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为何这样对我》
1. 第 1 章
2014年夏。
这是关弥成为沈晏风秘书的第三年,也是她和男友闻励在一起的第四年。
没有意外的话,过两年她就要结婚了。
/
八月的北京,骄阳似火,整座城市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临近午休时分,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转眼间已是暴雨倾盆。
风博影业总裁办的人集体抬头看了眼窗外,有人叹气抱怨:“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赶着饭点来。”
也有人不以为意,反正公司食堂就在一楼,吃饱就能回来午睡。
只有靠近总裁办公室的工位上,关弥仍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对窗外的大雨丝毫不关心。
晨会结束后的数据报表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审核完毕,她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下班啦!”宋姐准时关掉电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几个同事闻声也开始收拾桌面。
宋姐哼着小曲儿走到门口,余光瞥见那个依然伏案工作的清瘦身影,便转身走过去,敲了敲桌面:“关秘书,到点吃饭了。”
“宋姐你们先去吧。”关弥头也不抬,“我得把事情处理完。”
“这么急?下午做不行吗?
“沈总半个小时后会过来。”
宋姐瞪了下眼睛,“他从德国回来了呀?怎么没听说今天要来?”
关弥:“下班前我在群里说了,你没注意到吗?”
“还真没看见,我刚才都忙晕了。”宋姐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又随手塞回口袋,“那行,我吃完饭直接去财务部一趟,不回来这里午休了。”
临走前,她又问:“要不要帮你打好饭?”
关弥摇头笑道:“我能赶得上。”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沈晏风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十几分钟到。
当那道修长的身影踏入总裁办,关弥才把最后一行数据核对完毕。
男人一身简约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被几个高管簇拥着走进来。
她迅速点了打印,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
沈晏风从她办公桌前经过时,她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沈总。”
他脚步没停,只是略一偏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带着身后一行人走进了办公室。
过了会儿后,关弥把打印出来的资料在桌沿磕齐,等几位高管出来时,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敲门。
那几个人面色都挺凝重的,估计是被骂了,今天沈晏风心情不好?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晏风松散地陷在座椅里的身影。
他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打火机握在手里,拇指微抬。
看着是要点烟了。
但见她进来,他停下动作,挑眉投来询问的目光。
“沈总,这是今早的会议纪要,请您过目。”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动。
“嗯。”沈晏风取下唇间的烟,随手往桌上一指,“放那儿吧。”
轻轻地放下文件后,关弥暗自舒了口气,看来今天的雷区算是绕过去了。
“您用过午餐了吗?”
作为他的秘书,这是她职责范围内的关心。
“没什么胃口,随便弄点。”
“好的。”关弥微微颔首,转身走时,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沈晏风抬眼,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双黑色高跟鞋。
她走得这样稳,完全没有了当初生涩的模样。
关弥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把高跟鞋穿这么好了?
他收回目光,转了下椅子,落地窗映出他交叠的长腿。
窗外大雨。
这天气让沈晏风想起关弥入职没多久的某一天,也有这样一场大雨。
那天她抱着文件,终于换掉了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穿了双崭新的黑色高跟鞋,路走得歪歪扭扭。
当时她脸庞红透,窘迫又有点可爱。
关上门,关弥立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常点的私厨老板打电话。
“路姐,菜和上回一样,饭改成黑松露和牛荷叶饭,再加一份桂花山药糕。一点辣味都不能有。”
一楼饭堂的人还是很多。
旗下有个艺人来了这里吃饭,大家伙都围坐在他附近。
关弥端着餐盘,习惯性地往角落的空位走去。
“关弥!”宋姐突然扬声喊住她,“过来这边坐呗。”
邻座的同事小罗立刻殷勤地挪出位置,脸上堆着笑:“弥姐,正好想和您打听点事儿呢。”
这个小罗才刚入职没多久,明明比关弥大两岁,这声“姐”却叫得莫名顺口。
关弥走过去坐下,直接问:“什么事?”
说话间已经动筷,这顿饭她打算只用五分钟解决。
小罗立刻凑近,压低声音:“听说沈总去德国是要合作制片?”
“哪听来的消息?”宋姐说,“沈总明明是去玩赛车的。要是谈生意,能不带关弥?”
关弥快速咽下口中的饭菜:“我只负责订机票,具体去做什么我不清楚。”
即便知道什么,她也不可能傻乎乎透露出来。
“真羡慕沈总,”小罗感叹道,“生在这样顶级的豪门世家里,一辈子不用愁任何事。听说当初开公司还是因为被家里人说他不务正业才开的,现在公司稳定了,他就可以继续吃喝玩乐。嗐,真想体验一下富家少爷游戏人间的……”
“别胡说,”宋姐正色道,“沈总当初是拿着自己赚来的钱开始创业的,几年就做到上市,他可不是你想得那种纨绔子弟。”
关弥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这种话题她向来不参与。
职场里最忌讳议论老板私事,更何况是沈晏风这样的角色。
“那沈总有女朋友吗?”明显这个话题小罗更感兴趣。
宋姐打趣道:“就算单身也轮不到你操心。”
关弥心想,目前的确没有,不过今晚的家宴上,或许会有一位未婚妻了。
“今天还有什么安排?"沈晏风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上摆放好的菜。
这些菜他半个月前尝过,当时似乎还评价了句味道不错。
“今晚家宴。”关弥道。
沈晏风轻描淡写地说:“晚上卢楷新酒吧开业,我要去一趟。”
看来是真不想去。明明昨晚她才提醒过他。关弥摇头轻语:“上次家宴您就没去,邵总说今晚无论如何都一定得去。”
“关弥,”他突然抬眸,眼底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你谁的人?”
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会和邵总说您今晚有重要的事。”她垂眸答道。
沈晏风这才重新动筷。
走出办公室,关弥去了趟厕所回来,坐在工位上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沈晏风的母亲——邵歆,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当年血洗邵氏家族势力的雷霆手段到现在还让人津津乐道。
这三年来,别说是面对她,就连通电话都让人倍感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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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正要拨号,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沈晏风大步走出,随手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扔在她桌上。
“我回去补个觉,别太早来接我。”
“好的!”
看着沈晏风的专属电梯的门合上,关弥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居然改主意了。
她放下手机,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是几块完整的桂花山药糕。
看来是闻着就不合胃口,他连碰都没碰。
她捻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桂花香在唇齿间漫开。
下午四点刚过,关弥利落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它收进通勤包里。
这里离沈晏风居住的清陶苑倒是不远,但沈家老宅在西城,跨区了,得提前出发。
她拿上车钥匙,直奔停车场。
上个月刘特助就请假陪老婆生产了,沈晏风偶尔会用沈家那几个司机,但多数时间都是亲自开车,很少会用她这个备用司机。
车刚开出去,电话就响了起来。
现在还是上班点,家里那边打电话来,莫名就让关弥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迅速接了,“喂,妈。”
“小弥啊,在忙吗?”
“没有,我在开车。”
“那我长话短说,”关母的语气轻快了几分,“闻励上午来家里了,给我和你爸带了好多补品,还给小棠送了两盆绿植。”
“嗯,他昨天和我说了要去看小棠。”关弥顿了下,“妈,除了补品,你没有收别的吧?”
“当然没有。”关母笑了下,明白女儿指得是什么,“送他出门的时候,他非要往我口袋里塞红包,还特意嘱咐别告诉你。”
她又道:“闻励这孩子对我们家是真心实意的,每次来都带东西。但钱这东西,妈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关弥望着前方亮起的红灯,缓缓踩下刹车。
她看着电话挂了后屏幕里弹出的闻励发来的消息,不由得笑了笑。
沈晏风住在顶楼七百多平的复式豪宅里。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住,有只叫Becky胖橘猫陪着他。
平时他出远门,都是关弥过来喂猫,如果不是Becky一叫就会出现,她在里面找猫可能都要几个小时。
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极简的灰白冷色调。
进门后关弥停在玄关,弯腰抱起竖着尾巴跑过来的Becky,揉了好一会儿它蓬松的毛发。
进来前和沈晏风通过电话了,他在天台,正准备游会儿泳,让她先给猫开个小罐头补水。
以他平时的习惯,得游上二十分钟。
喂完猫,她把电脑拿出来放在身后的柜子上,开始处理剩下的工作。
Becky是只非常黏人的大公猫,在关弥腿边蹭完还不够,直接跳柜子,身躯霸占着电脑键盘,圆溜溜的猫眼直勾勾盯着她。
关弥无可奈何,抱它下去,它又上来,重复几次后,她干脆手捧着电脑工作。
“喵呜~”Becky端坐在柜子上,不满的冲她叫了一声。
她后背靠着柜子,微侧着脑袋看它,“等下再陪你玩好不好?”
它像是听懂了,姿势变成了农民端,安静看她敲键盘。
楼梯传来脚步声的瞬间,关弥已经合上电脑,笔直地站好。
沈晏风边扣衬衫袖口边走下来,抬眸就见她一副恭敬等候的模样。
习惯了。
每回来接他,即使是进来了,她也不会随意走动,就站在玄关等他。
2. 第 2 章
出发去老宅的路上,关弥专心开车。
车在红灯前停下时,她想说今晚家宴的目的是和高氏集团的千金见面。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沈晏风,他正闭目养神。
她抿了抿唇,到了再说吧。
四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一座青砖灰瓦十分气派的四合院前。
院门的另外一边,停着那台粉色保时捷在这时把车门给推开了。
关弥的目光在从副驾驶走下来的身影上停留了瞬,扭头轻声道:“沈总,高家的高小姐也在。”
沈晏风睁开眼,“谁?”
“高淇。”
他没再说什么,或许心里已经明白。
她下车去开车门,听见两道高跟鞋声越来越近。
“还以为你不来了。”沈暇瑜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沈晏风迈出车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俊逸无比的轮廓上,他唇角微扬:“二姐,半个月不见,怎么又瘦了?”
“你以为在妈眼皮子下做事很轻松?”沈暇瑜说完,手肘碰了碰身侧的女人,“高淇,我好姐们,你小时候见过。”
被介绍的女人很娴静端庄,相貌算不上出挑,但胜在气质好,眉眼间给人一种温婉如水的感觉。
“高淇姐你好。”沈晏风仍然笑着。
沈暇瑜扯了扯唇,怪不得圈子里不少的富家千金都被她这个看起来温柔又多情的弟弟迷到不行。
“就比你大了一岁,叫什么姐。”
高淇温和一笑:“没关系,叫什么都行,我并不在意这些。”
关弥静静候在一旁,等他们准备进去时才合上车门。
“关弥。”沈晏风忽然回头。
“沈总。”她下意识转身,晚风拂过,掀起她鬓角的一缕碎发。
大概等了两秒,才听他开口。
“你先回去吧。”
“好的。”
门口的守卫推开大门。
沈晏风侧身让两位女士先行。
“我说沈晏风,”沈暇瑜忽然压低声音,“你留这么个美人儿在身边三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初我还以为你是想让她去生意场上应酬,结果你倒好,把人给藏得严严实实的。”
沈晏风轻笑一声:“二姐居然觉得我需要靠美色来做生意?”
“那你说说看,留着她做什么?”沈暇瑜挑眉,“知不知道多少爱慕你的人都在忌惮你身边这位秘书。”
一旁的高淇柔声插话:“我听说当年关秘书为了和晏风去法国出差,还特意自学了法语,看来她是个非常聪明优秀的女孩。”
“这话说的,”沈暇瑜故意把话题绕到另一个层面去,“难道她对沈晏风有心思?”
“胡说什么。”沈晏风面色不变,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咔哒”一声点燃。
他低头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法语是我让她学的。”
“你还有没有素质,不知道我最讨厌烟味了吗?”沈暇瑜瞪着他,拉住高淇,“我们先走。”
高淇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却无意识地回头。
廊柱旁,沈晏风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所以说……是故意点烟赶她们走?
沈晏风慵懒地倚着廊柱,烟灰轻轻一弹:“二姐有这个闲心不如先把手上那几个项目做好,少关心我的人。”
“他的人?难道他们是在恋爱?”高淇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沈暇瑜笃定道,“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真谈了,他会让关弥开车门?以他的性格,怕是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高淇心口蓦地一颤:“真的吗?”
“他对身边的女性都挺好的,除了我妈那个难伺候的。”
“可他对你不也……”
沈暇瑜:“他就嘴上喜欢和我对着干,但我真要有点什么事,他能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
话音刚落,饭厅方向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沈晏风!又抽烟!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随后,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沈晏风立即掐灭烟蒂,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奶奶,您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关弥没有去哪里。
她住得远,坐地铁回去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住的是合租房,三居室。最近另外两个室友在闹别扭,租房里的氛围很紧张,她俩一点小事就能大吵一顿。所以她宁可在外面待着,也不想太早回去。
家宴结束的时间全看这家人的心情,有次沈晏风刚进去没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所以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免得他找不着她。
她抱着笔记本走向院门右侧的老槐树,树下的石桌石凳被树灯照得很亮堂,正好可以安静地处理明天要审的合同。
沈晏风从老宅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
老管家杨叔跟着他出来,在背后很关切地询问要不要叫司机来送他回去。
“不用,我去卢家坐坐。”
发小卢楷家就是巷子口的位置,几步路的事情。
只是刚走出大门,余光就扫见槐树下坐着的女人。
她目光专注在电脑上,左手拿着一瓶插好管的酸奶,另一只手在拿……他不由得看了看,发现是上午给她的那盒糕点。
关弥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就直接往嘴里塞,刚想嚼,就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
一抬头,就见换了件黑色衬衫的沈晏风单手插着兜,不紧不慢地停在了她面前。
整个人下意识就站了起来,鼓着腮帮子,一声“沈总”喊得含糊不清。
她强装镇定地快速咀嚼,结果噎得直皱眉,就赶紧喝了几口酸奶。
沈晏风静静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等她咽下去才开口:“怎么在这儿坐着?”
“这里挺好的,也不热。”
静了瞬。
“走了。”他转过身,又忽然停住,“去我房间把手表拿来,在书桌上。”
“好的。”关弥合上电脑,手里的酸奶放在没开的那瓶旁边,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这三年里,她进去过里面几回。
这座四合院是这带面积最大的,里面的装修风格虽然不显奢华,但无形中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
对关弥来说,这种压力源自邵歆和她的丈夫,夫妻俩都看不太惯小儿子沈晏风。
沈晏风的父亲沈闵岩,京城赫赫有名的沈家掌舵人,在政界深耕数十载。
大儿子沈存亦完美继承了他的衣钵,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行事作风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女儿沈暇瑜辅佐邵歆打理着邵氏集团。
可这个小儿子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放着现成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跑去折腾什么影视公司。
即便现在沈晏风把公司做到业内顶尖,在沈闵岩眼里依然是“不务正业”。
平时还老是找不到人,一查,结果人在国外潇洒得很,赛车、滑雪、看球赛等等,所以他特别不喜欢沈晏风散漫自由的性子。
每回一来,父子俩只要碰上,气氛一定会变得很紧张。
今晚家宴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沈晏风怎么会突然换了衣服,头发看起来也有点湿,是洗了澡?
关弥疑惑着走到了左侧的房门外。锁着的,不过钥匙她知道放在哪里。
客厅里还很热闹。
门开后,她径直来到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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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上面那块价值百万的表。
转身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台面上唯一摆着的相框。
里面是一张让人看起来都觉得很意气风发的照片。
四男一女,年龄应该都是二十来岁,穿着同款赛车服。站在中间的女生笑靥如花,被旁边的两个帅气高大的男生搭着肩膀。
沈晏风倚在车门边,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头盔卡在他肘弯,嘴角噙着的那抹笑似有若无,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痞劲。
这张照片曾在公司群里引发过热议,那时候许多女职员都给沈晏风打上了“纯帅”“硬帅”“行走的荷尔蒙”这几个标签。
照片里的女生,关弥听过但没见过,男的她只认识两个,一个是卢楷,另外一个姓廖,还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
刚合上房门转身,就撞上了邵歆审视的目光。
对方静立在客厅外,像早已等候多时。
不需要任何言语,关弥已经自觉走向她。
“关秘书,”邵歆的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冷淡,“提醒晏风,下个月3号和高淇吃饭。”
关弥的脑子就和日程管理系统一样,立即就调取出沈晏风的行程,“下个月3号沈总要到巴黎签参投项目的合同。”
“必须亲自过去。”她补充了句。
邵歆面色不虞地看了她眼一眼,“这周末高淇在办画展,3号前让晏风腾出时间。关秘书,这事你必须得给我办妥。”
关弥微微低头:“邵总,我会尽力与沈总沟通,但不敢保证一定能……”
“办不到就别吃这碗饭。”邵歆眼里的锐利一闪而过,“别以为你是晏风的人我就拿你没办法。”
关弥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平静地应道:“好的。”
其实哪有时间,明天周五,有个很重要的行业座谈会,一开就是一整天;下周一飞港城,约了那边的知名导演谈合作。
他最近的行程几乎都排满了,其中包括很多私人活动。定好了的安排,沈晏风不喜欢被打乱。
沈晏风已经在车里坐着了,关弥先把手表给他,才到槐树下收自己的东西。
拎着包往车那边走时,闻励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匆忙接听,“我还没有下班,准备开车送老板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闻励温润的嗓音:“这么晚还要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电话。”
“到家很晚了,你先睡吧,明早我给你打。”她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没关系,我等你。”
听到这话,关弥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她垂眸笑了下,趁着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和闻励多讲了两句。
车内的沈晏风睁开眼,透过玻璃注视着车外的一幕。
他清楚看见这两年笑得越来越少的关弥在笑,笑得很轻松柔和,几步路的时间,嘴巴就没停歇过。
她原来是这么多话的人?
在和家人打电话?
走到车前,电话挂断。
关弥开车门上去,系好安全带后将车开了出去。
“去卢楷酒吧。”
“好的。”
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安静一路。
“你晚饭就吃那些东西?”
沈晏风突然打破沉默,她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是的,不吃也浪费。”她轻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平时也是这样解决晚饭?”
“工作到很晚的话就随意点。”
“工作到很晚……”沈晏风饶有意味地重复完这几个字后,突然笑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她变得有些紧张的脸色。
“那下个月给你涨薪怎么样?”
3. 第 3 章
当看见石桌上那两盒还粘着买一送一标签的临期酸奶,还有关弥整个夏天就那几套工作服来回换,包包也就那两个,沈晏风才突然意识到她的生活可能比他想象的拮据。
所以刚才他才会问那个问题。
可怎么想也觉得不应该。
作为总裁办薪资最高的秘书,加上他特意批的几次加薪,像这种情况的加班,也都会给她一定的补贴,她的收入足以过得相当体面才对。
何况她父母还是双职工,即使是因为要存钱供妹妹上大学,也不至于这样。
关弥听见这话,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依然平稳。
她稍稍偏头,声音平静:“谢谢沈总。”
谁会拒绝莫名其妙的涨薪,尤其对她而言。
家里那边一直都需要用钱,父母虽然都在工作,但出入不敷,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她不知道当初沈晏风的车为什么会停下,并且让她进入风博工作。
从实习公司的狼狈离开的那天,他正好在场。
或许是看她可怜?
英专出身的她在实习期时是做翻译的,本也打算做专业对口的工作,后来却成了他的秘书。
当时沈晏风只有一个要求,得无条件听他的。
三年来,关弥做到了,他让她往东,她就绝不会往西。
卢楷新场子很大,有三层,一层是电音舞池,二层是VIP卡座区,三层设有私人台球室和包间。
在这条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他的场子一开业就吸引了不少人来。
晚上九点多,这条街渐渐热闹了起来,豪车一台接着一台,车里坐着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
京城夜生活的魅力,总能让各路佳人不约而同地在此流连。
关弥忽然想起,在初中时和朋友一起看借来的杂志小说。
小说里描述的酒吧很神秘,让当时的她们对酒吧有了向往。她们还约定着,等长大了一定要去一次酒吧。
现在她大学毕业了,工作了,每天都奔波在忙碌的工作中,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去这些有着最低消费多少起的地方。
沈晏风下车后,立即有人迎上前接他进里面。
关弥找了个地方停车,沈晏风让她在车上等他,看来他不会待太久。
三楼台球室内,卢楷已经有了些醉意。
他靠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合伙人正规规矩矩地教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孩打台球,另外两个年轻女孩在一旁投去羡慕的目光。
刚想招呼其中长相清纯的女孩过来,包厢门就被推开。
沈晏风走了进来,卢楷摇晃着起身:“沈公子,开业这么久才到,不如别来了。”
“家里有事。”沈晏风避开他也不知摸过什么的手,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
卢楷一屁股坐回去,“听说高家那位,被邵姨定给你当未婚妻了?”
“嗯。”
“怎么,不满意?”卢楷咧嘴一笑,“人高淇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和沈暇瑜关系又好。咱这圈子里,性子温顺不闹腾的可不多了,等以后结了婚,各过各的,她保准不会干涉你。”
沈晏风冷着眉眼没说话,灌了自己好几杯酒。
见他心情确实差,卢楷看了看在打台球那几个女孩,新来的,和别的不同,她们长相出挑,乖巧可爱,正经院校的学生。在这里只陪客人打打球或者喝喝酒,不干其他。
“苏颜,过来。”
长相清纯的那位就是苏颜,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眼睛水汪汪的。
昨天刚来,说话还含羞带怯的。
苏颜放下球杆,忙走了过来,脸红扑扑的:“楷哥。”
卢楷下巴微抬,“坐那边去,陪沈少说说话。”
“好的。”
苏颜刚坐下,就对上沈晏风略显冷淡的目光。
“你才多大?”他嗓音温润,带着几分慵懒的嘶哑。
她心怦怦直跳,轻声回答:“今年刚满十八。”
“卢楷强迫你来的?”
卢楷笑骂一声:“正规流程招聘的好吗?我这儿可不兴那些歪门邪道。”
沈晏风向后靠进沙发,领口微敞,眼底泛起些许醉意。
苏颜见状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沈少,喝点水吧。”
他没接,让她放着。
关弥被手机震动惊醒,眯着眼点开屏幕。
沈总:[回去了。]
刚好半小时。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刚才开着窗趴方向上睡了会儿。
车子启动时,后视镜里映出一张非常疲倦的脸。
等到周末,她一定一定要睡上整整两天。
沈晏风单手插兜走出门口,漫不经心地瞥见角落的阴暗处,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拽着一个女孩的手臂。
他淡漠地收回视线。
这一天烦心事真多,得赶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放开我!”
就在这时,女孩带着哭腔的尖叫和布料撕裂的声响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他皱了皱眉,再次看过去。
女孩的连衣裙领口已经被扯开,大片肌肤就这么明晃晃暴露了出来。
周围有看戏的人,却没一个上去阻止的。
关弥把车停好在路边,推开车门下去,抬头就见沈晏风转身迈步走向一处。
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拉扯着个年轻女孩。
她下意识握紧拳头,快步跟上。
可才走出几步,就见沈晏风突然抬腿,将那个醉汉狠狠踹倒在地。
“我草了,谁tm敢踹老子!”那人嘴里一顿咒骂,还挣扎着要爬起来。
沈晏风冷冷盯了他一瞬,接着看向抱着胸口瑟缩在一旁的女孩子,“先别哭,报警吧。”
女孩泪眼朦胧,抽泣道:“好……谢,谢谢你……”
这时候沈晏风察觉到关弥来了,转头说:“把车上的外套拿来。”
关弥点头,刚要转身,突然就听见一声闷响,还有一道尖锐的喊声同时响起。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沈晏风额角冒出鲜血,脚边碎玻璃渣散落了一地。
沈晏风居然被那男的用酒瓶爆头了。
好哥们在自己场子附近出事,卢楷当然得管。
安顿好那女孩后,他在关弥启动车子前敲开窗。
“那醉鬼我先处理一顿?”
沈晏风靠在座椅上,额角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迹。
他一脸“真tm烦透”了的表情,声音却很平静:“别玩脱了就行。”
言下之意是人得活着,别触碰到底线,剩下的随意。
这种畜牲直接关起来太便宜他了。
关弥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这样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意味着那死男人将要面临她难以想象的处境。
沈晏风平常总是一副温文尔雅世家公子的形象,可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人的手段,远比别人,甚至是他的家人想象中的要更凌厉得多。
所以,工作之外,她绝对不能和有这种家世,这样有手段的人有任何联系。
“给老葛打个电话。”车在红灯前停下前,沈晏风忽然开口。
近郊有家射击俱乐部是沈晏风常去的消遣场所,老板老葛和他很熟悉。
“沈总,您得先去医院清理伤口。”关弥说。
沈晏风仰头放松了下脖颈,无奈一笑:“我也没说不去。”
来到医院已经十一点多了,值班医生在诊室给沈晏风清创包扎。
关弥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素来矜贵的老板第一次这样狼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沈晏风抬眸看她,“?”
她静了瞬,迅速摇头。
老葛的俱乐部在昌平,关弥也住那片,沈晏风在那边也有房子。
她边开车,边默默祈祷着他今晚就在昌平的房子住。
睡觉被叫醒,还能让老葛这样的人物笑脸相迎的,除了沈晏风没几个了。
几分钟后,关弥看着沈晏风持枪而立,侧脸线条冷峻,扳机扣动,精准命中靶心。
她来过几次,所以能适应这种声音,可听久了心还是会闹得慌。
在他换匣时,她上前示意出去打电话。
沈晏风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又是利落的一枪。
电话打过去,闻励很快就接通了。关弥坐在楼梯上,身体靠着护栏,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只能说已经回到租房里了。
“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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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们还在闹矛盾?”
她嗯了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都拉不下面子。”
闻励问:“会不会影响到你休息?”
“不会。其实楼下比较吵。”她笑了笑,“幸好你之前送的耳塞还在。”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弥弥,这周末我还是去北京一趟,我们去找个环境好点的房子吧。”闻励嗓音温柔,“房租我来承担,我不想你上了一天的班回去还不能好好休息。”
关弥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她轻轻一叹:“真的不用,我在这里住习惯了。而且……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想你为我付出太多。”
她想起上个月发烧时,闻励还特意请假赶来照顾她。
闻励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如果当初我坚持和你一起留在北京……”
“现在就很好,”她打断他,“如果真的一起生活,说不定反而会经常吵架,搞不好现在已经分手了。”
他低笑了声,“我倒不这么认为……对了,下个月能回来吗?爸妈说让你来家里吃顿饭。”
闻励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关弥沉默了下来。
闻励一家都是相当体面的公职人员,父亲是市局处长,母亲在教育局任职,他自己也在体制内工作。
年初的时候,闻母来北京出差,约她见了面,这个事闻励并不知道。
她和闻励大学就开始谈恋爱,他家人是知道的。所以闻母对她的家庭情况一清二楚,那天倒也没很直白说些什么,但提到关棠的病时,闻母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叹息。
“弥弥?”
她回过神,状似轻松地说:“好啊,看叔叔阿姨哪天有空,到时候我回去。”
闻励似乎松了口气,“好,那你赶紧去洗澡休息吧,我们周末见。”
“真要来呀?”她弯眸,“你也不嫌累。”
“不累,很想见你。”
挂了电话后,关弥走回射击厅,在门外看见沈晏风仍专注地举着枪射击,老葛在旁边陪着他。
她在门外的单人椅上坐下,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对面那扇落地窗上。
疲惫渐渐袭来,越看就越困,她的头不自觉地歪向一侧,竟在枪声中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多,沈晏风终于放下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走进休息室,老葛正叼着雪茄,烟雾缭绕。
“伤口没事吧?”老葛递了支给他。
“小事。”他靠着桌子,沉默地吸了几口,“我哥上回来查,没为难你吧?”
“你大哥办事一向讲究证据。”老葛笑笑道,“再说了,咱俩什么交情,你哥给面子。”
沈晏风扯了扯嘴角,将雪茄碾灭在烟灰缸里,“我可没这么大面儿,整个沈家就我地位最低。”说完拍了下老葛的肩,“休息吧,我回去了。”
推开门出去后,他略显意外的目光落歪头睡得正熟的关弥脸上。
说出去打电话人就没影了,还以为是先回去了。
不是就住这片么。
他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叫人过来开车。
等人来的间隙,他没有叫醒关弥,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
老葛推门出来正想开口,就见沈晏风竖起食指轻抵了下嘴唇。
老葛会意地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关弥,压低声音:“把人累成这样,年终奖不加倍可说不过去啊。”
沈晏风倚着窗,闻言只是耸肩散漫一笑。
老葛走了后,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从关弥裤袋里掉出的车钥匙,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熟睡的脸庞。
几年的时间而已,她眉宇间的稚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对他来说,现在的关弥,是一个还算可靠的人。
记得刚当上他秘书时,她除了英语厉害些,对商业运作几乎一窍不通。
那时公司处在上市的关键期,她和总裁办的人天天陪着他加班熬夜,他对关弥的要求非常严苛,经常能看到她红着眼睛走出他办公室。
之后的两年,她成长的速度惊人,他随口一句把法语学了,她连同德语也一起掌握了。
沈暇瑜问他留关弥在身边做什么。
他亲手栽培出来的人,自然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
4. 第 4 章
车子匀速到达关弥居住的地方。
斑驳的外墙、杂乱的电线,还有一堆把楼道挤满的老旧自行车。
这里是很典型的北漂聚集地,到处都是为生活奔波的痕迹。
车子本来是要在小区门口停下的,在看到几个拎着酒瓶的男人从门口路过,沈晏风就示意司机直接开到了关弥住的单元楼下。
“明早你不用去公司,十点准时到会场。”沈晏风看了眼窗外说道。
关弥点头应下:“好的。”
推门下车,夜风拂过,几缕碎发被吹到眼前,她随手拨开发丝,站在车边微微颔首:“沈总慢走。”
看着车子开出去,她才转身走向单元楼,从包里拿出门禁卡刷卡进去。
这里她住了快两年,步梯上四楼,光线还不错,比刚来北京时住的半地下好多了。
两个室友都是南方人,一个在外企工作,一个是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
打开门,就见刚下播没多久的庄水茉正在厨房里烧热水煮泡面。
庄水茉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的冷气流了出来,让窄小的客厅有了丝丝凉意。
“回来了啊。”庄水茉莉嗓子有些哑,边说话边把面饼丢进锅里,“还以为是你那异地男友来了,不回来睡了。”
“加班。”关弥轻声回答。
“真拼。”庄莉搅动着面条,水汽蒸腾中,“饿么?我多放一个面饼?”
“不用,你吃吧,我洗个澡就睡觉了。”关弥刚说完,另一间房的于彤彤绷着张脸走了出来,径直去了卫生间,门摔得哐哐响。
庄水茉白眼一翻,嚷着嗓子说:“又抽风了。”
关弥脸上没什么波动,走到冰箱前想拿瓶水喝。
冰箱冷藏室的三层隔板各自划分给三人使用,她看着中间空荡荡的那层,才想起今天本来是要去超市采购的。
回到房间,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把风扇调到最大档,坐在瑜伽垫上歇了会儿,听见厕所马桶冲水的声音响起才去拿衣服洗澡。
这一晚,疲惫感战胜了热意,她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清早,比平常晚半小时的闹铃响起。
关弥闭着眼摸索到手机按掉闹钟,又迷糊了几分钟才起身。
于彤彤刚好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两人默契地错身而过,谁也没耽误到谁。
她俩出门难得一起。
下楼梯时,于彤彤推了推眼镜,余光扫过关弥。
很端庄温柔的穿搭,白衬衫束在深灰色西装包臀半身裙里,她皮肤白皙,身材又是顶好,曲线饱满,腰腿都很纤细。
头发高高扎起,配饰只有手腕上那块表,显得素净利落。
“新买的?”于彤彤问,“之前没见你穿过。”
关弥说:“上个月买的。”
她工作前就打算好了,一年买一套工作时要穿的西服。恰好遇上这么重要的座谈会,奖金一发下来,她就拉着闻励去逛了商场,顺便也给他买了条领带。
“很适合你。”于彤彤笑说,“男朋友挑的?”
她摇头,“我自己。”
其实闻励不太喜欢她穿这么修身的衣服,要让他来挑,肯定都是些宽松的,裙摆要到脚踝的。
闻励没权利插手她的穿着,这种事,她只遵从自己的喜好。
出席这次座谈会的演员代表是风博旗下女演员的商茗,在等待沈晏风来到场时,关弥被她给拉到一旁聊天。
商茗童星出道,今年才二十二岁,拥有着一张完全不显年纪的童颜,私下性格也很活泼健谈,就是话挺密的。
“关秘书,你看我今天的妆容怎么样?”
“很漂亮。”
“关秘书,我这裙子会不会太长了?都遮住膝盖了。”
“不会,裙子衬得您比例特别好。”
“关秘书,沈总什么时候能来?”
“沈总马上就到了。”
商茗抿嘴笑,“你一会儿帮我问问他,能不能合张影,我粉丝都挺想看我和他的合照。”
关弥委婉道:“沈总不太喜欢拍照……”
转念一想眼前这个可是风博演员部的顶级流量,就这么让她不开心似乎不怎么好。
“等下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去问问。”她浅浅笑了下,“不过千万别抱太大期望。”
商茗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沈晏风那台迈巴赫稳稳停下时,关弥整理了下被风吹歪到肩头的工作牌,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去开车门。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还有这次座谈会主办单位的几个领导,门一开,纷纷都冲着车内人恭敬地点头致意。
沈晏风下车,视线不经意地从关弥身上一扫而过。
没见过的衣服。
不过她倒是很会穿,知道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
简单寒暄后,众人一同向会场走去。
座谈会开始后,关弥坐在会场最右侧的位置,笔电开着,实时记录好会议内容。
她一心两用,时不时要留意着坐在前排正中央位置的沈晏风。
想起公关部的刘姐上周交代的事,她点开相机,对准沈晏风的侧身,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沈晏风今天穿了身挺括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把原本就分明的五官衬得愈发英挺,眉骨到下颌的线条流畅利落,抬眼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
此时他正听着台上人讲着话,长腿交叠,手随意搭着。
这种场合里,别人都是正襟危坐,唯独他姿态松弛,偏偏还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等到他去发言时,关弥则是屏气凝神听着。
沈晏风谈到关于影视投资占比,她就轻轻按了下鼠标,提前准备好的数据图表应声出现在大屏幕上。
三年的磨合,她和沈晏风早就有了十足的默契。
这场座谈会要持续到傍晚。
中午休息时,主办单位热情邀请沈晏风和商茗一同共进午餐。
关弥以为沈晏风和往常一样不需要她同去,便自觉留在会场整理资料。
“关秘书,吃饭去呀。”说话的人是商茗的经纪人玲姐。以为她也没去饭局,关弥回道:“盒饭过十分钟才送来吧。”
“啥盒饭,沈总让我过来叫你。”玲姐问,“不过你身为他的秘书,不应该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吗?”
闻言,关弥把手里那一沓资料给放好,转身取下工作牌,“我马上过去,一起吗?”
玲姐笑笑:“这种场合我哪能跟着去啊。”
快步往门口赶,幸好他们还都没上车,站在那里聊着天,关弥不动声色地站到沈晏风的侧后方。
她不疑惑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喊上她,因为她对给她发工资的老板只有“好的”。
今天有司机在,关弥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给沈晏风汇报了总裁办发来的工作报告。
他闭着眼,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汇报完后,她话锋一转:“沈总,邵总让您在下个月3号和高小姐吃饭,但3号您在巴黎,我调整到了1号晚上,您看合适吗?”
“不见。”他眼都没睁,似乎连考虑都没就回答了。
关弥顿了顿:“高小姐即将就是您的未婚妻了,适当见面联络感情……”
“关弥,”沈晏风倏地睁眼看她,无端有些恼,冷声道,“需要我提醒你几次?给你开工资的人是我沈晏风,和邵女士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谁的秘书?”
话一说完,他看见了关弥有些不知所措的抿紧了唇角。
除了眼圈没红,表情基本和从前他训她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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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喉头一哽,刚才话说重了?
然而关弥神色已恢复平静:“抱歉沈总。”
接下来的一路,车内没有一点声音。
饭局上,大家以茶代酒,敬了沈晏风好几次。
散席时,商茗和关弥耳语了两句。
就刚才车上那事,关弥现在哪敢去问沈晏风能不能合照啊,可商茗一脸期待……
“其实我觉得你直接找沈总拍,他更不会拒绝。”
商茗脸有些发红,“我,我不好意思……”
她摇了摇关弥胳膊,“关秘书,好姐姐,你就帮我问问嘛。”
关弥没办法,眼睛瞟向沈晏风,在他准备上车前,快步走过去,垂低眼睛,硬着头皮说:“沈总,商茗想和您合张影。”
沈晏风微侧着脸,看她轻颤的睫毛,“你一起。”
“我吗?”她疑惑抬眸。
“嗯。”他说,“多个人在,绯闻能少点。”
关弥看不出,沈晏风能看不出吗,商茗就是想和他炒绯闻。
虽然不太乐意,商茗还是接受了这张三人合影。
下午两点半,会议继续。
只是刚开始就突发了点小意外,投影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
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匆忙调试后勉强恢复,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又再次熄灭,他们顿时都汗流浃背。
坐在沈晏风身旁的蒋主任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手不停地敲击着扶手。
这种大型会议居然没有让技术人员在现场全程待命!
“晏风,不然我们出去透透气,让他们先处理下?”
沈晏风“嗯”了声,正想起身,就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上了台。
他没动了。
五分钟后,屏幕终于又亮了起来。
关弥和几个主办单位的人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确保投影屏无异常后才饶回到右侧。
坐下时,视线不期然地和沈晏风撞在了一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还微微扬了下唇角。
座谈会结束天已经暗了。
关弥跟在沈晏风身后往会场外走,迎面遇上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关弥认出为首的男人正是这个主办单位的局长,刚调任回京没多久。
走近时,听沈晏风喊了对方一声“祝叔”。
祝局长笑容和蔼:“晏风啊,沈老在三亚休养得可好?”
“好着呢。”沈晏风语气轻松,“成天不是和出海钓鱼就是打高尔夫,没事还去基地转转。”
“听说那边有个学校想邀请他去当国防教育顾问?”
沈晏风微一点头,“老爷子过不惯闲日子。”
两人寒暄间,关弥注意到会场外停着台眼熟的红色敞篷超跑。
这车是全球限量款,当初沈晏风特地买下来当生日礼物送给沈暇瑜,后来不知怎么到了卢楷手里。
“这位是?”祝局长目光转向从未见过的关弥。
沈晏风:“关弥,秘书。”
关弥立即朝着祝局微笑问候:“祝局您好。”
见他们出来,坐在车门上的卢楷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
“关秘书,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美出了一个新高度。”他认真打量了她一眼,“这身衣服特适合你。”
关弥笑了笑。
这个男人一向嘴甜,没有哪个女人不会被他夸得心花怒放。
说话间,沈晏风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陈叔会送你回去。”他对关弥说。
关弥:“好的沈总。”
卢楷也坐了回去,边说:“关秘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红井路兜风?”
关弥摇头:“卢总,我今晚还得准备资料。”
“那就拜拜咯。”话音未落,车子轰一声飞了出去。
5. 第 5 章
“弥弥。”
目送陈叔的车掉头开走,就听见背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嗓音,关弥下意识扭头,看见了穿着白T黑裤的闻励。
他人高清瘦,单肩背包,眉目俊朗,眼里有着明晃晃的笑意,让她一时间以为回到了大学时,他也经常这样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
她立即笑了起来,要不是穿着高跟鞋,几乎都要冲过去了。
被搂到怀里的一瞬间,她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全身心忽然就变得很轻盈。
“我以为你明天才过来。”
“想早点见你。”闻励轻声道。
庄水茉从房间出来时瞧见客厅的门开着,她歪头往外瞧了眼,果然是看见了关弥那个帅哥男友。
“嗨。”她先打了个招呼。
闻励微笑颔首。
恰好这时关弥拎着东西从房间出来,庄水茉走到冰箱前,说:“你男朋友来过不下三十次了吧,咋就不让人家进来坐坐呢?”
关弥笑了下,低头锁着房门,“他怕大家不方便。”
“你这两天不回来了?”
“嗯。”她转身,“后天晚上回吧。”
庄水茉耸了下肩,“我看冰箱你那格空了,还想让你陪我去超市采购呢。”
她平时都是和于彤彤一起去的,宅家太久,一个人出门不太适应。
关弥说:“你要买什么?东西不多的话我可以帮你带。”
庄水茉摇头一笑,“不用,快去约会吧,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
闻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外面太热了,他们不打算出去吃饭,打算叫外卖到酒店吃。
房间通透凉爽,楼层高,阳台能看见这个城市的夜景。
闻励放下背包,再打开关弥的包,从衣柜里拿出衣架,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挂了起来。
“想吃什么?”他问。
关弥拿起电脑,想了下,说:“鸡脚煲。”
“那就虾蟹鸡脚煲?”
“可以。”
挂好衣服后,闻励点开手机搜索,“五公里外有,可能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送过来。”
关弥打开电脑,准备整理出周一去港城要用的资料,“那就等吧,我还不饿,你饿吗?”
“不饿。”
点完,闻励走到关弥身后,俯身搂着她的腰身,鼻息喷在她耳边,“一个多小时,我们先去洗澡?”
关弥微仰着头,身体不自觉贴向他,“好。”
……
今晚卢楷没喊其他人,就他和沈晏风。
这边有家私人赛车场是熟人开的,沈晏风放了台柯尼塞格CCXR在里面。
他很久没碰这车了,坐进去踩了脚油门,引擎低吼一声,随即驶上了山道。
卢楷紧跟其后。
夜色里,两辆车一前一后疾驰。
没有观众,没有规则,纯粹是速度带来的快意。
转到最上面的弯道后,车停了下来。他们下车,站在高处,俯瞰着这四九城的夜色。
卢楷掏出手机,嘴里说起了另外几个去参加比赛的哥们,“老廖他们下月月底能回来,这次估计也能拿下了。”
沈晏风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山风拂过他的眉眼,“到时候去看看。”
卢楷拍了几张照发朋友圈,发完后向下滑动着页面,看见了关弥在两分钟前发了一条动态,他把文案念了出来,“开启美好的周末……原来关秘书是吃好吃的去了啊。”
沈晏风瞥他一眼,“你什么有她微信了?”
“就年初,你们年会上我加的,”卢楷随手给关弥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那会儿我不是在她老家办事么,问了下那边的好吃的。”
“话说你真要和高淇结婚吗?”收起手机,卢楷问。
沈晏风望着远方:“还没定。”
“听说高淇在国外的时候正经交过两个男朋友,我要是你的话,趁着联姻前就找个喜欢的好好谈谈,尝尝爱情的滋味。”
沈晏风笑:“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卢楷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这么多年,喜欢你的人可不少,你就没一个看上的?”
他拍了下沈晏风的肩膀,“跟兄弟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沈晏风摸出烟盒火机,想起这是山里,便又塞进回去。
他懒懒抬眸,笑了下,说:“得让我看得顺眼。”
“你看谁看得顺眼啊?”卢楷绞尽脑汁想了想,“代柔?”
刚说完这名字,一个刀眼扫向他。他讪笑道:“行吧,一起宠着她长大的,咱哥几个谁要对她有想法,那还真是要天打雷劈了。”
“可你身边就代柔了啊,你还看得顺眼谁?”
“没有这个人,别瞎猜……”
“关弥!”卢楷激动地直拍大腿,“我怎么把这姑娘给忘了。你要看不顺眼怎么会留她在身边三年?朝夕相处的,你丫是不是早就对人有意思了?”
“……开什么玩笑。“沈晏风站了起来,转身往车那边走,“回家睡觉。”
然而卢楷已经兴奋了,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事他没猜错。
“那你倒是说说看,当初正值你公司的上市关键时期,不去招个职场经验丰富的秘书,怎么就偏偏要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沈晏风脚步微顿。
说实话,这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卢楷促狭一笑,“你当时肤浅了呗,就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关弥的外形条件的确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沈晏风神色淡然,“但真要有心思的话,我不会等到现在。”
卢楷步步紧逼:“你不喜欢你还老给她涨工资?不带她去应酬?每次从国外回来还给她带小礼物?”
“礼物整个总裁办都有份。”
“得了吧,”卢楷意味深长地看他,“前年年底说要改造桥西那栋楼来当员工宿舍,不就是送她回家后的第二天有这想法的?”
“当时桥西的楼空着也是空着,想合理利用有什么不对?”沈晏风觉得今晚就不该和卢楷待一起,早点回家陪Becky多好,“别废话了,下山。”
卢楷哼笑,这哥们竟然还是个榆木脑袋,“我估计你就是还没看清你自个的心,得刺激刺激你才行。”
至于要怎么刺激嘛,他得好好琢磨一下。
推开家门,玄关的水晶灯亮起,窝在羊绒毯上的Becky立即竖起尾巴跑了过来。
“喵呜~喵呜~”
沈晏风弯腰抱起Becky,陪它玩了会儿后上楼到露台,脱了上衣,直接跃进了泳池里。
游了几圈,老爷子来了电话。他游上岸,拿了块浴巾,坐到旁边的小楼梯上接。
说没两句就问联姻的事,他听着心烦,用今晚山上飙车来岔开话题。
沈老也是个易燃易爆的性格,一听他又去玩车,声音立即拔高:“当年让你进部队死活不肯,现在倒玩起命来了?程家那孩子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
沈晏风的脸瞬间绷紧,老爷子还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连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
直到“叮”一声响,才把他从过往的思绪中扯了出来。
关弥:[沈总,周一上午10点12分的航班,需要我过去接您吗?]
他简短回复后,随手刷了刷朋友圈。联系人不多,很快就划到了看过的内容。
总觉得哪里奇怪。这阵奇怪冒头后,他就明白了是哪里奇怪。
不是说发朋友圈了?
算了,他也没多大兴趣看。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再次跳进水中,这次的水花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
周日中午。
关弥午饭吃多了,有些晕碳,回到酒店就困了。
闻励是下午四点多的高铁,他陪着关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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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觉后,独自出了门。
来到超市,他推了个购物车。
一个小时后,车被东西给堆满。
关弥醒来一看时间已经三点了,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坐在一旁闻励笑着说:“不急,我打车过去。”
她缓了下,抓了把头发,“你没睡?”
“睡了会。”闻励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给她,“这次去港城出差没有其他人一起吗?”
她喝着水摇头,余光瞥见她的手机在闻励的手边,“就我和老板。”
两个人的手机密码是对方的生日,平时手机也是可以随便看的那种。
闻励没再说什么。
关弥拿起床边的那件米色镂空罩衫套上,“我下个月第二个周末回去吧,叔叔阿姨有空吗?”
闻励点点头,“到时候我来接你。”
“你到江城火车站接我就行。”她笑着下床,“别一来一回折腾,累就算了,还得花钱。”
闻励伸手拿自己的手机,打开买票的网站,一通操作后,在乘车人那里打上关弥的身份证号,“那坐高铁回?这天气太热了,火车上虽然有冷气,但又闷又挤的,你最讨厌的烟味还不少。”
关弥想了想,偶尔奢侈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我过几天买。”说完,她突然发现电视柜旁堆着两个鼓鼓的超市购物袋。
“你去超市了?”她惊讶地问。
闻励起身,从背后抱着她,“买了点面条和菜。以后时间充裕的话可以自己做着吃,外面的多少有些不干净。”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吧。”关弥笑得无奈,“你那天是不是听到庄水茉的话了。”
“嗯。”闻励说,“你太忙了,我就一次性买多点,”
她转身靠在他肩头,忽然希望这个周末能再长些。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拎回出租房后,关弥送闻励去坐高铁,再独自乘地铁回来。
每次见面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后遗症。在地铁上时,她翻看这两天拍的合照;晚上躺床上时,她会想念他的拥抱。
等到了工作日,她就全身心投入进工作里,没空去想这些。
周一早上,关弥先回了公司拿资料。
宋姐端着咖啡从茶水间走进总裁办,转头就见关弥拎着公文包从沈晏风的办公室出来,“这次出差去几天?”
关弥带上门,“后天回来。”
“听说今晚还有个酒会?”
“对。”
宋姐笑了笑:“这种场合一般都有女伴,沈总让你一起去吗?”
“他没提。”
以沈晏风的身份,自然不会缺女伴,他向来很少出席这类社交场合,今晚是推脱不掉。
这时,法务秘书珊珊一边飞快地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说:“关秘书,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份珍妮小熊家的咖啡花曲奇和可可脆片?”
去年总裁办员工就是去的港城团建,公司给她们买了这家店的手信,味道很好,珊珊一直惦记着。
关弥点头应下:“好。”
三个多小时的飞程,抵达沈晏风在港城的房子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他在这边有两套房产,一套位于太平山顶,另一套是在维多利亚港旁的大平层。
管家放好行李后就离开了,关弥站在吧台前,专注地冲泡着茶。
刚才下飞机时,来接机的人送了一盒精贵的西湖龙井,泡法很讲究。
沈晏风站在落地窗前打着电话,闻见茶香时,侧头看了眼。
关弥今天束了高马尾,露出干净的额头和明晰的轮廓,肤色清透白皙。
她身旁的花瓶里,新插的粉玫瑰静静绽放,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丽。
“沈总,您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听筒里传来了声音。
“沈总?”
沈晏风收回视线,继续讲着电话。
6. 第 6 章
关弥泡完茶,从包里取出资料递给沈晏风,交代完毕后便准备离开。
今天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和导演的见面要等到明天。她就住在附近的酒店,打算先回去休息,之后再出门逛逛。
沈晏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急不缓地开口:“晚上和我一起去酒会?”
关弥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的。”
这时,门铃响了。
沈晏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关弥去开门。
她定了定神,快步走过去。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制服的女士,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一大一小,包装考究,显然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对方用粤语说了几句,关弥听得懂,但不太会说,礼貌地接过盒子,转身回到沈晏风面前。
“里面是礼服和鞋子,带回酒店试穿,不合适的话联系刚才那位。”他推出一张名片,说,“晚上七点,在酒店楼下等我。”
酒店距离这里不到三百米,关弥步行回去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白色缎面礼裙,单肩设计。另一个盒子是一双搭配好的细高跟凉鞋。
出乎意料的是,礼服和鞋子都出奇地合适。
她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闻励,简单说了晚上的安排。
谁知他马上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女伴么?你老板没另外找其他的?”
“嗯,就我。”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随后拉下拉链,把礼服脱了下来。
电话那头忽然就没有声音了。
“闻励?”关弥挂好礼服,看了眼手机,“怎么不说话了?”
“走了下神。”他说,“晚上别喝太多,结束后给我发个视频,让我知道你安全回去了。”
“好。”她轻笑,“我酒量你还不知道吗?再说这种场合,大家都得看沈总脸色,没人会为难我的。”
“弥弥,沈总毕竟是个男人。”
闻励心想,这三年来关弥和沈晏风见面的次数都快超过他这个正牌男友了。
毋庸置疑,关弥是个很优秀的人,否则当初沈晏风也不会直接将她带在身边。
然而让他在意的是,这三年里,像沈晏风这样的人,身边竟然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
“原来你是担心他,”关弥喝了口水,“那就更不必了,我了解沈总的为人。”
闻励似乎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她觉得他真的多虑了,沈晏风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心思。
她爬上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待会儿我打算去帮同事买东西。对了,去你家带什么好?港城能买到的东西挺多的……”
“不用买,我都准备好了。”闻励说,“高铁票也订好了,待会发截图给你。”
“闻励……”
“弥弥,”他声音温和,"以后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现在只是提前花在你身上而已。”
关弥把脸埋进被子,鼻尖发酸:“你不觉得委屈吗?遇到我这样家庭的人。”
闻励笑笑道:“我并不是和你在一起后才知道关棠的病。我理解你的处境,也希望能为你分担些。”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关弥不愿让他参与负担关棠的医药费,那就把这份心意都花在她身上。
关弥一下买了好几盒手信,除了帮珊珊带的,还给家里人,闻励家都买了。
回酒店后她联系了名片上叫钟璇的妆造师,弄完也快七点钟。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后,拎包乘电梯下楼。
还差十分钟七点,沈晏风还没到。
关弥站在酒店门口安静等着,不时有客人进出。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恰好与一位白人男子四目相对了瞬。她移开视线后,对方却和同伴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在等人?”男子用英语问道。
关弥眉头紧皱,装听不懂英文。
“我知道你会说英语。”对方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笑着提议,“你在等谁?男朋友?要不要和我们去喝一杯?”
关弥神色疏冷,用着流利的英语平静回道:“在等我老板。”
说完,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白人男子还想开口,却忽地感觉眼前的视线被遮挡了些,他抬起眼睛,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量颀长的英俊男人站在了面前。
沈晏风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有事?”
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冲击着男子,两人见状,悻悻离开。
关弥看向他:“沈总。”
“走吧。”
门口有几级台阶,沈晏风自然地屈起手臂等她挽上。
关弥却没注意到,拎着包直接走了下去。
等她发现不对时,回过头,看着他还停在原地,两人隔着台阶对视了一秒。
她心一紧。完了,怎么不知不觉就先走了下来。
“酒店有蚊子?”沈晏风走下台阶时突然问道。
“嗯?”关弥一时没反应过来。”
“脖子后面有点红。”
她顿了顿,蓦地就明白那是什么了。
吻痕。
但这种事她也不好意思去和沈晏风说。
她脸颊微微泛红,镇定道:“刚才脖子有点酸,我捏了捏,很明显吗沈总?”
“捏这么大劲?”他看着她,好像真信了,笑了下,“头发能挡住。”
车上。
关弥很少会和沈晏风一起坐在后排。刚才司机开了车门示意她上,她觉得自己再去副驾驶就有点刻意了。
她端正坐着,视线朝前。
“拿着这个。”
闻言,她转头,看见沈晏风手中有一个敞开的丝绒长盒,里面躺着一条碎钻项链。
“Tina送你的。”他道。
沈晏风口中的这位Tina,正是今天接机时送茶叶送玫瑰的那位。
关弥与她的交情是上次来港城出差时,帮忙照顾了她发烧的孩子半天,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份情谊。
她摇了摇头,流苏耳环在圆润的耳垂下轻轻晃动着,“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Tina能拍到她丈夫婚外情的证据,多亏了你。”沈晏风说,“她拿了几十个亿的赔偿,送你一条项链算得了什么。”
“可……”
沈晏风挑眉:“做事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给你就收着。”
关弥默默接住盒子,“沈总,那我该怎么谢她?”
“不必。”他看向窗外,“你的功劳配这条项链绰绰有余。”
“关秘书,我看这条项链正好很配你今天的礼服。快到码头了,你要不要现在戴上?”说话的人是阿鹤,是沈晏风在港城的司机,本地人,普通话还算流利。
“好。”关弥取出项链,反手尝试扣上搭扣。但几次都没能戴好,她正要转到前面来戴。
“帮你?”沈晏风问。
她微微笑了下,“不用的,沈总。”
转过来后,项链一下就戴好了,她脸上仍有笑:“这样就行。”
沈晏风目光在她颈间停留片刻,再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随即望向窗外逐渐清晰的码头。
码头灯火璀璨。
入口处,酒会主家的长子周奕廷已等候多时。
见沈晏风出现,他快步上前,“沈先生赏面,真是我们的荣幸,家父特意备了98年的好酒。”
沈晏风和他握手,关弥落后半步站着,她抬手拨开被风吹得挡住了些视线的头发后,正对上了周奕廷的目光。
周奕廷眼里闪过一丝讶色,不由得笑问:“这位小姐是?”
沈晏风唇角微扬:“关弥。”
关弥微微欠身:“周生你好,我是沈总的秘书。”
“早就听闻沈先生身边有个貌美出众的秘书,今天终于是见到了。”周奕廷目光在二人之间微妙地转了转,优雅侧身,“里面请。”
整个晚上,关弥很自然地跟在沈晏风身边,听着他与别人交谈,偶尔举杯饮酒。
他酒量不算好,可也没让她挡过酒。
酒过三巡,沈晏风还在和周家的话事人饮酒畅谈。
关弥胃有些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间,就见周奕廷径直地朝她走了过来,他唇边勾着笑,手里拿着一杯香槟。
周老爷子在这时提议:“晏风,这里太吵,不如上二层?既安静又能欣赏维港夜景。”
沈晏风点头起身,正要离开时忽然回头:“周生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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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到关弥身前的周奕廷脚步一顿,转身笑道:“当然一起。”
关弥目送他们上去,才转身往卫生间去。
闻励今晚同回国探亲的老邻居一家吃饭。
他发来了几条微信,刚才她顾不上看。从厕所出来后走到外面的露天甲板上,垂眸回着信息。
他说邻居家的女儿打算留在江城发展,闻父还让他帮忙留意工作。
过了会,闻励发来语音:“你那边结束了吗?挺晚了。”
她回:[还没,不过应该快了。你喝酒了?]
“陪范叔喝了点白的。”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爸喊我了,等回家再给你打电话。”
关弥最后回了个表情包,握着手机,身体靠着围栏,注视着闪耀的霓虹灯。
风轻轻吹散她的头发,侧脸被灯火描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清冷的眉眼带着几分疏离,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二楼的落地玻璃前,刚碰完杯,沈晏风手中的酒却突然忘了喝。
他望着那道浸在夜色中的身影,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异样。
这点异样,让他感到非常的猝不及防。
周奕廷顺着沈晏风的视线,饶有意味地看了会儿后,挑眉低笑了声。
关弥没料到沈晏风会醉成这样。
看着周奕廷搀扶他进房间,她下意识摸出手机想联系阿鹤,才想起这是在邮轮上,阿鹤送了他们过来就回家了。
周奕廷将沈晏风安置在沙发上,转头看向仍站在门口的关弥:“关小姐不进来吗?我可不会照顾男人。”
见她走近,他歉然一笑:“辛苦你了。听说沈先生不喜生人近身,就没叫佣人。”
关弥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挂好,语气如常:“照顾沈总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说完准备往套间里的小厨房去,“周生要喝点水吗?我去给您倒。”
周奕廷摇头,“外面还有宾客要招待,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佣人去下面找我。”
“好的。”
临走前,他又转回身,“醒酒汤我已经让人在备了,最慢十分钟后会送来。”
关弥点头。
门“咔哒”关上,她握着水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晏风,他闭目蹙眉,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沈总,喝点水吧。”
沈晏风微睁开眼,眼缝中瞥见的那张脸白皙干净,他揉了揉眉心,“回房吧,我自己来就行。”
关弥将水杯轻轻放下在他面前,“待会儿有人来送醒酒汤,您用了再睡,明早醒来能舒服些。”
“嗯。”他重新闭上眼。
“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她问。她的房间不在这边,过来一趟要走很久。
“没了。”
关弥往门口走时,沈晏风微侧过脸,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砰”一声闷响。
闻声,关弥立刻扭头去看,原本放在桌上的水杯滚落到了地毯上,水渍浸湿了沈晏风的裤脚。
“手滑了。”他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再去倒一杯。”她没多想,快步走回去,正想去捡杯子,却被面前人抢先一步拿拾起。
他递过杯子,“要冰水。”
这次关弥直接把水杯放在了沈晏风的手里,看着他喝完。等他放下杯子时,她递过纸巾,“您擦擦裤子。”
说完,她俯身去收拾湿掉的地毯。
“这些不用你管。”沈晏风说。
“没事,我拿出去就好。”她抱起那块毯子,“我就先回房间,您好好休息。”
门开了三秒,再被轻轻带上。
走廊的灯光亮堂,恰好有服务生经过,关弥把毯子给他。
她想了想,没走,站在门边等着佣人送醒酒汤过来。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是闻励发了一个视频给她。
盛夏夜的梧桐道,树叶在风中簌簌摇曳,柏油路面上几道人影缓慢前行。
他那边也刚结束,闻家人步行送老邻居一家回酒店,视频里传来长辈的交谈声,还夹杂着一道清甜的女声。
房间里,沈晏风才把视线收回。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湿了一片的裤脚,突然低笑了一声。
7. 第 7 章
没多久后,佣人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关弥接过后仔细看了看汤料,确认没有沈晏风不吃的东西,这才敲门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在,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看来是在洗澡了。
她把醒酒汤放在茶几显眼处,正要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她条件反射转身,竟看见了裸着上身的沈晏风,她没有多看,把脸撇向了一边,慌乱中迅速镇定了下来,“抱歉沈总,我是来送醒酒汤的,刚把东西放下。”
沈晏风也退回半步,简短地应了声:“嗯。”
回到房间,关弥蹲在地上脱高跟鞋,她累到想马上往床上趴,可身上的礼服得换了才行。
闻励的电话也是在这时候打了过来,两个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挂了去洗澡。
隔天清晨,天雾蒙蒙的。
与周家人共进完早餐后,周奕廷亲自开车送沈晏风回酒店。
关弥提着礼服和鞋子上楼,问他干洗后是不是还给名片上的人。
“你怎么会觉得这衣服是借的?”沈晏风打开电脑,准备看比赛,“带回去吧,以后还有机会穿,当是工作服。”
“谢谢沈总。”关弥把袋子先放一边,拿出平板,微弯着腰给他看,“这两家餐厅的菜式都属于清淡口味的,味道差不多,您看看中午想吃哪家的?”
本来中午是有一个饭局的,沈晏风临时给推了,说要休息。
沈晏风扫了眼屏幕,“你拿主意。”
“好的。”关弥收起平板,“如果您等会不休息的话,我会让他们在十一点时送来。”
“他们?”沈晏风抬眼看她,“你不在?”
“珊珊托我带东西给她,我也想顺便去买些手信带回去给朋友。”她顿了顿,“我不会外出太久的,最多一个小时,您有事随时联系我。”
沈晏风眉梢微挑,看着她,“要下雨了。”
他收回视线,“需要什么,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就行了。”
“我想亲自去选。”
“这朋友这么重要?”
关弥:“嗯。”
“行吧,”沈晏风盯着屏幕,声音温和,“留我电话给餐厅就行,雨伞带着。”
关弥点点头,取了玄关的那把长柄伞。
她先回酒店忙了会工作,出门后按导航的提示步行到附近的那家分店里。
需要排长队,天色比早上更阴沉了,闷热闷热的。
等买完,外面已经狂风大雨。
她两手都提着饼干,就没打算现在走,和一群游客在店门侧边等候雨变小。
但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雨势不减反而越来越大,游客们已经冒雨去坐巴士离开了。
关弥看了眼手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回去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晏风的电话。
她忙划开接听,“沈总。”
估计是听见了哗啦啦的雨水声,他问怎么还没回酒店。
“雨太大了。”她问,“是有什么工作吗?”
他只说:“位置发来,阿鹤过去接你。”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台港牌车停在了店前。
驾驶座的车窗半降着,关弥只看到了沈晏风。
他似乎要下来,她连忙打开伞走过去。
沈晏风推开车门的瞬间,一把黑伞已经挡在了他头顶。
关弥就站在一步之外,她举着伞,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贴在白皙的额头上,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雨幕中,她微微仰着脸,伞面不自觉地往他这边倾斜。
他喉结滚动,抬手握住伞柄,“进去吧。”
关弥没想到沈晏风也要买曲奇饼,早说要买的话,可以让她帮带的。
进店后在橱窗前扫了眼,沈晏风:“你买了哪些?”
她指出了几款,他都各要了两盒。
关上后备箱的门后,沈晏风撑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关弥上去。
她忙道:“我来开车吧。”
“不用。”沈晏风手扶着车门,“先找个吃饭的地方。”
“餐厅没有送餐过来吗?”她不禁问。
“下大雨,没让他们送。”
关弥想了想,觉得再找还得花时间,“那不然就去这家餐厅里吃?”
沈晏风“嗯”了声。
那家店不在这边,在老城区,开车过去要十几分钟。
微风刮过,雨后天晴,蓬松的云层散开,透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关弥给餐厅打完电话留座后,望着窗外出神。
她忽然想休息了。
大学毕业前,闻励说想和她一起去旅游。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她忙就是他在忙。
异地后,见面的次数数都能数过来。
她一直都觉得挺亏欠闻励的,几乎每次都是他下了班赶高铁来京,匆匆来匆匆走,毫无怨言。
有时看着他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眼神,关弥心里总泛起阵阵酸涩。
她也也知道,闻励心底是希望她能回江城工作的。
可这份高薪工作,是她唯一能紧握的救命稻草。
只有有钱,有能力和父母一起负担起关棠的医药费,她才会有底气站在闻家的长辈面前。
她收回视线,脸转向沈晏风,“沈总,从巴黎回来后,我能休年假吗?”
原来刚才的沉默是在酝酿这句话啊?沈晏风笑了下,“当然可以。”
关弥开心了些。
她重新点开手机,给闻励发消息,告诉他休假的事。
他回得很快:[我也休。等和爸妈见面后,我们去旅游?]
她发:[好!]
他回:[想去哪里?下班后我开始做攻略。]
关弥正打着字,就听沈晏风说到了,她回了个晚点再说,而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餐厅里客人不多,菜很快就上齐。
当清蒸鱼端上桌时,关弥自然地起身,将沈晏风面前的梅子排骨挪开些:“放这里,谢谢。”
沈晏风眸光微动。
这些年关弥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记着他的饮食习惯,不爱辛辣,偏好清淡。知道他爱吃鱼,但凡外出用餐,菜单上总少不了鱼鲜。
她做事向来有主见,一些细碎的小事交给她,他就不需要多费心。
筷子轻挑,他夹了块鱼肉,“关秘书还是一如既往地会点菜。”
关弥听到这话,心里奇怪了下,他怎么忽然在这种小事上夸她了。
饭后,她联系了一家高端私人物流公司处理车上那些曲奇饼。
晚餐关弥安排在半岛酒店里的一家法国餐厅。
席间大家聊得都很愉快,合同签得也顺利,但看黄导那样子就知道总他还没尽兴。
这位黄导在专业造诣上足以比肩国际知名导演,但私生活比较放纵,沉溺酒色,经常会港媒报道他和不同超模女友共度春宵。
关弥和沈晏风对视了眼,瞬间了然,轻声提议:“旁边就有家不错的酒吧,黄导,不如我们去小酌一杯?”
黄导当即拍手称好,拉着沈晏风就兴致勃勃地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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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风眉宇间闪过的那一丝烦躁被关弥敏锐捕捉。她知道他此刻只想回去休息,却不得不作陪。
散场时已近凌晨一点。
目送黄导被女友接走后,酒店门口只剩下关弥和沈晏风。
她没碰酒,沈晏风喝了大半瓶的威士忌。
夜风卷着一丝丝的凉意,沈晏风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黑衬衫领口敞开,慵懒地倚在路灯下。
微醺后的他,多了几分松弛,英挺的眉眼比平时更显温柔。
关弥接过他给的车钥匙,转身想去开车门,却被他给喊住。
“不远,走回去吧,醒醒酒。”他率先迈步,步伐慢慢悠悠的,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长。
她把车钥匙放进包里,立即跟上去,走在他的身旁。
傍晚时邵歆的秘书给关弥打了电话,问有没有确定哪天的时间和高淇吃饭,她回复暂时还没确认。
她打算今晚再问一次,还是同样答案的话,就和邵歆说明情况。
沈晏风的酒意被风吹散了几分,微垂着眸,视野里两道身影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关弥高跟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踩响。
无意识地听了好一会。
“明天航班几点?”他微微侧首问道。
“十二点半。”关弥轻声说,“您可以多休息会,我让阿鹤十点半过来。”
他点了点头。
维港的晚风轻柔拂面,沿岸行人稀疏。
关弥望着对岸的灯火,如果休假来这里旅游的话,她也要和闻励在这里漫步。
沈晏风住的地方更近些。
差不多走到时,关弥快步走向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瓶冰镇的电解质水。
“沈总,这个稍微能缓解酒后头晕。”
沈晏风静默地看了她片刻才接过,“谢了。”
明明再走几步就是公寓大堂,他的脚步却未停,继续往前。
关弥诧异地看向他:“沈总,走过了。”
她原本是打算送他上楼时提和高淇吃饭的事。
“送你回酒店。”他姿态散漫,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微哑的嗓音清润几分,“昨天被洋人搭讪的事忘了?”
她回了句“好的”后,暗自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
快到酒店时,关弥谨慎开口:“沈总,高小姐那边……毕竟高家老先生是沈老的战友,她的母亲和邵总交情深厚,高小姐又和您姐姐……”
沈晏风突然驻足,垂眸轻笑,“关弥,如果是你,会和一个完全不爱的人结婚?”
谈不上高不高兴,只是很平静地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关弥一怔,时间像是静止了,他深邃的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脸上。
良久,她很理性答道:“如果对我或者我的家庭有利,我可能会接受这种不得已。”
他听着这个回答,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无奈与苦涩。
关弥看不懂沈晏风的笑。
在她看来,同意联姻能进一步巩固沈家在政商两界的地位。
高淇生性温和,知书达理,确实是很适合沈晏风的结婚对象。
沈晏风抬手揉了揉眉心,冰凉的水瓶在路灯下泛着微光,“你觉得邵女士能拿你怎样?违法乱纪的事她不会做,辞退你?”
“我……”关弥张了张嘴。
“如果她真因为你替她办事没成而为难你,”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他转身离去。
关弥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8. 第 8 章
回到酒店洗完澡,闻励打来视频电话。
他靠着床头坐,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显然是一直在等着关弥收工回酒店。
“想好去哪了吗?”
关弥坐在桌前,一手擦拭湿发,一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来港城?吃吃美食,散散步,看看夜景。”
“不想去别的地方?”
她下巴抵着瓶盖,思考了会,“没有特别想去的。”
去哪或者哪都不去她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两个人能待在一起就够了。
闻励看着她光洁的脸庞,隔着屏幕轻点两下,“今年难得休一次假,不能再被工作打扰了。”
他是在说去年,关弥也是休年假,刚回江城没两天,就被沈晏风一个电话召回了北京。
“这次我保……”关弥停顿后看向他的眼睛,笑了起来,“好吧,我真保证不了。特助请假还没回来,再说上次他喊我回去,也用双倍的加班费补偿给我了。”
闻励这次却没有笑,但语气依然低缓:“弥弥,我明白钱对你的重要性。但这一次,能不能让我排在它前面?”
大学时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她为了去兼职,会拒绝约会,或者忘记约会。
关弥敛了笑意,拧开瓶盖灌下大半瓶水。手背抹去唇角水渍,她直视屏幕:“对不起,我可能……还是做不到。”
闻励眼睛暗淡了瞬,他没让关弥察觉出异常,转而说起旅行攻略。
快三点时关弥催他去睡觉,他说不想自己睡,两个人就躺在被窝里打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
隔天清晨,关弥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起床。她利落地收拾完行李,才去洗漱化妆。
九点整还有个重要会议,公司副总和开发部的人讨论新购入的小说IP改编方案,这是风博即将重点开发的项目。
宋姐会给她直播,她需要全程记录和参与。
阿鹤在这时来了。
关弥把行李放到车上,没让他送,回酒店把免费的早餐给吃了才步行去沈晏风那里。
沈晏风还没有起来,关弥先在厨房熬上一小锅的小米粥。
粥的香味出来后,她关小火,抱着电脑去客厅的阳台,连上远程会议系统。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沈晏风倚在门框边,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打招呼,就见他微抬了下手,示意她继续开会。
他转身走回主卧,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会议还在继续,关弥专注地听着耳机里的讨论,飞快地记录着要点。
沈晏风洗漱完出来,闻着味儿进了厨房里。
他掀开锅盖,粥已经熬到了最适合吃的阶段,米油金黄透亮的。
观察了下厨房结构,他找到餐具盛了一碗。
端着粥碗走出厨房,路过餐厅,径直走向客厅。
在沙发上坐下后,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看阳台上的关弥。
沈晏风注意到她微蹙的眉头,显然会议讨论到了关键问题。
他不自觉就放缓了喝粥的动作,等她眉头舒展开,才回到自己原有的节奏里。
一锅粥不知不觉见了底。
他有些意外,往常从不觉得小米粥能这么合胃口。
“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听到耳机里的这句话,关弥合上电脑,快速且仔细地整理好会议记录。把东西塞进包里时,她忽地想起要给邵歆回复。
沈晏风看了眼时间,起身往卧室走。
经过阳台时,余光扫到关弥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显示着[邵总]的拨号界面。
他脚步微顿,漫不经心地开口:“明天中午,你订好餐厅,联系高淇。”
关弥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握着手机回头看,沈晏风就现在两步开外,脸上没什么情绪,低眸睨了她一眼就进卧室了。
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她绷紧的肩线放松了下来,同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他怎么又突然松口了?
算了,她也不太好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可以给邵歆交差了。
订好合适的浪漫法式西餐厅后,关弥找邵歆的秘书要到高淇的电话。
“喂?”接通后,她那道温柔的嗓音先传了过来。
“高小姐你好,我是关弥,沈总的秘书。”
“是你啊,怎么了吗?”高淇一笑,“看来你家沈总终于愿意和我吃饭了?”
关弥冷静回答:“抱歉高小姐,这段时间沈总一直在忙,今天才结束出差。”
高淇:“把餐厅位置发给我吧。”
打完电话,关弥拎着电脑进去,走向厨房。没想到沈晏风已经吃了,并且把锅碗都洗干净了。
走到他房间门口敲门,和他说在车上等后便离开。
阿鹤坐在车里,津津有味地看内地的某宫斗剧,见关弥打开车门,他关了屏幕,“沈总也下来了吗?”
“马上就来。”关弥把东西放在座位边,“车开到门口吧。”
“ok。”
没过多久,沈晏风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出现在楼下,大步走向等候的车。
阿鹤已经打开车门,关弥等他上车后,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路上,她给沈晏风汇报了刚才的会议内容,重点说明了几个争议点。
听完他的指示后,她立即用手机把意见整理成文字传达给了副总。
回北京的飞机上,关弥的座位靠窗,邻座是个背着相机的年轻女孩。
从周围乘客的议论中才知道,这趟航班有位当红女明星,好像是和风博合作过一次的林润锦。
还有几个疑似站姐或私生的人也跟了上来。林润锦和沈晏风一样,都坐在头等舱。
从机场出来,沈晏风说有车会来接他,让关弥先把车开回家,下午再去公司。
她拎着包穿过斑马线,却在走到对面时又折返了回去,只因为看见在打电话的沈晏风难得面色凝重。
她走过来,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涂叔,麻烦您先在医院守着,我马上就过去。”
一听到‘涂叔’和‘医院’,关弥立刻就明白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她掏出手机,在沈晏风挂断电话的同时开口说:“一个小时后有飞三亚的航班。”
沈晏风看了看她,“和我一起去。”
下飞机不到半个小时,关弥再次上坐上时间更长的航班。
这趟航班只剩两个经济舱座位,或许是沈晏风人生中第一次乘坐普通舱。
关弥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向空乘要了杯温水。她转身看向沉默的男人,将水杯递过去:“沈总,喝点水吧。沈老先生身体一向硬朗,一定会没事的。”
沈晏风紧锁的眉头从挂断电话后就没有送开过,此时听见身旁人温软的劝慰,眼底的冷峻无意识就化开了些,伸手接过了水杯。
关弥对沈家也有一些了解。
二老虽然总念叨着小孙子不按他们规划的路走,心里却最疼这个他。
沈晏风八岁前,都是被沈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之后便住在了沈老在军区大院的将军楼。等成年了,他便出国留学了,几乎没怎么和邵歆夫妻长时间相处过。
任性的沈老今早独自出海捕鱼,没带任何人,就连自己的贴身保镖都没让去。结果不慎掉进了海里,他倒是会游泳,可毕竟都这个岁数了,还没等游回岸边就体力不支。
说起来也是福大命大,幸好被潮水冲上沙滩,恰好有附近的渔民经过,及时送去医院才捡回条命,就是一直昏迷没醒。
下飞机后,沈老的司机过来接他们,沈晏风嘱咐说先别惊动北京那边,等老爷子清醒了再说。
沈老太太受不得刺激,而沈闵岩和沈存亦刚好出国考察了,邵歆和沈暇瑜正忙着和邵家残余势力周旋,大家都各忙各的。
来到医院,沈晏风直接去了病房,吩咐关弥先去向主治医生了解具体情况。
沈老的病房外守着四五个人,都是关弥没见过的生面孔。
她刚走近,就被一个面容肃冷的黑衣男人抬手拦住。
“我是沈总的秘书。”关弥平静地告诉他。
男人狐疑地打量她几眼,转身派人进去请示。
不到半分钟,去传话的男人略显仓皇地走了出来。
关弥走进病房,看见了沈晏风静立在病床前的背影。
床上的沈老面容平和,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倒像是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走上前,把主治医生的诊断结果简明扼要地汇报给沈晏风。
“嗯。”沈晏风道,“你找个酒店去休息。”
关弥先是点了点头,再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给沈晏风才离开。
酒店是在手机上订的,距离不算远,医院门口有很多摩的,她拒绝了他们的热情,步行穿过椰树成荫的街道。
夜风夹杂着海腥味,路边摊的灯光下,她停下买了份蚵仔煎和芒果炒冰。
回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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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她边吃东西边和闻励打视频。
视频接通时,闻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跑三亚去了?肚子难受吗?”
下午关弥来月经了。
她摇了摇头,用塑料叉子慢悠悠戳着沙冰,“刚落地北京就收到沈总家人出事的消息。”
闻励沉默片刻:“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清醒过来。”她说,“沈总在医院里陪着,等会我要送晚饭过去给他。”
屏幕那头的闻励静静望着她:“累吗?”
她抿了口冰,唇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你才能轻松一点。”这句话脱口而出,闻励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关弥抱膝的动作微微一滞,眼底的光亮暗了下去。
“我也希望……”她的声音很无力,“希望有一天SLE能治好,关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在阳光下自由奔跑。”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话。”闻励喉头发紧,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如果关弥愿意接受他的帮忙,或许她真的可以轻松很多,也不用一个人在北京打拼,回到江城,他一定会陪着她一起扛所有事。
为了她,去给她的家人花钱治病,他真的心甘情愿。
和闻励打完视频,关弥订的晚餐也快到了。她迅速去把澡给洗了后,拎上东西,走路回了医院。
电梯停在顶楼。
关弥按下上行键,低头查看工作群消息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关棠发来的图片。
图里是是她亲手戳的羊毛毡小猫,活灵活现,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喵呜叫出声来。
关棠从小就对猫咪情有独钟,但家里有人严重过敏,始终没能养上一只。
[姐,可爱吗?]
[特别可爱。]
[想要吗?我给你和姐夫一人戳一个。]
她笑着要打字回复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条件反射地抬头,嘴角还挂着未散的笑意,映入眼帘的是独自靠在电梯角落的沈晏风,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手里捏着个金属打火机,向来挺拔的背脊微微佝偻着,周身笼罩着罕见的颓唐。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晏风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看向右侧的楼层按键。
刚才他心不在焉,下来时忘了按楼层。
关弥立即收了笑容,手挡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沈总,您去哪儿?”
“出去透口气。”沈晏风两步走出来,停在她身旁,侧头问:“不是让你到酒店休息?”
她提起手中的餐袋:“给您带了晚饭。”
他低头看了眼,恰好这时有几个人要从关弥身侧挤过进电梯,他下意识伸手,手背虚挡在她肩处,挑眉示意她让开。
关弥反应过来,连忙走到一旁。
等那些人进去后,她抬头问:“不上去吗?”
“到外面吃。”沈晏风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
关弥只好跟着,落后他半步的距离。
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凉意扑面而来,吹得人神清气爽。
她面色如常,心里却享受着这阵风,哪怕长发被吹得凌乱也不在意。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变成了并肩而行,中间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她没多想,或许是他走累了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走进一家便利店。
用餐区的角落里,一个学生正吃着刚泡好的泡面,眼睛很认真地盯着手机里的游戏直播。
泡面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关弥的食欲又被勾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袋子,转头说道:“我去买瓶水给您。”
沈晏风:“我去吧。”
他到冰柜前拿了两瓶矿泉水,转身要去结账时,又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转而从货架里拿了一盒牛奶。
有时候他都惊讶自己的记忆力,在这时候居然能记得关弥的生理期。
关弥刚来那年的某个月22号,整层楼的人都走了,只有她留在办公室里,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捂着肚子。
当时沈晏风刚好回公司拿东西,见她打字的时候几乎要趴到桌上去了,便走过去问了句。
在她抬头望来时,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因为这种脸色,他曾经在沈暇瑜脸上看到过。
眉头紧锁,额角冒冷汗,嘴唇发白,脸皱成了一团,眼神涣散又很痛苦。
不过后来再也没见过关弥这副样子,不知是因为吃了止痛药,还是学会了不露声色地忍耐。
9. 第 9 章
关弥将餐盒摆在桌上依次打开,有三个菜都是很地道的北京风味。
她想着,沈晏风人在异乡,心情也不好,胃口难免不佳,或许熟悉的家乡味道能让他好受些。
沈晏风结完账走过来,看见桌上的菜,不由轻笑:“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
说着就把那盒牛奶推到她面前。
关弥一愣,差点脱口而出“我不渴”,随即改口:“谢谢沈总,”
心里却疑惑,怎么给她拿牛奶了。
沈晏风坐下,要去拿筷子时发现只有一副餐具,“你不吃?”
关弥捏着牛奶盒,“我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就吃过了。”
“再吃点?”他挑眉,“总不能干坐着看我吃。”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
见她要往收银台走,沈晏风把菜往中间推了推。
本以为她是去买餐具,却见她拿了桶泡面回来,还是和旁边那孩子同款的口味。
“沈总,我吃这个就行。”关弥并不是扭捏,是真想吃泡面。
算起来有半年没吃过了。
刚实习那会儿也经常加班,有时加班到很晚,外面也没什么吃的了,回到出租屋更没精力自己煮,泡面就成了常客。
沈晏风筷子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目光跟着她拆包装的动作。
手法真的很娴熟。
“你经常吃?”
“最近没有,”关弥撕开调料包,“就是闻到味道突然想吃了。”
她动作忽地一顿,“味道会不会太重?您介意的话我就吃不了。”
店内本来就有这味儿,再泡一桶,味道不得更浓。
“介意什么,”沈晏风慢条斯理地搅了搅盅里的汤,“闻着还挺有食欲。”
关弥笑了笑,转身去接热水。
她回来时,发现桌上多了双一次性筷子,还有一整碗从打包餐食里分出来的菜。
沈晏风看她一眼,“替我解决点,省得吃不完浪费。”
“好。”她应得干脆,一如既往没拒绝他的任何安排。
吃完回去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监测仪的声音。
沈晏风坐在病床前,什么也没做,就看着沈老爷子。
关弥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处理着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凌晨,见他在坐着不动,她走过去说:“沈总,您要不先去洗漱一下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沈晏风抬腕看了眼表,“我让人送你回酒店。”
他站起身,“明天下午你回北京吧。”
“好的。”
回到酒店,关弥又再洗了一次澡,擦干身子,穿了个睡袍就趴床上睡着了。
隔天一早,关弥起床订早餐。
沈老在半夜的时候醒来了,北京那边早上才收到了消息,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她拎着早餐来到病房时,里面已经有两个来探望沈老的人。
两人身着笔挺的行政夹克,言谈举止间尽是沉稳的气度,是沈老早年的旧部。
听说是得知消息后,连夜驱车四个多小时赶了过来。
沈老半靠在病床上,虽然穿着病号服,但挺直的腰背和锐利的目光仍然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关弥垂着眼帘,放好沈晏风的早餐后,默默来到他身侧站着。
正好这时护士推着沈老的早饭进来,关弥连忙上前接过餐盘。
把粥碗往床边的桌上放时,忽然“当”的一声脆响,瓷勺从她手上滑落,不偏不倚砸在了汤碗边缘。
她背脊一僵。
谈话声蓦地停止了。
沈老看向关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沈晏风放下手里的检查报告,走过去,“下午的飞机,你先回去收拾。”
关弥如释重负地点头,“好的沈总。”
下午飞回北京后她直接去了公司。
三亚这边。
除了要过两天才回来的沈闵岩父子,沈家其他人都到了。
沈老太太一进门就指着沈老的鼻子开骂:“出海不带人,你是存心要气死我们?一个个放下手里的事飞过来,你满意了没……”
老爷子梗着脖子,但没敢还嘴,其他人也都没阻止。
沈晏风正在看关弥发来的微信。
[高小姐明早的飞机到三亚。]
本来关弥是想另约时间的,可打电话过去时高淇已经知道沈老的事了,说会亲自过去,吃饭也可以在三亚进行。
关弥没敢在这种时候擅自安排餐厅,就先和沈晏风报备了高淇的行程。
沈晏风收起手机,走过去揽住老太太的肩:“您消消气,这回鬼门关走一遭,他老人家肯定长记性了。”
“他要是能长记性才怪!”老太太脸色稍霁,仍忍不住数落。
老爷子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沈瑕瑜在一旁抱臂笑道:“要我说啊,奶奶不如就留在三亚,天天盯着爷爷,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邵歆眉头一拧,“你少说两句。”
老太太手一挥,“行了,你们都回去,有我和护工在这里看着就好。”
车内。
沈晏风专注开车。
副驾上的沈瑕瑜正翻阅着工作邮件,后排的邵歆则看向后视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儿子那张过分招人的脸。
身高容貌气度通通都最像丈夫沈闵岩,可就偏偏最没志向,非要自己去开个公司。
车到红灯停下,沈晏风终于抬眸,唇角微弯:“邵女士,有话您请讲。”
邵歆移开视线,淡声说:“和高淇的事,你该主动些。”
“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沈晏风轻笑。
“明天她会来看爷爷,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端着做什么。”沈瑕瑜抬头,“这婚迟早要结,不然欠他们高家那份情怎么还?也谁让人高老爷子偏偏就看中你了。”
车内一时静了下来。
很多年前沈闵岩还是个律师时遭人报复过,多亏在场的高淇父亲挺身相救。
就冲这份恩情,让两家这些年来往密切,即便称不上门当户对。
沈晏风没搭腔。
旁边沈瑕瑜还在说,他索性开车窗,右耳听她说,左耳就出,把她的絮叨吹散在风里。
老爷子的别墅临海而建,坐拥绝佳海景,这套房子连同屋里那只学舌的鹦鹉,都是沈晏风亲自挑选的。
“首长好!首长好!”
刚推开门,就听见那鹦鹉嘹亮的叫声。
沈瑕瑜走到那豪华镀金鸟笼前,里面有只停在栖架上的金刚鹦鹉,俯身去逗弄它:“你首长在医院躺着呢,明儿带你去给他请安?”
“放出来飞一会儿。”沈晏风打开笼子,鹦鹉扑腾两下就飞出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邵歆喝了口水后转身往楼上走,“暇瑜,把爷爷的检查报告拿上来。”
“ok。”沈瑕瑜应道。
沈晏风抚了抚鹦鹉的羽冠:“吃点什么?”
“你下厨?”沈瑕瑜挑眉。
“难道你来?”
“……那必须是你来。弄点饺子呗,妈肯定吃蒸的,我要水煮的。”
沈晏风微微蹙眉:“换一个。”
“就想吃这个。”沈瑕瑜踮脚轻点下鹦鹉的喙,提着包去楼上书房了。
厨房里,沈晏风挽起袖子,从冰箱拿出馅料和饺子皮。
鹦鹉停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羽冠微微竖起,好奇地注视着他熟练的动作。
包好后,正要煮时,手机响了两下,沈晏风开好火,洗净手,扯了张擦,转身低头去看。
关弥:[沈总,巴黎那边刚才联系了我,希望我们能提前一天过去参加他们的葡萄酒品鉴会。]
他瞥了眼时间,放下纸巾,拿起手机,回:[可以。还在公司?]
[不在的,已经下班很久了。]
沈晏风目光扫过料理台上剩余的饺子皮和虾仁馅,忽然问:[会包饺子吗?]
接着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然后转账888,留言:[开视频教我。]
一向会秒回的关弥竟过了两分多钟也没回复,沈晏风走到沸腾的锅前,放了几个饺子进去。
直到饺子也熟了,微信里仍然没有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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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加班费少了?
把饺子端上楼,沈晏风回到厨房,直接点了“视频通话”。
没接通,显示对方正忙。
这个点在打电话?
他握着手机,倚着料理台,耐心地等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可这次,他干等了快半小时才收到关弥的消息。
[抱歉沈总,我刚才在打电话,没注意看手机。]
[可以的,我给您打视频。]
视频打过来后,沈晏风盯着屏幕上那个俏皮的、和关弥形象毫不搭边的‘小鹿斑比’头像看了十几秒才接。
关弥没开前置摄像头,她穿着睡衣,手机对着桌上的电脑。
沈晏风一开始倒是镜头对脸,眼睛微微低垂,盯着屏幕里冷冰冰的电脑看了好一会儿,她出声提醒他才翻转了镜头。
“先……先把饺子皮放在手上,然后……沈总,不是这样的,你的手……”关弥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语调逐渐有了变化。
沈晏风故意将饺子皮捏得歪歪扭扭,听着她有些急又不敢说什么的语气,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那高额“加班费”关弥犹豫了一秒就收了。干活收钱,正常正常。
第二天中午,高淇落地三亚,一同来的助理手中还提着几盒高档滋补品。
走进病房后,她先是转达了远在北京的家人的问候,随后坐在病床边陪两位老人说话。
沈家上下都是久居上位的主,说话从不拐弯,对内对外都一样,特别是在家宴上,三言两语就能呛出火药味来。
这高淇温声细语地陪着二老说话的样子,倒是在这一屋子强势性格中显得很熨贴。
寒暄完,沈老放下水杯,“也到饭点了,让晏风陪着你去吃点东西吧。”
高淇笑盈盈地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好啊,那就麻烦晏风了。”
一旁的沈暇瑜说:“外面也不热,吃完饭你俩可以去海边散散步。”
沈晏风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高淇姐想吃什么?”
“你定就好。”
昨晚关弥在挂断视频前告诉了沈晏风,她了解到离医院五公里外有家口碑很好的日料店,如果需要和高淇一起吃饭的话,可以选择去这里。
上车后,沈晏风直接导航了这家日料店。
“高淇姐,日料有兴趣吗?”
“完全可以。”高淇系着安全带,侧眸看了他一眼,“关秘书没有来三亚?”
“她昨天回去了。”
“这么赶,做你的秘书真不容易。”高淇忽然问,“关秘书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沈晏风握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用力。
他居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可能是下意识就觉得她没有。
这三年来,他眼里的关弥就是一个工作狂,随时都有完成工作的能力。
最初的那一年,她一天里几乎有15个小时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后面虽然加班少了,可只要和他在一起时,她就不会出现要处理私事的情况,也从未带过私人情绪上班——思绪猛地停顿住,脑海里不自觉涌出了一些画面。
家宴那晚,在车里看见她打电话时低眉浅笑的样子……在港城说要给很重要的朋友带曲奇饼……
他忽然不太确定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口莫名的有些发酸发闷。
“晏风?你在想什么?已经绿灯了。”
高淇的声音将沈晏风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说在想一些工作。
高淇听到这个回答,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怎会察觉不出沈晏风的走神是为了什么。
如果刚才不问那个问题,他会这样?
她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海天一线在视野里无线延伸。
难怪沈瑕瑜会那样说,圈子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女人们都忌惮着这个能在沈晏风身边待三年的秘书。
如果真能联姻……人心都是肉长的,到那时,她又何尝不会和她们有一样的心境。
10. 第 10 章
日料店临窗的座位,沈晏风和高淇相对而坐。
外面憋了半天的雨终于还是降了下来。
沈晏风直接把菜单递给高淇。
她接过菜单,“你有什么不吃的?”
“没有,你随意点。”他端起茶杯。
高淇利落地点了几样招牌菜后,将菜单递给候在一旁的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了,她抿了口茶:“这家店……是关秘书推荐的吧?”
沈晏风动作微顿,“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那就是说,你的私事,她一般都会插手。”高淇眼底带着探究。
沈晏风眉头微蹙,嘴边却挂着淡笑:“说“插手”就夸张了,不过她的确有资格安排我的行程。”
高淇轻轻放下茶杯,“沈高两家联姻,对彼此都有好处。婚后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人空间,你仍然可以继续你那些爱好。”
她停顿了下,直视他:“我只有一个条件。”
沈晏风没说话,只看着她。
“辞退关弥。”
沈晏风闻言轻笑出声,“高淇姐,联姻是长辈的意愿,我可从来没点过头。”
高淇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
她没想到这样简单的试探就让沈晏风直接表明了态度。
看来关弥在他心中的分量,真的不止是一个普通秘书。
她努力保持着微笑,声音依然柔和:“晏风,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顶着‘沈’这个姓氏,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任性。这场联姻,你真以为自己能拒绝得了?”
窗外雨声渐密。
沈晏风望向雨幕,想起在香港街头为他撑伞的那个身影。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他淡淡道。
关弥下班后去把曲奇饼给寄回了江城,顺便给关棠打了电话。
关棠接得很快,开口就分享自己赚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
她新戳得小玩偶在58上卖了两百多块钱。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三个月没见着你了。”
“出完差回来,到时候我会休年假。”关弥穿过斑马线,“给你新买的防晒霜明天应该能到,让爸下班的时候记得去取。”
“好勒,谢谢姐!”关棠语气忽然低了下来,“姐,这周末你要不就回家吧,爸妈最近老是吵架,有时候当着我的面就能吵起来。”
“他们在吵什么?”关弥眉头紧拧。
昨天和乔秋英打电话的时候没听她提起过这个事。
关棠说:“爸下学期好像要调去市区的小学了,那边工资肯定高很多,可妈不太想让他去。”
关弥沉默了会儿,“好,我明天早上回去。”
“真的?!”电话那头的女孩开心大笑了起来,“那我要把赚来的钱给妈,让她去买你爱吃的菜。”
“嗯,别买太多了,你让妈去多买点红薯叶……”这些能抗炎抗氧化的菜很适合关棠吃。
姐妹俩聊了快十分钟才挂电话。
关弥把手机放包里挎紧,今天周五,到处都堵车。这个点了,地铁站里人也特别多,一眼望过去都是人头。
她得去看看沈晏风的猫,再回家收拾行李,周一晚上就得出发去巴黎了。
一段时间没见,Becky被保姆阿姨喂得胖了一圈,要往圆滚滚的方向发展了。
关弥洗好手,从那一柜子的猫玩具里拿出逗猫棒。
客厅是有监控的,沈晏风主要是用来不在家的时候看Becky,而监控的最佳角度是它的专属沙发的那片区域。
“Becky~”她晃了晃逗猫棒,铃铛声立刻吸引了Becky的注意,原本在舔毛的它瞬间竖起耳朵,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玩了半小时,她手酸了,猫也累趴了。
她俯身摸了摸它,正要把逗猫棒放回去,就听墙上的摄像头里传出沈晏风低沉的嗓音。
“幸苦了。”
关弥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想了想后,又抱起猫,靠近摄像头的位置,一猫一人都仰着头。
当然了,Becky是被迫的。
“沈总,Becky今天的运动量达标了。”
“看见了。”
“喵呜~”Becky突然竖起耳朵,显然是因为听见它爸的声音了。
“你推荐的日料店很不错。”他忽然说。
看来他和高淇这次吃饭顺利。
关弥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被老板表扬了,任谁都会开心吧。
“一会儿打车回。”他说,“我报销。”
关弥摇头说不用。
“我给你叫。”他坚持。
她忙道:“沈总,我自己来就行。”
“记下车牌发我。”
临走前,关弥开了一个进口汤罐,兑了几十毫升的水进去,Becky吨吨吨喝完后就去它的自动猫砂盆里了,等它尿完她才走的。
上车前,她直接拍下出租车的车牌发给沈晏风。
心里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以前她要是很晚下班,闻励也会这样,或者是和她打一路的电话。
不过可能也是她多想了,沈晏风教养好,更多的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责任心吧,而且有时总裁办聚餐,副总也会让女生们留意车牌,回到家后报平安。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关弥付钱要了发票,准备下车时,竟看见了站在树下的闻励,她努力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过,便迅速推车门下去。
每次见面,她都喜欢扎在闻励怀里,被他稳稳地抱着。
温存完了后,她抬头,笑着用埋怨的语气说:“又又来了,又又不提前告诉我。”
闻励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不是要加班吗,不想让你分心。”
关弥拉着他往里面走,“你老往我这边来,叔叔阿姨没意见吗?”
“说实话,他们还挺有意见的。”
她顿了下,回头看他。
他却笑道:“意见大着呢,说我怎么不赶紧把你娶回家,怕到手的好儿媳就这样跑了。”
“你就编吧。”关弥哼笑,“打死我也不信你爸妈会说出这种话。”
“嗯没错,其实都是我的心里话。”经过路灯走向暗处时,闻励揉了揉关弥的后脑勺,“关小姐,见完我爸妈后,下一步就是求婚了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的确喜欢吃冷的。”
……
租房里没人在,这俩室友已经和好如初了,约着这周末去隔壁省避暑了。
关弥收了几套衣服,就和闻励去了上回那个酒店。
这次他们在酒店附近找了个湘菜馆,点了大半桌的辣菜,两人口味相似,都爱吃辣,也都不喜欢芹菜。
其实关弥和闻励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平时喜欢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听音乐,不喜欢社交,如果非要出门,那便是旅游,喜欢山喜欢海喜欢大自然。
关弥去洗澡的时候,闻励拿着电脑在写报告。
当关弥手机响第二声的时候,他犹豫片刻才拿到手中,怕是工作消息,所以就点了进去看。
一条是转账消息。
沈总:[到了?]
再往上一条是关弥发的车牌照片。
闻励继续往上,翻看着聊天记录,听见浴室水声停止时,他移开视线,放下手机,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关弥擦着头发出来,“你去洗吧。”
“你先把汤喝了再吹头发,一会汤冷了。”闻励合上电脑,指了下手机,“有人给你发了微信。”
“谁?”关弥拿毛巾包住头发,一张脸被浴室的热气给蒸得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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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红。
“你老板。”闻励语气平淡道。
话落,就见她快步走过来拿起手机看。
他扭头看她正打着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莫名的,他松了口气。
他把电脑放到电视柜上,佯装随意地问:“现在报备出租车车牌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了吗?”
以往的聊天记录里可不会出现这种内容。
不知是不是过于敏感了,从今年夏天开始,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在变化。
“不是,今天……比较特殊吧。”关弥回复完后关屏幕里,走到餐桌前,鸡汤是闻励姑姑特意熬的,所以他才大老远赶过来带给她。
“我下班后去给沈总看猫了,转账是他给我报销的车费。”她掀开盖子,边说,“给他办私事,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得负责对吧,所以发了车牌,而且平时部门聚餐的时候大家都这样。”
闻励眉梢微挑:“有道理,但让我挺不爽的。”
关弥听着这醋意满满的话,垂眸笑笑:“真不用多心。”
两人是坐高铁回去的。刚从江城站出来,关弥的手机就响了,闻励伸手在拦的士,听见铃声时偏头看了她一眼。
几乎是通过她接电话的速度,就能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他下去拉开车门,等着她上去。
“抱歉沈总,我回老家了,要明天晚上才回北京。”关弥俯身进车里坐好。
沈晏风要准备从三亚回了,让她去机场接他,说晚上临时有个工作饭局,需要她一起去。
“突然回去的?有急事?”他在电话里问。
关弥接过闻励递来的水:“有点私事要处理。”
“有要帮忙的地方么?”
“没有的,谢谢沈总。”
沈晏风低笑了一声,“好好休息,周二再回来也没事。”
挂了电话后,关弥喝了口水。
往常周末她都是随时待命,现在却不得不推掉工作,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
她疯了吧,周末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休息时间,她居然会有这种心理。
“弥弥,想什么呢?”看着握着水瓶出神的关弥,闻励脸色微绷,略微急切的出声说话。
关弥回过神,摇摇头说:“我在想要不明天就带小棠去复查吧,正好我在家。”
“徐主任周末不上班,他人也不一定会在江城。”闻励停顿了下,“我去问问我爸……”
“不用,”关弥连忙阻止他,“我就是一时兴起的,小棠复查时间本来就在下个月。”
说完后,她注意到闻励的目光,便握住他的手:“沈总今晚有个饭局想让我去,我没像以前那样立刻答应。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突然有点不习惯……”
她轻轻笑了笑,自嘲道:“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工作狂吧,而且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更沉迷一些。”
关弥没有刻意去哄闻励开心,而是选择了坦诚相待。
在她看来,真诚比任何技巧都更能化解很多矛盾。
异地恋本就容易让人心生猜疑,能够在这样的距离中依然互相信任,坚定彼此,何其珍贵。
闻励知道她也清楚他不高兴的点在哪里,索性也不憋着了,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有些委屈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次接你老板的电话都非常迅速,好像生怕接不上他的电话。”
“他是我的老板呀,”关弥蹙着眉笑,“而且我接谁的电话都很快,除了手机没在身边的时候。”
“特别是你的,有时我在工作都会想办法接。”最后这句,她的语气尤为温柔。
闻励心里这才稍微平衡了些,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我发觉我越来越小心眼了。”
关弥戳了戳他的发顶,“你才知道。”
11. 第 11 章
关父关母本来还在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中,关弥一回来,夫妻俩之间的矛盾好像就不知不觉消失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中午饭。
饭后关棠回了房休息,关弥则是端着碗筷到厨房里和乔秋英一起洗。
“小棠最近状态还挺好,早上天没亮就起来去散步,太阳出来前回家,晚上也肯跟你爸去公园走走了。”乔秋英边洗边说,“就等着开学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大学生活。”
关弥擦干洗好的碗,“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沟通好了,学校答应把宿舍安排在光线不强的那一面,也尽量让小棠一个人住。”
乔秋英突然红了眼眶,用手背抹了下,“小弥,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
“妈,别这样说。”关弥笑了笑,“我们是一家人,小棠的病和那些债,本来就应该一起面对。当初要不是你们支持,我也没法去北京上学。”
从厨房出来,关弥去了关棠的房间,她果然没老实睡觉,在戳羊毛毡。
关弥把手里拎着的袋子给她。里面是新买的几条连衣长裙,长袖的,关棠这种病,一年到头都只能穿长袖的衣服,尽量不让皮肤接触紫外线。
关棠迫不及待地换上,提着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姐,其实我有两条裙子就够穿了,不用总是给我买。”她摸着裙摆,声音轻轻的。
关弥望着妹妹单薄的身影,伸手替她整理领口,“女孩子永远都不要觉得自己裙子多,等你大学毕业了,姐要给你买更多漂亮的裙子。”
“姐……”关棠转身抱着她,“我也会努力赚钱给你买裙子。”
关弥轻轻笑了笑,“好。”
刚说完,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伸手去拿,是宣传部的人发来的微信。
[抱歉关秘书,在周末还打扰您。是这样的,昨天下班前您让我们周一就把终稿修改好,我今天没事就修了修,已经发您邮箱了,请过目哦~]
这篇文章是写沈晏风出席座谈会的,邮件点开就是那张她拍的照片,西装笔挺,气质非常出挑,她往下滑想看内容,却被关棠摁住了屏幕。
“姐,这就是你那位老板吗?”
她“嗯”了声。
关棠睁大眼睛,惊讶道:“这么年轻这么帅?他多大啊?”
她还以为能把公司做到这个程度的,都是些秃顶的中年大叔。
关弥坐在床上,边浏览稿件,边说:“快27了。”
“看着和姐夫差不多大耶,有钱人肯定会很保养。”关棠趴在她的腿上,突然话锋一转,“姐,你什么时候和姐夫结婚?”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反正今年不结,明年……得等和他家人见面了才知道。”
关棠神色黯淡了些,她心知肚明一些事,何况父母也常提起闻家,闻励是独子,一家当官的,说实话,完全不门当户对,再加上有她这么一个“拖油瓶”在。
唉……
“姐,希望我们家不会影响到你和姐夫。”
关弥听出她言语里的低落,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会的。”
关达还是坚持要调职去市区学校,虽然要重新适应环境,但那边的发展空间更大。
他现在已经是教导处副主任了,努努力,两年内肯定能升主任,这样女儿嫁到闻家时,也能更有底气些。
“你妈总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小棠。”关达手持着花洒,细心地给阳台里的绿植浇水,对身后的关弥说,“现在小棠明明生活都能自理,哪需要什么特别照顾?你去劝劝她,别整天胡思乱想。”
关弥倚在门边,沉默不语。
关达年轻时就一表人才,现在上了年纪就更添儒雅气质。而乔秋英生性敏感多虑,从他们谈恋爱开始,她就见不得关达和异性有接触。
这二十多年来夫妻俩都形影不离的,现在关达突然要去市区,乔秋英心里肯定会忧心。
乔秋英在书房里写着论文,还没等关弥开口,她用力地叹了口气,“他要去就去,我想通了,不留他,周末他也别回来,省得浪费钱。”
关弥把水给她,在旁边陪了她一会才走。
晚上要去闻励朋友家里吃饭。
朋友叫易子庭,是闻励的同学,小学初中的时候两个人很要好,后来这人高中辍学了,虽然走了不同的路,但平时还会聚聚。
易子庭现在接手了家里的修车厂,在市区买了房,他女朋友倪芸在地下商场里开店卖女装。
傍晚时分,闻励的车准时停在关家小院外。
院子里花草繁茂,茉莉花的清香在暮色中弥漫了出来,院角的那颗石榴树结满了果子,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这让他想起刚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因为太想关弥了,就连夜从市里打车过来,她偷偷跑出来,手里攥着两把石榴花。
她笑着踮起脚,长发飘飘,把花瓣洒在他头上。那个画面,他能记一辈子。
关弥没想到易子庭的妈妈也在,说是听说她和闻励要来,特地过来做饭。
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易母正在大声数落倪芸连炒个菜都炒不好。
“小闻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吃饭时,易母忽然问。
闻励看了看关弥,笑道:“这两年吧。”
“小关有学历,样貌好,还是在咱们的首都工作,你可要抓牢了。”易母意有所指地说,“估计我这辈子求神拜佛,都找不到一个像小关这样的儿媳咯。”
这话说完,就见易子庭皱起了眉头。
还好这会儿倪芸在厨房里装饭。
易家长辈,尤其是易父,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一次,就是因为不满意倪芸,所以不肯给户口本让他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易子庭沉下脸:“妈,刚才你在厨房里说她也就算了,现在又阴阳怪气什么?闻励和关弥难得来一趟,非常把人弄难堪你才满意是吧?”
易母眼睛一瞪:“我哪点说错了?倪芸就是不……”
“易阿姨,"关弥突然开口,不顾闻励在桌下轻按她的手,“如果我有个哥哥或者我是男的,我爸妈一定会很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倪芸这样的儿媳妇,她孝顺、漂亮、会赚钱,样样都是相亲市场上最抢手的。”
易母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她真没想到关弥这次会为倪芸说话。之前也有过一次,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去说倪芸,关弥那时还是一副不想掺和的态度。
饭桌上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般。
“关弥说得没错。”易子庭用敲了敲碗,“妈,赶紧让我爸把户口本拿来,难道他不想早点抱孙子?”
易母板起脸,不应声。
倪芸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轻轻地放在易母的面前,“妈,吃饭吧。”
她眼圈微微发红,看来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闻励夹起一筷子面前的菜,“易阿姨,这西芹牛肉火候正好,比我妈炒得要入味很多,看来您的手艺……”
易子庭笑:“这是我媳妇儿做的。”
闻励一点也不意外,朝着倪芸竖起大拇指,“倪老板果然深藏不露。阿庭,你得多请教倪芸,下回我们再来就不用麻烦阿姨专门过来做饭,该你露两手了。”
易母脸色有些兜不住了,“小闻,照你这么说,以后你和小关结婚了,也是你做饭?”
闻励笑:“必须是。”
易子庭不以为然地说:“大老爷们的做什么饭,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外面多赚点钱。”
易母刚想附和两句,可这时关弥电话响了,打断了她。
是沈晏风打来的,关弥拿起手机,和闻励示意了下后起身去阳台接。
“来。”易子庭举起酒杯要和闻励碰。
闻励看了眼关弥的背影,仰头一口就闷了。
“猫餐盒吗?您看看柜子最下面那层,应该还够一个半月的量,德国那边的代理商我已经联系过了,会在九月底送一批过来。”
关弥以为是公事,没想到沈晏风打这个电话来只是为了问becky要吃的食物。
说完,听见了开柜门的声音。
“你在吃饭?”
“是的,沈总。”
“打扰到你了?”
“没有的。”
沈晏风沉默了。
想起以前关弥和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因为紧张,总会出现语无伦次的情况,后来慢慢流畅了很多,却做不到只讲重点。
“多余的话能不能少说点?几个字的事非要用几句话?这种时候你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当时就沈晏风的这么一段话,关弥对他的言语表达越来越精简,也越来越少。
以前觉得很好,简洁利落再加上她嗓子不错,不算很柔和但清润平稳,和山涧溪流似的,很舒服,但现如今听着,怎么越听越不顺耳。
“关弥,你是对我没有说话的欲望吗?”
关弥愣了下,不明白沈晏风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不是的。”
“……还说不是,话比我的还少。”
“抱歉沈……”
“行了,忙去吧。”
关弥忙说:“您这会儿是要出发去饭局了是吗?我在您那几台常开的车里都放了醒酒药。”
“不喝酒。”他懒洋洋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关弥回到饭桌上,倪芸给她盛了碗汤,她放下手机,双手去接。
其实她和倪芸,还没有和易子庭熟,大学的时候,易子庭去过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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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北京找闻励吃饭,每次都会带上她一起。
她不太喜欢易子庭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也没阻止过闻励和他来往。
回去的路上,关弥开车窗吹风,熟练地掌控着方向盘。
副驾驶的闻励支着额角,一直盯着关弥白皙的侧脸看。
他突然在想,沈晏风是不是也看过这个角度的关弥?
“今晚一定要回去?”明知道答案,他还是不甘心地问。
关弥目视前方:“小棠还等着我呢。”
他刻意叹了口气。
她听着就笑,“出差回来就能见面了。”
闻励收回视线,沉默了下来。
怎么现在一听见“出差”,他心里就会烦闷到不行。
看着预约好的代驾师傅把车开出巷子,关弥才转身进家门。
关达和乔秋英早就睡了,关棠还在等着她。
把澡洗完后,姐妹俩躺床上,灯关了,开始说悄悄话。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姐妹俩都被吓了一跳。
毕竟大半夜的。
“谁这个点打电话啊?”关棠翻了个身,拿起姐姐的手机看,“姐,是你老板。”
“是有急事吗?”她拔了充电线,将手机递过去。
关弥点了接通。
“喂,沈总?”
那头没人说话,只有微弱的电流音。
她皱眉:“沈总?”
关棠抱着枕头,好奇地坐在一旁听着。
“来接我。”
电话那头传来沈晏风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的鼻音,像是被夜风吹散的叹息,慵懒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关弥抓了把头发,“您是还在饭店对么?我马上叫人过去。”
“不要别人,”他停顿了下,“你来。”
寂静的房间,听筒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关棠猛地睁大眼。
这这这居然是一个老板对下属说话的语气?
完全听不出一点命令,温柔到能溺出水来了。
关弥没废什么话,“好的,我马上就到。”
转头她就给沈家的司机打电话了。
等司机接上了沈晏风,她才端起桌上的水喝一口。
“姐,你老板平时都这样吗?”
“哪样?”
关棠抿了抿唇,迟疑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也醉啦?”刚才关弥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过于离谱的提问。
她把水杯放下,躺回床。
关棠丢开怀里的枕头,趴在被子上细细分析起了刚才沈晏风的语气,总而言之就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姐绝对绝对不简单。
关弥眼睛要闭不闭的,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嘴里咕哝了句“别闹,不可能的”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什么温柔不温柔的,沈晏风多数时间都这样,偶尔冷脸,偶尔发发脾气,反正她是没品出有什么不同。
隔天下午,闻励来到关家,准备送关弥去车站。
“小闻,你把这两罐小菜带回去,都是小弥奶奶上午拿过来的,平时拿来拌饭吃也香。”
都是酱黄瓜、野蕨菜,新鲜腌制的,闻奶奶特意从乡下坐车带来给关弥带回北京的。
闻励提起袋子,“谢谢阿姨,我家人都爱吃,上回拿的不到半个月就吃完了。”
“走吧,晚了堵车。”关弥拉着箱子从房间里出来。
她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关棠,“照顾好自己。”
关棠湿着眼眶点头,明明下个月就能再见到关弥,她还是好舍不得。
车上。
关弥吃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酸李,闻家老爷子的电话打进来时,她及时关了车载音乐,帮闻励点接通,开免提。
“爷爷?”
“你在哪儿呢?”
“送关弥去车站的路上。”
“你把车开走了啊?”闻老语气里的不满很明显,“中午不是说了要送你奶奶去小姑家的吗?”
关弥含着李子,没咀嚼了。
“看来陈阿姨忘记说了,我出门的时候叫她替我和您说一声的。”闻励说,“我妈今晚不出门,你们可以用她的车。”
那边静了瞬。
“早点回家,别一天净往外面瞎跑。”
电话挂断了,关弥的嘴才重新动起来。
闻励看了看她,“他说话就那样,别多想。”
她垂下眼睑,“去你家吃饭真是你爸妈让的?”
闻励笑笑:“当然啊,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给骗过去,那天要准备什么菜来招待你,他们都商量好了。”
12. 第 12 章
到车站时,离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关弥让闻励先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闻老爷子用车。
他说不用急着回,一定要陪到她检票进站。
两个人坐在候车区看起了做好的旅游攻略。
关弥水喝多了,她把包包塞闻励怀里,“我去一下洗手间。”
虽然只是三天两夜的短途旅行,闻励却在网络上查遍了攻略,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行程细节。
连公交地铁的方位、距离酒店多少米都写得一清二楚。
他拿出笔想修改下写错的地名,关弥包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拉开背包链子,取出手机。
来电人:沈总
指腹在接听键上停留了一瞬,之后从容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在瞬间陷入了死寂。
三秒,五秒,十秒……闻励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耐心得像在陪对手耗一场无关紧要的博弈。
关弥回来了,她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近。
“弥弥,电话。”闻励递出手机,语气温柔且十分的亲昵,“是你老板。”
关弥瞥见屏幕上1分03秒的通话时长,心一紧,忙贴到耳边:“沈总。”
然而那边没声儿。
她只能是又轻唤了一遍。
“明天就上班?”
那头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好几度。听得出他情绪十分的低气压,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关弥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不敢多话:“是,正准备回北京。”
“挂了。”
电话断得干脆,忙音突兀地响了两声。关弥松了口气,却又纳闷明明发个微信就能问的事,沈晏风怎么特意打了电话?他向来不是爱打电话的人。
她握着手机坐下,把包拿回身边,随口问:“刚才沈总有跟你说什么吗?”
闻励合上笔记本,抬眼时眼底带着些淡笑,摇了摇头:“他没说话。我也没说。”
关弥略带疑惑地微蹙起眉。
就这样沉默了一分多钟?
难怪沈晏风语气不对,怕是被晾得不痛快了。
闻励拿出纸巾,擦着她还湿着的手背,“他肯定是在疑惑你的电话怎么是一个男的接的。”
忽地,他问:“他知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知道……吧?”关弥也不确定。
她回想了下,自己从没有和沈晏风说过,毕竟这是私事,不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完全没有特意去说的必要。
更何况,沈晏风那样的人,怎么会去在意一个普通下属的感情状况。
知道或不知道,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一件和他没关系的小事。
临检票前,关弥还在拿着闻励的手机查资料,一个备注着“范莹”的电话跳出来时,她先是疑惑了下这个陌生的名字,然后给闻励接。
“邻居家的女儿。”接电话前,闻励主动说明了是谁。
记起来了。
闻励帮这个女生介绍了一份工作。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打完了。
她起身,准备去排队检票。
闻励跟着起来,“她说想感谢我,晚上要请我吃饭。”
“哦,那你们打算吃什么?”她语气随意。
“能吃什么,”闻励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没听见我和她说没时间?”
关弥轻笑,“我走啦,你快回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闻励看着她,然后低头抱住,“出差注意好休息,别累着自己了,还有就是要多和我联系。”
晚上八点多,关弥回到北京。
室友也避暑回来了,两个人挤在厨房里做晚饭。
庄水茉真的很舍得开空调,整个客厅蹭着她房间的冷气,凉嗖嗖的。
于彤彤看关弥拖着箱子停在冰箱前拿水喝,指了下案板上刚剁好的鸡块,“准备弄椰子鸡火锅,一起吃点?”
关弥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冰水,摇摇头:“我洗完澡就睡了,明天还要出差。”
蹲在地上拿刀砍椰子的庄水茉“啧”了好几声,“又又又出差,你老板把你当驴来用了是吧。”
于彤彤往锅里扔了两颗红枣,“秘书助理这行不都是这样,工资高就行了。”
庄水茉:“那也得看给什么人当秘书不是?”
关弥笑笑没接话,拿出箱子里的其中一罐腌菜给她们。
洗完澡后她拿平板翻了翻出完差后行程,多数是沈晏风的私事安排,她应该能有个轻松的假期了。
关灯前给闻励发了条语音,等了五分钟他还没回,她也不等了,给手机充上电后倒头就睡。
也不知是热醒的还是怎么,总之关弥睁眼时脖子上都是冷汗,床头柜的手机还响个不停。
她拿过手机,打开台灯,接通电话。
居然是卢楷给她打的。
是沈晏风出什么事了吗?
“卢总?”
卢楷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嘈杂,咚咚咚的,像打碟声。
酒吧?
“关秘书,你在哪儿呢?”
“在昌平。”
“嗐,我还怕你人不在北京呢,地址发我,我让人过去接你,然后来我场子里把你老板给带走,这哥们醉得一塌糊涂。”
“好的。”关弥揉着太阳穴下床,换了身衣服。
可能是回来的时候冷热交替着了凉,这会儿头重脚轻的。她灌了一大杯的热水,强打着精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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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楷安排的车来得很快。
关弥坐上去后就瘫在车座上,她看了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她盯着窗外飞驰的树影,有些无语地抿紧唇。
实在想不通明明有司机,为什么要她去接?
九月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关弥随便穿了件短袖就出来了,她抱着胳膊,快步朝着酒吧门口走。
卢楷的酒吧现在实行会员制了,普通人进不去,里面最便宜的酒少说也要八千八,没点身家的人连门都摸不着。
关弥刚走近,三个穿黑西装的保安就围了上来。
领头的男人上下打量她单薄的穿着,语气生硬:“女士,我们这是私人会所。”
她说:“关弥。”
卢楷说给保安报名字就行。
果然,不止是放行了,还十分恭敬地让人带她进去。
关弥穿过光影交错的舞池,坐电梯直达顶层。
服务生替她敲了敲门才离开。
开门的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样貌清纯可人的年轻女孩,“你是关秘书吗?”
关弥点头。
女孩侧身让她进来。
包厢里灯光昏暗,安静得只有台球的撞击声。
沈晏风歪在角落的沙发里,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泛红的锁骨。
听到动静,他慢半拍地掀起眼皮,醉意朦胧地望过去。
关弥站在渐变的水晶灯下,一边听着卢楷说话,眼睛一边往他这边看。
他盯着她看,从发梢到脚尖,又慢慢悠悠地爬回去,最后停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
“关秘书,你老板失恋了。”
卢楷吊儿郎当的一句话,让本来还有些迷乎的关弥瞬间清醒了过来。
失恋?!
沈晏风什么时候恋爱了?
作为秘书的她居然一无所知。
卢楷靠着台球桌,搂着苏颜的肩,笑得痞里痞气,继续造谣:“他快伤心死了,回去的路上你哄哄呗。”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沈晏风懒洋洋的笑声。
“你就使劲编吧。”他嗓音里浸着酒意,低沉又含糊。
关弥一时也无暇去管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了,看了看周围,然后走到酒保面前,向他要了杯温水。
“沈总,喝点水。”她微俯下身,递出水杯。
“关秘书。”他忽然叫她。
卢楷抬了下手臂,示意苏颜出去。
他当然不走,得看戏呢。
关弥腰又低了些,“沈总,您需要什么吗?”
沈晏风微微仰头看她,眼神潮湿又克制,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深潭。
他嘴唇轻颤了几下,最终只是又唤了声:“关秘书。”
13. 第 13 章
沈晏风此刻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让关弥心头猛地一紧。
她茫然着,很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还没等她动作,面前的人突然就站了起来。
“走吧。”
“好。”她慌忙应声,捡起沙发上的黑色外套,转身跟上他。
卢楷一路送着下楼,在关弥想去拉副驾驶车门的时候伸手挡了挡她,他下巴朝着开着后的排车门抬了抬,“你老板真喝多了,要是路上吐了,你坐后面还能及时递纸巾不是?”
出来吹了几下风,关弥感觉自己又有点晕了,还总有流鼻涕的冲动,她吸了吸鼻子,点头。
“感冒了?”卢楷声音不大不小。
关弥摇头,“那我先送沈总回去了,卢总再见。”
她快速钻进车里,对司机说:“张叔,去清陶苑。”
“好的。”
“车上有醒酒药吗?”
“有的,在扶手箱里,你找一下。”
关弥倾身去翻找,取出药后拧开矿泉水,准备一起递给沈晏风。
转身时,她不经意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半靠在车窗边,手肘随意搭着窗框,外面忽明忽暗的路灯掠过他的侧脸,勾勒出深邃英挺的轮廓。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既不清明也不浑浊,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却又隐藏得很深。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将浮上脑海里的那个过于荒谬的想法给彻底压下去,“沈总,把药吃了吧。”
关弥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不想去探究沈晏风今晚为什么要频繁用这种眼神看她,为什么一反常态,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只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拿到应得的薪资,其余一切都与她无关。
把东西给他后,她把他的外套放在两个人中间的位置,转头看向窗外。
一路上,关弥都昏昏沉沉的,眼皮愈发沉重,她强撑开眼睛,看着外面的路。
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
“老张,路边停车。”
“好的。”老张平稳地把车停好,转头想问沈晏风要做什么,就见他拿起外套,罩住了关弥的上半身。
而关弥……睡着了。
在老张的视角里,沈晏风动作极其轻缓,像是生怕把人给吵醒了。
老张立即转回身,目不斜视地握紧方向盘,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他在卢家工作了几十年,也清楚这些世家大族的规矩,像沈家、卢家这样的门第,婚姻都是利益和权力交换的筹码,外表再光鲜,也逃不掉为家族“牺牲”的宿命。
沈家要和高家联姻的事,在他们的圈子里早已经传开了,可眼下这情形……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熟睡的关弥,不由生出几分同情。
卢楷不就个例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痕,他们能给的无非就是短暂的温柔和优渥的物质条件。
想要真心?那简直就是奢望。
这些公子哥的一时兴起,到最后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风月罢了。
他太明白了。
“老张,看着像发烧了吗?”
沈晏风突然的一句话,把老张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老张赶忙回头仔细瞧了瞧,“是有点像,不过最好还是去检查检查。”
“去医院吧。”沈晏风说。
“清陶苑就在前面了,要不先送您回去?”
“先去医院。”
“好的。”
老张启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
在红灯前停下时,他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关弥的脑袋正微微晃动,眼看就要歪倒,他想说后面放着有颈枕,可嘴还没张,就见沈晏风已经抬起了手,掌心稳稳托住了关弥倾侧的脸颊。
这十几分钟的车程,沈晏风就这么一直托着,他手心的温度越来越烫,眉头也越皱越紧。
关弥是被老张给叫醒的,她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却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浑身冷汗涔涔,身体沉得像灌了铅。
“你发烧了,这两位护士会扶你去做检查。”老张的声音忽远忽近,“关秘书,还能自己下车吗?”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恍惚间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瞥见了老张身旁站着的高大身影。
护士可不敢怠慢半分。
“别担心哈,我会一直扶着你。”
另外一个护士把轮椅推过来,“关小姐,坐这个。”
关弥忙说自己可以走路。
醒来的时候的确是晕得厉害,出来吹了吹风,倒是好了些。
她被护士搀扶着往医院大门走去,身后传来沉稳的皮鞋声,不紧不慢,一直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检查完后,关弥独自在观察室里输液,精神也在慢慢的恢复。
这时候她终于想起了手机,她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什么也没有。
可能落车上了。
窗外的风卷着消毒水味一同灌过来,关弥缩了缩肩膀。
她抬头看着缓慢地滴着的药水,三瓶,不知道要输到什么时候,只希望输液后状态能完全恢复,不要耽误明天的出差。
她想去把窗给关了,但这时,观察室的门被推开了,她转头去看,立刻道:“沈总。”
沈晏风站在门口,目光先扫过她微微蜷缩的身体,再落到打开了一半的窗户上。
他走进来,臂弯挂着外套,一手端着温水,一手拿着着关弥的手机。
“好点了吗?”他放下水和外套,再走到窗边,“唰”地拉上窗。
风声戛然而止,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很多了,”关弥看着还被握在沈晏风手里的手机,“谢谢沈总送我来医院,也麻烦您了。”
沈晏风转身,垂眸看她,“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这样。”
关弥抬起眼睛,恰好撞见他悄然挪开的视线,语气平静道:“沈总言重了了,我是傍晚的时候就着凉了。”
她这一天,心里不停咯噔咯噔的,实在想不通沈晏风到底怎么了。
“明天你休息一天。”
“那明晚的行程……”
“推后。”
“那我和那边联络……”她忍不住道,“沈总,我的手机在您手上。”
沈晏风眉梢微挑,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
他走过来,可能是她鼻塞了,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没有在酒吧时那样浓。
“法国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安心休养就行。”
“好。”
关弥伸手去接手机,他放下来时停顿了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没电了。”
难道记混了?她明明记得睡觉前给手机充电了。
拿到手机后她长摁着开机键,还真是没有反应。
沈晏风站在她面前,把她自我怀疑的表情尽收眼底,“真不去病房里?输液得好几个小时。”
关弥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我坐得住。”
沈晏风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护士走了进来,给了关弥一个充电器。
充上电后,手机开机,屏幕里跳出来两个未接电话和四条微信消息,一条是庄水茉发的,问她是不是出去了,是的话帮她带一个打火机;剩下的都是闻励,问她怎么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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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说今晚陪他爷爷去钓鱼了,手机没拿身上。
她正低头回复消息,闻励的电话突然就打了进来。
“睡醒了?”听筒里传来他温和的嗓音。
“我在医院,”关弥靠着沙发靠背,平日里清亮的声线此刻带着几分软糯的鼻音,“又发烧了……别啊,不用过来……”
输液室的门虚掩着,沈晏风站在门前,握在门把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慢慢收紧。
白天给关弥打的那通电话,听筒里完全陌生的男声,那声亲昵的“弥弥”……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回,想到这些,还有听见此刻关弥从未对他展露过的柔软语气,手背上的青筋就如蛰伏的蛇骤然暴起,在冷白的皮肤下蜿蜒凸现。
他推开门,在关弥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了过来,面色早已恢复如常。
“靠着枕头坐吧,能舒服点。”嗓音低沉温润,仿佛刚才差点失控的情绪并没有出现过。
关弥手握着还在通话的手机,她看见沈晏风手里拿着个抱枕,意外他怎么还在医院后连忙道谢了声。
电话的那头的闻励听到了这边所有的动静,眼神逐渐暗沉。
“闻励?睡着了?”
“没。”他问,“刚才的人是你老板吗?他怎么也在医院?”
关弥说:“沈总喝多了,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回家,路上发烧了就一起来了医院。”
闻励不禁嗤笑了声,“他倒是体贴,大半夜还的还亲自照顾下属。不是说喝醉了?刚才听他讲话挺清醒的啊。”
“弥弥,他真的没有任何企图吗?”
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酸意。
关弥微蹙眉心,“你不要胡说。”
本来她就这奇怪那混乱的了,现在闻励这么一讲,她的思绪就更是乱七八糟的了。
“弥弥,”闻励突然话锋一转,声音绷得有些紧,“考虑换个工作吧?周末还要随叫随到,太幸苦了。”
“不行。我又不是才第一天上班,这份工作我已经做了三年了。”关弥垂下眼睛,沈晏风给的抱枕被她放到了一边,“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而且……这里的薪资确实很难得。”
闻励沉默片刻,说:“我卡里有四十多万,你拿去把家里的债还了,剩下的我去想办法凑,以后关棠的医药费,我和你还有叔叔阿姨一起承担。”
关弥坚定道:“我不需要你的钱,这些债我慢慢就能还清,我现在只想继续稳定着……”
“我相信你,”闻励打断她,“但我不信沈晏风。”
男人最懂男人,在他看来,这段时间沈晏风对关弥的转变就非常的明显。
关弥一心扑在工作上,她没能察觉到很正常。
可再继续下去……沈家的权势他在两年前就调查过,如果沈晏风真的对关弥动了心思,讲难听点,他拿什么去争?
“闻励,你别再说了。”关弥平静道,“我在这个人身边工作三年,有出过什么事吗?你再瞎说,我真的会疑神疑鬼,不能好好工作了。”
“好吧……就当是我多想了,”闻励声音低了下去,“你好好输液,结束给我打个电话。”
关弥抬腕看表,“明天周一,你还得开早会,我早上再给你打,先赶紧去睡吧。”
那边安静了会儿,接着就挂了电话。
输完液已是凌晨三点多,老张在大堂等候多时。见关弥走来,他立即迎上前。
“张叔,辛苦您了。”坐上副驾驶后,关弥轻声道。
老张脸上堆起笑容:“不辛苦不辛苦,沈先生特意跟卢总说了,明天给我放假一天呢。”
关弥抿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14. 第 14 章
隔天下午,关弥再去医院输液,烧几乎都退了,不过喉咙还有些干涩。
她傍晚回到公司取资料,从电梯出来后,看见总裁办的灯还开着,可偌大的办公室里却没人在。
她走向自己的工位,快速整理好文件。刚起身要走,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就见珊珊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进来,发丝微乱,鼻尖还沁着细汗。
看见她在,珊珊感到惊讶,“关秘书,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回来拿点东西。”关弥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那几分合同,“出什么事了?”
珊珊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雾在79》的演员合约出了点问题,我和经纪部的人开了一下午的会,这不,到现在才结束。”
《雾在79》是沈晏风斥资九位数才买下版权的热门ip,原著是一本热门畅销小说,这也是公司今年S+级的制作项目。
刚说完,就听见门开的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只见沈晏风迈步而出。
他穿着件挺括的白衬衫,领口微敞,灯光勾勒出他优越的肩线,衬衫下摆收进窄腰里,整个人透着股清冷矜贵的气质。
珊珊默默在心里感叹了句,这男人要不是她上司,她真要犯花痴了。
不过吧,她其实一直都挺磕沈总和关秘书的,虽然这两人真就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但只要同框,就有种说不出的张力。
一米九多的沈总高大冷峻,关秘书不是娇小型的身材,171的样子?总之很高挑,特别是穿上高跟鞋后,但就被沈总给衬得格外纤巧。身高差,体型差,让人无法不磕。
沈晏风本是在垂眸看手机,听到关弥声音的瞬间,他抬头,“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明天才会见到她。
“我来取去巴黎要用的文件。”关弥答道。
沈晏风看了看她的脸色,接着瞥了眼吴珊珊八卦又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样子,没再说什么,从她们身边走过。
关弥跟过去,摁电梯时说:“明早需要我去接您吗?”
“不用,多睡会儿吧,明天有人去接你。”沈晏风走进电梯,转身面对她,“省得Chris又说我虐待你。”
“怎么会……”
Chris是巴黎那边项目的接待人,半年前来过北京。
关弥陪他去爬了长城,逛故宫,夜骑长安街,凌晨看升国旗,法国佬的精力体力都实在惊人,那天结束后她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辈子宁可当牛做马,也绝不要给沈晏风这种资本家打工。
沈晏风:“很憔悴。”
关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她。
“你的气色。”他说。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然后收回挡着电梯的手,“可能是没化妆的原因。”
“沈总慢走。”
沈晏风挑眉看着电梯门关上。
关弥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昨天所有奇怪的地方,她觉得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沈晏风喝多了,所以她没必要去为了这个事而烦恼。
行程推迟后,机票是沈晏风重新订的,两张都是头等舱的票。
关弥以前一般都是经济舱或者商务舱,这是第一次体验头等舱,空间私密果然性很好。
坐下后空姐询问她要喝点什么,她点了杯牛奶,然后让空姐给沈晏风拿了一杯香槟。
上午九点起飞,十二个小时多的飞程,她只睡了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就在吃喝、处理工作邮件,还有和Chris联络。
对她来说这是一趟很丰富又很自在的飞程。
至于隔壁的沈晏风,她作为他的秘书,破天荒的一次在他身边却没关心他在干嘛。
应该也不需要她吧?毕竟空乘们可以将他照顾得妥帖周到。
落地戴高乐机场已经是这边的下午两点了,此时的巴黎正值夏季末期,白天气温在26度左右,不冷不热。
关弥和Chris还有合作方的另外两个负责人一同在阳光下准备上车,她抬手遮在额前,仰头眯眼看天。
刚才一出机场,沈晏风的手机就响了。
是邵歆打来的。
他站在关弥面前接了起来,此时面朝着她,墨镜下的眼睛直直落在她微仰起的脸庞里。
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随手拨开,她的皮肤白得晃眼,巴黎的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了一圈光晕。
“晏风?沈晏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电话那头,邵歆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她五分钟后还有个会议,这通电话就该打给关弥才正确。
沈晏风低咳一声,转身走了两步,余光里仍然是那道纤细的身影,“刚才风太大了,您说什么?”
“回国的时候记得给高淇带个礼物,好了就这样,我开会了。”听筒那头又是一阵无声,邵歆沉下脸冷声道:“沈晏风,别忘记我的话。”
电话挂了后,邵歆还是给关弥发了条短信,她马上就回了个“好的”。
看看,看看,多省心的秘书。
会在巴黎停留3-4天,之后要前往南法进行拍摄地点的考察。
酒店是关弥选择的,紧临塞纳河,Chris是负责具体预订。
关弥的是基础房,从房间里可以侧望埃菲尔铁塔,而沈晏风是顶层套房,拥有个超大的私人露台。
晚上的行程是出席某品牌方的答谢晚宴,而下午的时间……关弥看了眼邵歆秘书文斯怡发来的微信:[已经和总店总监协调好了,Himalaya Birkin30钻石扣已预留。]
据说高淇等了三年多也没排到这款包。
她收起手机,把冲泡好的咖啡端过去给正在交谈的几个人。
十分钟后,Chris和合作方的人离开。
弯腰收拾咖啡杯的时候,关弥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沈总,给高小姐的礼物选Hermès的包包可以吗?店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就可以过去取,您要和我一起去吗?”
沈晏风微顿,抬眸睨了她一眼,“你这一天到晚都和邵女士有联系?”
怎么什么都清楚。
关弥如实说:“来酒店前她联络过我一次,之后都是文秘书和我沟通。”
“所以?”
“……那我自己过去店里取吧。”
沈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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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靠向沙发,懒洋洋地看着她笑:“看来这礼物我是非送不可了?”
关弥察觉到这是他生气的前奏,下意识摇头。
她不明白,这包完全能讨高淇欢心,况且他们不是已经一起吃过饭了吗?她以为他已经默认下这段联姻关系了。
“女人都喜欢包?”他忽然一问。
“也不一定。”她回答。
沈晏风眼神淡淡:“你呢?”
关弥一愣,“对我来说没有所谓的喜不喜欢,能用,够用就行。”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关弥端着杯子去吧台,沈晏风进了卧室。
他说半小时后出发。
回到自己的套房,她安排好司机,走到阳台,拍了个铁塔的小视频给关棠看。
关棠是看到就等于去过的心态,她说:[姐,一定要替我尝尝法国甜品,尤其是可丽露和马卡龙!]
说到这个,关弥打算回国那天买两盒马卡龙,带回去给关棠和闻励尝尝。
她滑了下屏幕,和闻励的聊天停留在下飞机后,他要开始准备考试了,最近会很忙。
半小时一到,关弥就去摁门铃。
门开时,一阵清冽的薄荷味飘了出来,接着就看见正系着衬衫纽扣的沈晏风,从下往上,刚扣到第二颗……微微敞开的衣领间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再往下清晰紧实的腹肌线条。
她立即低着头,“沈总,现在出发吗?”
沈晏风撩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看了看她恨不能低到地上去的脑袋。
Chris安排的司机是位中年女性,微胖的身材,架着金丝眼镜,面容严肃,开车娴熟沉稳。
关弥细心观察了会儿后,打算让这位司机负责沈晏风接下来行程。
没多久后,车子直接停在福宝大道24号。
车门一开,就有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迎了上来,她微微欠身自我介绍着。
Claire是总店的总监,白人,会讲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
关弥拿着沈晏风的卡独自下车,然后向对方递出名片。
沈晏风仍坐在车内,长腿随意交叠,拿着平板浏览着自家金牌编剧发来的剧本。
店内一楼已没有其他顾客在,总监带着关弥直接进入内厅。
拎着橙色盒子从里面出来时,关弥发现沈晏风正站在当季限量款的展示架前,几个SA恭敬地候在一旁。
难道他另外有中意的款式?
她走过去,刚想说话,沈晏风突然扭头看着她。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下颌朝前微微一抬,“挑一个,送你。”
那里陈列着当季新款鳄鱼皮包,折合人民币最低也要80万左右。
关弥瞳孔骤缩,她抬眸时,撞上沈晏风停留在她眼睛里的视线。
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毫不遮掩地传递出了些让人心知肚明的意味。
关弥感觉自己后背发凉。
她攥紧勾在手间的提绳,稳了稳心神后,不着痕迹地拉开半步距离:“沈总,我有男朋友了。”
沈晏风闻言怔了一瞬,随即底低笑出声,语气颇有意味:“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