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剑修》 章十三 古怪 只是秦玉珂悍勇非常,适才那一手飞剑之术,已然是叫他见识到了几分厉害,何况方建元的记忆也在告知他,这类修士又格外不同于旁人,无论脱身遁走,还是斗法杀敌,都可谓一等一的好手。 若是轻敌大意,不慎落入此人手里,就不知还能不能保下性命来了。 再看苏琰,这亦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先不说他自家出身豪族,根基深厚之外,手上法宝更是五花八门,就看他带来的两个同族弟子,遇了事情也必然要听他调度差遣,如此三人齐力,怕也不好下手。 方建元有多年积攒,兼又骗杀了不少修士掠夺其财物,可只凭几件威力可观的法器、符箓,便就能助他以少敌多? 也怕是完全不能够的。 他转了转目珠,一个念头才放下,另一个念头便浮动起来。 方建元思量之际,秦玉珂那处也是有了成算,却不管对方究竟是不是方建元本人,现下能用出来的手段,也不过是尽都依托了云阙山一派,还未有听说异人能传道习法的,便就当他们是没有这个能耐了。 她轻瞥一眼长脸道人,未有将此人喊来相助的想法,反而只身上前,提剑就朝着方建元去。 后者面色沉凝,一手将那细长碧尺拿在掌中,另手屈指往前弹去,便见得翠光流转,化了锐芒疾射而出! 那翠玉色的宝光甚是凝实,好似几滴玉露,破了长空就向前打去,速度亦快得惊人,叫那长脸道人虽心知肚明这一手段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却仍旧泛起一身冷汗。 秦玉珂踏上前去,看着几道翠光逼近过来,便纵了剑气往上一斩,当下就听得金玉一般清脆的响声,其间一道翠光被剑气震移了方向,向下落在青黑一片的沼水上,立时是未见得有多少动静,还叫人以为无甚威力。 可等翠光一泯,却又是密密麻麻的蛇虫精怪从那黑水之中翻了上来,尸身交叠成了一片,俨然是心魂都被震散了! 长脸道人见此,便更是觉得这手段刁钻万分,略略咽了咽口水,不禁将手往胸前一摸,原本镶嵌宝石金珠地方,现下已是空空如也,因失去了护身宝物的庇佑,便难免会生出些退避保命的念头。 只是转念一想,要是今日真做了缩头乌龟,回到宗族之内,长老们也定然不会轻饶了自己,而若赌上一把,即便不能叫这异人死在自己手里,也至少能分得些许机缘。何况苏、秦二人若死,他也一定是活不了的! 想罢,他心头陡然又生出几分火热,竟觉得眼前景象乃是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缘,遂向舌尖咬下,逼出一滴精血在喉,丹田运力一催,真元便如浪潮翻滚,亦在身后上下浮动出一尊熠熠生辉的法相来,在那法相之中,俱是些形貌不同的灵鸟振翅飞翔,看数目绝对不下百余,只被长脸道人吞下精血后一唤,那些灵鸟仙鹤们就齐齐飞了出来,将方建元团团围住! 秦玉珂原就没在这人身上寄托多少指望,现下只将这些灵鸟看了两眼,便振臂呼出百柄飞剑,刹那间,就是方建元手拿碧尺,能攻能守,也不得不忌惮这飞剑之威,连连往后退避而去。 长脸道人被对方破去一件防身法宝,正是为此心痛万分,眼下又岂能容他闪躲撤离,看方建元有不敌秦玉珂之势,心说这可是自己一个大好机会,便唤了灵鸟法相朝那人俯身啄去。 三五下间,方建元就神情微变,面容泛出些苍白之色。 “哈!此人法力果真被我这灵鸟啄去不少,怕过不了半刻,就当变作强弩之末,要落败在我等手中了。”因见对方是吃瘪在自己的神通之上,长脸道人自然得意非常,一瞥眼看见秦玉珂飞剑不落,仍然是把持在半空之中,便暗叹这人确实是十分谨慎,心中顿时警醒,就是十分的得意,霎时也消去七八分了。 便在同时,苏琰并那消瘦女子也是把另一边的“方建元”给拿了下来,看他身形飘忽不像常人,苏琰心头有数,忙向秦玉珂传话道:“秦道友,我早前听闻云阙山中,很是有些可将心神离体的神通,就只怕方建元所用的,也是与这类相似法门,我等须将此人真身找出,才好绝了这祸患!” 苏琰本就是冲着擒获方建元而来,对此多做打听也是自然,而秦玉珂听罢这话,率先想到的却是从前与自家恩师交过手的云阙山弟子魏沉桐,那人一手心游离魂之术,就实可谓是神妙至极,而今方建元的神通……其实还远比不上魏沉桐的高明。 故她眼神一转,便沉声道:“不必找了,此人所用的,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剥脱之法,纵不晓得他有几层躯壳,却只要一层一层地杀下去,总是能杀干净的。” 便是指方建元在固守本真之后,将皮肉、筋骨、精血这些躯壳分别剥成了分身来使,倒也不是十分少见的法门,只是尤为耗费心力就是了。 其人就如茧中幼虫,等把外头的壳都剥下来,里头就只剩下驱纵身体的神魂了。 这话一出,苏琰就察觉出了秦玉珂的杀意,他略微皱眉,心想能活捉异人自然最好,可要是秦玉珂非杀对方不可,他便拿了理由出来,也怕不能让此人歇了心思。 闭了闭眼,心头已迅速拿定了主意,冷声道:“好,我等就先把眼前的两具躯壳给杀了先。” 两个最有主见的人放了话出来,剩下之人便只有闷声跟从的份,秦、苏二人一人斩去一具躯壳,等要再寻其他的分身时,前者却忽然皱起眉来,微微眯了眼睛,道:“不对。” 苏琰心头一跳,转过身来就朝着说话的秦玉珂看,亦听到一句叫人头皮发麻的话语—— “徐道友何处去了?” 是了,自打徐蓉退去布置阵法,几人就再没见得她的踪迹! 瘦削女子陡然觉得齿冷,迟疑间,苏琰已是快人一步,伸手将一枚玉符捏碎,并轻声唤出徐蓉名讳。 亦在同时,瘴气中跌跌撞撞寻来一道身影,等见了众人才急急喊道:“诸位道友,快,那方建元要逃!” 徐蓉面色焦急不似作假,可苏琰几人却俱都沉默下来,未曾有一人应声。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四 深入 还是秦玉珂拿了飞剑御在身旁,眼神往徐蓉身上一扫,开口道:“徐道友且慢,适才我等已将那方建元的躯壳斩去两具,此般情形下,即便没有损其根本,短时内也会令他元气大伤,现有道友布下疑阵,想来一时半会儿,此人还脱不了身。” 照说苏琰等人虽心有怀疑,可一听方建元要逃,心底就还是起了几分迫切,而今听秦玉珂一讲,倒是有些冷静下来,向忽然现身于此的徐蓉发问道:“是极,我等现下,正是要找到那方建元的真身所在,徐道友既说方建元要逃,可见是晓得了此人的踪迹,便要道友领了我等过去,一齐将之斩杀为好。” 苏琰言辞客气,语气却了无波澜,更兼有几分生疏试探,立时便叫徐蓉察觉出来,脸色微微变化,又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回余下之人,见秦玉珂脸上不作喜恶,长眉道人眼睫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那瘦削女子一与她眼神相触,两道柳眉就猛地蹙起,目中提防戒备,俨然已尽显无疑! 徐蓉忙道一声不好,虽还不晓得眼下有何事发生,却只从这蛛丝马迹间,就能窥见些许异样,暗道:“方才我布阵之际,确见一道人影靠近过来,彼时禁阵尚未完备,便只能先跟随上去,好仔细察看一番,免叫那方建元趁乱逃去。不想他遁法高深,一时半刻还真就追赶不上,因怕他设法拖延,使我阵法不成,便又赶了回来将阵眼埋下。是以阵法才起,我就赶紧来此知会苏琰几人……” 有这一番回想,徐蓉才惊觉她已有数刻钟头不在众人面前现身,起先是觉得几人相隔不远,要想查探对方所在,感应一番也就是了,如今看苏琰等人神情之异常,她便晓得是谁人在其中作怪了! “苏道友这是何意?”徐蓉自知这份疑虑不好洗刷,哪还有心思估摸对方想法,当下便直言道,“难不成是觉得我并非本尊,早已被那异人夺舍了?若真如此,我又何必折返回来,干脆一走了之不是更好?方建元诡计多端,狡诈非常,今使此计离间我等,苏道友岂能轻信此人!” 说罢将衣袖一甩,已然有羞愤之色。 苏琰却浑若未闻,略微松开眉头似作思量,倒是身旁的长眉道人呵呵一笑,替他将心中所想道出口来:“这话却不尽然,徐道友抛下我等一走了之,那这夺舍一事只怕也藏之不住,而要想取信于人,呵呵。” 此话虽未言尽,奈何其中深意已在众人之间传递,徐蓉面色铁青,眼下还摸不准苏琰的意思,却晓得太元三人必然是一条心的,遂只能拧着眉头去看秦玉珂,轻喊道:“秦道友!” 秦玉珂稳若磐石,闻言也是丝毫不动,只垂了双眼下来,声音平缓道:“方建元未死。” 其人未死,自然也就不能夺舍旁人了,徐蓉眼神一亮,连忙拿着这话头道:“他是未死,可他却希望借由几位道友之手,好先将我杀死,须知我若身亡,阻他后路的禁阵也就不攻自破了,届时先从我起,一个个离间了我等,可就是一个自相残杀的结果了!” 可惜秦玉珂此言之后,就再无它话,苏琰闭合双目,亦是沉默了好些时候,直等得剩下三人愈发不耐,才见他睁开眼来,径直向秦玉珂一望,寒声道:“来了!” 便看这两人齐齐有了动作,苏琰有诸多宝物傍身,眼下挥袖一拂,一座足有人高的铜钟便被他一掌拍了下来,轰然砸落余地,气浪向上涌起,即是一阵叫人头晕目眩,丹田激荡的浑厚钟鸣。 幽黑的沼水之下,亦被这声响逼出许多妖类,赤红的,斑驳的怪蛇,亦或者浑身发亮,壳坚甲厚的大虫,叫秦玉珂剑气一扫,哗啦就成了一片血肉落在地上。 倏地,一个七窍涌血的人影摇摇晃晃飞遁出来,当头就得了一道剑气,霎时间一分作二,落地就变作一道青烟。 苏琰见此大失所望,咬牙道:“可惜,又是一道躯壳!” 而沼水翻腾间,一处深邃地穴亦由此显露出来,其间妖气浓郁到几乎迫人,便不须细想,也能知晓这是个什么地界。 苏琰皱眉,正是想与秦玉珂商讨一番,怎奈转头之际,对方就已提剑而去,踩着一道银虹,未作半分迟疑地杀入地穴之内! 到这时,徐蓉等人也是赶了过来,先瞧了一眼那妖气森森的地穴,便大惊失色道:“如此浓重的妖气,怕就是那老蛇母的洞府也不一定,秦道友怎就闯了进去?” 与方建元不同,那老蛇母把持蛇沼多年,早已是远近闻名的大妖,一般的通神修士,都很不愿与这老妖打交道,他们几个小辈又岂敢上去讨死。 倒是苏琰收起铜钟,心中思忖片刻,便做下决断道:“眼下情形却不同以往,异人乃万族之敌,想那老蛇母再是刁钻,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失了轻重……我等进去一探!” 话音落下,一道清辉就已聚在脚下,托着苏琰遁入地穴当中。 他既身先士卒,余下两名太元弟子哪敢不跟,只得暗骂两句才追了上去,留下徐蓉一人在外,生怕再与众人分离,又招致先前那般疑心,竟是想也未想就冲上前去。 随后进了蛇窟,顿觉浑身阴冷,四周似有无数只眼在窥探着自己,又须避开那妖气浓重的甬道,走走停停却并未发现秦玉珂的踪迹,而是径直来到一处监牢,赫然有三个道门修士关在其中! 竟是阴差阳错,叫他们几人发现了方建元掳来的三个云阙山弟子。 “师兄,这……”瘦削女子低声询问,倒不曾想过这三人还能活到现在,因而分外讶然。 苏琰也是觉得意外,凝眉道:“既知方建元已遭异人夺舍,便还不晓得这三人的情况,罢了,你与师弟先将他们拿下,等带回宗门驻地,再叫长老们瞧瞧底细。” 遂又有些心惊肉跳,暗道经过此番耽搁,秦玉珂也是有小半刻未曾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而甬道的另一端,方建元负伤而走,自然不能快过秦玉珂去,只是他逃得固然狼狈,那原先被搁置下的念头,此时却反而被拿了起来。 亦是蛇窟深处,一双幽幽绿眼缓缓飘起,瞧见几名不速之客骤然闯入自家洞府,竟有些讶异于方建元的胆大。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五 算计 不过诧异之余,以这老妖的眼力,倒也不是瞧不出来方建元的打算。 她虽盘踞此地多年,很有些厉害的名声在外边,迫使诸多修士宁愿绕路而行,也不敢贸然探入蛇沼之内,但究其根底,也不过就是只道行高深些的妖物,如何能与那些动辄传承万载的宗门相较? 岂不见北渊真龙也须折服在仙门之下,凭她这几分本事,又哪有不去向玄门道修陈表忠心的底气。 只是身为异类,这老妖心里也很是清楚,那些人族修士不过是明面上与她客气几分,真是到了紧要关头,谁会来管这些异族妖类的生死存亡?她却不是没看见过,东海有成千上万的海族精怪被太元弟子们奴役在手下,因异人们只夺舍玄门道修,而不对异族妖物下手,这些被迫渡海而来的海妖海怪们,每年都不只有多少要被推去探路送死。 便等这些海里来的死干净了,可不就轮到其他的了! 反倒是那夺舍了方建元的异人油嘴滑舌,又不失有几分道理,说那寰垣帝君本就是此界生灵,上古时主宰天地,亦未曾见有容不下异族外类的时候,彼时上天入海,万族生灵何处没有容身之地,却不像今日这般,俱都匍匐在玄门道修的脚底,苟延残喘着了。 老蛇母虽未敢尽信于异人,可若说她全心全意投向了玄门一派,那也不能见得。 左不过是阳奉阴违,行些投机之事来,既从方建元那里得了些好处,又拒不肯倒戈向寰垣,但凡有人问起,便还是仰赖仙门,丝毫不敢有违的。 如今见方建元在与秦玉珂纠缠,心下也是暗道:“此人乃昭衍弟子,确是个棘手无比的人物,我可得谨慎小心些,免得惹祸上门,平白为这异人赔上了自家性命。” 往日里,方建元也曾引来过玄门道修至此,叫她与子孙们吞食炼化,让自己能够继续安身在此,暂得老蛇母庇护一番。现下蛇窟内那三名云阙山弟子,便就是他示与这老妖的好意,如非今日有苏琰等人追来,方建元就会从这三人当中选出一人用以夺舍,另两人则会被老蛇母笑纳,并赐给她一名天资上佳的子孙,用作为突破境界所需的大药。 但偏偏追来的,却是秦玉珂这一行人。 她正打定了主意不插手其中,目光猛地一转,陡然便森冷下来。 却看见苏琰几人将那三名云阙山弟子救了下来,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只恨不得出手将那方建元给碾死,免得叫这人把她都给算计了进去! 如今可好,那三人可是实打实地从她洞府之中被救出,待这几名弟子回去向自家长辈说上一说,便就算方建元死了,也难保那些道门修士不起疑心。 至于尽都杀了,来一个死无对证……那却更是不能。 两大仙门之人不把此地翻个底朝天,这事就绝不算完。 此妖吐出蛇信,暗忖那关押云阙山弟子的洞窟,本是有设下隐匿之法,又专让她平日里最宠爱的一名子嗣在看管着的,而今却被苏琰等人轻易找到,亦很难不信方建元没有在此事上头动了手脚。 所求种种,不过是逼着这老妖推他一把,好叫他不失去了今日难得的良机。 苏琰、秦玉珂,他必是竭尽所能,要夺了其中一个! 蛇窟中,纵不能瞧见任何光亮,却始终有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的阴冷之风,混杂着叫人头皮发麻的腥气,紧紧地向穿梭在期间的修士缠绕过来,触及肌肤表里,攀附筋骨。 秦玉珂不是不忌惮那老蛇母,只是方建元此僚非诛不可,而除此之外,她亦有恩师所赐剑气,与一枚关键时刻可挪移至数千里外的符箓可用,便能够支撑她冒上这一场险,先杀了此人再说。 说来,那枚挪移符箓也是恩师赵莼偶然所得,当中共是有三次挪移脱身的机会,旧主用过一次,后又被恩师本人用去一次,再落至秦玉珂自己手里,即便是只剩最后一次,也足够她在老蛇母眼皮底下逃出生天了。 方建元一连被斩去多具躯壳,现下正是疲弱不堪的时候,偏偏秦玉珂又紧追不放,如不是老蛇母几次三番在暗中相阻,后者怕早已追上前来,诛去了他的小命。 “金兄,此人已入阵中,还请前来助我!” 那方建元忽地一声大喊,暗色中,一只浑身金黄的大蟒便吐着蛇信游了出来,正是老蛇母素日里最为宠爱的子孙,自取名作金跃鳞,因听信方建元所说,早早就投向了寰垣,平日没少劝说老蛇母弃暗投明,更巴不得那寰垣帝君能早些降临,让这些自诩天地灵长的玄门道修再不能独霸此界。 可惜老蛇母不为所动,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兵行险着,听从方建元的话语行事。 话音方落,四面八方的阴风便骤然停了下来,秦玉珂眼神一暗,面上神情竟半点惊惶也没有,手上把纵着的剑气亦未曾停下,不见天日的暗色中,倏地闪过一道雪白利光,只闻得噗嗤一声,方建元左半边身躯就被这剑气斩了下去,露出血淋淋的脏器和森森白骨来! 金跃鳞不以为意,却生怕秦玉珂真把方建元给杀了,便连忙化出一道极其高大的身躯来,两手各执一把大斧,就要上前把秦玉珂给拦下。 不想以他实力,竟只照面一刹,两条肌肤都泛着金光的手臂就被秦玉珂挥剑斩下,霎时间血喷如柱,看得那暗处的老蛇母眼皮狂跳,晓得自己若不出手,只靠金跃鳞和方建元,恐怕连伤到秦玉珂都不能! 此刻看了金跃鳞现身,秦玉珂亦心知肚明老蛇母与方建元之间的勾结,她驱驰剑气向前,一枚符箓已暗暗拿捏在掌心,正是有除了方建元后,便赶忙从这处脱身的念头。 再瞧一眼失了双臂,现下满脸都是惊怖之色的金跃鳞,秦玉珂目光渐冷,脚下顿时站定,刹那间,一道浑厚凝实,兼又锐不可当的恐怖剑意就从她背后升起,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周遭而去! 其势之强,即便是老蛇母也不禁面露异色,心说此等手段,金跃鳞已是完全招架不得,方建元的死活再无关紧要,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纯血后嗣却无论如何都得护持住了。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六 碾平 金跃鳞见势不利,当下咬紧牙关便要转身逃去,哪里还管得了方建元的死活,后者亦看出这一点来,心中飞速思量,起了些殊死一搏的念头来,一时更顾不上揣测老蛇母会不会出手,浑身就此一晃,剩下的皮肉筋骨便如飞灰一般散去,唯有个影影绰绰,形态飘忽的魂影冒了起来,倏地又不见了踪迹。 秦玉珂既然瞧准了他,似这般鬼祟不明的动静,便全然不能躲开她的眼睛。方建元与她缠斗良久,心头做着什么打算,秦玉珂也不是不知,唯一要担忧的,便是异人在夺舍一道上的神通,的确不得不防。 眼看四周妖气骤然若山崩似的压了下来,秦玉珂看定某处,袖中屈指一弹,那一片昏暗之中,竟立时响起尖锐刺耳的哀鸣,而刹那之后,整个地穴便开始轰隆震颤,一股堪称可怖的威压直从深处弥漫开来。 触及这股气息,原先还满脸慌乱的金跃鳞,此刻就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旋身往地下一趴,化作条金黄大蟒,先前外放出来的一切声息,霎时就收敛回去了。 按理说,以这老蛇母的能耐,轻而易举就能将秦玉珂与苏琰等人杀死,却犯不着以势压人,做出这多此一举的事情来。 只可惜她舍不得这些年来在蛇沼的经营布置,总在暗地里摇摆不定,生怕杀死秦玉珂等人后,将玄门道修给彻底得罪死了,这才久久不能拿定主意,痛下杀手。 再看秦玉珂适才的表现,俨然是对金跃鳞起了杀心,老蛇母见势想阻,心头却又有另一道声音浮起: ——何不舍小取大,任其杀了金跃鳞去,届时玄门道修查了过来,她也能自有一番说法。 且不管这个法子得不得用,后果却总好过将两大仙门的弟子杀死在她洞府之内。 就只可惜了金跃鳞,这可是乌慕容死后,她子孙中仅剩不多的血脉精纯之辈了。 老蛇母暗下斟酌,正待要与秦玉珂交涉一番,忽地心中一抖,不知为何,一股莫名寒意竟从脊后攀升而上。 另一处,苏琰等人已是将三名云阙山弟子解了枷锁,好叫其醒转过来,先一齐从这蛇窟中逃出去。 那三人似有许多话要讲,怎奈此时情形紧迫,并不是说话的时候,见自己好不容易有人来救,心中也是一番劫后余生,狂喜不能自主的感受。 可惜这份喜悦还未溢出言表,四周妖气就已滚滚袭来,令众人神色大变,不由凝重道:“不好,是有人惊动了那老蛇母,我等先速速离开此地!” 说罢扭身要走,眼前猛地一晃,说不清有数十还是上百双幽幽绿眼便若飘摇鬼火般靠近而来,细看去,原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蛇精蛇怪不下百条,且还有愈来愈多的态势,其中修为虽参差不齐,可要数外化期的大妖,也怕有五六条的数目,一时半会儿要想突围,便绝对称不上容易。 何况蛇窟之内,对这些妖物也更加有利,反倒是己方这边,三名云阙山弟子被锁下丹田不少时日,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还会成为拖累。 苏琰眼皮掀起,目光从那几只外化期妖物的身上徐徐掠过,暗自忖度思量着,心说自己身上还有能保万全的手段,不过这一样来,除他以外的徐蓉等人,可就生死难料了…… 倏地,似乎有什么动静穿了过来,却不晓得是从什么方向来的,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闷的声响,若脉搏一般涌动起来,随后便是地动山摇,仿佛蛇沼内的水泽在一时之间,俱都滚沸了,澎湃着要冲上天去! 蛇窟外,树影层层叠叠遮去大半天色,便连昼夜的区别都很难辨明,方才能叫蛇虫精怪与一干阴邪之物安心栖身于内。 然而就在此时,重重树影仍在,却好像也挡不住那愈见明亮的天光了,只见得高天之上,一阵疾雨洒落下来,交叠紧密的阔叶便翻飞而起,裹入湿冷的寒风内,于是风随雨下,呼啸之间,就把黑沉沉的湖水掀了起来! 诸多藏身其中的妖物再无处可躲,迎面与疾风骤雨相接,才从一闪而逝的银光中,惊觉那不是暴雨狂澜,而是一片密不透风的剑气! 剑过之处,亦可谓尸山血海,再无半点活物! 地穴蛇窟内,老蛇母见得这般阵仗,顿时是一阵狂怒涌上心头,便把尾巴重重往下一拍,原先那大如小山的身躯就化作一道碧色烟煞,将自己挪去洞府之外,以一盘发老妪的形貌示于人前。 只见她化形的老妪身形瘦小,不似其它妖物一般壮硕高大,反而脊背佝偻,颇是有些慈眉善目、气力不丰的模样,两只细长的眼睛内,各框住一只碧润如玉的瞳仁,脸上亦煞白一片,堪称毫无血色。 如非早有交集,赵莼也须细细辨认一番,才能从这矮小老妪的身上,隐约窥见那股森冷阴邪的杀机。 但她二人,显然不是首次谋面。 不过这从前恩怨,她也不知老蛇母是否能记得住了。 毕竟那时的赵莼才不过真婴修为,在通神大妖眼底,左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小喽啰,唯一能称得上的仇怨的,便是当年有只血脉精纯的小白蛇曾死在她的剑下,依这老蛇母的表现,怕也对其颇为看重。 “不知是哪位大尊驾临此地,缘何在老身的头顶上大动干戈啊。”老蛇母紧抿双唇,语气倒称不上客气,暗道自家洞府之内,若不是还有秦玉珂等人在,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把来人给留下的。 那人却不答话,也不露出身形,老蛇母眉头紧皱,愈发是有些不耐,待暗骂两声之后,一股可堪撕裂魂灵的剧痛便从头顶贯下,几乎立时之间,她显露在外的身躯就干瘪作了一张蛇蜕,同时蛇窟深处,亦化出只三尺长短的白蛇。 却还不等老蛇母继续潜逃,一只真元大手便从天上降下,仅是看见五指抓握而起,那于水下四通八达的阴暗洞窟,即在眨眼之间土崩瓦解,成千上百条的蛇妖惊慌着四处逃窜,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那五指山。 唯见银光剑影横掠而过,顿时血肉纷飞,哀鸿遍野! 那老蛇母身陷其中,无论是什么压箱底的手段都抛了出来,从护身宝镜,蛇蜕法衣,再到元灵脱壳,效仿道门通神修士,欲藏入妖修才有的脉图之内,也俱都逃不出这万千剑影,只能是眼睁睁瞧着宝镜被破,法衣残损,甚至是脉图都被对方以浑厚到不堪描述的法力碾平过去。 一通手段,只堪称横推竖碾,完全不见任何阻碍。 苏琰等人见之,已然是心神摇曳,说不出任何话来。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七 是我非我 等着万千妖物悉数死尽,才不过五六息时间过去,而整片阴冷潮湿的蛇沼却早已为此景象大改,可见得金灿灿的一轮圆日高悬在天边,辉光便如甘霖般洒落之下,原先那一片黑沉沉的水泽,此刻也泛起波光粼粼,隐约能从中窥见一片暗红血色,叫苏琰等人神情紧绷,并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还不知来者是谁,虽只出手诛杀了沼中妖物,未曾伤及苏琰一干宗门弟子,但其威之甚,显然已不是通神修士中的一般人物,只不晓得是哪座宗门里的长辈路过此地,顺手将他几人给解救出来了。 苏琰稍整衣衫,略略平复了气息,方又在一片残墟之中,见得仓促奔行过来的秦玉珂,却不待他上前问好,后者便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迎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前的女子。 他定睛瞧了一眼,倒不至于对那人形貌一无所知,反而是心潮震动之下,更不敢贸然上前而去了。 几人之中,也唯有秦玉珂满面欣喜,连忙走上前去,抬手做了个稽首,便道:“弟子拜见恩师。” 又道:“弟子久在南地,尚不晓得恩师已出关了,还未贺得恩师突破通神之喜,不想是在这处先见到了。” 赵莼便笑着看她,扬了扬手,道:“为师先前亦不知是玉珂在此,只是途经此地,又见得下方略有异样,想起那老蛇母曾与我有过恩怨,这才多看了一眼。便得知是你与几个小辈在此与人交手,为师就顺手将那老蛇母给除了,也好就此做个了结。” 秦玉珂连连点头,说是原来如此,而言谈之际,苏琰等人也是走了上来,个个神情谦卑,再是恭敬不过,行礼道:“原来是剑君亲至,晚辈有礼了。” 语罢,苏琰心里亦有些忐忑难安,不为其它,正是因为面前这人曾与太元之间有些恩怨,且这恩怨还不算小,当年也闹得你死我活般阵仗,叫那真阳洞天的亥清大能,险些就要与本门的洞虚修士动起手来。也使得萧、周两大世族各损了一名头等的天才弟子,至今仍挂怀此事。 至于他苏氏一族,听说也有族人曾插手其中,只是并非主谋罢了,但若赵莼在此旧事重提…… 苏琰倒不敢继续深想了。 “尔等不像是我昭衍门人,都是哪一派的弟子?”赵莼抬眼将这几人尽都看过,见后头三人气息孱弱,脸色更是煞白如纸,却不像与人久斗之后被耗尽了气力,而像是受困已久,才被解救出来一般,再将此情此景与周围浓重的妖气联想起来,不消片刻,她就心头有数了。 苏琰闻及此话,心下便是一沉,低声回话道:“晚辈苏琰,乃太元门下弟子,并这两位同门,也都是晚辈同族亲友。” “至于这位——” 不需苏琰继续开口,徐蓉就已再次拱手长揖,自报家门道:“浑德阵派,徐蓉,见过前辈。” 这四人的底细俱已报与赵莼知晓,剩下脸色惨白,气息短促的三人,也便由秦玉珂告知了来历,顺便将那方建元的事情一并给带了出来。 “原来是异人作祟。”赵莼略微拧起眉头,心中倒要说上一句这才合理,毕竟眼下关头,任那老蛇母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将正道十宗弟子给抓入洞府。 因这一路南下,不少修士都会对沼中大妖有所忌惮,所以宁愿多费些功夫,绕开这蛇沼水域进入南地,也不想平白无故去触其霉头,为自家惹祸上门。 赵莼却不怕那蛇妖来阻,因此才敢直接在其洞府上头飞遁,想着对方要是主动出手,她今日便正好收下此妖的性命,更何况南下之路,从蛇沼穿行本就是一条捷径,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只是未曾想到,竟真能撞见异人现身于此,还是被自家弟子给一路追捕到了蛇沼来。 想她离了银海剑宗之后,就一路南下至此,界外妖邪杀了不少,异人的踪迹却始终不曾见得。都说后者多现身于南地境内,北地之中很少能见异人身影,可若一个也见不到,这就确实像是有些古怪了。 “那些个异人皆有夺舍之能,堪说是奇异非常,一旦化作人身,便是大能修士来了也不能看穿其底细,连那道法传承也能被学得分毫不差,如不是因为这样,方建元也不能把同门都给骗过,躲躲藏藏十数年才被发现了。”苏琰轻声回话,见赵莼的确没有多少要与他们计较的意思,眉间皱痕这才松下些许。 竟然连各家的道法传承都能学去? 饶是赵莼这样见惯了神异之事的人,听见这话也微微扬起了眉头,不觉沉思起来。 若被夺舍之人不是大宗弟子那还好说,可偏偏这方建元就是云阙山的真传弟子之一,其所修习的道法也必然是云阙山直指大道的根本传承,而常人要想以夺舍大宗弟子的方式窥探其宗门至法,却是完全不能够的。 修士之间的夺舍,乃元神侵占、驱逐,本质上是因为自己的元神已无栖身之地,这才不得不另寻其他躯体。何况人乃天生灵长,不论如何修行,最合用自身的,都必然是生来所带,先天所得。而随着其受人夺舍,元神被迫放逐,消亡,其后天得来的体悟,感知皆在其内,自然也会随之消散大半。 夺舍之人能窥读其记忆,却不能完全作为其本身,以对方的感知,思想去产生体悟,也便是除我以外,一切非我。 简而言之,若有人夺舍了赵莼,那人也不可能因此继承她的大道,只能继续栖身在“赵莼”这具躯体内,续行自身未完之路。 虽说这样有些矛盾,但人是无法以夺舍的方式,完全成为另一个人的。 而各宗道法又都有自家传承的独门之秘,仅凭窥探他人记忆,绝不可能做到偷学一门道法的地步。 是以,异人的夺舍,究竟是夺了什么去呢? 赵莼不由得沉沉吐出一口气来。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八 魁首 可惜那异人已死,不然活捉到手,或许还能从其身上钻研出个什么。 只那时情势紧迫,秦玉珂等人又已深入蛇窟,此般情形下,仅是诛杀异人就已十分不易,也便不能奢求其它了。 赵莼淡然一笑,心说自己已至南地,往后见到异人的机会还多,届时由自己出手,也好亲自瞧瞧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便与赵莼交谈了两句,见她的确不是什么冷傲严苛之辈,苏琰的语气也逐渐轻快了起来,继又说到了老蛇母一事,言语之中不乏有些试探询问之意,道:“这云阙山的三名道友先是被方建元诓骗至此,后又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受困在了这老蛇母的洞府之内,待回去后,可得向诸位长老们禀告一番,若真有私通外敌的祸事,那其余异族,就更是得敲打敲打了。” “尔等既发现这些古怪,回去自然是要上报宗门知晓,”赵莼看他一眼,霎时洞悉此人心思,于是又半带宽慰道,“至于此妖之死,你且就说,是我赵莼与之早有仇怨,这才下手诛杀,想来贵派长老听后,也当理解才是。” 苏琰顿时汗颜,一连道了好几句“这是自然”,方才见赵莼起身要走,便又带了身后之人跟随上去。 北地仙山有数座大宗坐镇,除却有界外妖邪犯禁之外,一时倒没有其他乱象生出。与之相比,南地积贫积弱,便无论修士数量,还是宗门实力,皆难与两大仙门齐聚的北地相提并论。 如此一来,受封在此地后天神明便要比别处厉害几分,因此连南地境内的天地裂隙,亦远比北地密集许多,一眼望去,漆黑幽邃的裂隙已然将此界撕裂作条带一般,诸多界外妖邪自外头嗅闻到此界内温厚精纯的灵机,便个个都鼓足了气力往里头钻,恨不得早些进入这一神妙之地,好大快朵颐一番! 而穿行在界外虚空内的妖邪,又至少是有堪比外化修士的实力,一旦顺由那天地裂隙进入此间,所带给南地宗门的冲击,岂止是毁天灭地能够描述的? 如今能够勉励支撑,也全靠正道十宗的大能修士,皆已降临至了南地境内,这才能守住南面不沦陷至异人手中。 而修士若要寻一栖身之处,眼下就两个地方好去,一是天下散修云聚的定仙城,因有大能修士存在,现下还不怕界外妖邪前来作乱,除此以外,便就只有万剑盟之下的众剑城可去,如今南下而来的洞虚修士大多都在此地坐镇,更听说云天之上,还有仙人出力护持,想来就算南地倾覆,此城也必然屹立不倒。 不过散修之辈,大多不愿看这些宗门弟子的脸色,说来倒是定仙城中鱼龙混杂,要叫他等自在许多,故而众剑城内,还是要以潜逃而来的宗门修士居多,另外又有北地的大宗弟子随着门中长老们过来,好借此机会历练自身,积攒功绩。 此亦为一桩人人可摘取的大好机缘了。 赵莼将秦玉珂等几名弟子带回众剑城后,便要先去拜见昭衍南下至此的诸位大能修士,当中自有她早已见过的许乘殷、胡朔秋等人,因手握玄物,此刻坐镇一方,无疑是宗门的定海神针。此外,十八洞天也各有洞虚降临此地,并上其余几宗的大能修士,已可谓八仙过海,齐聚一城。 终是送走了赵莼这尊大佛,苏琰神色大霁,忙是与众人辞过,转身便向着太元驻地行去,待经过一番通传,这才入得殿内,见到苏氏族中一位与他同出一脉,素日关系亲近的嫡系本支长老。 这位长老貌不惊人,身量颇高,通身气度很是端重严肃,一看就是那等不苟言笑之人,是以苏琰见她,也早早就收起了笑容,端端正正行礼道:“雁菱长老,弟子有话要禀。” “我记得你此回出去,是为捉拿云阙山一名被异人夺舍的弟子,可是出了什么差错?”苏雁菱微微颔首,对待面前一位资质不错的本支弟子,也堪称耐心十足,一面听其禀报,一面又挥手赐座,倒不像看上去那般待人严苛。 “弟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苏琰也不刻意与之恭维,先是把方建元的事情详尽说来,既又趁势说起了自身怀疑,要在苏雁菱面前告那老蛇母一状。 “岂有此理!”苏雁菱果真大怒,抬手重重拍下,冷哼道,“这些异族之辈,就算表面上对我等俯首称臣,可谁又能知道他们是否真心?要我说,不如全都打杀了干净,免得后患无穷!再不济,也要像我派对东海海族一般,将他们心头精血一收,还怕这些妖物生出二心?” 发得一通怒火下去之后,苏雁菱神情稍缓,眼看苏琰安然无恙,便又凝眉问道:“你几个既进了那老蛇母的洞府,现下又是怎么回来的,须晓得那老货道行颇深,一般通神修士,还真奈何不得她去。” 这话一讲,苏琰心头也是大惊,暗说雁菱长老这是何意,难不成以她功力,还无法将那老蛇母给对付下来? 那当日挥手斩蛇的赵莼,又要厉害到什么地步去了? 他暗叹一声,连忙把几人得赵莼搭救的事情讲了,又道:“却是那老蛇母不知何时把昭衍的赵莼给得罪了,正逢后者途经此地,就顺手将那大妖给斩杀了,恰好使我等逃过一劫。” “你说是谁?”苏雁菱身形一震,就差从座上站起身来,好一会儿才平静道,“你也说了,当日她门下弟子秦玉珂也在,焉知她是不是为了解救自家弟子而来,反正她真阳洞天一脉相承的护短,随便找个由头要杀那蛇母,旁人也说不得个什么。” “倒是她突破了通神境界的事……” 想到赵莼从真婴显名,到如今力斩通神期大妖,一共才不过几百年岁月过去,这等速度,早不是惊世骇俗四字就能评判的了。 何况那老蛇母也不是一般的妖,赵莼能将其斩杀,岂非意味着她才成通神,实力就已在此境界中出类拔萃了? 有闻大道魁首之资,上下可镇压三代天骄,此传言竟当真不假。 苏雁菱骤然感到一股难言的失落。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十九 三日 苏琰只管把这事情禀上去,至于那蛇母之死,于玄门道修这一方倒也无关紧要,何况下此杀手的不是旁人,正是近百年来名声愈盛的赵莼,修士若听得此事,除了几分惊异,便也没有什么旁的感受了。 另说赵莼到了众剑城后,虽理应要去拜见宗门内的几位洞虚大能,但这等修士甚少现身人前,平日里又多是在自家洞天之内清修,如今坐镇此地,亦更多是为了威慑四方,安抚人心,关乎庶务之事,也难以摆到此些大能修士面前。 故而与赵莼匆匆见过一面,这几人就又隐去踪迹,归去洞天之内了。 至于亥清,此回虽留在了宗门当中,但于大能修士而言,凭借手中洞天,横跨南北两境,也不过瞬息之间,因而身在何处,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众剑城由内至外,林立塔楼无数,十宗修士非剑道中人,便上不了万剑盟去,是以各宗驻地,仍是安置在内城之中,其间以昭衍、太元最为势大,余下宗门尽要避其锋芒,凡战局要事,亦往往要以两派下达旨意为准,不敢轻举妄动。 赵莼身为剑修,倒是在万剑盟上有一处修行洞府,索性便领了弟子玉珂在身边,也好指点修行。 此师徒二人才至洞府,下刻就有飞书递来,一看内容,即知是不非山首座长老,现下正驻扎在众剑城内的燕枭宁亲笔,信中言,她本要亲自与赵莼见上一面,再好将其余长老俱都同赵莼引见一番,只是恰好三日之后,太元在城中道场请了诸派修士商讨议事,二人便不如留待那时相见,也就不前来叨扰赵莼了。 “此城当中,是以太元为首?”赵莼面不改色收好传书,俨然是同意了燕枭宁的提议,这三日内,亦不打算再拜访接见任何人了。 秦玉珂端详恩师脸色,并看不出喜怒如何,是以不假思索,便把自己在城中的所见所闻尽数讲了出来,道:“太元道派固是有此想法,但众剑城之所以能够屹立于此,全靠的是万剑盟的威势,旁人就算倾其全力,也怕不能更改这一本质,与其说以太元为首,却不如讲是此派修士最为势众,又恰是在这风雨欲来的关头,太元既愿为天下之先,他人便就少有异议了。” 听罢此言,倒也未出赵莼所料。 十宗之内,昭衍道法精纯,底蕴深厚,堪为天下第一,若来做这大劫当前的领头人,也可说上一句理所应当,但看掌门的意思,好似却不想插手过多,现下是可进可退,叫人一时看不出真正的用意来。 昭衍之下,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元,自得了生死功行簿在手,一些从前摇摆不定的宗门,眼下也向此派靠拢了过去,其中打算并不隐秘,甚至是人尽皆知,无非是想借此役之功,重定十宗格局罢了。 从弟子口中简单了解了一番,赵莼便心中有数了,至于宗门内部的打算,却是从几位大能修士的表现中能够窥见一二。 如今能够做的,怕是只有一个等字。 须等到变化开始,才能有她施展身手的时候。 而这变化会出在何处,就又有些难以揣测了。 赵莼站起身来,轻轻一挥衣袖,弟子玉珂便领会其意,躬身告退而去,留她一人负手走进内室,略微合眼就是三日过去。 众剑城中,太元驻扎于万剑盟之东,设下有鹤圜道场,为诸派议事与传达天听所用,正中置了九座黄铜大鼎,日夜焚香不止,可供诸位仙人降临化身。 除此外,两侧宫观制式不一,或青竹成林,碧树绵延,清雅秀丽,宛若琼池仙境,或雄奇巍峨,倚天拔地,居高临下,气势迫人,又有华屋美舍,各家奇景,几乎目不暇接,总之是各有风韵,又能叫人瞧出这些宫观绝不是一家所有。 便看三两道清光晃过,几个峨冠博带、翠围珠绕的男女修士,眼下正拥簇着一名面容神异,衣饰华贵的女子停在了道场之上,此人约莫是三旬年纪的样貌,身量适中,体型消瘦,瓷白饱满的面盘上,两只眼睛细长飞翘,似射寒星,而之所以称其神异,却是因她眉心两侧,左右两道柳眉之上,竟还有一道纤长的缝隙,形如是闭上的双眼,不可谓不神奇。 旁边的几人倒是见怪不怪,因见那九座大鼎就在眼前,便赶忙与神异女子一起落下地来,待进了一炷香后,这才拥着对方往正殿里走,同时低声言道:“越姑,听说那昭衍剑君前日也到了城内,还不知她今日会不会来。” 被称作越姑的女子斜睨了说话之人一眼,脚下步履不停,声音却似笑非笑道:“怎的,你是怕她来此砸了我太元的场子?” “这如何会!”那人连忙摆手,末了又端起袖来,轻声道,“城中诸位大能都在,岂能容她肆意妄为,我只想着萧、周两家与这人结有旧怨,怕届时会场之上又要不大安宁。” 要说从前时候,他还未必会有如此担忧,偏偏是听说了赵莼在路经蛇沼之时,顺手就将那老蛇母给斩在了剑下,实力是可见一斑,这样一个手段强硬,兼又掌了大权的人出现在南地,对太元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吕越看出他的想法,心头又何尝不知赵莼的现身,必然会为这众剑城带来一番变化,虽说以往在此主事的燕枭宁,也并不是个软弱温吞之人,但她与赵莼之间,却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差距—— 这是众剑城,万剑盟的根基所在。 赵莼乃昭衍剑君,大道魁首,只要她还在城中一日,万剑盟就不可能站到旁人身后去。 是以在众剑城中,此人的威信,燕枭宁比不得,甚至同为剑修的谢净,也都难以望其项背。 吕越暗自叹了口气,步履已稳稳迈入大殿之中,望见六族修士已至大半,唯有萧、周两族的座处还不见人影,心头更是鼓跳起来。 好在入座之后等了片刻,周治便领了几个族中长老跨进殿门,只是神情颇为难看,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赵莼的事。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二十 来议 周家到后,太元六族之位,眼下便只空了一处,吕越掀起眼皮一看,见那正中高座之上,端坐的正是左翃参座下,一名唤作郭显的亲传弟子,此人相貌平平,出身简单,既非太元六族之人,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之辈,如若是论资排辈起来,殿内不少修士都要在他之上。 而那郭显的性情为人,往好了说,自然是温和谦逊,若再直白些,则就是毫无脾气可言。 是以左翃参一干亲传之内,便要数此人最好说话,至于道行本事,却是有些平庸无奇了。 按说这样一名在师门内都称不上拔尖的弟子,今日也不该坐在首座才是,可谁叫其师左翃参,现已是掌门之下第一人,门中诸多要事,也俱是听从此人调度,任你是六族之人,再有显贵出身,这左翃参也巍然不惧。 因而郭显在此,便仿若是左翃参留下的一只眼睛,与他自身如何倒无多少相干。 郭显之下,六族修士俱在一旁落座,另侧席位空置,便是留给各大宗门的坐处。 在这当中,周氏为祖师嫡系,自当要先于吕、苏之流,而在其之上,今日居首的,除却锦南萧氏,倒也没有旁人了。 座上,周治抬起袖来,向吕越拱了拱手,待寒暄两句,则又斜睨向身旁,眉头一挑,道:“平愈长老竟还未至。” 萧氏因萧赴而兴,此人正值春秋鼎盛,渐有同掌门分庭抗礼之势,这些年来锋芒毕露,族中上下自然染其风气,颇是有些骄矜自傲,更常以宗门第一世家自诩,素日里党同伐异,叫旁余人等莫敢招惹。 及至萧麟身死,虽是损了此族一大天才,但也远远未到伤其根本的程度。至于萧平愈,自销声匿迹数十载后,如今亦是借着大劫一事,重新回到了人前,气焰犹胜以往。 吕越微微敛眉,很是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心说她稗风吕氏既非祖师血脉,又不比萧家烈火烹油,便由得他们去争,自家作壁上观也就是了。 是以淡淡一笑,把语气放缓了道:“许是平愈长老还有其它事情还未安排妥当,因而有所耽搁也不一定。” 周治轻嗯一声,不置可否,却瞧出吕越明哲保身的意思来,嘴角略微上扬,正是将欲开口,抬眼便看见萧平愈神色阴沉地踏入殿内。 萧氏乃豪族,一行七八人入内,可见各色法宝作衣冠钗环,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其人无论男女,尽皆身形挺拔、相貌出众,好华服,喜珍宝,如鹤立鸡群,不落凡俗之中。 只是萧平愈疾步行来,眉宇间却好似凝就一层寒霜,待上得前去,更只向郭显略微颔首,不发一言就入了座。 余下之人虽不敢效仿于她,却也只是拱手做礼,看得旁人眉头紧皱,如何暗自腹诽已不可知。 郭显端坐上方,似未把这等事情放在心上,眼见六族毕至,便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人既到齐,也好到礼迎诸派修士的时辰了,此回昭衍剑君入城,委实不容小觑,恩师有令,要尔等不可轻举妄动,且听宗门调遣安排就是。” 继又略微转过身去,向身侧挽发成髻,着了青衣道袍的年轻女子道:“灵枝,你且吩咐下去,将那外头的编钟摆上,典仪升起,可迎诸派修士入内了。” 女子一得了令,躬身便从这满是通神修士的殿内退了出去,剩下之人对这安排也无有异议,只等了有个半时辰,将至晌午时候,金阳逐渐移至正上方,下照得九尊大鼎光辉大放,其上瑞兽几要一跃而出,个个活灵活现,竟是引来团团霞云相绕,这才听得一串钟声响起,随后又有了丝竹之声传入大殿。 郭显正襟危坐,神色已然端起,殿外便有声音通传道:“隐仙谷、岚初派来人。” 随之入殿的即是两列修士,左侧女子脸上含笑,看似步履从容,实则举止之间,又难掩拘谨小心,一味对殿内之人察言观色。郭显清楚,这是因岚初派唯一的源至期修士,梅令纭已转为散仙之身的缘故,是以此派弟子外出行走,身上底气已远远不比从前,门内更只有施举映一名洞虚修士勉力支撑,与那隐仙谷一般,已是落入十宗末流的境地。 而愈是如此,便愈是要抓紧那救命稻草不放才好,太元手握功行簿,自然不怕收服不了他等。 “原来是隐仙谷与岚初的道友,还请快快入座。”郭显含笑颔首,只抬袖示意一番,身子却不作动弹,仍旧稳坐不起。 此之后,即是浑德阵派与月沧门先后而至,这两派与太元之间素来亲近,平日里也多有走动,郭显与之已是熟稔,特地起身相迎,看得岚初派之人眼神微暗,心中亦思虑沉沉。 如此,正道十宗除却两大仙门外,就已接连到了四家,而素以佛法闻世的金罡法寺从前就甚少参与这些道修集会,郭显略一掐指,心说这些佛修,此回也怕是不能来了。 倏尔,编钟敲响,丝竹之音尚还未启,数道剑光就已破开长风,将至殿门之外才收敛下去。 通传的童子正要开口,那一干人等便已入了大殿,听得郭显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玄的谢道友,先前如此声威,纵是贫道见了也要汗颜啊!” 谢净今日率得长老三位,人数在诸派当中算不得多,却个个都是剑道好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因而殿内修士无不神情一凛,齐齐向她看来。 “道友客气了,无非是怕耽搁了时辰,这才赶得急了些!”谢净打了个稽首,眼神向左右一扫,便笑道,“好在我等还不算晚。” “似谢道友这般贵客,自然是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的。”郭显顾自与她客气寒暄,却心知肚明此派与昭衍同气连枝,绝不能如月沧、浑德一般笼络过来。 倒是十分可惜。 谢净行事爽快,向来不喜虚与委蛇,三言两语失了兴趣,抬脚便要向座处行去,蓦地回首一看,却正与一道眼神相撞。 那女子相貌生得神异,确实是有些神通在身,因此声名在外,谢净也是识得的。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二一 龃龉 吕越成名早她许久,细数来,可说是上一代的人物了。 便听说此人身上,修习有一门极其厉害的神通,凡是与之打过交道的修士,都要说吕越有一双洞破万法的神眼,诸多虚妄难辨之物,皆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更厉害的是,此人似还能看出一些事物的根本来,这于绝大多数通神修士而言,确是个不得不忌惮三分的本事。 谢净同她没有多少往来,只是与那稗风吕氏有些恩怨,当日大道魁首已定,太元便欲向赵莼下手,前来阻拦谢净的,即是这吕家的一名弟子。 吕越看她一眼,旋即又按下了目光,转去与身边之人交谈。谢净无心探究这一举动,转身便拍开衣摆盘坐下来,视线由前至后扫过殿内诸人,最终落在此列上首空置的坐处上,嘴边已是扬起笑容。 然而这抹笑意,很快又随着来人而消失殆尽。 随殿外弟子喊过三声云阙山,接着便是四五个束发结冠,通身素袍的道人踏入殿门,其人不拘男女,皆作一样打扮,神色庄重,不苟言笑。 为首那女子身量颇高,眉眼冷淡,怀抱一柄青玉拂尘,进殿后目不斜视,只阔步直行,三两步到了郭显面前,这才兜甩拂尘,端袖打了个稽首,沉声道:“郭道友有礼。” 余下紧随其后之人,亦纷纷行了礼数,当真端重自持,不见有半点散漫之态。 因与这人早早打过交道,晓得对方一向如此,郭显便起身还了一礼,垂首向身旁弟子吩咐道:“还不快快引了周长老入座,”并含笑颔首,“周道友,请!” 周氏在太元道派乃是大姓,于云阙山内,亦是不容轻看的豪族,此人名唤周娥,却不仅仅是云阙山内一名长老,更是那宗门祖师周朔的亲孙女,为人寡言少语,刚正不阿,在门中颇有威信,也是这众剑城内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周娥行过几步,便越过两家宗门,坐到了一玄剑宗下首。对于太元这番布置,一时也未曾表露什么异色,毕竟她云阙山兴起不久,较一玄、月沧这等由来悠久的名门大派,实还是逊色不少。 间歇时,倒是她身边一名体型高瘦,眉眼凌厉的中年道人,微不可查地向谢净投来一道眼神,遂又皱起眉头,随周娥一齐落了座。 这动作固然轻微,但又怎能逃过周娥法眼,便说两人私下恩怨,她早已是洞若观火,只不想插手进来,又闹得一片不宁罢了。 何况这两者之事,一开始也不过是因弟子间的赌气而起,她这师弟申隆信,少时就与一玄剑宗一名弟子不睦,其后愈演愈烈,便双双立下誓约,看谁人能先一步突破至通神境界中。自然,这最后是申隆信胜了,而另一人也受此反噬,听说是心魔缠身,不得不避去了小界分宗。 按说事情到此便也应该消停了,可谁知那人座下竟出了名不世奇才,一路破关斩将,到风云会时,却正好将申隆信的爱徒斩于剑下,此等前尘旧怨,也就因此延传到了下一代弟子的身上。 然而今日—— 周娥侧过身去,纵是与谢净已有过数次谋面,此回也不禁暗叹一声。 当年风云会上,谢净才不过真婴修为,便就敢当着申隆信的面,一剑削落其爱徒的项上人头,如今她羽翼丰满,又岂会再忌惮你申隆信一个云阙山长老? 周娥将祖父所言铭记心中,只知云阙山在眼下,已然是到了进退维谷的艰难时刻,倒不能任由这些仇怨发散下去,置宗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心头的愁绪还未曾理清,殿内的气氛却骤然一变,周娥心口微震,不禁抬眼望去,只看见正中首座上的郭显,已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将两袖端在腰间,双眼目视前方,虽不曾紧皱眉头,但神情中的凝重却仍旧可见一斑。 相对处,那一众太元修士也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个个打住话头,立时屏息凝神,或忌惮,或不悦,又或是脸色阴沉,神情莫测地抬起头来。 有人要来了。 她看见谢净立起腰身,眉目间的刻痕一下就松快下来,心中也就知道了是谁。 周娥循着这殿内所有人的眼神,齐看向殿门所在。侍奉的弟子未看见人,却提前得了长老传话,忙不迭运功到胸膛之间,逼出一声嘹亮绵长的:“昭衍仙宗,来人——” 殿外九鼎之上,忽起一道剑光撕裂长空,同时有大风并举,伴着清越铮鸣一起落地。 郭显目不转睛,便看两道身影袭入殿内,左侧那人眉眼冷硬,步履苍劲,分明是阔步直行,却又好像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要把两边之人都压了下去。 再看右侧那人—— 郭显两眼眯起,顿时浑身一震,与那人视线交撞时,竟觉得有两把利剑插向自己眼眸,不禁感到些许刺痛,忍不住就要移开眼去! 只是他今日身为东道主,又怎能在此败下阵来,当下暗自运气,鼓目一睁,这才把对方看个清楚。 赵莼今日衣饰简单,却未如燕枭宁一般,穿着有执法长老的玄黑衣袍,而是只披了一身淡青色的对襟长衫,少见的洒脱飘逸,正如其人一样,面色竟称得上温和恬淡。 待其信步而来,还未有走到郭显面前,后者便已离了座位,将嘴角抬到两颊,佯作亲密地笑道:“早就听说剑君到了众剑城,可惜贫道俗务缠身,一直都还不曾亲自上门拜访,真是叫人惭愧。” “城中大小事宜,一向仰赖郭道友安排布置,在下这点小事,又岂能凌驾在万众修士同袍之上,”赵莼拱手一推,已是客气道,“好在是来得不晚,正好赶上了与诸位道友的集会。” 等环顾四周,看清各家之后,便又扬起笑来,向郭显道:“还有一事须告知道友,适才我等在路上见了伏星殿的屠阳兄弟,他二人倒是会躲懒,一看我与燕长老来了,立时就要打道回府,说到时有了旨意,直接传给他兄弟二人便好,是以今日就不来了。” 听待这话,郭显心中就是一沉,霎时只浮得出一个想法来—— 屠阳兄弟,看来已是被赵莼收服了过去,只说是听旨意做事,却不曾说要听谁的旨意。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二二 南北 “没关系,以后有空也行,方便我去红叶庄找你吗?”颜菁表现出与往日不一样的温柔。 就在这个时候,工厂门口一声汽车急停的声音传来,只见何炎出现了,把冷枫和柳茹英挪到车上后,踩着油门就离开了。 “咋滴?老龙王你还想再打会?”老龙王的话是让孙悟空又一副跃跃欲试的。 明湖中学选择的是两者结合,上午天气凉爽时候军训,下午上半段学习思想品德,主要学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郭鼎立的脸上,在空旷的街道里回响悠长。 以二十万大军,迎战四十万大军取胜,连对方的退路都给堵死,众将心中不禁感叹,他果然非城池之物,势必要君临天下的真龙天子。 “哥哥你干嘛用手按着额头?是不是辩论太累了?”林鱼好奇问道。 “哎!太乙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弄不明白缘由的姬发是抓住了因为肥胖而掉队的太乙真人问道。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废话。”徐成一声大喝,然后冲天的妖云升腾。 “那还是先把这两位送到东厢房让他们躺下好好睡一觉吧,这样斜靠着多累呀!”张彬看了一眼散落的还没有打开的酒,挑了挑眉看着蒋方和方隽说道。 记起芮晓琳的跪着唱征服,和艺涵的直播跳脱衣舞,苏诚心里便有了计划。 当然了,因为参战时机选择得当,撤退及时有序,华夏空军的战果也称得上是空前绝后。 那三个返回来的青铜使同时出手,西门家主堂堂道丹的存在,竟还没反应过来,便成为了一具尸体。 左侧是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身材略显瘦削,却给人一种道骨仙风之感。右侧是一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能看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应该相当帅气,如今也颇有种儒雅之感。 虽然将人命视为属性点有违自己的理念,但是这种时候,也轮不到自己考虑那么多了。 洛愚眼光看向别处,想起当时,自己心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是希望梨蓦不要受到伤害,自己怎样受伤,全没什么。可这真的是对梨蓦的情意么? 因此,每当看到叶天的时候,她们都会先让魏秋燕和飞雪得到满足。 林煌伸手接过两件物品,将神俑收回储物空间之后,将晶卡插入帝心戒。 而这个顶尖战力,沉思中的余沛叶却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远处一动不动,似乎正闭目养神的贺郑。 眼见后方冲来庞大兵 势的敌军精骑,令曹操大惊失色,他惊的并非是敌军从后方冲过来,他手上还有一支数目近千的虎豹精骑可供使用,足够挡住敌军一会儿,真正让曹操面容变色的全局战果。 他和东方晴不争气,能赖得了谁,妈的,真是怪事儿,这两个月我基本每天晚上都会来上他三四下,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姜明月仰头看了一会天花板,把头埋进了被里,泪水再一次打湿了床单。 大年三十晚上,远方的街道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一簇簇璀璨的烟花在黝黑的天空中迸发出璀璨而又耀眼的光芒。 惊恐在我心里疯狂生长,这未免太惊世骇俗,活生生的精灵怎么就这么消失了?直到黑暗将他们完全淹没,我才回过神儿。极其浓重的黑暗里令呼吸都压抑至极,孤独又寂寞,眨眼间我明白过来。 r本神户市,刀疤的第四支队。韩杨在给他安排副队的时候,被他拒绝了,r本黑道打响后,他将抢光杀光奸光演义得淋漓尽致,让r本黑道闻风丧胆。 布拉德利之所以留下一个亚伯拉罕就是为了告诫那些窥视自己的人,亚伯拉罕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布拉德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开了。 脸上的一丝凉意让我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我用手擦了下,是眼泪。我笑了,“白痴,不是告诉自己不能活在过去吗?”我在心里骂着自己。 回到赛尔号,我担心着泰若的情况,寝食难安,几天后,终于接到消息:泰若星受到幽灵机器人部队进攻,反抗顽强,幽灵机器人被赶走,而泰若星经历这一战后神秘失踪。 亚伯拉罕‘大胆异端你竟然亵渎神,所有士兵听令,准备进攻’。 王管家,常坤,冷森,道千君等人都在,见到陈飞过来脸上顿时一副古怪的神色。 苦笑地看着自己身体各处的血色,叶卫苦笑一声,眼睛再次看向了刚刚四名男子所在的方向,他心里,根本不相信,这四名男子,就这么简单被解决掉。 对于前方的断腿修士,能够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叶枫并不感到丝毫的好奇。 “好吧!”陈钞票有点儿无语,对于刘星的理想有些无语,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个打手。 叶骁勇可不像叶天泽一般心慈手软,他并指一点,一道气劲勃然而发,凌厉之极。说是气劲,但在光巨人发出,就是一道光。 天佑此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谁还想试试,谁敢动手,下场就和此人一样!”说着,天佑取出 了自己的长枪,朝前跨出一步,四星元使的气势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瞬间震慑住了欲要动手的黑杀成员。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莫明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莫明大喊了一声跑,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 章二三 争辩 既是硬来不得,这百年间,郭显等人所采取的,也尽都是以怀柔手段为主了。 委实来说,郭显心里也很清楚,若继续放任天人教之流留存在定仙城中,便无异于养虎为患,来日必将成为大害,却奈何城内势力交错复杂,要想将此隐患连根拔起,可绝不是一个难字就能概说得了的。 而若要派人将此接管下来,让谁去,如何去,这可都是不能轻拿轻放的难题。 说到底,也是因那定仙城内多少还有几位大能修士存在,除非是请来门中长辈,以力将之俱都降服,不然凭郭显等人的道行,想在定仙城内自如行走,也要看上头之人愿不愿卖这个脸面。 今日特地说到这事,郭显心中却并非全无章程。 莫看那萧平愈如此义愤填膺,其实她心头也早有一番算计,只等郭显这边松了口,好把定仙城的事情全权交由她来处置,便可以立刻去请萧应泉来,在城内随意取一支势力杀鸡儆猴,再趁势把那几位洞虚修士弹压下去,此地便顺理成章能纳入她萧氏所辖。 这些年来郭显一直推三阻四,不外是说散修人心易乱,难以招抚过来,不必白白耗费心神在那上头,可萧平愈以为,此人不过是掌门一系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个中事情却轮不到他来做主,既是几次三番的拒绝了她,想来也就是上面的意思了。 却不知这定仙城是有什么独到之处,叫老祖宗与掌门一系盯得这样紧。 郭显神色幽暗,自顾自在心头暗道,说定仙城一事搁置已久,要是萧平愈再紧缠不放,他就不得不去向恩师请命,要他老人家出面一回,好先将此地收到手中,免得萧氏从中作梗,再生变动。只是这样一来,便又难免显得他平庸无能,竟是连这小事都处置不好,纵是恩师不会说个什么,他也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好在今日这大殿之内,已是来了一个他们三日之前还不曾料到的人。 “萧道友此话,可是说定仙城抵御妖邪不力,如今已成我辈拖累?” 赵莼微微一哂,霎时便让萧平愈眉头紧皱,暗道这话虽不客气,却一针见血,到底中了她的下怀。 只是对方许久未发一言,偏选在这时候开口,又叫她不得不紧起心弦来了。 “却不是有意要责怪此些散修中人,毕竟上论道法,下论外物,要他们与我等宗门修士相比,的确是强人所难。”萧平愈略正了容色,眉眼间浮起几分自矜,说道,“过往我等资助他们,也正是看在散修之流积贫积弱的份上,谁知事到如今,竟养得 他们胆气全无,恨不得缩在城中不动了。” 言罢,又暗带怨怪地看了郭显一眼,语气逐渐冷硬下来:“说到底,也是这些年来姑息太过的缘故,该要软硬兼施,让这些蠹虫吃些教训才好。 “此事,郭长老以为如何呢?” 或是因赵莼多问了一句,竟把这事推得有些不好揭过了,郭显嘴唇微抿,心中已开始翻找起应对之策。 便在这时,二人又听到赵莼开口道:“我看萧道友此言很有道理,那定仙城毕竟是南地枢纽,自此城交通各处,或可联络八方,以供补给。如今却这样龟缩不前,又叫周边宗门如何自处呢?” 郭显眼神晦涩,看她双手平伸置于案上,神情泰然,语气从容。凡说话时,多数人尽为之侧目,仿佛金口玉言,不容指摘。 虽无主家之实,却已有主家之相。 萧平愈眉头扬起,倒没想到出言应和她的竟是赵莼,待细想片刻,便不免心头一跳! 这人想做什么? 昭衍以往可从未表露出想取定仙城的意思,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其背后宗门所托? 不等萧平愈想透这其中关节,殿内竟又有一人出乎意料地开了口:“我派立足南地,过往与定仙城交集甚多,知晓城内三大洞虚之下,另还有九家十四系,或为世家,或为师徒,却都同上头的大能修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互间以姻亲、师门关系往来交错,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剑君若要出手,却要三思而后行。” 赵莼循声望去,正能看见周娥略微低垂的眉眼,她面上没有笑意,也看不出什么恭顺谄媚,却又借着这番话语把先机递到赵莼跟前,好让后者能够微微颔首,顺理成章道:“周道友这番提醒,却是让我有了些想头,就不知郭长老手里有没有什么良策,若没有,倒不妨让我来试上一试,如何?” 眼看这两人莫名一唱一和,就要把此事定下,萧平愈顿时大为光火,语气不虞道:“赵长老初来此地,怕还不能厘清其中关窍,我等又岂能让你代劳,自还是让我锦南萧氏出面为好。” 余下诸派听其语意,一时还不知这定仙城什么时候成了抢手之地,只是看这两人渐有剑拔弩张的模样,竟也心有戚戚。 这一个是锦南萧氏的长老,任是在掌门一系面前也说一不二惯了,那一个又是昭衍剑君,背后霍然是整个真阳洞天。 若是针锋相对起来,怕又要不好收场。 “看来萧道友是对那定仙城了如指掌了,”赵莼突地笑了起 来,出言道,“就不知此城修士得以龟缩百年,当中有多少是道友的功劳?” 萧平愈听懂其中讥嘲,当即就要拍案而起,赵莼却先她一步站起身来,垂眼在殿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云阙山、万剑盟、定仙城,此三地自西向东,可据定仙城为东部第一道防线,圈下三地之间的区域,清剿异人,禳除妖邪,同时移南地百姓、修士入圈地之中,隔绝外害。此之后,自可压退妖邪流入东海,要捉要杀,大有可为。” 此话放出,最惊喜的无疑是周娥,云阙山占据南地西北,一旦凭借定仙城守住东边,她等便可缓下很大一口气来。 而赵莼此法并非奇招,座中众人也绝不是没往这上头想过,只是设想归设想,一旦着手去做,怕也没几个人能笃定此法当真可行。 喜欢她是剑修 章二四 决定 何况这样的布置和安排,必然是要把云阙山、万剑盟与定仙城三地圈到一起,如此一手遮天,便也只有两大仙门可以按此想法行事了。 云阙山尚且不谈,仅是这万剑盟,眼下就没有个说一不二的人在,郭显身后的太元道派固然势大,但如一玄剑宗、伏星殿这等宗门,俨然是摆了态度出来,只愿听命行事,不可俯首称臣的。 虽然她只是将总电表关闸了,打开闸只需要五分钟,但是,五分钟足够她拿到陨石,功成身退。 “都收了这么多礼物了,我们也应该给爸妈上茶了。”莫修远突然开口。 只不过,杜子仁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老李这个被他埋下了许久的暗线会被人发现,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由于担心大金字塔附近机关众多而不敢轻易前来的羽微等人,这会子竟然已经埋伏在了四周。 南玥椿很认真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说了谢谢,刷了卡准备离开。 识字不是最终目的,雷生的真正目的是要教他们兵法,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他要为这个世界培养一些能够平定乱世的英雄。 只是这繁荣的灵雾城外面为何却是如此的荒凉无比,毫无生气呢? 因为墨无惜的缘故,夜夙只能气呼呼的干瞪着眼,拿叶轻澜没有办法。 而他却在沾沾自喜,喜闻乐见的听着手下给他汇报今天闻家损失了一个帮派,放家又损失了一个帮派。 “别,别什么,景翼王你太紧张了,靠着不舒服。”我瞪大眼睛天真的望着他,顺势继续摸了下他的胸大肌。 封印法阵被敖黎打破,那些逃离锁妖塔却未逃离蜀山的妖物,在此刻纷纷涌向法阵破碎之处,虽然此刻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但却丝毫没有阻止这几千只妖物冲出这里。 他回来了。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岸边。不说,不动。毫无血色的脸暗淡着,泛着可怕的青紫,神色却是平静坦然。身上各处都有被包扎过的伤。剑与酒葫芦还在,却已是无用。 一霎时宛若置身夜夜纠缠的噩梦,梦里的他,决绝地远离,消逝,散去在风中。带走了她的笑,她的泪水,她的一切希望。留下的只有躯壳而已。那个梦,果真是现实的印证吗? 他没想到汪鸿会突然请他喝酒,而且是在和楚涛大吵一架之后。 又过了几日,皇上的病丝毫不见好转,皇后安排后宫妃嫔侍疾,人人都在安排之中,除了她……原因很简单,她正在养着病,皇后将她从名单里剔除了。 齐爷念其旧日之功,饶他不死,令锁以重镣,驱逐至雪域荒原,任其自生自灭,永不召还。 叶承轩的眼里露出决意的目光,可他却不知,他这份决意已经太迟了。 他钱福贵只要敢先迈出一步或者先动手,那么宋端午绝对师出有名的必须打他丫的!可是令宋端午不解的是,这样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钱福贵不会不懂,可为何却不顾打破平衡呢?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她认为自己在郭临心中的分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 “什么?!”不好的预感腾地喷涌上來,难道是昨晚她出來的事,被宫里知道了?可是事情远远不是如此。 什么情况,最近老是碰到一些叫人难以理解的家伙。郭临摇头无语。 章二五 盗运 她未说尽的是,异人以夺舍之法谋取大道,所想争夺之物,也怕远远不止大道这么简单。 送走谢净,房内便陡然清静下来。 赵莼想起今晨之际,燕枭宁应约来访,倒是痛快地将南地调度之权移交到了她的手中,而以往众剑城内,除了主动请缨,选择来此历练的,余下之人中,多数都还是不非山、镇岐渊两殿的弟子,是以赵莼这一首座长老不在,掌门一系的袁徊月也身在北地,城中事务即理所应当交予了燕枭宁来处置。 这回赵莼南下,却是得了掌门手令,燕枭宁更乐见其成,巴不得早些让权与她,毕竟她也早有听闻,知晓赵莼前来此地,必是要狠狠打破眼前僵局的,其背后再有掌门撑腰,想必是连门中洞虚都能请动出来,这可比以往方便多了! 燕枭宁麾下有弟子数千,仅是外化期的真传弟子,在当中就占了不下百人,其余的内门弟子也尽是不非山的精锐,这些天才人物心气甚高,百年来停驻城中,极少有奉命出手的机会,此回前往定仙城,倒是能大显身手了。 毕竟那定仙城内虽是散修,可说到底也还是道门中人,贸然让自己手下这几名镇岐渊的长老出面,动静就有些过大了。 赵莼一抖衣袖,昨日掌门来的那封法飞书,便又从袖中飘飞至她面前,上头密密麻麻几层小字,唯有拿了法力催发,才能露出封时竟真正想告知她的秘辛—— 寰垣以异人做手段,所图谋的正是人族道修在此方天地经营了数十万年的气运! 掌门在这封飞书中说道,从前岚初派梅仙人飞升失败,就是因三千世界的天门已经彻底崩毁,是以界内仙人虽仍旧能够遨游在界外虚空,但却始终不能离开这一片界天所占据的范围,也只有从天门飞升,才能斩断自身与此方天地之间存在的联系,从此便不受界天辖制,来去自由。 换言之,自打修士天门飞升之后,其个人就再不是界天所孕育出来的生灵,而是完全蜕去旧身,到了与天地齐平的层次。 这时再要进入界天,就自然会受其排斥,飞升之人也便不能随意插手进原时界天。 而今天门已经坍塌,对里头的人来说,自是意味着出不去了,但对寰垣这一身处界外,却朝着三千世界虎视眈眈的旧神而言,如何进入此方天地,亦是一桩颇为棘手的难事。 因此,他才把主意打到了现今占据着天下大势的人族道修身上,自神庭陷落以来,若要论与此界联系之深厚,万族生灵却都不如道门修士,只因天地灵机,洞天宝地, 无一不被道修宗门占据,三千大道,世间规则,也尽是道门修士迈向长生的必经路。 只要从上面盗取一部分来,就可以重新筑起一道连通内外的天墟关,让他踩着这分气运穿渡而来。 这一真相既早已被封时竟参破,想必太元那边也是知晓得差不多了。后者想把异人阻在南地,而南地又仅有云阙山这唯一一座称得上大派的宗门,届时只要舍去这一处,凭借其位列正道十宗之一的气运,想必也足够寰垣筑起天墟关了。 到那时,南地没了云阙山,却还有万剑盟能够支撑一二,一时也不会完全沦丧,再等到除去寰垣,太元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一座天墟关,三千世界不可飞升的困境,亦将迎刃而解。 而谁要阻止这事,便无异于同天下修士站到了对立面,因不仅是太元需要这座天墟关,余下各家宗门也都是如此。 昭衍自不例外。 甚至于师尊亥清,要想摘取道果,羽化登仙,也总离不开这一条路走。 封时竟道,寰垣手中建造天墟关的法门,必然是从他逃往的那处界天得来,因此,三千世界内还未有办法能够自行通开天门,现有捷径在前,太元道派只是做出了更有利于自身的决定。 她想,正道十宗内,金刚法寺乃佛门之地,伏星殿又与魔道沾边,所以这两者都不在太元考虑当中。而剩下的宗门里,一玄、月沧两派实力强劲,轻易撼动不得,浑德阵派又早早投在自家麾下,剩下的无非就是隐仙谷、岚初派与云阙山。 隐仙谷地处偏僻,长老弟子多年以来深居简出不说,另又奉出了玄物参星斗数真卷,看在这份情面上,太元有意放它一马也不是不可。而岚初派梅仙人转为散仙后,本是想借灵穴与陈氏攀交,从而搭上昭衍这只大船,奈何陈家老祖未允,新晋掌门施举映又有投诚太元之意,现如今苏、萧两族都对岚初派那口灵穴有所觊觎,倒让此派从中觅到一个生机。 至于云阙山,一是落在南地,二是没有玄物傍身,与太元诸派更称不上亲近,若能舍此一派,换回一座天门,想来太元道派也是觉得值当无比了。 但周朔此人,会肯甘心做了这枚棋子? 以他的傲气,定是要与太元诸派鱼死网破的。 只是仙门在上,怕倾尽其一人之力也无法扭转乾坤。 不过…… 他虽不能,却有人可以。 封时竟一道飞书,衔着云阙山的生死存亡,就含在这一卷小字当中,落到了赵莼手里。 掌门也想要那座天墟关不错,但筑就此关的气运,却未必要从云阙山来。 赵莼合上帛书,这回从袖中抖落出来的,已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剑令。她握起此物,抬步往房门之外走去,待见到几个侍立在此的年轻弟子,便笑道:“你过来,且拿了此物下去,将云阙山的周娥周长老请过来一叙,记住,务必要她亲自过来。” 这弟子急忙点了头,风烟一般卷了身形不见,留得赵莼站在原地,再将南地局势纳入心头,许多念想也逐渐拨开迷雾,变得清晰起来。 却说郭显这头,也是把集会上的事情禀向了左翃参知晓,后者略一皱眉,倏地又松缓开来,冷声道:“算了,她既敢说只进不退,便证明昭衍之中,必已有人想拿下定仙城了。不妨先让萧家与她争上一争,于我等而言也没有坏处。” 喜欢她是剑修 章二六 动身之前 剩下的器之大道不善于征伐,所以元始暂时也没有修炼器之大道的打算。 “大家莫要惊慌,邪神子虽然修为高超,我炎夏也有许多不出世的老前辈暗中盯着他,所以他也不会亲自出手,但是‘私’底下的动作却是免不了了。”安蓝叹了一口气。 “我想挑条近路回鹿鸣台……哎呀!秀婉!”苏如绘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秀婉去御花园寻霍清瀣禀告之后,如果在鹿鸣台没看到自己,该不会急疯了吧? “你是以为我准备独吞藏宝秘室吧,喵的,姑娘我容易么我。哼哼。决定了,等以后竞技场开了,手痒就找你。”楚衣笑眯眯的说道。拿出刚得的竞技令在手里把玩着。 在刚刚的战斗中,殷离很不幸又在情理之中的悲剧了,虽然遗物抢了回来,但人现在却在灵魂空间呆着。 “没那么夸张吧,几天前还在圣域中见到。”楚衣不以为意的说着。却是自然的拉住了张可欣的手。 这块青色石头正是柏鉴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那一株青光神树所化的石头。 “大哥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弟弟就是!”甘沛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当胜利在望的大好局面一一传回总部指挥中心的时候,坐镇的雷影和火影如释负重的露出一抹开怀的笑容。 不过,资料上并没有说明哈霍斯擅长什么样的本领,这倒让张扩产生了好奇以及期待感。 张扩他们也已经累得够呛,看到战事平息,就默默地离开了吱城。 这替死鬼原本就是个死囚犯,是仇士良找来的,身形与陆豪有几分相似,为了避免法场换人时出问题,已经将此人提前饿了三天,滴水未进,此时已是奄奄一息。 保安这态度的转换倒是让梁夜感到一丝惊讶,他连忙说了声谢谢,然后迈步走进了学校中。 安逸宸确实很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剑会不会因为疲惫而脱手。 “那个…在下的儿子都说是给这个杨奇废掉了的,能不能在您这边审讯过后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能否将此人交给我处理,好为我那可怜的儿子出一口气。”田原镰仓一边说着,一边也是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果然,弥语被杨奇拉住了,没有事情,而做在后面的牛金鑫则是撞在了座椅上,随后锄在了过道上,鼻子都撞出了血,很是凄惨。 客户转身走了,几个同事也投来了看热闹的目光,尹莲一下子不知是喜还是怒,一下子关上了办公室门,一时 不知道说什么话。 谁知道,张明朗却一把拽住我的手,而我却以一种很疏远的姿势后退了一步,想要离他远一些。 向上一翘,双腿间的石块挺立起来,冲着冯昭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却不知刚才庞越感应到图卷有异,暗暗沟通本尊,以先天无极碑推演,顷刻间勘破玄机。 九幽邪魔,唯有智慧惊人之辈,才能突破桎梏,实力突破到金丹巅峰级数。 金色佛莲盛开,神圣的身影浮现,大殿中仿佛有檀香氤氲而出,满堂华彩,璎珞,佛珠,琉璃……好似真佛降世,纵使太极殿是大周龙气汇聚之地,也压不住苏铭的风采。 而苏毅也可以从一次次飘逸中明显感受到,保时捷卡宴的轮胎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灰扑扑的符宝,祭在空中,口中喃喃念动,只见一道巨大的蛟龙虚影于他头顶的空中浮现,而伴随那虚影出现的,还有一股只属于结丹期生灵的强大灵力波动。 萧天张了张嘴有心想要留下苏毅,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等大功劳关中月肯定是大大有赏,不说飞黄腾达那也能咸鱼翻身了,说不定还能给苏毅的人生重新迎来转折。 听到那个回答,唐玄衣心中一阵气恼,那家伙怎么那么是解风情?自己刚睡着,我就把你送回来了? 她耗费很大的气力才找到这处特殊的宝地,为的就是布下法阵守护本体,她是树妖,天生就被雷劫所克,因此,她必须慎重。 再加上之前得到的云水剑法,他这次一共获得了三本灵典,收获真的很丰富。 准备他们这一队去聚餐,熟悉熟悉一下,没想到方昊直接挂机的,让诗茵也有些无语了。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修佛之人来说,如果没有高深的佛法修为,根本不可能练成这门佛门绝技。 妈呀!比上次在飞板上看要高多了,地上的长安城都只有棋盘大了。 “我……我们分头找的,我去山上了。”他声音都带着哭腔,他老婆也被蛇咬了,这男人够惨的,一家三代人,都没了。 想着,想着,刚路了几公里路的叶谨瑜疲惫不堪的靠在沙发上沉睡过去。 逃出来的诸葛亮坐回到了自己的“婴儿车”上,用扇子当螺旋桨飞到了两军阵前,忽然来了个进化。 “行,我就给你调,只怕到时候你哗众取宠,别钻过去就好了!”其中一个裁判道。 宋杰冷冷一笑,根本没有将赵依灵的话 放在眼中,掏出腰间的一把左轮瞄准了王皓的脑袋。 叶风一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凌乱了,到底是他脑子不好使了,还是对方不好使了,看了看周围摆放的货物,这里应该是卖东西的没错吧? 章二七 盗马 上 天下大江莫过悬河,自此江流横贯东西,两分界域以来,南北二地便愈加天差地别。 北地仙山为道门根基,却不仅是人才济济,英豪辈出那么简单。常言道,人杰地灵,如无这些天生地长的外物机缘,怕也不会养就如今的九大宗门。与之相比,南地资源匮乏,灵脉贫瘠,修士无地可依,无法可循,如不能奋起北上,留在南地蹉跎一生,仿佛就成了既定的结局。 定仙城初起于边陲,一开始只是几名奔走无路的散修结义而成。 盖因南地资源匮缺,且分布得又较为零散,几乎是不可能供养得出动辄有上万弟子存在的宗门,所以此方地界内,多数都还是以一家一姓的氏族形式,就近将灵脉、矿藏等资源占据下来,即使是有大修士在此开宗立派,规模也不会很大。 毕竟真正厉害的,早就去往北地争取证道机缘了。 而这几名散修资质虽有,要想向上进取,却还少了几分门路,好在是志同道合,一路闯荡半生,固然是遇到过危及生死的险境,但也相互扶助,接连有两人都突破到了外化境界,并在这南地日渐有了名气,号称“丈天五魁”,一时引来众多修士追随其后。 可惜好景不长,在为五魁中的小弟争夺突破机缘时,这几人为了占取先机,便杀死了几个同为机缘而来的修士,却不想那些修士当中,正有一人是附近修真氏族的直系,且还是族中老祖最为宠爱的子孙。 虽说那家老祖并不是通神大尊,但奈何族中外化期修士的数量远在五魁之上,这下寻仇过来,五魁中不曾突破外化的三人便被当场打死,剩下两人侥幸逃脱,却也因为这番变故而大受挫折,一个心魔缠身,一个满怀仇恨。 受心魔缠身之辈尚且不说,那满心仇恨的人一回到故土,便把五个人这些年来的所有积累全部取出,并费尽心思联络旧友,召集天下散修,经营出一座只许散修往来行走的大城,数百年间,竟也蒸蒸日上,成为了一处不小的势力! 借助经营此城得来的资源,这人终于得以突破通神。可待他回过身去,要找那修真氏族报仇雪恨时,却发现那家老祖不知何时得罪了一位路过此地的大能修士,一夕之间,举族俱亡。 受此激发,这人亦愈发努力修行,只可惜洞虚之道何其飘渺,一直到寿尽而陨,他都未曾触及此境,千秋万载,所留下来的唯有定仙一城。 而今岁月悠悠,丈天五魁的故事早已不再流传,问谁铭记? 春风不晓,唯天地知。 一队车 马踏过丰草,直到邻近城门,马上之人这才陆续下来,七八个人里有男有女,瞧上去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眼看着城门已在面前,这才抬手擦了擦汗,心头终于安定下来。 他们这几人的修为都不算高,也就领头的长辈勉强还有真婴境界,这在宗族里已排得上第一列,平时很少会跟商队一起走动。如今有了变化,也是因为天分地裂后,不仅是一些界外妖邪会袭击伤人,还有不少邪魔道修士也趁乱冒头,使得近百年来人心惶惶,路上、天上的商队都已少了许多。 而他们所在的家族并不强盛,以往就必须依托着定仙城这个庞然大物才能存活,现下世道凋零,就更不能舍弃掉这最大的一条财路,有道是富贵险中求,等这一笔灵药矿材卖出去,族中便能够关起门来修行个二十载无虞了。 领头的年轻女子身着黄衫,相貌明媚,气息沉稳,待取出符牒与那看门守卫查阅之后,才回身嘱咐族人牵马到老地方落脚。 这两匹岩鳞马比同归合修士,是族中驯养了数百年的坐骑,奔徙速度极快不说,还能感应危祸,一路上助她们避去不少隐患,如今这世道,盯上这两匹岩鳞马的人可不在少数,仅是她知道的,就有不下三家! 好在家族虽不强盛,却早早结识了定仙城的人脉,每次只取两分盈利,就能替她们保下这些东西来,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要入城了,都把头低下来,莫要东张西望。”黄衫女子低喝一声,神色亦收敛得低眉顺眼,生怕在这城中招惹到额外的是非。 像她这样的真婴修士,家族里尚底气作威作福,一旦到了外边,尤其是这洞虚大能都有存在的定仙城,却是死了都留不下半点声响的蝼蚁,叮嘱族中子弟低头行走,也正是害怕有些心性狂邪的大修士,会因旁人多看一眼便出手杀人! 只是这回进城,四面八方却像笼罩在阴云之下,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氛围,叫这黄衫女子心中打鼓,不知近来发生了何事。 一路到了平时安置的客院,却发现从前与自己等人接头的修士并不在此,她皱了皱眉,先唤小辈们进去安顿,又回头看了眼那两匹肉眼都能看出神骏风姿的宝马,内心始终有些不安。 等到半夜,守在骏马旁边的黄衫女子睁开双眼,心头突然狂跳不止! 果然,那两匹岩鳞马各自长声嘶鸣,竟就此挣脱缰绳踏向空中,黄衫女子赶忙要追,面前却无端聚来一阵黑沉沉的烟煞,等她从中挣脱出来,那两匹骏马也早就跑到不知何处去了。 她 两眼一黑,心道一声完了,便口喷鲜血,猛然向下栽倒而去。 及至第二天晌午,黄衫女子才在一阵呼喊声中悠悠醒转,看着面露慌乱的几个小辈,她咬牙定了定神,当即翻身而起,循着记忆找到一处药房,急匆匆走了进去,立时就看见一个熟悉身影,仿佛正等她一般,表情神秘莫测。 “焦道友!”她三两步走上前去,急道,“你昨日怎的不在,我那两匹——” “万道友莫急,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焦连济眯了眯眼,轻声道,“如今这定仙城内已换了天,道友不妨另请高明来为你做这个主。” 他略一侧身,万如甄便看见一名身着玄衣,肤色略黑的女子从药房内堂走出,其修为虽与她相差仿佛,气势却强得吓人! 这又是何方神圣? 章二八 盗马 下 齐筝信步走出,鼻尖还能嗅到一股清幽的药香,便知这处药房虽然规模不大,产出的丹药却品质不错,不怪生意这样红火。 但在定仙城内,做事只凭本事显然是不能长久的,从她打听得来的消息可知,这药房管事焦连济应是城内九家十四系中,焦氏的一名家仆,所以这座药房,实际也是焦家众多产业之一。 她们这些昭衍弟子才进城不到十日,当下要务便是尽快摸清城中势力分布,焦家传承不短,族中已有两位通神修士,其中一人还是大能门下,在这定仙城内可谓地位稳固。 虽说这回进城是由赵莼赵长老亲自带领,但此些扎根城内数千年不止的世家、师徒派系,一个个却未有把这当一回事。百多年来,宗门修士与城中散修的关系一向暧昧,也全是靠着定仙城为周边输送资粮,南地局势才并未崩盘太多。赵莼是厉害不错,可定仙城的事情,却一向是由三位洞虚修士主导,若要全盘推翻,就不仅是城中散修要有怨言,各家宗门也须掂量掂量后果了。 是以焦家老祖并不心急,甚至还有煽风点火,以助推一把的打算。 就看赵莼要如何招架了。 齐筝眼皮一跳,便看见焦连济身旁站着的黄衫女子,这人相貌秀丽,脸色却有些苍白,只稍稍感应她身上气息,就能觉察出此人似乎有伤在身,气息略略有些虚浮无力,整个人却躁动不已。 焦连济也回过身来,端起衣袖行了一礼,叹息道:“叫道友见笑了,这位万如甄万道友,乃是城外芳汀岭万家的长老,她家中长辈曾与在下有旧,如今骤遇难事,不知如何是好,便求到此地来了。” 又向万如甄道:“万道友,这位齐筝道友可是昭衍仙宗弟子,三日前入得城中,已是将我定仙城的巡查事务接手过去。” 听是昭衍弟子,万如甄也是暗自吃惊,以她修为能接触到焦家,都还是靠家中长辈曾献上过一株灵药,救回了焦氏族中一名本该早夭的天才,这才能够疏通关节,在定仙城内时常做着生意。不曾想在这药房当中,还能见到仙门弟子。 她暗暗打量着齐筝,担心这点小事入不了对方的眼,可多年走商积累下的心计,却还是让她隐隐觉察出了些什么。 昭衍弟子在十日前入城,现下已接管了巡查之事。 只是巡查之事那么简单? 焦连济身为家仆,从来不会绕过主家擅自行事,昨日却未曾出现在约定之地…… 万如甄不由得冷汗涔涔,偏偏齐筝已经点头道:“原来如 此。” 她微黑面庞上的眼眸又锐利又明亮,好似已看穿了什么,嘴边挂上一抹浅淡笑意,问道:“好歹也是真婴修士,不知是什么难事,竟要求到焦道友面前来?” 万如甄略有迟疑,奈何已被架了上来,便只能把岩鳞马被盗一事讲了。 “那两匹岩鳞马是我万家重金买来,又驯养多年的好马,此前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旁人使了手段,必不可能自行脱缰而去。” 焦连济听了叹息连连,皱眉道:“也是在下疏忽了,昨日主家来人到铺中巡视,查出库房内有几味囤积已久的灵药已去了药性,一时问罪下来,实在是脱不开身,便想着今日再与万道友交接,却不想贼人胆大,竟趁着这时候下手!” 齐筝心中暗笑,知道焦连济这话经不起多少推敲,但她们这些执法弟子进城以来,一直还没有机会立威,此事若是个好机会,便不妨先报给解总旗知晓,想必那敢当着焦家之面盗取岩鳞马的人,也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便道:“虽说我派弟子是为巡查异人踪迹而来,但定仙城交通各地,值此大劫之世,本就有扶助四方的责任,却不可失了秩序,闹得这些小地修士都不敢在此往来了。 “你且等上一等,今日我回去问问上峰,待明日告诉你结果如何?” 万如甄自是半点怨言也不敢有,连忙点了点头,道:“齐道友若肯出面,在下感激不尽。” 齐筝颔首,这才向着焦连济道:“焦道友,至于你所说那名天人教教徒,我等下来之后也会仔细查探看是否属实,若此人日后还有出现,就有劳道友你多多留心了。” 比起万家丢马,这天人教教徒曾在药房出现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解飞旋对此十分关心,今早便特地让她过来问问情况。 焦连济忙不迭答应了,又万分客气地送了齐筝出去,再回看向万如甄愈发愁闷的面容,心中倒没有多少担心,只是信誓旦旦道:“万道友放宽心就是,这些仙门弟子可都是随着那位大道魁首入的城,莫管贼人如何势大,也定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定仙城中暗流涌动,焦连济口中的太岁却一直闭门未出。 解飞旋才与她座下弟子秦玉珂接触了一回,便只得到相机而动四字。此时三位洞虚修士都还没有动作,九家十四系中也只有零星几处势力向赵莼递了请帖,而他们这些执法弟子自入城以来,虽奉赵莼之命,以探查天人教的名义,接过了巡查守备之职,但城中势力对此却少有表示,一切都太平静了些 …… 是以得到齐筝回禀之后,解飞旋固然是看出了焦家的某些打算,却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眼下局面已经僵持起来,需要一个变数才能将之打破,而这个变数,不仅是我等需要,焦家也是不得不为之。”解飞旋考虑片刻,主意就已经敲定下来。 齐筝得了肯定答复,脸上顿时开颜,不料次日去寻万如甄时,对方本就苍白的脸色,竟比昨日还要惨淡许多。 不问不知,她昨日来向焦连济求援时,族中小辈也按从前规矩,收拾好了灵药准备卖给以往的旧主顾,然而返程之际,却看见有人骑着岩鳞马招摇过市,便因此拿了栓马的灵绳出来,想瞧瞧那两匹岩鳞马会否有所感应。 偏就是这事惹恼了对方,那拿着灵绳的两人当场便被打死。 若非万家的小辈们是分头卖货,只怕死的人还会更多! 齐筝嘴唇紧抿,知晓这事情再不能善了了。 章二九 真凶 定仙城如今往来之人甚众,早不是最初那般,只许散修行走的地界了。 附近的门派、家族要在此各取所需,北地过来的宗门弟子也会选在此处落脚,而灾变过后,一些求取生存的小势力,因畏惧妖邪作乱,也不得不迁移至周边地界,以获得大能修士的庇护。 人多便容易生乱,定仙城虽有三位洞虚坐镇,各自之间却相互提防,九家十四系为其爪牙,这城中秩序自然也就称不上一个好字。灾变后,遂又变本加厉起来。 万家根基在外,势单力薄,纵然这两名族人死得无辜至极,万如甄也没有丝毫报复回去的底气。 好在定仙城内人多眼杂,待齐筝吩咐弟子打听了一番后,就有人传回消息来,说昨日当街打死万家两名族人的,是个叫董官的人,而这人虽不是九家十四系出身,却也是内城当中,一位通神大尊的后代子孙。 提到董官二字,万如甄浑身一震,显然不是首次听说这名姓。 焦连济亦是目光闪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低声道:“原来是他。” 齐筝一抬眼,顿时将两人神色尽都揽入眼底,疑声问道:“怎么,这董官还是个厉害人物?” 焦连济微微摇头,犹豫了片刻,方回答道:“若说多么厉害,那也不然。董官此人资质平平,能修炼到真婴境界,都是靠着他顶上的通神祖宗,也就是贵派弟子口中那位。” 又解释说,董官的祖宗,即那位通神修士的名字叫做董宽,其座下弟子足有数百……只都不是正经收来的罢了。 他道:“许多外来修士初到此地,因无所依托,便会选择向此人献上大量财物,好换取一个大尊弟子的名号作为在外行走的凭仗。齐道友也清楚,我等散修手头不如宗门弟子宽裕,这样做也是修行所迫。 “而董宽收授门徒几乎从不看资质,一概只看你献上财物的多少,多的如亲传弟子也能给出去,少的就当个记名。好在其为人还算厚道,即便是记名弟子,闲暇时也会指点两句。所以名声不错,弟子当中并不乏成才之辈。” “既然名声不错,后代子孙怎还敢这样嚣张?何况万家从前就有焦道友出面庇护,难道那董官不知?”齐筝语气已不大爽快。 焦连济略有察觉,当下添了把火,道:“唉,其实那董官从前也没敢这样,只是百年之前,他祖宗董宽座下,竟是出了位问道天元的弟子,那人也是姓万,单名一个冲字,因着这事突然有了名声,回来又接连受到三位洞虚大能的召见,堪称是风头无量,后在十多年前突破到了通神,已可谓定仙城千年以来第一人了。 “万冲处世仁厚,扬名后对恩师董宽颇为孝敬,董官或是因此沾光,近来才狂妄许多,毕竟董宽子嗣不丰,对仅有的后代十分偏爱护短。” 齐筝冷冷一笑,道:“原来是狐假虎威!” 同时又在心中暗道,这倒是与解师兄想的如出一辙,焦家此回旨在试探,对面极可能不是九家十四系之人,却同样会在城中颇具威信,如今看来,能够天元问道的万冲,本事可不会比九家十四系差啊。 齐筝三言两语安抚好了万如甄,旋即点率弟子,立刻就要出城而去。 而这也是因为董官虽才真婴修为,平时却是在其祖宗手下修行,要想将他捉出来并不容易。好在麾下弟子已经打探得知,董官今日设宴城外,专为向人炫耀他那两匹抢来的岩鳞马,对齐筝而言,行事反而方便许多。 城外三百里,一些停留在此的修士早已被驱赶离开,好布置出一片宽广开阔的草野,供两匹岩鳞马奔走玩乐。 不远处,五六个穿红戴绿的少年坐在彩帐之下,为首那人唇红齿白,相貌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眉目间很有一股倨傲之色。此时抬手指向草野中奔跃的骏马,略有些轻蔑地道:“要我看,这岩鳞马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康兄若是想要,待会儿我便使人给你送去。” 董宽剩下的直系子孙,拢共就这么十余人,当中还就一个董官稍有资质,被他步步提拔到真婴境界,这拳拳爱护之心,当真是羡煞旁人。 是以董官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区区岩鳞马,倒还入不了他的眼睛。 “诶,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哪里能要你的东西。”次席中一个相貌略显憨厚的少年摇了摇头,略有些担心道,“只是这岩鳞马一向被万家盯得极紧,他家有人与焦氏有恩,倒怕会因此横生许多枝节出来。” 董官却不在意,从案上捻起一颗朱果嚼来吃了,这才哼笑道:“康兄怕什么!焦连济不过是他焦家一个家仆,量他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我面前来讨要东西。倒是康兄你,明明就想要这两匹岩鳞马,却一直怕这怕那的,你瞧,我就是光明正大抢了他的,焦家可敢说什么了?” 康授云讪讪一笑,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早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是了,两匹岩鳞马并不算什么,可若不是自己先表露出觊觎之心,董官又怎会着急要抢? 且让你先抢去吧,入了那焦家的套都还浑然不知呢! 董官洋洋得意,自以为扫了一回康授云的脸面,就能够在这几名世家弟子当中站稳脚跟,心说大家世族又如何,直系旁支有众多弟子争抢资源,倒是不如他来得自在。 正是心中畅快之际,却听见骏马嘶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董官瞪大双眼,便看见两个身着黑衣的修士手执捆绳,一人套住了一只岩鳞马,另还有一人在向自己这处飞遁,只看气势就知来者不善! 他壮着胆子起身,高声喝道:“什么人,还不速速将我的岩鳞马放下!” “你的?董道友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那道身影终于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冷傲凌厉的面容,霎时便把董官好不容易抖起来的威风给压了下去。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三十 绝脉 想着身旁还有康授云等人在看,董官眉头竖起,又提了些胆气起来,质问道:“你是何人,敢来寻我的不快?” 齐筝怒目而视,冷哼一声才道:“昭衍齐筝,正为万家失马一事而来,董官,你使计强夺万家宝马在前,当街杀害其两名族人在后,铁证在前,安敢在此嚣张,先随我走一趟吧!” 竟然是昭衍弟子! 董官面白如纸,浑身若遭雷击,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层层恐惧翻涌而上,叫他大惊失色道:“胡说!这城中之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我,我要去请我家老祖,不见到老祖宗,谁都别想带我走!” 这几日与康授云等人往来时,他就时常看到对方脸上出现愁闷之色,一问才知,原来是那位大道魁首赵莼领弟子入城之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便多多少少受了家中提点,勒令他们收敛谨慎,无事不要与那昭衍弟子争锋。 更说此派弟子嚣张惯了,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董官听说此事,自然担惊受怕了几日,只是从前受世家子弟们压制,这些年生才得以张扬起来,所以没过多久,他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一味恣意妄为,还以为那位大道魁首真是为了天人教而来。 今日看到齐筝,却是让他想起了先前康授云等人的话,认为对方这是来杀他来了。 “是万家,不,是不是焦家,”董官口不择言,忽然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声道,“定然是焦家给了你好处对不对,我就知道,焦谨先记恨我抢了他的万宝丹,这才要你过来杀我,他许了你什么,待我回去禀了老祖,什么都能给你!” 齐筝站在原处,扫了眼两旁埋首而立的几名少年,眼下也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再看向董官时,语气又冷了几分,道:“我可不认识什么焦谨先,你也不必攀扯其他,只说你肯不肯跟我走就是了。” 董官看她说话之时,身上气息已有所起伏,顿时是暗道一声不好,知晓对方这是要直接动手拿他。 慌张之下,他便想先跑为上,两只衣袖向下一甩,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踩上朵碧色纤云,欲要逃离此地。 而齐筝看他要逃,倒是不觉得有多惊讶,手上法诀一掐,身后便锐光闪动,凝现出一柄水光湛湛的法剑,登时调转方向,就朝着踩在纤云上的董官斩去! 这柄法剑取千潭之水炼出,经她精血祭炼,如今已可做到如臂指使,锋锐异常。若齐筝是剑修,施展此术的威力便还要大上几分,好在只是对付一个董官,都不需她使出全力,就够对方受用了。 董官资质本就一般,为了将他提拔至如今境界,都不知董宽费了多少心血,又用去多少天材地宝,说一句强行为之也不过分。所以这样一来,即便是让董官有了真婴修为,实际上也就是一只经不起捶打的纸老虎,既缺少与人斗法的经验,根基又那般虚浮。 一看到法剑将至,顿时就急躁起来,先是丢出几枚符箓,见效果不佳,便又赶紧催动真元,使脚下纤云更快了几分。 可惜他根基不稳,法力虚浮,施展遁术的速度更远远比不上齐筝的法剑,只见得三两道利光劈过,那朵碧幽幽的纤云就轰然散去,董官惨叫一声,立刻从半空坠了下来,额上冷汗涔涔,几乎是从鬼门关前过了一道。 他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拽着前襟,体内丹田催起,却看到衣衫上的宝光陡然黯淡下来,可见镌刻在外衣上的护身法术已经被用去了,这东西救得了他一回,救不了他第二回! 而齐筝的法剑现在还在空中兜转,此物的威力他已见识,一想到方才的景象,董官是大气也不敢喘,眼看齐筝将要飞遁过来,他心头一慌,一时间什么东西都顾不上了,大喊一声,道:“是你先动的手,这下可怪不得我了!” 齐筝眼神一闪,身体微微顿住,忽看见董官身后亮起一道金光,直直向着自己而来! 疑是那董宽老祖留给子孙的防身手段,齐筝也不敢轻看了此术,抽身向上跃起,原处就只剩了一抹水色残影,下一刻,金光疾袭而至,霎时就把残影撕了个粉碎。 齐筝凝神瞧去,方看清楚此物原来是根金针。 康授云等人听了董官一声大喊,心中觉察不对,待一赶往过来,就看见那金针在向齐筝刺去,他面色一变,不敢想齐筝要在这里出了事,昭衍将会如何震怒,便连忙向董官喊道:“董兄弟快快住手,有什么事好商量,区区两匹岩鳞马,何至于此。” “住手?”齐筝眼神凝起,俨然已起了杀心,语气森冷道:“董官盗马杀人,逃逸不成还想动手,既是不想伏罪,我也就不必留手了。” 说罢运力一转,那柄悬在空中的法剑便应着此话向下落去,同一时刻,金针也咻地一声缠了上来,齐筝挥袖一搅,门中制成的弟子袍服竟是遭此物划开,她暗暗一惊,忙又退后闪避。 此时法剑已至董官身前,剑锋来回一扫,一个圆滚滚的头颅就落到了地上。 而那金针也并非什么好对付的东西,眼下见董官已死,竟然猛地颤抖起来,随后化作一道奇快无比的金光,从齐筝眉心跃入颅内。 后者顿觉不好,立时调动法力要将此物逼出,不想这金针入了体内之后,霎时竟化作无数光点,将她体内经脉俱都封住,连丹田也无法运转了。 康授云在见到金针刺入齐筝眉心之际,就已是觉得两眼一黑,他等虽设局要董官被昭衍弟子抓去,但也没想到董官会慌乱无措到这般地步。毕竟董官可以死,昭衍的这名弟子却绝不能在他们几个面前出事。 “齐道友,此物名为绝脉针,正是董官那位老祖留给他制敌的阴毒手段,如今你中了此物,三日内不得解决,怕就要经脉全损了。” 康授云细细与她解释,原来董宽早就看出董官不擅与人斗法,再多防身手段也怕护不住他,倒不如留下个可以报复回去的后手,这样即便有人对董官动了杀心,自身也讨不了好。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三一 召见 便如康授云所言,修士一旦中了此物,三日内如不能将绝脉针逼出经络,就将经脉全损,通身道行毁于一旦了。况此法器本就由董宽自行祭炼而来,按康授云等人的说法,要想解开此针,竟是非要董宽亲自出手才行。 齐筝听后直皱眉头,却也没有怀疑这话,只吩咐弟子将两匹岩鳞马送回万如甄手里,随后起身一纵,倒是迅速赶回了城中,找到解飞旋陈说此事。 “绝脉针?”解飞旋眼神一凝,抬手捏住齐筝手腕,催了一缕真元往内缓缓探去,然而未进多久,便就感觉到一层坚若磐石的阻碍,将他真元给拦在了外头,“经脉堵塞至此,恐怕那几人所说确实为真。” 他放下手,思忖片刻即道:“虽说董官之死乃是他咎由自取,罪责并不在你的身上,但从那焦连济的说辞来看,董宽对他这名子孙十分爱护,若为这事找他,他必然不会同意为你取针的。” 齐筝听了这话,心头虽难免对自己有些担忧,浮现在脸上的神情却充满倔强,言道:“不肯便不肯,区区一个经脉受损罢了,我派又不是没有那些天材地宝,想我这些年积攒来的功绩,不信换不回一枚三花续脉丹,何必要那董宽出手。” 解飞旋却把双眉皱得更紧,斥道:“你是为宗门做事,门中长老难道会置你不顾?我是说董宽此人身为通神修士,只要他闭门不见,我等弟子便没法找到他面前去。如今此事将要闹大,还是得看看长老的打算先。” 便将齐筝留在房中,要她等了有半刻功夫,才看见解飞旋急匆匆地向她走来,催促道:“赵长老要召见你,你且速速跟我过去。” 话音方落,齐筝已霍然起身,不曾想此事竟把赵莼给惊动了,心绪顿时有些复杂。 不知赵长老会做出什么决断…… 自入城以来,赵莼便在内城当中选了一处洞府清修,并谢绝了一切来访之人,平时事务则全部交由其弟子秦玉珂处置,对九家十四系也仿佛视而不见,是以城中修士还不曾摸透她的心思,一面认为赵莼绝不是单为天人教一事而来,一面又害怕她要长留此地,将这定仙城给全数接管过去。 以往太元道派也会遣派几个弟子过来,却大多不会在此停留过久,而灾劫之后,不少处于弱势的宗门、家族都已向定仙城靠拢过来,剩下的势力多少还能自保,便不肯轻易就舍弃了自己的根基所在,只是担心妖邪作乱,迟早会将防线攻破,所以不得已时,还是会就近求援,或是人力,或是资源。 定仙城占此地势,自就成了供往来修士落脚,并向四面八方输送资粮的中转之地。每到资粮短缺之时,便可见太元弟子送来各种修行要物,这份资源先入三大洞虚之手,后又被九家十四系盘剥部分,好在还有太元压制,至少半数以上能够流入南地各处。 三位洞虚修士承了太元这份人情,这些年来也称得上乖顺。 赵莼以为,他们早过惯了这等自在悠闲的好日子,毕竟妖邪入侵一事听着恐怖,抵御此灾的主力却是宗门弟子,他们就只要守好城池,不成为累赘就是了。 可要按她的想法来,定仙城就必须成为坚不可破的第一道关隘,届时此城要承受的压力自然非同小可,那三位洞虚又岂会答应? 何况城中暗处还有天人教存在,总得要拔除这一隐害,才能大刀阔斧地下手。 齐筝缓步踏入此间洞府,说多么精奇别致倒是没有,只瞧见了一湾静水向内淌流,格外清幽。 走过几步,便在水边一处停泊的小舟上,看见个盘膝而坐的背影。 她连忙整了整衣衫,行礼道:“弟子齐筝,拜见长老。” 她入门得晚,只在老弟子中听见过赵莼的事迹,讲这位剑君尚在真婴境界时,便一人打上了夔门洞天,但要论其本人,齐筝还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想着这事,齐筝略微出神,等到回过神来,舟上人影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她微微一惊,抬头看见了张高眉深目,宛如山峰之雪的面容,不等赵莼出声,便又连忙埋下头去。 只这一刹那,已足够赵莼看清她体内的怪异之处了。 “经络堵塞,丹田浑浊,嗯,连神魂都受了些影响。”赵莼微微笑道,末了抬起手来,往其眉心一点。 齐筝还在琢磨着,立时却觉得身上一轻,原本停滞不动的真元也开始游走了,一些散步在周身的光点向上聚集,直至在她紫府当中交汇,重新凝聚成了一根纤细如发丝的金针。 她见状大喜,忙要向赵莼道谢,面前人却放下了手,言道:“不必急着谢我,你体内金针还未拔出,我只是将它先驱离了经络而已。若我想的不错,董宽祭炼此物也是费了大力气了,不去强行动手还好,要是强行施为,就只怕董宽那边会有所察觉,要立刻催动此针要你性命了。” 齐筝面色一白,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赵莼,见她神色泰然如初,心中便升腾而起一股安定之感,凝了凝神道:“弟子都听长老的。” 赵莼轻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切莫担心,要不了两日,那董宽就会自己上门的。” 定仙城,内城府邸。 董官那边刚才人头落地,身在静室当中打坐修行的白发老者便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 他睁开双眼,迅速往怀中一掏,此刻握在手里的玉牌却早已断成几截! 董宽呼吸急促起来,连忙掐起法诀往玉牌上一抹,便见得这几截残玉上头逐渐冒出一道莲米大小的白光,叫他叹道:“好在元神尚存……可惜这些年来的心血都浪费了。 “等再为你找上具资质上乘些的肉身,多费些功夫还能养回来。” 叹息之余,董宽心中也是又惊又怒,问道:“你是惹上了谁,非得要取你性命不可?” 董官的元神在残玉上颤抖了一下,这才小声地把方才之事说了。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章三二 各方 昭衍弟子? 董宽面色一沉,不禁出声斥道:“你惹上谁不好,偏偏是惹了那尊煞神带来的人。” 听得这声训斥,董官只觉自己有满腹委屈无法言说,当即小声哭诉道;“孙儿也不知是哪里触怒了她,不过拿了两匹妖马,就遭这群人找上门来,白白送了性命,只怕……只怕这当中还有旁人的手笔在,老祖可千万要为孙儿做主!” 董宽本就有怒,闻言更将长眉竖起,心中恨道—— 当然是旁人算计!不然以那区区两匹岩鳞马,和万家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辈,怎么可能会引来昭衍弟子的注意? 他两眼瞪起,咬牙道:“你且将你近来所闻通通告知于我。” 等听完董官事无巨细的回禀,董宽心中便已逐渐明朗。 “蠢货!竟连康授云这般浅显的激将之法也看不出,白白送上门去给人家当出头鸟!我问你,那康授云虽出自康家旁支,平日里与他接触,可见过康家短他什么?区区两匹岩鳞马,哪至于让他捉襟见肘,非要到万家手里去抢?” 董官百口莫辩,才知自己是被身边狐朋狗友做了筏子,顿时是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生啖其肉。 “算了,以你这副心智,原就没有对你指望太多,却不想被康授云那小辈抓到你与焦家之间的龃龉,方才有了今天这场算计。” “那怎么办,”董官心虚不已,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老祖,难不成就这么将他们给放过了?” 他倚仗万冲之势,才在这定仙城内嚣张不到几十年,看着以往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弟子,纷纷对自己变了脸色,心头自然得意无比。此外,为了在康授云等人之间出风头,争脸面,他也从来没吝啬过,回回都称得上财大气粗。 奈何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竟敢使计害他! 董宽斜他一眼,暗暗忖度片刻,幽幽道:“敢惹扯老祖的子孙作筏子,怎么着也要让他们吃些教训,不然我董宽在这定仙城,岂不就成了软柿子?哼哼,等着吧,老祖我要是不肯见那名昭衍弟子,急的可就是他们。” 敢把昭衍牵扯进今天的事情来,可不是随便那处势力都有这个胆子的。 康家还是焦家? 又或是几家联手…… 他才不管那么多,总之看谁先坐不住吧! 且说康授云赶回内城之后,便立刻将这一变故禀了上去,那康家老祖听到齐筝中了金针,当场便眼皮跳起,暗暗道了一声不好。旋即又送出几封飞书,将各家通神修士召来通了口信,言道:“董宽早些年生能在城中立足,靠的就是那手绝脉金针,不想董官小儿如此得他喜爱,竟是连此物都赐了一枚下去,偏偏又是昭衍……现在可怎么是好?” 康家老祖是个身形矮小的老妪,以此形貌示于人前,却非她有意为之,而是因数百年前,她感应到自己寿元不多,康家短时之内又难有新的通神修士诞生,眼瞧着就要跌落下去,康瑢才不得不将自身道图截去大半,交由族中后人做了突破通神的道图根基,最终凭借下法突破。 自此之后,她道行大减,再是勉励支撑,也怕挨不到百年之后,是以在她坐化之前,必是要将康家的前路铺平才行。 焦家的通神却是个年轻女子,乌黑的发髻上能瞧见一片绯红、金黄和翠绿的珠饰,衬着那张灿若朝霞的锦绣面容,叫人一经看去,便要被她满面的神光慑住。 此刻她盈盈一笑,似乎是早有把握,从容道:“康道友可是担心那董宽不识好歹,不肯替昭衍弟子拔除金针?诸位怎不想想,将那些弟子带进城来的人是谁?董宽有几个胆子,敢和这位煞神打擂台,我猜最多不过两日,有人便要向他施压了。” 边上一位青年道人眼神转动,立时会意道:“如若是他,董宽可就不得不从了。” 经得这焦家通神开解,几人心间阴霾顿时去了大半,唯有康瑢愁云满面,心说你几个既都知道那人不好招惹,现下还将对方拖下水来。她所担忧的,却是等赵莼处置完董宽一事,会回过头来向他们几家问罪。 定仙城,五延洞。 此城久经岁月,占地已是广大宽远至极,随着城中修士越来越多,恐修行洞府不够瓜分,定仙城便把每年五成以上的税额,尽都投在了滋养地脉上头,长期以来,因有这般不惜余力的供养,竟是当真养出一片灵机丰沛的地界,被城中势力圈定为内城区域。 而在这内城当中,除了九家十四系所占下的福地,万余年来,也不断有新的洞府被开辟出来,这五延洞就堪称其中最好的一处。 城内想争取这座洞府的修士不知凡几,可没有洞虚修士点头,谁也不敢擅自下手。 百多年前,董宽门下一名外化弟子成功问道天元,霎时是把三位大能都惊动了,不仅接连召见,赐下各种奇珍异宝,另还将这五延洞也赐给他做洞府,这样的恩荣,试问谁能不眼红? 不过万冲却心知肚明,三位大能修士都想将他收入门下,只是这样一来,无论选了谁都要得罪另外两位,墙头草不好当,中间派也是难做。 好在当时还有董宽这个恩师,能让他暂时躲上一躲。如今顺利突破通神,那三位只怕就要旧事重提了。 他摇头叹了一声,迈步出了房门,见天际云卷云舒,四面惠风和畅,正是要好好放松心神,谁知一个僮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张口就喊道:“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万冲眉头紧皱,心说自己突破之后,这府中下人也是要好好整顿下了,做事这样毛毛躁躁,日后冲撞了外人可不好。 “何事这样慌张!” 那灰衣僮仆立时跪倒,说话还有些糊里糊涂,道:“是老爷的恩师,不不,是老爷恩师的子孙,有个叫董官的,今早被一个昭衍弟子给杀了,后又说那弟子中了老爷恩师的绝脉针,总之城里头都在传,说那位大道魁首要拿老爷恩师问罪。” 万冲两眼一黑,仿佛是天书入耳,一时都不知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什么老爷恩师,老爷子孙的,又如何会与大道魁首扯上关系来了! 喜欢她是剑修请大家收藏:()她是剑修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