆念着念着突然面露难色。
司徒仪不解,她又怎么了?
闻纵川这个急性子,从钟和昆手里拿来就念:“师意四品地境,对战汪文浩三品,,地境?”
嗯?不是,我运气这么好?
司徒仪不可置信,转念一想,这下算是坐实了关系户的名头,跳进玄灵池也洗不清了。
她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禁问道:“为什么别的组实力都大差不差,只有我的对手比我低了一整个品阶?”
钟和昆讪讪地说:“想必是整体实力参差不齐,不得已只能这样安排。不过,师姑娘运气的确太好了。”
“你不会也信了那莫须有的传闻?”凌决问道。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师姑娘的实力,怎会相信这些传言。”钟和昆连忙解释道。
话音未落,一队修士的讥笑声便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初去凤阳楼讨饭的那几个人啊。”
这个修士长相清秀,没想到说话如此难听。
几人一看,这不就是当初在凤阳楼讥讽他们的一行人吗,好像是什么灵山学堂的学生。
“师姐,你没想到吧,他们不仅晋了级,据说这个女的还是莫峰主的人。”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修这般说道,但从他的表情里却看不出他是否信了这个传闻。
“啊哈哈哈,就凭他们几个。”没等师姐说话,后面的人已经憋不住笑了。
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最清楚,修炼最大的天赋是钱,是资源。
这几个衣着普普通通的人,凭什么搭上峰主的线?也就骗骗其他没见过世面的人。
那个师姐上下打量四人,目光令人不适。
转而居高临下地对着一个师妹吩咐道:“你,去看看我们学堂晋级组实力最差的那批,看有没有人和他们对战。”
说着眼神轻轻扫过实力较差的几人,几人顿时脸色通红地低下头。
“额,陈师姐,没有呢。”师妹面露难色,声音迟疑。
陈婷一声嗤笑,“难道他们三个比那几个废物实力还低?”
“不,不是的。”那个师妹说不清楚,干脆递到陈婷手里,顺便指了指三人的名字。
陈婷的笑凝固在脸上。
怎么可能?他们三个,竟然实力这么强?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的眼睛都要给纸上盯出两个窟窿了,良久才嘴硬出声:“呵,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就凭你们这种出生,练成这样吃了不少苦吧?”
“那就祝你们好运了,我们走。”说罢一行人转身就走。
闻纵川无语了,一群人莫名其妙来噼里啪啦嘲讽一顿,自己还没插上话呢,转身又跑了。
你们灵山学堂就是这样教书育人的?
司徒仪没当回事,拦了拦他,“别管他们了,马上开始了。”
闻纵川这才作罢,四人刚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观摩,屁股还没坐热,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玄启闻纵川对战南川国龙芙。”
两道红色的身影在比武场上相对而立,二人都各自挑了把趁手的剑。
二人看起来都是急性子,但此时并未急于抢攻,只是静静峙立,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剑。四目相对,都想从对方的呼吸中找到一丝破绽。
“锵!”
几乎同时,两道凌厉的剑风掠过,没有试探,出手即是杀招!
二人被这力道震的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龙芙快,但闻纵川更快。
他的身影像袭来,手中剑若蛟龙出海,直刺龙芙心口,快如一道寒芒。
龙芙身子没来得及动,但剑早就凭本能候着了,厚重的剑身后发先至,精准格挡。
一声尖锐至极的脆响炸开,火星四溅,两人一触即分,步伐急转,瞬息间便换了方位。
台下欢呼声四起,好精彩的比试!
坐在上席的祖光誉连连点头,这两人的剑法各有所长,都将各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天赋惊艳的人常有,但如此悟性却是罕有。
闻纵川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了,虽是同级,但寻常三品天境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
这个龙芙,很有实力。
龙芙立即反击,抓着他分神的片刻,如猛虎出闸,重剑带着沉闷的呼啸当头劈下。
剑未至,厚重的剑风已压得闻纵川衣袂紧贴皮肤,呼吸为之一窒。
所有人屏息敛声,心脏像被攥紧一般,全神贯注地观看,连凌决都不禁替他紧张起来。
避无可避。
闻纵川眼中闪过极致的光芒,双手持剑格挡,单薄的长剑被重剑拦腰劈上,像风中的树苗般摇摇欲坠,似断非断。
他得以喘息,飞鸟般灵活闪避,顺着缝隙溜走,龙芙的重剑狠狠砸在地上,沉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精彩!”元仲立马站起来用力拍了拍手,又晃晃悠悠地坐下。
祖光誉刚起身到一半准备鼓掌,见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老头真烦,祖光誉冷哼一声,重重坐下。
这两人还没较完劲,赛场上瞬息间已经交手数次了。
闻纵川见迟迟没占到便宜于是选择全力以赴,身法彻底展现。
他如旋风般绕着龙芙游走,剑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化作数十道虚实难辨的幻影,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去,剑尖破空的嘶鸣听得底下的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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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芸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白嫩的圆脸皱成一团,韩时钦还是那副板着脸的严肃模样,但这两天他心情尤为低落。
“叮叮叮叮——!”
擂台上爆开了一连串急促的金属交鸣声,如雨打芭蕉,急促得让人呼吸不畅。
每一次碰撞,龙芙的身影都微微一震,将闻纵川的力道尽数化解。
闻纵川飘然点地,额头微微沁出薄汗,她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一点。
龙芙虽躲过猛烈的进攻,但已经呼吸不稳,重剑撑地才堪堪站立,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久攻不下,闻纵川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剑势陡然再变,凌厉的剑破空袭来,即将迎上时猛然一转。
手中剑如附骨之疽,狠辣刁钻,直指咽喉,已是搏命之招。
龙芙虽然反应过来,但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认输。
“玄启闻纵川,一胜。”依旧是冷漠的播报声。
“好!!!!”
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个个都大饱眼福,激动万分。
司徒仪和凌决也十分欣喜,她没记错的话,下一场就轮到凌决了。
果然,片刻后,凌决连武器都没选就站在擂台上,秀逸如玉,挺拔如松,台下好几个修士都看直了眼。
这场比赛没有什么悬念,他的对手李鸿图才四品玄境,对上天境的他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这批参选者四品以上的人寥寥无几,天境只有他一人,谁遇见他都只能自认倒霉。
李鸿图自知机会渺茫于是卯足了劲先发制人,台下众人只见一阵刀光剑影闪过,正感叹四品强者的顶尖实力。
呼吸间,却见李鸿图被强大的力道震开,宽厚的刀刃上竟然被生生轰出一道缺口。
李鸿图不可置信,拼了命的找准机会再度进攻,两道身影相撞的瞬间迸发出磅礴的灵力。
李鸿图连刀带人都被轰下擂台,他不惊讶自己会输。
可他现在却疑惑万分,为何自己裸露的皮肤上竟然落下细细密密的小伤口,林觉分明没有使用武器,也并非使用什么特殊招式。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明白,比赛就迅速宣告结束。
玄启林觉,一胜。
人群鸦雀无声,不知谁最先惊呼,才像被投入石子的湖水般泛起涟漪。
“天,天啊!”
“四品被秒杀了?”
“相差两级竟然这么恐怖?”
一向严苛古板的周容茵周长老都难得露出欣赏的神色。
这个林觉,前途不可限量。
司徒仪根本就没注意看比赛,毫无悬念的比赛有什么看头?
她还是担心自己吧,等下上台会不会引起众怒啊。。。
比赛仍旧在继续,司徒仪一脸忐忑地等待。
终于,那清脆的声音像宣判一般,她只能认命上台。
对手汪文浩是个样貌普通的男修,台下灵山学堂的那一行人不停替他打气,顺便向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台下所有人都一副不屑和看好戏的模样。
19. 请师意迅速到场
“文浩师兄,你一定能打败她!”
“别丢我们灵山学堂的脸!”
怕是他们听信了传闻,认为司徒仪是使用药物和禁制才得来的修为,竟然笃定的认为汪文浩能取胜。
汪文浩虽是灵山学堂的佼佼者,可整整一个品阶的差距在修仙界犹如天堑。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慢吞吞地走上擂台,眼神飘忽,不停吞咽口水,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还没等司徒仪准备好,只见他缩了缩脖子,细若蚊呐地声音传来:“我认输。”
灵山学堂的人打气声凝固在嘴边,十分不可置信,愤然出言:“呸!真怂,也不嫌丢人。”
“赶紧滚下来,净丢我们灵山学堂的脸。”
全场一片哗然。
台下众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更有甚者跃跃欲试,仿佛自己上都能取胜一般。
也有不少人怀疑汪文浩是否拿了好处,不得不感叹师意竟然这般有手段。
可只有汪文浩自己清楚,实力差距太大了,这不是开玩笑,他不想赌。
满场的嘘声都要掀翻擂台了,直到下场比赛开始才有所收敛。
司徒仪能很明显感受到众人对她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撤吧。
回房路上,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豆丁探头探脑跟了一路,犹豫再三还是出来拦住了三人的去处。
“你,你好,请问你是师意姐姐吗。”宋云芸磕磕巴巴地说道,小手不自觉地握紧。
“你找谁?谁是师...”闻纵川挠挠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
司徒仪立刻打断了他,笑眯眯地说:“对,是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小女娃真可爱,粉粉嫩嫩的又懂礼貌,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宋云芸被这个笑容晃得一怔,小脸爬上一层绯红,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绞了绞手指,咬唇轻声问道:“姐姐,你是要拜入莫鸢姐姐门下吗?”
要是龙芙知道她偷跑出来问司徒仪这么冒昧的问题,一定会批评她的。
莫鸢?
噢,就是莲水峰峰主,莲水峰离藏书阁很远,人多眼杂,还是不考虑了。
“不会。”司徒仪老实作答。
得到肯定答案的宋云芸眼睛睁大,露出明亮的笑容,像得到糖果般欣喜,谢过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这倒是提醒了三人,通过选拔几乎已经是定局,可以考虑后面的事了。
人生路不熟的,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走到灵山塔。
这里的弟子都有些冷漠,或者可以说是高傲,仿佛能从他们冷淡至极的眼神中看出鄙夷。
闻纵川被气的不轻,宁愿自己找路也不想受人白眼了。
这个塔藏书不算多,但据说本本都是精品,有许多修士趁着选拔这几天废寝忘食地阅读。
钟和昆说得没错,这塔旁有一条小路直通霜剑崖。
霜剑崖景色优美位置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灵气十分充裕,光是站在这里就感觉心旷神怡,身体里仿佛有灵气在游走。
可不知为何这么僻静,似乎没有多少弟子,真奇怪。司徒仪摇摇头,有些不解。
灵山塔巍峨矗立,塔铃随风轻响,一砖一石都充满厚重的书卷气。
凑近一瞧,这是一栋极为精美繁复的建筑,它整体呈圆锥状,古朴神秘,遥遥一望便令人想一探究竟。
司徒仪迫不及待地进门,琳琅满目的藏书让她兴奋不已,立刻闷头扑在书海里。
他们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两桩悬案寻找线索,凌决全神贯注地快速翻动一本本古籍,想要从上看到一点相关的字眼。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闻纵川这才拉着依依不舍的司徒仪离开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对书籍的狂热,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比试了,满心只想着灵山塔。
月亮西沉,太阳东升。
拉开帘子一看,今日又是一个阴沉的雨天,闻纵川怎么都品不出文人墨客笔下阴天潮湿阴郁的韵味。
他只觉得烦躁。
司徒仪破天荒地早早起床,凌决想的没错,她果然一起床就直奔灵山塔。
“下午你还有比赛,可别忘了。”望着阴沉沉的天,凌决略带担忧地提醒:“对了,下雨了别着凉。”
不知道司徒仪听到没有,反倒是凌决说完有些不好意思。
四品的修士,哪儿那么容易着凉?
***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能浇灭人们的热情。
看着台上一场场精彩绝伦的比试,不少人大饱眼福,不禁觉得就算被淘汰也值回票价了。
凌决的人气尤其的高,昨日一招击败四品强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今日他一站上擂台就赢得掌声如雷,欢呼声四起。
他也不负众望,利落干脆地解决了对手,取得两胜。
这边闻纵川也大获全胜,毕竟对上龙芙这种三品天境中的顶级也能获胜,就更不必说普通的三品天境了。
二人走下擂台一看,马上就轮到司徒仪了,怎么迟迟没见到她的身影。
今日轮到司徒仪对战宋云芸,二人都是四品,虽然司徒仪比她高出一个境界,但宋云芸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她纯粹是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怪力武神。
擂台下人满为患,都等着看二人对决,这下终于能让他们看到司徒仪的真正实力了。
二人焦急地寻找,可到处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不好,她不会真的忘了吧?
他们想得没错,司徒仪此刻还在一脸餍足地醉心阅读,心满意足地放下最后一本书,扭头一看。
不得了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夕阳也渐渐爬上天幕。
哦豁。
来不及了,已经错过了。
既然如此...那继续看算了...
擂台这边,宋云芸圆润的小脸一脸严肃,早已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师意姐姐虽然很好,但是我还是要认真对待。她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玄启师意对战南川国宋云芸。”
...众人迟迟不见她现身。
“请师意迅速到场。”
...
“请师意迅速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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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请师意迅速到场。”
“本次比赛结果,南川国宋云芸胜。”
人群霎时炸开了锅,怎么回事?连比赛都不参加了?
许多人愤然甩袖离开现场,他们淋了一天的雨就等着看师意笑话,她可倒好,竟然直接弃赛。
陈婷虽然有师弟全程撑伞,但绣面精致的鞋上也沾染了泥泞。
她姣好的面容上是藏也藏不住的怒意:“不是四品地境吗?连参战的勇气都没有吗?呵,我看是怕被打脸吧。”
“对!没错,她就是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众人连声附和。
“这么多场下来,她竟然只和二品交过手,背后的权力真大。”
“我呸!这种人就该滚出玄灵宗,我绝对不会让她玷污四大宗门的清誉。”
陈婷的话仿佛开了个口子,任由大家不断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怀疑。
人群中的方驰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天大概率就轮到他们二人对战了,他可是收了李德明一枚太虚驭灵丹,千万不能让这女人跑了。
与此同时,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司徒仪还浑然不觉,揉了揉酸软的四肢,感觉浑身舒畅。
刚走出灵山塔就和凌决二人迎面碰上。
“姐,总算找到你了,我们果然没猜错。”闻纵川跑累了,直接往地上一躺。
凌决长舒一口气,没出什么意外就好。他还担心她是不是被怀恨在心的人围堵了,幸好不是。
“呃,哈哈,你看这事闹的。”司徒仪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吧,至少整个一楼我可以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是吧,搞半天什么信息都没有,看来前方任重道远啊。
躺在地上的闻纵川感觉更累了。
凌决面色凝重,说道:“看来,我们还是选择霜剑崖为好。”
没错,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等回到房中,屋外的天已然全黑,凌决和闻纵川目前高居榜首,已然成为大热选手。
而司徒仪也凭借着“连续两天一场比赛都没有参加”的丰功伟绩成为话题选手。
恼人的雨停了,云层渐渐散去,露出满天霞光,微风带着雨后的湿润抚在脸上。
司徒仪一走到人群中,所有人便自动为她隔开一圈空隙,让她尽情享受万众瞩目。
嗯,谢谢,我并不想。
突然,人群传来阵阵骚动,谢天谢地这下焦点终于不是我了,司徒仪刚要松一口气。
转过头发现,不对,怎么主角还是她,没完没了了还。
“哈哈哈哈哈!这下她跑不了了。”
“我看看,我看看,师意对战...”
“哟,方驰扬!”
“这不我扬哥嘛,赶紧打爆她,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方驰扬很满意,期待的这天终于来了,她也没有逃跑。
太虚驭灵丹,服用便可暂时提升一到两个境界。
四品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眼神锁定人群中的司徒仪,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司徒仪:怎么回事?感觉后背凉凉的。
20. 你够拉的
打眼一看,今日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个个翘首以盼。
他们就是要看看,这种靠关系,靠邪门歪道爬上来的人,面对真正的实力时,会输得有多惨。
坐在观赛席的李德明从满脸横肉中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才不信她背靠莫鸢。
今日若是没了灵根,我倒要看看你师意还怎么狂?
在琳琅满目的武器架前,方驰扬一眼就相中了一把刀背宽厚,刀刃锋利的趁手兵器。
司徒仪淡淡地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拿,径直走上演武台。
“喂,你什么意思?”方驰扬叫住她。
司徒仪没有停留地继续走:“这些东西,我都用不惯。”
方驰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嗤笑一声:“哼,你不拿就不拿,输了别倒打一耙,说我欺负你就成。”
二人峙立,方驰扬的眼中杀机毕现,他没有忘了对李德明的承诺。
他紧握玄铁重刃,宽厚的刀身几乎能遮蔽阳光,双眼紧紧锁定司徒仪,只见她空手随意站立,眼神似乎都没放在他身上。
靠,装什么?
不仅是方驰扬,台下众人也顿时更添反感。
你什么实力啊?面对同级对手连武器都不拿,一点都不严肃,把擂台当舞台吗,你们皇族要闹哪样?
没有预兆,方驰扬动了,他全速进攻,气势犹如山崩,扬起阵阵尘土,吹得台下前排人脸颊生疼。
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司徒仪被秒杀的瞬间。
所有人都以为那抹蓝色的身影要么躲,要么死。
可她偏不。
就在刀锋及体的前一瞬,她动了,不是闪避,而是进攻。她腿向后撤一步借力,整个人犹如强弓射出的重箭。
她双手结印,周身空气如冰般凝聚,形成一道道不断流转,层层叠叠的透明气刃。
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方驰扬暗自吃惊,加大了力度,刀身仿佛燃起明黄色的火焰,熊熊之势看起来要将那抹蓝色身影吞噬殆尽。
司徒仪寸步不让,右手握拳,透明的灵气缠绕,不偏不倚,一拳直直轰向那斩来的刀刃。
“轰————!!”
一声洪钟般的巨响爆发,震得人耳膜欲裂,恐怖的冲击波炸开,裂纹肉眼可见。
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人群鸦雀无声。
她,她她不是靠丹药和禁制得来的修为吗?怎会有如此力量?
二人被这能量震得退至边缘。
不对。
司徒仪敏锐地察觉到,这人根本不止是四品地境的实力。
仅片刻,她就意识到这人一定服用了某种丹药,暂时提升了修为。
“破!”方驰扬一声怒喝,灵力疯狂灌注,大刀锋芒暴涨,大有惊天动地之势。
不等方驰扬击破气刃,司徒仪神识微动,气刃破碎化为虚无。
众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她通身气流流转,凝结,化作成百上千枚晶莹剔透,锋利无比的尖棱悬停半空,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致命的光芒!
“碎。”
她心神一动,漫天冰棱如被强攻劲弩射出,透明的致命利器飞速袭来,除了划破空气的尖啸,再无警示。
方驰扬瞳孔一缩,只得回刀自守,多亏了虬结的肌肉让他将重刀舞得密不透风。
冰棱不断撞击在刀幕上,炸成粉末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风中,只有一阵阵巨大的冲击力提醒着方驰扬,这般致命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
他狼狈后退,空有开山之力无处施展。
呵,小瞧她了。
接着屏气敛神,不再退让,运转周身灵力全力一击,透明的冰棱被尽数反弹,没入四面八方,范围极广。
不好。
司徒仪眼疾手快,两步并作一步,单手捏住了一根即将射入前排观众的冰棱。
那人被吓得大惊失色,顿时瘫倒在地,再晚一秒,他的眼睛就不保了。
“你这水平够拉的,误伤了观众怎么办。”轻飘飘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众人却听出了一股装装的味道。
方驰扬想废她灵根却迟迟找不到机会,这般羞辱下有些急火攻心,喝声道:“少来,看刀!”
他的身影倏然前压,并非横冲直撞,而是步伐迅疾诡谲,带起一串残影,那柄玄铁重刀在他手里轻巧得不可思议。
司徒仪不得不高看他一眼,久攻不下还能这般冷静施策。
等下,他并非力劈,而是毒辣阴险的直刺,而目标,正是她的丹田。
这一招将快准狠运用到极致,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毫无笨拙之感。
司徒仪眼神一凛,调动浑身力量来闪避,她身体轻盈似风,腾空而起,一跃至刀尖,借力轻点,顺势反击。
方驰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腾空旋身摆脱司徒仪,单手成爪,直向她丹田。
一直观战的凌决此刻也瞧出不对劲,这人怎么招招针对灵根。司徒仪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这般狠毒。
围观的众人全然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抛诸脑后,今日一见才知司徒仪竟然这般技惊四座。
修仙界就是这般,实力为王。
要是闻纵川知道了,肯定会一声冷哼,拜高踩低就拜高踩低,没必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台上的司徒仪此刻却有些难以招架。
这药果然猛,方驰扬一路横冲直撞猛烈攻击却不见疲态。
素色衣袂翻飞,如瀑的墨色长发这时有些碍事,她抓住空档,默念心决,透明的空气生生被撕裂开几个口子,张牙舞爪的飞刃迫不及待疾驰而出。
形势终于反转,方驰扬被困在方寸之间,狼狈的左藏右躲,眨眼间就变换数个方位。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元仲突然起身大笑。
席上众人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还没进门呢,怎么就你的徒儿了?
“元仲,你又是什么意思?何时是你的徒儿了?”莫鸢一脸疑惑。
元仲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反问道:“怎么不是我的徒儿了?她与我有缘,迟早的事。”
搞半天是自己臆想的啊,众人松了一口气。
祖光誉没好气地出言讽刺:“你别想了,这般天才肯定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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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赌,她一定不会选你。”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去了,元仲向来不管徒弟死活,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上几次,整个霜剑崖全靠苍无月撑着。
谁会傻了吧唧的选他,他霜剑崖都多少年没几个像样的弟子拜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叫人大饱眼福。
“起!”
方驰扬脚边凭空出现透明的气流,将他的脚紧紧缠住,拉他下坠,他浑身灵力早已所剩无几,此时拼命抵抗也动弹不得。
“不好。”方驰扬心下大骇,但已经晚了。
司徒仪衣袂翩至,鬼魅般滑至他身后,此时胜利已如探囊取物,可司徒仪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他既然想毁她的丹田,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灵光四聚,她对准方驰扬全力一击,整个擂台都止不住地颤抖。
“啊!好痛!”方驰扬痛苦地哀嚎。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晃晃坠地昏迷,左手经脉断裂,如若不尽快服用高阶丹药,怕是难保。
此招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被狠狠打脸。
“好!”闻纵川第一个站起身,用力地鼓掌。
人群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师意的实力,也是恐怖至极。
九等的天赋如何做到这样?所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李德明目瞪口呆,他现在全然没有当初的得意,他只觉得恐慌,强如磕了药的方驰扬都要被师意这般拷打,要是她知道幕后主使是他...
那他完了。
今日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短短时间便传遍各处,谣言不攻自破。
接下来的比试无需多言,凌决和闻纵川都以碾压之势取胜。
趁着夜色三人结伴回房,刚走到院外,一道黑色身影像一堵墙,一动不动地候着。
“啊!你谁啊,吓死我了。”闻纵川不幸受吓。
这人轻声致歉,转头朝向司徒仪深深鞠上一躬。
这让她疑惑不已,“你,你是谁?你这是干嘛。”
“我是南川国韩时钦,也是参与选拔的修士。师意姑娘,对不起。”韩时钦郑重地说。
诶,这人好像是上山那日,十分严肃古板的那人,闻纵川想起来了。
韩时钦继续说道:“我相信了大家对于你的谣传,对此我郑重道歉,还望姑娘能原谅我。”
说罢,又是深深鞠躬。
“哦哦,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吧。”司徒仪真没放在心上。
不过这人很正直,他既没有捏造,也没有传播,仅仅因为自己相信了谣言就主动致歉,在这冷漠的玄灵宗里,还真难得。
韩时钦见师意这般轻易的原谅他,只觉更加羞愧,因为自己害怕她的天赋可能会抢走莫峰主,就不分黑白的相信谣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天色不晚了,他跑到别人门口留着也不是个事儿,在三人反复告诉他已经原谅他后,他才肯离开,走之前又郑重地道歉。
嗨,这人真固执,闻纵川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把人送走。
21. 好事入梦
接下来的比试三人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再无败绩,也没有任何人对司徒仪的实力再生怀疑。
不过可惨了方驰扬,他虽然救治及时,保住了左臂,但元气大伤,实力减弱,后面的比赛对上三品天境都显得吃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成功入选,但再无当初力争魁首的雄心壮志。
终于等到放榜这天,黑压压的人群将广场围得密不透风。
这关键的日子,司徒仪又睡到了日上三竿,二人也没扰她,等走到广场时,人已经少了多半,正好免得拥挤。
还没等走进,三人一眼就看见了悬浮空中的三个烫金名字,毫无悬念全部入选。
除此之外,还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名字:龙芙,宋云芸,韩时钦,钟和昆,方....
没什么好看的,可以回房了,但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睛一看,这人不是李德明吗?他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四涕横流。
他眯缝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半空,满是痛苦和不甘,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此次落选,以后再无参选的可能。
明明这次的比试已经超常发挥,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好,为何偏偏第二轮笔试出了差错。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三人强忍笑意,转身离开。
这几天三人已经趁着比赛间隙,将灵山塔二楼的书籍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宗门大典如期而至,场面十分隆重,玄灵宗一改往日的冷漠,上下一片喜气,添了不少人情味。
数万人中最终只留下一两百人,被选中的人无一不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今天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一天。
许久没有现身的掌门苍泰此时端坐在上席中央,眉宇间既无凌厉的锋芒,也无刻意的威压,正平和深邃地注视众人。
一排排长老和峰主坐在鎏金玄木制成的桌椅上,背后是银木雕花屏风,更添庄严肃穆。
按惯例,排在榜上前十的弟子有资格自行选择门派,但大多人无一例外地会选择掌门所在的青苍门。
在如此严肃的情形下,苍泰突然突兀大笑:“哈哈哈哈,恭贺我玄灵宗又添一批青年才俊,也恭喜各位得偿所愿,圆梦在此。”
紧张肃穆的气氛这才有些转和。
“我听闻这批弟子中有不少出类拔萃之人,尤其是榜首林觉,最为卓尔不群,不知这位小友是否有兴趣拜入我青苍门?”
此话一出,不仅是诸位弟子,就连坐在席上的长老门也是暗自惊讶。
优秀的弟子都会主动选择拜入青苍门,苍掌门从来没有向这般主动伸出橄榄枝,由此可见,苍泰对于林觉十分看重。
不少弟子红了眼,那可是青苍门,玄灵宗实力最强劲的门派,修炼资源不是别的门派能相比的。林觉还没彻底进门就得了掌门青睐,如何不叫人嫉妒?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决身上。
凌决从容鞠躬行礼,诚恳地说道:“多谢掌门抬爱,青苍门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只可惜弟子愚钝,只怕未来不能让掌门满意。”
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话也说得挑不出错处。
疯了吧?这种好事干嘛拒绝?
愚钝?他要是愚钝,那其他人算什么?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竟还有反转,敢拒绝掌门的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个,众人不禁替他捏了把汗,新人就是头铁。
苍泰一向亲和的表情也有些难以维持,片刻后依旧嘴角带笑,一副和蔼大度的模样:“既然林觉小友有自己的思虑,那本座也不强求。”
他心中却止不住地冷笑:哼,把自己当什么不可或缺的天才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竟敢拂了本座的面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敢问林觉小友,你意向何处啊?”祖光誉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拱火。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除了青苍门,论比武实力就数他的靖山门,周容茵的松华谷和崔蕊的若岚峰最为出色。既然他不愿去苍泰门下,那大有可能选择他的靖山门。
凌决低头行礼,说道:“弟子愿拜入元峰主所领的霜剑崖。”
什么?!
这人傻的吧?放弃了苍掌门,却选择人人避之不及的元仲。
道友何故这般自毁前程?
祖光誉简直要惊掉下巴,又让这老头捡漏了?早知道不问了。
在打瞌睡的元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莫鸢踹了他椅子一脚,他才如梦初醒。
“呃,咳咳,这位小友真有眼光,你今日拜入我霜剑崖,老朽必不会亏待了你。”
莫鸢狠狠翻了个白眼,霜剑崖哪一位弟子是你没亏待过的?
苍泰已经藏不住眼底的怒气了,拒绝他,选择元仲?还把他这个掌门放在眼里吗?若不是看在宗门大典的份上,他早就想拂袖离开了。
好在后面好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青苍门,这才让苍泰脸色得以缓和。
万众瞩目之下,终于轮到司徒仪了。
这般百年难遇的一等精神天赋肯定会选择以炼丹,符箓,阵法为核心的门派。莫鸢一脸兴奋和忐忑,她期待师意选择她,但是又担心大概率她会选择势头最猛的上阳峰。
反观上阳峰齐志飞,他勾唇一笑,满脸势在必得的神情。
龙芙见状特意扭过头来看韩时钦的表情,见他正襟危坐,不见半分紧张。
“诶,你怎么回事?不是最担心师意进入莲水峰吗?上次听说师意和莫鸢有关系,还躲在房间里...”
韩时钦闻言立刻打断她:“咳,师意姑娘既然告诉云芸她不会进入莲水峰,她就一定不会食言,我相信师意姑娘的为人。更何况,那个传言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我为何担心?”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韩时钦果然没说错,师意果然没选择莲水峰,但她的选择令众人大跌眼镜。
“霜,霜,霜剑崖??你没有搞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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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莫鸢发问,齐志飞得意的表情龟裂,大为震撼,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元仲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看吧,我说得没错吧,你们别不信,我与这师什么什么徒儿就是命中注定有师徒缘分。”
得了吧,人家叫师意,连名字都没记住,还指望你尽心尽力教学?破老头运气怎么这么好?
齐志飞用力捏紧玄木扶手,额头隐约青筋浮现,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一定是他上阳峰啊?这下白费功夫了。
众长老满头雾水,眼红万分,往年霜剑崖求也求不来几个像样的学生,今年前十竟有三人都主动拜入他门下,真邪门。
后面的拜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龙芙和宋云芸都成功选到了心仪的门派,但韩时钦实力与这几人相比不算最为出众,只能被挑选。
眼看着各位长老和峰主眼神不断在底下的弟子身上扫过,韩时钦只端正站立,恭敬地低下头颅,心里只有莲水峰。
莫鸢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韩时钦,他精神天赋虽不如师意那般夺目,但二等天赋已经是世间罕有。
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这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和原则的人,和那些冷漠自利,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修士不太一样。
韩时钦正低头呢,熟悉的水绿色身影悄然移步跟前。
“这位小友,你是否愿意拜入我莲水峰啊。”
韩时钦大喜过望,朝思暮想的机会就在眼前。
“韩小友,我上阳峰也是以丹药闻名,实力怎么着也强过莲水峰不少,要不要考虑拜入我门下啊。”齐志飞恼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没等韩时钦说话,莫鸢早就对他忍无可忍。
“齐志飞,你什么意思?我一看中你就抢?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齐志飞冷哼一声:“玄灵宗从来不讲什么先来后到,只讲实力为尊,就像你莲水峰资历再深,还不是被我上阳峰短时间超过。相信只要是有所追求的弟子,就一定会选择我上阳峰。”
“你!”莫鸢被气得不轻,一时语塞。
周容茵见状赶来,冷声说道:“你们两个为人师表,大庭广众下这般争吵,成何体统。”
二人这才冷静下来。
韩时钦恭敬行礼,有条不紊地说道:“承蒙齐峰主厚爱,我早已属意莲水峰。”
莫鸢终于扳回一城,正要耀武扬威一番,齐志飞径直甩袖离开,没给她这个机会。
韩时钦心情颇好,眼里满是雀跃的光芒,努力多年,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宗门大典圆满落下帷幕,明日就要去到各自的门派了。
闻纵川终于圆了儿时的梦,一夜兴奋的睡不着觉,拉着犯困的凌决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
他从小看了数不清的话本,对宗门里的生活有无尽的幻想,现在一切尽在眼前。
月上中天,长空如墨,忽明忽暗的烛火终于燃尽,只留月色袭窗。在把凌决聊睡着后,闻纵川终于也开始犯困,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今夜,好事入梦。
22. 她就是苍无月
晨光穿透流云,化作金纱幔帘垂落灵山。仙鹤飞掠,惊动了古松旁的云绡,玉露在灵草叶尖滚动,坠落在一片雾沼。
不知何处传来编钟清鸣,每一声都荡开一圈涟漪。桃枝无风自动,抖落的花瓣化作光点没入流水。
“各位爱徒来得真早啊,今天,我们要学第一势...咳咳,待我休息片刻,我们再开始,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元仲昨夜醉酒,这才姗姗来迟,刚到就提议休息。
闻纵川第一个举手:“师傅,为什么今天就我们三个人上课啊?其他师姐师兄呢?”
“对啊,对啊。”剩下二人也连声点头,他们也想问。
“呃,这个嘛,当然是因为为师答应过要尽心教学,不会亏待了你们。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师一定满足你们。”元仲摸摸胡子说道。
“师傅,我还真有个请求。”司徒仪眨眨眼说道。
这不是与我有缘的好徒儿吗,什么要求尽管提!元仲点头示意。
司徒仪有些心虚的试探说道:“那个,师傅能不能让我们自由发挥,自己修炼啊?”
***
元仲不知何时手里多了壶清风露,晃晃悠悠地回府,心里越想越气。
他这是被新来的徒儿赶回家了?
好不容易亲自教学一次,不成想徒儿们不领情,霜剑崖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来他,真是不知好歹。
霜剑崖众弟子:想多了,其实并没有人盼过。
罢了罢了,既然这般,他也乐得清闲,还是回府喝酒赏景吧。
***
闻纵川竖着大拇指,朝着司徒仪点头称是:“还得是姐你有办法,这下我们时间充裕多了。”
司徒仪垂眸思索,片刻后出声:“据我观察,三楼的封印阵法不算复杂,怕只怕守卫森严。”
“白天人多眼杂,等晚上多数人就寝后,我们可以趁着夜色,混进灵山塔。”凌决提议道,二人稍做思考便都点头同意。
终于盼来了夜。
月色如水漫过白玉石阶,巡山仙鹤羽间扫过竹梢,凌决忽见莲池中跃起一尾红鲤,甩出的水珠竟化作萤火四散。他揉眼的功夫,炼丹房的烟囱飘出带金星的青烟。
所有动静都沉进更深的夜色里,只剩北斗七星静静悬在飞檐上,亮得仿佛唾手可得。
怪不得都想成仙。
三人走在这条小径上,不像去办事,景色美得像是去郊游。
闻纵川手执一本书卷,垂头丧气地走着,无心欣赏美景:“师傅怎么这样?他是答应了不管修炼,但怎么还布置功课呢?”
这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被教书先生支配的恐惧。
“也就你不会写,我们可都完成了。”司徒仪轻飘飘地说道。
凌决也来添堵:“没事啊,到时候我们上楼翻阅,你在二楼做功课,顺便把风,反正你看书也慢。”
“哈哈哈哈,有道理。”司徒仪笑了。
你们...真欺负人...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塔下,半夜来此的人极少,巡逻也不甚森严,主要凭借阵法守卫。
走上二楼,那座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楼梯静静伫立,楼梯口赫然出现一圈繁复古老的符文。他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流转,隐现,像是一群群沉睡的星辰在规律地呼吸,每一次明灭都荡开如有实质的威压,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徒仪站在拐角,墨色的长袍无风自动。
她缓缓闭上眼,体内灵丹流转,至精至纯的灵力自丹田升起,沿经脉奔涌,最终汇聚于她纤细的指尖。
双手抬起,十指飞速结出一个个玄奥复杂的法印。指尖过处,留下淡金色的残影。她的动作时而疾如闪电,时而凝重如山,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牵引着周遭的灵气。
眼看时机已至,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符文,符文发出细微低沉的嗡鸣,再睁眼,封印已如无物,来去自如。
凌决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墨色身影,眸光灼亮。
“解开了,我们走吧。”
直到司徒仪清脆的声音传来,凌决这才反应过来。
闻纵川也沉浸在着奇异的景象里,亦步亦趋地跟着二人。
“诶,你上来干嘛。”凌决问道。
哦对,刚才派他把风来着,他命好苦啊~~
闻纵川靠坐在墙边,咬着笔尖,努力地和功课较劲,不过还是徒劳。
“玉清白露的材料,千里竹,枫影露,离火冰和...和...”
“天蕊兰。”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传来,如雪后初霁的北风裹挟碎冰,又如云深初清潭投石泛起的涟漪。
“哦对对,天蕊兰,谢谢啊,你人真好。”闻纵川没有抬头,只奋笔疾书。
“不对,你,你是谁?”闻纵川反应慢半拍,这才骤然惊觉。
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了神。
眼前这位女子一身素白,墨发仅用一根乌木簪绾住,只是随意站立却犹如雪中青松。她的眉眼不浓不淡,比远山的轮廓更添几分凌厉,直视时犹如寒潭秋水,深邃淡然。鼻梁挺直,唇色偏淡,如同被雪水浸润过的花瓣。肌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细腻得近乎某种冷玉。
并非刻意为之的冷傲,而是极致的沉静,映照万物却波澜不惊。让闻纵川想到了霜剑崖峰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冷漠疏离又纯净恒定。
闻纵川想起自己的任务,问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她没有作答,反问道:“那你又是为何在此?”
“我,我做功课呢,你看不出来吗?夜晚的灵山塔最安静。”闻纵川反应很快,晃了晃手里的书册。
那人沉吟片刻,缓声作答:“那我与你一般,喜静。”说着就要往三楼走。
看来是大弟子,不行,她万一发现了他们混进三楼就不好了。
闻纵川高声说道:“你要去三楼啊?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般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楼上的二人闻言立刻警觉,躲在书架间一个狭小的缝隙内。
那人回头,露出精致的侧脸,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苍无月。”
说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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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只留闻纵川一人呆若木鸡。
她,她就是传说中霁月清风,惊才绝艳的苍无月?
好吧,传闻没有骗人。
据说她也拜入霜剑崖,那么意味着,她是他们的师姐咯?
苍无月的生活很简单,每日就是修炼,看书,比武。
昨日那本书还没看完,在哪儿呢?
躲在书架间的二人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不由得紧张起来,两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凌决似乎能闻到司徒仪惯用的冷香。
苍无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司徒仪脑子飞速运转,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编好了一箩筐的理由。
“谁在那里,出来。”苍无月淡淡的声音传来。
凌决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能发现二人,看来她的修为还要在他之上不少。
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修为这般恐怖,难道玄灵宗的大弟子都是这种水平吗?那岂不是横扫其他宗门了。
二人只能老老实实出来,没想到运气这么差,遇见一个修为这么高的大弟子。
苍无月也是一愣,宗门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年轻俊俏的面孔了,一夜就遇上三个。这几人都是生面孔,但她不擅长交际,不认识也正常。
“你们是来看书的吧,不必这般鬼鬼祟祟。”没等司徒仪说出她精心编撰的理由,苍无月就开口了。
说罢她就转头离开,寻了个僻静之处,自顾自地阅读。
就这么简单?不盘问一番吗?我俩穿得一身黑,你都不起疑吗?司徒仪深感意外。
既然如此,二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自如地翻阅。
其实苍无月一眼就猜到二人不是大弟子,但二人费尽心思来到三楼,想必都是爱书之人,何必苛责呢。
凌决:那倒也未必...
他们飞速找寻,虽然每层楼书籍逐渐减少,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两个时辰下来,他们只看了小半。
眼看夜色愈浓,刚才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二人决定暂作休整,明日再来。
一下楼就看见闻纵川捧着书册,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他听见动静,摇摇脑袋清醒过来,问道:“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司徒仪说道:“被发现了,但好像也没被发现。”
闻纵川挠挠脑袋,没听懂。
“噢!对了。”他突然喊道:“你们猜猜,我刚刚遇见了谁?”
“谁?”凌决很捧场。
闻纵川露出一个即将要卖关子的表情,被司徒仪瞥了一眼后还是老老实实说道:“苍,无,月。”
苍无月?想来是刚刚发现他们那人。
凌决了然,那她有那么高的修为就不奇怪了。
司徒仪咂舌,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令人惊艳。
凌决走近,瞥了一眼他的书册说道:“都半个晚上了,这么还剩这么多?”
闻纵川:...
“姐,姐,就给我抄抄嘛,求你了...”
三人越走越远,声音消散在风里。
苍无月捧着一本书路过,望着三人的背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