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系统(快穿)》 1、起源 “叮” “……” “装载完毕,拯救系统已启动。” 主神空间内,星海宇宙里。 一众神围绕在星澜光柱的周边,看着这个新生的系统。 主神:“欢迎你的降临,拯救系统,以后你的编号就是002了。” “这是你的同事,它是病弱系统,你也可以叫它的代号--001。”主神修长白皙的手指向一处,那里有个异常激动的白团,“它是你的师傅,以后工作中有任何问题,你也可以向它请教。” 小白团子很激动,千百年来,这个星海宇宙,终于是有了自己的同类。 即便自己以后的独宠地位,可能会失去,但是多了一个同类玩伴,小白团子还是很高兴的。 001蹦蹦跳跳,飘到新生儿的星澜处。 “你好,我病弱系统,我叫001。欢迎你的加入。”小白团子看向面前的小黑团子,边介绍自己边伸出手,“我刚刚在三千世界圆满完成任务,你以后在任务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以星脑上联系我,找我帮忙。” 刚刚降临的拯救系统,感受着周围热情友好的氛围。 缓缓伸出手。 “你好,我是拯救系统,很高兴加入你们。” 神无昼夜,亦无睡眠,系统也是。 “寒暄可以结束了,顺应天地,拯救系统的万千世界工作,刻不容缓。”一头红发,咧着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神,笑着说“你现在可以去小世界工作,完成你诞生的任务了。” “你说是不是?”红头发的神向远处银丝垂地、清冷出尘,仿佛没有三情六欲的主神,挑头以示询问。 主神没有回应,只手一抬,刚才还在星澜光柱里的拯救系统,转眼就消失在众神眼前。 【兹兹兹】 还没准备好的小黑团子,只能一边兹兹作响,一边导入任务数据。 【系统加载完毕。】 【……】 【宿主寻找中……】 【搜寻中】 【……】 【宿主已绑定。】 2、拯救系统 【宿主姓名:宋珩 年龄:25 职业:执行总裁】 【世界信息加载成功。】 【申请进入。】 【进入成功。】 【古代世界导入完毕。】 …… 冰冷的机器音终于停下。 入眼就是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明黄锦被上。是一名男子,准确来说,是一名身形消瘦、眉眼精致的男子。只是此时,他面上染上病容,为本来戾气冷冽的面貌,添了几分病弱,却不显憔悴苍白,仅是多了几分脆弱之感。 脆弱琉璃般的美人,躺在一张华丽非凡的木床上,精美的龙形雕梁,环绕在四周由金丝楠木,做成的床柱上。 轻罗幔帐,紫檀窗格虚掩,泄下三两光亮。 琉璃玉瓷、珠璎宝珞,这几缕光亮,便将室内映照得熠熠生辉。 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更显床榻上的人如天神下凡。 床上的人,也就是宋珩,猛地一过来,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接着就是呛咳不止。 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胸口,那阵气闷。 迷迷瞪瞪之中,宋珩猛地发现,他,好像是穿越了。 上一秒,还在为了公司项目加班加点,下一秒,就突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以及那冷冰冰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的机械音。 看着眼前的场景。 常年混迹在各大看文网站的宋珩,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违背了平衡定律的穿越,而不是以为,误入了什么古装演戏场地。 【ding…… 系统,系统002启动,拯救系统为您服务。】 看吧。 宋珩突然在脑海里,听到系统的动静,眼尾微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想到。 接下来,应该会给我传输,原主的记忆了吧。 宋珩如是想着。 宋珩没有猜错,在系统启动之后,宋珩脑海深处,就传出一阵刺痛,紧接着这具身体的过往,就在自己面前一一呈现。 原主的名字也叫宋珩,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现在原主的身份尊贵无比,在登上皇位之前,却是个任人踩踏的小可怜。 原主是老皇帝在微服私访时,与一位无权无势的农家女所生,一出生,因为宫中私密,母妃直接在生产当场去世。在没有母妃,加上老皇帝喜新厌旧的情况下。 随着皇后家族势力越渐强大,原主在宫中的处境愈加艰难。小时候的宋珩,过得异常凄惨。吃不饱穿不暖,只能蜷缩在偏远破院,守着漏雨的屋顶、残破的门扉,艰难度日。原主的地位,更是不用说,是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可以踩一脚的程度。 原主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终于在老皇帝年过半百时,也就是原主十五岁时,迎来了转机,老皇帝当年登上皇位,可是历经了千难万险,在一众子嗣中厮杀出来的。可以说老皇帝脚下的王座,是由鲜血堆积而成的。 当然, 九子夺嫡,可谓万般惊险,老皇帝即便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却也付出了沉重代价,伤了根基。年过半百就已经尽显老态。年轻时还伤了命根子,以至于登基二十余载,膝下子嗣也不过两位数。 老皇帝病重之际,能担皇位大任的,也只有皇后和贤妃所出的皇长子、二皇子。也就这两位皇子的年龄,已到弱冠之年。余下还在襁褓的四皇子,母妃是正当盛宠的皇贵妃,还有两位公主罢了。 从小便出身卑微,常年病榻的病秧子三皇子,也就是原主,在皇位之争中,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许是命不该绝,老皇帝一病多年,没有丝毫离世迹象。苟延残命许久,老皇帝无法好转。反倒沉迷神仙道法,妄图追求长生。不仅每年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不少,性格也变得愈加偏执。每日疑神疑鬼,骇得满朝上下怨声载道,苦得百姓民不聊生。 病榻多年、精力难为,只能平生顾虑,首当其冲的,便是两位夺位热门,大皇子和二皇子。 当然老皇帝的顾虑,也不无问题,老皇帝深知自己皇位如何而来,同样的猜测,附加于自己皇子身上,也是无可厚非。当年,死去的皇帝,早早定下太子之位,导致太子有恃无恐、做尽昏事。一众皇子不服决断,群起而易,只落得悲惨下场。 老皇帝没有早早定下太子,既有两位都不堪大任之外,无非还怀着,长生不老的黄粱美梦。毕竟是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施施然拱手让人,心中不免烦闷。还是得对二人好好考究一番,哪儿曾想,一次皇家围猎,突遇暗杀,不慎中箭,在堪值中年之时,加以年轻时的境遇,身体情况一下,呈断崖式下跌,步入将死之列。 受不了老皇帝暴政,全朝上下,表面上对老皇帝百依百顺,背地里拉帮结派,谋算着将老皇帝送入皇陵,迎来新政的一天。 皇后世族背景强大,贤妃的哥哥是大将军,执掌虎符拥有军事大权。两方势力都不容小觑。 从原主继承皇位可知,两虎相斗的结果,只怕是两败俱伤。 原主登上皇位后,颇有穷人乍富作态。仿佛是为了把之前十八余载,受过的苦难通通填平。 自原主上位以来,大量挥霍钱财,修改大量行宫。小时候看见地位低微的母后,即便死于后宫腌臜,无辜枉死。却没有体面埋葬,只寥寥草席一裹,阴魂便再也出不了那万葬岗。 当然,原主逃不了那破旧的四方角落,只看见母妃被席子草草裹住,便被下人匆匆带离。至于万葬岗,也是个别下人,路过这片荒凉之地,偶听所得。 在占地赶超皇陵历代老祖之宏伟面前,可知,行宫修建不过是洒洒水,辉煌无比的皇陵修建,才是真正,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东西。 原主上位挥霍无度,也残暴不仁,仗着军权在手,虐杀了不少,少时欺凌自己之人。 没有系统学过帝王之术,在朝廷之上,原主也是一言堂,凡有忤逆,下场无不是血溅当场。 按照如此推演,结局是必然的。被原男主起义军给覆灭,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 百般不愿、万般不想,也如母妃一般长眠于万葬岗。 宋珩草草看完世界剧情,如是总结。 世界剧情太过完善,内容冗长,一时间接收这么多消息。 宋珩只觉头皮发麻,太阳穴隐隐作痛。刚缓过得气闷,仿佛又卷土重来一般,压得宋珩喘不过气。 “咳咳咳!” 宋珩再次重重咳嗽,鲜红血色从嘴角蔓延。 咳出血后,斜倚床榻的宋珩,才自觉穿越而来的郁气彻底消散。 发现自己不会在胸闷气短之后,宋珩也不再谨慎,摆烂般彻底躺平在床上。 接下来应该会有系统吧。 【世界剧情导入已成功。】 正想着,一道如同孩童般清脆的声音,在宋珩耳边响起。 “我是拯救系统,002。” 与之前脑海里冷冰冰的声音截然不同。 “宿主接下来我们……” “你是之前那个机器音?”002还没有讲完,宋珩神游般把心中所想,问了出口。 “是的,系统完全导入,就不再是机器音了。” 宋珩并不在意,听到脑海里的系统,认真回答,也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还要说什么?” 小黑团子顺着宋珩的话,终于是又回归了正题。 “欢迎宿主来到古代世界,您本次的任务是改写书中原主,以及陆之风的原定命运。” “原定命运?”宋珩抓住系统说的关键词。 “是的宿主,您由于过度加班劳累,导致心梗猝死,您只需要完成本次任务,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短暂的疑惑后, 宋珩想了想自己在死亡那天,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猝死,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许是太久没有充足睡眠,宋珩脑子转完自己如何死亡,终于想起了任务。 “陆之风……” “是的,宿主,他就是您本次任务的任务目标。”小黑团子一听到宋珩提及任务,就活力满满,立马跑上前来,“他是您的帝师,或是家族任务或是自身良善,原世界里他助纣为虐,你俩双双落得惨死下场。” “哦。”宋珩听系统讲完,大量信息对脑神经带来的冲击,已经消散。阵阵困倦袭来,宋珩整个人懒洋洋的,吭了一声后,抵不住身体机能,乖乖掖好被角,身体躺的板正。 不一会儿,宋珩的呼吸渐渐绵长,已然一副重新入睡的模样。 徒留第一次做任务,却对自己宿主无能为力的002,急得只能在宋珩头周围转圈圈。 时不时统子无奈,暴躁出声。 “宋珩你难道不想,回去你原来的世界了吗?” 文明世界不能惩戒,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被一来就没有斗志的宿主,磨灭了完成任务希望。统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宿主耳边念叨,完成任务的奖励,以此来唤醒宿主摆烂的心。 “别吵,太困了,这些等我睡醒了再说。”深度睡眠,也依旧会被外界一点动静吵醒的宋珩,只得沉着声音开口,驱散这嗡嗡扰人清梦的声音。 小黑团子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只有刚刚呛咳过猛,眼尾那一抹红晕,昭示着面前之前,还是个鲜活的人的事实。 “好吧,反正现在故事才刚开始,休息一下也没什么的。” 002这般想着,觉得自己真是个,非常有人性的好系统。 “嗯。” 不知是识海相连,还是心灵相通。宋珩回答一声,就再次沉沉入睡。 “宿主,宿主快醒醒。任务目标来了。”小黑团子着急死了,却不知如何是好,圆嘟嘟的小身子,拼命往宋珩旁边靠近。企图这样能让宋珩注意到。 时间飞逝,才来时,从窗格透进来的阳光,温柔和煦,现下却强烈了不少。 黄澄澄的直接照射进屋内,尤其是伴随那一袭雪白云缎锦衣,亮堂堂给室内带来无限生机。 这般好风光,对于尚未清醒的宋珩来说,却是无端厌烦,扰人清休。 嚯 “这是任务目标?” “是的,宿主就是他。”听到宿主终于有动静的系统,立马回答,“他可是这方小世界,除宿主外最好看的人了。” “快,把任务再和我说一下,回不回去无所谓,美人的命运我改定了。” 宋珩微微点头,以示赞同。转头立马识海里联系系统,迫切地想进步。 3、陆之风 在系统还没有把任务呈现给宋珩时。 来人已经走到床边,宋珩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来人五官柔和却不尽温柔,还意外透露出,清冷高贵之感。携光而来,阳光照耀下,肤色白玉般温润。身穿镶绣银边镂空暗纹的白色云缎锦衣,腰挂上等白玉祥云坠,墨色长发以玉冠束起,再无他物。零星装饰、举手投足间,皆透出一股儒士风度。 “臣,参见陛下。”陆之风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珩正想马上扶起,面前跪着的人,耳边系统的声音传来。 【警告警告,请宿主不要ooc。】 “原文里原主不是只对陆之风,有好脸色吗?”宋珩识海里询问。 “陆之风是在原主小时候,帮助过原主,但是也抵不了这几天,陆之风不遗余力地,每天都要劝诫原主,要勤政爱民。” “尤其是昨天,原主更是对陆之风,发了盛怒。”小黑团子查着剧情,继续分析,“怎么的,今天应该也不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吧。毕竟原主可是暴君人设。” 清楚经过,宋珩掀开锦被,直接站在床前的白狐毯上。眯起眼睛,缓步走近。他能闻到,跪着人身上散发的书香气息,莫名让人心情平静。 一种战胜了身体本能的平静。这是宋珩在咯血之后,身体得到的,真正放松。 是的,放松。 如此舒服,宋珩很想不符人设地,懒懒伸个懒腰。迫切想再睡一觉。美人面前还是得克制。 只能伸手挑起陆之风的下巴,触感微凉、感觉如玉,“帝师今日前来,又是要朕勤政爱民,不要滥杀无辜?” 陆之风的头被迫抬起,原本跪得笔直的身子,头现在微仰起,更显清正傲骨。 声音温润却不卑不亢,“陛下刚登上皇位不久,臣只是希望您能……” 话未说完,陆之风就见面前人身体弯曲,紧接着就弱柳扶风般,跌倒在身后的白色锦被上。 宋珩全身突然像是触电,浑身疼痛,猛地跌到床上,就控制不住身体蜷缩。刚来时的胸口沉闷,也随之而来。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血色从嘴角溢出,覆盖唇角本来的褐红痕迹。 陆之风不顾礼法了,立马起身,去搀扶床上难受到蜷缩的人。宋珩瞳孔一缩,下意识挣扎。觉察到宋珩动作,陆之风直接将人一把揽住,抱在怀中。惊觉怀中人,明明比自己高,却轻得不可思议,像是飘散的羽毛。 风一吹,就彻底散了。 看着虚弱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太医,快传太医。”原本温柔的声音带上了实感,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不,不要……”宋珩虚弱无比,听到叫太医时,无力的手臂都微微起伏,妄图阻止。 殿门再次被推开,时刻待命的太监总管王德全,迈着小跑,一刻不停歇地往内殿跑。 “陛下,有何吩咐。”王德全恭敬在宋珩面前叩首行礼。 “滚,滚出去。”宋珩好受一点,就先把王总管赶出去,觉察到抱着自己的人,想要再请太医,微微摇头阻止。 得到命令,王德全一刻不敢耽搁,立马离开内殿。 “陛下,您是怎么了?为何不让王总管叫太医?” “滚,你也滚。” 再次听到询问,宋珩语气捎带怒意。 气质温润的人,猛地一听到叫自己滚,怔愣住了。 毕竟对于陆之风来说,直接被骂滚。 二十来年,头一遭。 不可置信地往怀中人看去,目之所及,就是颤抖的小皇帝。宋珩像是什么后遗症般,不似平时飞扬跋扈,周身戾气消散,只露出柔软的内里。 这边,再次听到太医两个字,脑海里噩梦般的回忆涌上来,无尽深渊潮水般,将人淹没。只觉一阵刺骨寒风袭来,背后数双眼睛注视着,令宋珩毛骨悚然。 压抑、窒息,无法逃离。 “为什么原主害怕,我的反应会这么大?”宋珩无法理解,那些噩梦般的过往,对内心强大的宋珩来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报告宿主,因为宿主是灵魂融合,现在灵魂还不稳定,受原主限制会很多。” 百科小黑,在线解答。 那没办法了。 宋珩顺势就装得更加虚弱,一幅病骨支离,无法动弹的样子。“生病了,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不行,宿主要振作起来。”面对完全没有动力的宿主,小黑团子觉得痛苦极了,“宿主你应该,慢慢改变陆之风的印象,变得勤政爱民,改变你俩最终的悲惨结果。” 不过须臾。 宋珩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顺着瘦削的面颊滑下,浸湿了纯白衣领。 “皇上,没事了,没事了。”画面使然,陆之风心软下来,抱应激小猫崽般,轻声哄着怀中人。 完全忘了来时的目的。 * 万籁俱寂时,艳阳已经朦胧,夕阳余晖只斜射一角。 黄昏将至,是昼夜交替,光明与黑暗交界。床上相拥两人,明灭分明,与世隔绝。 是深渊亦是救赎。 “陛下。”陆之风看见宋珩不再难受,陷入睡眠,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陆之风面带微笑,微微摇头。 “注意一下陛下的身体情况。”走到殿外,陆之风对着恭敬守在门口的王总管,细细叮嘱。 皇帝自登基以来,狼崽子一样,领地意识强烈。不喜欢有人进入自己的地盘,日常起居都是一时的,不需要在内殿候着。 本想说陛下不喜打扰,无法注意,但是转念一想,王德全觉得陆之风,应该是特殊的。 毕竟以往,但凡没有得到陛下同意,直接进去的人,不论官职地位。都无不是当场人头落地。 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嗻。”内心纠结一秒后,王德全是真的心疼皇帝遭遇,也就同意了。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自己也是被皇帝一手提拔的,该是以皇上事事为先。 远离巍峨皇宫,宫廷楼阁,黑压压矗立的朱红宫墙。金碧辉煌的牢笼,富丽堂皇的表象之下,暗藏着致命危机,权力与阴谋交织,忠诚与背叛并存。 登上候在宫门口的轿子,自起轿到家为止,陆之风一路都在沉思。 想到蜷缩在床,畏惧太医的小皇帝,或许皇宫现在的情况,并不那么明朗。 之前当太子和二皇子伴读时,匆匆一面,当年那个唯唯诺诺,却尽显倔强,像小白杨一样的小孩,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 王座之上那暴戾模样。 或许,不尽然。 * 此时形象被猜疑的人,完全不知情,才再次悠悠转醒。 系统真的是想给跪了,怎么有人,可以一穿越不担心自己现状,只一味睡觉的。 “来人。”睡了将近一天,宋珩饿得前胸贴后背,睡意毫无。 不大不小的声音,随时恭候的王德全,在宋珩出声时,就注意到了。 所以, 宋珩下床之时,王德全已经到跟前,并贴心服务了,“陛下,有何事吩咐?” 这效率之高,宋珩羡慕不已,哪儿像自己才成立的公司,人手不足,叫助理做杯咖啡都难,更别说如此细致的服务。 难怪世人皆想成为这天下之主。 “朕饿了。” “奴才这就去吩咐。”听到宋珩命令后,王德全立马出去吩咐。顺便叫来下人,将宋珩的起居也一并伺候了。 做皇帝就是好,刚梳洗好的宋珩,就在白玉圆桌上看到了丰盛佳肴。 屏退下人,宋珩便在玉石凳上坐下。 大快朵颐。 “系统。”少了手机视频下饭,索然无味,宋珩便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好一起讨论一下接下去的行动。 “我最后和陆之风一起死的?”宋珩问道。 “是的,宿主,你和他被起义军,也就是男主的军队,困在大殿之上,围剿而死的。”小黑团子还说了些细节,“陆之风死在你前面,他帮你挡了一剑。” 虽然毫无用处。这句系统没说,只默默吐槽。 “哦哦,宿主,你需要快点改变了,如果一直暴政下去,还有三个月,起义军就来了。” “这么快?”宋珩面露惊讶,“你是说男主就这点时间,就组织了军队,然后把我灭了?” “是的。”小黑团子一脸严肃,给出肯定回答。 “不愧是男主,人家皇帝老头耗了好几年,还废了子孙根才得来的位置。”完全没有沉入角色之中,宋珩略带玩笑地,分析了一下目前情况,“他随随便便三个月,就到手了。” “那这么说,原主没享受几天就没了?”才想起那可怜败寇就是自己时。 宋珩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亲亲好帝师,会和自己一同惨死了。 好家伙,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一伙团灭了。 “来人。”分析完剧情,懒得改变,宋珩没了继续和系统瞎扯的心思。无聊透顶了,不免想到,今日一见的美人帝师。 “帝师现在何处?”对着被叫进来的王德全,询问情况。 “回禀皇上,帝师人现在在太傅府。” “摆驾,正好朕无事,去看看帝师,顺便商讨一下国本事宜。”吃饱喝足,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古代,宋珩只能找些有趣的事,消磨一下时间。 陆之风,便是宋珩目前唯一感兴趣的事。 更何况一个有傲骨的人,不可能在前一天被迁怒,第二天就会再次到访的。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 …… 非常有必要的事。 4、朕没醉 太傅府。 “今日前去觐见陛下,结果如何?”头发斑白的老人问道。 陆之风微微摇头。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陛下从未系统学习治国之道,如此这般也是正常。” “就是辛苦孩儿多加辛苦督促。”太傅手搭在陆之风肩上,仿佛带去了许多责任,“现在国家内忧外患,经不起再一次帝位更替了。” “百姓伤不起了。”太傅盯着面前被黑子围住,毫无胜算的白子,低声喃喃。 “父亲,孩儿会的。”陆之风回答很郑重,并提出了本次拜见皇帝后的疑惑,“或许,陛下并非表面那般?” “是发现什么了吗?”老者顺着陆之风的话,紧接着询问。 想到蜷缩的皇帝,以及那病重的模样。 或许,发生了什么。 现下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感觉,陆之风听到父亲的询问,陷入沉思。久久未开口。 终究是不知如何讲起。 * 书房内,年长与少年两道身影,隔着棋盘,相对而坐。 换上出行便衣,吩咐王德全备好车马,就这么到了太傅府的宋珩。 并无传话下,步行绕过府中竹林,入眼就是如此一幅场景。 步行近至百米,隐约有交谈声,从二人处传来。 想来是借棋局以论天下事。 不愿被人所扰,门口还有类似影卫的侍从看守。 不巧,宋珩就是要打扰。 【真欠。】 系统默默吐槽。不敢发声,不知为何,系统总觉得自己绑定的宿主,不像表现得这般吊儿郎当。 “奴才拜见陛下。”宋珩一到书房前,那侍卫立马跪拜行礼。 如此看来,此人不是小角色。虽说小皇帝登基干的昏庸之事,一大箩筐。还是上位时间太短,再加上之前困于深宫。 说白了,名声再臭,小皇帝本人,除了每日上朝那些人,还真没几个外人,知晓小皇帝的真实样貌。 侍卫忽地一出声。 书房内声音戛然而止,执棋二人也停了下来。 待宋珩推门走进书房里,两人已经站立恭候了。 “恭迎陛下。”两人双手交叠行礼。 宋珩挥了挥手示意结束,“朕来找尔游,不知太傅可否回避?” “陛下找犬子,自当可以。”陆太傅回答后,叮嘱陆之风,“既然陛下前来,也不必拘这,带着陛下去前面竹园逛逛。” “是,父亲。”陆之风拱手回复。 “陛下,请随我到竹园一叙。”顺便吩咐身边的随从,在竹园亭中摆上好酒吃食。 远离了书房重地,“陛下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听到这句话,宋珩心中腹诽,总不能告诉他,我就是无聊透顶了,才来的。那不得被削。 更主要的是,没人信啊。 宋珩脑子略动,开口就是警告,“今天,在朕寝宫发生的事……” 后面的话没有说,宋珩加重语气的同时,站定,眸光深邃地看向陆之风。 “臣,明白。” 面前温文尔雅的人,也同样站定,行礼并郑重表示不会外传。 心下的疑惑倒是越来越多。 一道暗芒闪过,看来,有必要细查一下了。 * 已是深夜,却是盛夏,月光皎洁、余晖如昼,周遭的事物染上白光,朦胧的是物,路却清晰异常。 陆之风带着宋珩,沿着竹园走,尽头就是一座古朴的八角亭,在竹园中心静静伫立。 亭子通体由深褐色的楠木搭建,檐角飞翘,宛如展翅欲飞的鹤。亭柱镌刻着斑驳对联,还有数只白鹤环绕,皆是展翅之态,对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鹤却熠熠生辉,无不昭示着对联原貌。 自由。 夏夜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细碎月光倾泻,在亭子的青石圆桌上,织起一张摇曳光网。 让摆在上面的白玉瓷瓶和小食,都散发光辉。 恍如仙境,逍遥仙境。 作为东道主,陆之风很自觉,接过仆从的任务,服侍宋珩在圆桌旁坐好。 一切准备就绪,屏退下人,陆之风白皙的手,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瓶。瓶身微热,很显然已经温好了,“陛下,能否饮一杯?” 宋珩不觉得自己不可以,以前自己公司刚起步,自己可以是白红都来,千杯不醉的。宋珩无语抬头,斜睨对面一眼,饱含鄙视。 呲 自从今日觐见小皇帝后,目光时刻都想落在宋珩身上,这一抹对自己的鄙夷,毫无疑问,被陆之风捕捉到了。 手上动作不停,清香四溢的酒,倒入青玉雕琢的酒杯之中。杯身不过三寸高,通体晶莹剔透,酒入杯中,在清泠月光下,杯中酒与月中晖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流动画卷。 意境美得醉人。 被怀疑酒量了,宋珩一直,盯着修长玉手端着的酒杯,杯一倒满,宋珩就伸手,想要一把夺过,奈何执杯人反应稍慢,尚在气头上的宋珩,不顾其他,抢不动杯子,那就,将就着陆之风拿着的酒杯,一饮而尽,势必要找回场子。 那哪儿成想,事与愿违。酒一下肚,宋珩就觉得晕乎乎的,糟糕,打脸了,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原主可没喝过酒。 当然,醉了的人思维很跳跃的,丢脸这种事,也就一瞬就忘了。现在宋珩想的是,自己好像被原主影响,变得脾气有点暴躁了。 然后,刚才好像碰到了,一点温热的东西,与略凉的杯壁,不同的东西。 被烫到的人不止一个,另一个,手现在还维持着,刚刚被宋珩抢夺的姿势,毫无反应。 心跳却快了半拍,未待陆之风多想。 就看到对面人脸上泛起红晕,晕乎乎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忙放下酒杯,去将差点摔倒的人扶起。 “看,我能走直线,我……”不知道下一步该买哪一只脚的宋珩,脑子顿了一下,“……没醉。” 不知小皇帝为何这样说,陆之风就是觉得,带点幼稚又倔强的宋珩,非常可爱。 又不自觉微笑,从小被要求谨言慎行,一丝不苟的陆之风,今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多次了。 “是,是的,陛下没有醉。”陆之风笑着附和宋珩。 即便是醉了,宋珩仍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嘲笑,“我……啊不,朕,真的……没醉。” 每一次宋珩说没醉,陆之风都应下,说,“是,是的,陛下没醉。” 鹦鹉学舌般,往来几个回合,宋珩真的败下阵来。 “朕……真的,”宋珩瞪了一眼,脾气非常之好的陆之风,咬牙切齿地说,“真的醉了。” “朕要休息。” “夜深了,陛下今晚在哪里休息?” “摆……摆驾,朕要回寝宫歇息。”宋珩抓住关键词休息,“来人,来人啊,小……小德子,送……送朕回……” “陛下,夜深了,皇宫路远。”陆之风突然凑到宋珩耳边,开口。 “那……朕,朕……就在这里休息。” 醉晕了的人,很容易,就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好的,陛下,那就由臣来送您去歇息。” 生在书香门第,学究天人,陆之风骨子里,却带了点侠士风范,练了几年武学。 这竹园便是场地之一。 扶着的人歪歪扭扭,半天走不了一点。夏天燥热,在做了通风调温处理的府中,夜半微风吹过,仍带着些许寒意。 想到白天人虚弱模样,恐再生风寒。 陆之风不再磨叽,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往自己院中走去。 距离不远,路却悠长,到达房中,已经不早。长距离抱着人,还是比自己高的男人,陆之风却不显疲态,怀中人太轻了,太瘦了。 瘦到膈手。 一路颠簸,宋珩半分未觉,已然入睡。 宋珩突然到访,一时没办法收拾出屋子,陆之风只得将人,放在自己房中的床上。给人脱掉外衣,掖好被角。 陆之风叫下人备好热水,同时,把今日早朝,未曾批改完的卷轴,拿到房中檀木书桌上。 节约时间,很快,陆之风就洗漱完毕。 褪去月白锦袍,再次出现在房中的陆之风,乌黑长发微湿,披在肩头。发梢及腰,只身穿棉白内搭,姿态随意,夜晚的陆之风,少了几分板肃,多了几分恣意。 衣袍微敞,雪白肌肤还有水珠滑落。烛光摇曳,透过水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更显迷人。 澡洗了没用,活还是要干的。 包揽之前暴戾皇帝,现在是懒人宋珩工作的陆之风,只能伏案批改奏折。 5、药丸 久经商场多年, 古代的第一次喝酒,居然栽了。 还是在攻略目标面前。 幸好, 这次宋珩喝得不多,也就是醉了点,晕了点。前半夜睡得不错,后半夜也就胃里有点发热,倒不是火烧火燎的疼,只是会让宋珩无法沉睡,半梦半醒般迷离。 月缺星稀,天光乍亮。盛夏的清晨,总是苏醒得很早。清凉的早晨,宋珩习惯了熬夜晚起,现代生物钟的,体感现在很早,是自己不加班不赶项目时,起不来的早床。 今天,破例了。许是昨晚睡得略早,或者是喝了酒胃里难受,也有可能,还是那个朦胧忽显,却异常真实的…… ……梦。 没有过度饮酒,那一小杯的量,对于从未喝过酒的原主身体,还是有些勉强。 宋珩头疼蔓延,努力睁开眼,却看见了自己成真的梦境。昏黄烛光下,陆之风那张清俊儒雅,此时透出万分疲惫的脸。正安静地趴在紫檀木桌上,旁边两堆奏折,左手少,右手多。 燃着的红烛,托盘里堆积了,厚厚一圈红蜡。 赫然是忙碌了一个晚上,才支撑不住,趴下小憩。 阵阵头疼,刚醒时过去的那一阵,现在又卷土重来。宋珩只能伸手扶额,刺激脑神经的疼痛久久不消,混乱间,额间多了一丝温凉,很舒服。 宋珩正准备抬头看来人,身子却猛地前倾,紧接着就是疯狂咳,血水一样,不要钱般倾泻而出。扶着人的陆之风,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珩,即便是昨天,也同样吐血的宋珩。 却完全不同,更破碎。 宋珩整个人对折,胸口从最开始的剧烈起伏,到现在的逐渐平息,不过一瞬。鲜血却浸透被子。现在的宋珩狼狈不堪,颓废不已,脸上毫无血色。让人心生可怜。 还没醒过一个早晨,宋珩就很光荣地,再次睡了过去。 昨天可能是意外,今天眼前人仍在咯血,疑虑陡升。陆之风唤了下人,将里间被褥更换之后,将这次是,已经昏迷的人放进被子。 直接叫了府上的大夫前来,给宋珩检查身体。 “大夫,这人什么样了?”看见大夫将把脉的手收回,陆之风开口询问。 “此人,”大夫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并无大碍。” “怎么可能?”看见宋珩之前,狼狈颓靡的模样,得到这个结果,断然不会相信。 “他前不久咯血不止,并且浑身悸动,仿佛遭受了,钻心刺骨的疼痛。怎么可能会并无大碍?” 陆之风的描述,大夫也觉得,应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症。不放心,再次诊治,望闻问切,一个步骤不落地检查。 无事。 还显示身体过于健康了。 就离谱。 陆之风看到大夫检查完宋珩,对自己摇了摇头,陆之风顿觉不妙。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大夫,踏入这间房间,结果却是同一个。 最终结果,可能是过补导致的咯血。至于疼痛,归结于心有愁结郁结于胸。 医嘱:清淡饮食,多出去走走。 要是宋珩醒着,看到这个结论,一定会倍感熟悉,这不就是多喝热水的升级版吗! 这边宋珩就感觉,自己难受着难受着,就灵魂出窍了。原主身体也顺势晕了过去。灵魂体的宋珩,看着陆之风为自己看病的操作,一边询问系统。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宋珩指了指自己。 “抱歉,宿主,002第一次任务,不知道呢?”系统看见面色严厉的宋珩,连忙补充,“宿主稍等,我问问同行。” 宋珩并没有着急,只是眉眼如此,刚才在神游,脸上没有表情,就显得异常冷漠无情。 “宿主,问了,说是原主本身问题,需要您自行寻找。” “???” 无缘无故咯血,挨痛,最后,还要自己寻找原因。现在的宋珩满头问号。 所幸。 这种状态持续并不久。 就是这么赶巧,大夫才都走完,宋珩就醒了过来。 这边才让太医离开,转头,床上的人就与之四目相对。 宋珩很尴尬,陆之风亦是。 “陛下,现在还难受吗?”陆之风率先打破局面。 宋珩闭眼感受了一下,遂摇摇头。“无事。” “陛下真的……”查不出结果,陆之风打算问问宋珩本人。 心底闪过一丝抗拒,宋珩只得向心,不耐烦地怒斥,“少管,朕叨扰多时,该回宫了。” “那陛下,等会儿早朝?”陆之风想到熬夜批改的奏折,有个问题迫在眉睫,急需皇帝在场,与一众大臣商议结果。 “去去去。朕该走了。”原主上朝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一次倒是许久未去,不然陆之风也不会最近每日前去皇宫觐见皇帝。 叫来王德全前来服侍洗漱,再备好车马回宫。 仿佛预知一般,王德全听到命令,立马前来,动作却快了许多,王总管整个人也显得慌乱。 服侍顺序几次出差错之外,步履也是匆匆。 这种感觉,从到了太傅府外,速度如此之快之下,就已经摆好的马车中,越发明显。 * “皇上,先吃这个。”登上马车,刚离开太傅府,王德全就掀开马车帘子,拿出一个雕工精细的紫檀木盒,盒身通体乌黑,木质细腻如脂,带来深深的压迫感。 不知其中是什么,却有一股意志驱使宋珩,伸手接过。 触手温润如玉,拿在手中,宋珩看着外处已经卑躬模样,一如往常的王德全。 终是收下,放下车帘。盒子周身还刻有龙纹盘绕,显得神秘异常。 打开盒盖,内里铺着一层柔软丝绸,仅有中间一个圆形小格,嵌着一枚血红药丸,诡异妖冶,带着深深的吸引力。 一看到这颗药丸,宋珩就很想将其拿出,送入口中。 砰 猛地关上盒盖,在苍白指尖触碰到药丸,那一刻,宋珩收住了。 宋珩的第六感很强,还基本上都是准的。 看到药丸时身体上的吸引,心底的排斥、感觉,驱使宋珩关上了那个盒子。 原世界父母早逝,面对各种危险时,除了实力,那么直觉,就是让宋珩坐拥一家大公司的成功秘籍之一。 * 皇宫中,花园里。 “陛下,长乐公主在花园,候着您。”甫一回宫,就有小厮前来通报。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皇位争夺战中,两人以及两人身后的势力,皇后贤妃等人也通通倒台。 贵妃这方势力,实力大减,还是有部分根基。贵妃以及她的一双儿女,也是除宋珩外唯一幸存的皇嗣。 长乐宫主正是贵妃的女儿,老皇帝唯二的女儿之一。长公主是皇后所出,名宋巧盼,封安宁公主。长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正是老皇帝手拿大权,天下太平的时候,故此封号。当然,子嗣稀薄,多年第一个孩子,皇帝给安宁公主的权利不少。 当然,后续站队时也被彻底清缴。 宋云岚,皇帝小女儿,老皇帝爱屋及乌,后面几年长乐公主算是备受宠爱了。只是当时年龄不太大,权利不多。 背靠的母妃出身卑微,更无法给她任何势力,除了皇帝的宠爱。 虚无又飘渺。 所幸,在水深火热那几年,也是侥幸生存下来。 “可有通报所谓何事?” “回禀皇上,并无。”太监把揣在胸口,细细保存的一个符,拿出了,递给宋珩,“长乐公主,叫小的将此外拿给您,并让您务必前去。” 尚还苍白骨骼分明的手接过符。 兹 像是触电般。 宋珩直觉内心在叫嚣,去吧,快去。 看来这是第二个任务的突破口了。 “摆驾。”前去瞧瞧。 6、水灾 回程速度极快。 再次转场到御花园时,夏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温度刚好,在被花树环绕的御花园里。微风拂过,还能带来丝丝凉意。 御花园,荷花池里的凉亭上,砖红瓦上还凝着露珠,一抹藕荷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倚栏而立,织金襦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旁边宫女手捧茶具小食,轻手轻脚穿梭在亭子里,烹煮茶水,准备点心。 “陛下?”听到身后动静,藕色身影,蓦然回头,“今天居然能来了?” 见着面前,娇俏面容上露出惊讶神色的豆蔻少女。 “怎么回事?陛下难受吗?”绕着宋珩转入一圈,发现宋珩没事的宋云岚,灵动的脸上露出巨大的笑容,“真神奇,这次居然没事。” “真好。” 看着少女发自内心地感叹。宋珩不由跟着愉悦。 感染力非凡。 之前对于长乐公主模糊的印象,终于是清晰起来了。 宋珩:“你很了解朕吗?何故得此结论?” 长乐公主摇摇脑袋,可可爱爱的模样,“对哦,之前皇帝哥哥你都是昏迷的。” “昏迷着的?那是怎么回事?”宋珩抓住重点,追问。 “啊,我说出来了吗?”长乐公主语气疑惑,“可是母妃告诫自己不能说哦。” “所以,云岚不知道。”宋云岚说完前一句,马上闭眼沉思,睁开眼就继续说,“好像就只是知道皇帝哥哥难受。” 这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宋珩好像明白面前人,应该有点问题。可能有点迟缓,宋珩不确定,唯一知道的就是从宋云岚这里,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这个是什么?”宋珩略微俯身,将手中刚才拿到的符,递到宋云岚面前询问。 “不知道。”宋云岚仔细思考后,认真回答。 “那这是谁让你交给我的?”宋珩不死心地再次询问信息。 “是母妃。”被母妃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东西送到宋珩手上的宋云岚,听到问符来源,胸有成竹立马回复。 像个在喜爱老师课堂上,终于能自豪举手回答问题的傲娇小朋友。 “贵妃吗?”得到猜想的结果,宋珩心思回到这里。 “长乐,用早膳没?” “用了才来的。” “那就过来吃点点心吧。” “好耶。”长乐高高兴兴跑过来,藕色襦裙莲花般步步生花,腰间缀着的珊瑚璎珞,叮咚清响。 长乐一口一个,吃了一会儿突然停下。 “怎么不吃了?”宋珩看到他突兀停下,耐心询问。 “母妃不让多吃。长乐很听话的。” “长乐真乖。”按理说,应该对这些皇嗣,不说是厌恶,也应该无视。 但是对于长乐。宋珩就是莫名心生好感。 * 赏花、观鱼。 时间悄然流逝。 “皇帝哥哥,长乐应该回去了。” “好,朕送你。”一切指向贵妃,宋珩觉得有必要去一趟贵妃那里。 “皇上,”王德全快速上前弯腰行礼,“帝师,他现在在养心殿等着您。” 王德全:“您看?” “告知一下帝师,朕今日要上早朝。” “长乐自己先回去,皇帝哥哥现在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宋珩对王德全吩咐完,回身温柔对着长乐说,“下次再去见你,好吗?” 长乐被教得很乖,清脆的声音说了句“可以。” 眼神不舍、动作不愿,长乐还是乖乖同意了。 * 金銮殿、朝堂上。 朱红立柱伫立四角,文武百官分两列,依照官职排序站立于朝堂。其中还有一列是之前老皇帝沉迷炼丹寻求长生,疏于治理朝政,特设的内阁。 隶属于百官之外,却权力巨大。 之前两党争斗之时,内阁虽内部分化,各自支持不同人选。但是因着本身权力巨大,在党派争斗之后,也只是大伤元气,并未涉及根基。 今日小皇帝,也就是宋珩再次上朝。 这个消息,上朝途中,这些官员们已经知晓了。想到又要见到那个炮仗,官员们从得知消息那一刻起,整张脸就垮了下来。 想想也是,现在正是硝烟之后,每方势力都元气大伤。没有原主在的朝堂,无非听听牢骚奏折,既不用出方案,也不需要包揽出钱出力,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脖子上的脑袋,一不小心分了家。 宋珩一来到金銮殿,就感觉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学着原主懒散模样,直接瘫在龙椅上。 起太早,眼睛打架。宋珩只能低垂眉眼,看向大殿行礼的众人,能够清晰感受到殿内紧张的气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礼数走完,就开始了议事了。 “启禀陛下,江南水患已达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若再不加以干预,恐生民变。”在一众臣子面面相觑中,陆之风仿若松柏,笔直站立,手持玉笏,毫不犹豫地拱手,禀报最严重的事情。 毫无缓冲时间。 陆之风禀报完,周围的官员,立马绷得笔直,并身体微倾,试图远离。 无他,原主从小受尽打压,一朝翻身,可不想听什么他人苦难。只想自己的行宫规模和皇陵气派。 更何况还有一些迫害自己的人,在朝堂上蹦跶,不得把人立刻斩立决。都对不起原主自己的暴君人设。 “帝师……滚……” 想着这是任务目标,多少得留几分薄面。正想开口让陆之风讲一下他的解决方案。 正说出帝师二字,本想说爱卿有何高见。突然话头就往“滚,滚下去”去了。幸好宋珩及时闭上嘴巴。“滚”字也只有一个口型。 下面禀报的陆之风听到宋珩叫自己,微微抬头,看到的只有低垂眉眼,嘴巴紧闭的皇帝。 并无多想,继续禀报所想的解决方案,“臣以为,当立即携带钱粮物资,派人前去开凿新渠,疏通河道。” 还有几个心系此事的官员,绷直的身子微微向上,抬眼看了一下皇帝,见宋珩并无异常反应,斟酌着也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帝师此言在理,可开凿新渠耗费巨大,现国库空虚,如何解决?” “并且……”想到现下不是说之前党派之争损伤过大的事,隐去缘由,讨论的官员直接问,“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 陆之风沉思片刻,还是再次出声,“启禀陛下,臣以为,开凿新渠虽耗费巨大,却可治本。此地常年水患泛滥,实行此策便可一劳永逸,对于百姓来说,可谓是利民之策。” 陆之风顿了顿,“至于花费问题,臣所知,先皇每年会预留赈灾款。此次赈灾银钱缺少,去向不明,恐是有所蹊跷。” 此言一出,朝上官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手掌中的玉笏浸上汗水,身后更是冒出一身冷汗。众人彻底不敢发言。纷纷低头抬眼,瞟着皇位上宋珩的脸色。 “滚,都给朕滚。” 宋珩现在很难受,当听到陆之风后面的话之后直接暴怒地脱口而出。 “朝会到此结束。”朝会公公很熟练,像是这种场面见过了许多次。 当然,这是事实,在原主那里。 吼完刚才那两句话,宋珩舒服许多,立马抬眼看向朝下,眼神追逐到还呈现禀告状的陆之风。 内心的难忍,忽地缓解了几分。 江南,水患,男主所在之处。 “帝师留下,养心殿再议此事。” 为什么三个月后,国家会快速覆灭,或许这是个契机。 不然,即便天道之子,也不可能违背规律,一蹴而就。 听到被留下来,陆之风本人倒没有什么反应。 平静接受。 其他官员却并不这么认为,纷纷向陆之风投去怜悯的目光。 宋珩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疑惑jpg. 【我,会伤害我的任务目标?】 必然不可能的,好吧。 002:是是是,你不会,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想摆烂。 “什么摆烂,没有的事。”现在朝中只剩下陆之风一个人,宋珩一点难受异样都没有了。还可以和系统调侃。 7、下江南 养心殿内。 宋珩没骨头似的,半躺在自原主登基就为自己安置的休憩处。 可怜原主没怎么享受,倒是便宜了我。 “宿主,原主根本用不上,他根本不会批改奏折。”系统适时打断宋珩的猜想,并捅上一刀,“这些东西于原主而言,毫无用处,只是挥霍钱财的方式之一。” 无语jpg. “陛下,留下臣有何事相商。”陆之风这边一到商议地点,就立马询问。 简直是个勤奋的小蜜蜂,为了这个国家和百姓,真是尽职尽责,鞠躬尽瘁。 毫无寒暄,直奔主题。 想到这样好的员工,宋珩不免不平衡,为什么自己那个小破公司的人,就没有这种觉悟。 要是人人都有这么高的自觉性,何至于自己加班猝死,然后到这个没有手机娱乐,一堆破摊子等着收拾的这里。 “江南水患,银钱先除外,爱卿觉得何人可担当如此大任?”和陆之风单独待在一起,刚才大殿上那股冲动,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丸、贵妃给的符,以及惧怕太医的原主,还有大殿的异样。 想来大殿之中,有知情人。 这些都暂时可以放一边,还是江南水患更重要。 毕竟这可能是男主造反的最大动机。 “陛下,”陆之风听到宋珩询问,立马也想到了现状。目前朝廷上一堆尸位素餐的老油条,剩下就是尚无掌管大权能力的新官,“……并无。” 说完,陆之风微微低下头,略显懊恼。想来是明白自己想当然,只考虑到了事件危急,未顾及到方方面面。 宋珩倒是觉得正常,毕竟原主上位,除了杀了一堆欺负自己的下人和官员,根本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 陆之风是个意外。 他是直接钦点上任,一来就是高职位。只因他是原主灰暗时光,唯一接触到的一抹善意。 “朕和帝师一起前去如何?”原男主在江南那边,宋珩无论怎么的,都得去看看。 “皇帝万万不可,江南水患形势严峻。陛下前去,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 “流民泛滥,恐惊扰圣体。” “朕从小这般长大,谈何惊扰圣体?”宋珩眼睛微眯,语气略带怒意。 宋珩表面微怒,嘴角略扬,内心却略带戏谑。 低头的陆之风看不见,人却还是倔强,“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前去万万不可。” “朕自登基,上过几时朝,”宋珩微挑起陆之风下颚,“帝师不知?” “可……” “并无可是,就这般决定,帝师与朕一并前去。” 宋珩说完,不等陆之风反驳,立马起身将他一并拉走。 “既已解决,陪朕用个午膳。” 猛地被拉走,陆之风一时顾不上反应,默默看着被牵着的手。拉的人骨节分明,触感微凉,细细感受,还能触碰到,手背处的细微伤痕。 太瘦了,是应该按时吃饭,还要多吃饭。 不知道随便伸手的一抓,就引发了某人如此之多联想的宋珩。早上只垫了点点心,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面上不显,脚下却加快了几步。 今日早朝结束匆忙,时间短,奈何宋珩上朝晚。 这么一趟下来,早朝结束时间要早不早,经过这番商论。也到了正午时分。 正好将人留下用午膳。 赏心悦目的人,光看着就能食欲大增。 何乐而不为。 * “孙大人,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王大人摸着胡子,颇带惋惜地回复,“就是苦了帝师了。” “是啊,这次江南水患,如此棘手之事。”孙大人附和,“居然让帝师前去解决问题。” 王大人也是摇头。 这些上朝途中的官员,都是如此这般觉得。 毕竟,那般温柔的人,去了那吃人的地方,不说解决问题了。不被退一层皮下来就不错了。 上朝官员的想法,宋珩无从得知。 因为,宋珩,又一次,旷朝了。 * 郊外,茅草铺。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快。方才还大雨倾盆,转眼便收了雨势。茅草铺檐,水滴连续串珠般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 潮湿的风拂过,携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混合着草木的清香。 是宋珩,在长期处在繁华都市中,无法闻到的味道,却令人无比熟悉。 昨日共用完午膳,宋珩一言堂,就确定了出发时间。 没错,时间就是,第二天直接就走。 主打随心所欲。 陆之风有反驳。当然是毫无用处,直接驳回。 突如其来的任务,陆之风没办法决定,也只是怀揣着事情,快速陪宋珩吃完午饭。就匆匆赶回府上准备南下需要的东西。 宋珩也没有闲着,叫王德全准备了一辆超级舒服的马车,和目前国库能拿出的大部分银两。 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出门游玩,哪儿成想是去赈灾。 “就这样?”系统本以为宋珩这是要行动起来了。结果这人就这样就完了。忍不住开口。 “哦,还有把剧情再给我看看。”宋珩不以为意,叫工具人统又把剧情调出来一下。 小黑团子对这任宿主毫无办法,默默宋珩打开查阅权限。 无所事事的宋珩,躺在床上又过了一遍剧情,“小黑?有画面版吗?看字好累了?” “我叫002,不是小黑。”系统恼怒,仍是回答了宋珩的问题,只是语气凶巴巴的,“没有,只有文字版。” “002,你好差劲啊。别的系统都会给宿主金手指,你什么都没有。” “你……”统子无法反驳,统子哭泣。 “你可以把人复活,很不错了。”宋珩看统哭了,只得敷衍安慰。 机器分不清,只知道被夸了,立马高兴地在宋珩脑门周围蹦跶。 “别蹦了,我累了。”宋珩打了个哈欠,眼睛就闭上了。 “你不继续研究了?”系统着急询问。“完不成任务怎么办?尤其这次去江南要啥没啥,你没了怎么办?” “没事,我只有办法,安心。”说完,浅浅且平稳的呼吸声,就从宋珩哪里传来。 来到这个位面,宋珩就莫名地嗜睡,睡眠质量超级好。 拥有了现实世界中,许多人羡慕不已的一秒入睡技能。 * 大雨初歇,阳光却已迫不及待穿透云层,悄然洒下,在饱含湿气的空气中折射出细小彩虹。 丰富了眼前这一片绿色。 茅草铺外,清晨的官道上,薄雾还未散尽。 远处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由远及近。马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动静。 车轴转动,发出沉重的嗡嗡响,在雨后的石板路上行驶,还携带着碾压水洼的滋滋声。“咔”,木板相撞,车轴停止转动。 一辆朴素的木质马车。停在茅草铺旁。 陆之风从昨天从宋珩那里知晓,要下江南这个决定,就一直准备到现在,终于对本次出行需要做的准备,有了一点底。 即便如此,陆之风也是早早就从家里出发了,为的就是避免皇帝等待臣子。 待马夫停下马车,陆之风一眼就望见了屋檐下的一抹红色身影。 宋珩一袭朱红锦袍,衣料是上等绸缎,稀微阳光下亦是泛着细腻光泽。这一身打扮,显得宋珩既张扬,又不失贵气。红绸金纹辉映,更添几分鲜活。 活像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公子。 嫌少有的鲜活。陆之风见到这一幕,就浮现出这个想法。 宋珩早早在昨天约定的地方,等候陆之风的到来。 也不是宋珩想早起出来,只是不想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只得早早出发,毕竟现在外面传言的是,帝师下江南治理水患。可没说皇帝也跟着去了。 呼吸着雨后清新空气,宋珩觉得,一大早被王公公,叫起来的起床气,也消失了大半。 猛吸一口空气,再次远望,宋珩就看见了款款走来的帝师。今天,陆之风与平时模样大不相同,他今日一身墨色外袍,面料也不是上等,浑身只腰间一枚玉佩。浑身上下朴素至极,那贵公子气质却未被压下。 “陛下久等了,微臣来迟了。”老古板陆之风,即便在外面也恪守礼仪。 “无碍。出门在外,不必君臣相称。称宋公子即可。” “遵命,宋公子。” “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马启程吧。”说完,宋珩就往自己那辆,豪华无比的马车走去。 “宋公子,还是和我共乘吧。”陆之风突兀开口,接着低声解释,“陛下您马车过于奢华,此路最近山匪肆意,还须谨慎行驶。” 宋珩听到陆之风所说,顿住,然后转头往陆之风准备的马车走去。 原主惜命,虽然放不下金尊玉贵,但是生命肯定占第一位的, 再说回陆之风这辆马车,外面朴实无华,内里却是极其舒适。空间极大,可供宋珩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平躺。 装饰不奢华,却实用。准备了桌椅,还有一张榻,上面铺着柔软的蚕丝被。 桌子上也是零食水果,茶酒齐全。 宋珩内心很满意,嘴上却略带嫌弃,“帝师出行的装备,还是不及朕。” “这是自然,陛下当用天下最好的。”陆之风不知怎的,就想顺着宋珩,“现在情况不同,只能委屈陛下了。” 即便没有不舒服,听到这话,宋珩还是舒心不少,起太早了。宋珩上马车后,马上脱鞋然后躺在柔软榻上,又是一秒入睡。 陆之风见到眼前情景,颇为无奈。默默帮宋珩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哐”马车骤停。 “有情况,公子注意。” 8、山匪来袭 话音未落, 破空声划过长空。 三支铁箭钉入马车。 未打扰到,仍在熟睡的宋珩,陆之风掀开青色车帘,远山黛色高耸,只余中间狭长官道。倒是个干打劫勾当的好地方。 浓稠如墨的夜晚,更甚。 刚划破天际的箭羽,钉在门帘旁木头上,仍在震颤。不等反应,二十来个蒙面人,自两侧山崖飞掠而下。来人面露凶光,刀刃冷光散发寒意。 寡不敌众,即便陆之风准备再充分,身为一介文官,也无法凑齐过多人马。人均一对二,在更加凶残暴戾的匪徒面前,败势显而易见。 僵持之际,宋珩悠悠转醒,马车外早已经乱成乱麻。 系统在宋珩醒来时,就立马告诉他外面情况。 宋珩立马掀开车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宋公子,小心。”陆之风用剑挡下其中一个蒙面人,打算刺向宋珩的刀。 原主没有武斗技能,宋珩也只能学着原主的样子,笨拙地躲避。 没一会儿,剩下的蒙面人忽地凑在一起,向着宋珩这边袭来。训练有素,目标明确。 陆之风也发现了,召集剩余人,也凑到宋珩周边呈保护状。 “别杀我,朕是皇帝,你们这些刁民怎么敢的?”宋珩惊慌无措,虚张声势威胁山匪。 出乎意料,原本招招毙命的刀法,缓和不少。 好像改成活捉了。 陆之风可不希望宋珩出任何事情,手中的剑挥舞得更加卖力了。 若不是出身书香门第,家族地位过高。少时颇为喜欢剑法的陆之风,不可能当文官。 幸好,二十来载从未落下练习精进,终于在今天有了展示的时候。 “陛下,您先走?”陆之风时刻谨记家训,时时刻刻保护帝王安危。 “不,不用。”宋珩话还未出。 一时分神、寡不敌众,眼见蒙面人的刀捅向陆之风心脏,宋珩身体快于思维,直接推开了陆之风。 当然,弱鸡的是原主,宋珩可是不会让自己身受重伤的。敌人下了狠劲,电光石火之间,宋珩肩膀,还是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见到推开自己的人,身体前倾,摇摇欲坠。陆之风顾不上其他,立马收剑,将宋珩扶着搂住。黏腻手感从手掌处传来。 夜幕之中,鲜血染上红衣,不注意看,根本无法知道是否受伤。 陆之风感受着宋珩,还在涓涓冒出温润血流的肩膀,只觉自己甚是差劲,颤抖着询问怀中人情况,“陛下,感觉如何?是否难受?” 本来就没有睡好,现在失血过多,宋珩感觉浑身软绵绵的,身体猛地放松,整个人的重量都往陆之风那边压去。 靠在陆之风肩膀上,害怕人担心,“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肩头一沉,陆之风借着微弱月光,看到的就是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宋珩。现在正一动不动地靠在自己身上。 连忙摸上宋珩脉搏,还在跳动。 陆之风不安的心,冷静下来。立马撕下内里面料,就给宋珩肩膀包扎止血。再抬眼,剩下的人将他和宋珩围在中间,两边呈僵持状态。 好景不长,本是两败沮丧,敌方突然有多出好多蒙面人。万幸,没有杀意。 * 再睁眼,刺鼻霉味钻入宋珩鼻腔,迷迷糊糊被呛醒。 “哗啦哗啦” 宋珩腕间铁链叮当作响。破烂顶缝漏进些许月光。 应该是在地牢里。 借着微弱月光,宋珩环顾四周,只看到不远处,躺在肮脏墙角,显然已经昏迷的陆之风。 浑身依旧酸软疼痛无比,宋珩咬牙慢慢往陆之风处移动。上面山匪说话声时不时传来。 手上戴着铁链,宋珩不敢动作太快,海枯石烂之际,终于,到了陆之风旁边。 从小没有安全感,宋珩很喜欢买一些隐蔽的防身武器。 不巧,身上东西被搜刮一干二净,宋珩手上的暗器戒指,却仍还在手上。 宋珩看着自己的手,戒指周围一圈红痕,现在已经隐隐泛着青紫,明显被人大力拉扯过。 没拉动。 果然东西还得是定制的好,正好带着不难受,也不能轻易取下了。 扣下内侧开关,戒指前面有一枚小尖刀弹出。宋珩远离陆之分手部,往他离手处最远的腿部,用力一戳。 陆之风闷哼一声。 宋珩在人醒后,用头微微压在陆之风腰腹处。防止人因疼痛动作幅度过大。 陆之风不是什么咋咋呼呼的人,除了最开始那一下闷哼,倒没有什么其他过激反应。 醒来后,陆之风也很快发现了,现在的情况。确定目前还处于安全状态,陆之风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压力,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之前撕下一部分里衣,去包扎宋珩伤口。现在衣服缺口处,毛茸茸惹人犯痒。 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很明显,就是宋珩的脑袋了。此时他一时降低重心,供血不足,晕乎乎的,想从陆之风身上起来有点困难。 虽是夏夜,深处地牢,各种阴私作怪。整个地牢湿答答渗着寒气。失血过多的宋珩,最开始不清楚情况,精神紧绷之下,还不觉寒意。 放松下来之后,遇到热流,也生了几分不愿起来的缘故。 “别……别动。”注意到宋珩情况,陆之风痒意难耐,出声阻止宋珩继续动作。 宋珩很乖,让不动,立马就停止动作。安心把陆之风当枕头,找到舒服的姿势躺好。 “陛下,是卑职疏忽。害陛下遭到如此境遇。”陆之风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愧疚不已。 愧疚不止这点,最主要的是,不知后续该如何逃出去。 当时,陆之风被迷药迷晕最后一秒,仅留下自己和宋珩二人。 现在孤立无援,快点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面对蛮不讲理的山匪,待在他们的大本营,只怕是凶多吉少。 “别担心,会没事的。”宋珩像是感受到陆之风的担忧,又重复了之前说的那句话。 当时情况紧急,陆之风听到这句话没有反应,现在突然又听到。 陆之风想到之前的猜测,下属虽然没有搜集到线索,这么看,也许可能是真的。 像是印证宋珩所说。地牢顶端,不再是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 外面, 乱起来了。 地牢入口被打开,皎洁月光映照出一条通道。 “陛下,属下来迟了。”来人身穿玄色轻甲,头顶银盔,盔檐下露出一双锐利双眸。上来就到宋珩面前行礼。 面容尽显年轻,气质却像是久经沙场,身形挺拔如松,步伐稳健,自带威压,仿佛战场上的主宰。 “贺将军,请起。”宋珩现在已经坐起来了,靠在陆之风身上,“你来得正是时候,之前安排的事情完成了吗?” “幸不辱使命。” “那就行,现在整理一下这里的事情,歇息一晚,明天我们一起下江南,治理水患。” “属下遵命。” “贺将军,陛下受伤严重,可否叫来大夫?为陛下诊治。” “当然。”贺将军,也叫贺元明给予肯定回复。 * 一切收拾妥当。 “陛下,您早已知晓此事?”一直处在疑惑之中,现在看到这个局面,也知道是宋珩手笔,陆之风想要听人亲口回答,找到机会询问出声。 “是的。”宋珩毫不推脱,这可是打破人设的好机会。虽然这本来也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爱卿不是问,赈灾银钱去哪里了吗?”宋珩点了点地下,“就在这里。” “是被山匪劫持?” “是也不是。” 见宋珩没有继续说,陆之风也没有多问,宫廷秘辛不在少数。 背后的牵扯,大了去了。 9、同意? 夜色渐浓,隐没在群山脊背的山寨,蜿蜒隐秘。料峭崖壁密不透风的树林。仿佛天然创造了隐蔽屏障。 现在宋珩和陆之风,能够安然地在这里睡下。 其中谋划不在少数。 忙了一天,准备下江南的东西。傍晚时分还拼命与山匪搏斗。 陆之风早已筋疲力尽,虽然知道其中有牵扯,自己不应该顾虑过多。 但是好奇心每个人都有,问一下,万一陛下回复了呢。 这样会少费许多调查功夫。 奈何抵不住身体疲惫,早早就想睡下。只得将询问一事保留,容后再议。 陆之风熟睡之际,宋珩倒是很精神。毕竟白天一沾上马车上的软榻,直到被山匪来袭,才短暂苏醒一会儿。 再怎么嗜睡,也抵不住如此这般离谱。 寨子简陋,设备完善的房间,也就宋珩目前所在这一间。 想到早已筋疲力尽的陆之风,宋珩只觉得无奈,陆之风满脸倦容,居然强撑起来,想先收拾好另外房间,再入睡。 “陛下,君臣有别。卑职不能与您晚间共室一间。” “爱卿,出门在外无需多礼。” “陛下,礼不可废,卑职还是另寻房间。”陆之风依旧死板的老古董样。 “废话哪儿来那么多?这个房间这么大,床多的是。用得着另找。困了就给朕赶紧睡。哪来一堆歪理。”宋珩懒得和人掰扯,直接把人一薅,摔在了床上。 这下人乖了,默默脱掉外衣鞋靴,躺在床上。 不稍一会,人就呼吸匀畅。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 睡了太久,闲来无事。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正留着一堆烂摊子,等着自己收拾。宋珩披上外套,避免压到伤口,慢慢走出房间。 刚打开门,门口就见一身战甲的人,正在门外等候。 “陛下,您吩咐属下的事,已经妥当办理。”贺元明见到宋珩,立马上前一步,与宋珩汇报今日情况。 “正如陛下所猜想的,寨子里地窖里的银两,正是朝廷丢失的赈灾银。”贺元明去的时候,银箱都未被打开,银箱上还贴着工部特制的封条图案。 “山匪呢?”宋珩点头表示知晓,随后询问起山匪情况。 “山匪皆已死亡。”贺元明想到刚才带兵围剿山匪时。那些山匪除了训练有素外,在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时,皆都毫无顾忌地咬舌自尽。 后续,贺元明上前检查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不只是心存死志,咬舌自尽,还加了一层保险。每个人口中皆含有毒药。很显然,事情败露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必死无疑。 “他们心存死志,咬舌自尽的同时,还在口中含有毒药。”贺元明仔细回想细节然后回答,最终斟酌开口,“已经全部死亡。” “有发现其他东西吗?”宋珩想到那群心狠的老东西,如此这般结果也是正常不过。 “这里,陛下。”贺元明立马把手中的信交给宋珩,“这是我搜寻这个山寨时,一只鸽子上的。” 【计划有变,勿轻举妄动。】 “收好。不要透露出去。”宋珩看完内容,想到其中关翘。 显然,那些老东西,应该是有所发现,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贺将军,再晚些时候,即刻携带银两先行启程,以免被发现。”宋珩继续吩咐,“留下小部分人,在这里候着就行。” “遵命,陛下。”贺元明立马领命,“陛下人手可够?” “留下十几人,朕第二天与帝师换一条路,继续前行。到时,江南再汇合。” 还没出来多久,宋珩也就与贺元明,在山匪的书房,浅聊片刻。 宋珩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涣散了,好像,又困了。 顾不得其他,宋珩告别贺将军,立马打道回府。 * 山顶之上,树林深处。 正值盛夏,亦是避暑胜地。 恰逢清晨阵雨,白日不见,夜间便觉寒意刺骨。尤其是肩膀身受重伤,伤口深可见骨之时。夜间凉意更是难扼。 当然,这都是借口。 只是宋珩看见自己的帝师大人,在新换软被子里睡得香甜,懒得重新暖被窝的借口。 从不内耗,宋珩向来怎么想怎么做。 没有一秒犹豫,淡定地掀开被子,打算进入被窝。 出门在外,没有人是会睡死过去的。帝师大人当然也不是例外。 宋珩刚刚躺下,陆之风就已经悠悠转醒。 察觉到身边有人,陆之风立马呈现警戒状态。正伸手想掐向身旁人的脖子。 “帝师?” 宋珩熟悉的声音,浇灭了陆之风的杀心。 陆之风缓缓收回手,“陛下?怎么睡这里?” “我冷。”宋珩装出很冷的样子,还虚虚抱着手臂,“还疼。” 最后,要死不死的还来一句,“不行吗?” 这下,本来想让宋珩,去别的地方睡的陆之风没办法了。 纠结一小会,“要不陛下在这里睡,我去别的地方。” “可是,朕好像失血过多了,现在身体又冷又痛。”宋茶茶不直接说伤口,却将绑着绷带的手臂,前倾。故意往陆之风面前凑。 不说伤口怎么怎么,如何如何,只说自己现在很冷,暗示要有人陪才行。 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出身世家,人情世故这方面是耳濡目染的。 很容易,陆之风明白了宋珩的暗示。无奈说道,“好吧。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不止光说,还慢慢托起宋珩的手,仔仔细细看过后,才放下。这间房间面积很大,但是放了很多床。所以每一张床都不大,宋珩和陆之风两人,目前躺着的这张床,是最大的一张。 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略显拥挤。 狭小空间内,就这样,陆之风睡着时还能兼顾到手受伤的某人。 暖洋洋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直接浑身舒坦,神清气爽。 意外地,陆之风亦是这种感觉。 一晚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好闻味道,萦绕鼻尖,让路途疲惫的神经莫名放松。 也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陆之风起得比宋珩早,外面安静无比。出门一看,昨天黑压压一片人,今天只有零星几个。 “大人醒了,在对面房间,热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下人感觉很忙,看见陆之风,提示了他日常所需,就步履匆匆,走远了。 热水正烧着,桌子上是清粥小菜,寻常人家菜式。 陆之风洗漱完毕,吃好饭。打了热水,就往宋珩所在房间走去。 来回两趟,热水和吃食正好都拿到房间时。 宋珩,恰在此时,醒了。 “陛下,江南水患在即,可以起床洗漱用膳。马上要出发了。” “哼” 又一天早起,起床困难户宋,在哼哼唧唧半天,床上太极也是转了几次。 还是没能起来。 陆之风看不下去了,慢慢捧着热水走到宋珩旁边。将还闭着眼睛的人,扶着坐起来。拧好帕子,直接就帮宋珩擦好脸。还细致地避开伤口,擦了擦宋珩受伤手臂的周围,之后学着大夫的样子,拿来药箱。帮宋珩受伤手臂上药后,重新拿新绷带帮忙缠好,小心地帮忙穿好衣服。 这一通下来,不清醒,也不迷糊了。宋珩可以自己干接下来的事了。 坐在这个房间,唯一一把木质椅子上,宋珩用未受伤的手,正喝着粥时。 陆之风看到宋珩能很好吃饭后,才出门,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 昨天休息太早,今早有必要检查一下,被匪徒带走的马车,以及里面的东西,是否还齐全。 出乎意料,一到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车上用品也一应俱全。原来,今天早上遇到的下人,正是在匆忙准备出行事宜。 “都准备好了?” “大人,车马已经准备完毕。” “谁吩咐你们做的?” “昨晚将军叫人吩咐下属准备的。” “对了,你们贺将军呢?”陆之风想起了昨天来的人,从一大早上起来,就没有见到贺将军了。 “贺将军,昨晚连夜已经带领将士们,离开了。”下属回答,并且召集了十几个人,“他们是贺将军,配备给大人们启程的。” “好,继续准备吧。”陆之风看到他们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也不再打扰,看了一眼,被选出来要一起,陪同去赈灾的十几人。 很满意,这十几个人身形健硕,手上生茧,明显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这倒是为后续行程,加了不少保障。 寻思着出来许久,陆之风还是担心宋珩。没有多待,匆匆赶回。 这边宋珩在吃饭方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陆之风还贴心,在粥碗里配备了勺子。 只是现在身穿复杂、纷繁锦服的自己,在没有一点关于服饰穿戴能力的情况下。该如何上个厕所? 尤其这里不比皇宫,厕所奢华无比,干净异常。 这里可是只有旱厕的,周围木板泥灰,衣服繁琐、手臂不便的情况下,不得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不可以,宋珩光想都不能接受,更别说这样做了。 太可怕了。 可谓人有三急。 焦急之际,宋珩看到陆之风走进了,恍若看见救星。飞奔向他跑去。 陆之风被宋珩如此激动地奔来,这是前所未有的。面上无措之余,内心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啊不,朕……”见到救星,宋珩好像有突兀的发现,这有点……难以启齿啊。 “陛下,臣带您去。”陆之风好像明白宋珩的需求了,少见地面带揶揄开口。 “朕不是,朕没有。”好像被嘲笑了,宋珩一下子脾气也上了,立马反驳。 “陛下没有,陛下不是。对不起。”陆之风道歉,“难受的是您自己,我的错,好了后再收拾我怎么样?” “好啊,这可是帝师说的。”宋珩恶作剧心上来了,先征得同意,再好好想收拾法。 当然不是帝师想的惩罚,肯定也不是奖励,就是了。 “好好好,都听陛下的。”陆之风温柔同意,面色正常。哪曾想,后面有的是脸色绯红的时候。 仅仅因为,同意了宋珩的请求。 10、绯红 阳光明媚,马车缓缓行驶在一条蜿蜒小道上。 清晨事件之后,宋珩和陆之风登上马车前,宋珩直接道出顾虑。 “昨日歹徒目标明确,显然朕的行踪暴露。换一条路去。” 陆之风也正有此意,“昨日敌方人数不多,想来朝中知道的人不多,或者知道的人,不想其他人知晓陛下已经离开之事。” “是的,朕离开之事,应该并未被伸张出去。现在换一条路走,并且假装,还在被匪徒逮捕囚禁中,后面办事应该会好很多。朕在此处,已经留下了,替朕隐瞒的人手,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 “陛下所说在理。” 这次出行换了路线,车窗外的景色,不再是茂密高大的树木。而是一幅幅,一帧帧色彩斑斓的画卷。 色彩,丰富极了,不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 远处山峦,近处村落。路过绿油油的麦田,青石白瓦的房屋。蓝天白云与桥间溪水,动静结合。 给宋珩的感觉不是去办事,而是去出行。 * 早上在旱厕外的闹剧,没有持续多久。 对于宋珩来说,确实损失惨重。 脆皮的宋珩,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把肩膀处的伤口,弄得裂开了。 担心宋珩再次受伤,如同昨晚一般,血色被红色淹没,分不清伤口流血的事情,再次发生。 被伺候穿衣的宋珩,今天是一袭白色宽松蚕衣。衣服轻巧透气,舒服的同时,又能很好地,看到宋珩伤口动向。 陆之风给宋珩穿上时,就很满意。 满意它的实用性。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脆脆的宋珩,短暂的拉扯,伤口就裂开洇上整个肩膀。 在白衣上,狰狞尽显。 早发现早治疗。 这不,与陆之风共同乘坐,在一辆马车上,宋珩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享受着陆之风的服务。 伤口包扎好后,宋珩就像作妖了。 “之风,我好难受。”宋珩还做出一个难受模样。 “怎么了?是刚才没有包扎好吗?” “头好疼。”宋珩觉得,不应该再给人增加负担。还是换了个部位难受。 木鱼陆之风,果然忘记那些个礼法,立马坐到宋珩趟的榻旁,修长的手,直接敷上宋珩的额头,探探是不是发烧了。 温度正常。 陆之风就开始给宋珩进行头部按摩,“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宋珩是躺着的,想要给他头部按摩,陆之风就只能半蹲,维持着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才能很好地按摩下去。 “还是难受。”宋珩说完,就坐起来。指了指自己枕头的位置,“之风坐这里,再按应该会好很多。” 眼睛发光、饱含期待。 行动超过意志,再次回过神来。 陆之风只觉腿上微沉,宋珩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压在自己大腿处了。 “帝师大人,不继续吗?” “好的,马上。”还没想明白这个姿势的怪异之处,突兀地被宋珩打断,陆之风内心愧疚大过一切。 手再次敷上宋珩额头,开始帮他缓解难受。 马车咔哒咔哒声,继续前行。天空依旧湛蓝,风景仍然美丽。 空气中却带了热意。 夏日凉快的时间很短,不过清晨和夜晚须臾。马车再大,放了行李,再加两个人。 还是没有房间宽敞。 狭小空间内,加上炎热夏日呈几何倍数上升的温度。只按摩头部,动作幅度小,却也是在动作。 炎炎夏日,一点点动作,都会让人产生热意。 陆之风也无法除外。 刚按摩没多久,陆之风便觉得浑身热意袭来。 “陛下,臣先脱个衣服?”陆之风面上染上一点薄红,鬓边渗出虚汗。 明显是承受不住,不得已才开口。 “帝师大人,当然可以,不需要询问朕。” “那……你能……”陆之风有点为难地低头,正对着宋珩的脸,结结巴巴。 仍旧没有说出口。 僵持了有一会儿,眼见陆之风额头也开始冒汗。 宋珩不打算作妖了。 终于是坐了起来,让自己的头,不再压在陆之风大腿上。 施施然脱下外袍。 褪去外袍,仅一件内衫。 还是薄如蝉翼的内衫。 没想到,还有这福利,宋珩立马把人拉着,坐下。 两人,又回归了最开始的姿势。 陆之风才意识到,好像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大庭广众之下,只剩件内衫,不妥。 可是为时已晚。 “还在磨叽什么?不继续吗?” “好的,陛下。” 一旦萌芽的意识,再怎么忽视,都会时不时,将人代入其中一下。 动作没停,外袍脱了。 反而手心发热,脸上更是烫得绯红。 红彤彤像个红苹果。 时刻关注着的宋珩,早就发现了。 在人快要把自己烧了的时候。宋珩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面前透着染色薄红的皮肤。 一点一下,两下…… 透过朦胧内衫,温凉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微微泛红,且逐渐晕染。 宋珩仰头望去,坐着也能发现陆之风,身形修长,肌肉不厚,隐约可见薄薄一层,线条却流畅紧致,配上白皙皮肤,像是精心雕刻的玉石。 哦不,是红纹石,毕竟粉红色调的。 小动作多的,何止宋珩。 陆之风的动作,也稍带偏离,少了分利落,多了分旖旎。不经意间划过宋珩发间,偶尔触碰耳垂。 宋珩眉头舒展,呼吸渐重。 陆之风亦然。 周遭静下来了,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上一种若有若无的。 暧昧气氛。 “陛下,自重。”突兀一声突然搅乱。 “这样,”陆之风整张脸,彻底烧起来了,不仅泛红还发烫,“万万不可。” “哦,不行吗?”宋珩本来只是指尖轻点,突然敷上一只手掌,人就应激起来了。 “那这样呢?”宋珩丝毫不慌,另一只受伤的手,也同样敷上去。 “不,不行陛下。” “那为什么爱卿,不把朕手移开?” “陛下手臂有伤,卑职不能这样做。”眼神飘忽,逻辑却在线。 闷骚。 轻轻拿开手,也不会怎么样。宋珩心中腹诽。 “陛下,时间不早了,该起来吃午饭了。” 转移话题也是一把好手。 话到这份上,也不能把人玩坏,宋珩再次起来。 算是听到话了,也是要放过陆之风的意思。 得到批准,陆之风,在人坐起之际,也跟着站起。 时间相隔不到一秒。 看得出,是很急切了。 接下来穿衣速度更是一绝。 也就眨眼间的事。 心下却是惊魂未定。 “怎么?朕都受伤了,不帮朕也穿上外袍?” 坐了一会儿,身后人仿佛没眼里见般,宋珩不得出口询问。 “微臣,……” “没有”二字尚未出口。 戏精宋再次上线,做西子捧心状,“朕知道,朕爱卿早上说的,都听朕的话,都是假的。可怜朕现在肩膀疼痛难忍,穿不上衣,只能衣不蔽体出去。” “我……臣……” ……没有。陆之风急着找补,无奈再次被打断。 当然,他的段位哪儿能比得过宋珩。 “嘶~”疼痛吸气声,“失血过多,朕寒啊,难过上头,朕,好像又疼了。” 终于发现说话无用了,陆之风正面将宋珩轻轻虚抱,慢慢帮人把外袍穿好。 装的就是好得快,尤其是,宋珩低头表达伤心时,突兀出现在面前的劲腰。再狠狠欺负了一会儿,发现陆之风的纵容,欺负更甚之后。 哪儿还有脆弱模样,满满的小人得志样。 这些在男妈妈,陆之风看在眼里,只觉得小皇帝心情又变好了,自己没有让人更加难过了。 一脸欣慰样。 两人不同频道,结果出奇的好,一个腹肌摸够,满意的微笑,另一个是看人不再难受,欣慰地笑了。 很好,事情应该是解决了,毕竟,都微笑了。 11、下马威 自那之后,狭小马车内,暧昧的氛围一直萦绕在两人之间。 宋珩仗着自己的伤口未愈,以及陆之风的纵容。行事也是愈发放肆,时常惹得陆之风面颊绯红,害羞的恨不得钻进马车底下,才堪堪停手。 男妈妈陆之风,当然也抗拒过许多次,奈何宋珩会装脆弱。哪怕知道面前人是装的,可是看到,他那即便是一直在调养,仍旧泛白的面容。 为了自己,总算是在这几天的精心调养下,终于是有了一点起色,受伤的肩膀。那拒绝的话,萦绕在嘴边,却总是无法从嘴里说出来。 正事面前,打情骂俏只算得上是,办事途中的一点小插曲。 这不,越临近赈灾地,氛围越是凝重。 还有一天时间就要到达。 平时算得上是比较乱来的宋珩,苍白面上也是渐渐带上了愁容。 在车上的日常行事,也是多有收敛。现在也只是抓着陆之风的手,摩挲。 刚开始,即便是只被摸摸手,都会面颊泛红的陆之风,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十分的淡定。 江南一带,连绵几个月的大雨,即便是过去了。也时不时会下一些小雨。 空气中的湿度增大,雾气朦胧。一天之内时不时的小雨,与之前在京城刚出发时。截然不同的景色,说明现在已经到达江南范围内了。 “前方塌方!”车外传来马嘶鸣。接着就是随从呼喝声,透过雨幕传进马车内。 之前一直吊儿郎当的宋珩,这次也是非常的积极。 宋珩立马放下抚摸着陆之风的手,掀开帘子就打算去查看情况。 “陛下。”陆之风叫住宋珩,将手边的油纸伞递过去。 “还是爱卿体恤朕。”见到陆之风的行为。宋珩倍感欣慰。 人,好像调教出来了。 “发生何事?”随从们很少见到宋珩。以前都是陆之风出面办事。猛地一见,恍惚一瞬。 皆是跪下来行礼,“回禀陛下,前方路段塌方。” “临近江南,接下来的日子,以大公子相称,避免行踪暴露。” “遵命,大公子。” “前方塌方,可有损失?” “回禀大公子,并无损失,只是马儿受到些许惊吓。”随从接着说,“我方并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前方的路段坍塌,这是我们去江南的最佳之路。如果……” 宋珩此时已经跟着随从,到达了塌方地点。 塌方面积之大,想来一天两天是没有办法,修复好的。 宋珩也明白了随从的未尽之言。 “绕路吧。” 本来之前,就从官道换到蜿蜒小路,这下蜿蜒小路都出事了,接下来路十分崎岖。 “陛下,可曾还难受?” 许是对颠簸马车的不习惯,后续的路都在加快进程,即便车上布置得异常舒服,宋珩仍旧是出现了不少难受反应。 现在更是病恹恹的,被陆之风抱在怀里,才觉得舒服一点。 “朕,无事。百姓重要。” 陆之风听到这句话,也是怔愣一瞬。马车之行,虽然宋珩之前的行为,就让陆之风对平时在朝上的宋珩存疑。现在听到这句话,更是颠覆了他对宋珩的印象。 “陛下需要喝水吗?或者是换一个姿势?现在这样,还算舒服吗?”陆之风对宋珩的话,无法反驳。只得不断地询问宋珩的情况,希望找到一个,让他舒服的姿势。 “爱卿不必担心,朕并无大碍。” 这句话,让宋珩收获了更加细致的照料。 * 清晨。 雨势渐大,浓雾弥漫。 弥漫的浓雾,也不影响宋珩一行人,远远地就看见,四周的一片腐败荒芜。 如猛兽之势般的洪水泛滥,周边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全部残破不堪。夯土墙倒塌的闷响混在雨声里,腐烂恶臭弥漫在空气中。 周遭一片颓靡之象。 一路上并不活人,不是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就是早已不成人形的尸骨。 横七竖八地散乱在各处,无人理会。 临近城门周遭,不像前面村落那般,毫无生机。却也无甚差异,徘徊在城门附近的百姓,衣着早已沾上污秽,瘦得只剩皮包骨。完全没有活人气息,青紫面容透出死气。 行尸走肉。 “求求了,赏点吃的吧。”一名妇人,拖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孩子,守在城门口,每当有一位,穿着还算干净的人走出。妇人都会上前哀求。 结果毫无疑问,与一种类似的人一般,毫无收获。 “大人,给点吃的吧。”宋珩一行人,要想进入城门,就必须经过这里。 一声声熟悉的话语,传来。 人们见到如此干净整洁的人,以为能够从中得到施舍。 纷纷跪下哀求。 宋珩看到这般情景,心中哪儿能不有所动容。面上却更冷了几分,随从也是更加狠戾。 “滚。离远点,凑上来小心死。” 唯一生的希望就在面前,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总有不要命的人,不怕死地冲上前来。 “你想要吃的?”靠着最后一丝蛮劲,终于冲到前面的人,听到陆之风的话,连连点头。 以为自己成功了,没想到下一秒,人就被一脚踢了出去。 接下来就没有人再敢上前,众人也明白,面前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如此这般行径,宋珩一行人,前进也是异常艰难。 “大人前来,小的有失远迎。”地方官员应该是看出,宋珩他们不是好惹的。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是,施施然走出来赔罪。 “大人,小的为您,准备了房间,请让小的带您过去。” 宋珩看到这般乱想,也知道这个人是不作为的。 想要立马查看的心思也马上歇下,不能急于一时。 “本公子累了,还不快快带本公子去休息。”宋珩一脸暴戾,愤怒地吩咐道。 看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公子,官员心下了然。紧张的心放下一半。 暗自心讽,想来又是一个不会干实事的。 官员卸下的一丝防备,宋珩默默看在眼里。只是行事愈发离谱。 “公子,您大老远前来,辛苦了。这是下官为您准备的午饭。” “这就是你准备的午饭?你居然想让本公子吃这些?”宋珩挑了桌面上最差的一道菜,突然发力,掀了。 “下官惶恐,抱歉公子,小的不是有意的。公子您也知道,这里水患严重。哪来那么多食物。望公子多多海涵。”官员心下鄙夷,面上却是惶恐。 “本公子不管,本公子就是要吃好的。你快给我滚下去准备。”宋珩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吃的,可是就这么几个清粥小菜。 宋珩是万般不信的,水患这么久了,面前这个人却依旧,膘肥体壮。 想来是不缺吃食的,做出这副样子,只能是下马威了。 “公子您看这样行吗,小的再给您添两道肉菜,实在不能再多了。”官员被宋珩,那突兀的一下吓到,嘴上确实没有松口。 宋珩知道此人妥协这般,已是最大让步。 面上却是满脸嫌弃,“行吧,替本公子准备吧。” “来,都快来吃饭。”宋珩不再管这个官员,拉上陆之风,顺便叫一众随从也一起吃饭。 宋珩一系列操作,陆之风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这几天的相处,让陆之风对宋珩,产生了许多的信任。 觉得宋珩,并不是弃姓于不顾的人。 事实亦是如此。 “快吃,事情还多着呢。” 宋珩将刚才被自己打倒的酸菜,用筷子将菜又装回盘子里,之后,夹了一块里面的酸萝卜,放到装着清粥的碗里。 面色正常,直接就喝了一口。没有半分矫情。 见自己叫了半天,仍旧没有人动筷。“朕都吃得了,你们吃不得了?” 随从当然没有这个意思,纷纷否定后,主动拿上筷子,大口吃饭。 一时之间,没有动筷子的。 只剩下陆之风。 12、开城门 “出门在外身不由己,这般环境下,掉在地上三分钟的食物,都是可以吃的。不想吃的话还有别的菜,拿双筷子快点吃饭吧。舟车劳顿,难得有个饱饭日子。后面事情还多着呢。”宋珩以为陆之风有洁癖,可是出门在外,这些都是要克服的,以免人心里不舒服,苦口婆心劝慰。 陆之风当然不是有洁癖,只是宋珩的行为再次让他颠覆。 “并没有公子。”陆之风接过宋珩手上的筷子,在酸菜那里,同样夹了一块酸萝卜,放到自己碗里,就着饭直接吃了起来。 宋珩看人愿意吃饭,也不再多管。 听到门口有动静,宋珩立马又板起脸。 筷子一甩。 呈现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 “让本公子等这么久,该当何罪?”宋珩在人,还没有彻底进来的时候,就愤怒骂道。 “让公子久等了,是小的错。您看看这菜如何?”官员这下对,来办事的人,有了一个彻底的印象,不好惹,十分的不好惹。 “这是下官,特意为您准备的肉菜。现在公子您还饿着,如何惩罚小的,也要等填饱肚子之后再说。” “呈上来吧。”宋珩当然知道惩罚一事,难办。 刁难一下倒是可以。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陆陆续续又来了三道硬菜,可算是为这一桌得绿油油,增添了几分肉色。 “公子还有何吩咐?”官员不想面对宋珩,却还是战兢兢的开口。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滚下去吧。”眼皮一掀,斜睨了官员一眼,宋珩语气平淡。 碍事的人终于走完了。 “来,放开了吃。” *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灾情这般严重,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应急措施也没有,外面一片混乱。朝廷给的银两呢?你们应该做的救援措施呢?” “回禀公子,灾情发生这么久以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一分钱啊。现在整个城内,都拿不出多余食物,不仅百姓吃不饱,我们也吃不饱啊,更何谈去管理去解决问题呢?” 宋珩看着面前人声嘶力竭,仿佛真的爱民如子,在自己面前哭诉着自己的难处。 只是一身的肥肉,脸上即使是,装作痛苦的表情,脸上因为哀嚎,堆积的肥肉,也不会让人感觉悲惨,只觉得讽刺无比。 “把最近几年的账本拿来。”宋珩可没有心思,再听这人哀嚎下去。直接开口要这两年的账单。 “公……公子。”官员眼睛直溜溜地转,贼眉鼠眼的样子,“最近太忙没有时间整理,可否宽限一点时间。” “当然可以。这样,你把城门的管理权交给我。你忙着整理账簿,我帮你管理城门,以及城内的灾情问题。如何?” 官员刚刚被查账簿吓了一下,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话的意思。 下意识谨慎,“容下官再想想。” “你既无法管理好城内百姓,又不能立刻把账本给我,权利也不给我。难道你想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抑或者,你是想,被陛下怪罪?”宋珩听到还要考虑,不再给人开口的机会,直接追问,“你可知,这件事情这么久没有解决,陛下对此可是意见颇大,再不解决问题,小心我俩的人头都不保。” “下官这就把城门令交给您。” “我这人手不够。” “下官这就给您准备。”被宋珩一提醒,官员就立马妥协。 “行,下去吧。快点把账本给我,准备好的过来递过来。”让人下去的同时,不忘提醒。 “遵命。”回复完,飞快地就跑了。 “先行回去休息。晚上再来集合。”吩咐完那边,宋珩同样对这边的几个侍从吩咐。 待人走完。 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宋珩和陆之风两人。 “公子,我也……”陆之风见人都走完了。打算和宋珩说一声,自己也准备离开,找个地方休息。 “你就忍心放任病人,独自一人吗?”宋珩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公子,您的伤口已经好了。” 不达目的不罢休,宋珩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一个大动作,正准备,将受伤的手臂举起来。 来一个大幅度动作。 “别再动了,我留下来。”陆之风算是明白了,眼前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陪我休息。” “好。” 宋珩:人形抱枕√ 稀里糊涂,又躺在了一张床上。 “公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陆之风还是比较担心,一墙之外的仍在受苦的百姓。 “晚上你就知道了。”宋珩神神秘秘,在陆之风耳边说,生怕被他人听到。 离得近,陆之风倒是听到了。只是宋珩温热的呼吸,突然袭来,耳尖瞬间红的滴血。 就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宋珩凑得这么近,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隔墙有耳。 真可爱。 耳尖泛红,面带害羞的陆之风,才是目的。 宋珩脸上笑意尽显。 陆之风受不了了,无法走下这个床,翻个身总是可以的。 窸窸窣窣。 再见就是陆之风的背影了。 某人笑声却越来越大。 好了,这下, 人都看不到了。 陆之风已经拉上被子把头蒙住了。 * 紧张氛围下的嬉闹中,黑夜降临了。白天还能听到的呻吟声、乞求声。到了晚上,就销声匿迹了。 清冷,寂静且寒冷。 在炎热夏季,更甚。 “回禀公子,人手已经到齐。”随从头领向宋珩汇报。 “城门令拿了吗?”宋珩不喜欢身上拿东西,所有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都是扔给陆之风拿着的。 “带了。” “你们前面带路,出发去城门。小心不要被发现。” 一行人趁着月色,行走在白骨横陈的小道上。今日的场景与才到城外时,并无差异。只是月光除了,照在谷堆上闪出幽光。还照耀在了新鲜尸体上。 形势严峻。 一路就着月光,伴着森森寒意。 一行人没有遇到多少人,顺利到了城门口。 城门两边人就泛滥了。城外的迫切想进城内,城内没有家的,被迫只能待在这附近。不能乱走。 ——咻——呜—— 一支箭划破长空,“铮”地一声,没入内侧侧墙上。 宋珩绕过瘫倒在地,残喘靠墙的人群。把嵌入墙上的箭,拔下。 【已准备就绪。】 信纸展开,飘逸潇洒的草书跃然纸上。 哗~ 城门大开,紧接着一辆辆马车行驶进来。 贺元明为首,带来的就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粮食。 动静不小,原本瘫在墙角,城内的百姓,一窝蜂地往马车上去。 试图寻找有用的物质。 城内百姓如此疯狂,城外瘦得皮包骨的百姓,更是不遑多让。发疯般,往里涌,不要命的架势,只知道往前冲。 毕竟,这种情况下,城内比城外好太多了。 幸好, 这些情况都在宋珩意料之中。准备十分妥当。 只见城门一开,内部随从就已经到位,阻挡住城内人的行为。城外也有贺将军的将士阻挡,防止过于暴动。 宋珩当然也没闲着。 “明日,就在此处,会发放米粥。”宋珩在被拦住的人群前,给灾民带去了希望。 “真的吗?” “不可能吧!之前搞过多少次这种噱头了。” “是的,没一个说话算话的。” “都是些中饱私囊的贪官。” “可怜我们,连口饭,都没得吃的。” “……” 百姓们听到宋珩的话,纷纷议论,都认为不可能。 突然,愤怒使然,又暴动起来。 “本公子,是陛下派来赈灾的官员。本公子保证,明日,这里一定会分发食物。” “你的保证算个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指着宋珩就骂道。 “对,算个屁,早干吗去了。我们不信。”众人起哄。 宋珩眼神示意旁边的陆之风。 “唰~” 寒光乍现。 最开始叫嚷的中年男人,发髻陡然掉落。 全场安静下来。 13、挖黄金 毕竟, 并没有人想马上就去死。 “最后通知一遍,明天这里有米粥,可以领取。”宋珩先说了事情。接下来就是警告。 “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都给我安静下来,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人头,现在落地吧。”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一时的喧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这场动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兵分三路,小心行事。”待人都进到城内,宋珩直接与首领贺元明对接。 “一部分人把粮食运输到安全的地方。另一部分人把这里整顿好。” “剩下的人跟着我一起走。” 除了贺将军总指挥在,其他小首领也在。“听到公子的吩咐没有。你俩各自带领自己的手下,一队运输粮食,一队整顿这里。” “你,”贺元明伸手一指,“带着剩下的人和我一起走。” 被指到的,剩下的最后一个小首领,立即整装待命。 前面一行人匍匐前进,静悄悄地就来到了,今天招待宋珩他们的,官员们的府邸。 “停。” 贺元明看见走在队伍后面,宋珩表示暂停的手势。 出口叫停了整个队伍。 这些官员的府邸,那叫一个气派。光城墙就高三米,一行人一路从正门,绕到侧门。都花费了不少时间。 可见占地面积之广。 正门有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牌匾。牌匾正中间写着“王府”二字。皆是由真正的黄金镶嵌。 两个鎏金大字,在暮色中熠熠生辉。 没想到侧门的辉煌程度更甚。白玉雕成的石门,黄金做成的灯笼高高悬挂在两侧。外墙真是砌了整整一块翡翠,请了许多能工巧匠,刻画了一幅幅生动的景象。 每一个门都有多名侍卫看守。 今天却只有两位,其余的都被官员们拉去,制作假账本去了。 这是宋珩早早就踩好点的,现在这些看守的侍卫,早已经被迷药迷晕,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绕过侧门,烟雾缭绕的温泉池,再走过假山树木制造的小景。 不远处还灯火通明的房子,就是王官员的书房了。 远远看去,里面人头攒动,隐隐错错。 看似人多的景象,传出来的声音只有王官员,一人。 宋珩一行人走近王官员的声音利剑般,穿过墙壁,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边这个,快点把这里的查出来。还有那边那个,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还有你,站在那干嘛,快点过来,给我帮忙。” “……” 焦急地发号施令。 王官员瞎指挥一通,书房里忙着的人,更加混乱了。 王官员的声音,更是焦急中,带上了怒气。 正在气头上的王官员不知道,仅一墙之隔,会有一群人等着自己。 “进去。”懒得再听人瞎逼逼,宋珩直接下令。 “砰~” 黄花梨木门,被暴力破开。 一声巨响,惊住了房内所有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官员,“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王官员两鬓冒着虚汗,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多年官场混迹,这点场面还是能瞬间稳住的,稳住心神,直接开口询问。 “给我搜,顺便把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宋珩讲究暴力行事,才懒得和这些老家伙们,虚与委蛇。 “大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冲动啊!”王官员见宋珩油盐不进,一时间,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淡定,大叫出声。 “哦,那就老实交代,你贪下的银钱在哪里?”宋珩将侍卫本就抵在王官员脖子上的剑,往下按了按,厉声询问。 宋珩现在的表情不见喜怒,原本就分明的面容,更显出宋珩的冷酷无情。 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恶鬼低吟。 “不,我没有,没有……”王官员身子疯狂颤抖,带动着头部,本来也要摇动。奈何抵在脖子上的剑,紧密相挨,没法动弹。 像人头连着一个陀螺。 滑稽异常。 颤巍巍的求饶声,断断续续,忽高忽低,从王官员口中呢喃出。 “到底藏在哪里了?”宋珩可不相信这人没有干。 “不,不知道……” “带下去,严加拷问。” 涉及巨大,已经活过半百的王官员,想来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套出什么话来了。 原剧情里的男主,也来到了王官员府邸。 再出来时就已经物资充足,想来其中定有大文章。 【庭院中的千年老罗汉松,经历这场无妄之灾,随着王府的消失,而轰然倒下。】 对了,罗汉松。 “剩下的人,和我到庭院中去。你们把他们带到府中地牢去,顺便把书房里,他们正在整理的账簿,也整理一份给我。” “是有发现了吗?”陆之风看见宋珩,醍醐灌顶般,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是的,应该是在庭院里的罗汉松树下。”府内其他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宋珩也不再遮掩。 “去,在罗汉松树下,给我挖出来。” 府里找到家伙事儿的,拿着用铁锹、榔头什么的挖。没有找到的,直接就用手上的剑,也上前嘿咻嘿咻地挖。 主打就是一个,都不闲着。 千年的古树,就是大。枝繁叶茂,整个庭院,一棵树矗立在正中间,占地百分之六十。 古树下,盘根错节,树根纵横。给他们的挖掘,带去了巨大的挑战。 天空泛着鱼肚白,将亮未亮。 “将军,这下面好像有东西。”一个拿着铁锹的将士,看到了黑土掩盖下,像是木箱的一角。 在其他各处挖掘的将士们,听到这一声兴奋的呼喊,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聚拢起来。 果然,众人聚在一起,挖了不到一会儿。你刚才那名将士为圆心,周围都纷纷,挖到了东西。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 “轰隆~” 罗汉松轰然倒地。 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王府。 “将军,我们把古树下的箱子,都挖出来了。” 一直在周围看着,没有一刻离开的,宋珩和陆之风两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凑上前去。 二十几个紫黑色的紫檀木箱。分四排,整整齐齐地摆在庭院中央。 待宋珩、陆之风、贺元明三人,站定在紫檀木箱,正前方。 原本整齐分布在两边的将士们,依次打开正中间的箱子。 箱盖一启,金光迸射。满登登的砖块,铺满箱子。放眼望去,金灿灿如艳阳倾斜光芒。 惹人喜爱。 “嘶~” 将士们哪能见到这么多的黄金。箱子一启,嘶嘶声不自觉就从口中溢出,表达内心的震撼 现实世界中,网络发达,过手的纸币都见不到几张。只有支付软件上,孤零零的长串数字。 猛地看到钱的实体,宋珩也不自觉地小声惊呼。 【可真够贪的。】 “你们几个将这些箱子,搬到王府的库房。看管好王府本来的人,接下来几日,我们就在这里办事。”宋珩没有什么羞耻感,心安理得将这里作为根据地。 这里可是这片,最好的地方,反正贪官迟早要人头落地。这偌大的府邸,自己不享受,谁来享受呢。 “天色不早了,剩下的人快去厨房做饭。顺便把今日,要在城门发放的粥做好。还有,叫你们整理的书房的东西,也快快放在书房里。” “属下领命。” “贺将军、陆大人,我们先到书房一叙。”宋珩说完,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入眼就是几本账簿。 修长略带干燥的手指,轻轻地翻开第一页。 【名单。】 宋珩快速翻动,一目十行。 “砰~” “好,” “好得很。” 宋珩账簿猛地合上,手掌关上账簿,同时压到桌子上,发出声响。 14、泡温泉 “怎的这般生气?” 宋珩因剧烈撞击桌面,手掌周围一圈,微微泛红。陆之风上前一步,拉起宋珩拍桌的手,一边仔细观察是否受伤,一边询问他为何如此生气。 掌心触感温润,宋珩理智回笼。指着刚才,被自己拍到桌上的账簿,“这里你看看。” 料想到这些官员会从中获利,没想到的是,贪得居然有如此之多。 账簿上清楚记录着,贪官姓名以及贪的钱财数目。 可谓触目惊心。 “也算是好事一件,有了这个账簿,就可以把这里的贪官,一网打尽了。”陆之风震惊之余,也在分析此事的利弊。 “所言极是。” “贺将军,你带的这个账簿,现在就去把剩下的几户人家,给我抄了。”宋珩把账簿往贺元明身上一甩,就着陆之风拉着自己的手,直直往门口走去,“我现在去看看,城门那边情况如何了。” 临近江南时,连绵几天的雨。今日却放晴了。 阳光不胜明媚,却也洒下了微弱的光。 走出王府,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不远处的前方,人头攒动。一大堆的人聚集在一起,闹哄哄一片。走近却发现,衣着破烂、污秽不堪的百姓们,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在这乱哄哄的氛围中,都在有秩序地排队领粥。 “没想到,昨天那位大人说的,居然是真的?” “是啊,听到没有,今天施粥那个人说,明天还会发放吃的。” “听到了,可真是大好人啊!” “……” 宋珩一凑近,听到的就是这些夸赞的声音。 嘴角微弯,脚步加快,想快点到施粥摊前,询问一下今日情况。 两名衣着华丽,浑身散发着贵公子气息的人经过。 正在排队,早已饥肠辘辘的百姓,就指望着早点拿到粥,缓解饥饿。可不管你是否衣着华贵,身份尊贵。纷纷没有一丝避让。 百姓们的行为,让本来正在大步行走的两人,被堵在中途,无法前进。 “这不是昨晚向我们承诺的,那位公子吗?”排队的百姓中有一人大声高呼。 “诶,真的很像。好像是的。” “……” 猛地沸腾起来。 在绝大部分人都认出了之后,宋珩开口,“能否让让,本大人到前面有事要干。” 这次百姓们很自觉,纷纷避让,空出一条道路,正好容得下一人行走。 很顺利,直达施粥铺前。 “各位,以后这段时间,每日在这里都有食物分发。我们还提供了许多岗位,只要干活就能够吃饱饭。后面的这里设备健全,大家就可以过上之前的生活了。” 一席话下来,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 生活也算是有盼头了。 吃饱了的百姓,在宋珩的带领下,挖沟建渠,修建水库。这座城也算是有了,完善的预洪措施。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好景不长。 暴雨过后必有大疫。 毫无意外,这座城不是那个例外。 雨停后,大疫没有立刻到来。反噬却异常严峻。 突然间,城内大半的人上吐下泻,高烧不止。 “报,今日水库修建处,又有五名百姓犯病。” “送到道观去。”宋珩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早早就吩咐将士们用草木灰兑水。对城内进行杀菌消毒。 没承想,瘟疫竟然如此严重。 宋珩捏了捏眉头,“道观那边进展如何?” “回禀大人,对于病情,医师们毫无头绪。”另一名侍卫上前一步回复,“大人所说的消毒法,却有一定的预防作用。近几日,感染的百姓有所下降。” 是了,这两天,宋珩除了让将士们消毒外,还讲一些隔绝消毒的方法,告诉给了全城百姓。 宋珩喉间传来痒意,白得过分的手,捂住嘴,溢出两声轻咳。 “下去吧。” 待到书房只余下宋珩和陆之风两人。 “陛下,天色不早了,贪官那边的事情,已经彻底了结了。百姓们的生活,也渐渐步入正途。疫情之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可不能再累倒了。”见此情景,陆之风不住开口。 刚开始高强度工作,并没有任何副作用。这两天捎带点强度,就难受得紧。 宋珩也突然发觉,这两天自己的状态好像不对。 “还是爱卿心疼朕,怎可拂了爱卿的面子。今日之事便不再纠结。”宋珩放下面前的文书,再次扫过思量多久,依旧没有解决方法的问题上。 决定还是先休息。 白雾蒸腾中,温泉里。 “爱卿近日亦辛苦,下来陪朕如何?”隔着雕花木制屏风,宋珩在白玉镶嵌的温泉边,倚着雨花石,邀请。 “陛下,万万不可。”陆之风听到宋珩的邀请,断然拒绝。 “爱卿,这治理水患,可是爱卿的工作。朕帮爱卿忙上忙下,连一同泡个温泉,都不能满足朕吗?”隔着屏风,宋珩面上不显,语气却分外委屈。 “臣,陛下,这不合礼数。”倔强依旧。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朕为他受伤之时,答应得好好的。答应的什么……” “陛下,臣这就下来。” 窸窸窣窣,隔着屏风,影影绰绰可以看见,褪去外衣的修长身影。 再见就是八块腹肌,配上白皙如玉的肌肤。 真真养眼,就是这白色底裤甚是碍眼。 宋珩心中感叹之余,又默默吐槽。 殊不知,你在看人,人亦在看你。 水雾氤氲,潋滟的泉水,漫过宋珩的肩宽窄腰,没想到之前抱起来,毫无肉感的躯体,褪下衣服之后,竟是这般。 热气蒸腾而上,凝成水珠,颗颗顺着肌肤,自锁骨处蜿蜒而下,直至隐没水中。热气蒸腾,原本苍白的肌肤,透出绯色,更显肤色如玉。 “爱卿,愣站着干嘛?这温泉甚是舒服,还不快快下来,享受一番。” “景色误人,一时耽搁。这就下来。” “景色……”宋珩环顾四周,满头问号。 陆之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宋珩身边。 “陛下近日辛苦,臣为您按摩缓解疲劳如何?”陆之风不等宋珩反应,直接就上手。 后脖颈,搭上一双略带湿意的手。力道不疾不徐、松紧有度,如春风伏流般。宋珩顺着按摩力道,渐渐放松下来。 意识也逐渐迷离,倦意上涌,意识弥留之时,下意识询问,“学过?” “臣夫伏案良多,幼时略学一二。” “太傅亦被按过?” “幼时如此,现在甚少,无甚时间。” “哦,爱卿这门好手艺,也是便宜朕了。”宋珩困意稍去。 “嗯。”陆之风轻声回应,手上更加细致。。 “……” 两人断断续续闲聊。 不一会儿,宋珩就趴在雨花石上,双眼紧闭,呼吸绵长。 已然入睡。 陆之风直接上手把人抱起,才发现,宋珩不只脸被氤氲成绯色,整个身体都是。 将人抱起才发现,宋珩身上也穿着白色里裤。舒服的面料一般讲究薄如蝉翼,过了水就透明的彻底。 换洗衣物,早已搭在屏风上。 可是堂而皇之地帮人换衣服,还是帮皇帝换衣服,这不好吧。于礼不合。 “陛下,醒醒。”陆之风抱着人,轻拍宋珩的肩膀,力道之轻,却试图唤醒怀中的人。 “别闹,困着呢!”宋珩是被叫醒了,嘟囔两声又睡了过去。 “陛下,再醒醒。”看到希望,陆之风再接再厉轻拍。 宋珩接下来,彻底没有反应。 睡死过去了。 如果宋珩知道陆之风这是在叫醒自己,宋珩得笑岔气。 拍得如此有节奏,像哄睡婴孩一样,舒服得自己只想睡觉。还叫醒,真是可笑。 此后多次无果,怀里的人热气散去,渐渐被寒意裹挟。 宋珩因寒意,生理性地微颤。陆之风发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人会感染风寒的。 “陛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陆之风轻声在宋珩耳边念叨。 “臣子是闭着眼睛的,多有冒犯,请勿怪罪。” “……” 将宋珩放在旁边的木榻上,陆之风闭上眼睛,手指在宋珩身上摩挲,把宋珩湿答答的裤子脱下。 额头渗出细汗,终于是帮宋珩穿好衣服了。 再次睁眼,陆之风看到眼前穿戴整齐的宋珩,眼底闪过一丝遗憾,面上却轻松不少。 算是完成一件大事。 紧张感褪去,自己身上湿答答的裤子,粘在大腿处,黏腻的不适感,让陆之风发现,他好像这般赤身裸体,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热意上涌,陆之风立马三两下,就把衣服穿好。 穿戴整齐,脸仍在发烫。试图转移刚才的尴尬。视线一瞟,看到直直躺在榻上的宋珩,视线不自觉下移。 思维却异常活跃,想到刚才…… 好像还挺…… 好,脸上的红晕彻底消不下去了。 啪~ 脸上一个红印,狠人。陆之风这下冷静了些许。 “怎么了?” 硬邦邦的榻,躺了有一会儿的宋珩,本来就有一点难受,听到啪的一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陛下,您醒了?”陆之风听到宋珩的声音,发现他微睁开眼,似要醒来,“没事,你继续休息。” “嗯,把朕带到卧室吧。”难受却依旧困,宋珩听到回应,立马向陆之风说出需求。 “好,陛下。” 15、染疫 陆之风再次把宋珩抱在怀中,缓缓向卧房走去。 随着脚步摇晃,在陆之风的怀中很舒服。宋珩再次睡了过去。 【难得一个好觉。】宋珩迷迷糊糊地想。 【天天都是好觉,每天都在睡的人,不是你吗?】系统看到,默默吐槽,可不领账。 * 本来已经步入正轨的生活。在不断上涨的患疫人数下,又陷入恐慌混乱之中。 好不容易人员充足,物资丰富。可谓是一场富裕仗。宋珩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换来的结果。 一朝回到解放前。 除了管理分配人员基建外,宋珩还时刻关注着瘟疫的情况。每日即便再忙,都会抽空去道观一趟。 亲自询问驻扎在道观,治病救人,并且在努力寻找解决药方的医师。 具体情况如何。 如此亲力亲为,铁人都会病倒。 毫不意外。 再次醒来的宋珩,眼皮沉重,试图睁开,入眼却是一片朦胧。迷瞪瞪糊了一层浓雾,视野范围的景象模糊的发白、重影,只眼前大片的蓝。 只有床顶围着的蓝色蚊帐的颜色。 摇晃两下,脑子浆糊一样,昏昏沉沉。 “咳咳咳” 还没搞清楚自己眼睛情况,喉间痒意袭来,宋珩就止不住咳嗽。 久久不停,涓涓鲜血,沿着苍白嘴角溢出。沾染了修长白皙的手指。 斑驳红痕蜿蜒手背。 宋珩忙得脚不沾地,陆之风的事也不少,每天都要早早起床。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今日陛下休息时间真长,应当休息得不错。】 陆之风几次往返卧房,见到宋珩都没有清醒的迹象,还深感欣慰。 【陛下可算是知道关注自己了。】 这回,再次回到卧房。 “砰~” 陆之风手中的铜盆,悄然落地。 已经夕阳西下,陆之风想着,人再不醒就把人叫醒,一天可不能一顿饭都不吃。 见到的却是眼前这幅骇人场景。 被搂了一夜,清晨自己轻轻移开的,放在腰腹处的手。 现在正被宋珩,捂在唇间,染满血痕。 “陛下!”陆之风跌跌撞撞跑向宋珩,五指颤抖,缓缓敷上宋珩那布满血痕的手。 宋珩无暇顾及其他,这一次的闷咳,不仅胸腔难受异常,身体各部位也隐隐传来疼痛。 时隔一个月的场景,再次在陆之风眼前重现。 恍惚间又见到,当初难受到缱绻在床上的人。 陆之风懊恼不已,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深究,没有好好地研究一下,宋珩的具体病症。 就听信医师的话,草草下了结论。 屋内动静,屋外清清楚楚。 “快叫大夫过来。”陆之风看见跑进来的王德全,立马吩咐。 王德全没有立刻行动,从拂尘下,衣服内衬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 递给陆之风,手做出一个请的示意。 “咔嗒” 打开盖子。 一枚血红色药丸。 陆之风感觉大腿一疼,又悄然消失。 只见宋珩垂在旁边的手,指甲微微泛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今日劳累,更显细瘦的手腕,青筋暴起,在宽大的袖口若隐若现。 许是疼到极致,下意识抓东西。却在触及陆之风,弄疼时又收起。 所以,陆之风一手捏起那血色药丸观察,一手放到宋珩面前,轻轻掰开他紧攥成拳的手。防止宋珩用力过猛,导致骨折。 “来,张嘴,把药吃了。”陆之风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见宋珩难受难扼。 “不……不要。”吸引力驱使,宋珩挣扎着清醒一点,看见又是这个药丸,艰难开口,拒绝地断断续续。 几番尝试,陆之风发现宋珩在抗拒,终于是将其放下。 也是病急乱投医,这看着也不像是好东西。 “王总管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好的,帝师大人。” 清空卧房内,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陆之风把宋珩抱上,采用之前的方法,来缓解宋珩的难受。 期间又经历了几次狠咳,宋珩生的这次病,像上次一样,好转了。 这是陆之风看到的,宋珩在陆之风抱住自己时,身体内的躁动,就在渐渐消散。 和上朝时一样,有种提线木偶,脱离控制的感觉。 仅在陆之风面前。 陆之风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火一样的温度,烧起来了。睡梦中的陆之风感觉,自己好像身处火炉,还抱着一团火。 热, 不断上升的热。 等等, 不对劲。 陆之风猛地惊醒,放在宋珩身上的手,正从宋珩那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气。 是的,热气。 发觉不对劲,陆之风立马坐起,小心伸手敷上宋珩的额头。 烫。 宋珩发高烧了。 陆之风连忙叫人准备冷水,同时吩咐王总管,去请大夫。 帕子过水仅两三次,也染上温度。 “陛下,醒醒,醒醒。”没有动静,意识全无。 大夫进进出出,之前吐血依旧不明。 这次高烧倒是有苗头,在宋珩恍恍惚惚清醒过来,有了染上瘟疫的人的一系列问题后,确诊了。 和道观里的百姓一样,染上瘟疫了。 一时间整个王府,都陷入恐慌之中,幸好有陆之风指挥,勉强安顿好下人。 王府每天消毒,宋珩住的地方也被隔绝起来。 在瘟疫泛滥的情况下,刚刚把生活拉上正轨的百姓们,时刻关注着王府的动向。 这可是救他们于水火的大好人。 “发生什么事了?最近怎么感觉怪怪的?”一位在河滩边挑沙的中年人,发觉这几天氛围紧张,像一旁凑在一起的几人,问出疑惑。 “好像是王府出事了。” “王府?不会是王大人吧?”一位大嗓子的妇人,猛地出声。 另一名妇人做了围拢动作,“我听我那,在附近做工的侄子说。” 妇人神神秘秘,声音更低,“好像就是王大人。” “啊!怎么可能?” “对啊,王大人可算好人,好人应该一生平安才对。” 妇人“嘘”了一声,“小心点,别乱传,传出去就难办了。” 几人明白,这个事情不能声张,默默噤声。心中祈求宋珩能够快快好起来。 * 外面流言甚嚣尘上,王府里的宋珩倒还好。 宋珩不得不庆幸,现在面对这些大夫的是自己,就是原主那个对大夫有ptsd的人。 怎么受得了,每天见这么多的大夫。这就算了,那一碗碗苦了吧唧,没有毛用的中药,才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几天天天喝药,喝得宋珩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上的难受,只剩下嘴里的苦了。 苦得整个人都绿了,绿成苦瓜了。 陆之风却没有宋珩这么,乐观的心态。陆之风每天做好防范措施,一天不缺地来照料宋珩。 摸着宋珩每天都带着低烧的额头,看着身上时不时出现的黑色小点。 嘴上说着没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愁得也变成了个苦瓜。 “爱卿,朕没事,一张温润帅气的小脸,天天苦瓜样。怎么想陪朕,朕天天喝苦药,苦成个苦瓜,陆爱卿,想来陪朕?” “不,没有。”陆之风连忙否定,同时逼迫自己露出微笑,结果看向宋珩。 才惊觉宋珩实在逗自己。 “哈哈哈,其实两个苦瓜也挺好的,你是大苦瓜,朕是小苦瓜。” 此次玩笑后,面皮薄的陆之风明显话少了,仿佛被热闹般。之前每次来都会和宋珩,分享这几天城里的情况。 行动倒是依旧,宋珩发现自己每顿药后的蜜饯,越来越甜了。 真是口是心非。 “系统,剧情再发我一下。”天天喝苦药怎么行,宋珩受不了了,今天精神起来了点。还是得找找解决方法。 “来了。002为您服务。”小黑团子声音从识海里传来。 再次翻看剧情,宋珩直接定位到,主角在江南发生的事。 男主江南人,女主亦是江南之人。 男主隐士会武,女主医学世家…… ……等等,医学世家。 16、解药 “女主。” 看到医学世家的身世,宋珩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连忙翻书寻找女主姓名。 “剧情过了不止三遍,主角名都没记完。”系统看见宋珩的动作,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在一旁表示鄙夷。 “谁说的?我怎么没记住,帝师大人——陆之风,我不是记住了吗?我的任务目标就陆之风,一个啊。现在牵扯这么多人,系统你不应该反省一下吗?”宋珩可不内耗,反手就是一个反问,“嗯?说话?” 【滋滋~系统更新中。】 “无趣。”手上没停。 “苏可可。” 苏家大小姐。找到了,就是你了。肯定是解决这场瘟疫的关键人物。 “可是在哪儿找人呢?”宋珩思考状。 “陛下,今天有个好消息。”人影未见,声音先来。陆之风今天脚步轻快,语气中也明显可见的,添上几分愉悦。 “来,快试试。”陆之风端着一碗药,今日的药没有往日那般黑,清透些许。 宋珩软塌塌半靠在床头,听到陆之风说的话。在陆之风希冀的眼神下,抬眼瞥了眼今日的药,没有往日那般黑,清透些许。 仍是让人倒胃口。 中药就没有好喝的,宋珩内心呐喊。 “这几日有位姑娘,研制出了这个药。道观那边已经有人症状,减轻了不少。”陆之风看到宋珩面部微微一抽,嘴角下撇。明显嫌弃,立马补充。 “咻” 宋珩眸光一闪,双眼燃起亮光,一把夺过陆之风手中的药碗,三下五除二,“咕咚咕咚”,药碗见底。 速度之快。 宋珩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才是天道宠儿,这不,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珩端着仅剩药底的碗,之前百般厌恶,现在却顺眼几分。 【真好,主角这次站在我这边,那么我,啊不,朕,应该、可能、大概不会死了吧。】 宋珩思维活跃。 【检测中……】 【宿主死亡率为……】 装死的系统又出来了,系统突然冒声,本来打算继续挖苦它的,没想到还能算死亡率,宋珩一下子来了兴趣。 【加载中……】 …… “系统,你……好样的!”宋珩一直期待小黑团子下文。 没想到等半天,就这? “你最好小心点,小心我……”宋珩气不过,直接开口威胁。 【死亡概率为100%。】 “100%?什么?我做这么多,居然还是一定会死?”大放厥词被制止,并且得到一个巨大噩耗,宋珩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啪嗒”一下,骤然熄灭。 转而是巨大的疑问,满屏的问号。 【为什么?】 无人应答。 陆之风见宋珩喝完药后,嘴角的弧度从慢慢微翘起,变得陡然向下耷拉。 “可是苦了?吃点蜜饯如何?这是微臣新找的,很甜。陛下试试?定能驱散苦味。”陆之风连忙安慰。 “啊”宋珩内心悲伤逆流成河,动也不动,可是美人和自己说话诶,还是张开嘴,示意陆之风,直接把蜜饯喂给自己吃。 【真甜。】宋珩被一颗蜜饯瞬间治愈了,立马想通了,自己最开始好像都没想着活着。死不死好像无所谓。 现在最要紧的是瘟疫之事,接受现代主义爱国教育的宋珩,可见不得,这么多人陷入苦难之中。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苏可可,苏家千金。如陛下一般,亦是名大善人。苏姑娘,瘟疫袭城前,不时会在城门施粥,瘟疫席卷后,也在积极投入药方研制工作。” “那爱卿可知,陈烨然此人?” “此人正是苏小姐未婚夫,两人青梅竹马。本次洪灾,此人亦在其中参与良多,贡献极大。” “可是武功了得?” “陛下所猜正确,此人从小习武,文武双全,在洪灾之时,救助了许多百姓。” 宋珩不禁感叹:“真不错,果然两人名声都不差。” 陆之风听到宋珩所叹,斟酌并郑重开口:“陛下才真真是名满天下。” “朕这几日昏昏沉沉,无甚清醒时刻,有劳帝师大人上下操劳。”宋珩将见底的药碗递给陆之风,余光瞥见了陆之风明显瘦削一圈的手腕,白皙无瑕的大拇指虎口处,却多出两个被穿刺过的孔洞,将将结痂,伤口还呈现紫红色,没有新长血肉的淡粉。 显然,今天受的伤。 “这是?”宋珩见陆之风将药碗放好,便将人手捞过来,一手托住,另一手轻轻抚上伤处。 细致且缱绻地抚摸着。 玉石凉意般的指腹摩挲,痒意从虎口处上移。陆之分不禁浑身微颤。 “无碍,不小心被利器尖端所刺。”痒意蔓延,最先承受不住的就是被宋珩拖住的手,陆之风忍不住五指弯曲,中途却止住了,只微微弯了一下。不忍打扰摩挲的宋珩,复又放松下来。 陆之风以为的小动作不显,宋珩却尽收眼底。更加放肆把玩,放松下来的手,比最开始柔多了,软绵绵任由宋珩玩|弄。 不希望陆之风隐瞒,宋珩揉捏之余,还会凑近,仔细观察。 “朕瞧着并非如此,到底什么原因?”“到底”二字,明显语气加重。 陆之风听出宋珩想知道真正原因,顿了顿还是说了,“陛下喝的药,缺一味药,在护城河流经源头。那里丛林杂草密布,有这味药材的地方,有条巨蟒驻足。” “那蟒有毒吗?”很明显,陆之风这是给自己找药的时候,被蟒蛇咬了。 “还有别处伤口吗?”宋珩没等回复,又是把人一把捞过来,直接就近中间开撩,打算给人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动作之急切,幅度之大。 【宿主,你,你是真的在找伤口吗?】仿佛才过一秒钟,系统就看到陆之风的衣服,拦腰断开,分上下两截,一条条的,知道的是找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战况激烈! 【当然是真的了,这不是我担心我的帝师大人,别处受伤了啊!】被小黑团子出声打断一瞬,宋珩脑海回复的同时不忘动作。 “嗯?”一只修长的手,横亘在分开两片布料中间。哦豁,宋珩感觉,自己好像被制裁了。 “陛下,巨蟒无毒。”陆之风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仿佛手中正攥着下半辈子的贞洁。另一只手,在抓住宋珩动乱的手后,才安心地继续开口,“别处也没有伤口。” 宋珩听到话后,乖乖停手。毕竟干坏事还是要有理由才行,没有理由就要乖巧,这样才有下次干坏事的机会。 【也就陆之风受得了你,傻乎乎的,这都信。】系统不适时出声。 【什么话!我只是担心帝师大人的身体罢了。】 陆之风话毕,看见宋珩也立马停下。不再多言,放下抓人的手,默默站起。 一米八三的帝师大人,奔波忙碌,略显欣瘦的身形,却可以将窗格照射的阳光,毫无缝隙地遮掩住。好好一个窈窕君子,双手紧抓横腰截断的月白锦袍。 温润中透出几分恣意,潇洒中隐隐觉得滑稽。 温润形象,好像毁了。 * “陛下,微臣先行更衣。”以往最多只是面颊绯红,这下陆之风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个透彻。 还会乖乖恪守礼仪,先行禀告后,才打算离开。 浑身红透,腰间隐约可见的薄肌下的白皙肌肤,绯红异常。整个人含羞草般,略带羞涩却不显扭捏。 【真是可爱至极。】 “爱卿,这般出去?”宋珩顿了顿,再度开口,“恐有不妥吧。” 抓住了小古板命穴,陆之风蔫了,修长双手紧攥分节衣衫,一言不发。 圈圈里的小蘑菇一般,浑身上下散发悲伤气息,委委屈屈的小揪揪一个。 受不了了,被悲伤气息深深感染,宋珩撑着昏睡几日,绵软无力的身体,拿起旁边自己午休小憩的毛绒薄被。 兜头给人严严实实围住。揪起晴山蓝色薄被,垂下的末端两个角,绕过陆之风两只手,直接就这他断开的中间,三下五除二,直接就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拽了拽,上下连接良好,非常牢固。 “好了,可以放开手了。”宋珩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尤其是那个蝴蝶结,真是点睛之笔,又正有精致。 真好看。宋珩心中感叹,幸好自己当初进场,打过包装。不然还没有这么正的蝴蝶结。 衬得这晴山蓝色薄被,像个冬日披风,一套下来,颜色丰富渐变,很衬陆之风的气质。 就是夏日穿冬日,不合时宜。 陆之风有了点安全感,才缓缓放下双手,无措放在两边,状态懵懵的。 “朕叫王总管送身衣服进来,劳烦爱卿这小段时间,将就一下,好吗?”宋珩走到陆之风旁边,语气带着商量,“帝师大人,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见人还没有回神,宋珩语气不变,不断重复。 一、二、三、四……不知道几次。 人机待机状态的陆之风,终于有了动静,仍旧呆呆地,做出地回应,只缓缓点了点头。 很快,王德全就送进来了,叠整齐的大红衣服。 王德全:“陛下,符合帝师的服饰,只有这一套了。” 宋珩:“无碍,先下去吧。” “爱卿,快快去屏风后,更衣吧。”宋珩知道陆之风不在状态,把叠好的衣服递过去,顺便把人往屏风处,推了一把。 须臾。 平日素色为主,今日红装上身。 真应了那句话,满城繁花皆失色。 17、暗牢 红尘非红尘,恍若谪仙暂歇红尘。一袭红衣穿在陆之风身上,未有尘世半分世俗,更添几分夺目。 红色衣袖映衬下,那白皙皮肤上的两个孔洞。 【碍眼极了。】 宋珩看不惯,将穿衣极快,出来却磨磨唧唧的人,在人要到跟前时,一把薅过来。 “可有上药?” “你这肯定没有,都有要发炎趋势了。快,把手递过来。”宋珩没等人回答,看着隐隐有发炎趋势的伤口,拉过陆之风的手,直接开始上药。 “你上过也没事,朕这可是皇家御用药。包好用的。” “多谢陛下关心。” “爱卿与朕,无须说这些。”宋珩对着陆之风微微仰头,像是个傲娇小猫。 微仰的脖子,病态的白色肌肤,不再被衣服遮盖,露出星星点点的青灰色圆斑,圆斑不大,由外到内颜色加深,隐隐有腐烂趋势。 “好了,剩下的药给你。朕累了要休息了。” 喝了药一直昏沉沉的,现在更是晕乎乎没办法支撑住了。 “陛下好好休息。臣先告退了。”陆之风行礼的同时,眼睛不移地盯着宋珩,现在已经被白色里衣遮住的脖子处,眼底闪过暗光。 在找到正确的治疗方向,一碗一碗汤药下去,病情并不严重的宋珩,也是渐渐好起来了。 道观里的病患,除了非常严重的,都见到了生的希望。 这其中苏可可和陈烨然功不可没。 “爱卿是说,这场瘟疫来得如此迅猛,造成结果如此巨大,居然是人为的?”宋珩感到十分惊讶,原著里男女主前期涉及很少,只详细写了后期如何甜蜜,如何开创盛世。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回陛下,正是如此。”陆之风每日都在观察宋珩的状况,刚刚因为惊讶幅度略大。 露出白皙无瑕的脖颈,看到这儿的陆之风甚是欣慰。 “给朕讲讲怎么回事?” “苏小姐和陈公子研制出药方后,发现其中一味药的效果非常好,并且是治疗瘟疫的关键药。” “上次爱卿遇险时采的那一味?”陆之风讲到药,宋珩不由自主想到,陆之风虎口处的伤口。 “正是。他们二人前去采药时,发现了这场瘟疫是人为的线索。两人看到那处药材良多,就准备多多地采摘。量多加上人手不足,月上柳梢时,都没有采完。只能在附近先行住下,正巧有一个小木屋。” 陆之风顿了顿,视线往宋珩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小皇帝聚精会神地正在倾听。 继续讲道:“夜深人静,苏小姐还在改良治疗瘟疫药时。与正要继续在水源尽头,也就是木屋外的小溪处投毒的黑衣人,撞个正着。” 宋珩当听故事一样,追问:“然后呢?” “下毒之人已经被抓住,并且带回来严刑拷问。苏小姐还留下了人,监督小屋这片范围,以防后续还有人下毒。” “不愧是女主,想得就是周到。”宋珩也觉得说可可的处理方式很好,喃喃出声。 “女主?陛下所言?” “没事,朕就是说苏小姐做得好。可有问出什么?” “那黑衣男子嘴严,并未透露一点信息。”说到这里,陆之风神情严肃下来。 宋珩亦是,毕竟敌在暗,不知道目的为何。 “朕刚抄了这边贪官的家,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伺机谋害?” “算了,事态严重。”宋珩直接站起身,“朕还是亲自去审问。” “爱卿不与朕同去?”宋珩前面走着,发现陆之风还待在原地。 “陛下,暗牢阴湿,恐对陛下身体有碍。” “无妨,朕现在大好,并无不适。” “朕并没有爱卿想得那般脆弱。” 见宋珩去意已决,陆之风不再多言,拿上一旁的外袍,加紧脚步跟上宋珩的脚步。 铁链拴着的厚重大门,扑一推开,湿冷的空气席卷而来。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的腐朽气息,只有最尽头处散下些许光亮。摇曳光影下,更显得这处的阴森黑暗。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穿堂风掠过,宋珩直面阴湿寒意,不自觉微微战栗。 “陛下,暗牢阴冷。”陆之风顺手,自然地把外袍披在宋珩身上。 顿时暖意席卷全身,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突然散去了。 很快,一个浑身血迹,四肢被铁链深深勒在刑架上,仿佛没有气息的男子出现在面前。鞭痕遍布全身,裸露的皮肉翻卷,甚至有的地方看见深深白骨。 “还没有招供?”宋珩询问旁边地守着的侍卫。 “回禀大人,没有。” “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喂。谁让你这么干的?”宋珩狠踹了眼前人一脚。 原本安安静静毫无动静的人,掀起了眼皮,看到来人后又闭上,装死。 宋珩后续又踢了几脚,都不见人有任何动静。 晓得今日应该不能,从这人嘴里问出任何消息。宋珩不再理会这人,脑子里想着可能性。 “苏小姐,怎么来了?”陆之风一直在宋珩身边守着,以防刑架上的人突然暴起伤人。毕竟之前这人可没少反抗。当然,也时刻关注着周围,这不就看到了,从入口处进来的苏可可。 “陆公子,你也在这里?”苏可可显然也有点惊讶,看见旁边还有人,并且看着陆公子呈保护姿态,心下了然,“这位是宋大人?” “正是,苏小姐。”宋珩礼貌回应。 陆之风适时开口,回答苏可可之前问的问题:“我陪宋大人来此,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后元凶。苏小姐呢?” “我也是为此事而来。” “苏小姐有办法让此人开口?”宋珩一时来了兴趣。 “我发明了一套针法,可以让人听话。” 仿佛印证苏小姐说的话一样,苏可可话毕,陈烨然就提了一个箱子,缓缓从暗牢门口进来。 苏可可接过箱子,打开里面正放着一套银针。 宋珩移到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苏可可可以操作了。 苏可可经过宋珩,微微颔首。 毫不磨叽,手执银针,直接就往黑衣人身上扎针。 十几根银针下去,黑衣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略显空洞。 “宋大人,可以询问了。我等是否要离开?”看到黑人的形态,苏可可就知道算是成功了。 “不用。”宋珩觉得有主角光环在,应该收获会很好。 宋珩:“你是谁派来的人?” “不知道。”黑衣人缓缓开口。 宋珩:“那你哪里来的毒药?” “另一个人给的。” 宋珩:“他是谁?” “不知道。” 陆之风:“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陆之风:“那你代号是什么?” “零七。” 苏可可:“给你毒药的人是不是也有代号?” “是。” 苏可可:“你们一个组织?” “是。” “讲讲你自己的经历吧。”宋珩从苏可可的问话中,发现此人应该是被人培养的工具。 专门来干些见不得的勾当。 “我……”零七好像很痛苦,挣扎了一会儿,开始娓娓道来。 从此人所说可知,他小时候记忆并没有。他仿佛一出生,就在一个密闭的训练营里,接下来就是不断地完成任务。这次投毒也是任务之一,与他接应的人也是一个组织的。让他没隔七天去拿毒药,投入河流源头。 “能让他听话,并且控制他完成一些事情吗?”宋珩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着苏可可问道。 明日正好第七日。 “改良一下应该没有问题。”苏可可顺着宋珩所说,也明白过来,突然抬头,“难道宋公子是想?” “敌在暗我们在明,正好可以顺着这人查下去。” 18、愿望 丛林深处,木屋旁。 零七被苏可可扎了针,现在被放在木屋里的椅子上,双眼紧闭。 “他什么时候能醒?”宋珩看着被苏可可操作一番,就倒下的零七。 “还需一炷香时间。他需要重新恢复意识。等他再次睁开眼,就可以给他下命令了。” 一炷香到了。 零七微微睁开眼,眼神空洞。 苏可可:“可以下达命令了。” “你现在正在做任务,你的任务是与一位黑衣人接应。在拿到毒药时,你要把给你药的人制服。”宋珩直接下命令,同时看向苏可可,“苏小姐,给他一份药。” “好的。”苏可可在包里摸摸索索,摸出一包能够让人没有力气的药粉。 暮色降临,木屋窗外溪水边,星星点点荧光渐亮。细碎流动的光斑飘在小溪上方,像是银河般从天上蜿蜒而下。 【萤火虫。现实世界真少见,这里倒是不少。】随着黑夜来临,宋珩几人隐匿在零七周围,宋珩神游天际,简直是无聊透了。 【等会儿事情办完了,近距离看看吧。要不现在看看,这么久都没人……】 【……来。】 “吱呀——” 略带腐朽的木门,被人重重推开,发出摩擦声响。 透过虚掩木柜,宋珩能看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劲衣的人。正面面对时,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却被粗麻布所制成的蒙面巾,遮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阴冷蛇目,瞳孔细长,像是毒蛇捕捉猎物般,释放阴冷气息。 随着声音,宋珩思绪被打断。 晃眼一瞟,瞬间感觉被毒蛇死死盯着,冰冷彻骨的蛇芯子像是有实感,直直缠绕上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零七。这次的药。”黑衣人从束袖里掏出白纸包着的药粉,递给零七时开口。 零七遵循命令,正打算乖乖抬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药。 哪儿知,突然,黑衣人猛地收回递药的手,立马对零七展开攻击。 零七反应力也不是盖的,一直捏在手中,苏可可给的软经散,眨眼间就在空气中弥漫。 黑衣人抽刀将零七手臂划伤后,就中招了。 “零七,你……”黑衣人整个人瘫软下来,细长瞳孔放大,满脸震惊。 零七可不会回答他的话,机器程序设置一样,将人撂倒后,就拿出粗麻绳,把人放到椅子上,反手用麻绳牢牢捆住。 周遭一切归于平静,宋珩等人不再藏着,纷纷从藏身处走出来。 “谁派你来的?”宋珩直接开门见山。 四肢因为软筋散,只能无力耷拉,黑衣人浑身瘫软,听到问话,也就掀了一下眼皮。 无任何其他动作。 “苏小姐,麻烦了。”不用想就是这个结果,宋珩看向一边的苏可可,拱手。 苏可可从陈烨然手里的医药箱,拿出装银针的布袋。 “零七、烨然,将他固定住。我好施针。” 陈烨然:“好的,可可。” 零七:“是。” 又是十几根银针上身,黑衣人开始像零七之前一样,瞳孔开始涣散,整个人显得木讷。 “好了,宋大人可以问了。”苏可可拂过额头虚汗,转头对宋珩说。 “谁指使你来的?” “零五。” “零五是谁?你又是谁?” “组织里的人。我是零六。” “……” “组织在哪里?” “都城。” 陆之风听着宋珩与黑衣人两人的对话,也在思考,突然灵光一闪:“你们给这里投毒,还要持续多久?”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是一直投毒下去,苏可可问出了众人的疑惑:“为什么?” “不知道……”零五头眦欲裂,绵软身体却能摇的椅子乱晃,裸露脖子和手背更是青筋暴起。 突然零五安静下来了,原本歪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人。” “啊……” “人,中招了,差不可以……收手了。”最后三个字说完,被汗水浸泡过的零五,双眼一闭,径直晕了过去。 “天色已晚,先行回去。”人已经没了意识,暂时问不出什么来了,宋珩命令零七架上零六,拖回暗牢。 “苏小姐,这是刚才黑衣人拿出的毒药,麻烦苏小姐研究一下,争取找出确切的解药,救助更多染瘟疫的百姓。” “宋大人放心,小女子必当全力以赴。争取早日让大家度过此次危机。”苏可可接过白色纸包装,拉上一旁的陈烨然,“很晚了,我与烨然先行离开了。零七时间一过,虽然不会再听人命令,但是也会无力昏睡一晚。宋大人可以放心零七后续的问题。” “慢走。”宋珩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伸手挥挥。 “陛下,我们也回去吧。”其他人都离开了,这间小屋,就只剩下宋珩和陆之风两人。 “爱卿,朕这几日浑浑噩噩,整日待在床上。每日活动范围不过那一个房间。”说完宋珩捂着胸口。 “朕,烦闷啊。” “那出去走走?”陆之风跟着担忧,生怕宋珩哪里难受,忙提建议。 “还是爱卿懂朕,朕看外面溪边就不错,流萤漫天,恍若人间星河。” 漫天飞舞的流萤,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送你一个。”宋珩轻轻将手合上,再张开一只尾部泛着亮光的虫,赫然出现在手上。 “微臣送陛下这一片。”陆之风发现宋珩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以后微臣一定陪陛下,看这些流萤,一次又一次。” “朕听说这和流星一样,可以许愿?爱卿是想实现朕的愿望吗?” “当然。”陆之风不知道流星代表什么,但是许愿他是知道的,欣然同意。 …… “陛下的愿望呢?”陆之风看宋珩一直望着天空,没发一言,以为宋珩不信自己会帮他实现愿望,缓缓开口询问,“不说出来吗?” “愿望吗?”宋珩被陆之风逗笑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愿望说了可不会灵验了,朕实现了就和爱卿说。” “那陛下一定记得告知微臣一声,没实现的话微臣一定努努力。” 【如果和我有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这句话陆之风没有说出口。 “好啊!” * 昨夜待到湿气渐重,湿答答空气裹挟着凉意弥漫,宋珩和陆之风两人,可算舍得回到王府。 早睡才能早起,这句话对陆之风无效,倒是晚睡晚起在宋珩身上,实行起来。 连绵雨季,加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天。今天,这座城镇,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个明媚的红花大太阳。宋珩就是被红艳艳的太阳光,耀醒的。 醒来的宋珩,在洗漱完毕,用完膳后,立马就迎来了,今日的第一碗药。 “陛下,这是苏小姐今日一早,分析那药粉,重新改良的解药。百姓们喝了药,都有了显著变化。这次喝了,陛下肯定能痊愈。” “真的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陆之风十分肯定。 【好了,就是最后一次。】心里话,陆之风可不敢说。 毕竟,还是陛下的身体最重要。 看着陆之风一脸肯定样,宋珩莫名觉得很靠谱,接过药碗“吨吨吨”三下搞定。 陆之风见宋珩迷离着才睡醒的眼,嫌弃却又乖乖喝药的样子,觉得可爱之余,心中闪过些许遗憾。 遗憾见不到眼前人,像之前一样向自己撒娇,不打算喝药的样子。 陆之风微微摇头,甩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从油纸包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蜜饯,一大包递到宋珩面前,一颗递到宋珩嘴边。 宋珩习惯般,张开嘴快速咬住陆之风递到嘴边那颗蜜饯。 伸手拿过油纸包,接下来就根据汤药苦的程度,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蜜饯,直到嘴里没有一丝苦味为止。 五六颗蜜饯下肚,宋珩将油纸包往旁边一放。 “陛下,这是昨日审问黑衣人零五时的笔录。”宋珩放下的动作,就表示宋珩已经好了,陆之风拿出昨日的记录本,打算与宋珩仔细分析一下,寻找线索。 “好,爱卿,一起看。” 记录本纸张一页页翻动。 突然,两根修长食指,同时指向一个位置。 同时伸出食指的两人,默契抬头,相视一笑,简直是心有灵犀。 19、是中毒 “中招了。”纸张上指间轻点的字,被陆之风念出来。 声音落下,宋珩和陆之风两人,眸色渐冷,带上寒意。 心照不宣,都在往最坏的地方想。 “贺将军那里进展如何?” 宋珩再度开口,凝重的氛围,终于被打破,渐渐回温。 “贺将军将贪官的家,简单抄家之后,又来了一次全方位大扫荡。”陆之风顿了顿,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昨日忙着投毒之事,差点忘了贺将军叫人传来的信。” 直觉信里会有消息,宋珩伸手接过信纸,打开。 【宋大人,小心。】信纸展开第一句,就是提醒宋珩小心。 当然,全篇也只有这一句话。 明面上的。 “陛下,先给微臣。”陆之风拿着点燃的火折子,把展开的信件,高高放在火苗尖端,顺时针转一圈。 使其受热均匀。 恣意潇洒的篆书,随着温度增加依次浮现,满满写了一页纸。 一目十行,瞬间看完。 宋珩读完,发现通篇下来就一件事,引申出来两个点。一个是再次抄家后续,疑似有人潜逃。另一个就是潜逃之人,好像泄露了宋珩的消息出去。 “带了一幅画像回去?”陆之风更关注画像,尤其是画像是关于谁的。 宋珩悄悄伸出食指,对着自己指了指。被害妄想症就是这样的,一有危险什么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当然,宋珩这个小动作做得隐秘,没有被陆之分发现。 某人正在进行深思,频频皱眉又摇头。若不是君子端方,简直像个小老头一样。 唉声叹气。 许是那条条线索,都指向唯一的人。 “瘟疫差不多已经稳定,周周的地基都已经打好。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陆之风不在深思,转移话题。 “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宋珩发出感叹。 “是时候启程回去了。” * 本以为两三天,就可以解决这边留下的烂摊子。 因为一场刺杀,愣是延迟了十来天。 没想到这幕后之人,居然势必要让目标人物,消失在这里。 城镇连续放晴,昨天骤然下起大雨。入夜才堪堪止住。雨后晚上,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胆大的出行都得提个灯笼,胆小的更是足不出户。 要准备回去了,府中部分人去收拾回程物资。剩下的更是忙着善后工作。 意外就此发生了,一众黑衣人趁着月黑风高,悄无声息地翻进府中,径直奔着宋珩的房间去。 走过之地,凡是活人皆被迷晕。 浓烟透过窗户,弥漫屋内。 黑衣人破开房门,试图实施刺杀之时,不承想,屋内人都没有一丝昏迷迹象。 显然是被识破了。 黑衣人人手不多,更何况有男女主这种主角光环在。 事情也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事情已成败局,毫无疑问,本次黑衣人亦是死侍。 “都没气了。”苏可可前去躺倒在地的黑衣人尸体旁,一一查看。 “宋大人、陆大人知晓今日会有逮人入室?”苏可以看见窗边遗留下来的药物痕迹,确定是迷药后发出疑问。 “何出此言?”一听这话,根本没有不知道的宋珩,询问出声。 “宋大人,您看?此处是黑衣人放药,留下的药物残余。而两位大人并没有被迷晕。我以为两位知晓。” “苏小姐和陈公子为何亦无事?”陆之风隐约知道一点自己为何无事,却无法言说。询问起另外主角两人。 “咳。”一旁一直呈现保护状态的陈烨然,轻咳一声,看了眼面颊渐红的苏可可,开口解释,“可可医药世家,从小便对这方面兴趣颇深,可能尝试过多,百毒不侵了。” 听到这里,宋珩明白过来,看了眼陈烨然。 果然他也脸红,感受到目光,再度轻咳,“试药的也有我。” “我是小时候,发生了点事。”宋珩和陆之风同时开口。 “就这样了……”好,再度同频。 苏可可听出其中另有隐情,不再纠结,“宋大人,还继续检查吗?” “继续。”陆之风立马回应,顺便把宋珩按到床上,躺好。 唯一一个能够看出陛下除了染疫之外,还有其他病症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干,就让人离开。 “每日诊脉,这几日的脉象很是奇怪。”苏可可得出如此结论。 号脉时间流逝,苏可可:“没有诊出来,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查阅一下。” 陆之风:“无妨,我们多待几日也可,正好查一下今日刺杀之事。有劳苏小姐多多上心宋大人的病症问题。” 苏可可突然想起,“宋大人今日可否深觉胸中气闷,呼吸难上,或者说近几日有这种感觉?” 之前以为是系统自带,奈何难受得多了,宋珩也知道是身体本身的问题。 却查不出来一点,因着原主对医生的恐惧,总觉得有猫腻,宋珩也没有对大夫们多言。 苏可可还是第一个,直接询问自己有确切病症的人。 “有。”刚来那种心悸,这几日愈渐加重。宋珩认为有必要认真查查了。 “近几日感触逐日加深?”苏可根据连日脉象变化,试探着推测。 宋珩没想到能准到这个地步,缓缓点头。 “初步推断,应该不是病症,是毒。” “有解药吗?”陆之风才深陷,没有注意到陛下身体难受的自责中,一个激灵,又被另一条消息给炸醒。 “哪种毒药,暂时还不知道。至于解药,难说。” 晴天霹雳,霹中了陆之风。 “我目前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呼吸不上来而已,不用担心。”宋珩连忙宽慰,当然现在他也并不着急。 那个药,不会让自己死那么快的吧。 应该。 * 刺客一事,告一段落。 望着这片欣欣向荣的城镇,当个平凡普通的人,生活在这里,或许还不错。 甚至是很不错。 要是没有乱七八糟一日一碗的汤药,宋珩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很美好。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从听到被陆之风听到,身体一直在难受。 手头上需要调查、查找以及总结等工作,陆之风根本不假借他人之手,直接大包大揽。 一点费神的消息都传不到宋珩这里。 推延几天的行程,在一封信的到来后。 提了上来。 一如往常的清晨,喝完苦苦的药。陆之风微皱的眉头,愣是在宋珩一系列日常下来之后,没有削减一分。 “陛下,我们差不多该启程回去了。”多拖几日观察,发现宋珩并没有如同那日午后所见,加上好像都城出事了,陆之风不能隐瞒,这对两人都不好。 大事还是应该由陛下自行定夺才是。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宋珩觉察出些许不对劲。 “都城出事了,内阁恢复部分元气,最近动作很大。” “影响很大?” “贺将军已经交待人前去处理了。” 没当面说,却惊动了贺元明。 “朕无事,还是国事重要,江南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黑衣人背后也与内阁有关。” “那看来,是得回去看看了。” 明日宋大人和陆大人要离开的消息,插上翅膀般不胫而走。 来时的马车进城又出城,来时目之所及,一片腐败荒芜。走时,满脸洋溢笑容的百姓,拖家带口夹道欢送。 迎着一路的赞扬、鲜花,一行马车缓缓消失,消失在这座腐朽中焕发新生的城镇里。 一切归于平静,面上喧嚣沉寂,转下深深扎根,等待来年焕发生机。 重现昔日繁华。 20、危急 烟雨霏霏过去,阳光照耀下的路,不再泥泞。回程的速度快了不少,一日就远离了江南。 “嗯?”手腕处痒痒的。 “怎么了?他们怎么也在?”陆之风抓着宋珩手腕,打算再让苏可可给宋珩看看,宋珩疑惑出声。 “醒了?把手给我,先给苏小姐号一下脉。” 苏可可:“脉象平缓,没有大幅度变化。” “那就好。”陆之风听到这个结果,心安下来。 “宋大人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望闻问切,脉象没有问题,并不代表本身不难受。苏可可学术严谨,完成一套治病应该有的流程。” “嗯?”意识还没有归位,身体还处在柔软锦被里,略微有点炸毛,显得毛茸茸的宋珩,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情况。 歪头疑问jpg. “苏小姐问你有没有哪里难受?”陆之风捋着宋珩微炸的头发,将苏可可的询问,用一种温柔似水的声音,再向宋珩说了一遍。 陆之风的声音有魔力,这下宋珩倒是听进去,也明白了。除了有点困,没有感受到其他异样。 一句不难受,就能说清楚的事。宋珩倒是闭上眼,渐渐五官都皱到一个点,像是陷入深深思考、仔细感受。 许久,害怕煞有介事的陆之风,悬着的心也随着宋珩的集中,高高挂起。 摇头!宋珩摇头表示没事。 “啪。”高高挂起的心,啪一下掉落。 过程煎熬,幸好没事。陆之风悄悄将才捋顺的头发,小幅度摩擦,再次揉炸。 以此报复某个,害自己担心的小没良心的。 “你中的毒,苏小姐暂时没有找到解药。所以一起来。”陆之风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解释。 “我翻阅老祖父放在书房里的古籍,找到了一点与宋大人的病症有关的记载。我想接着老祖父的记录,继续研究一下。”苏可可把具体原因解释,同时帮陈烨然也解释了,“他是打算科考,现在正好去都城找个学院学习。” 对于宋珩的毒,看得出来苏可可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三个字明晃晃,就写在她脸上。 “先试试一服药,小火熬煮半个时辰后,转中火再熬半个时辰,就可以了。”苏可可把最新一副药方递给陆之风,并告知煎药步骤。 “宋大人、陆大人,我还要继续研究,先行告退了。”苏可可拉上陈烨然离开。 “多谢二位愿意出手相助,辛苦两位一上午的舟车劳顿。随行侍从,二位皆可使唤。” 苏可可:“我俩轻装简行,人手稀缺,正好帮上大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俩先行离开,有危急的事可以拉响它。”陈烨然将一个类似通讯装的东西,交到陆之风手中,并拱手告退。 小小的马车里,总算又变得空旷了。 “你为什么起那么早?”外人没了,宋珩没头没脑就是这么一句。 陆之风望着外面,独属夏日的火红太阳,不知道从何答起。 “陛下,微臣担心陛下身体,得知苏小姐要一同前去都城,顺便帮他们安排了一下,这才起得早了点。” 对于陆之风来说,答不出来,当然是不可能的。 “和朕一起再躺躺。”宋珩反手将陆之风一拉,炸毛的脑袋,直接就躺在陆之风腿上。 与陆之风靠近,不难受就是莫名舒服,心情愉悦。 狭小空间内,两人黏黏糊糊,主要宋珩黏上去,当然陆之风也不反对,纵容就是了。并且有越来越黏人的趋势。 宋珩见到陆之风,简直是猫见到猫薄荷。 上瘾。 形影不离,整天待在一起的两个人,偶尔的随从禀报,男女主来看脉,都算上是让两人分开的罪魁祸首。 直接异地了。 黏黏糊糊的,坏处宋珩没感受到,好处很明显。 这不,差不多还有一日多的路程,就抵达都城了。 深更半夜,意外发生了。 舟车劳顿又临近都城,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也有放松的时候。 野外最后一晚,正是这样的日子。周遭一片寂静,像是想让这劳累太久的人,有一个安静的夜晚,好第二天,精神抖擞地进城,迎接夹道百姓的庆贺。 一方的灾难,影响不止一个地方,江南水患的解决,只是某州的蝴蝶轻轻拍动了翅膀,其中牵扯交织密布。 * “咳咳……咳咳咳……”马车窗榻内侧,皎洁月光下,宋珩眉头紧皱,身体蜷缩颤抖,仿佛正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凌乱青丝汗水浸透,紧贴脸颊两侧,额头虚汗月光照耀下,晶莹剔透。面容苍白纯色浅淡,多因情绪起伏大,眼尾染上绯红,好似雨后粉荷,水珠配绯色。病弱面容仍容颜依旧。 易碎之感,在宋珩嘴角悄无声息,蜿蜒而下的鲜红之后,配着月光,更明显了。 “陛下,醒醒。”陆之风轻拍宋珩,试图叫醒他。 宋珩此时又到系统空间了。彻底没有身体知觉了。 情况危急,陆之风颤抖着手,摸出陈烨然给的信号弹,哆嗦想打开,几次都手滑。思绪告诉自己要冷静,徒劳、滑开,徒劳、再次滑开。 崩溃蔓延,即将绝望之际。 “发生什么事了?”苏可可声音出现在马车外。 陆之风晃神,慌忙打开马车门,原来已经把信号放出去了。 “是陛……宋大人,苏小姐快去看看他怎么了。” 紧张氛围内,苏可可也跟着提起心来。不墨迹,直接就开始探查宋珩的情况。 弹指之间,床榻上的人呼吸陡然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在这紧张氛围里,显得异常突兀。薄白里衫浸透在汗水中,隐隐透出苍白肌肤。随着呼吸渐中,咳嗽频率也在增加。 原本咳出的鲜红血液,黯淡了几分。 霎那间,在苏可可打算搭上宋珩的脉,好好诊断之际。躺着的宋珩猛地卷起,紧接着就不是蜷曲,而是剧烈翻腾,像是在烈火上炙烤,难耐疼痛,却没有丝毫苏醒迹象。 动作幅度过大,耽搁诊治,苏可可开口:“帮忙把他稳住。” 看到希望,陆之风现在没有那么毛毛躁躁,找回了一点身体的控制权。 苏可可话刚起头时,陆之风就关注到了,苏可可话音未落,他就将人牢牢搂住。 刚上手时,疯狂挣扎的宋珩,连带着陆之风一同动作。 为了让苏可可可以好好诊治,陆之风愣是稳住了。一只手打横牢牢箍住宋珩,另一只手紧握宋珩的手,伸出去,好让苏可可诊断。 久病之人血管纤细,脉位较深,苏可可两指搭在宋珩手腕处,略微明显的血管上。重按才隐约感受触及。宋珩动作幅度大,却是弱脉,沉细无力而绵软。之前还略带起伏,缓慢还是能感受到脉力,今日脉象无力且绵长缓慢。 苏可可心道不好,仿佛印证她所说,宋珩在一阵抽搐后,没了动作,也弱了气息。 陆之风瞬间脸色一沉,无法接受这残酷事实,颤抖着试探鼻息。打击过大,手指僵直麻木。半天没有找到想要的气息。 “性命尚在。”陆之风焦急笨拙的动作,苏可可看不下去了,“将他放平躺好,我试一下扎针。” 苏可可取出银针,打算用太祖父传下来的针法,死马当活马医。 一根根银针插进皮肤,由下至上,苏可可按照着从轻到重的穴位施针,一根又一根,越来越接近重要穴位,宋珩依旧没有任何清醒迹象。手上执针的苏可可,额头微微冒汗,后面的每一针,都比上一针下针时间长。 最后一针了,宋珩眉心那个位置,马车内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紧张的窒息感弥漫,无人说话,呼吸更是轻了十分。 施针的人更甚,苏可可两指紧紧捏住最后一针,指尖泛白,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压力之中,眼神却坚毅紧盯最后那个穴位。 屏住呼吸,豆大两颗汗珠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尖处,滴落之时。 刹那间, 一并落下的还有指尖的银针。 21、变故 “你现在跟个刺猬一样,浑身扎满了针。”系统看到宋珩现在的样子,有感而发。 “哦!那你说说,是谁的原因?”宋珩回到系统空间,是可以看到外面画面的。 小黑团子秒变鹌鹑。 宋珩:“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系统:“不知道宿主。” 宋珩:“要你有什么用?有商城吗?可以买百毒散那种,能治疗任何病的药吗?” 系统唯唯诺诺:“没……” “那个死亡率100%,与这个有关?”宋珩随手一指。 空间外,恰巧最后一针落下。 奇迹,没有发生。 系统望了望宋珩指的方向,一具没有灵魂的□□,“是的吧,如果宿主是指原主病症的话,那就是了。” 真好,机器就是经不起套路,死亡原因这不就手到擒来,随便套路一下就到手了。宋珩内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陆之风心境却截然相反,大抵是心思大默哀。 “再把一下脉吧。”陆之风语气平静,却包含悲伤,看着苏可可将宋珩身上的针收完,开口。 苏可可也有点挫败,因着对医药浓厚的兴趣,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病症。她可是太祖父之外,医术最高超的存在。 目前这个情况也不得不面对事实,自己没有让人清醒过来。听到陆之风的要求,立马就再次把上那细弱的血管,开始号脉。 百般不想,苏可可不得不告知事实,她微微摇头:“我开一服药,试试吧!” 寄托希望般,满带星光希冀的眸光,再次暗淡无光。陆之风行动木讷,接过写着隽秀小篆的药方。 “尽可能喂给宋大人喝下。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一定会救回宋大人的。” 陆之风点点头:“感谢二位深夜前来,也是麻烦二位了。” 黑如墨汁遮满天,见不到一点光亮,显然已是午夜时分。陆之风拿到药方,道过谢意就出去,亲自煎药。 一是外面无比寂静,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偶尔风掠过,发出的阵阵清响,随即又归于沉寂。二则是,这可是宋珩救命的药,陆之风不想假借他人之手。交给别人,胸口像是塞了团棉花,酸胀难忍。 “陛下,来,张嘴喝药。”亲自盯着一个时辰的药,被陆之风吹了又吹,自己更是每一次都尝试入口温度,直到找出一次刚好入嘴的量,以及吹多久,才能够刚好入口温而不烫。 陆之风将人半搂,白瓷勺轻轻触及宋珩紧闭的嘴唇,药汁像之前蜿蜒的鲜血一样,从嘴角流下。 徒劳,陆之风加重了一点手劲,轻微撬开了宋珩的嘴唇,仍是徒劳。 再粗暴地下手,陆之风不愿意,再次拿起放下旁边的白丝绢布,擦拭干净宋珩嘴角药汁,盯着他的双唇,陷入沉思。 “陛下,情况紧急,多有得罪。” 入口汤药苦如陆之风此时此刻的心境,看着宋珩染上淡紫的柔软双唇,没端药碗的手轻抚,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上传来,电的麻麻的是心。 手上触感像果冻一样,当然,甜度亦然。光是抚上就冲淡了嘴里的苦涩,胸口却是仿佛被甜与苦,同时冲击,甜腻与沉重在心脏处翻搅。 唇触及的瞬间,果冻质地更加明显,软软的、弹弹的,略带凉意,仿佛冰上冻过。陆之风的呼吸乱了节奏,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一滴水溅入油锅,跳麻了。 宋珩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混着一点隐约可闻的雪松气息,明明是清心的味道,却让陆之风心跳更甚。 感受上的悸动不骗人,陆之风却无暇顾及。一心只想将药渡到宋珩口中,好让他喝下。 少量多次,几番下来,宋珩总算是喝了五分之一左右的药。 即便宋珩目前昏迷不醒,毫无知觉,陆之风却没有忘记,这人怕苦。 “再次得罪了,陛下。”陆之风没有忘记宋珩的药后蜜饯,“抱歉了陛下,今日只能甜汤解苦了。” 唇瓣再次相贴,一晚汤药的时间,平了思绪,这次陆之风感受到了,在血管里沸腾的血液,弥漫至全身的绯红,那热得发烫的耳尖,无不诠释陆之风的内心悸动。 【好像对陛下的感情,不是君臣关系了。】 “宿主,你初吻没了。还没了一次又一次。”一同观屏的小系统,突然出声。 没有确切体会,宋珩看着陆之风饱含深意的眼神,以及暧昧拉丝的气氛,瞬间发现好像有什么,是真的变了。 宋珩陷入沉思,之前肆无忌惮,那是知道,当时陆之风有君臣有别的观念,现在再像以前一样撩人,后果可能不可估量。 他,是个迟早要离开的人。 氛围逐渐变得诡异之时,小黑团子略微幼稚的声音,让宋珩走出沉思,听到内容,彻底是清醒过来。 直接把小系统薅过来,捏圆搓扁,“说什么呢你?成年了吗?就看这些。” 给你拉闸了。 好,系统被制裁了,看不到画面了。 系统:“画个圈圈……” 宋珩:“你是才看了喜洋洋,就出来上班了吗?每次都画圈圈。” “宿主,你怎么知道?你好厉害?我在光柱里,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就是在一直循环这部剧的。”小系统说到自己喜欢的,幼稚偏小的声线,显得更小了,简直和小孩子辣条音一样。 宋珩扶额,就不应该多嘴一问,想到有要事相商,又不得不继续面对,“我现在是不是差不多,算任务完成了。” “?”系统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看,现在男女主与陆之风关系多好,也就是说他之后的命运,应该再被杀死了。” “是哦。002我来查查。” 【数据判定,完成度75%。】 “没有完成任务哦,数据显示还有25%的可能性,陆之风会殒命。”系统解释。 “也就是说,任务主要是让陆之风活下来?按照这个情况看,陆之风仍有可能是死亡下场,或许这次杀害他的人,大概率不是男女主。”宋珩分析。 “宿主说得对。”没有用的废物统,只能一味点头赞同。 只是就一个圆圆的身子,点个头就是整个身体上下浮动,滑稽极了。 【还能是谁呢?或许是……】思考之际,系统的行为成功打断了,“噗呲”笑出了声。 “你是在嘲笑我吗?”系统这时候不迟钝了,敏锐察觉到宋珩笑的就是自己,气鼓鼓地质问。 “没,没有。”微笑扩大的宋珩,边笑边摆手,指着屏幕,“我在笑这里,这里发生了好笑的事情。” “哼,给我看了我才相信。”傲娇小统上线,小黑团子转过身,不看宋珩,等着宋珩来安慰自己。 半天没有动静。 “怎么还不……” “……来哄我?” 剩下地没有出口,系统就看到宋珩眯起双眸,眉毛微蹙眼神明灭,一言不发,直直凝视着屏幕,周身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浑身不断透露出一丝又一丝危险韵味。 空气仿佛凝固住,压迫感油然而生。 性命堪忧,小黑团子默默禁言。系统视线从宋珩身上移开,看向被屏蔽的屏幕,一片虚无。 却是宋珩眼里的低压时刻。 “砰” 才喂完宋珩喝了点天甜汤,变故陡生。 保持着搂着宋珩的姿势的陆之风,望向突然闯进马车里的三两黑衣人。 夜,躁动起来了。 不止车马那一两个人,这次人,很多。 陆之风轻轻把宋珩放下平躺在床榻,因着之前下江南时的山匪,最近陆之风的刀,一直放在离自己的三步之内的地方。此时,放下宋珩时有多么轻缓,拿刀摆势时就有多快。 也就刹那间,黑暗中刀光相见,两方陷入缠斗。敌众我寡,四周黑衣人如潮水般不断涌入,刀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面对杀不尽的黑衣人,陆之风很快处于弱势,削铁如泥的刀,鲜血顺着刀柄蜿蜒到刀刃,汇聚成鲜红一滩。 不知混合着谁的鲜血。 “陆大人,情况怎么样了?”苏可可声音马车外传来。 好不容易登上马车,入眼就是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单膝跪地,白衣鲜血浸染成红色,一把深深插进地板,看不出本色的红刀,被执刀人紧握,握刀的手臂,在摇曳烛光下,能明显看到涓涓冒出,流不尽的鲜血。 狼狈不堪,与之相反,背后之人却纤尘不染。 陈烨然断后,苏可可立马上前,将陆之风扶起,拿起床头毛巾,直接给陆之风还在冒血的手臂包扎。 “人越来越多了,还是得先走。好了没?”人数太多,陈烨然难以支撑太久。 情况紧急,苏可可只能简单包扎,“烨然撑不住了,我们还是趁着夜色,先离开这里。头晕吗?还能走吗?” “无碍。”陆之风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边走去打算抱上宋珩,边摇头,好让失血过多,缺氧发晕的大脑清醒。 “走吧。”一手搂住宋珩,一手执刀。唯二想带的东西已经就绪。 “好。”苏可可打开马车窗,撒下一把药粉,同时给车门处也来了一把。 大部分上前的黑衣人瞬间倒地。 “来,往这边。”陈烨然凭借直觉带路。 药粉潦倒一批黑衣人,倒是节省了一点时间。 四人,三伤一累赘, 就这样开启了逃亡之路。 22、来了 时间悄然流逝,高高的太阳,远远露出一点圆白,地上事物不再隐匿在暮色中,都朦胧有了模样。 脚步声,像秋蚕啃食桑叶,发出沙沙声响,衣料掠过草地,声音由远及近,就在正前方不远处。 后有追兵,前有埋伏,真是进退两难。 黑衣人紧追不舍,顾不上思考,陆之风直接发话,“继续往前。” 万一不是敌人埋伏呢? 残夜将尽未尽,草间已经染上星星点点水汽,一行人踉跄踏足在这片草地,湿透的中衣与斑驳伤口相融,在剧烈的行动下,伤口反复裂开粘连、结痂再裂开。浑身上下没有都被浸透,是汗水,是朝露。 衣袍浸润在清晨水雾之中,为几人的逃亡之旅,新增了些许阻碍。这不是最难受的,昼夜交替,夜间微凉与朝阳相交,温度渐升,惹得雾气上涌,湿透的不再是衣服底,而是全身处于湿气之中,偶得清风掠过,冰针般的触感,刺痛着受伤的伤口。 水雾凝聚成颗,配上剧烈运动冒出的汗水,疼,伤口上直接撒盐般,疼痛之感仿佛穿透手臂处伤口,直击血肉之下的骨头,陆之风真感觉钻骨般难忍。 下坠的重量,怀中毫发无伤的人,又让陆之风觉得值得,最起码性命都还在。 等等!? 【随从呢?】 “来了。” “陛下。” 系统空间内,宋珩眉尾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话语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质噱的肯定。 “怎么了?给我开一下权限呗。”宋珩说了两个字后,浑身的压迫感陡然消失。系统十分好奇原因,但是看见宋珩眼神,一直没有从屏幕中移开。断定原因就在其中,也不管之前的委屈了,又巴巴贴上去,希望宋珩能给自己打开权限。 哈巴狗样,真是给统丢脸。当然小黑团子自己是注意不到的。 一切尽在掌控中,宋珩高兴,听到系统请求的瞬间,就把系统的权限也打开了。 “?”画面一上来,就对准的陆之风一行人,狼狈驻足的场景。系统歪头疑惑。 宋珩倒是兴味十足。 “陛下。”与宋珩的话音同时发出的声音,来自贺元明。 “属下来迟了。”贺元明一来就告罪。 “贺将军先起来,你怎么来了?”陆之风看向贺元明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士兵,心下放松不少,问出心中疑惑。 “陛下叫微臣前来的,”贺元明回答,“只是还是来晚了。” 陆之风:“不晚。先把后面的人解决了先。” 现在是我众敌寡,追击的黑衣人被贺元明带的士兵,围剿了大部分。 小部分被活捉。 贺元明:“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陆之风:“先一同到马车那里去,看看有没有幸存的随从,陛下现在昏迷不醒,需要乘坐马车快速回皇宫。” “……”贺元明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提,“情况紧急,我们快过去。” “好。苏小姐你们也一同前去吧。劳烦再看一下陛下的情况。”宋珩身份已经表明,陆之风也不再藏着掖着。 “好。”一路危险不断,想进都城,很明显同行更有保障。苏可可直接答应。 “唰”陆之风手臂再添新伤,深可露骨。 身负重伤的一个黑衣人,突然暴起,目标明确,直直一刀就直击宋珩的命门。 行到快于思维,陆之风手掌一挡,剑穿透手骨,只擦了点宋珩脖子处的外皮。 一击未成,黑衣人欲来第二击。 “砰”的一声身体自爆,四分五散。 “应当是服了药。”苏可可见此情景,得出结论。 “陛下交给我吧。”贺元明见陆之风滴血的手掌,想帮忙分担。 “不用,前面就要到了。”陆之风没有同意,只是把血刀递给贺元明,自己换了只手抱人。 双手交替间,手掌处血流如注,陆之风检查伤口之际,鲜血蜿蜒,流到宋珩嘴角处。 四目相对。 “陛下,您醒了。”刚检查完宋珩脖子处伤口,视线上移,身形就投映在了黑如墨的眸中。 宋珩控制了一下身体,徒劳,不想忘陆之风继续担心,纤长羽毛般睫毛下的眼皮微眨,恍若两只扑闪的蝴蝶。 脆弱且美丽。 心有灵犀,陆之风继续说,“陛下,我们先回马车上。” 再次收获蝴蝶两下扑闪。算是回答。 见此,陆之风不再多言,脚下生风。 宋珩回复完陆之风后,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的原因。 原本还在系统空间,一股吸力袭来,自己就突兀地回到身体里了。 “怎么回事?我之前的状况,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能回到身体里去。”宋珩脑海里询问系统,“什么原因?系统你知道吗?” “宿主回去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系统也不知道,只能跟着分析。 “没有。突然就出来了。”宋珩也没有发现异样。 “那002也不知道。”小黑团子对手指。 又被陆之风跑了一会儿,宋珩就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 “放朕下来吧,朕没事了。”微弱的声音从宋珩口中传出,没有回应,宋珩拉了拉陆之风的衣袖。 袖口处传来拉扯感,陆之风停下脚步,微微低头。 “把朕放下来,马上就到马车上了,朕活动一下。”宋珩见人看向自己了,立刻开口。 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陆之风愣怔了片刻,才轻轻将怀中人放下。 怀中一空,不习惯了。 宋珩刚接触到地面,就像尝试着走一下,像脑干缺失一样,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走得歪歪扭扭。 “诶。”一个不协调,宋珩猛地往前倾倒而去。 与陆之风又抱了个满怀。 “微臣扶着陛下吧。” “好。” * 天已经大亮,马车周围倒下一片随从。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呈一簇簇,大部分四处平躺着,少部分黑衣沾上脚印,或者多了几道伤口。 宋珩:“苏小姐麻烦看看他们怎么了?” 苏可可诊断了一下他们的脉,再用两指撑开他们的眼皮,“他们应当是中药。” 宋珩:“严重吗?” 苏可可:“迷药摄入过量,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陆之风若有所思,或许小时候那件事,也不全是坏处。 “幸好咱们特殊体质,不然也被撂倒了。”陈烨然感叹。 宋珩:“贺将军处理一下这里,劳烦苏小姐帮陆大人,检查一下伤口。” “这是药,这些时日每日换三次。伤口不要沾水。”苏可可叮嘱完,抽出纱布打算帮陆之风包扎一下。 “我自己来吧。外面还有伤员,劳烦苏小姐去看看吧。”陆之风出声,接过纱布。 绕一圈滑三圈。 “给朕。朕帮你包扎。”这笨拙样,宋珩受不了了。 陆之风眉眼弯弯,“好。有劳陛下了。” 宋珩细致地给人缠绕,手臂处的伤口,也就深深一道痕,可是手掌处的伤口,即便上了药,深处可见的白骨,以及两处因为太久没有得到处理,被雨雾浸泡的涨发泛白。 令宋珩心口,被狠狠揪起,丝丝泛酸。 “怎么用手去接?” “怕伤的是陛下您。”陆之风盯着宋珩说完这句话,视线下移,看着手掌处的大蝴蝶结,觉得奇怪的同时开口,“陛下帮臣包扎,臣很荣幸。” “不怕以后执不了刀?不是向往自由吗?” “苏小姐不是说了没事。有事也是臣的选择。”陆之风回答前半句,略带惊讶抬起头看向宋珩,“陛下怎知?” “那日竹亭柱上,对联模糊了也隐约能辨析一二。” 陆之风略带羞意,“儿时不懂事之作。” “许是心声。”宋珩眼神直视陆之风。 “或许……”陆之风转过头,避开宋珩直视的目光。 “陛下提前通知了贺将军。为何?是他们已经有动作了?”陆之风语气肯定,想到昨晚逃亡,又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欣慰。 “正是。”宋珩不避讳,这次回去就是一网打尽的,“那几个老东西元气修养好了,从暗地里搞事情,摆上明面上来了。” “那都城危已。” “无妨,这次回去给他们一锅端了。都是老头子留下的祸患。” * “贺将军,人数可否全部到齐。” “回禀陛下,已经全部到齐。” “那些老东西早已埋伏好了。想来疫症期间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陛下所言极是,都城那几个已经携贵妃之子,把持朝政。” “理由呢?” 贺元明抿了抿嘴,沉思片刻才开口,“陛下久久不上朝,他们传您疯症去世。” 宋珩听完倒没有什么感觉,转移了话题“边境处,处理好了没?那几个老东西不仅给朕贪污,还与外敌结党营私。” “当时山寨查出消息时,已经将他们的通信渠道拦截了,现在这条线由我们牵着。边境留了人,并且给了敌方,我等仍在边境的假消息,一时半会儿他们不回来犯。” “好,那这边就快点解决。以防万一。” “遵命。”贺元明离开马车内,出去准备。 夜间。 兵临城下,城门紧闭,周遭一片沉沉死气。看守城门的士兵,明显增加了不少。 大军势如破竹,敌军节节败退。 很快就到了金銮殿上。 “陛下,来了。” 23、真相 出声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时正高坐在皇位之上。松垮的面皮泛着蜡黄,颧骨突出,眼窝凹陷一脸尖酸刻薄。 宋珩看到皇位上的人,即便他早已老木朽已,就说了刚刚四个字,都要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吃力极了。周身的危险气息却丝毫不减。 “过来。” 破喉咙发出的沙哑声再次响起,首辅也就是面前的老太监,被重重围住,孤零零一个人,死到临头眼神依旧高傲,没有一丝惧意。人稳坐高高皇位之上,沙哑声发出的同时,深深内陷的眼秃鹫一般,牢牢锁定了宋珩,缓缓伸出手,招手让宋珩前去。 死前最后的挣扎,一众人对此觉得不足为惧之际,宋珩顺着老太监的手,有了动作。 看到乖乖过来的人,老太监松垮的脸大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堆积在一起。他转了个身,面向旁边,对着那边同样招了招手。 本来在旁边候着的王德全,同样也有了动作。 待众人反应过来,宋珩已经顺着那人的意思,远离了大部队好几步。 “陛下,您怎么了?”陆之风快步上前,拉住宋珩的手。 宋珩直接甩开陆之风的手,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不断往前。 “陛下,得罪了。”陆之风可不能让人再上前去,又是一个俯身,直接把宋珩抱起。 程序受到限制,宋珩整个人混乱了,剧烈挣扎。 “快,把那个老太监拿下。”捣鬼的人很明显,要快速制服他才行。 这边宋珩剧烈挣扎到浑身无力,动作幅度才渐渐弱下去。可算可以检查情况了,宋珩不再挣扎,陆之风把他放着站立,双手牢牢箍住宋珩,防止他因腿脚无力,瘫软跌倒。 几厘米的身高差,陆之风微微抬了一下眼睛,宋珩微垂的脑袋,整个呈现在视线范围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无神的眼。黑色瞳仁不正常放大,明明直视前方却聚不起焦点。 “宿主你现在呆呆的诶。”系统又看见了脱壳的宋珩,心虚调侃却乱起话题。 宋珩一把抓过小黑团子,捏圆搓扁好几轮,“你现在也呆呆的。” 脑袋还晕乎乎的,小黑团子连忙求饶。 “要你何用?外面发生一点风吹草动,我都是必昏迷那个。”原主那具身体真是,断了宋珩大显身手的机会。谋划这么久,就等着这里一网打尽。 他就说这老东西,怎么都逼上门了还不跑。原来是留了后手。 “陛下,您怎么了?醒醒?”陆之风不愿接受,自己的陛下变成这般模样。凑近宋珩耳边,不断呼唤。 徒劳。完全徒劳。 “说,怎么回事?老东西。”陆之风一只手,抓起撞到面前的罪魁祸首。 “不会告诉你的。你不想他一直这样,你就好好对我。”老太监扯着破嗓子娓娓道来,如果忽略内容,或许还以为是个教习学者。 温柔和善,谆谆教导。 无所谓的语气,却说着威胁的话,陆之风用尽浑身力气,揪起的老东西,重重往地上一砸。 “噗。” 老太监落地瞬间,口中喷出鲜血。紧接着就死鱼一样,倒在地上蜷缩身体,朽木躯体以诡异姿势折叠。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陆之风:“劳烦苏小姐,去看看他还有气没有?” “还能活着吗?”陆之风眼神没有离开宋珩一毫,间期抽空问了一声。 “活着。” “能立刻让他醒过来吗?”每次遇到有关宋珩的事,陆之风懊恼攥拳,深深感叹自己太冲动了。 现在更是想狠狠抽自己几下。 简直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简单,给他来上一桶冰水,就能醒了。” “听苏小姐的,快去办。”陆之风吩咐完,“苏小姐来看一下陛下的情况。” 宋珩仍处于无神状态,苏可可一一仔细检查,摇了摇头。 陈烨然在一边,旁看完全程,伸手指了一个被忽视的人,“或许他知道点什么?” 没有任何干预,现在的王德全已经走上高台,站立在皇位旁边了。 和宋珩如出一辙,模样呆愣愣站在那里。 “陆大人,人醒了。” 老太监瘫在一滩水渍中间,应当是伤了内里,此时正毫无形象倚着殿内承重柱,呼哧呼哧大喘气。 “解药在哪里?”陆之风俯身,愤怒的视线射向老太监。 “哈哈哈。”听到陆之风居然在询问解药,老太监觉得太好笑了,“你们不知道,居然还不知!” “哈哈哈。” “根本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事已成定局,老太监破罐破摔,再气死几个就当赚了。 “为什么没有?”陆之风彻底怒意上头,再次揪上老太监的衣领,手下动作却没最开始那般重。 后面再慢慢弄死也不迟。 老太监当听不见,继续呢喃没有、没有,啥都没有。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不想经过千般万般折磨,再死去,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见人不为所动,陆之风继续威胁,“我待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他那些折磨人手段,可不止学了一星半点。” “我说,我说。”老太监害怕了,那个恶魔的手段,他可不想尝试,“他是中蛊了。” “什么蛊?”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蛊会侵蚀人心直至消亡,如若不按时吃药的话。” “药?什么药?”陆之风急切地追问。 “一种血色药丸,我每个月都给了。” “还有吗?快交出来。”陆之风突然冷静,“你不可能这么好心的,那药有什么作用?” 老太监瞥了一眼宋珩,忍不住笑意,“没用,根本没用了。他已经有三次没吃,现在再吃根本没用。” “哈哈哈,他没救了。”老太监自言自语继续说,“三次不吃药等于死,还要感谢他不吃,让我临死前还能控制一把皇帝。” “作用……吃了也没用,也就是让人生不死吧。” “哈哈哈,死而无憾了。” “陛下应当已经发现药的问题了,那药每月必服用一粒,但是随着剂量增加,很容易精神崩溃失去控制。”突然清醒过来的王德全解释,“那老太监就是用了药丸引诱,来控制陛下。” 陆之风质问出口,“那为何你能清醒过来,陛下还是这般?” “奴才与陛下并非一种蛊。” “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他的蛊可是他老皇帝下的。”略带癫狂的老太监,冷不丁插嘴。 “他老子早就不想他活了。命真大还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老太监指了指自己,“你们得多谢,我给他药,让他还能活这么久的,不然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这下,老太监是彻底昏厥了。 * 朝廷之事,众说纷纭却无一准确,涉及人等都聚集在皇宫之中。 唯一准确的就是内阁反了。 又被端了。 一夜风云,早上都城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知道点的人,不敢议论,不知道的百姓,只关心这天下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会不会多出几成税收。 皇宫内却没有这么热闹。随着老太监昏厥,没有消息来源,在吩咐完任务后。 也就都散了。 宋珩呆愣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又施施然晕了过去。 最近频率太高了。 “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安顿好宋珩,陆之风对着紧随不离的王德全,开口就是质问。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老奴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吧。”王德全仿佛没有收到陆之风的威压,脸上甚至带上了释然。 “这些事的牵扯,最主要的是老陛下。说来。”王德全打量了一眼,心下更加确定,“与你也有关系。” “与我有何关系?”没想到牵扯到了自己。 “当年老皇帝。痴迷修仙长生之事。” 苏可可表示知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这其中的事,却并不少。老皇帝召集了天下各种奇能异士,妄图制作出那长生丸。可是他惜命,对这些人制作出来的东西并不信任。那么……” 陈烨然也是顺其自然接话,“陛下就是那只小白鼠。” 毕竟这事他熟,说完还看了一眼苏可可。 收到苏可可一个气鼓鼓地瞪眼。 “不止。”王德全摇摇头,手指依次指向三人,“陛下、我甚至你也是。” 陆之风若有所思,宋珩听到太医就战栗的身影浮现。 这就是原因吗? 苏可可更感兴趣为什么病症不同,“那……” 王德全也是知道她想问之事,“炼制不同、药方各异,我是其中一种,也是早一批。那时候的药,没有这么多症状,只会让人上瘾,并在药气作用下,不受控制罢了。不像陛下这样仿佛癔症发作,时不时举止古怪。” 陆之风:“所以说陛下之前所做之事,都是病症所扰。” “并非,虐杀仇家理所当然。”王德全见过少时宋珩的苦楚,“但是朝堂之事,就未必了。那老太监,好像能阻挠陛下的决策。” “朝堂……”上一次宋珩朝堂之上,与养心殿形象大不相同。 之前呢?不敢抬头,毫无印象。或许,私心之下,仅一次。 亦或者每一次相处都足以证明了。 陛下他并不暴戾。 24、蝴蝶结 以上种种都是浮云,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皇上的病。 陆之风想通开口,“陛下的病,有头绪吗?” “或许,这其中能找到解决方法。”王德全拿出宋珩之前放下,没有吃的三粒血色药丸。 苏可可在紫檀木盒打开,三颗血红色药丸呈现之际,瞬间吸引住她的目光,心底暗叹,“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药丸出自于谁人之手?”苏可可焦急询问,迫切想得到自己想的那个名字。 “是白大夫。”王德全略一思量,给出了个确切答案。 “多亏了白大夫,不然好多人都不一定活得到现在。”那个终日白衣,不妥协搞歪门邪道的人,为了那数十甚至数百个药人,投入到了,自己引以为耻的炼丹中。 最终成果是解药而不是灵丹妙药。 结果差强老皇帝之意,雪白衣裳在海棠花绽放中死去,也是不沾染纤尘离开的。 听到这人死讯,苏可可不由得心口一揪,悲伤之意由心底而生。 苏可可:“药丸给我吧,我研究一下。” “苏姑娘给你。”老太监头微抬,将药递给苏可可时,面熟,好熟悉的感觉,莫名感觉她能行,突兀多说了一句期望,“希望您能快点找出解药。” 郑重带着深深希冀,苏可可上了心,接过来时也多了几分郑重,带了点坚毅,“我会的。” “陛下现在昏迷,我暂时没有办法解决。”苏可可又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宋珩,“他可能会自己醒来,一如逃亡那次一样,这个药方可以维持陛下日常消耗。如同吃饭一样,一日三次即可。” “好。” * 事关宋珩的事,陆之风都是亲力亲为。当然,喂药也是,喂不上药,用点特殊方式喂药,更是像吃饭一样,一日三次,一连好几天。 月上柳梢头,四下寂静无声,仿佛皆进入酣睡之中。唯陆之风除外,零星月光散在宋珩脸上,保持着微弱生命体征的宋珩,浑身微微透出冷意,月光照耀下整个人像是融入冷光之中,或许如之前的萤火虫一样,闪着闪着就消失不见。 融入、消失之感。 占满心绪,陆之风抬手,试图抓住这若有若无的缥缈。新换蚕丝绢布妥帖的包裹伤口,绢布包成的大大的蝴蝶结,仿佛当日宋珩见人,再次包扎的毛手毛脚,恨铁不成钢,却又无比耐心包扎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柔软至极的蚕丝绢布,仍怕伤及宋珩半分。解开换药包扎都是宋珩一手操持,陆之风内心患得患失,随着皎月越加炫白,宋珩更加融入其中,要消失了的念头陡然强烈,他慌乱了,动作也乱了。 “帝师大人,好笨。” “怎么一来就去碰前面的大结?” “应该直接拉下面才对。” “你看,拉下面两条带子,是不是很快就解开了。” “帝师大人,别光看啊,自己试试。” “……” 哪儿看的是解蝴蝶结之法,吸引人的是灵动的人啊! 此时,忘了,全都忘了。 徒留下解开,去抓住、触碰到眼前人,一份念想。 穿骨的伤口再次撕裂,涓涓鲜血不断涌出之际,终于,分开了,绢布撕扯得破破烂烂,手亦是面目全非。 来不及管沿手上纹路滴落的鲜血,迫不及待去触碰宋珩。 指尖触碰到微凉脸庞的瞬间,陆之风焦躁的心,有了实感,静下来了。 “抱歉,陛下。”当手掌鲜血,从宋珩一侧脸,经过嘴角以及下巴处,蜿蜒出几道血痕。陆之风仿若才理智回归,慌乱致歉。 许是慌则添乱。 本意是想用手轻拭去,用的却是受伤的手。 结果显然,略带美感的几条蜿蜒,涂成了一团。 “帝师大人就是这般抱歉的?”宋珩才回归身体,脸上就觉得痒痒的,待搞清楚之际,作乱的手依旧没有停歇下来。 又是一股吸力,又莫名被带回来了。 “陛下?”熟悉的声音,陆之风恍然惊觉。 “看看爱卿干的好事?还能有假的?”宋珩指着自己红了的半张脸,略带调侃。 “抱歉,陛下。”陆之风手忙脚乱,终于找到了可以擦脸的帕子,“微臣这就帮您擦干净。” 宋珩一把抓住上前的手,“还是先包扎一下爱卿的伤口,爱卿觉得如何?” 不容质噱的语气,陆之风呆呆顺从应下:“好。” 又喜提一个大蝴蝶结。 “夜深了,不困吗?”月光皎洁,却不掩夜深。 “不困。”再次失而又复得,陆之风珍惜眼前的每一秒。 “那先躺上来,如何?”这几日操劳,不能晚上也硬坐一夜。宋珩担心陆之风身体吃不消,换了个问法。 既然不困,躺躺也是好的。有柔软的床相伴,万一睡着了呢? “好。”陆之风很听话。 陆之风缓缓出口相劝,即便陛下再不喜,他还是希望陛下,能看看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陛下难受吗?叫苏小姐来看看,如何?” “太医”二字未提及,感受却是相通的,刚进来神魂不稳。因着原主机制,宋珩身体立即打开了恐惧权限。 “不看了,不看了。陛下继续休息如何?”陆之风轻声安慰,心中暗骂自己思虑不周。 近几日,只靠汤药补充身体机能,宋珩苏醒仿佛都花了全部的精力。陆之风娴熟的拍小孩手法,莫名让宋珩困意横生。 不消一会儿,宋珩眼皮就开始打架,逐渐进入梦乡。 呼吸匀畅,不似昏迷时断断续续。确定是睡着了,陆之风才放下心来。 不检查宋珩身体情况是不可能的,陆之风将人放好,掖好被角。才一步三回头离开屋内,到了外面,更是用上疾风般的速度,前去寻找苏可可。 男女有别,深夜见面怕有害苏小姐名声。 所以陆之风顺道叫了几个服侍丫鬟,一同前去。 陆之风:“去唤一下苏小姐。” 丫鬟:“遵命。” “苏小姐,您在房间里吗?”丫鬟抚上木门,出声询问。 所幸,苏可可忙着研究,同样没有睡下,只是思绪被扰乱几分,又添了几分恼意。 话语略带急促,“有何事吗?” “陆大人找您有事。” 正愁思绪落不了实质,一听是陆之风前来,那肯定是与宋珩相关的事了。 “好,稍等,就来。”是感兴趣的事,苏可可语气轻快几分,连忙答应。 * “你说陛下他自己就醒了?”苏可可觉得不可置信,之前那次也是,明明自己断定。宋珩应该会一直昏迷下去,没想到中途突然醒了过来。 “正是。”陆之风同样疑惑,之前以为时间一到,宋珩就会醒,可是这次却超出了时间。 乱了规律,更乱了心绪。 所以宋珩的苏醒,不可能是按规律来的。 或许,是有什么契机。 目前无从知晓,毕竟两次情况都很危急,无法捕捉更多细节。 “陛下现在脉象微弱,许是太久没有进食,体虚。多补补,观脉象暂时不会危及生命。”苏可可再次得出和之前差不多的判断,考虑到病人的特殊性,苏可可添了一句,“要是发现异样,及时来找我看诊。” 陆之风:“辛苦苏小姐了,将苏小姐安全送回卧房中去。” “陛下,苏小姐说你暂时无事。真希望事实如此。” 幻想如此,现实给人沉重一击,毕竟王德全的话,犹如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随时可能落下。 老陛下当年为了自己的长生之路,所用的药人不计其数。案例样本更是数不胜数,但是无一例外,后面几批药人,前期不论怎么尝试,都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万幸白大夫的药,暂时缓解了部分人的病情。 比如宋珩,比如首府里那些个老东西。 如若不干涉,最终的结局都是走向灭亡。 腰间突然横亘一只手,面料柔软丝滑,衣袖滑到手肘间,露出一截苍白的肌肤。 陆之风这么被打断,深觉杞人忧天无用,还是得先关注现下。 宋珩灵魂与原主身体彻底融合之后,那种心底释放的惧意、困意,彻底消失不见。 就陆之风那句话的语气,就知道这个人脑子里,肯定设想了千百种坏结果。 再不打断,肯定乱想一通直至天亮。 “嗯?怎么还没动静的?”宋珩假装睡梦之中,揽了一下陆之风。 下江南途中,同马车共床榻这么多天,只要宋珩一揽陆之风。陆之风即便再忙,都会乖乖上床,陪宋珩入睡。 【果然之前听我的都是假的。这才几天,陆之风居然就忘了这个动作的意思了。】 戏精宋上身,识海里假装彻底伤透了心,抱紧自己同时和系统吐槽。 “别的不说,宿主,你好像不止几天没醒,是好几天没醒。” “好几天也不能忘了。伤心了。” 宋珩因着昏迷,消瘦一大圈的手,略微无力地搭在陆之风腰上,棉花一样轻飘飘,系统看在眼里,或许是没有实感,建议宋珩,“再试一次或许就行了。” 亲力亲为、任劳任怨的帝师大人,可不能就这么累倒了。 毕竟现在全朝上下的事,都需要他去操持呢! 得让人乖乖好好睡一觉。 或许,试一试? 25、贵妃 宋珩听了系统的话,伸出去的手,添了几分力气,直接搂过人,陆之风受力直接躺床上了。 宋珩表示,怎么可能再试。 有能力的人都是直接上的,直接把人薅上来,不就不用轻轻一试再试了。 这次力道增加,陆之风深切感受到了,就着躺倒姿势,看向身边人。 宋珩双眼紧闭,睫毛低垂,微微颤动。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就这时,宋珩无知无觉般,又揽了揽手。 陆之风意识到,许是睡梦中的无意识动作。 场景再现,陆之风嘴角带笑,这才领悟到其中含义。 “我这就遵守承诺,陪陛下睡觉。”陆之风褪下外袍,上了床。 * 好景不长,早晨,宋珩就出现了明显的不适感。 这次倒没有昏迷,只是浑身疼痛,脑袋钻心般疼痛。旁边青年还在睡,眼下乌青严重,宋珩不想麻烦别人。 一如从小到大那般,忍着。是他,亦是他。 忍耐是小时候的自己的一门必修课。 现在,感受过他人的悉心照料。好像,忍耐能力退化了。 疼痛,上下牙齿紧咬,不行,那就咬手指。就这样,难耐的疼,宋珩费了点力气,还是抑制住了。 只偶尔吸气一两声。真不错,比不了从前,能做到这样,宋珩觉得自己也是挺好的。 疼中作乐,态度乐观。马上就生悲了。 毕竟,疼痛能忍,咳嗽却压抑不住。 牙齿咬住的指节骤然蜷紧,喉间腥甜翻涌,随着咳嗽声,血珠拖痕蜿蜒至瓷白下颌,许是呛咳太过,素白寝衣亦是染上点点猩红血迹。 一丝一毫的动作都能捕捉,更何况宋珩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待宋珩再次缓过来些许,人又到了陆之风怀中。 这次陆之风没有说叫太医了。只柔软又有力地抱紧宋珩,轻轻拍着宋珩的背,借此来缓解宋珩的疼痛。 动作太过温柔,宋珩还尚能忍受的疼痛,骤然被无限放大了,好像压抑不住了。 不想让人察觉,宋珩再次咬上了,早已渗血的食指指节。 显然发了狠,本就不是大量储血的末端,愣是在宋珩牙齿狠咬下,渗血变成了涌血。 原本血迹只在牙齿痕迹中,现在透出来,明显了。 “陛下,松开手指。”陆之风见人没怎么咳了,刚要查一下宋珩情况,就见到了这副场景,“难受是吗?” “陛下咬微臣的吧。”说完试图拿出宋珩口中的指节。 疼痛蔓延全身,感觉脑袋也被入侵了,宋珩已经分不清现在情况了。 耳边温柔的声音环绕,鬼使神差的宋珩听进去了,也照做了。 再次入口是不同于指节的坚硬口感,软中带韧,很容易就能留下两排牙齿印。 初一入口,宋珩无法判断,以为还是自己的指节,再次疼痛翻涌而来,口中爆开腥甜,指节却不添痛意。 是手臂,是陆之风的手臂。 宋珩不习惯麻烦别人,靠着仅存的意识,克制了后续的力度。 “没事的陛下,难受您就咬。”手臂咬痕遍布,血液流出,陆之风语气依旧温柔。 即便再克制,在连绵疼意侵蚀下,总有不知轻重的时候。 突然,宋珩收起了牙齿,不再咬陆之风的手臂,只是轻轻含住。 “陛下!”疼痛对于宋珩来说,是难忍的魔咒,却是陆之风的救赎,当手不再传来痛意。 陆之风立马仔细查看宋珩状况,害怕宋珩像之前一样,没了断了气息。 “爱卿,朕没事。”宋珩撑起身体,伸手拍了拍陆之风的肩膀。 “那就好,那就好。”陆之风肉眼可见高兴起来。 宋珩感觉舒服多了,“首府那帮老东西呢?” “已经一网打尽,送去暗牢了。” “可还问出些什么?” “回禀陛下,是关于您的病的。”陆之风眸色深深看着宋珩,斟酌是否要告诉宋珩,是老皇帝给宋珩下的蛊。 “是关于父皇的吧。”宋珩接下了陆之风的话,继续开口,“是父皇给我下的药?” “是。”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陆之风回想了一会儿说,“老太监疯了后,除了念叨老皇帝下的蛊,还念叨了贵妃,说什么骗了他。” “查了吗?”治水患时想着去见一下贵妃,没想到就这么耽搁了。 “贵妃前几日正在外礼佛。还没有回来。” “哪儿日去的?” “回京前日。” “今日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 “劳烦爱卿陪朕去见见这位贵妃了。”亦敌亦友,宋珩觉得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 “陛下来了。”贵妃早已在庭院中,摆好茶食,像是正在等宋珩两人。 “不必多礼。” 宋珩直接开门见山,语气笃定。“之前递消息的人,是你。” 昳丽面容上没有丝毫否定。 “为什么?”之前长乐来时,那种对自己与生俱来的亲密,在帝王之家,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贵妃面容放松,目视远方,略叹息一声后,视线回归宋珩身上,眼神带上些许慈爱。 “我与你母亲是旧交。” “什么关系?” “她是我相公的妹妹。当时皇帝已经沉迷长生之道,我家破人亡,被你母亲家收养了。算是童养媳吧,你母亲一家很好,好到,让我嫁给大我五岁的大哥,我都心甘情愿。那个年代有口吃的都很不错了。” “当时家里不算富裕,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你舅舅时不时打点野味,倒也是能沾点荤腥。那个时候这样的日子,不说顶好,也是上等了。可惜好景不长,老皇帝微服私访寻找神医之时,看上了你母亲,硬是强掳了去。你舅舅阻止不成,反被活活摔死。就在我面前。” 宋珩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出了这么些前尘往事。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大概就是我也进了宫。没想到一进去就得到你母亲的噩耗。”贵妃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王德全你别怪他,他是被塞过去照顾你的,后面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也被用了药。当时美其名曰一同观察药人状况。” 难怪,原主记忆里王德全时好时坏,最起码还是让原主没有饿死。 “最开始,你与首府那些人串通了。”宋珩十分笃定。 “是,老皇帝迟迟不死,我难解心头之恨。”贵妃继续说了当时经过,“我们一边在皇子之前煽风点火,一边背地里给老皇帝下药。当然,我还多做了一步。不然,你不会是最后登上皇位之人。” 宋珩若有所思,“最开始是首府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是,他早不行动晚不行动,待我生下皇子之后行动,打的就是这个念头。可惜,那些个阉人小看了我。” “是贺将军。” “对,那小子是我弟弟。他没给你惹麻烦吧,之前为了不引起怀疑,好几年没见过了。他小时候可调皮了。” “没有,贺大哥现在很沉稳。他帮我很多。”他就说贺元明,不可能就因为老皇帝的一纸传召圣旨,就听信自己的调遣。当时的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现在,大部分危险已除去,就是你的蛊。”贵妃暂些的泪,又流了下来。 “没事的,会好的,朕贵为天下之主,总有办法的。”宋珩宽慰。 “你那个符每天都有带着吗?”贵妃突然想起这个。 “在这。”宋珩从脖子处牵出红绳,露出符。 “这是我之前寺庙里求的。好好带着,从小到大没有给你送点什么。”贵妃内心愧疚。 “现在我们都在,就是最好的事了。” “留下来吃顿饭吧。”伤心的话题少聊。 “好,叫上贺将军一起。”宋珩将正欲离开的陆之风拉住,“爱卿帮了这么多忙,理应留下来。” “这是陛下私事,微臣在这里并不妥当。” 宋珩凑近陆之风耳边,“爱卿不喜欢朕吗?见见家长都不愿意?” “愿……愿意的。”陆之风心脏怦怦直跳,心想成真心花怒放。 这算是顿团圆饭了。 * 这日之后,宋珩身体每况愈下。 仿佛印证王德全说的,宋珩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咯血的情况更是一天一次到一天几次。 宋珩肉眼可见的快速消瘦下去了,比在江南染疫时更甚。苍白脸上无了血色,之前唯一带点淡粉的嘴唇,如今也黯淡不已。 “病症频发却又快速恢复。”苏可可疑惑。 这肯定有什么契机。 苏可可:“陛下发病之时,都干什么了?” “陛下每次发病都疼痛难忍,还会咯血。” “陛下有什么行为呢?” “陛下疼痛难忍时,会咬手指。”陆之风接着说,“我一般会将自己的手臂,代替陛下的手指,让陛下咬。” “你掀开衣袖,我看看手臂。” 陆之风立马照做,失去衣袖遮掩,面目全非的手臂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血?”苏可可看到略微有点异于常人的血液,联想到老太监说陆之风之前,也是药人一事,“我能取些你的血研究一下吗?” 有了方向,陆之风好像也明白了,“可以。” 26、解药 陆之风没有丝毫犹豫,拿着刀就往手上,直接一个哗啦,鲜血就滴滴落下。 宋珩此时正醒着,没想到这人直接就伤害自己。也不问问自己什么想法,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那他也不心疼,慢慢从枕头底下掏出话本,装模作来看起来。 奴才还是比陆之风会买话本,这些个古代狗血剧情,还真别说,有意思极了。没想到古代也玩得花。 相比之下,之前陆之风买的各种科举书籍,真是无聊透顶了。 “够了。”青花瓷碗底没满,苏可可止住陆之风继续放血的动作。 “陛下、大人,我把这个带去太医院,和他们一同研究了。”苏可可小心翼翼端起瓷碗,“先走了?” 陆之风:“好,去吧。差什么尽管和我提。” 待人走后,屋内又安静下来。 陆之风这时才坐在宋珩床榻,悄无声息地摊开另一个受伤的手。 “陛下。” 宋珩手执话本,不理会。理了这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陛下。” 宋珩这次翻了个身,背对陆之风。 “陛下,臣错了。”遇事不决先认错,即便陆之风认为自己没有错。 “错哪儿了?”宋珩听到认错,这才转过身来,看到陆之风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不知道哪儿错了。 “错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选择乖乖问,“陛下提醒一下。” 宋珩有一种生气遇上棉花的感觉,但是看见陆之风无辜模样,又消散了,指了指陆之风的手。 “这个没事的。”陆之风仍不觉得有问题。 怎么回事?之前那么温柔聪明的陆之风哪儿去了。 “以后要受伤的事,要和我商量一下。” “可是,这是为了救陛下。” “那如果你受伤,我也伤害自己。”宋珩才做出举例。 “绝对不可以,陛下不能伤害自己。”陆之风马上打断宋珩的假设,恍然大悟。 手伤了,心里却异常开心。陛下也担心我。 “保证不会再犯了。”陆之风觉察到宋珩心情好了些许,把受伤的手再次往宋珩面前放,“这次陛下帮我包扎一下吧。” “不害羞了?帝师大人?之前都不让朕碰你的。” 陆之风再次害羞极了,手却没有收回来,意思明确。 “药和纱布先拿过来。” 陆之风两只手都受伤了,拿药和纱布的时候,只能把东西合在中间,用两个手腕支撑住。 修长的个子,为了掌握平衡,好将东西拿过来,只得勾着身子走,一步一观察,避免撞到家具。 “手给我。” 终于,两只手都绑着两个蝴蝶结了。 “爱卿现在这样,还能处理朝廷事务吗?” “陛下放心,能看就行,可以奴才代写。” “今日什么时候去处理事务?”就刚刚一会儿,宋珩发现了一本好看的话本,着急打发人,好好品鉴。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看。 “咳”些许少儿不宜,这种话本只能独享的。 这可是宋珩这几日,饱受病症折磨,唯一的慰藉了。 时不时发病,陆之风担心他出去万一发作,会受伤。 这不,头上的白色纱布,正是不听话的结果。 不是有奴才嘛,奈何不能近身时时照顾。 宋珩不受控制跌倒,头撞到了石头上,鲜血浸染发丝,幸好周边跟着的人多,就医及时,不然又是凶多吉少。 “待陛下喝了药就去。”陆之风觉察到宋珩想让自己离开,担心他是因为不想喝药,开口说道。 “朕等凉了再喝。” 这句话让陆之风感觉自己猜得不错,“陛下莫不是怕药苦。” 宋珩像是反驳一般,立马端起药,直接一口闷。 可以心照不宣,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不要面子的吗! “那微臣先去处理事务了。” “好,慢走。” 陛下今日迫切让自己离开。陆之风有点担心,之前宋珩乖乖,不声不响的时候,就是病情严重了 【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吧!】 * 夜色将临,以往这个时间,宋珩都会睡会,为了睡眠质量,房间都是没有一丝光亮的。 陆之风比往日早了些,远远就看见房间里透出亮光。 “陛下,进来了。”毕竟现在两人趟在一起,这里也相当于陆之风的房间,考虑到宋珩难以行动,陆之风一般都是敲了门后,再直接就推门进去的。 “吱嘎”门扑一被推开。 远处宋珩仓促的身影,尽收陆之风眼底。 “陛下,在放东西吗?需要微臣帮忙吗?”陆之风好奇之余,却也不会越界。 门扉摩擦声响,许是做坏事心虚,惊得宋珩下意识,直接将翻开藏到枕头底下。 “没……没放东西,不需要帮忙。”说话有点结巴。 陆之风没有追问,用还裸.露在外的几根手指,抚上宋珩额头,探了探人有没有生病。 不烧,还好。 仍有点好奇。 晚间噩梦惊醒,好奇得到了满足。 宋珩被抓了包,加上下午没有补充睡眠,无暇顾及其他,早早就入睡了。 皎洁月光零星散下,那本藏在枕头下,摊开的话本,终是重见天日了。 梦中宋珩消失身影,睁眼就在眼前,在可怕的噩梦,终归归于虚幻,消散得无影无踪。 宋珩晚上睡觉睡相不太好,睡时掖好被角,躺的板板正正,这时被子掀开三分之二,刻在骨子里的常识,仅仅只盖了肚子。 枕头更是跟着宋珩的头,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话本,就这样暴露了。 陆之风从上到下,细细看着身侧人。 “?”好像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划过去了。 借着月光再定睛一看,血液沸腾,陆之风脸红透了,猛地扯上被子,兜头整个人蒙住。狭小空间内,心跳更快了,猛烈撞击,仿佛要跳出来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为了控制胡思乱想,陆之风将之前科考要背的繁杂文章,重新背了一遍又一遍。 两个人,甚至是两个男人的画面,不断浮现、打断。 就这样,一人睡得正香,一人浮想联翩,度过了一晚。 早早睡下的宋珩,起得比陆之风早。 睁开眼,来了个移位的宋珩,看见了那本翻开的话本。 蹑手蹑脚挪过去,苍白面颊也透了几分绯红,悄悄合上话本,用枕头遮了遮。 早上很快过去,宋珩很奇怪,今日的陆之风走得真快。 药都没催他喝。 王德全:“陛下,陆大人叫奴才叮嘱您喝药。” 得,念叨不得。 这不就被制裁了。 * “陛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带着难压的愉悦。 “陛下,解药好了。”同样一枚血色药丸。 苏可可:“已经拿那几个老东西试过了,有用。” 宋珩接过药丸,就这陆之风端着的水,将其咽下。 味道,好熟悉。 “继续了?”宋珩拉过陆之风久久不见好,现在仍包扎着的手。 “嗯。”认错小狗一样,立马承认,“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陛下好好吃药,就快好了。” “好。”此时再提无意。 宋珩:“为什么会有用?” “陆大人体内是母蛊。” “原来如此。这样下去,会有危害吗?” “已经取出来了,这个药就是蛊虫粉末炼制,陛下按时服用,就能根除了。”苏可可停顿了一下,“但是……” 陆之风:“有何问题?” “陛下在服药过程中,是为了杀蛊,前期药效太低,可能蛊虫会暴动。” “也就是说,陛下期间会病发?” “正是如此。” “有何种病症?” “蝼蚁饲骨,疼痛难忍。” 沉默。 “根除才是最重要的。”最终还是宋珩开口,握紧了陆之风颤抖的手。 宋珩服药开始,陆之风削了事务。整日都在守着宋珩。 “天气良好,陛下想出去走走吗?”考虑到之前宋珩待在室内太久,陆之风现在时间很多,打算带宋珩出去。 “有点软绵绵的。”宋珩抬了抬恍若无骨的手脚。 陆之风饱含心疼看了一下,俯身蹲下,“上来,臣背你。” 用了点力,小孩子淘气似的,扑到陆之风背上。 陆之风隐隐皱眉,除了一开始那点冲击力,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好轻。 清晨阳光不大,温暖怡人。趴在陆之风背上享受阳光的宋珩,觉得很舒服。 昏昏欲睡之际,突然的剧痛袭来,宋珩下意识咬紧下唇,身体开始抽搐。咳嗽接踵而至,宋珩艰难抬起软绵绵的手,咬住指节,打算抑制住这股不适。 陆之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将人放下,搂在怀中。顾不上其他席地而坐,轻拍宋珩背部。 看着眼前人痛意难熬,却无法分担,深深的无力感蔓延。 手臂再次血肉模糊,汗津津的宋珩,终于停止了抽搐。 人也昏了过去。 随着疗程推进,陆之风手上伤口少了,宋珩疼痛也逐渐减轻了。 “朕感觉这次只是隐隐作痛,并不难熬了。” “太好了,陛下,您要好了。”陆之风跟着高兴。 “公事耽搁太久,明天爱卿可以暂时去忙了。” 最近几日,时常来好几拨人,想来是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