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养崽：全体雄性为她争风吃醋》 第1章 你爸爸是谁？ 夜空晴朗，群星点缀巨大的幕布，与驻扎在瑰海的北极星基地相称。 海水悄然涌动，创生之柱散发微光。北极星基地内灯火通明，人员来来往往，忙碌着手头的事项。 从五年前N414大爆发后，人族不败而败，五大帝国的话事人便签署《合作不战条约》，与各种族共同抗击病毒，找出隐藏在幕后的主导人。 此刻，会议室内寂静一片，人人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个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尸体。 高大的男性Alpha抬眸看向对面的女性Omega，嘴唇紧抿。 女性Omega细眉低垂，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扫过面前的合同，纤纤玉手拨弄着黑色签字笔，唇角勾着，饶有几分玩味。 最终，尴尬僵直的气氛被打破。路瑄收回目光，温和的视线扫过长桌上的众人，开口：“几位指挥官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只要她不动顾瑗最高指挥官的位置，我就没有意见。”说话的是艾泽，在场指挥官中唯一一位拥有火系能力的Alpha。他碧绿的眼眸扫过长桌空着的首位，语气冷淡。 “沈指挥官。”路瑄的视线重现落到对面的Omega身上，略有试探。 沈欢意没作声，只是捏起笔，利索的签了字。 顾瑗？这个死了都在被人谩骂的名字，还是有人记着，念着，维护着她不知道怎么得到的位置。 签完合同，沈欢意冷眸扫过躺在地上的尸体，目光落到艾泽身旁的空位，手枪重新收回枪套中，“背叛基地的下场，希望各位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要拿生命当玩笑。” 谈到“背叛”，坐着的众人后背皆是一凉，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恭送新一任代理指挥官出会议室。 等到沈欢意关上门，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才松口气。 “路瑄，这就是总部选拔大赛中杀出重围的疯子？”乔孜绪不可置信。刚上任，就精准击杀了基地里人人都不喜欢的指挥官，也是个能人。 路瑄坐在一旁，捏了捏鼻梁。 沈欢意是总部五年一次的选拔大赛中脱颖而出的优秀人才，指挥能力强，能力罕见，性格冷淡，很适合当指挥官。 此等人才不去驻扎在其余四大帝国的基地，偏偏要来作风不正，仗势欺人，五年前一战就此没落的北极星基地。 选拔大赛落下帷幕之时，有人问她想去哪里任职时，在场听到她回答的所有人都认为： 她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你们回去休息吧。”路瑄抬手拿起沈欢意签过的合同，冲指挥官们颔首。“孜绪，你和艾泽留下。”路瑄思索半晌，留下他们两个。 乔孜绪不明所以，他拉开椅子，坐回原位，与对面的艾泽相视，同时看向路瑄。 “我过段时间会调回到总部，到时候会有新的指挥官过来接替我的位置。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们和沈欢意多沟通了。还有，他的事，你们也多上心些。” 路瑄不太放心，顾瑗战损后，北极星基地盛行起了阿谀奉承的风气，拉帮结派是常事，媚上欺下更是常见，还有些，私底下不知道结交了些什么人。 新任代理指挥官刚刚上任，不少人想着巴结，以便有需要的时候行事方便些。 以傅宗泽为代表的，更为尤甚。只是……沈欢意刚刚了结了傅宗泽的性命，恐怕会引起这一帮派的愤怒，还会引起傅家的记恨。 两个人都表示理解，他们从小玩到大，和顾瑗一起，感情浓厚。坚守在这里五年，也是想着说不定哪天，他们的指挥官就回来了呢？ 帮沈欢意，甚至能借着沈欢意之手除掉这不良风气，也就等于间接帮顾瑗了。 “瑄哥。”乔孜绪握紧拳头，眉宇间有些疑惑。 “你不觉得，沈欢意和顾瑗很像吗？不论是样貌，还是为人处事。”乔孜绪脑海中一边又一遍描摹着沈欢意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顾瑗所重合。 “不会。”路瑄否定的坚决。“阿媛被数种能力穿身而过，最致命的一击还伤在了她的心脏上，又怎么能活，怎么会活？” 谈论到“顾瑗”，路瑄不在维持绅士的模样，他眼眶红得厉害，眉宇间写尽忧伤。 艾泽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事情已经过去，在沉沦也是无用。 “你们快些回去休息吧。”路瑄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宿舍里，沈欢意洗完澡，毛巾软踏踏的搭在头上，她摸着后颈的腺体，抬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 虚拟屏出现在沈欢意面前，她坐了下来，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抬手按下键盘。 “啊呀，你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如烟，关于N414，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沈欢意拨弄着发丝，语气淡淡的。 “嘭” 对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炸了，沈欢意只听到有人大声喊着“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柳如烟肉眼可见地黑下脸来，她白了后面的人一眼，回头盯着屏幕，“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想法。” 沈欢意揉着太阳穴，表示明白了。 视频刚挂，浴室里传出惨叫。 沈欢意无奈起身，打开浴室门，一把捞起躺在地板上的人鱼，忍着胃中的难受抱他到床上。 桂花味的信息素充斥在狭小的宿舍内，沈欢意撑着脸颊，伸手捏了捏小人鱼软糯糯的脸。 “你爸爸是谁？” 小家伙将头埋进沈欢意怀里，声音闷闷的，“爸爸不让我说。” 沈欢意嘴角抽了抽。没关系，小孩子嘴巴挺严实，但总有办法套路出来。 沈欢意又问了一句，“那，唧唧，谁让你来找我的？” 唧唧昂起头看着沈欢意，眼角弯弯，“是爸爸！爸爸让我来找妈妈，说妈妈走在人群中很耀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Alpha在床上摇着尾巴，不一会儿把自己变回人形，一脑袋扎进沈欢意怀中，唇角上扬一个弧度，高高兴兴的。 沈欢意揉着太阳穴，感觉这个孩子应该是找错人了。 但是唧唧，我并没有结婚，也从来没有怀过孕。沈欢意想这个样和眼前的小家伙解释。 感觉到头顶没有动静，唧唧昂起头打量起沈欢意，出其不意亲了沈欢意的下巴。 轻轻的，很温柔。沈欢意反应过来，捏了捏唧唧头顶的章鱼帽子，侧眸扫过亮起的手机屏幕。 “明天回来一趟。” 冷冰冰的文字，沈欢意并没过多在意。 沈家，只不过是她来到北极星基地的一个借力点。作为沈家的养女，她不像顾瑗那样和沈家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服从他们改了姓，听从他们安排赢得大赛冠军，去相亲。 只是，唧唧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切。 “该睡觉了。”沈欢意扯过被子，让唧唧躺好，关上卧室的灯，门扉轻轻掩上。 第2章 宥司言 基地高级指挥官办公室 沈欢意单手撑着头翻看资料，眉目清冷。她向路瑄要了一份基地指挥官的名单，棕色的眸子落到冷色的纸面上，沈欢意对着路瑄发过来的照片与一众指挥官的对应起来。 对应到名为“宥司言”的指挥官时，沈欢意眸光微动。 宥司言的样貌极好，肤如凝脂，蓝色渐变长发垂落耳旁，鼻梁高挺，殷红的唇勾起，一双深蓝色的瞳孔直视镜头，摄人心魄。 这个人，打眼看过去，就让人挪不开眼。 沈欢意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撇过头去寻找被卷宗掩埋的路瑄。 “不是有电子卷宗吗？做什么在办公室里堆这么多纸质卷宗？”沈欢意抬脚，两三下在一堆纸张中找到路瑄。 她颇为不解，北极星基地什么时候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坦斯巴尔几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几乎都在北极星基地任职，就算科技领域落后，但财力应该不会。 路瑄抱起一沓卷宗，腾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苦笑，“这不是电子卷宗每过两年就会清理文件，这些纸质卷宗是这些年留下来的。要是哪天妹妹回来了，她想看看也好。” 电子卷宗固然方便，但存留期限短。一旦过了存留时间，想要再度查询，只能向上级请示，层层下指令，调取文件。 “这些是整理好的卷宗。我总感觉五年前的那场大战，给了我一种有人操纵的感觉。”路瑄抱着卷宗放到桌子上，目光不自觉被屏幕上的人像吸引过去。 宥司言…… 路瑄无声的喊着这个名字。 刚刚的会议，一共有三个空位。除了属于高级指挥官的首位、被击杀的傅宗泽的位子，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名为“宥司言”指挥官的位置。 长桌会议，人们落座的位置以等级划分，能坐到前六位的人，实力都很强悍。这位宥司言，五年前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平息了海族与人族的矛盾。 当时也有人采访他理想的基地是哪个，他回答：“北极星基地。” 短短五个字，如同雷击一般，平等的劈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瞧着路瑄出神，沈欢意不动声色摁下回车键，保存了宥司言的照片。 “这位指挥官好像有什么事，今天没来。” 怕沈欢意以为宥司言对她有成见，路瑄解释，“他前两个月出任务，失踪了。” 沈欢意颔首，表示理解，接过路瑄递过来的文件，开始对接工作。 天光大亮，腥咸的海风吹过，基地早起的成员到海边晨练。 沈欢意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一晚上真累。 路瑄睡了，胳膊当做枕头，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沈欢意不由自主看向趴在桌上睡觉的路瑄，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披在路瑄身上。 昨晚对接，路瑄和她交代的详细。小到基地里哪几个部门关系不好，大到五年前的灭族之战各方面透露出有人暗中操纵的痕迹。 他总是这样，事无巨细。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硬生生抗下各方压力，撑起破败不堪的北极星基地。 “这可是我们的家啊。” 温润儒雅的声音落入耳中，沈欢意合上卷宗，垂下眸子遮盖眼眸中的情绪。 “妈妈。”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循着声音，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小家伙抱着章鱼抱枕，打着哈欠。 他揉着眼睛，一步一趔趄，歪歪扭扭走到沈欢意面前。 “时间还早，怎么这么早起了？”沈欢意扶住唧唧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眉头皱着。 “姥姥给你打电话。”唧唧软着声音，从头顶的嫩黄色章鱼帽子中掏啊掏，掏出沈欢意留在宿舍的手机。 手机上好几通未接来电。沈欢意回拨过去，棕色眸子染上几分冷色。 相亲？和四皇子？那个病秧子？ 挂断电话，路瑄正好醒过来。 “怎么了？” “我妈想给我找个对象。”沈欢意简单明了。 躺在怀里呼呼大睡的唧唧耳朵一动，立刻不让了，“不行不行，妈妈有爸爸了！妈妈不能去找别的男人！” 沈欢意没想到这个看着熟睡的小孩耳朵这么灵敏。 路瑄倒是一怔。他昨天看到沈欢意是带着一个小孩来报道的，但内部消息称沈欢意未婚，路瑄从没往那方面去想。 沈欢意嘴角一抽，冷声，“我没说我是你的亲人，唧唧的爸爸并没有给你照片对吗？” 唧唧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不确定我是不是你的妈妈，对不对？” 唧唧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疯狂摇头。 “我非常确定，你就是我的妈妈！”小家伙操着一口能把人香迷糊的小奶音，一字一句，很是认真。 爸爸跟他说了，妈妈在人群中很耀眼。他上岸后路上遇到一个捕鱼的老伯，鱼没落网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唧唧好奇，上前拉住老伯的衣角，软声软气向老伯打听急匆匆的去干嘛。老伯没过多解释，拎起眼睛冒着星星的唧唧就往内境赶。 进入内境，唧唧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站在竞技广场中央的沈欢意。 人声鼎沸，鲜花簇拥。容纳万人的竞技广场中央，沈欢意手捧鲜花与奖牌，阳光打在她俊美的脸庞，同夜幕之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北极星。 老伯举起手，兴奋地冲上前，加入欢呼的行列，被他拎在手里的唧唧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 他没感到疼，脑海中回荡着温润清冷的声音，“你的妈妈，在人群之中很耀眼。唧唧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等到人群散去，记者抱着设备带着奇怪的眼神离场，唧唧屁颠屁颠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沈欢意的脚踝，坐在地上无赖似的喊着“妈妈”。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唧唧沉浸在找到妈妈的喜悦之中，而沈欢意更多的感到震惊。 “亲子检测，你们可以试试。”路瑄揉着太阳穴，声音不冷不淡。 是哦，亲子检测，很高效的做法。她是不是的唧唧亲人，一清二楚。 打定主意，沈欢意抱起唧唧，跟在路瑄身后。 “差不多一天就能出结果。”路瑄拿着一沓文件出来，贴心提示。 唧唧将头埋进沈欢意怀中，不声不响。沈欢意还在回忆路瑄和她交谈的事情。 灭族之战中，留下了不明的能量痕迹，这种能量和受创生之柱觉醒的能力并不相配。 这些不明能量痕迹像极了外来的能力。 加上这些年N414感染体肆意横行，不少人猜测是与塔斯布尔星相对立的北克星有关。 更有甚者，提出了“星系统一论”，称北克星妄图统治整个星系，来与中枢抗衡。 沈欢意只觉得荒谬，虽然N414确实让不少星球衰败，但北克星绝对不会作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来，她坚信。 正思索着如何向路瑄开口，调查更多信息，整个基地被红色警示灯笼罩。 “怎么回事？” 第3章 人鱼！ 警报器的嗡鸣声传入耳中，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那是独属于海族侵犯的警报信号。 路瑄眉头紧皱。不应该，和海族签订了协议，不应该有海族的人上岸来犯才对。 “去看看。” 警备厅内，一个身着正装的小年轻站在一排仪器旁手足无措。他分不清哪个按钮关联着哪种讯息。 听到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声响后小年轻就懵了，他就是想通知有人在瑰海领域失踪了，通知一下指挥官而已。 沈欢意怀里抱着唧唧，透过玻璃门向警备厅内看去，暗暗叹气。这个人是新来的？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脚。 “额……那个，指挥官。”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年轻僵硬转身，慌慌张张跑向路瑄。 “怎么了？” “我想通知你们一声，刚刚气象台发布瑰海的天气预报，等接到通知后，已经有渔船失踪了。”他磕磕绊绊，费好大劲才解释清楚。 “现在瑰海是什么情况？” 小年轻引领赶到的指挥官到警备厅里，调出瑰海的画面。 阴云遮蔽以往晴朗的天空，海面无风，海底暗流涌动。屏幕中的瑰海，阴郁、沉闷。 “快看！水龙卷！”年轻的指挥官指着远处。 果然，远远就看见有根纵贯海天的水柱。水龙卷移动速度极快，由远及近，搅动海面，掀起层层巨浪。 风平浪静了五年多的瑰海，怎么突然就成这样子了？ 一众指挥官还在懵圈之中，眼尖的唧唧突然高喊出声，“妈妈叔叔你们快看，那条水龙卷附近是不是有东西？” 沈欢意望过去，惊天巨浪之中，一叶孤舟破浪而出。 这就是那失踪的渔船。 “愣着干什么？不出动救援。”沈欢意一句话，惊醒了众人。 她算是知道顾瑗走后的基地颓废成什么样了。人家基地都是革新转型，逐步赶上总部前进的脚步，北极星基地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怎么不好怎么来。 划分好各自的职责，五位指挥官各自带领一小队前往救援。 航舰自港口驶离，劈开风浪飞速驶向瑰海中央地带。一架架飞行器以超高速划过轨道腾空飞起，与航舰保持着同一速度，平稳行驶在高空。 多年从战经验告诉沈欢意，这次救援没有那么简单。 沈欢意驾驶着飞行器在瑰海上空搜寻渔船的影子，实时传达给航行在海面上的救援舰。 雷达滴滴响着，红色点点逐步逼近。红色点点的身侧是他们正在搜寻的渔船。 “A002呼叫地面。A002呼叫地面。”沈欢意重复了两遍，地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挡风罩收起，狂风凌冽的刮过脸颊。夹杂着血腥味，海浪如猛兽般咆哮着攻击飞行器。 巨物破开血色海浪，一条条触手在空中舞动。雷达发出急促的声响，红色点点疯狂闪动。 见地面迟迟不给回应，沈欢意红唇一抿，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被团歼了。 通信器发出刺啦的声响，路瑄模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欢意……敌人有两个……不要恋战……主要……主要救下渔船。” 没有丝毫犹豫，沈欢意探身观察海面，抛弃飞行器，飞身跳下。 她这一跳不是没有理由的，沈欢意是瞄准了渔船跳下去的。 基地设备老旧，就连战斗飞行器都是五年前的。况且沈欢意驾驶的飞行器是一艘造型过时，配置老旧的，不具备任何战斗力。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那条张牙舞爪的八爪鱼一触须打在她这架飞行器上，飞行器都能立刻散架，连人甩出去。 万分之一的几率，沈欢意成功上船。 章鱼挥舞着触手，强力吸盘吸住渔船。沈欢意单手抓住栏杆，手枪脱离枪套，颖颖星光萦绕周身。子弹出膛，渔船迅速逃离章鱼的束缚。 与主脉断离的触手在海中扑腾，渐起浪花，沈欢意飞身翻过栏杆，举起手枪补了两枪，直到触手失去活力。 进入船舱，几个渔民躲在暗处瑟瑟发抖。鱼腥味混着血腥气息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内，太黑了，分不清地板上是鲜血还是海水，只能靠感觉勉强辨别出这些粘液异常黏稠。 “你是谁？”躲在最外面的人举起鱼叉，对准沈欢意。 “来救你们的。”沈欢意握住鱼叉，腕部发力，鱼叉飞了出去，结实的扎进沈欢意身后的木桶之中。 “一会儿听我指令行动，三枪为令，会有人来救你们到船上。” “可是我们捕的鱼怎么办？” “……”沈欢意抬起眸子，“先保住性命再说。” 熟悉的气息若隐若现飘进沈欢意的鼻腔，沈欢意浑身一僵，这令人发指的味道，和唧唧身上如出一辙。 分辨不及，扎进木桶的鱼叉泛起蓝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沈欢意侧身躲过去，回头拨开堆坐在一起的渔民。果不其然，他们坐一起，坐得那么整齐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条三米长的人鱼倒在地上，发丝凌乱糊在脸上。船舱内太暗，看不清人鱼的脸。沈欢意握紧手枪，慢慢蹲下，试探性伸手触碰人鱼尾尖。 没有暴起，沈欢意再次向上挪手，搭在人鱼的侧腰。 人鱼低吟着，翻过身将整个正面露出。伤口贯穿整个腰腹，猩红的血液顺着人鱼线流下，混进地板上的黏液之中。 像是想到什么，沈欢意的手并未离开人鱼的身体，继续向上挪动。纤细的手指停在了人鱼锁骨的位置，是浪花，浅蓝色的。 每条人鱼的锁骨位置都会有一个图案，这些图案是人鱼身份地位的象征。普通的人鱼锁骨处会有一颗小小的贝壳，而高等人鱼锁骨的图案代表着家族。 浪花，则是皇室血脉。浅蓝色浪花，皇室直系血脉。 沈欢意眸光微动，心口隐隐作痛。 “你们运气挺好，抓着老人鱼王的儿子了”声音冰冷疏离。 船舱内的空气在一瞬凝滞，渔民大眼瞪小眼，全都傻了眼，他们不曾料到今天费尽心思捕捉到的人鱼是人鱼王的血脉。 “这……这怎么办？” 沈欢意直起身体，对上渔民慌乱的眼神，没做回应。 老人鱼王凶残且好斗，以观戏为乐，而观戏，观的就是打架斗殴、你死我活的戏。 渔民把他儿子带上岸，以老人鱼王的尿性，会借机向靠近瑰海的北极星基地发起战斗，并不会这样私自了事。 “先看看……”再说。没等话说完，渔船剧烈颠簸，上下颠倒。 “抓稳了。”一把拉过滑下去的人鱼，沈欢意侧身躺在出口处，寻找机会出去。 “你们还在船里？”路瑄语调温柔急切。 “嗯。外面什么情况？”偏头靠近领口处的通讯器，沈欢意左臂用力，拎起即将滑入海中的人鱼。 路瑄抬头抿唇。章鱼彻底浮出水面，巨大的脑袋长满许多眼睛，八条触手高高举起，尾部獠牙露出，骇人至极。 沈欢意所在的渔船，正处在那张着血盆大口触手一旁。章鱼的每一条触手像有各自的意识，那条触手蠢蠢欲动，却又像忌惮着什么，迟迟不肯下口。 他该怎么和沈欢意说明，现在他们好像遇到了……神物。 “申请总部查询神物的资料库。” 火球逼退触手，艾泽翻身与乔孜绪并肩，为路瑄争取申请资料的时间。 听到路瑄的话，沈欢意一震，握住人鱼的手倏然被握紧。 这条鱼……怎么回事？ 第4章 神物大战，他吻了 将人鱼扔给渔民，沈欢意寻找机会出舱。 浅浅星光萦绕在周身，沈欢意翻身躲避开章鱼攻过来的触手。星光化作利刃，利落斩断转回来的触手。 对上章鱼大脑袋上的眼睛，沈欢意没有犹豫，手中武器转换，箭矢飞出，刺入章鱼的眼睛。 章鱼低声怒吼，胡乱挥舞触须，血盆大口张开，向小渔船游来。 “阿媛！接枪！”缠绕着藤蔓的重型机枪腾空飞来，沈欢意足尖点地，轻松接住，并注入能力。 能力与有型武器结合，能够发挥出最大作用。 不断有子弹没入章鱼的躯体，凌乱地触手拍打海面激起层层浪花。趁这个间隙，救援人员一一接应渔船上的渔民，沈欢意一把捞起昏死的人鱼，腾空而起，抓住悬梯。 “接住了。” 双方接应，路瑄拉着人鱼上船，沈欢意则回去救援呆坐在船上的渔民。他双目放空，嘴中喃喃：“我的鱼……我的鱼！我的鱼，我辛辛苦苦的打的鱼啊！” 渔民捧着破碎不看的渔网，双眸混沌。章鱼触手挥舞，末端的巨口向渔民袭来。沈欢意不由分说扣住渔民的肩膀，将他拖离原地，自己却被巨口吸住。 疼痛，麻木，血液浸湿脊背。短短几秒钟，沈欢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渔船被拦腰截断，章鱼逐步逼近救援船只。 “查到了，是神物帕特司曼！”接替路瑄位置的乔孜绪大喊。同时，昏迷不醒的人鱼张开双眸，暗紫色的眼眸泛起亮光。 章鱼已经到了船只面前。 “路瑄！”沈欢意大喊。路瑄双手化为藤蔓，蔓延至沈欢意身侧。抓住藤蔓，沈欢意抬手将星光融入路瑄送来的火箭炮当中，瞄准巨章。 海浪与炮弹同时袭向巨章，与炮弹一同打到巨章脑袋上的还有一只巨型鱼叉。 沈欢意乘胜追击，手中长剑划过，鲜血喷洒。咆哮声淹没整个瑰海，路瑄收回藤蔓，沈欢意自然回到甲板上。 隐隐的，海底有歌声传来，神秘、优雅。刚落地，沈欢意身体僵住了，她的听力极好，判断出歌声由远及近，估算距海面不到十米。 她和路瑄相视无言，路瑄通知乔孜绪开启救援船的防御系统。 “这是你说的另一个敌人？”沈欢意垂眸看向躺在甲板上的人鱼，打算把他扔下去。 “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路瑄两三步走到人鱼身前。人鱼的锁骨只有一个白色的小贝壳的图案，只是一条普通人鱼罢了。 沈欢意回眸，巨章还没有挣脱鱼叉，而它周身已经围满了海的主人。 人鱼自恃清高且领地意识极强，自皇室血脉到普通人鱼，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的领地内放肆。 看到章鱼脑袋上的鱼叉，沈欢意挑眉。这是老人鱼王使用的鱼叉，名为“海神之戟”，是专门对付神物用的三叉戟。 “把他扔回去，他是皇族血脉。”目光重新落回到路瑄身侧的人鱼身上，沈欢意声音冷淡。 她不喜欢和人鱼接触，从见到人鱼的第一面起，海族给她带来的恐惧还在继续。对付神物她可以，对付海族还是需要更多时间。 路瑄怔愣，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锁骨处并没有象征身份的海浪图案，怎么可能会是皇族血脉。 两人面面厮觑，其余人在甲板上看神物大战人鱼的戏码。被救下来的渔民皆是劫后余生，唯独沈欢意救下的那位渔民还在喃喃。 他挪动着步子，悄无声息靠近沈欢意。 “你为什么要撕碎我的渔网！”渔民突然暴起，一把生满铁锈的匕首扎进沈欢意后背的伤痕。渔民的速度快到饶是身经百战的沈欢意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呲”一声，沈欢意闷哼一声，硬生生挨了一刀。 同时，路瑄脚边的人鱼以诡异的速度爬上沈欢意的身体，利爪刺向袭击她的渔民。 瞳孔一缩，渔民踉跄向后倒退两步，锋利的爪子近在咫尺。隔开渔民和人鱼，沈欢意左手紧紧握住人鱼纤细的手腕，右手护在胸前保持与人鱼的距离。 “给他注射镇定剂。”拖走暴起的渔民后，路瑄上前查看沈欢意的伤势。 规整的圆形伤痕，匕首刺入体内的刀痕，伤口周围迅速腐化溃烂。沈欢意调整呼吸，垂眸看着倒在怀中的人鱼，松开了手。 沈欢意闭上眼睛，感到有些麻木，甚至说她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温软的触感席卷心头，再度睁开眼，是人鱼无限放大的面庞。 她被吻了！ 人鱼仰起头，一手勾住沈欢意的腰肢，一手捧住沈欢意漂亮的面庞，手指撩动垂落在耳旁的发丝。暗紫色凤眸眯着，似乎是在欣赏眼前的人。 周围的人有些懵，从控制室赶来的乔孜绪与艾泽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他们的代理指挥官被人强吻了。 沈欢意缓过劲来，抬手掐住人鱼的脖颈，打算将人鱼掀进海中。 “解毒。”人鱼淡淡的，好看的眸子仍然没有离开沈欢意半分。唇边鲜血溢出，人鱼怜惜似的抚摸着沈欢意到脸颊，唇角勾起。 话音刚落，细密的痛感传遍全身，沈欢意额头布满汗水。 “帕特司曼触手的内齿恐怕留在了这位指挥官的身上。麻烦了。”人鱼很有礼貌，抬眸冲路瑄眯着眼笑，附带喊了声“路指挥官”。 路瑄没有过多稀奇。带着一人一鱼到急救室疗伤。 人鱼的腹部被刨开，幸好内脏什么的早早被人鱼身上形成的薄膜拢住，没有流出来。医护人员很快处理好人鱼的伤口，为其缠上绷带。 沈欢意这边棘手许多。细密的内齿充斥在伤口的各个角落。有密集恐惧症的小护士看到这些内齿后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路瑄皱着眉头，手中拿着镊子，细细挑拣。 “路瑄，你给我扔武器的时候，喊我什么？”路瑄不让沈欢意睡，她无聊，突然想起路瑄对自己的称呼。 路瑄手一抖，“阿媛。你和阿媛很像，只不过她在五年前就战死了。情急之下，我将你错认成她了。” “阿媛”这个称呼，路瑄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答应过很多人，尤其是他的母亲，会忘掉顾瑗，忘掉有关顾瑗的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五年的坚守，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沈欢意摘除内齿后，路瑄开始清理刀口。 帕特司曼的触手不光长有细小的三角形牙齿，还有毒液。这种毒液能麻痹神经，配合内齿啃食受伤者的身体，直至死亡。 “神物，怎么会突然降临？”感觉沈欢意还要继续追问，路瑄选择换一个话题聊。 沈欢意没答话。各种族对神物的了解少之又少，在各族的记载上，也仅仅见过三次，算上今天是第四次。 或许是N414引起的，又或许是其他引起的。 “那条鱼你打算怎么办？”包扎好伤口，沈欢意坐起身，与路瑄相对。 第5章 那便先欠你这个人情了 路瑄抿唇，他还没有想好。 他拉过凳子与沈欢意相对而坐。脊背挺直，细眉低垂，“目前没有想好。欢意，北极星基地日后还要麻烦你。” 路瑄调度的事沈欢意早就听说了，这次他反抗也反抗不了。 N414感染体肆意横行，不少Beta或无能者接连被感染。五年，有关N414感染体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N414并不在他们认知的范畴之内，但高等文明或许了解更多一些。 但，塔斯布尔星与北克星地矛盾愈演愈烈，谁都不愿意去当这个先锋官，与北克星人接触。 这次，路瑄愿意代表塔斯布尔星去和北克星谈判。 “我知道。基地的作风，要改改了。”沈欢意眸子沉了下来。 五年而已，曾经辉煌的北极星基地一度成为五大基地排名最后的一位，说出去都是人人笑话的地步。 路瑄相信，沈欢意可以做到。这种感觉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能从选拔大赛中杀出来，沈欢意的能力不言而喻。 “对了。路瑄，去北克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吧。”沈欢意询问。 “是。主要是考虑到这一个月家族有些事情要处理。”路瑄声音温柔，不徐不疾。 沈欢意张了张嘴，没说些什么。 有关北克星的事，等到给路瑄饯行的那天再说也不迟。 “指挥官！人鱼族长老找你们。” 就在二人沉默无言之际，刚刚被拖出去的小护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海面无风，帕特司曼早已不见了踪影。人鱼族团团围住救援船，为首的男性Alpha高昂起头颅，面露轻视之色。 “怎么？你们指挥官是死了，不肯见人？” 人鱼Alpha身旁，一头火红头发的人鱼轻轻拍了拍他，一头扎进海中，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沈欢意侧身靠在护栏上，纤细的手指攀着栏杆，并没有理会人鱼族。 路瑄的笑容仍然维持在脸上，他温声道：“如果长老是嫌弃我们救援打扰了海族的宁静，我们现在就走。” 万事以和为贵，路瑄不想再和海族来一场战斗。 “让你们那个什么……顾，不对，沈欢意出来说话。”人鱼长老傲慢，并不会因为路瑄的笑容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五年前人类就战败了。胆小懦弱的人类皇族承担不起巨额赔款费，到现在五大帝国的皇族还在给他们所对应的种族还钱。 “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的样子？”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沈欢意挑眉，棕褐色的眼眸眯起，立于航船甲板之上。 回头看向海中的金发人鱼，那个不容易让人忽视的女子冲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毫无笑意。 被沈欢意调侃，金发人鱼长老并不恼怒，反倒对着沈欢意恭恭敬敬行了人鱼族的皇室礼仪。 “还请沈指挥官找回我们的王。”语气沉重，金发人鱼长老眼含泪水。 他们的王消失了近五年。 沈欢意没有回答，目光落到甲板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人影上。 那影子修长，一头红色秀发随风飘扬，指尖落到锁骨处。“红枫，人鱼族第四长老，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沈小姐。” 后面三字很轻，却也重重落到沈欢意耳中。他边说边靠近，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欢意心脏处，殷红的唇噙着笑意，长长的指甲抵住沈欢意的下巴。 不可否认，人鱼族的确摄人心魄。一个美过一个，一个狠毒过一个。 面对人鱼族突如其来的登船，救援船的警备人员吓了个猝不及防。 “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我都认识。”红枫向几位指挥官摆了摆手，全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牵起沈欢意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红枫欠身，拉着她往一侧走去。 抽出被握住的手，沈欢意反手拍了红枫肩头一巴掌，力道不大，红枫捂着肩头闷哼一声。 “再有下一回，你的脸，我就不保证了。”递给路瑄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走在红枫前面，领着红枫到另一边去。 其余人还在琢磨人鱼王失踪找他们干什么，沈欢意这边早早进入了人鱼王换人的问题。 “登基皇位的是……” 沈欢意有些说不好，老人鱼王四处留情，当初就连她也差点给老人鱼王生个孩子。 “四皇子。”红枫很恭敬，一双漂亮的血色眼瞳盯着沈欢意心脏处。 沈欢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救您离开瑰海的那位。” 言九歌！ 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注意到红枫的视线，沈欢意垂眸瞧了眼自己的心口。 这里有一朵五颜六色的花，像是海族圣物——人鱼姬。 “顾小姐暂时还不需要知道。我们同样也不会将顾小姐真正的身份透露出去。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只是王的事情，还劳烦您费心了。” 谈话时，时不时有人向他们身旁经过。红枫使用人鱼语和沈欢意交谈，纵使有有心人听了去，也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 人鱼语，整个星系公认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我明白了。但我不做没有无用生意。” “帮助您调查并且处理掉想要伤害您小额人，如何？” “不需要。”沈欢意垂下眼睫，手指攀上制服领口，浅浅一笑。 这件事，她会自己去查。 “那便先欠您这个人情了。” 红枫笑得温和，一眨眼又回到海中与金发人鱼长老并肩。 告辞人鱼族，几个重要的指挥官坐在甲板上，围成一个小圈。 “也就是说，新人鱼王差不多六年前起义推翻老人鱼王的统治，一改常规，赢得无数海族赞美与支持。但是老人鱼王的旧部不服，可能从中作梗，离间新人鱼王与部下的关系，把人搞失踪了。 所以，他们怎么不自己去找，过来找我们？” 乔孜绪一时摸不着头脑。 艾泽瞟了乔孜绪一眼，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Alpha，根本不明白这种明争暗斗的争夺手段。 沈欢意背手摸了摸后背渗出来血迹，扭头看向甲板上的蓝发Alpha。 察觉到有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Alpha回头与沈欢意对视。暗紫色的眸子眯起，长发落到身前随风而动，他逆着阳光，如同神明降临。 Alpha向沈欢意走去，毫不顾忌身上的伤口，弯下腰。长发扫过沈欢意脸颊，他声音轻轻的，“怎么了嘛，指挥官。” “讨论一些关于你们人鱼族的事情。”沈欢意将板凳挪向路瑄，与人鱼隔出一大段距离。 “红枫长老说，北极星基地的人不坏，值得信赖。”回答完乔孜绪的问题，沈欢意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神物突然出现通常伴随着大灾大难，前几次地动山摇，死伤无数，而这一次龙卷风袭击，渔民遇难，但无人伤亡。 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灾难等着他们吗？ 第6章 争风吃醋！妈妈你不爱我了 返回港口，远远地就瞧见一队人向救援船这边奔来。 隔着很远，扶着人鱼的沈欢意就听见有人激动地喊她妈妈。 唧唧两条小短腿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沈欢意面前。 “才半天！妈妈又有新的人鱼了！”小家伙掐着腰，气鼓鼓的指着趴倒在沈欢意肩上的人鱼。 “他是被逐出族群的。唧唧大度，是不是可以多多包容他？” 说实在话，沈欢意从心底不想让人鱼留下。但路瑄同她说，有位研究人鱼的教授，最近提了个观点，说人鱼或许能对抗病毒N414。 趴在沈欢意身上的Alpha笑出声，他懒懒掀起眼皮瞥了面前的这个小不点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唧唧昂起头，墨蓝色眼瞳顿时放大。 “那，唧唧就大度一回，同意他跟在妈妈身边吧。”唧唧掐着腰，把头撇向一侧，眼睛里面直冒泪花。 “唧唧乖，妈妈一会儿带你去见姥姥。”沈欢意松开人鱼，把唧唧抱进怀里，试图安慰他。 唧唧整个窝进沈欢意怀里，睫毛上挂着泪水，有点小傲娇的看着被沈欢意“抛弃”的人鱼。 带着唧唧回到办公室，沈欢意调出北极星基地专用的系统。 虚拟电子屏上一排点点，沈欢意托着腮，不断刷新系统，还是一排的点点。 “啧。”她轻啧一声，把系统关了。 “系统封了。”门被打开，艾泽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沓文件。 “为什么？”沈欢意转回身，接过艾泽递过来的文件，心里疑惑颇多。 “因为老师在临死前把基地的高级指挥官设置成了顾瑗。”快步走到电子屏幕前，艾泽摁下了关机键，随手拉过一条凳子坐在沈欢意对面。 “代理指挥官，总部统一派发的系统也很好用，不必使用基地独立的系统。” 食指轻点桌面，艾泽抬起那双火红的眸子直视沈欢意，像是在宣誓主权，提醒她基地真正的指挥官究竟是谁。 “好，我知道了。”没有过多去问，沈欢意偏头看向被艾泽挡住的唧唧。 小家伙低头看着手机，很起劲。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不时咯咯笑一声。 “最近有个研究N414病毒的专家会拜访基地。当初人鱼血能抑制病毒的假说就是这个专家提出来的。 他得知基地带回一只人鱼后，专程拜访。指挥官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起来办公室前路瑄的嘱咐，艾泽犹豫了一会儿，才把专家到基地研究的事情和沈欢意说。 艾泽一向讨厌专家的言论，尤其是关于N414病毒的相关专家言论，他更加讨厌。 人鱼血可以抑制病毒，简直是荒谬！既然人鱼血可以，那为什么还有数不清的人鱼感染，变异，发狂！ 基地将士不知多少在变异人鱼手下牺牲！他们出众的指挥官宥司言，在沼泽掩护，被变异人鱼拖入泥潭，生死不知。而这荒谬的言论…… 一想起这些，艾泽气愤，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沉迷于手机视频的唧唧吓了一跳，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沈欢意，要哭不哭。 “没想法，如果是谬论，把他赶出去。”淡定观察艾泽的反应，沈欢意嗓音凉凉。 她也不太相信所谓专家提出的人鱼血抑制论。 “有事的话电话联系，我今天下午请假了。对了，那位专家什么时候到基地来” 起身没收唧唧的手机，沈欢意回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最少一个星期才能到。” 颔首应下，沈欢意一把拎起戴着嫩黄色软糯糯章鱼帽子的唧唧，走出基地。 “欢意，亲子检测报告。” 抱着糯叽叽的小家伙站在飞船前，沈欢意被人从身后叫住。 路瑄把亲子检测报告递给了沈欢意，言语温柔。 “谢谢。” 坐上驾驶座，沈欢意粗略扫了一眼亲子检测报告，启动飞船的手顿住。 一双桃花眸瞥向副驾驶捧着小蛋糕的唧唧，那双风霜侵染的眸子罕见地流露暖意。 “唧唧，你是我亲生的……”低声念叨一句，沈欢意按下飞船启动键。 专心品尝草莓味蛋糕的小家伙偏过头，脑袋一歪，乐嘻嘻笑着。唧唧没听清他的妈妈嘟囔什么，可是唧唧觉得，跟妈妈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 停靠在专用停机坪的蓝色飞船腾空飞起，一道蓝光闪过北极星基地上空，飞船飞入专用航道。 三两口吃完路瑄偷偷塞给自己的小蛋糕，唧唧心满意足拍了拍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 “哇！妈妈，陆地上的创生之柱和海里的创生之柱不一样哎！” 眼睛亮亮的，唧唧扒着舷窗观察外面的创生之柱。 蓝绿微光交织，白色光束直冲云霄。数根光柱缠绕交织，点点粉尘聚了又散，一阵风吹过，创生之柱变化，似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鹰，又似一头傲立断崖的雄狮。 “那，海中的创生之柱是什么样子？” 红灯变绿，沈欢意操纵方向盘通过散发幽蓝光芒的高墙进入内境。 唧唧鼓着小嘴巴，思考一会儿，“海里的创生之柱，粉粉的！紫紫的！会变成人鱼！” 驾驶飞船的动作一顿，沈欢意偏头看着眼前肉乎乎的小家伙，“除了人鱼，没有别的形状？” “没有啊……”唧唧摇了摇头，深蓝色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驶过葱郁的森林阵阵啸声入耳，有狼鸣，有狮吼。大片阴翳笼罩飞船上空，羽族振翅飞过，掀起一阵狂风。 内境不似外境一般枯燥乏味，起码，色彩比外境多的多。 飞过森林上空，景色从葱绿树林转为高楼林立。飞船停在外境飞船专用的停机坪，沈欢意身体后倾，将放在储物箱内的亲子检测报告收了起来。 “嗡嗡”手机震动。连接飞船上的显示屏，声波迅速变化，飞船内两个人的耳朵遭到了无情的攻击。 “沈欢意！人家皇子都到了！你在哪儿？” “我告诉你……” “我到了，在暹罗咖啡厅？” 打断尖利刺耳的男声，沈欢意眉头轻佻，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着就像是个无情无欲的人。 “嗯，快去吧。” 冷哼一声，打过电话来的男人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妈妈，这里好漂亮！”腾的一下站在副驾驶座位上，唧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吃到草莓蛋糕时的眼睛还亮。 “嗯，这里是内境，比外境更容易生存。” 锁上飞船，沈欢意牵起唧唧的肉乎乎的小手，向中央广场走去。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飞船停放处，阴影下，修长的身形立在树荫之下，暗紫的眸子紧盯两人，忧伤哀怨。 第7章 就这点儿能耐？ 暹罗咖啡厅在中央广场最好的地段，居住在坦斯巴尔帝国的各种族有事没事都喜欢在这里聚一聚。 咖啡厅门上悬挂的风铃伴随开门的动作一阵轻响，欢快的声音告知忙碌的店员店内有人光顾。 正忙着服务坦斯巴尔帝国的四皇子，服务员听见风铃响声抬起头，目光一滞。 进来的女子身姿挺拔，英姿飒爽，打眼看去就知道是行伍出身。一袭纯黑衣衫衬托女子白如雪的皮肤，一黑一白形成强烈对照。 站在女子身边的小孩肉乎乎的，软软糯糯，隔着不远就闻到小孩身上的桂花香。嫩黄色的小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部分面容，即使这样也不难看出，小孩子的软萌。 “小姐，里面请。”垂眸和面前的男子交谈几句，服务员小跑向前台。 “妈妈，唧唧想吃小蛋糕。”被沈欢意抱进怀里，唧唧指着暹罗咖啡厅的招牌黑森林蛋糕，圆滚滚的眼睛闪闪发亮。 “麻烦给我来一份黑森林。” “好的。” 放下肉嘟嘟的小家伙，沈欢意牵着唧唧走到靠近窗户的座位，在男子面前坐下。 “你好，路洲。” 察觉有人坐在自己对面，浅金色头发的男子抬起头，眉目间带着和善的笑容。 “沈欢意。”颔首回应，沈欢意那双清冷的凤眸弯起，挂上标志性笑容。 “沈小姐，不好意思，母后对我的婚事一直都很上心，在你之前也安排过很多人。但是……我并没有娶妻的想法。”路洲开门见山。 单手撑着下巴，沈欢意抬手亲切抚摸坐在一旁好奇打量路洲的唧唧，“四皇子没有娶妻的意向，我也不想谈婚论嫁，那这场相亲，就算结束了。” 惑人的狐眸带着欣赏，路洲苍白的唇勾起，“你好像，和我之前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不可否置地点头，沈欢意淡淡回应：“抱歉，一心只想搞事业。” 服务员端着盛放黑森林蛋糕的小碟子放在沈欢意面前，“您点的一份黑森林。” 服务员侧眸瞥了一眼眼前英气逼人的女子，心中暗暗赞叹面前女子的美貌与气质。 察觉到视线，沈欢意与服务员对视，浅浅一笑，将蛋糕碟子推到唧唧面前，一阵风随着顾客闯入咖啡厅内，将古朴的羊皮纸卷轴的气息扩散。 沈欢意后仰靠在椅背上，纤细的手指摸上后颈的腺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很佩服你这样的女性，我的一个朋友，柳如烟，她也是这样一个人。”示意服务员退下，路洲将沈欢意和全星际机甲制造排名第一的机甲师联系在一起。 “过誉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必谈了。”余光瞥见小家伙三两口吃完黑森林蛋糕，沈欢意起身到前台结账。 “这位小姐，我们皇子说，您今日的消费由皇子支付。” 回眸望向窗边浅金色头发的男人，狐眸含笑，正逗坐在对面的小孩，沈欢意颔首，“多谢了。” 领着小家伙，沈欢意刚刚踏出暹罗咖啡厅，脚下不真实的晃动让她提高了警惕。 “妈妈，小蛋糕好好吃！而且，那个叔叔也好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唧唧贴着沈欢意的腿，兴高采烈。 单手拎起唧唧，沈欢意侧身打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地震了。”向来平淡的声音鲜少地带了些急促。 暹罗咖啡厅安装的警报装置发出嗡鸣，咖啡厅外面地动山摇。将咖啡厅的门敞到最大，沈欢意抱着小家伙向中央广场最空旷的地带跑去。 地震来袭的警报不约而同响彻整个大陆，大片建筑顷刻间倒塌，钢铁大楼化为废墟。在中央广场附近的人们涌向最中心，哭喊声，哀嚎声掺杂进警报声，火光冲天，遇难的人四处逃散，坦斯巴尔国繁华地带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安置好唧唧，沈欢意回头看向暹罗咖啡厅。暹罗咖啡厅今日的顾客并不是很多，大多数在警报发出的瞬间做好措施，并跑了出来。 路洲被保镖推着轮椅也出了咖啡厅，两个人出来的刹那，暹罗咖啡厅的灯牌垂直掉落。 “殿下小心！”面对巨大的四方灯牌，保镖别无选择，只能扑到路洲身上护住他。 一道白光闪过，“砰”！ 巨大的四方灯牌碰撞白光凝成的巨盾掉落一旁。一支利箭破空袭来，直冲沈欢意。潮声回荡耳畔，鼻尖萦绕乌龙茶香，沈欢意翻转手腕击碎再次掉下的石块，回眸看去，凤眸微凝。 身后，青丝飘荡，衣袂翻飞，修长的手指握住箭矢，垂眸打量，神情不屑，一双暗紫色的眼眸透露着淡淡的鄙夷。 “原来，陆地上的人喜欢偷袭……” 声音如同玉珠碰撞清脆，又似凛冬的落雪冰冷纯净。 放在休闲裤口袋中的手机震动出声，沈欢意长按左手手腕上的隐形手环，显示屏连接手机弹出微型电子屏幕： 艾泽：指挥官，人鱼逃走了。 路瑄：还有一分钟到，你自己注意安全。 关掉电子显示屏，余光瞥见白衣男子看了过来。 抬头望过去，目光交错，沈欢意抬手，点点星光擦过男子耳旁，化作箭矢与另一支飞箭碰撞。 乌龙茶香褪去，海潮味涌上鼻腔，沈欢意一把拉过站在面前的男子，对上那张妖孽般俊美的脸，沈欢意偏过头去，嗓音温和，“四皇子，受伤了吗？” “并没有，多谢。”微微颔首，路洲示意保镖把自己推到安全地带。 纷杂的人群中，肉乎乎的小孩像个小炮弹一般飞奔向路洲，乖巧地站在他面前。 见唧唧和路洲待在一起，沈欢意放下心来，转头看着混乱中冒出来的男子。 “在舰上我就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默默把男人拽到自己身后，沈欢意冰冷的目光越过男人落到手持弓箭直对她的高大中年男人。 “言……言卿……” 似乎是刚刚施展能力太累了，男人下巴搁在沈欢意肩膀上，一双凤眸眯起，满足、开心。 “沈欢意！你毫不讲理杀我儿子，他在北极星基地战功赫赫，你凭什么为了立威就杀他！今天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中年男人瞄准沈欢意的心脏松开弦，箭矢飞奔向沈欢意，却在刺入沈欢意胸膛前被沈欢意身后的男人抓住。 “咔嚓”一声，男人手中的箭矢自中间断裂，言卿淡淡瞥了一眼被他捏断的箭，喉咙挤出一声轻笑。 “就这点能耐？” “谁告诉你，我杀傅宗泽不讲道理？谁和你说……我杀他，是为了立威？” 第8章 利用我，击败她 中年男人闻言动作顿住，他双目怒睁，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放声大笑，“沈欢意，你以为有理有据？我告诉你，就算沈家来了都不管用！” 懒得搭理眼前的无赖，沈欢意单手插兜，空出来的手牵起乖乖靠在自己背后男子的手，径直走向唧唧。 小型救援飞船悬停在中央广场上空，北极星基地的救援人员爬悬梯落地，快速展开救援行动。 地震波及范围不大，但中央广场被破坏的极其严重，与先前的繁华截然相反。 路瑄落地后快步走向人群中坐着轮椅的金发男子，神色温和又显焦急，“洲！伤到没？” “没……”路洲摇了摇头，琥珀色的桃花眸不自觉被路瑄身后的东西吸引住，“哥，你看身后……” 瞳孔一缩，黑气倒映在路洲那双几近透明的琥珀色眼眸中更甚。创生之柱赋予路洲的能力是眼睛，一双能够看见世间污秽的眼睛。 回头望去，废墟中，石块掩埋之下，丝丝黑气冒出。无数黑气凝聚幻化出人形，心脏处，淡蓝色微光一闪一闪，宣告N414病毒附身到了黑气上，操控黑气攻击周身的人。 “小心！”藤蔓生长直逼闪光处，“铛”的一声，人形黑气心脏处射出一道浅蓝色光线截住生长的藤蔓，抵挡路瑄的攻击。 “啊！”一声尖叫穿破云霄，一名怀着孕的女性痛苦地跪下身，抱头哀嚎。她的身后，是N414操控的人形黑气死死抓住女人的头发，拉扯拖拽。 包裹火焰的子弹击穿人形黑气的心脏，微光散落，黑气消散。深蓝色戎装的Alpha收起手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扶起孕妇，把她交给医护人员，继续投入战斗当中。 镰刀挥舞贴面而过，沈欢意侧身躲避，锋利的刀刃划过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手持长弓对准扛着银白色镰刀的人形黑气，双眸微眯瞄准心脏处，箭矢与镰刀碰撞声音清脆利落。 人形黑气接下沈欢意攻击后再次挥舞起那把巨型镰刀，锋利的刃在暗红色月光的照耀下，染上了血腥。 海浪翻涌，鲜血飞溅，原本该待在保护区的Alpha出现在身前，利刃划开后背，Alpha闷哼一声，搂紧了他拼死想要护住的人。 “你……” “利用我……击败她……” Alpha的乌龙茶香混杂在古老羊皮纸卷轴的香气当中，雾气蒸腾遮住了视线，悲歌回荡耳畔，猩红的月穿不透迷雾，黑气游荡在其中寻找攻击目标。 沈欢意催动能力，星光汇聚在身受重伤的Alpha身上，一点一点聚集在露骨的伤口。一声吟啸穿透迷雾，鱼尾摇曳空中，长发随风飘荡，周身萦绕光芒。 乍现的光芒让手持镰刀的黑气猝不及防，抬手挡住视线，不料一条又粗又长的鱼尾似长鞭一般狠狠抽向腰腹，来不及躲避，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黑气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黑气直挺挺撞到石柱上，石柱顿时裂开破碎。挥动镰刀直逼突然出现的人鱼，黑气行如鬼魅眨眼之间冲了上去。 紧闭的双眸悄然睁开，暗紫色的竖瞳缩小，利爪空手接住挥舞过来的利刃，轻轻一握，镰刀破碎，黑气随风消散。 赋予Alpha能力后，沈欢意便去协助其他官士抗击黑气，同时救人。连续击败数个空手战斗的黑气，肩扛一个体量巨大的Alpha，沈欢意刚把Alpha交给医护，背后一阵冷气冒出。 在医护的尖叫声中，沈欢意抽出腰间插着的匕首，转身扔出，刺穿黑气的胸膛。 “噗……”微微皱眉，暗中射出的箭矢穿透肩膀，抬眸看过去，是刚刚喊着要给傅宗泽报仇的中年男人。 “指挥官……”见自家指挥官被人暗算，医护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你先带这名伤者走。”忽视放箭挑衅的中年男人，沈欢意再次闯入浓雾搜寻遇难者。 这些黑气在大陆上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祟，产生于各种欲望。祟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只不过有的人欲望浅，有的人欲望深。当欲望陷入极端化，祟也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但这种情况极少。 “沈欢意……这不对劲……哥说N414没有这种能力，不能大范围控制祟。” 路洲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沈欢意翻过碎石，飞踢击倒躲起来偷袭的祟，匕首扎进祟的心脏，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微弱的声响传进耳中，仔细搜查发现巨石之下压着的孩子。仔细查看后，沈欢意蹲下身，低声安慰小孩子，慢慢挪动巨石，将孩子救出。 “有没有可能是变异了？或者……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操控N414。” 皱眉看着双腿被巨石砸烂的孩子，沈欢意轻轻拍了拍孩子，把定位发送给医护。 等待医护的过程中，沈欢意仔细回忆了一遍路洲刚刚说的话。余光瞥见躲在废墟后的祟，眉梢轻挑，一道白光射了出去，缠上祟的身体，把它五花大绑过来。 徒手插进祟的胸膛，一双冷艳风流的桃花眸垂下，感受N414，沈欢意眉头拧的更紧了。 果然，这股能力不属于创生之柱赐下的任何一种能力。如果把创生之柱赐下的能力比作圣洁，那这种陌生的能力便可以称作邪恶。它像是山峦背阳的一面，像海底的深渊，躲在阴处生长的菌，潮湿、充满腐臭。 这和N414不一样……可又有说不出的相同感。 幽怨悲鸣落入耳畔，沈欢意下意识看向与她能力相融合的人鱼所在的方位，收起思绪，与赶来的医护相视，捏碎了祟的心脏。 越过残垣断壁，顺手解决掉一部分祟，沈欢意赶到时，唯一持有武器的祟阻隔在一人一鱼之间。 镰刀已然倒地，祟的腹部不断涌出黑色蒸汽。人鱼神色淡淡，嘴角还挂着鲜血。暗紫色的凤眸弯起，周身萦绕的星光消散。 和人鱼对战的祟感觉身前身后传来浓烈的杀意，不管掉在地上的镰刀闪身躲进大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浓雾渐消，所有的祟都不见了踪影。打得正欢的官士眼看着敌人消散，不解气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可目之能及的大部分懒懒散散，不成样子。 白衣长袖断了一只，雪白的小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大片的青紫色曝露面前，人鱼可怜巴巴望着沈欢意，鱼尾化成双腿，脱力倒向沈欢意。 第9章 你没文化，你才笨 本能的退避，沈欢意后退半步，躲开倒下的人鱼。 预想当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人鱼侧躺在地上，深蓝的长发遮住妖艳的面容，一双凤眸噙着泪珠，看向沈欢意眨了又眨，似是在询问为什么不接住他。 对上那双动人的眸子，沈欢意没有丝毫愧疚，俯身捞起人鱼的一只胳膊，把他拉了起来。她讨厌人鱼，对唧唧好是因为唧唧是她亲生的，而其他人鱼……能避则避，但这家伙，貌似不能。 “言……卿……” “嗯。”趴在肩头的人鱼环住沈欢意的腰肢，声音委屈，“他们用针扎我……说要把我活剥了……” 说着，言卿站直身体，把胳膊伸到沈欢意面前给她看。 大片青紫展现，沈欢意眉梢轻佻，半晌没应。 “这就是你跑出来的原因？”基地医疗部的防御系统堪称全大陆最强，能防御一切攻击，眼前的人鱼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悄声逃出，还跟到这里来。 言卿点头，再次趴到沈欢意肩头，余光瞥见一路小跑过来的小炮弹。唇角一弯，长睫轻颤，言卿闷哼，贴近沈欢意耳朵，声音酥软，“好疼……指挥官，我好疼……” 眉头紧皱，言卿再次瞥了一眼小炮弹，心中得意。 唧唧瞧见自己妈妈和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逐出族群的臭人鱼抱在一起，神情委屈，泪眼汪汪。 本着将士为民的原则，沈欢意侧眸看了一眼言卿背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红染湿了素白的衣衫，血珠沿褶皱汇聚滴落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放眼望去，鲜血与这片繁华紧密接吻，将繁盛吞噬只留残垣。 “妈妈……” 低气压扑面而来，唧唧小心翼翼扯了扯沈欢意的衣角，蓝色的眸子瞪了一眼占据沈欢意怀抱不放的可恶人鱼。 “嗯，唧唧，先回去，妈妈有事要办。”示意匆忙赶到的医护把重伤的人鱼抬上担架，沈欢意走向废墟深处，路瑄所在的位置。 大厦废墟的二楼最深处，藤蔓纵横支撑二楼的天花板，一朵小花从中冒出，花苞绽开，微光照亮暗处。 男人手撑着墙壁感应上面残留的能力痕迹，和五年前灭族之战中遗留下来那股不明能力是一样的。 “路瑄。” 清冷寡淡的声音响起，路瑄回头看去，那张吸引无数少女的脸露出一个笑容，“伤口没处理？” 瞥了一眼肩膀处还在流血的伤口，沈欢意淡淡摇头。刚刚来的路上她嫌碍事，自己把肩头的箭拔了出来，没有什么处理的必要。 手掌轻轻覆上拿出伤口，路瑄简单看了一眼，发现沈欢意没其他外伤，松了口气。 “我叫你来，是为了这个。”指向刚刚触碰过的墙壁，路瑄直接了当点明叫沈欢意来这里的目的。 “和操纵祟的能力是一种，和N414也差不多。”感应到熟悉的能力，沈欢意攥紧手心，指尖残留着捏爆祟的心脏时残存的能力。 “刚刚洲跟我说，他在地震之前看到过一些残像，和一些势力较大的族群有关。”停顿几秒，路瑄轻柔地攥住沈欢意的手腕，“人鱼长老求助也在其中，我担心其余几个较大的种族也有变动。” “走一步看一步，我有一种预感，和那七大神物有关。不过，先把内部整顿好了。我有个事问你，他们那帮人怎么都松松散散？”脑海中浮现出那帮作战时松松垮垮的人的身影，沈欢意面无表情询问。 “那些……都是富二代来混职位的，过不了些时候就走了。”低咳一声，路瑄偏过头去，双手化作藤蔓，一手缠住沈欢意劲瘦的腰肢，另一只手绕上纵横在二楼的枝条，二人飞身下楼。 “话说，你为什么说是七大神物？” 落地，一阵眩晕袭来，沈欢意脚步虚浮，险些没站稳。路瑄眼疾手快扣住沈欢意的肩膀，等沈欢意站稳后才放开。 “传说。我记得皇家图书馆里有相关资料，不过在禁书区。” 七大神物分别对应着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这七宗罪。 皇家图书馆禁书区一本涂满鲜血的书中夹着残页，那张残页上写着，创世神剥离左眼作为与祂共理世间秩序的创世之眼。而创世之眼不甘受到创世神的压迫剥削，自我毁灭分裂成七部分，以身入局成为世间秩序中的一环。 回忆那张残页，沈欢意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残页被涂画过，许多字迹都已不甚清晰。残页空白的部分明显有人用羽毛笔写下一段话，可已经模糊不清了。 The tral authority trols the world and disrupts order. He ehe game with his own body to save the world.（中枢操控世界，毁坏秩序，祂以身入局，拯救世人。） “禁书区？你……”路瑄猛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走在身后的沈欢意。 皇家图书馆禁书区，是五大帝国公认的骇人。从世界诞生之初到现在，皇家图书馆禁书区记录的东西不计其数，世界的阴暗面、几次足矣灭世的战争、神物、不可涉足的中枢……一系列不为人知的世界之事。 “也罢。既然知道了这些，我们也好调查，解决N414病毒的事，后天有个专家会来基地演讲，我希望你能去听一听。” 摸不清沈欢意的底细，路瑄也不好意思问，只能熟门熟路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颔首应下，沈欢意跟着路瑄回到救助区。 “妈妈！你看他！” 踏进几名指挥官划定的救助区边界，唧唧皱着眉头，一路小跑屁颠屁颠哭丧着脸跑到沈欢意面前。 桂花味信息素横冲直撞闯进鼻腔，沈欢意俯身摸了摸唧唧的头，低声询问，“怎么了？言卿欺负你了？” “他！他说唧唧……唧唧没有文化！说唧唧笨！”瞪得圆溜的大眼睛噙着泪水，说道最后一句，唧唧没忍住，哗的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清冷疏离的桃花眼抬起望向衣服披在身上，腰腹间缠绕白色纱布款步而来的人，低声轻笑，“他嫌弃你，你就嫌弃回来。” “你才没文化！你才笨！” 有了沈欢意撑腰，唧唧叉腰，气鼓鼓的，跟个河豚似的。 见眼前小孩“仗势欺人”的模样，路瑄也笑了起来，“他很可爱。” “为什么我的能力能融合进你的身体？” 第10章 巧合吧，指挥官 “巧合吧，指挥官。毕竟……同频的人能力才会融合进彼此的身体里。”言卿说起这话来凤眸弯起，一双暗紫色眸子中映着点点繁星，惹人心尖一颤。 瞥见这双勾人心神的眼眸，路瑄下意识看向不为美色所动的沈欢意，哑然失笑。 一只纤细的手遮住视线，沈欢意面无表情走开，去找唧唧。 小家伙正和路洲黏在一起，他坐在路洲残疾的双腿上，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膊勾住路洲白嫩纤细的脖颈，灰扑扑的小脸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沈欢意！去死！”带有能力的箭矢射了过来，中年男人从巨石后冲出，墨绿色的光芒自他的体内发出，眨眼间多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将沈欢意团团围住。 侧身轻松躲过箭矢，面对中年男人多个分身的进攻，沈欢意从容淡定。出拳踢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中年男人的小臂，收手用力，一个过肩摔将中年男人摔倒在地。 “傅洺昃，你觉得你儿子死的冤，想给他报仇？你们傅家还真是好笑。”点击手环，沈欢意调出了一份星际总部传达的敕令。 “睁大你的眼看好了，从我办完所有手续确定任职北极星基地那天起，傅宗泽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枪毙他，不过让他提前解脱罢了。” 电子显示屏上的敕令写的很直白： 沈欢意，上任后给你三天时间，枪毙傅宗泽。 ——总部 傅洺昃手忙脚乱爬起，不可置信地望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敕令，目眦欲裂。 整个星际最权威的总部，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各领域于一体的全球性联盟，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帝国中的世族？难道总部的这帮人很闲吗？ “这是你编造的吧！我告诉你，得罪了傅家，只要你还在塔斯布尔星，你就永远会被追杀！不要以为你属于沈家我就不敢动你！沈家那群欺软怕硬的就能护着你！ 顾瑗什么下场你看到了……就算她当年不死，她最终也会被我们雇佣的杀手暗杀！” 血丝充斥眼球，傅洺昃站直身体，猖狂大笑。他几步上前缩短和沈欢意的距离，沾满灰尘的脸因为愤怒扭曲。 “哦……告诉你件事，你们傅家，被总部列进了重点观察名单。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半步未退，神色未变，沈欢意语气淡淡，不屑的意味填充话语之间。 “还有，我不属于任何人，”抬起脚向前两步，军靴落到傅洺昃脚上碾了两下，沈欢意凑近傅洺昃耳旁，“老东西，总有人比你高一等，不如放开眼界向外面看看。” 这一脚踩着尖锐的石子，将傅洺昃的脚夹在中间，沈欢意加大碾压的力度，一双桃花眸能在瞬间遇水凝冰。 抬脚踹在傅洺昃腹部，一道弧线划过，傅洺昃飞出几米远，沈欢意唇角挂着冷笑走了回去。 “沈小姐，傅家……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联系方式……我给了唧唧。我还要和父皇联系一下，关于中央广场物资捐献和灾后重建的事，就不和你聊了。” 听到二人对话全过程，路洲眉头微微拧起。 摇了摇头，沈欢意收拢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抱起赖在路洲身上不走的唧唧，轻声道谢。 太阳终于破开厚重的阴云，第一缕阳光撒下，不偏不倚落在路洲身上。 地震发生前在暹罗咖啡厅内沈欢意只是觉得路瑄与路洲长得相像，并未注意二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气息，他们两个好似悲悯人间的神明，温柔，不失神性。 视线变得模糊，一只冰凉的手覆上眼眸，腰间收紧，耳畔热气翻腾。 “臭人鱼！”怀里的小孩挥舞着小拳头，气冲冲地喊着。 “指挥官，路瑄找你。” 柔弱冰凉的声音落入耳中，沈欢意轻轻拍开圈住腰腹的大手，眼神警告借机抱住自己的言卿。 殷红的唇勾起恰好的弧度，望着走向帐篷背影飒爽冷淡的女性Omega，言卿低笑出声。 “欢意的能力和言卿结合后释放出浓雾，虽然有一部分会影响到作战人员的视线，却大大放缓了祟的行动力。 我想，你能再演示一遍吗？” “不能。和有机生命体结合消耗了我大半的能力。”听到要求后，沈欢意拒绝的干脆果断。 能力不是可以无限释放的，不然战斗只用能力就好了，也不用费尽心思研究那么多武器，什么战斗舰艇、新型机关枪、重机枪、能量炮，这些杀伤力和能力比起来更大一些。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沈欢意的情况而提出的请求有些过分，路瑄道了歉。 “没事。不过，这件事还是先瞒下为好。” 在这之前，能力的运用大多只是用在武器上，这次和有机生命体结合，是第一次，是一个开创。 坐成一圈的北极星基地上层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帐篷帘子撩起，墨蓝色落地长发闯入视线。言卿一袭白衣，背后沾染大片血迹，噙着眼泪的凤眸微微合拢，泪珠涌出眼眶，转眼间成为珍珠落到地上。 人鱼Alpha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在座的众人懵了又懵。 望向人鱼Alpha身后，不见唧唧，沈欢意率先反应过来，飞速起身，有力的手扼住言卿纤细白皙的脖颈。 “唧唧呢？”她记得，开会前唧唧说要出去看看，言卿自告奋勇带唧唧出去。 现在只有言卿一个人回来…… “妈妈！” 修长的手指攀上手腕，言卿看似用力推搡着沈欢意，衣衫滑落露出锁骨，他像一朵娇嫩的白花于风雨中飘摇，柔弱不能自理。 抱着鹅黄色小章鱼帽子的唧唧急匆匆跑了进来，见带自己玩的叔叔正被自家温柔冷酷的妈妈掐着脖子，睁大眼睛。 松开手，沈欢意没理会眼眸中闪过一丝隐忍爽意的言卿，立刻蹲下身检查唧唧有没有受伤。 见小家伙没事，只是脸上蹭了些灰，沈欢意松了口气。 “唧唧，叔叔们带你去帐篷外面看看好不好？” 一把捞起灰头土脸的唧唧，艾泽掂了掂肉嘟嘟的小家伙，走在最前面。 “欢意是基地领袖，这里有我们，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准备一下给专家的接风宴。”递给沈欢意一个眼神，路瑄温和地嘱咐，最后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沈欢意和言卿两人。脖颈留下红印子，言卿抬手摸了摸雪白肌肤处留有的温热，勾起的唇角弯了下去。 “很痛……” 第11章 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言卿娇弱地嘟囔一句，完全没有与祟对战时大杀四方的气势。 覆满寒霜的桃花眸上扬，沈欢意淡淡飘了眼前这个娇气的Alpha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是个Alpha。” “是啊，但是指挥官，你掐疼我了。”言卿身形一晃，倒向沈欢意。 “我身上还有伤……难受。”高大的Alpha娇滴滴的哼唧着，换在沈欢意腰间的双手悄悄收紧，将沈欢意圈进他的臂弯。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言卿的小臂，沈欢意双手用力尝试挣脱，血腥味混杂着鱼腥味萦绕鼻尖，她眉梢一挑，无奈蹙眉言卿。 “疼就回去休息，抱着我能治疼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言卿闷声应和，“指挥官，可以的。” 闻言，沈欢意直视死死环着腰不放的言卿，难听骂人的话再脑子里过了上百遍，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松开，跟我回飞船。” 收到路瑄带着唧唧去皇宫的信息，沈欢意打开飞船上的通讯界面联系艾泽做好灾后重建工作。 挂断通话，启动飞船，沈欢意余光瞥见侧头看向窗外，神色悲悯的言卿，“有件事想问你。” “指挥官想问什么事呢？”是言卿和其他人交谈时的清冷，可这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怜惜。 “看你锁骨上的印记是普通人鱼。海族首领易主的事情，你知道吗？”沈欢意的声音更加清冷寡淡。 “知道。新任人鱼王很帅，他宛若天神降临一般，拯救被压迫的弱小人鱼。” 这句话，沈欢意听不到一丝谄媚和敬仰，仿佛言卿回答的只是“今天吃什么”这种问题。 “言九歌……会去哪里？”垂眸思索，副驾驶座上的人鱼闻言暗紫色的瞳骤然收缩，紧盯沈欢意的目光移向别处。 北极星基地建于外境，加上中间有大片的森林山岳阻隔，没有受到地震的影响。 “指挥官！” 飞船落地不到一秒，管理部部长急匆匆跑上前堵住沈欢意的路。 “那个山羊教授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咱们基地里活捉了一只人鱼，提前到了。” “我记得从齐奇里司迩帝国到坦斯巴尔最短也需要三天，那边对出入境限制严苛怎么会这么早到？”基地什么都没有准备。 算一算时间，加上山羊教授是齐奇里司迩帝国的重量级生物学教授，说什么也不可能快速进入坦斯巴尔境内。到坦斯巴尔的外境更别提了，哪怕提前两三个月准备也不可能前脚刚通知，后脚就到了。 “不知道，人就这么过来了。”管理部部长也百思不得其解，山羊教授是路瑄带队出发去内境不久后到的。 言卿慢斯条理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拂去素白衣衫上沾染的灰尘，手中捏着一份报告书，脸色阴沉。 “去查查。重点调查这位教授的能力。”心下有了定夺，沈欢意清冷美艳的脸沉了下来。 接到命令，管理部部长迅速跑回基地开展工作。 望着管理部部长远去的背影，沈欢意按下飞船的上锁键，抬头示意言卿跟她走一趟。 绕过基地主体走向海边的职员宿舍，沈欢意指纹解锁宿舍门，侧身让开一条路让言卿先进去。 工作时间，没有人会回到这里。以防万一，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沈欢意进入宿舍将门关上。 “指挥官，你相信这些言论吗？”这句话几乎是言卿从唇齿间挤出来的。 “不信。虽然我讨厌人鱼，但是在关乎生死存亡大事的前提下，我会把这件事放一放。” 挪开挡路的椅子，沈欢意抬手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敲了两下，一块巨大的虚拟电子显示屏凭空弹出。 言卿背过身，脊骨凸显的脊背上，伤口已经开始凝血结痂。中午的阳光很刺眼，言卿单薄的身子紧贴窗户，神色悲凉望向瑰海，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人鱼，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同频的人能力才会融进彼此的身体里。既然我的能力可以融合进你的身体，那说明你我同频。我相信，跟我同频的人绝对不会是不可信没有担当的人。” 言卿转回头，漂亮的揉碎夜幕星辰的凤眸满是不可置信。 沈欢意也绝对不是胡闹，她一直不相信眼前这条自称“普通”的人鱼，渔船上的匆匆一瞥，海浪化为贝壳，她可以相信那是一时眼花，可今天与祟战斗时言卿锁骨处那闪闪发亮的印记是什么呢？ “指挥官打算怎么做？”眨眼神态恢复往常，一个高大却娇弱的Alpha眼巴巴望着立在身前的指挥官。 “听那个专家讲话，然后自己干自己的。不过那个专家的观点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拉开椅子示意言卿坐下，沈欢意操纵虚拟电子显示屏，调出一篇论文。 单手撑着脸颊，言卿细细品读这篇论文，视线在某些词句上来回扫过，而后慢慢滑动继续阅读。 沈欢意靠在桌子上，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长腿伸直作支撑，手中的咖啡冒着热气，她的心思却不在品尝咖啡口味上。 这篇论文是山羊教授发表在齐奇里司迩帝国的《研究周刊》上，专门供各国各种族的精英研究。 虽然里面也有部分偏激的言论，可这篇论文的核心观点和沈欢意的观点不谋而合。 “七大神物……”言卿垂下眼眸，睫羽轻颤。 “有问题？”见言卿不再吭声，沈欢意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论文的最后。 “如果说七大神物分别对应塔斯布尔这颗古老星球上最强盛的七个种族，那种族间的合作是必不可免的。” “……” “……” 狭小的房间内陷入某种沉默，潮湿的空气凝滞，呼吸重合，言卿抬手轻轻抓住沈欢意纤细的手腕。手指弯曲利爪嵌入自己的皮肉中，鲜血顺着沈欢意的手腕流淌至雪白的指尖，滴落在地毯上。 “很难。”回神，沈欢意冷冷吐出两个字。 让塔斯布尔星上最强大的七个种族合作简直比联系中枢这帮自称为神明的还要难。 单是人族内部就不和谐，更别提这七个种族相互之间纠纷摩擦不断，互相见了都要啐一口，人族还欠着其他种族的巨额债款没还呢。 “或许可以试试，这是一个思路，也是一个机会。” 撩起衣角擦干净沈欢意手上流淌的深红色血液，默默收起抓住沈欢意的那只手。 “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沈欢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指尖轻点桌面，收起虚拟电子显示屏。 手环叮铃响起，沈欢意看到消息，目光扫过言卿还在滴血的手，“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第12章 这么快？ 突然得到沈欢意的关心，言卿殷红的唇向上勾起，“一只手处理伤口不太方便。” 冷冷投过目光，沈欢意从置物架上拿起医疗箱。将垃圾桶放到地毯上，沈欢意将酒精整瓶浇在言卿的伤口上，棉花蘸干酒精，擦拭碘伏，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包扎好伤口。 沈欢意动作粗鲁，言卿笑颜绽开，丝毫不在意。 手环不适宜的响起，言卿收起笑容。沈欢意接通电话，管理部部长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指挥官，山羊教授指明了要看咱们捞上来的人鱼。” 与言卿对视，沈欢意脑子里蹦出几张照片，冷声开口：“之前宥司言指挥官去执行任务时不是上传过几张照片吗？你把那些照片找给他，让他先研究着。” 中央广场，和内境专业部队交界后，艾泽和乔孜绪并肩而立，两个高大帅气的Alpha站在一起，吸引了一小波视线。 “机甲在灾后重建方面也有很大用处，真是没想到。”把玩着手中的火球，艾泽一把熄灭，抬手勾着乔孜绪的脖子。 “那是当然！”响亮豪迈的女声落入耳中，两个人同时抬头看过去，阴影遮蔽，银白色机甲停在两米不到的位置。 驾驶舱开启，墨绿色长发率先闯入视线，墨镜摘下，一张精致的面容进入两人视线。 “柳大小姐，好久不见啊。” 挥手打招呼，两个人一同迎了上去。 “嗯。我来没别的事，你们基地上个月不是订购了一批机甲吗，我亲自来送。顺便来看看你们那个新上任的代理指挥官。” 柳如烟伸手就拍在艾泽背上，声音爽朗。 “指挥官有事情回基地了。改天去基地看看也不迟啊。”差点被拍吐血，艾泽嘴角抽搐，回应着。 这位大小姐不操控机甲的时候，实力也恐怖如斯。 “唉，本来想着今天见一面能给你们打个折来着。对了，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已经欠了我们九千八百万了，下次就不能赊账买机甲船炮什么的了。”柳如烟摇了摇头，把厚厚的记账本塞给艾泽，嘴里还喃喃念着，“要不是看在阿媛的面子上……” 粗略翻看一本记账本，艾泽默默将本子递给乔孜绪，目光呆滞望向远方。 机甲操控室的舱门合上，柳如烟坐在驾驶位上，透过舱室玻璃观察眼前两个面面相觑的指挥官，摇头操控机甲离开。 “怎么了？”怀里抱着唧唧，路瑄从皇宫赶回来，隔着很远就看到两个垂头丧气的人。 乔孜绪将记账本递给路瑄，侧身隔开周边人好奇的目光。 “瑄哥，你还是自己看吧。”把厚厚一本记账本交给路瑄，乔孜绪垂眸不语。 “我这里只能垫上一部分，只有一千万。”合上记账本，路瑄将小本子拿在手里，“先回基地，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到会议室开会的消息传给基地的六个高级指挥官。唧唧和言卿作为两个外援加入会议，八个人聚在圆桌前，气氛一度僵硬。 记账本和基地所有人员的资料放在圆桌上，沈欢意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冷得结冰的桃花眸垂下，细眉紧皱。除言卿外，其余五个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先说正事吧。”沉默许久，沈欢意才开口说道。 “路洲和我说他看到了一些残像，是关于狮族领主的残像。”将面前的卡片推向圆桌，路瑄开始主导这场会议。 “狮族？我们人族管不着这些事情。就算去管，也只会被认为多管闲事被赶出来。”艾泽直接明了说出最核心的问题——种族摩擦。 “狮族？是那个长得高高大大脖子周围围了一圈毛的狮族嘛？”唧唧圈住沈欢意的脖颈，粉嘟嘟的脸颊凑近沈欢意耳朵，声音软软糯糯。 “嗯。怎么了唧唧？”沈欢意抬手整理好唧唧头顶略歪的帽子，轻声问道。 “爸爸告诉唧唧，他有个朋友在狮族。唧唧遇到困难可以去找他！而且，唧唧可以见到狮族的神明呢。“唧唧亲昵地蹭了蹭沈欢意的下巴，声音软软糯糯。 与在座众人对视一眼，沈欢意侧过头，抱好唧唧，向他确认，“唧唧刚刚是说，狮族可以和他们的中枢沟通？” “嗯！”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手段和自己供奉的中枢神明沟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个种族渐渐失去了和中枢神明沟通的能力。 “灭族之战前狮族还对外宣称他们也失去了和中枢沟通的能力。”坐在沈欢意对面的Beta挑眉提醒。 “唧唧，爸爸是什么时候和唧唧说的？”问完，沈欢意便觉得后悔。 唧唧就五岁，按时间算，刚好是灭族之战前后出生的。海族的孩子四岁之前都是不记事的，再怎么说也是近两年，孩子他爸告诉孩子的。 “今年！今年唧唧生日的时候，爸爸醒过来告诉唧唧的！”小家伙吧唧一口亲在沈欢意脸颊上，撒娇般的蹭了蹭。 “路瑄，路洲有和你说过残像的具体内容吗？”抬手摸了摸唧唧毛茸茸的头顶，沈欢意询问对面略有所思的路瑄。 与沈欢意相视，路瑄拿起手边的手机，拨通路洲的电话。 “哥……”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手机自动连接上会议室内的虚拟电子显示屏，路洲惨白的脸色投放到上面，额间大滴汗珠滴落，虚弱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哥，怎么了？” 保镖扶路洲起身，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在床头舒服些。纸巾擦拭汗珠，保镖悄声站在路洲身旁，垂下头，一声不吭。 “洲，你说的残像具体是什么？” 手中的手机始终没有放下，路瑄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罕见颤抖起来。 路洲眉心微蹙，眸光流转，不久前看到的残像流转在眼前，更加清晰具体。 “狮族领主在密林中遇袭，不知所踪。还有一个画面好像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但是我看不真切。” “多谢。好好休息。” 放下唧唧，会议室内的六个人离开座位，对着圆桌中间显示屏上的路洲行军礼。 挂断电话，沈欢意落回原座，桃花眸低垂下来，修长的手指摩挲腕上的手环。 叩叩叩，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进，脸色红成猪肝色的管理部部长开门而入，气喘匆匆。 “指挥官！山羊教授……山羊教授让你们去医疗部。”歪倒在门框上喘着粗气，管理部部长摸了摸他满脑门的汗。 “这么快？”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Beta不屑嗤笑。 “指挥官，基地欠债的事你打算怎么弄？如果机甲不是柳氏集团生产的，我就要考虑换个地方继续工作了。”拿起圆桌上的资料，Beta在众人起身时，语气不善威胁沈欢意。 第13章 我怎么挑战你的权威了呢？ “周岚，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去见山羊教授。”截住周岚的话头，路瑄言语依旧温柔，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冷哼一声，周岚白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翻看记账本的沈欢意，大步跟在一众指挥官身后走出。 管理部部长见其余指挥官走出，会议室内只剩下三个人，偷偷打量一眼潇洒坐在皮质沙发上的长发Alpha，把他动用能力查出来资料放到沈欢意面前，“指挥官，这些是你交代给我的，我先去那边看一看。” 沈欢意颔首，推开记账本，将管理部部长放在一旁的资料投到显示屏上。粗略扫了一眼，沈欢意标记好资料上的信息，起身望向抱着唧唧逗弄的人。 “跟我去一趟吧。”微抬下巴，沈欢意声音冷淡。 言卿捞起唧唧肉乎乎的胳膊跟在沈欢意身后，亦步亦趋，步调一致。 医疗部的会议室，一行人没等敲门进去，苍老暴怒从里面传出。 艾泽停在会议室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沈欢意走在最后面，见艾泽驻足，径直上前，眼神示意艾泽让开。 手指屈起敲响会议室的门，沈欢意推门而入。 “教授。”桃花眸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沈欢意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 山羊教授正发威手中捏着显示屏欲将显示屏摔倒地上，对上那双寒凉的桃花眸，怔了怔。 “沈欢意！我严重怀疑你是在挑战我作为星际生物学家的权威！” 扔下显示屏，山羊教授手上的青筋暴起，额角更是青筋凸起，显然气得不轻。 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沈欢意翘起二郎腿，身子后仰，身姿潇洒威严，“这是我们指挥官用命换来的照片，我怎么挑战你的权威了呢？” 沈欢意没有说错，这些照片是宥司言在失踪前传回来的。基地指挥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在最后时刻没有发送返航请求，反倒是把珍贵的资料传送回来，反驳“人鱼血抑制论”这一荒谬的言论。 山羊教授黝黑的脸逐渐变色，唧唧躲进言卿怀里，小幅度抬头瞥见言卿逐渐冷下来的神色，胖胖的手指戳了戳言卿。 “那个爷爷身上有臭味儿。”声音小小的，唧唧趴到言卿耳边。 言卿抬手，宽大的袖袍盖住怀里的人，神色冷淡。 “我今天来找你们，一个是想和你们说我的一个重大发现，另一个，则是和你们做笔交易。”脸色难看地忽视坐在正对面的沈欢意，山羊教授拔高声音，精光划过眼底，射向沈欢意身旁的路瑄。 路瑄与沈欢意对视，在瞬间明白了沈欢意的想法。 手环振动，路瑄垂眸打开消息，看到了沈欢意传来的截屏图片。 “可以，教授您请说吧。”身体向前微倾，抬手作出“请”的姿势，路瑄心中算着这笔交易和山羊教授口中“重大发现”挂钩的概率。 “根据我的研究，人鱼体内存在一种抗体可以抑制N414，从而阻止自身的变异。这种抗体存在于他们特殊的器官当中。” 扫视一圈发现没有投影仪的遥控器，山羊教授不满地瞪向正对面面无表情的沈欢意，鼻尖嗅到越发浓郁的脂膏的香味，清爽的乌龙茶香弥漫在会议室。 目光转向沈欢意身后站地笔直的言卿，山羊教授摩挲着下巴蓄起的长胡子，倒三角眼中的笑意更浓。 “这个重大发现就是这次交易中我的出资。我知道你们基地是有能力的，在这次地震救援中就能看出来。所以，我想让你们劫狱救出我的家人。” 傲慢的态度，不屑的神情，山羊教授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干瘪的嘴唇勾出势在必得笑。 艾泽闻言，怒拍桌子起身，目露凶光，“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桌子拍的震天响，言卿面无表情捂住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儿的耳朵。其余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视站在原地愣住的山羊教授。 “去齐奇里司迩帝国劫狱，教授你是把我们当枪使啊。”周岚伸展懒腰，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眉毛一挑，满是讥讽。 “这个交易在我说出我最新发现时就已经完成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救出我的家人！”眼底闪过慌乱，山羊教授拍桌怒吼。 细小藤蔓快速缠上山羊教授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束缚。 “路瑄，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教授，先别谈交易。”冷眼旁观的沈欢意坐直身体，打开会议室正中央的显示屏，将先前管理部部长给自己的资料投出来。 “盗窃基地机密资料，按基地法律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私自越境，进入外境基地驻扎区，按坦斯巴尔国家律法，由基地一方关押，并向私自越境者所属国籍上报，由外使馆前来赎人。” 刺目的红色扎入山羊教授的眼睛中，沈欢意不怒自威的声音回荡会议室，蓝色的标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所做过的事。 “还有其余的资料，我卖你一个面子，就不说出来了。教授，你有两个选择，关押你并向齐奇里司迩帝国上报……” “第二个！我选第二个！” 苍老平静的面容撕破，山羊教授两三步上前，死死抓住沈欢意的衣袖，急促迫切，倒三角眼闪着恐惧。 神色淡漠，沈欢意张了张嘴巴，唇角勾出一丝笑。 眨眼之间，差点跪在地上的山羊教授消失不见，艾泽和乔孜绪包括周岚在内快速观察会议室，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不对。 “一个小姑娘就能拿捏住我？！”山羊教授怒不可遏，出现在沈欢意背后，锋利的刀子向沈欢意颈后的腺体扎过去。 背后刺痛，刀子距离沈欢意仅有一厘米，山羊教授停下手，拼命挣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作不了。 言卿慢悠悠打了一个哈欠，殷红似血的唇勾起微妙的弧度，“指挥官也是你能碰的？” 抬起手臂，山羊教授猛地后撤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喷出一口鲜血。 “言卿，你可得慢点，别把咱教授撞坏了。”出言嘲讽，周岚讥笑。 沈欢意推开椅子起身，缓缓蹲在山羊教授面前，“我怎么拿捏不住你了，教授。” 声音没有起伏，压迫感四散开来又快速聚拢到山羊教授身上，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山羊教授的脖子，肺中的气体快速抽出，佝偻的身躯挣扎着颤抖着。 “给你一天好好想想怎么选，不选我按照第一个处理。” 第14章 来一趟会议室 扔下话，沈欢意撑着腿起身，眼神示意言卿。 打开会议室的门，冷声对守在外面的管理部部长说道：“关押进监狱最底层。” 收到命令，管理部部长抬步走进会议室。瑰金色手铐铐在山羊教授枯木般的手腕上，窒息感褪去，山羊教授瑟缩退后，眼底满是恐惧。 当年在这间会议室见到顾媛，那个天之骄女，都没怕成这样。到如今，他却被一个看似冷静的“疯子”拿捏的死死的。 手铐侧边暗色的灯光闪烁转为绿色，山羊教授闷哼一声，身上的能力被抽走。 见管理部部长将山羊教授带出去，其余人没有多做停留，回到各自岗位。 坐在办公室，沈欢意调出坦斯巴尔内境中央广场的监控。现在监控是基地临时安装的，以防在家园重建中发生不好解决的冲突。 留在中央广场的基地人员松松垮垮不成样子。两三个聚在一起有声有笑，甚至有些人直接摆开桌子喝起了酒。 监控的收音能力强的不像话，环境嘈杂，聚在一起乐哉乐哉喝酒的几个人仰天大笑，身后是躲在帐篷里的受灾人员和内境的军队。 手指隔空在屏幕上点了几个人的影像，他们的声音从嘈杂中分离，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办公室内。 “就那个叫什么，沈欢意……就她？得罪了傅家，还想治我们，真好笑。” “一个女的，还是个Omega，你看当年顾媛不还是死在那帮人手里，她上任没几天，上面的肯定也在抓她把柄。” 拿起啤酒往嘴里灌，其他几个人纷纷为这句话鼓掌。 “好！说得好！我早就看她们这帮娘们儿不爽了！等老子哪天给她灌醉了骗到床上来玩玩。” 关了扬声器，沈欢意面无表情把几个人的资料从基地名册里扒拉出来，红笔重点圈画。 办公室门被敲响，沈欢意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将监控画面隐去，“进。” 艾泽猛地开门风风火火进办公室，神色晦暗，语气急促，“傅宗泽领导的部门和你管理的部门打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沈欢意脸上的平静似乎裂开。眉心一皱，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出办公室。 争执发生在走廊拐角，一声接一声的爆响，玻璃裂开的清脆声音接连传入耳朵。 现场，戴着鹅黄色章鱼帽子的小家伙捧着一盒牛奶，嘬了又嘬，葡萄般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走廊玻璃破裂碎了一地。 “你们别打了！破坏公物是要赔钱的，而且有人受伤就不好了！”唧唧在一帮大人中软声软气高喊。 身上一麻，唧唧被人拎着脖子扔向空中。手中的奶盒吓掉，唧唧啊啊叫着，眼前就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闭紧眼睛，唧唧忍不住想象着掉进玻璃碴堆的疼痛。 跌入温暖的怀抱，耳边是脆响的声音，唧唧睁开眼睛，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妈妈！” 在沈欢意怀里坐起，唧唧转头就看着争执不下动用武力的人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艾泽紧随其后看到在场每一个身上残留能力痕迹的人脸上都有一个盖住半张脸的巴掌印懵了几秒，嘴角扯起大大笑容。 “我不管你们谁动的手，一律按基地条例处罚。”冷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走廊的温度在一瞬间降到零下。 不寒而栗，大打出手的人瑟瑟发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机械部副部长恶狠狠瞪着不由分说就扇人巴掌的Omega，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巴亚公爵一脉也是你能打的？” 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沈欢意两只手抱着唧唧没有动，一双桃花眸中寒意翻涌。 “巴亚公爵？凡是来了北极星基地就由不得你猖狂！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身处军队驻扎基地，肩负官衔，在我面前耍什么公侯皇室的威风？” 厉声呵斥，沈欢意弯腰放下唧唧，上前两步一脚踹向苏穆篮巴亚的小腹。 沈欢意力道极大，苏穆篮·巴亚使出了全部的能力被没能抵抗住这一脚。 撞向机械部的的门，苏穆篮·巴亚捂着剧痛的肚子吐出一口血。 “你不也是拿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压我吗？说的好听罢了。”狼狈抬头，苏穆篮·巴亚冷笑，挑衅沈欢意。 耳畔传来轻笑，沈欢意淡淡喊了一声基地里的智能助手，“小飞。” “指挥官，我在。”冰冷的机械声回荡在走廊，虚拟智能人出现。 “把机械部和前沿冲锋部中间走廊的监控掉出来。” 瞳孔骤然一缩，苏穆篮·巴亚惊恐看向虚拟智能人小飞，厉声吼道：“不行！停下！” “抱歉，您的权限不能够命令小飞，请您提升权限等级。” 小飞没有任何感情提醒。 加载完毕，一段视频投放出来。 “呵，死了个傅宗泽还以为我们机械部不能欺负你们部的人了？老子告诉你们，你们部长和指挥官早早死了！顾媛算个什么东西，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一帮冲锋陷阵的牺牲品罢了。 你这小嫚这么俊，不如今晚就跟我回去，咱们两个在床上好好聊聊。” 嘲讽与明晃晃的挑衅，苏穆篮·巴亚站在机械部门口对着前沿冲锋部前抱着平板的姑娘挑眉，面容扭曲令人作呕。 机械部的人看到这段视频，脸色皆是一白，偷偷摸摸看向红着脸却满脸得意的前沿冲锋部的人，心中咒骂。 “我打你？我不打你这基地就反了天了！还有什么军法条令？这种作风就这么保留下去，我们还怎么保家卫国，守护黎民百姓！”冷眼扫过走廊里的人，沈欢意俊冷的脸上罕见出现怒容。 机械部偷看歪倒在地上的苏穆篮·巴亚，灰溜溜鱼贯涌入机械部。 前沿冲锋部昂起头斜眼盯着机械部溜回去，心底忍不住的骄傲，他们也有人护着了，他们的指挥官是宠他们的。 此念头刚一种下便快速生根发芽，沈欢意一句话促进了嫩芽的生长，“错在他们，你们也谨慎些。我不希望我管理的部门出现这样的人，有仗势欺人想法的，把你们的心思给我收住了。” “绝对没有！指挥官放心！”靠近沈欢意的年轻小伙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清晰，兴致冲冲向沈欢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带着一众人回到前沿冲锋部继续工作。 艾泽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唧唧伸出小爪子抓住艾泽的衣角，糯叽叽喊着，“艾叔叔，妈妈生好大的气……” 嘴角扯出笑容，艾泽点头赞同，基地里没有什么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 两个人的手环同时响起，消息弹出，是路瑄发来的。 “来一趟会议室。” 第15章 贵族签的合同 相视一眼，沈欢意越过艾泽看向慢悠悠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言卿。 一步一咳，三步一喘，嘴角洇着鲜血，薄唇苍白。清冷的凤眸抬起，在看到沈欢意那一刻冰冷的面庞绽开笑容。 “你带着唧唧去玩。”牵起唧唧的手，沈欢意上前把胖乎乎温暖的小手放到那只骨节分明又寒凉的大手中。 擦过沈欢意略温的肌肤，言卿垂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嗯。”他轻声应着，乐容不显。 见言卿冷淡又显羞涩的样子，艾泽将目光投向沈欢意，直觉两个人有事。 “走吧。” 沈欢意的声音把艾泽从想象中拉回，落后沈欢意一步，艾泽回头看向牵着小家伙手的高大人鱼。 会议室，周岚的咆哮声回荡，他瞪圆双目怒平淡坐在对面的路瑄，一心只想和柳氏合作继续研究机甲。 “我理解你，但是基地现在的处境不允许咱们这么做。如果不是看阿媛的面子，我们不可能在资金短缺的情况能继续向柳氏订购机甲。” 路瑄的声音平和，缓慢有力，如同绕石而行的潺潺溪水。 “周岚，我理解你的担忧，基地不强大的话，谁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但现在我们需要解决资金问题，填上这个大窟窿，不是吗？” 路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不徐不疾，向周岚分析整件事。 “好。这个先不说，那说一下去狮族的事吧。你有什么打算？你想怎么办？”皱着眉，周岚把推出去老远的椅子扯回，态度缓和下来。 乔孜绪坐在一旁，无意识地拨弄衣服上的链子，也在思考这件事。 “人鱼王的消息也还没下落……” “神物现世遭殃的不止是我们。” 管理部部长周田跟在沈欢意后面匆匆而进，沈欢意站在长桌前，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长桌。虚拟电子屏幕的启动开关亮起，打开虚拟电子屏幕，周田将隐形U盘上的数据传到虚拟电子屏幕。 “神物现世各族受灾是不可避免的，人族所辖范围内发生大规模地震，其他种族现在也同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昨天晚上根据指挥官的指示，我调查了狮族现在的处境。他们所辖的雨林在这个时间应是雨水丰沛，应有大量逐水草而居的动物。而现在，狮族面临着干旱，内部食物短缺，猎物极少，就连作物也不能种植。” 数据传送完毕，虚拟电子屏重启展开，一幅黄湛湛的图片出现在众人视野，荒草遍地，参天的树木枝叶凋落，树干枯瘦。 “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狮族的祭祀正带领几位长老祈雨，而且……狮族领主莫名失踪，和四皇子所看到的领主失踪残像一样。” 沈欢意扯开一条椅子坐了下来，神色冷淡温和，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桃花眸扫过在座的每一位。 “我们可以帮助送物资赈灾。”路瑄心领神会，当即提议。 其余几位暗暗赞叹这一招妙极了，正当理由进入狮族境内，也不用怕被赶出来。 一直没有作声周岚环视四周站起身，脸色比吃了一冰箱的冰块还要冷，“沈欢意，你能保证这个方法万无一失吗？狮族的习性相比你也知道，毕竟是选拔大赛的第一名，笔试肯定也很好。” 对上那双不耐的眼眸，沈欢意并没有因为周岚是基地里的老人而退让，“我不能保证，但如果狮族不想就此遭受灭族之灾，他们会妥协的，不是吗？” 会议室的气氛在一瞬间拉到剑拔弩张，周岚不可思议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欢意，你第一次处于领导位，我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一句，你太高傲了。” 轻嗤一声，周岚死死盯着沈欢意，扔下上身军装上别着的北极星勋章，离开会议室。 被无厘头的骂了一句，沈欢意并不恼火，“我们继续吧。” 路瑄调出自己的私人虚拟屏幕，向坦斯巴尔皇都外交部发去消息。 对方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看着“稍等”两个字眼，路瑄看向垂着眼眸看资料的沈欢意，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单手撑着脸，沈欢意换了个姿势继续翻着资料，消息提示音响起，会议室内的人同时抬头看向路瑄。 路瑄摇了摇头，“拒绝了，狮族那边回复，他们不需要外族的可怜。” 会议室陷入死寂，门被推开，一团鹅黄色的身影悄声窜进，四处张望寻得深蓝色的背影。 唧唧迈着小短腿上前，一把抱住了正在收拾资料的沈欢意的小腿，亲昵的蹭了蹭。 “那条臭人鱼嫌弃我笨！”软糯糯的腔调，唧唧闷哼一声，指着门外的人。 沈欢意弯下腰不费吹灰之力抱起糯团子，低声询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嫌弃我吃的多还什么都不懂！” 看向门口高大纤瘦的身影，沈欢意扬了扬下巴示意言卿进来。 “妈妈，劳动合同是什么呀？”手脚并用推开上前要抱走自己的言卿，唧唧回头问道。 没做回答，沈欢意与路瑄相视。 在基地任职不需要签合同，他们所有人都是服役的，哪里来的合同一说？就算要签，也是像她刚刚调入基地担任代理指挥官，为确保以后工作顺利调度，成功升入总部那样，但这种情况极少。 “我记起来了，四年前巴亚公爵把他儿子送到基地来混职位，为了不让苏穆篮受伤担任什么危险职位，签了基地第一份劳动合同。”乔孜绪从思绪中抽离，解答路瑄和沈欢意的疑惑。 “当时你好像不在，去总部开星期一会议了。”艾泽一把拽过乔孜绪手中的链子，自己把玩起来。 “这之后呢？”沈欢意嗓音凉凉，似有寒气自内而外散开。 “这之后……就默认签合同了，我和艾泽当时阻止过，根本没有用。我们当时和路瑄提过一嘴……”乔孜绪看向路瑄，只见他脸色黑下来。 “给我一份合同模板。”异口同声，路瑄与沈欢意的脸色皆是阴沉。 唧唧默默跳下，悄咪咪挪到言卿身边，“我好像又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俯身凑近唧唧的耳朵，言卿唇角噙着灿烂的笑，凤眸弯起。 乔孜绪打开基地的资料库，搜索到这份合同，跟在合同名称后面的时间是三个月前。 合同模板发送到两个人的屏幕上，路瑄突然回过神来，刚刚乔孜绪说过一句什么？ 第16章 你怎么会知道？ “你刚跟我说你跟我提过一嘴？”路瑄皱眉询问。 “嗯。不过，你当时很忙，大概是没听进去。”从路瑄的反应就看得出来，他当时根本没听进去。 沈欢意默不作声翻看着合同，从第一款看到最后，红唇勾起一抹淡笑，“看来资金问题有着落了。” 基地里有近一千个人是通过这份合同进来的，而且都是贵族子弟。合同倒不是什么霸王合同，相关赔偿也合情合理，挑不出错处，也找不出漏洞。 “接下来要麻烦你们三位做一件事了，帮我收集一下这些人的信息和在基地里的行为。” 躲在角落活人感微弱的指挥官抬起眼，不可思议看向沈欢意。一双阴郁的眼睛掺杂着浑浊与不解，但他还是站起身，和乔孜绪他们应下，一同出了办公室。 “虽然这些赔偿对那些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才七千万，还有一千万才能还完欠款。”路瑄手指轻敲桌面，他这五年来的私人积蓄全部用来堵基地的窟窿和给基地人员发工资了，这一千万拿出来后，没什么存款了。 “我手里还有一些，可以先填上。以后不会让基地这样了。”余光瞥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小身影，沈欢意温声开口。 “周岚不太接受我，他那边你帮我劝着点。” 颔首答应，路瑄目光移向屏幕上的消息，他还是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去到狮族。 唧唧圆溜溜的眼睛扫过，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妈妈你们要去见狮族的叔叔嘛？唧唧可以带你们去！” 两人一愣，唧唧快步跑到沈欢意面前，费好大力气爬到沈欢意身上，又手脚并用上了桌子。 用沈欢意的屏幕拨通一个号码，嘟嘟响了两声，一张脖子周围满是绒毛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叔叔！我是唧唧……我带着妈妈去狮族找你玩好不好？”唧唧也不惧，张口就来，声音糯叽叽的，还带着撒娇的腔调。 “哟！小东西你可找着你妈妈了，要来玩啊？好！什么时候，叔叔我给你安排！”对面声音粗狂，刀疤脸上扯着巨大的笑容，身后荒地遍布，寸草不生。 唧唧没吭声，跳下桌子抱住沈欢意，圆圆的眼睛望着她，似是在征求，“你好……我是唧唧妈妈，这个月月底可以吗？” 被两个人极快的对话震惊，沈欢意淡淡开口询问时间。 “好……你是北极星基地的？！”五大三粗的刀疤脸男人刚还应下，转眼看清楚沈欢意的着装，快速辨认出来，目光凶狠。 “是。这次拜访……” “你等等！你是不是海族口中那个新任指挥官沈欢意？”刀疤脸打断沈欢意，迫切询问。 “是我。” “太好了！我正愁着怎么联系你。你帮我找找我那个破外省！担任领主的人了，两三个星期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去哪里鬼混遇到危险了，找遍了狮族地界都没找到！” 刀疤脸说话语速快，憋在肚子里的话叽里咕噜全都吐了出来，他不管什么人狮两族矛不矛盾，把姐姐的儿子看丢了，等他姐姐回来就到了他的死期。 与路瑄相视，身后阴凉，沈欢意颔首应下，捏了捏唧唧的小手。 “狮长老，需要我们带一些物资过去支援吗？刚才我国外交部向你们发送申请，被你们拒绝了，但……”路瑄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站到沈欢意身边，隔开了言卿和沈欢意。 “当然可以了，你们能来帮助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刀疤脸狮长老看到出现在镜头的男人愣了一瞬，转而哈哈大笑，“我代表狮族欢迎你们。那帮老封建回的消息你们就当没看见就好，哈哈哈哈。” 挠了挠头，狮长老在和沈欢意确认好时间地点后爽快挂断电话。 屏幕暗了下去，天边晚霞红透了半边。沈欢意双手抵住额头，垂眸看着光洁的地板。 冰凉的触感无限扩大，言卿弯下腰，伸手轻轻揉着沈欢意的太阳穴，动作温柔贴心。 “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告诉我。”言卿按住沈欢意的肩膀让她直起身，给沈欢意捏肩放松。 路瑄撇开眸子，不忍直视这幅场景。沈欢意冷脸目视前方，言卿那张妖冶颠倒众生的脸满是心疼与殷勤，唧唧一个人夹在中间，眼睛瞪得大大的，想插手却不知道怎么办。 闷声轻哼，唧唧抱着双臂跑到路瑄面前，“路瑄叔叔。” 这一声“叔叔”喊到了路瑄心坎儿里，路瑄推开椅子蹲下身，视线与唧唧平行，“怎么啦，唧唧？” “路瑄叔叔，唧唧厉不厉害？” 捏住唧唧的鼻子，路瑄笑着回应，“唧唧立了大功，叔叔请唧唧吃饭走。” 伸手勾住路瑄的脖子，唧唧向沈欢意打招呼，“妈妈我晚上回宿舍找你！” “去吧。麻烦你了。”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沈欢意颔首应下。 言卿继续捏着沈欢意的肩膀，弯腰与沈欢意靠的极近。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后根，沈欢意抬手拍开言卿捏在肩上的手，回眸看向身后高大的男子。 “唧唧怎么知道劳动合同的事？”按了按太阳穴，沈欢意转过椅子，身体后倾靠上椅背。 “小家伙饿了，我带他去食堂吃饭，无意间听到的。”言卿低声笑着，凑近沈欢意，长睫微动。 一张俊脸放大，一股人鱼身上特有的脂膏香气先冲进了鼻尖。下意识抬手推开他，沈欢意皱着眉，示意言卿站远一些。 “不要……为什么不能靠近你？”弯下腰，言卿抬手轻抚沈欢意按在胸膛上的手，紧接着紧紧握住。 “我讨厌你们……” “那唧唧呢？他也是人鱼，你也讨厌他？” 犀利的反问刺中沈欢意，她按在言卿胸膛前的力道加重，寒气自那双桃花眸溢出，与那双暗紫色的眸子相撞。 “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讨厌他？况且，他什么也没做过。” 深吸一口气平缓胸中翻腾的怒意，沈欢意松开揪住言卿衣领的手，一把推开他。 “我也什么都没做过，我没有伤害过你，不是吗？”言卿直起身体，淡然整理衣衫，冷静问道。 避开言卿灼热的目光，沈欢意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那段身坠深渊的阴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向往的光明早早就消散了。” 轻哼一声，言卿将椅子推回桌前，“王不能永远代表子民的秉性，这一点，想必指挥官在言九歌身上深深体会过。” 停下脚步，沈欢意猛地回头，眉心紧皱，“你怎么会知道？” 第17章 谁给你的胆子！ 长睫低垂投下阴影，言卿摩挲衣袖舒适的布料。锁骨处的奶白色的小贝壳闪烁微光，贝壳边缘的奶白色褪去变为浅金色。 “小时候看到过。指挥官，当时那里可不只有你一个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言卿缓缓开口，嗓音清凉温润。 沈欢意皱眉，没做回答，匆匆离开会议室。 晚霞渐褪，挺拔笔直的身姿行在瑰海碧蓝海浪冲击而成的沙滩上，海玫瑰的花瓣漂浮海面，随海浪涌上沙滩，转而化成细小粉末。 脚底板触及松软细腻的沙粒，沈欢意垂头盯着沙滩，黑色长裙被风吹起遮住视线。从会议室出来后，她便一直沉默无声。 “妈妈！”唧唧手里攥着粉紫色的海星，兴高采烈飞奔向伫立沙滩的沈欢意。 小炮弹一般一脑袋扎进沈欢意的怀里，唧唧举起手中的海星，给沈欢意展示，“妈妈你看！路瑄叔叔送我的，我在海底从来没有见过！它好漂亮。” 沈欢意蹲下身，抬手轻抚唧唧因戴着帽子而乱糟糟的头顶，替他理顺柔顺的发，“真漂亮。” 看着唧唧手中的海星，沈欢意捏了捏唧唧胖嘟嘟的脸颊。 这种海星早就灭绝了。在人族日复一日向海洋大量索取资源，在不断缩小的网扣捕走海洋幼苗，在海洋污染日益严重波及全球大洋，水晶天星，这类被海族子民用来监测海洋环境的海星，早早销匿于海洋之中。 “妈妈你不开心嘛？”扬起小脸，唧唧葡萄般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略有疲态的沈欢意。 把海星揣进衣服口袋里，唧唧捧住沈欢意的脸颊，亲了又亲，“妈妈你不要太累。唧唧给你唱歌听！” 臂弯收紧，沈欢意下巴抵在唧唧头顶，摇着头，声音是难得的轻柔，“妈妈不累，咱们回去睡觉走。” 抱起小家伙，沈欢意大步向宿舍走去。 星子一闪一闪，阴云遮蔽晴空，弦月俏皮躲进大片乌云中，带走了夜空最后一丝光亮。 睡梦中，沈欢意眉心紧蹙，豆大的汗珠滑落，心口灼热刺痛。深吸一口气，蓄着水雾的桃花眸倏然睁开，修长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甲缝中渗着血。 坐起身，沈欢意回头看向熟睡的唧唧，枕边手机响个不停。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再度响铃振动。 看时间和拨电话的次数，对方貌似是有什么急事。 无奈接起，耳边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咆哮，“沈欢意！谁给你的胆子？惹了傅家你不知足，还要惹巴亚公爵！你以为你是顾瑗，有皇家给你罩着？” 沈父的怒吼震得沈欢意耳朵疼，她眉头皱起，拿远手机，手动把声音调小，避免吵到唧唧睡觉。 “三个亿！人家让我们沈家给他们赔偿三个亿！你那两巴掌一颗子弹，让你爹我辛辛苦苦一个月白干！” 手机扔在床边，沈欢意静静听着沈父夹枪带炮的怒火，淡淡给熟睡流口水的唧唧掖被角。 带着手机去了浴室，沈欢意侧身靠着玻璃门，冷淡平静，“你赔着三亿，倒不如给基地投资。基地现在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淡淡的一句话，把皇城脚下豪华别墅的主人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当初让你跟四皇子相亲你怎么干的？谈崩了是不是？你说说，我都这么费心了，让你高嫁，你不！现在连个依仗的都没有！” 气得胸口疼，沈父揉着胸口，气急败坏。 “人家不喜欢我，我上赶着干什么？挂了……后天回去一趟。” 没等沈父应声，沈欢意飞速挂断电话，缓缓吐出一口气，按了按眉心，压下心底的烦躁。 走廊灯光闪烁，坦斯巴尔外境太阳跃出地平线为大陆带来第一缕阳光。太阳光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光明，海边人来人往，纯白色的军装在沙滩上穿梭，每个人都有同伴并肩而行。 宽大的衣衫垂落轻扫过质感细腻的沙滩，脚底传来细沙柔软的触感，海浪拍打涌上沙滩沾湿衣衫。言卿沿着沙滩走了一圈，目光始终望向瑰海。行至码头，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镶有不规则珍珠的耳饰随言卿弯腰的动作垂下。 一只脑袋上寄生藤壶的海龟冒出海平面，周边的海水腾空凝聚，一行字符竖列排开。 “没事，四千年我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吗？和那个多事佬说，不要来插手这颗星球运行的规律。” 又一行字排开，言卿摇了摇头，“我只是分裂出一缕灵识，上面的人管不着。” 海龟轻轻点头，想要潜入海中。冰凉的手轻放在海龟头顶，藤壶发出尖叫爆裂。沉重的脑袋在藤壶爆裂后顿感轻松，海龟望向直起身体遥望海面的男子，转身游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言卿，指挥官让我来找你，今天要去见山羊教授。”背后愉快柔软的声音，言卿回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Alpha颔首应着。 乔孜绪一愣，揉了揉眼睛。他最近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看沈欢意像顾瑗，看言卿像宥司言。 引领言卿前往北极星基地关押外部人员的监牢，乔孜绪下了两层楼梯，来到基地最深处，与海洋接触的位置。 特制的玻璃铺在海面之上，一朵又一朵汹涌的浪花拍打看似薄脆的玻璃发出闷响。 沈欢意站在玻璃门前和路瑄交谈，两人面对监牢里坐在床上沧桑的山羊教授神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远远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言卿眉头轻轻拧起转而放松下来，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隔了一扇厚重玻璃门的山羊教授，唇角勾起。 “指挥官。”快步走到沈欢意背后，言卿歪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文件给你翻译一下。”将夹在腋下的文件递到言卿身前，扑鼻的乌龙茶信息素有意无意间安抚看上去躁动的沈欢意。 几步上前接过文件，言卿拆开密封线从中拿出泛黄的纸张。眉心微蹙，言卿殷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凤眸紧盯身前背对着自己的沈欢意。 纸张上的香味和他在某一瞬嗅到的味道相近。混杂不清的香气形成旋涡将闻到味道的人卷入其中，闭上眼睛，一张巨大的羊皮纸卷轴在言卿前铺展开来，浓厚的墨香裹挟古老卷轴的气味，芸香浓烈特殊的香气缠绕鼻尖，将人带回到天地开辟之初。 一道光若隐若现，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不清的身形，彩色绸缎翩跹，深蓝色衣摆垂落入视野。言卿迫切想要抬起头，强大的威压逼迫他跪地以示恭敬。 虔诚跪地，言卿暗似深渊的双眸轻轻阖上，，姿态恭敬。耳畔是群鸟鸣叫，海水轻抚脸颊，深蓝长发随海水涌动飘起。 “言卿？” 回过神看到身后言卿双目失焦，清冷疏离的脸颊浮着温柔，沈欢意喊了一声。 冷淡的嗓音打破群鸟争鸣，眼前的黑暗与光明交织归于虚无。言卿眨了眨眼睛，恢复聚焦，暗紫色的凤眸望向冰冷脸上带着丝丝担忧的沈欢意。 “这是海族长老们的东西，文字有些上古，我也看不懂。”小心折起泛黄的羊皮纸张，言卿归还给沈欢意，眼底却是数不尽的落寞。 他刚刚见到了，他的神明。 “山羊教授，我现在给你第二个选择。如果在这个选择给出后，你不选，那就和昨天说的一样。” 监牢把守的人员快速打开玻璃门侧身让开一条路。沈欢意迈开步子走进监牢，身姿挺拔，桃花眸中闪着锋利。 “我选！我选……我选第二个，不论你给什么选择我都选第二个！”急得跳脚，山羊教授忽视拴在床上的镣铐站起身。瘦弱的身躯带动铁床在玻璃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第18章 好，我答应你们 山羊教授狼狈挪动到沈欢意面前，苍老浑浊的眼球带着恳求，“不行，只要第二个选择和齐奇里司迩无关，我都选，不能把我交出去。” 抬眸与路瑄对视，沈欢意语气冷淡不容抗拒，“N414有关研究，包括往后的最新发现我都需要。教授，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倒打一耙。” 听到第二个选择的内容，山羊教授长舒一口气，没有束缚的那只手抬起拍着胸口，“好，我答应你们。” 得到许诺，沈欢意回头示意，乔孜绪关闭手中的录音录像设备，淡淡扫了卑微祈求的山羊教授一眼。 “还请你们不要把我来拜访的事情说出去，齐奇里司迩帝国那帮残暴无耻之徒会杀了我的！” 沈欢意颔首应下，弯腰将手铐解锁从山羊教授手腕上拿下，声音淡淡，“也请教授不要随意进入他国领地，那件事我和路瑄不计较，但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路瑄负手笔直站立，蓝色的瞳扫过依旧瑟瑟发抖的山羊教授，目光挪到沈欢意。 耳尖微红，后颈腺体也隐隐发着红，清冽的薄荷香气悄然充斥整间牢房。 眉梢一挑，路瑄再次看向佝偻身体抖个不停的山羊教授，莫名觉得好笑，沈欢意无意间释放的威压竟将一个上了年纪的Alpha压制的伏地动弹不得。 “好。”暗暗咬牙应下，山羊教授直起腰，眨眼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侧眸看过空荡荡的牢房，沈欢意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周岚那边的事情有说好吗？我爸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傅家和巴亚公爵要把我告上总部军事法庭。” 迈着大长腿走出病房，沈欢意握紧手中卷轴，与路瑄并肩而行。 “他不承认。总部那边不会没有证据叛你的罪，不过我们还是要准备好充足的证据。你整改基地不容易，有需要的地方，我们都会尽力配合。”路瑄将山羊教授摘下来的手铐递给乔孜绪，眉宇间温柔尽显。 “多谢。周岚那边还需要多做工作，基地需要裁员减人，皇室拨发的资金不够支持这么庞大的基地系统运行。我打算先拿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开刀。” 路瑄点头应下，和乔孜绪一前一后离开监狱，留沈欢意和言卿两人。 垂眸默默研究海族送来的卷轴，沈欢意尝试读出卷轴上的字母，传统古老的人鱼语和现代人鱼语书写类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语法和释义。 言卿悄声靠近研究卷轴的沈欢意，余光瞥着凭空消失的山羊教授，唇角勾起一抹惑人心神的笑。 “指挥官就这么把他放了？”贴近沈欢意耳边，言卿抬眸，声音带着控诉，有意无意释放信息素，试图将沈欢意的注意力全数吸引到自己身上。 “嗯，他对我们有用。”沈欢意没有抬头，压抑着体内的狂躁，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细密的汗珠沿沈欢意俊美的脸庞留下。 果然，易感期就是容易暴躁，尤其是身边还有一只不断试探的人鱼。 横眉扫过去，沈欢意眉梢挑起，审视意味侵占两个人周围。 言卿歪了歪头，动作迅速抓住沈欢意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下意识伸手掐住言卿修长白皙的脖颈，沈欢意后颈酸痛，言卿的尖牙已经刺入了腺体。 “你！” “嘘，一会儿找指挥官有点事。”口中咬着沈欢意的腺体，言卿垂下眼睫，眼底投下一片狡黠的阴翳。 安抚信息素流淌，沈欢意扣住言卿脖颈的手放松下来，依旧掐着他的脖颈，神情严肃。 “嘶……指挥官不信任我……”说着，言卿很自然放松身体，双手环住沈欢意劲瘦的腰，将她困在怀中。 楼梯拐角，两个突然折返回来找沈欢意的人躲在视觉死角，目光紧紧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乔孜绪急得跳脚，抓住路瑄的胳膊晃动，“不是……指挥官不喜欢人鱼，还在易感期，他就敢这么玩？” 路瑄抿唇，回头和乔孜绪面面相觑，声音依旧温和，“但是他还没死不是？” 觉得路瑄说的对，乔孜绪赞同点头，拉着路瑄一起悄悄退出监狱。 安抚持续了十分钟还多，沈欢意耳尖的红消退，掐着言卿的手收回，抬手抵住言卿肩膀将他推开。 尖牙明晃晃露出，纤长的手指摸过下唇，意犹未尽。言卿耸肩，唇角噙着迷人的笑容，“指挥官，你好点了吗？” 摸了摸后颈腺体，沈欢意抿唇不语，转身离开监狱，留给言卿一个潇洒的背影。 言卿没有死缠烂打，他等楼道里的声音消失时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步态优雅高贵。 “妈妈今天回去见你外公外婆，唧唧去不去？”回到宿舍休息，沈欢意换下军装穿上常服，坐在椅子上研究卷轴。 她对人鱼语的了解并不像那些出使人鱼族的外交官一样一知半解，有时甚至靠蒙，从小在人鱼族长大，她对人鱼语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拿起搁在一旁的文件袋，沈欢意翻翻找找，从一本古籍里找出夹着的小纸条。 “妈妈，回姥姥家，姥姥还会给好吃的吗？”吃干净沈欢意塞给自己的烤鱼和西蓝花，唧唧愁闷地咀嚼。 “不会，我和你姥姥说了，你要减肥。”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和白面馒头一般的小孩，沈欢意毫不留情的否定了唧唧的想法。 小嘴一瘪，唧唧亮晶晶的杏仁眼暗了下去，乖乖从自己的小碗里拿出最后一块西蓝花，吐了吐舌头，塞进嘴巴里。 “妈妈比爸爸好！爸爸都不让我吃饭！”小家伙嚼着西蓝花，跳下床，迈着小短腿跑到沈欢意身旁，拉开椅子费力爬上去乖乖坐下。 “妈妈，这个是‘海神，掌管汪洋的神啊……’”唧唧梗着脖子看清楚沈欢意铺在桌子上的卷轴，指着其中两三个象形文字念了起来。 闻言，专注看纸条内容的沈欢意猛地抬头，桃花眸一眨不眨看着唧唧小胖指头指着的位置，尝试读懂。 “唧唧看得懂上面的字？”将纸条放到一边，沈欢意出言询问。 第19章 我给你找律师 唧唧捧着圆嘟嘟的小脸认真点头，他指尖挪到另一数列字符上，指着中间一个字开始念，“创世神陨，海神与……额……一起，同为上位神，掌运行秩序……” “妈妈，唧唧有些字不会念……”小短眉毛一皱，唧唧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的一簇呆毛翘起，天真可爱。 沈欢意抬手轻抚唧唧头顶，“没事，唧唧很棒了！” 没有深入探究是谁教会唧唧人鱼语古文字，沈欢意将卷轴收好，走到衣柜前给唧唧找了件背带牛仔裤出来，“换上吧，我带你去见外公外婆。” 唧唧乖巧接过跑到浴室去换衣服，沈欢意侧身倚靠门前，把玩着手环。手上动作停顿，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红枫写的小纸条，眉头蹙起。 “欢意，这是我第一次写你的人族名字，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老人鱼王并没有真正死去，他貌似在进行一场交易。几位长老动用能力预言海族即将迎来又一场大变革。 还请你尽快找到人鱼王，使其归乡。另外，我们欠你一个恩情，只要我们能办到，不论何处，都可以使用这一个恩情。” 脑子不自觉脑补出红枫那副傲娇不知天高地厚的语调，手指摩挲纸条，沈欢意抬眸看向浴室。唧唧穿戴整齐，将嫩黄色章鱼帽子戴在头顶，压住那一缕翘起的呆毛。 带着唧唧走出宿舍，一路上不少基地工作人员见到沈欢意侧目让开。 “妈妈，他们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唧唧见工作人员恨不得离沈欢意几十米远的样子，好奇拉了拉沈欢意的衣角询问。 小孩子的好奇心重，探头探脑围在沈欢意身前转，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我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啊。”抬手摸了摸唧唧的帽子，沈欢意蹲下身拉住绕着绕着就脚步虚浮晕头转向的唧唧，声音温柔。 唧唧啪叽一下摔进沈欢意怀里，脑袋往沈欢意怀中拱了拱，紧紧抱住她，“妈妈……你没做坏事……” 拎着唧唧的胳肢窝将他抱起，沈欢意笑着摇头，“你小，以后就会懂了。” 启动飞船，飞船与手机连接的通话系统弹出，备注“满天星”的通话响了起来。 点击接听，路瑄柔和的声音响起，“欢意，巴亚那边把你告上了总部军事法庭。总部希望你能出面接受调解。” “不接受，直接打官司，能把苏穆篮巴亚和那些在基地里混吃等职位的人一并拉下来最好。”沈欢意操纵飞船驶入通往内境皇都特别修建的航道，并没有过多在意。 “我给你找律师，傅家那边总部会派人亲自出面说明，这些你不用担心。” “等等，以北极星基地的名义把他们告上法庭，我和巴亚公爵的恩怨可以自己解决。周岚和他们签的合同可以好好利用。” 余光瞥了一眼反光镜，沈欢意神色一冷，加速驾驶飞船。 唧唧捧着脸，一阵冷风从身侧袭来，小身体一颤，回头看过去。 沈欢意冷着脸驾驶飞船，脸色沉得能滴水，让人不寒而栗。 飞船快速驶入内境，沈欢意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向左打方向盘驶入一条飞船流量小的航道，身后的飞船咬得很紧，紧接着也驶入了这条航道。 唇边勾起冷笑，沈欢意慢下行驶速度，不紧不慢驾驶飞船。 唧唧在飞船上，她不敢赌。但如果飞船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试着加速摆脱追踪或是直接截停尾随的飞船。 唧唧靠在副驾驶抱着枕头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不时砸吧着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沈欢意瞥见睡得熟的唧唧，叹息一声，打着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转向混进飞船流量巨大的航道，左拐右拐将跟踪的飞船甩在身后。 紧咬着那架鎏金色飞船，一架又一架飞船闪过，跟踪的人猛拍方向盘，破口大骂。 “这个死娘们，精明得很。” “她是不是要回沈家？不行就把那条人鱼绑起来，逼她过来找我们。”副驾驶，出主意的人捏着嗓子尖声说话。 “我看可以，沈家不是还欠着我们的债吗。”驾驶座的人眼珠子一转，调转飞船向反方向行驶。 见跟踪飞船没有跟上来，沈欢意逐渐放慢速度，随车流行驶直到到达皇都。 沈家的别墅坐落在皇都都苑外围，与几个侯爵的庄园相接。绿意繁茂，果树结实，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枝头，酷似火红灯笼。 飞船停进停机坪，沈欢意靠在驾驶座上，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余光注意还在副驾驶呼呼大睡的唧唧。 小家伙昨晚睡得早，早上起来也不算早，怎么会困成这个样子？ 抬手摸上唧唧的额头，沈欢意试了试温度，不烫，和正常人鱼体温一样。 抿唇不语，她还是有些担心。第一次养孩子，她不太熟练，更要命的是她的孩子还是只人鱼。 单手撑着下巴，沈欢意下意识拿起手机没过脑子按下一串手机号。 手机嘟了两声，温润热情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指挥官！” “五岁的人鱼现在处于什么时候？”侧身解开唧唧身上绑着的安全带，沈欢意皱眉询问。 “发育期，唧唧怎么了？” 对面，躺在特制鱼缸中的人鱼Alpha翻了个身，海水溢出打湿地板。Alpha身侧的研究人员跳着脚往旁边躲，避之不及脑袋溅上了水。 “他有些嗜睡，不过没发烧。” “指挥官，在海里这个年纪的人鱼一般都是散养的，没关系。不过……我好像有些发烫难受。”言卿侧眸看着通体湿透的研究员，殷红唇角勾起玩意，抽手潜入鱼缸底部，任由鲜血从针孔流出。 “滚。”红唇微张，沈欢意淡淡吐出一个字。 “我去找你。”嘴边笑意更浓，言卿摆动两米长的鱼尾游出水面，一双暗紫色凤眸扫过医疗实验室，扒着鱼缸边缘探出鱼尾。 水珠沿流畅的鱼尾线条滴落，晶莹剔透的尾尖一层薄膜随鱼尾晃动而翩然飘动。 “别这么看我，我不吃人。”骨节分明的双手撑着鱼缸边缘，言卿眼角弯起，鱼尾化成双腿，跳下鱼缸，淡定抚了抚衣袖。 被泼了一头水的研究员情绪稳定拿着一旁的毛巾擦干头发，他面无表情上前拉过言卿，歪着头看他。 “指挥官不喜欢你你还死缠烂打，这就算了。你先把血抽完再走。山羊教授说你们的血里有某种因子，可以适度抑制N414，我们得好好研究。” 回眸看过去，言卿唇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寒凉无情，“当我的血无穷无尽不要钱？之前抽的两大罐呢？” 第20章 人鱼感染N414 研究员身子一僵，呵呵干笑两声，拿起针头毫不留情扎进言卿手臂。 “之前的放进冷冻库备用。” 言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这一次我得要点什么补偿一下。” 研究员拿着针头的手一抖，震惊地望着嘴边含笑的言卿，嘴巴大张，不可思议。 他怎么觉得……眼前这条鱼要搞事情。 长睫垂下于眼底投下一团阴影，言卿轻笑出声，抬手按住研究员按在胳膊上的棉签，转身挥开衣袖走出医疗研究室。 挂断电话，沈欢意靠在驾驶座上迟迟不下飞船。 她对这个家没有什么感觉，当初回到沈家，只不过是将沈家当作跳板，有一个差不多的身份回到北极星基地。 没想到带着一个小Alpha回到沈家，原本重A轻O，重男轻女，想要后代的沈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唧唧砸了砸小嘴，打着哈欠睁开圆滚滚的杏眼，“妈妈！到姥姥家了！” 点头应下，沈欢意抬手解了飞船锁，下到飞船走向另一侧将唧唧抱下。 “一会儿妈妈和外公处理些事，你去找外婆玩。”温声嘱咐，沈欢意牵起唧唧小手一起走进沈家大门。 “唧唧，你妈终于舍得带你回来了。” 大门刚打开一条缝隙，高亮的声音传进耳中。 推门推到一半，唧唧昂起头，得到沈欢意的应允，唇边一弯，猛地推开门，似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客厅真皮沙发上，中年贵妇放下印花茶杯，翘起的二郎腿放下，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沉重的耳饰随贵妇的动作轻晃，艳红色饱满的唇勾起，满脸笑意。 “姥姥的乖宝贝，快来。”贵妇见一抹黄色虚影一晃而过，连忙起身，手压开叉旗袍衣角，半蹲下身，接住冲过来的小炮弹。 “姥姥！唧唧好想你。”抬手摘下帽子扔到一边，唧唧亲昵蹭着贵妇的下巴，声音软糯。 被小奶音香迷糊的贵妇抱紧怀中的团子，在他的头顶一个劲儿地亲，“姥姥的小心肝儿，来，姥姥给你包了个大红包，自己拿好哈，别给你妈。” 抱着唧唧坐回沙发上，贵妇伸手拿过沙发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包，塞进唧唧怀里。 “妈。”换好鞋子，沈欢意抬眼就看见南欢往唧唧怀里塞薄薄的一个红包，动脑子一想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给我乖乖外甥的，你拦着干什么？”南欢身体往后面一倾，浓眉竖起，语气不善。 “先不和你说这个，唧唧的大名你取好了没？每天磨磨蹭蹭，跟你那个不知道死哪去的妹妹一样。孩子的事儿你都不上心，整天就知道管理你和顾瑗那个破基地。” “想好了，叫沈祈安。”垂眉回应，沈欢意转身走向二楼，“我去找我爸了，省得他把三亿给别人投出去。” 南欢激动抬手指着沈欢意的背影，气得哆哆嗦嗦，要不是骨子里的教养告诉她保持姿态保持冷静，她铁定指着沈欢意的鼻子骂出声。 “你说说你妈，好不容易，家宴，她回来败坏兴致。” “姥姥不气，妈妈忙，基地乱，妈妈肯定要上心。”踢掉鞋子站在沙发上，唧唧抬手替南欢抹掉虚无的泪水，给沈欢意开脱。 南欢咬紧牙，拍了拍唧唧的肩膀，“还是唧唧乖。你不知道，你小姨，也是为了那个破基地，把命都丢了。姥姥收养得这两个女儿，没一个省心的。” 唧唧收回手，杏仁眼又大又亮，抻着头就在南欢脸上留下一个香吻，“妈妈不会的。” 二楼书房，男人靠在老板椅上，烦躁翻弄眼前的文件，对对面坐着的女子的话充耳不闻。 清冷的桃花眸垂下，女子指尖缠绕一缕深蓝色长发，不再吭声。 “为了这个基地值吗？我不可能做赔本生意！你知道，在坦斯巴尔境内，商人，这一阶级地位是最低的。”男Alpha怒气冲冲将文件甩在桌案，雪松香的压迫信息素充斥。 另一股神秘的香气悄声散发，无声对抗充满房间的雪松香。火药味在两股信息素交接融合时散开，男人猛地抬眼，目眦欲裂。 “沈欢意！” “这个阶层地位不低的，起码列于统治阶级内不是吗？”冷笑一声，沈欢意抿唇淡淡开口。 “爸，我想比起你把这三亿赔出去，倒不如投资基地。 坦斯巴尔需要北极星基地，但现在烂柯丛生，如果北极星基地除弊病像以往那般强盛，到时候按照沈家的出资，咱们不必那帮侯爵伯爵差。” 沈从林在沈欢意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腾的一瞬从皮衣上站起，听到沈欢意后面的话，商人的本能驱使他去投资，用三亿以及更多的钱财资源去投资这个诱人的“项目”。 “你让我再想想。” 沈从林这句话等于犹豫，他在权衡利弊。 沈欢意颔首，抬眸眼神凌厉，“好，我想爸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沈从林后倾靠在皮椅上头疼地按摩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狠狠剜了一眼扬长而去的沈欢意，拳头气愤捶在桌子上发出闷响。 走出书房，沈欢意轻车熟路左拐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开门而入，她立刻走到衣柜前换下长裙，穿上舒适的长裤，倒头躺在床上。 一条长腿屈起，沈欢意伸手去拿被她刚进门就扔在床上的手机查看消息。 透明的手机在纯白色的床上隐去踪迹，翻身趴着，沈欢意摸索一会才拿到手机。 路瑄：言卿有点不太妙。 路瑄：他想找你，然后中途出了点小意外，昏厥了。 路瑄：【图片】 面无表情点开图片，一张苍白的脸暴露面前。言卿躺在散发光泽的大理石地面上，薄唇微张，嘴角涎水洇出。平日里看谁都寡淡的眸子紧紧闭着，眉头紧促，神色难看。 心口一阵钝痛，沈欢意不动声色捂住心口，似有什么在撕裂。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移动，沈欢意敲出三个字：在哪儿？ 路瑄回复很快，不到一秒钟发过消息：皇宫，我用了能力没有用，皇家医师也没有诊断出问题。 叹了口气，沈欢意发了一句“等我”转身下床，疾步走出房间。 “喂？你现在在哪里？人鱼感染N414的前期有哪些症状？” 第21章 指挥官，疼…… “人鱼感染N414前期症状我并不清楚，但是人类感染前期会出现抽搐，器官衰竭，身体内部发生异常变化，到一定时机N414彻底爆发。” 那边，接到电话的人放下手中的实验冷声回复。 “到皇宫一趟，路瑄在那里等你。”沈欢意捞起外套，脚步飞快下楼。 “妈妈！”坐在沙发上偷偷吃南欢塞给自己的小饼干，唧唧听到脚步声从高到把整个人遮住的零食堆里抬起头，软声软气喊着。 “我出去一趟，唧唧乖。”换下鞋子，沈欢意提高声音温和嘱咐，开门到飞船前启动飞船去皇宫。 飞船的速度一直踩在超速行驶的边缘，沈欢意打着方向盘拐了一个弯，抄近路前往皇宫。 皇宫三楼客房，房间朴素，色彩清冷。床幔放下遮住大床上躺着挣扎的人。 言卿的原身显露，鱼尾轻轻扑打床尾，脖子上的青筋凸显，额头直冒冷汗。 咬牙强迫自己清醒，手腕处的筋清晰可见，胸口亦是剧烈起伏。 低吟一声，言卿挣扎想要翻身，手和尾巴都被抑制能力的手铐铐住锁在床边，乌龙茶香四溢，暴怒压迫的信息素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尖。 “路瑄……”睁开眼，言卿喉头发甜，喉结无声滚动，鲜血自唇角流下。 “我在这儿，好些没有？”施展能力与安抚信息素，坐在床边的路瑄站起身撩开床幔看向床上脸色铁青的人鱼。 “没……抱歉。”眉心倏然蹙紧，言卿低吼。 他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一团，心脏也好似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揉搓撕裂，肺部更是传来蚀骨的疼痛，刺的人难受。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言卿身体抽搐，眼尾泛着嗜血的红，锁骨处的贝壳发着灼热的光，变成浅色海浪。 “言……”名字并没有喊完整，路瑄怔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疼到昏死的人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略有傲娇的指挥官面容重叠。 “你醒醒！”上前弯腰推了推言卿的肩膀，路瑄心急如焚。 “言卿怎么样了？” 房间门打开，身形颀长的女子大步迈入，身后跟着一小支白色着装，心口处印着宝剑与缠绕其上的毒蛇的人。 “疼昏过去了。”路瑄让开身，声音依旧轻柔温和。 拉过路瑄的胳膊往旁边走，沈欢意偏头从医护忙碌的身影空隙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鱼，眉心不可自察地蹙了一下，就连心脏也是闷闷的。 “怎么会突然这样？言卿没有接触过N414感染过的人鱼或是人不是吗？” 拉着路瑄的手走出房间，沈欢意全身紧绷，侧身靠在三楼栏杆处，直视面前的人。 “我们认识他到现在没有，但之前就说不准了。N414潜伏期很长，只要不受到刺激谁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染。 现在还好，基地把守外境，并配合医疗队去治疗外境之外感染的人，但之后不好说。” 抿唇看向别处，沈欢意叹了口气，“北克星那边倒是安然无恙。” “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向他们学习。他们的文明比我们发达，而且医疗技术也是星际顶级，这是个好机会。”路瑄言语依旧温润，神色也和往日一样坚定。 “还有件事，你还记得你刚到基地开会时缺席的那位指挥官宥司言吗？” 微微颔首，沈欢意目光从门口的皇室巡逻兵身上重新移回路瑄，脑海中闪过那张长相似传闻中海中妖精般妖孽的脸。 “言卿和他……” “欢意，人鱼醒了，不过需要静养。” 话头被截住，路瑄闻言转身看过去，白色的褂子浸透鲜血，那个医护站在那里，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谢谢，麻烦你带着他们跑一趟。”颔首感谢，沈欢意和路瑄一同进去，血腥味充斥鼻腔，令人作呕。 “指挥官，疼……”躺在床上的人鱼一双凤眸微阖，眼眸中闪着泪珠。 “啪嗒”一颗珍珠滚落，人鱼虚弱无力抬起手想要抓住沈欢意垂在床边的手。 沈欢意站在原地，好似被定住一般，桃花眸失焦望着床上的鱼。 金色细粉妆点眉眼，眼尾的猩红将那一副本就妖艳的眸子勾勒得更加魅惑动人。 沈欢意抿唇没有说出一些什么，转身走到床头将毛巾洗干净，又用温水浸泡拧干水分，轻轻擦拭言卿沾血的唇角。 “怎么感染的N414？” 声音清冷没有起伏，言卿听出了其中的关心。 “被变异人鱼擦破皮了，就感染了吧。”毛巾的温热与柔软一点一点扩散，言卿抓住沈欢意拿毛巾的手，感受到她微不可察轻颤了一下。 “你怕给你传染？”那双暗紫色的眸子从毛巾后面露出，言卿声音虚弱，宛如风中残烛。 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沈欢意抽回手，将毛巾扔回小盆，看着路瑄，不言不语。 “你好好休息，我们去海族协商一下，到时候你真的变异了，可以及时应对。”眉梢轻挑，路瑄轻睨沈欢意一眼，关心打趣。 走出房间，路瑄看向一直守在门前的皇室巡逻兵侍卫长，让他领着两个人守好，其余人回去休息。 “看来山羊教授的研究没有错，每个种族感染N414变异的速度和方式不一样。言卿外貌没有明显的变化，我们不一样了，几乎是立刻。” 白齿轻咬下唇，沈欢意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轻点栏杆，颔首赞同，“你刚刚说言卿和宥司言怎么了？不会想要表达他们长得很像吧。” “嗯。”余光扫到沈欢意的小动作，路瑄眸光一滞，几天前乔孜绪那一句“你不觉得沈欢意和顾瑗很像吗”盘旋心头。 “与其说他们长得像，我倒是觉得，言卿更像那个人。”叹了口气，沈欢意挑眉看向路瑄，心底腾起一股杀意。 一门之隔，房间内躺着的言卿抓住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身体。 他早已恢复人身，N414发作时所暴露的模样淡去，又是那张美而不艳的脸。 “怎么会，明明不会感染，我才放心去到沼泽的。”捂着被子懊恼，言卿倏地睁开阖上的凤眸，眼底划过冷意。 “唧唧！” 第22章 创生之柱？两道光？ 没有穿鞋子下床，言卿扶着墙，快步向门边，没加思索打开房门。 与一双清冷的桃花眸对视，言卿身体一僵险些栽了下去。 沈欢意靠在门边，抬手按住言卿看似瘦弱的肩膀，桃花眸中掀起一丝波澜，“医生让你静养。” “唧唧出事了。”强撑不适，言卿罕见没有接机和沈欢意贴在一起。 冰凉的手掌覆上按在肩膀的那只筋骨分明的手，言卿缓缓摇头，“我放心不下他。” “你……”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沈欢意抿唇默默抽回按在言卿肩膀上的那只手，抬了抬下巴，示意言卿穿好鞋子。 见沈欢意没再阻止，言卿回到床边穿好鞋子，深蓝色长发高高束起，换好路瑄拿来的衣服，匆匆跟着沈欢意坐进飞船。 坦斯巴尔帝国的皇都方圆千里，在外围是遭受到地震的中央广场范围也堪堪占了一个县城那般大小，其余地方皆是公侯爵以及在坦斯巴尔帝国有名望家族的庄园。 飞船上，沈欢意拨通南欢的手机，语气依旧偏冷，却掩藏不住焦急关心，“妈，唧唧呢？” “小翊说带他出去玩，不过到饭点了我也没见他俩回来。你呢？家宴，你不回来了？” 南欢忧愁哀怨的声音落入耳中，沈欢意与言卿相视一眼，挂断电话，开着飞船寻找唧唧的下落。 “你能感应到他吗？” 飞船陷入静默，言卿缓慢闭上凤眸，感应唧唧的气息。 飞船在两位侯爵的庄园上空盘旋，在言卿摇头否定后光速离开前往另一处寻找。 果园深处的废弃仓库，小小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环视四周。 眼眸中弥漫雾气，唧唧动了动身体，沉重的锁链拖地发出闷响。 手脚都被锁链锁住，唧唧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脚腕，迷茫抬头，声音糯叽叽喊人，“舅舅，舅舅？” 抻着头看，一片黑暗中隐隐约约有几个身影在动。紧接着，传出重物掉落地上的闷响。 “你不是说把沈欢意小孩带到这里之前的债就一笔勾销吗？”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梗着脖子低声嘶吼。 “呵，得罪了傅家，你和他，还有沈欢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轻蔑的声音低低回应沈轻翊愤怒的话语。 “你们，你们就是群疯子！我姐就是奉命行事，你们报仇去找下命令的那个人啊！欺软怕硬算什么东西！” “啪”响亮的声音回荡耳边，唧唧缩了缩脖子，嘴巴一瘪，强忍着惧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妈妈……爸爸……心底默默喊着两个人，唧唧吸着鼻子，眼眸泪花闪烁。 “哈，这你就说对了，你们沈家靠商业起家，自然是比不过我们这些生来就在权力之巅的人。低等贱人罢了，还妄想靠商业攀上高位？痴心妄想！”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看看哈，先拿这个小东西开刀吧。到时候把他的头剁下来给沈欢意看，还要拔他的指甲，挖他的心。 哦，对了。他是不是人鱼和人的杂种？一个不入流的东西，也不知道沈欢意在哪里鬼混生出来的。” 两人尖利刺耳的嘲讽回彻耳畔，唧唧闪亮亮的杏眸填满惊恐。 高大纤瘦的身影转了个方向，迈着大步逼近。唧唧不断向后退，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哟，小东西醒了！那就更有意思了。”身影靠近，一股臭水沟的味道快速传开。 唧唧摇头跟摇拨浪鼓一样，小小的身体推到绑着铁链的柱子上，恐惧害怕在心底如滚烫的热油般蔓延，灼得人心脏滚烫。 与此同时，飞船上的两个人没来由的心悸，心脏突突直跳的，心口处更是灼热难耐。 “妈，你记不记得轻翊说要带唧唧去哪里了？”重新拨通南欢的手机，沈欢意吐出一口气，心中焦急难耐。 第一次，这是她醒过来后第一次这么难受，心底的不安和瑰海边的潮水一般翻涌。 “应该是去北边了，我记得小翊说要带唧唧去摘苹果。”南欢听到沈欢意急速的语气，心中也有些慌张。 她那个混账儿子不会带着她的宝贝外甥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刘闻！你也是傅家的走狗，就不怕到时候没了用，他们跟赶狗一样把你赶走？”沈轻翊眼见浑身散发恶臭气息的刘闻要对唧唧下手，怒声谩骂。 “就算会，你也看不到这一天了。” 刘闻蹲下身，轻轻抚摸唧唧肉嘟嘟的小手，“人鱼的指甲上也有神经，不知道拔掉会不会疼。” 气息慢而稳，带着若有若无的欣赏，那双倒三角眼却是恶毒的，令人作呕的。 唧唧胡乱蹬着脚，向后缩去。他怕疼，他害怕面前这个脸上长满肉疣浑身恶臭的男人。 “算了，还是直接砍头有意思。砰一声，你的头就掉了，到时候这里全都是血，我也能跟着喝两口不是？”刘闻哈哈大笑，伸手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斧子。 身旁身材矮小的男人两三步上前按住瑟瑟发抖的唧唧，以防他胡乱动弹。 刘闻拿着斧子在唧唧的脖子上比划一番，对准他的后颈挥舞砍去。 “唧唧！”一旁被五花大绑的沈轻翊在地上挪动着尖叫。 “妈妈！”唧唧抽泣高声喊着沈欢意。 天边两道耀眼的光芒闪动，刺眼的白光与夺目的紫光交错自远处飞向距离傅家不远的果园。 沈欢意挂断与皇城警方的电话，目光与言卿交错，一同望向遥远天边宛如流星的两道光芒。 “创生之柱？两道光？”言卿拧眉，心口的疼痛泛滥，被变异人鱼擦破的地方同样隐隐作痛。 “去看看……” 眉心蹙起，沈欢意按下飞船的悬停按钮。燃料快速燃烧，飞船追随两道光芒飞速向果园行驶。 “啊！”感受到停在脖颈上方的斧头，唧唧害怕地喊了出来。 刘闻没有半分心软，两手握住斧子，挥动砍下。 两道光芒破开废弃仓库的铁门，穿透二楼地板，掀翻刘闻和他的同伴，鱼贯涌入唧唧幼小的身体。 两束光芒在体内交织，快速融入血液，跟随血液流遍全身各处。温热与寒冷交错，唧唧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 锁链“铿”的一声挣断柱子，唧唧卧在地板上低吟。 “唧唧！” 第23章 麻烦走一趟 沈轻翊扭动着身体蛄蛹到唧唧身边。 手脚被捆，他抱不了唧唧，只能焦急的喊着小家伙的名字。 “你妈的！”刘闻捂着渗血的眼睛，滔天怒火翻涌。 摸索着拿起斧子，刘闻踉跄扶着地板站起身，对准地上的一大一下挥舞看过去。 “啊！” 倒在地上的唧唧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内的两道光似乎要将他剖开肚来，把他的肚皮撑破。 低声悲鸣，巨斧落下，唧唧身体爆发亮眼的光芒将挥斧乱砍的刘闻掀翻出去。 身体腾空飞起，刘闻“砰”地掉在地上，手中斧头脱落，不偏不倚将刘闻拦腰砍断。 霎时间，鲜血喷洒，肉沫喷溅，为原本就阴暗的二楼增添血腥。 紫光与白光交错环绕唧唧幼小的身体，耳骨撑破耳朵长成人鱼耳，唧唧眉头紧紧拧着，疼得小脸皱成一团。 紫光突破白光进入里圈环绕唧唧身侧，粉尘散了又聚，最终汇聚在唧唧眼尾流出的一滴眼泪。 粉尘，不，那宛如星屑般的的细碎光点点缀眉骨，紫光聚拢的地方，一颗晶莹的珍珠悄然装点唧唧那张圆润稚气未退的小脸，平添几分妖异。 双腿幻化成鱼尾，白光携唧唧腾空而起，他就那样悬在空中，忍受比平日里双腿化鱼尾还要疼上十倍的苦。 低鸣一声，白光骤然破碎四散，快速聚拢在唧唧周围，再次融入他的骨血。 刘闻断掉的上半身抽动，嘴里还喃喃说着肮脏的诅咒。内脏流了一地， 斧头反射小家伙身上散发出的冷光，照亮刘闻流淌在地上的内脏。 银色鱼尾轻轻扫动流淌在地上的血，鲜血攀上侵染，将银白的鱼尾尖染成血红色。 沈轻翊见唧唧这副模样努力蠕动身体爬向唧唧身边，双手被绳子勒出鲜血，他嘴唇不断颤抖，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钱把小家伙带到这里来。 “唧唧……唧唧……” 沈轻翊嘴中喃喃，扭动身体贴近失了神志的小家伙。 矮小男人躲在角落观察化作人鱼的小东西和地上蠕动的沈轻翊，眼瞧着银白冷光渐弱，男人三两步上前拔起地上的斧头，向悬在空中的唧唧扔过去。 “啊！” 斧头接触到身体的刹那，白光在唧唧体内爆发，将斧头弹开，沈轻翊也一同被掀了出去。 轱辘轱辘滚到二楼楼梯口边缘，沈轻翊绷紧身体不敢挪动半分。 震开的斧头转了两个圈砸向男人，他惊恐想躲避，身体却钉在原地动作不得。 “噗呲”“轱辘轱辘” 男人首级被锋利的斧头斩断，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刘闻的尸体旁。 鲜血直直喷洒打湿墙壁，那一刻世界静止了。 血液凝滞在空中，矮小男人的断了头的尸体后仰没有倾倒下去。沈轻翊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没有半分动作。 外面的风也止住脚步，停留在翠绿树叶身旁，只有一艘飞船熄火停在果园的仓库外，静静窥探里面的一切。 “是能力赋予……”打开飞船门，言卿仰起头看向仓库二楼频繁闪动的光，缓缓出声。 沈欢意从驾驶位走下，顺着言卿的目光看过去。两人相视，没有半分犹豫冲进仓库。 顺着楼梯跑向二楼，沈欢意抬眸便看见了躺在楼梯口姿势怪异的沈轻翊。 “唧唧。”抬脚迈过沈轻翊，言卿快步走向二楼正中央化身人鱼的小家伙，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 拥入温热的怀抱，手腕微微刺痛，漆黑的血滴落地板，体内的燥热在古朴羊皮纸卷轴的气息下渐渐消散。 言卿默默握住唧唧那一只被他用指甲划开放血的手腕，回眸看向不断释放安抚信息素的沈欢意，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唧唧眼底的暗蓝色消失，冷棕色的眼底恢复稚气澄明，“妈妈！” 小嘴一瘪，唧唧放声大哭。 “扑通”一声，围在一起的三个人纷纷侧眸看过去，略有惊讶。 唧唧看见喷着血的无头尸体，“哇”的一声哭的更加放肆，“妈妈……” 他拖着长长的尾调，伸手让沈欢意抱。 见不得自己的小家伙哭成这样，沈欢意伸手将唧唧抱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抚。 “我怕，我好怕！” 言卿冷眸瞧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小东西尾巴一摇一摇，甚至放肆的缠上了沈欢意的腰，要和她贴贴。 “姐……”躺在楼梯口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沈轻翊冷不防出声。 他好像，扭到腰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垂眸望着趴在地上安静的像个鹌鹑一样的人，沈欢意冷冷开口。 “我……一时财迷心窍……不过姐放心！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沈轻翊的话就被闻讯赶来的傅家保安和皇家警察打断。 打开手电筒，保安看到地上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回头收到队长的暗示，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开始哀嚎。 “闻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沈欢意，沈指挥官，我知道你对我们傅家颇有不满，但你怎么敢在傅家的地盘上杀人！” 说罢，保安再度嚎啕大哭，拍着自己的大腿，半天才挤出一滴眼泪。 沈欢意没给跪在地上大哭的保安一个眼神，昂头冷眸望向急匆匆出警的警察。 “怎么处理？” “我们需要先取证。沈指挥官，麻烦您配合了。” 弯腰放下唧唧，沈欢意颔首跟随领队警察，打算下楼接受闻讯。 “慢着，我这里有证据。” 沈轻翊从地上坐起，他身侧的一个小警察蹲下身给他解开捆住手的绳子。 勒得发青的手在裤兜里掏啊掏拿出手机，“我从最开始录的，是他们威胁我们两个，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 被当成背景板的保安止住哭声，一双尖利的眼睛投过狠毒的神色，直勾勾盯着拿出手机的沈轻翊。 领队警察闻言一喜，有证据就不用请沈欢意喝茶了。 扬起下巴示意沈轻翊身旁的警察拿过手机，领队警察向沈欢意温和一笑，示意稍等。 唧唧走到沈欢意身边抱住她的大腿，小短眉蹙着，歪头看着沈轻翊手中的手机。 警察将手机接过，一个身影将他撞开，手中的手机轻抖，飞出警察手中向一楼跌去。 第24章 为还赌债 “手机！”被撞得踉跄的警官惊呼一声，飞快扒上栏杆翻身跃下。 领队警察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状况，仓库一二楼之间足足有五米高，他们这些负责维护民生安定的警察没有创生之柱赋予的能力，这样掉下去很容易受重伤。 紧张探头看过去，领队警察愣在原地。 翻过护栏的警察身体悬停在半空，手机被他稳稳拿在手里。 收回头，领队警察看向现场唯三有能力的人，意外发现沈欢意一旁笔直站立的男子伸着两只手，神色恹恹。 左手微弯勾起，慢慢抬高，被拦在半空中的警察身体上浮，重新落回地面。 右手呈现掐人的动作，手上青筋隐隐浮现，耳边传来轻微的挣扎。 言卿缓慢用力，抬起右手加重力道，眉毛上挑看向刚刚还嚎啕大哭的保安，朝他挑衅。 “刚刚撞你的是这位，不用谢。” 跳下去护着手机的小警察依旧低声道了谢，其他警察也松了一口气，重新进入办案状态。 手松了力道，保安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他刚刚，差点被掐死。 口袋中的手机振动，沈欢意侧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余光关注依旧坐在地上不起的沈轻翊，眉头微蹙。 小警官拿出手机打开，电量不足的提示弹出，让几个围过来的人眼前一黑又一黑。 领队警官扶额，余光瞥见贴着墙准备悄悄溜走的保安，一声令下，“将他羁押带回警局。” 其余警官收到指令，将大步向保安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铐上手铐。 “还要麻烦你们走一趟了。”抬起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三个人，领队警官做出了“请”的动作。 几艘飞船缓缓停在警局前停机坪，飞船刚停下，两三名警察从警局疾步跑出，上了警用飞船。 刚下飞船的两名警察押着手戴银铐的中年男人走向审讯室，领队警察回头看着从可转化型飞船上下来的四个人，向沈欢意示意。 沈欢意颔首，冰冷的桃花眸挪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轻翊，深吸一口气。 “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跟妈说？”要是妈知道了我把她宝贝外甥带出来干这种事，今晚指定脱一层皮去。 憋下后面一段话，沈轻翊小心翼翼观察他姐的脸色。 嗯，不是很好。 “言卿，路瑄一会儿来接你。你先回皇宫休息吧。”脚步顿住，沈欢意别扭复述方才路瑄发来的消息。 “想和你一起。”言卿细眉轻轻蹙起，直接拒绝路瑄发来的关心。 “你现在，”松开牵着唧唧的手，沈欢意大步向回走，“感染了N414，虽然它只对接触且身上有明显创口的人起作用，但不保证你从现在开始到往后的时间没有问题。” “李程欢只能给你压制，但是这种病毒就像潜在的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沈欢意蹙眉，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指挥官，我知道了。”点了点头，言卿本想再说一些什么给自己争取留下的机会，可转念一想，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蹲下身轻轻抚摸走过来的唧唧，言卿头一次在沈欢意面前展示对唧唧的温柔。 “唧唧，你很特殊。能力刚刚与你的身体融合完，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和妈妈说。” 唧唧胖乎乎的手指绞着衣服，手腕的割伤已经愈合，只留下一条看似压痕的细线。 “我知道啦，谢谢你。”唧唧直勾勾看着面前自带威压的男子，再次上前两步倾身轻轻亲吻言卿的脸颊。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唧唧后退，对言卿轻轻一笑。 “走吧。”重新牵起唧唧的手，沈欢意回头看向倚靠在飞船边上的言卿。 长发垂落在肩头，言卿就低下头，漠然看着地面，单手撑在飞船前盖，身影孤寂落寞。 眸光中的人与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神情却与那个人不相同，可不知怎么的，沈欢意的心脏好像被狠狠揪了一把，疼，像针扎进心脏一样疼。 走进警局，唧唧探头探脑好奇打量周围。 跟随女警员的引导，沈欢意牵着唧唧走进审讯室。 刚才领队的警察架好录影设备，胳膊肘轻轻触碰身边坐着的女警官，示意开始问询。 递给唧唧一个放心的眼神，沈欢意推门而出与刚好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的沈轻翊撞了个正着。 “姐……”心虚瞟了沈欢意一眼，沈轻翊立刻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说说吧。”沈欢意淡淡看了沈轻翊一眼，走向领队警察特地备下的休息室。 沈轻翊安安静静跟在沈欢意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回忆当初沈欢意敲响沈家大门时的神情，沈轻翊更是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将头整个包进衣服里。 “我给妈打电话，你老实说，一点不准漏。” 推门坐在柔软舒适的皮质沙发上，沈欢意身体后倾靠在靠背，桃花眸垂着，眼底阴郁情绪潋起只剩凛冽。 “姐，能不给……” 一句话未完，沈轻翊掐在喉中的话语被沈欢意寒冷的扫视截断，他张了张嘴，看向茶几上已然拨通的电话，吞了吞口水。 “我今天，是为了偿还之前在傅家赌场欠下的债，才带着唧唧去傅家果园和他们见的面。” 一句话，对着手机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沈轻翊偷摸瞧了一眼手机，又偷偷观察对面女性Omega的神色，心底突突直跳。 完了，他这次回家要蜕一层皮去。 不，或许不仅仅要蜕一层皮，还有可能吃上小黑屋特别盒饭。 “沈轻翊！你真是大了胆了。在外面欠债，你说你欠的什么债？赌债！谁让你去赌的？啊！” 正在家里和沈从林办事的南欢被一个电话打断正不高兴，听到自家便宜儿子在外面又赌又拐，差一点背过气去。 “妈……我这也是当时傅宗泽带着我去他们赌场玩。”沈轻翊小声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知道，就玩了一个晚上，会输那么多……”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沈轻翊说得越来越没底气。 一旁冷眸看戏的沈欢意眉头不可察觉地上挑，唇角弯起，视线不急不慢落到手机上。 她现在很想知道，沈从林和南欢对傅家诱拐他们好儿子赌的态度。 正欲开口仔细询问，手环振动响起，勾回沈欢意的思绪。 看向手环显示屏，电话是路瑄打来的。 第25章 什么时候行动 抬眸看向坐在对面无措搓手的沈轻翊，沈欢意叹了口气，接起路瑄打过来的电话。 “路瑄，怎么了？” “飞船撞了，我和言卿现在在十字广场路边，能过来一趟吗？” 路瑄嗓音温和，听声音像是平静汇报一下自己的日常小事，内容却惊人得很。 “受伤了？严重吗？我马上赶过去。”蹭得站起身，沈欢意拿起茶几上早已挂断的手机就要向外面走。 “唧唧怎么办？”沈轻翊紧张地跟随沈欢意站起身。 垂眸看向手环显示的时间，审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门把手转动，休息室的门被吱呀推开，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妈妈！” 领队警察将门完全推开，身姿挺拔，神情严肃，“沈指挥官，刚十字广场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大皇子交代我带着你和唧唧一起过去。” 扬了扬下巴，沈欢意看向身后心虚站着的沈轻翊，冷声，“你先回去吧，让爸妈他们先吃饭。” “哦。”小心翼翼避开沈欢意，沈轻翊刚一踏出休息室的门，一溜烟跑了。 比起和沈欢意这个一直冷着脸的姐姐待在一起，沈轻翊还是更喜欢回家蜕一层皮。 跟随领队警察上到警用飞船，沈欢意侧身看向窗外，桃花眸凝着寒意。 飞船启动，气体从船尾喷射而出，飞船高速行驶在航道，极速转弯拐进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直奔十字广场中央。 唧唧乖巧坐在沈欢意身边，好奇冒出头四处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到十字广场，两只杏眼亮晶晶地观察周围，鲜花，雕像，喷泉，规模比中央广场还要宏大。 广场正中心巨大的创世神雕像静穆矗立，各色鲜花簇拥形成巨大的花环围绕创世神雕像。 八座小型喷泉欢快喷洒水柱，水汽在阳光照耀下，彩虹喷薄而出。 在唧唧“哇”的惊叹中，沈欢意抬起眸子，眸光被中央的巨型创世神雕像吸引。 雕像巨大，面部破碎。脸像是被刀割一般成了十二块，被能力架在半空中。 每一块面部碎片都呈现不同的样貌，有人脸，有羊脸，每一块碎片都只有一只眼睛，一只极具代表性的眼睛。 抿唇潋色，沈欢意瞧见了喷泉边抱着手的两个人。 领队警察将飞船停在停泊位，立刻下飞船飞奔向喷泉边垂头坐着的两个人。 “大皇子殿下。” “路瑄。” 听到有人喊自己，路瑄抬起头，那双平和柔静的眸子弯着，没有半分笑意。 “你来处理一下吧，我不想说什么了。”语气里是罕见的疲惫。 路瑄揉着眉心，撑着地面站起身，一边的衣袖因为撞击蹭破了大半。 “谁撞的？” “傅家。” 转身去拉同样坐在地上的言卿，路瑄不急不缓说着。 听到“傅家”，沈欢意垂眸不语，转头看着正和另一名警察处理相关事宜的领队警察，握紧唧唧的手。 “傅家我打算查到底。”目光越过两名警察，沈欢意寒凉的视线停留在站在警察身边默默不语的Omega，冷冷开口。 “当初总部下达敕令给你时，有没有什么提示？”招手示意赶过来的医护给身边冷眼观望的言卿包扎，路瑄压低声音凑近沈欢意耳边。 “没有，只有敕令。我刚知道，总部禁止各国贵族设立赌场，但是傅家设立了一个。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还得详细调查。” “大皇子，沈指挥官。”了解并调查完现场，领队警察大步向沈欢意走去，将调查报告递给路瑄。 路瑄没有接，脸色严肃，语气也冷淡了不少，“公事公办。” 颔首表示了解，领队警察抬手示意随行的两个警察继续盘问安静站着的Omega。 “殿下，刚刚调取了监控，我现在来和您确认一下。” 沈欢意接过领队警察的助手递过来的监控视频，背过身去，抬手挡住因阳光强烈照射而看不清楚的电子屏幕。 冰凉的气息吻上，沈欢意身体微晃，温热的气体扑洒耳后，挠得她心底发痒。 “指挥官～腿疼……” “腿疼就去坐着。” 淡声回应向她索要安抚信息素的Alpha，沈欢意盯着监控认真看着。 “低空超速行驶，没有防撞灯……”抬眸看向依旧在接受盘问的Omega沈欢意神色渐渐冷下来。 “沈指挥官，有什么问题吗？”领队警察瞥见沈欢意冷得能结冰的脸色，心底发怵。 “他的飞船连最基本的安全措施都没有做，是怎么做到驾驶上路的？” “我需要向交通部批示一下。”领队警察也好奇，他们在调取监控查看的时候，也看到飞船没有安装防撞灯。 “先这样，我先回去，有需要配合的地方联系我。”与沈欢意对视，路瑄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微微颔首，右手左手小拇指勾起晃动，沈欢意抬手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讨要安抚信息素的言卿。 “就一点点好不好？”凑近沈欢意，言卿长睫轻轻眨动，鼻尖贴近沈欢意的侧脸。 唧唧抱着小手噘起嘴巴不满地看着霸占妈妈的臭人鱼，迈着小短腿上前推了推他的腿。 “不要！” “我给你一点，然后你就老实回去。” 被逼无奈，人鱼身上特殊额脂膏气味散发鼻尖，沈欢意只好释放安抚信息素安慰言卿接连受伤而烦躁的心。 得到香甜古朴的气味，言卿满意眯了眯眼，缓缓松开扣在沈欢意腰间的手，转身拎起唧唧的后脖颈向皇宫派来接人的飞船走过去。 沈欢意和路瑄落在后面，两人并肩而行，你一言我一语商讨有关傅家私设赌场的事情。 “所以，我推测，总部当时下敕令，就是杀鸡儆猴，燃傅家收手。”路瑄活动按住受伤的胳膊慢慢活动，骨头咯吱作响。 藤蔓从路瑄身体内生长缠绕住伤口，再度融入体内，伤口愈合。 “他们只觉得是我在杀鸡儆猴。不过没关系，这样也好，放长线钓大鱼。” 垂眸看着手机日期，沈欢意眉头微皱，“下个星期就是22号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先看看，傅家那帮人警觉心太强了。” “让警方把那个Omega和保安扣留就好，不能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沈轻翊那边我来稳，就是这几天不回基地了。” 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沈欢意提出简单的方案。 “可以。” 第26章 妈差点打死我 路瑄带着沈欢意上到另一艘飞船，坐进副驾驶，路瑄单手撑着脸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温和与平静，“傅洺昃消息挺快的，说一切好谈。” 后座，沈欢意捧着手机，脑子里所有的想法混杂一团，拧成一股粗绳，怎么解也解不开。 “如果不想谈呢？” “不理就好了。” 调出手机通讯界面，沈欢意将手机设备连通到路瑄手机，同时向总部发送了连接申请。 申请几乎是一秒通过，手机上的防监听指示弹出，沈欢意点掉忽略提示，拨通了通讯界面最底下的那个手机号。 “姐……” “嗯。你欠了傅家赌场多少钱？”沈欢意叹了一口气，冷声开口。 “六百三十二万……妈差点打死我。”沈轻翊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总部监察司】：明天，派人。 手机上方弹出提示，沈欢意同步给了路瑄。 【路瑄】：好。 “我今晚劝劝爸妈，让你先把债还上。”揉着眉心，沈欢意暗暗在心中准备今晚要用到的说辞。 “谢谢姐！”沈轻翊几乎是立刻蹦了起来，他姐还是有人性的。 挂断电话，沈欢意关闭连通，抬眸通过后视镜看向副驾驶的路瑄，眸子寒凉，“要尽快，傅洺昃精明，一旦让他察觉不对劲，他会采取什么方式就不知道了。” 路瑄颔首，偏过头看向舷窗外绯红色晚霞。 回到皇宫，沈欢意跟在路瑄身后垂眸看着光滑的地面，一刻也没有抬头。 言卿拉着唧唧的手走在最后面，小家伙臭着一张脸，还在介意言卿恬不知耻向沈欢意索要安抚信息素的事情。 “我已经告诉后厨让他们多做几份饭菜了，晚上和我们一起吃，好吗？”路瑄停在楼梯前，向右转头看见楼梯转角坐着轮椅进退两难的Alpha。 “麻烦了。”感觉到路瑄停下，沈欢意抬起头，扭头看向后面两条准备互掐的人鱼。 唧唧昂头看着言卿，胖胖的小手亮出锋利的指甲，紧紧握住言卿的手。 察觉沈欢意看回来，言卿妖冶的脸上的玩味转瞬消散，挂上纯洁无辜的笑容，乖巧看着沈欢意，眼角悬着一滴泪珠。 “唧唧，过来跟妈妈。”蹲下身，沈欢意向小家伙敞开怀抱。 轻快地朝言卿哼了一声，唧唧松开紧紧握着言卿的小手，屁颠屁颠跑进沈欢意的怀中。 言卿淡淡看着小家伙，偏过头去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就是心太善了，要不然这会儿在沈欢意身边应该是他。 “哥，欢意。”被保镖抱着从楼梯上下来，路洲亲切向两人打招呼。 “四皇子。”听到声音，沈欢意松开唧唧，向路洲行了一个标准的坦斯巴尔皇室问候礼。 “不用这样，我们都是朋友。”看见沈欢意行了标准的礼仪，路洲险些从刚刚坐稳的轮椅上摔下。 “问候不能少。”唇边勾起一丝轻笑，沈欢意重新牵住唧唧。 “忙了一天，先休息吧。”侧身看着两人的互动，路瑄越过沈欢意看向她满脸幽怨的Alpha。 闻言，沈欢意点头，跟随侍者上到左边的楼梯，去到三层。 言卿跟在沈欢意身后，早上被研究人员扎针的地方隐隐作痛，变异人鱼擦伤的位置也同样钻心的痛。 将唧唧安置好，沈欢意直起身，拉过椅子不去看跟在身后走进房间的人。 “指挥官。” 言卿走进房间，稍稍偏头瞥见躺在床上沾着枕头就睡的唧唧，动作轻轻碰上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 脱掉外套，沈欢意身体向后懒散靠在椅背上。 扎成马尾的长发散开，皮筋随意扔在梳妆台，沈欢意瞧着二郎腿，打开随身显示屏开始工作。 “想和你说唧唧的事情。” 和小家伙相关，沈欢意停下手中打字的动作，困惑抬起头。 “创生之柱在唧唧遇到危险的时候赋予了唧唧双能力，这是……史无前例的。 他现在还小，融合创生之柱赋予的能力会很难受，甚至说会很痛苦。” 言卿走向床尾，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第一次没有在沈欢意在场时被动动离开她的身影。 长睫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言卿抿唇。 他知道，沈欢意讨厌人鱼不讨厌唧唧，他知道，唧唧肯定会被沈欢意特别对待，但他还是怕。 “陆地创生之柱与海洋创生之柱赋予的能力并不相同，强度也各有大小。要是唧唧这两天不舒服，你可以找我。” 再三在心中打好草稿，言卿一口气将憋在心中的话说完。 沈欢意怔愣，旋即反应过来，她默默打量眼前表示关心的人，微微颔首。 “你……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嘴比脑子快，沈欢意脑子还没想好措辞，嘴巴就说了出来。 “还有个事情，你们去拜访狮族的时候，我可以跟着一起吗？”言卿身体微微前倾，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沈欢意，眼尾勾出一丝笑意。 “你……到底是谁！”话锋一转，沈欢意收起懒散的样子，凑近言卿桃花眸裹挟寒意。 “我就是言卿，只不过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从你在渔船上救了我，我就喜欢上你了……”甚至是更早，早到你已经死过一次。 见沈欢意警惕，言卿轻笑出声，眼尾那一抹浅蓝混杂红色向上扬起。 “你老实待着不好吗？”沈欢意直起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 “不好，我被你的手下抽了三大罐子血我想要补偿～我要跟着你。”言卿手撑着床，凤眸弯弯。 沈欢意攥紧拳头，转念想起眼前这人还要配合研究，只好点头答应，“好。不过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准吝啬。” “阴谋”得逞，言卿笑着应下，身子后仰靠在床尾挡板上。 捧着显示板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沈欢意点开艾泽之前发过来的文件，桃花眸一目十行飞速阅读文件内容。 言卿侧躺在唧唧身旁，给小家伙盖好被子，坐起身欣赏认真严肃处理文件的沈欢意。 “人鱼王的下落有了吗？” 第27章 来打个赌吧 闻言，沈欢意摇头，放下随身显示板，单手撑着头。 “没有，到目前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到线索。海族同样也没有什么头绪。” 她现在头疼得厉害，从上任到现在没几天，一堆烂摊子缠身不说，还要给外族找他们的王。 言卿叹了口气，下床走到沈欢意面前轻轻抱住她，“一点一点来，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找人鱼王的事不着急的。” 乌龙茶香信息素萦绕周身，沈欢意的酸胀的太阳穴稍稍缓解，她抬眸打量半蹲在身边释放信息素替她缓解焦虑的Alpha，心底顿时空荡荡一片。 “言九歌，你和他很像。”神使鬼差，沈欢意张嘴吐出八个字。 她指的不止是样貌，更是性格处事的方法态度。 言卿轻笑一声，“我不是他，指挥官千万别搞混了。” 房间门敲响，侍者推动餐车缓缓走进。 将餐车停在地毯前，侍者端着可口的饭菜放到房间内摆放的圆桌上。 “大皇子怕三位贵客和陛下用餐放不开，特别吩咐将晚膳送到房间。” 排好饭菜的位置，侍者又将碗筷一一摆好，将按铃放到一旁，“贵客有需要可以按铃，我就在门外恭候。晚膳用完，按铃即可。” 说罢，侍者推动餐车走出房间。 沈欢意颔首，回眸看向酣然大睡的唧唧，不忍心将小家伙叫醒。 食物的香气飘飘然进入房内每个人的鼻腔，唧唧鼻尖轻动，砸吧了几下嘴，口水流了出来。 用完膳，唧唧捧着按铃按响，沈欢意放下餐盘，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全部都是沈轻翊发过来的。 【沈轻翊】：姐，妈让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还债。 【沈轻翊】：姐，你不会是想查那个赌场吧！你早说啊。 【沈轻翊】：姐，你回我消息呀。 沈欢意点开聊天框输入了一排省略号发送了过去。 房间门再次打开，侍者跟在路瑄身后走进将餐盘收拾好，静默退出房间。 “总部刚刚联系我今晚行动。范初，就是今天处理交通事故的领队警察，晚饭之前联系我，傅洺昃花重金将傅重那个Omega保释出来。”路瑄坐在小沙发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 “我联系沈轻翊让他带路。”沈欢意拿起手机给沈轻翊发消息。 【沈轻翊】：姐，我总感觉今晚背后凉凉的。 刚打开手机，沈轻翊的一条消息弹了出来，眉头轻皱快速回复，“关好门窗，我去找你。” 拿起外套站起身，沈欢意回头看向言卿和路瑄，“十字广场汇合。” 路瑄扬了扬下巴，目送沈欢意走出房间。 驾驶飞船回到沈家，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房子此时灯火通明，心叫不好，沈欢意停好飞船，迈着大步向别墅跑去。 大门推开，酒气飘香充斥整间客厅。 客厅沙发三个人分别占了一条长沙发，沈轻翊顶着肿胀的脸老实坐在沈从林对面，手中的酒杯添满白酒。 “欢意回来了！妈让厨房给你留着饭。”听到门口的动静，南欢收起手中的细棍，语气亲切。 “谢谢妈，我现在带着轻翊出去一趟，明天回来。”沈欢意站在门口没有换鞋，抬手向沈轻翊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南欢和沈从林哪能不知道沈欢意大晚上把人叫出去是干什么的，两个人纷纷偏头没有作声。 “爸，那些钱你先不用急着还，先观望两天再说。”临着出门，沈欢意冷声留下一句。 沈从林冷哼一声，反驳，“我能不知道吗？也不想想我是靠什么跻身坦斯巴尔豪门的。” 懒得和沈从林打嘴仗，沈欢意揪着醉醺醺的沈轻翊的后衣领把他塞进飞船。 一行人很快在十字广场汇合，创世神雕像隐匿夜幕之中只有十二片碎片眼睛散发光亮。 “欢意。”见远远而来的一艘飞船停下，路瑄用不到一秒就认出是沈欢意的转化型飞船。 打开驾驶座舱门，沈欢意走到飞船另一边将酒气冲天的沈轻翊揪了出来。 “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傅家赌场的事情。”年轻高大的Alpha上前拉住沈轻翊的手，声音轻，压迫信息素全部施加在醉醺醺的沈轻翊身上。 “唔……我会配合的。”压迫信息素注入腺体的瞬间，沈轻翊醒了酒，默默看着面前的男性Alpha，唇边勾着僵硬的微笑。 妈的，怎么是他。暗暗腹诽，沈轻翊抖了抖身子，强打起精神站直身体。 创世神雕像角落，一抹光闪过，四个人稍稍偏头注意到一闪而过的亮光，唇边不约而同勾起笑容。 沈欢意踱步到路瑄身侧，视线越过路瑄看向跟来的Alpha，桃花眸轻轻眨动，“上钩了。” 总部派遣处理事务的Alpha在一旁分工，言卿和沈欢意组成一组跟在沈轻翊身后保护和冲锋，路瑄带领其他派遣人员负责围剿抓捕。 而他自己，假扮沈轻翊的情人跟着沈轻翊进到赌场为后面的人开路。 “路上无聊，打个赌。傅家是会选择逃避，还是会架好武器等我们进去呢？” 飞船通讯器传来总部派遣的Alpha清亮的声音，沈欢意手指轻敲方向盘，脑海里地震时傅洺昃的模样一遍一遍闪过。 “不是说禁赌吗？你怎么也玩上了？” “渡冥，你注意点，别自己让总部盯上。” 沈欢意的清冷和路瑄的温润接连传入最前面的一艘飞船中，渡冥闻言一噎，气得笑出声。 沈轻翊咬紧牙关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渡冥，你不行啊，应该让我来。” 渡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别了，凡是进出过这个赌场的，一律严查，按情节判处。” 沈轻翊对着渡冥两眼一翻，转身靠回副驾驶，抱臂冷哼。 一路疾驰飞向居民区的一家酒吧，渡冥将飞船停在酒吧前，长臂一伸拿到后座的箱子，下船给沈轻翊开门。 酒吧前台见穿着花里胡哨的沈轻翊走进来，毕恭毕敬跑出去接待。 “沈少爷，您今天来，是来小酌，还是清净的？”男前台一副谄媚的模样，弯腰点头引导沈轻翊。 “清净。”沈轻翊回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渡冥，回归最开始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第28章 配合夺枪 男前台听清沈轻翊的选择，警惕看向沈轻翊身后拿着手提箱的渡冥，弯腰走过沈轻翊，直起身体向渡冥走去。 “抱歉沈少爷，我们需要先核实您带来的人的身份。”男前台向渡冥伸出手，和他要身份证明。 闻言，沈轻翊立刻转过身，摇摇晃晃走向男前台，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男前台是个娇弱的Omega，沈轻翊这一脚直接让他翻了个滚。 释放压迫信息素，沈轻翊抬手扯过渡冥捏在手中的身份信息卡，扔在男前台脸上，“本少爷的人你也敢查，知不知道是给你们带生意来的？” 男前台哪里见过沈轻翊这个看起来温和在外面拽到炸的Alpha发火，当即拾起地上的身份证明，连看都没敢看，点头哈腰还给他身旁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过的Alpha。 引领沈轻翊走进酒吧深处的包厢，男前台打开门，扭动茶几上摆放端正的花瓶。 包厢角落两块地板凸起，缓慢向下凹陷，露出隐藏在地下的楼梯。 里面灯光亮起，隐隐约约有吵闹的声音。 男前台弯腰低头引领沈轻翊下去，渡冥跟在身后，在地板关闭前将别在身上的小卡子卡在地板缝隙。 外面飞船，沈欢意和路瑄连线。飞船屏幕被切割成了四块，其中占据大屏的是酒吧的平面布局和沈轻翊的路线。 路瑄撑着下巴将自己的电子屏幕同步到沈欢意的屏幕上。 他和坦斯巴尔国王的消息，总部调遣队的消息，以及信息部部长，顶替宥司言位置的指挥官丰兰上传的虚拟储备板全部都展示到沈欢意的屏幕上。 “渡冥和沈轻翊进去了。”路瑄停下打字的手，坐直身体，示意身边的协助员布局。 “我看到了，傅洺昃没有逃，估计准备家伙等着我们。”沈欢意身体后倾靠在座椅背，将沈轻翊在酒吧的路线图上传到路瑄和言卿的通讯设备。 调大戴在沈轻翊身上的实时录像设备画面，沈欢意和言卿同时凑上前，寻找地下赌场的潜在危机。 “赌桌底下，柳氏集团研究的新型步枪。”言卿淡淡扫了一眼，指出被系统截屏识别有潜在危险但没找到危险源的截屏画面，将危险源指了出来。 沈欢意偏头，用称赞的眼光看着副驾驶上认真盯着屏幕观察的Alpha，和他一起继续注意里面的动静。 将目之所及的危险源标记出来，沈欢意将资料上传到路瑄屏幕上，同步到调遣队和基地里。 沈轻翊和渡冥在里面寻找傅洺昃，两个人一前一后，注意前后动静。 赌场还是和之前一样，玩骰子的，耍纸牌的，输不起或者被组局的人识破出老千的，就被拖到一边看指头。 男前台从进到赌场就一直低着头，这里的纸醉金迷他不敢肖想，这里的人物他更是冲撞不得。 “你说这次还完钱，我还能不能玩？”回头看向渡冥，沈轻翊摇头保持清醒，脚步晃了晃。 “你先把酒醒了再说。再一个，你来玩就不怕沈伯父沈伯母给你扒一层皮去？”渡冥顺着沈轻翊的话接下去，狠狠给了沈轻翊一个眼刀。 打开飞船舱门，沈欢意站在酒吧前台死角向里面张望，她抿着唇，回头撞上一阵乌龙茶香。 “路瑄都布置好了，我们走吧。”言卿抬手挽住沈欢意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沈欢意身体略有僵硬，随即放松下来，靠在言卿胸膛，装作喝醉了的样子。 言卿小心翼翼推开酒吧门，环视四周看到酒吧前台没有别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搂着怀中“娇俏”的Omega向酒吧深处走去。 路瑄安排的人紧随其后，打晕了侍者和从酒吧上层出来的服务员装扮，埋伏在酒吧的各个角落。 一路装醉，走得踉踉跄跄走向最里间的包厢，沈欢意抬起头，凑近言卿耳朵。 “被埋伏了……” 温热的气体贴着耳边扫荡，撩动心弦，言卿抱紧怀中的Omega，“我知道了，指挥官，要怎么做？” 推开最里间的包厢门，言卿猛地关上房门，子弹齐发打在包厢门上。 包厢里面也有埋伏，躲在卡座后的人起身举起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不请自来的两个人开始扫荡。 言卿眯起凤眸，抬手减慢子弹的飞行速度，手掌握拳将慢下千倍的子弹捏碎在空中。 沈欢意就近动用能力用点点星光汇聚而成的匕首刺死举枪瞄准言卿的人，从他手中夺过枪支。 将能力灌输到手枪上，动作迅速对准袭击者的头，砰砰两枪，两名袭击者应声倒地，脑花扎开，血迹溅在墙壁。 “姐！救我！”沈轻翊的鬼哭狼嚎透过耳麦穿透耳朵，沈欢意来不及管他，快速开枪，争取时间。 两人合作将包厢内的袭击者全数击杀，包厢外也安静下来。 言卿站在门边看向走向包厢里被卡住的地板，轻唤，“指挥官。” 路瑄的声音恰到好处提醒，“外面清理完毕，可以开门接设备。” 沈轻翊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催促着沈欢意动作快速，言卿在接到沈欢意眼神示意后，不假思索打开门。 一把手枪顶在脑袋上，眼底凶光闪过，言卿抿唇，举起手后退，那双漂亮勾人心魄的凤眸中写着无语。 “这个时候还敢开玩笑！” 见突发状况，沈欢意上前，秀眉蹙起，不想和举枪的那人计较。 “抱歉，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收起手枪，那人转身走出门外，抬手示意将他们口中的设备推了出来。 “新型人体操控机器。只要确认被操控对象有穿戴好和设备信号连接的马甲就可以。” 沈欢意颔首，将同样的马甲穿到自己身上，言卿走到她身后整理衣服把芯片粘贴好。 “守好她。”那人熟络地拍了拍言卿的肩膀，笑嘻嘻的走出去。 包厢进来一队人，沈欢意扬了扬下巴，耳麦里沈轻翊的尖叫穿透耳膜。 “别叫了。”穿好手套，沈欢意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伴随着耳麦里传出的枪声，让沈轻翊放松。 言卿将沈欢意的屏幕放大，摆放在包厢正中央，所有人员严阵以待。 “渡冥，和我配合夺枪。”看清楚沈轻翊面前的情形，沈欢意暗暗感叹。 她这个弟弟…… 第29章 收网 渡冥收到隐藏式耳机的消息，颔首，举起手枪就“沈轻翊”的距离将持枪偷袭的Alpha爆头。 “沈轻翊”没有半分犹豫弯腰捡起枪，瞄准坐在主位的傅洺昃旁边的位置开了两枪。 地下赌场，多是亡命赌徒，也正因如此，有很多人在傅洺昃手底下做事。 这也是傅洺昃在得知今晚行动而没有撤离的重要原因。 傅洺昃处于极佳的守势，而沈欢意他们，在傅洺昃眼中则是处于绝对劣势。 举枪扫射，沈轻翊尖叫着，手中的扳机扣动不停。 傅洺昃稳坐主位，看笑话一般看着两只蝼蚁在他这座巨大的销金窟中做无谓的抵抗。 “没子弹了。”飞身掀翻桌子，将使用匕首的人压在地上，渡冥转身跑向“沈轻翊”。 “沈轻翊”环视四周，找到那张藏了柳氏集团研发的新型步枪扔给渡冥，“用能力！” “沈轻翊”动作敏捷迅速，单手撑着桌子翻了过去，从掩藏枪支弹药的角落翻找出烟雾弹。 拔开别针启动前锋，“沈轻翊”将烟雾弹扔了出去，遮住防守的视线。 “去吧。”包厢，沈欢意扬了扬下巴，示意守在地板前的冲锋队员下去。 取出渡冥卡在地板上的小卡子，冲锋队队员有序进入地下赌场，配合战斗。 沈欢意看着屏幕，重新举起“枪”与沈轻翊的身体连接。 小跑上前举枪将从渡冥背后偷袭的的人击杀，“沈轻翊”拿起战斗时从桌子下找到的匕首，坚毅的目光与渡冥交织。 渡冥举起枪瞄准傅洺昃身边的人，故意射偏。 子弹擦着傅洺昃身边的红发女人脸庞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赌场上幸存的人就向那个方向赶。 将赌场的投资人围在中间以做保护，那帮人举着枪瞄准将他们抱起来的冲锋队，嗜血的眼中带着狠戾。 坐在主位上波澜不惊的傅洺昃按下主位扶手金龙头上的按钮，地下赌场的警报回荡在每个人耳旁。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还留了后手！不一会儿，酒吧的所有人都会集结过来！” 傅洺昃说着，搂过身旁看似淡定实则已经吓尿裤子的红发女人，低头轻嗅她发间的香，转瞬厌恶向她湿透了的下半身。 “沈轻翊”淡定结束身后躲在房梁上准备下死手的人的生命，垂眸把玩着匕首，将外围的圈的空隙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赌场除了呼吸声，就只有布料枪支摩擦的声音。 “沈轻翊，你把声音外放，我来说。” 短暂还给沈轻翊自由，沈欢意回头看向坐在卡座上眉眼弯弯欣赏的言卿。 沈轻翊将耳麦接口处的连接器拔了下来，冷冽的女性声音出现在赌场。 “别等了，上面的人已经被收拾掉了。”重新戴好手套，沈欢意活动了一番手指，屏幕中的沈轻翊同样活动了两下手指。 “呵，沈欢意，你真以为凭这点阴谋诡计就能抓到我吗？”见外面的人还没带来，反包围没有实现，傅洺昃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外面，路瑄有条不紊将所有出口点布置好，抬眸看着被协调组压出来的一批又一批人，缓缓摇头。 见还没有人进来救援，傅洺昃阴恻恻笑着，按下金色主座扶手旁的另一个按钮。 他背后靠着的一堵墙轰然炸开。 围在后面的冲锋队被冲击波波及，纷纷飞了出去，傅洺昃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扔下怀中娇俏的女人跑了出去。 “沈轻翊”耸了耸肩，转头看向渡冥。 渡冥不明所以看着贱嗖嗖挤眉弄眼的人，不咸不淡开口，“你还是沈欢意操控身体的时候帅一点。” 闻言，沈轻翊的脸立刻垮了下去。 “走吧，收网。” 沈欢意清冷薄凉的嗓音幽幽传出，两个刚刚神情对视的人红着脸收回视线。 面前屏幕巨大，沈欢意想不看见都难。 “你去死！”见同伴都被抓，双手抱头蹲在原地的刀疤脸Alpha猛地站起身，捞起身边的短刀奔向沈轻翊。 大脑还没加载到位，沈轻翊的身体率先反应用尽全力扔出匕首，渡冥抬枪对准刀疤脸Alpha射击两枪。 心口鲜血喷涌，匕首直直插进头颅。 沈轻翊愣在原地，眼睛上下扫视渡冥，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比脑子快是为什么，他姐在背后“照顾”，想不快都难。 渡冥又是为什么？他和他，两个Alpha，两个早早闹掰了Alpha。 “先上去，一会儿沈欢意下来收拾这堆烂摊子。” 将渡冥的话尽收耳中，沈欢意站在设备台上，懒洋洋摘下手套，脱掉马甲。 “你这话怎么不背对着我说？”伸手去够后面贴在背后的芯片，沈欢意冷淡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威胁。 “怎么？背对着你说有奖励？”渡冥抬眼瞟了一眼沈轻翊戴在胸前的隐藏式摄像头，反问。 “可以给你颁一个不和谐同事奖。”说话间，后背被人贴上，伸手向后摸去，冰凉的触感袭向心头。 不用回头就知道言卿贴了上来。 骨节分明的手贴在背上，言卿将芯片摘掉，蹲下身解开沈欢意脚上的动作传感器。 将设备彻底解开，言卿全程一言不发。 整理好设备，理清数据线，言卿打开门将设备送了出去。 “怎么了？”见言卿兴致不高，沈欢意嘴比脑子快问出了声。 “没事儿，可能……到时候了……”按了按后颈腺体，言卿强忍不适，跟着沈欢意一起到地下赌场录取数据。 在下面见到激动讲解动作传输设备感受的沈轻翊，言卿冷着一张宛若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经过，压着眼底的烦躁。 察觉言卿眼底越发狂躁的欲望，沈欢意释放了一丝安抚信息素，从腰间的紧急处理盒中拿出抑制剂。 “用这个。”抬手递过去，忽略言卿怪异的眼神，沈欢意拿出信息部部长兼指挥官丰兰传过来的虚拟储备板掉了出来。 打开自动收集储备模式，储备板自动飞在空中进行检索。 “这个数据收集详细吗？金额什么的会不会扫出来？” 揉着刚刚沈欢意操控身体时不小心撞到柱子的大臂，沈轻翊贱兮兮抬头询问。 “不能，涉事金额需要具体去查。”渡冥戴好手套，一点一点检查记录，回应这个偶尔会问一些白痴问题的白痴。 “欢意，丰兰给你消息。”路瑄的声音混着嘈杂传出来，沈欢意拿着另外小巧版型的储备板的手指一顿。 第30章 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怎么了？”接入丰兰的消息，沈欢意没有抬头专注扫描信息，等待系统配带的智能助手将消息念出来。 “沈指挥官，你上传的数据，可能会被其他豪门大族盯上。” 智能助手的机械感声音飘在耳边，沈欢意蹲下身在废掉的桌子下翻找，没有在乎。 将数据上传完，沈欢意抽神回应了一句，“给丰兰发消息询问，涉案的豪门大族有多少。” 智能助手叮了一声，将沈欢意的话编辑成文字给丰兰发送了过去。 打开赌场的一间门，沈欢意和言卿同时抬头向里面看去。 房间的灯光是绀紫色，刺鼻的气味掩盖暗房内的腥臭，烟雾袅袅飘荡，沈欢意没有犹豫立刻关上门，回头看向清理现场的赌场，“谁身上有伤口？” “我……” 赌场的冲锋队队员默默举起手，“我身上有擦伤。” 举起手臂亮出蹭破了的手臂，那个冲锋队队员藏在安全盔下的脸透着茫然。 沈欢意举起手，手指屈起示意每个人紧急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开放性伤口。 抬手汇报各自的情况，沈欢意拨通了路瑄的电话。 “路瑄，我在这里发现了N414泄露，现在有一名冲锋员身上存在伤口，有感染N414的可能。” 酒吧外，路瑄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协调队队员缉拿傅洺昃，听到手环中沈欢意的声音立刻警觉。 “从赌场抓捕来的人也要进行隔离。” “我立刻通知研究队过来。” 挂断电话，沈欢意站在门前看向暗房内，神色凝重。 冰冷的身体贴上，言卿低沉的呼吸声回响耳畔，他手臂紧紧圈住沈欢意的腰肢，胸口起伏剧烈。 偏眸轻推猝不及防的Alpha，沈欢意余光瞥见了言卿戴在后脖颈的抑制针剂。 “马上就好。”神使鬼差，沈欢意蹙眉，没过脑子吐出一句话。 “疼……” 变异人鱼擦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言卿紧紧抱住沈欢意，力气大到要将她揉进身体。 分扎在内境受灾区域医院的研究队飞速赶到，两只小队分头行动，一支去到一旁消毒隔离受伤的冲锋队队员，另一支则按照沈欢意的引导进到有N414泄露的房间。 言卿勒的身体越来越紧，沈欢意垂眸安抚一般轻轻拍打着言卿的纤瘦的背，带着他回到地面。 渡冥牵着好奇张望里面动静的沈轻翊把他往楼上带，沈轻翊转过身，脑袋咚的一下撞到墙上，捂脸惨叫。 沈欢意回头看过去，渡冥也无语看着被自己牵住双手的沈轻翊，抬脚作势要踹他。 储备板自动收集完消息飞回沈欢意身边，附着在小巧版型储备板上，跟随沈欢意离开。 重新回到地面，沈欢意和路瑄交接将虚拟储备板递给路瑄，自己拉开飞船舱门把言卿塞了进去。 “去哪里？”软塌塌躺在副驾驶座，长发遮住凤眸的饥渴，言卿弱弱出声询问。 “医院，给你配针剂。”沈欢意启动飞船，按下喷射器启动按钮，飞船似离弓的箭弹射出去。 言卿动了动发烫酸痛的身体，将脸别了过去，看着窗外的霓虹夜景。 见言卿安静下来，沈欢意专注开着飞船，直奔医院。 将飞船停在医院，沈欢意走到副驾驶，冷漠的桃花眸打量着副驾驶沉沉睡过去的Alpha，弯下身手臂从环住言卿腰身，将他整个扛了起来。 言卿看上去高大，身体却并不重。思索着要不要把言卿公主抱抱在怀里，避免言卿头朝地垂着难受。 犹豫的时候带着言卿走进医院，沈欢意找来医生弯下腰将因为处在发情期全身发烫的言卿放到床上。 带着言卿去急诊做了一系列检查，天边已经泛起了白。 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等言卿输液，沈欢意侧身附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头稍稍向一侧，余光时不时注意靠在身上休息的言卿。 注意到言卿脸颊的绯红褪下，沈欢意抬手摸了摸言卿的额头，脖间痒痒的。 转头看向睡眼松醒的言卿，沈欢意抬手掐住他的脖颈，桃眸泛着寒光，“我和你说过了不是，我不喜欢……” “人鱼”二字没有吐出，沈欢意的唇被堵住。 上唇被狠狠咬了一口，沈欢意掐着言卿的手松了松，从言卿怀中挣脱，沈欢意抵住他的下颚，让他把嘴巴闭上。 “言卿……” “嗯，指挥官，你破费了。”言卿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冰凉的指尖抓住沈欢意的手腕，下巴亲昵蹭了蹭沈欢意的指尖。 眉头一皱，沈欢意拍开言卿握在手腕上的手，直起身体去找护士。 眉头轻皱，言卿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凤眸中含着宠溺。 到底怎么和你说？ 阖眼暗暗默念这句话，言卿睁开眸子看向正在输液的那只手，指尖按上胶布。 带着护士回来拔掉针头，言卿乖乖按着胶布，乖乖跟在沈欢意身后，亦步亦趋贴近沈欢意。 站在飞船前，言卿看着副驾驶舱门，狭长的凤眸微微垂下，我见犹怜。 站在言卿对面，沈欢意面无表情扫了柔弱不能自理的言卿一眼，调转脚步替言卿打开舱门。 “配合我演出戏怎么样？”坐上驾驶座将安全带系好，沈欢意发动飞船，声音淡漠。 “什么戏？”言卿抬起长睫，单手撑着侧脸，身体偏向沈欢意一侧，眼尾弯起。 “我带你回家……然后你假装……就平常状态就好。”沈欢意话锋一转，让言卿放开。 明了沈欢意是何意思，言卿轻笑出神，肩膀轻轻抖动，坐直身体看向窗外。 两个人回到沈家，沈欢意带着言卿进门，沈轻翊的鬼哭狼嚎不合时宜地响起。 “妈！我是个Alpha，他也是！” “你赌钱和拐走唧唧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完账，要不是昨晚你姐打电话让我饶了你，你现在还能在这里站着？” 南欢站在沙发前，披肩卷发随着她拿起鸡毛掸子的动作轻轻颤着。 “那这也不是你让我和那个死傲娇看不起人的Alpha住一起，还干什么……去相亲！”沈轻翊灵活躲避南欢挥过来的鸡毛掸子，跳上沙发。 无奈扶额，沈欢意换下轻便鞋子，穿上鞋柜旁的翻毛拖鞋，从柜子里拿出拖鞋递给言卿。 “欢意，回来了啊。哟，这大小伙子长得这么帅，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第31章 还有谁要来？ 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动静，南欢嫌恶瞟了坐在沙发上的沈轻翊，笑脸盈盈上前。 言卿闻言抬起头，面向南欢轻声一笑，“我……” 刚吐出一个字，沈欢意抬手扯了扯言卿，抿唇接过言卿未说完的话： “他是海族的，和唧唧一样，唧唧比较喜欢他。” 南欢狐疑打量沈欢意和她那只抓住言卿衣袖的手，目光最终落在言卿那张美如妖孽的脸上。 “这样！和唧唧同族呀，这样也好，熟悉些。”南欢回味沈欢意的介绍，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恢复往常大家闺秀的优雅姿态，拉过言卿的手向沙发走过去。 言卿回以微笑，跟着南欢走向沙发坐下。 沈欢意瞧着南欢没有多疑，抬起脚步走向单人沙发，身体前倾拿起倒扣在茶盘上的茶杯，给南欢和言卿添了茶水，自己倒了点清水。 “我说你，在外面谈了男朋友也不跟家里说。这还用得着我放低姿态，到处跟那些伯爵侯爵夫人谈笑？还帮你把四皇子约出来。” 南欢笑眯眯上下扫视坐在对面的言卿，羽毛扇抬起遮住翘起的唇角，掩饰自己的欢喜。 欢意眼光还不错，这个性格看上去也挺好。 越想越激动，南欢挂在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 沈轻翊坐在一侧嫌弃挪了挪身体，距离南欢远一些，昨晚渡冥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南欢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妈，我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拿起公文包上楼，沈欢意回眸警告言卿一眼，转身走上楼。 渡冥站在二楼栏杆处观望下面，眼看沈欢意走上二楼，他直起身体向楼梯口走去。 “凌晨总部应该给你发消息了吧。” 渡冥踱步跟在沈欢意身后，声音沉稳有力。 “嗯。不仅如此，路瑄也给我发消息了。我们两个和丰兰同步处理消息，上交总部。 不过我有个问题，傅家违规私设赌场，原告是坦斯巴尔还是总部？” 走到房间前，沈欢意的手放到门把手上，轻轻扭动，没有打开房门。 “大概率是坦斯巴尔，如果涉及范围大或情节严重，总部会代理处理。”渡冥站定沈欢意身侧，从衣服口袋中拿出U盘，身体微侧遮住伸出去的手。 抬手接过芯片，沈欢意颔首，打开房间门。 “对了，你要是想和我弟，我妈看样子很赞成的。结婚证领不领无所谓的。” 原本走进房间，沈欢意探出头来，淡漠的桃花眸望着渡冥，开出一朵桃花。 渡冥扯了扯唇角，虽然和沈欢意相处不算久，可看沈家这个情形，沈欢意这是想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 “我看你和言卿挺合适的，比我们两个合适多了。”不动声色戳中沈欢意的痛点，渡冥撂下一句话回到客房。 唇角抽了抽，沈欢意收着力将房门阖上，换上轻便的家居服坐在床上处理丰兰传来的资料数据。 将床上桌放好，沈欢意拿起桌子上的便携式笔记本打开。 调出自己的三个显示屏对标便携式笔记本上的内容，沈欢意将U盘插到电脑里，单手支着下巴，神色严肃。 打开丰兰传过来的涉事人员的名单，沈欢意严肃冷淡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傅家自当是首当其冲，傅家排名后的是巴亚家族，紧接着一系列排名全是坦斯巴尔帝国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丰兰那一句“你会被其他豪门大族盯上”，沈欢意现在也算知道缘由了。 宽松衬衫将她衬得有些瘦，但并非那种病态的瘦，而是那种有力量的瘦。 手臂微微绷紧，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显示屏的蓝光流转在认真严肃的脸庞，映出眸底的深色。 将名单整理好放进资料夹，沈欢意调出连接基地监控的显示屏闪起红光。 “艾泽，灾区那边怎么了？我们的人没有撤回，还是和别人起冲突了？” 注意到显示屏亮起的红色，沈欢意指纹解锁手机，电话拨通到艾泽手机，嗓音平静无波。 “撤回的时候那帮富家公子哥儿们起了冲突，打伤了当地驻扎人员。” 艾泽的声音闷闷的，电话听筒里时不时传出衣料摩擦的声响。 沈欢意颔首，冷声回应，“我知道了，关于周岚和他们这帮人签合同的事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处理。” “我知道了，基地这边你放心就好，你先忙。”艾泽趴在床上，脸朝下将脸埋到枕头里，安抚沈欢意。 挂断电话，沈欢意身体后仰躺在柔软的床上，抱着枕头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心紧蹙。 楼下，南欢拿起沈家保姆洗好的水果放到言卿手中，热情打听言卿。 “那，言卿你在海族过得怎么样？我家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她之前在海族待过一段时间。” 南欢笑盈盈的东拉西扯，沈轻翊坐在一旁生无可恋听着自家母亲拉家常。 “之前？是……一个姓顾的女孩？”言卿垂眸，握紧手中的苹果，温声询问。 “顾瑗，你认识？她当时被救上来的时候全身血淋淋的，我也在现场，心一软，就把她领养回来了。 那个孩子无父无母，我和从林领养她之后，也是第一次养女儿，逼得紧了些……” 南欢说着，泣不成声，眼泪蓄在眼眶。 “后来，她就在五年前的战争中牺牲了。 欢意虽然也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我们有了教训，有了经验。再一个，当时欢意找到我们，我们第一眼就觉得她和阿媛很像。” 南欢接过好儿子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眼泪，平复心情。 “阿姨，节哀。顾瑗顾指挥官的英勇事迹也在海族广为流传，我族年轻的人鱼王子为了悼念顾指挥官，推翻了之前残害指挥官的老人鱼王的统治，建立了新的制度。” 言卿温和安慰南欢，唇边勾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妈，路瑄一会儿要来。”二楼最里间房间门打开，沈欢意趴在栏杆上，揉着眉心声音淡淡的。 南欢还在抹眼泪，听到路瑄要到家里，立刻站起身，不可思议望向二楼，浓妆涂抹的眼睛微微弯起。 “还有谁要来？” 第32章 那指挥官呢？ “陛下，皇后，四皇子。”沈欢意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房间，留南欢独自在客厅发蒙。 “她说什么？”从集团回到家的沈从林粗大的眉毛拧成麻花，一向精明反应迅速的他也没消耗过来沈欢意刚刚说的话。 “我姐说，陛下，皇后，大皇子，四皇子要到我们家来。”沈轻翊机械重复沈欢意刚刚的话，脑袋像被一个铁锤砸了一样痛。 不是，他姐怎么能认识这么多连他爸都接触不到的人。 沈从林垂眸思索，抬眼环视客厅，转身上到二楼走进书房。 言卿垂眸笑着，起身趁南欢没有反应过来，提着拖地的衣摆走向二楼最里间， 他的服饰比较复古，宽衣长袖，衣摆拖地，不过因为某个人称赞过，他便一直穿着，衣服样式颜色不重样，却依旧是那副复古的打扮。 修长的手指屈起，言卿抬手敲门，闷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言卿抬眸，握住把手的动作停住。 沈欢意住着的房间门和其他房间门不一样，其他房间门都是纯雕花装饰，而这间门除了底部雕刻花朵，门的上部雕刻的层层浪花与跃出海面的人鱼。 眼神停在门板上发愣，言卿抿唇不语，指尖轻轻抚摸门板上层那只跃起的人鱼，紫色的眸子低垂着，心脏被一点点攥紧。 回神，推门而入，言卿轻声碰上门，走到床边看着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整理数据的沈欢意。 或许是个巧合吧。心中安慰自己，言卿默默坐到房间的懒人沙发上。 “傅家藏匿N414病毒样本……”对着显示屏打字，沈欢意喃喃念着，N414病毒刚刚过嘴，沈欢意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言卿。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之前要变异时的那种痛苦？”冷淡着声音询问，沈欢意手上继续敲着字。 他能说，自己并不收病毒影响，在皇宫那会儿只是因为发情期造成的意外吗？ 对着沈欢意眨了眨那双狡黠的凤眸，言卿缓缓摇头，“可能我接触的不是太多，抑制掉就没反应了吧。” 唇边勾着得逞的笑，言卿起身拎起懒人沙发坐到床边，单手支着头看沈欢意整理数据。 “所以，感染一点没事，还是只有你们人鱼感染一点没事？”沈欢意见言卿还有精力撩拨，问出声。 “不知道。” “等回基地让研究员再给你抽一管血研究看看？”尾音扬起，沈欢意再次从显示屏上移开目光，垂眸看向坐在脚边放低姿态的人鱼Alpha，别过脸去。 “这次赌场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言卿看着沈欢意整理出来的数据叹气，站起身看向沈欢意，眼尾向上挑起。 “上法庭，大概率要上总部那个军事法庭打官司了。”目光再次看向乱成一团的数据，沈欢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犹豫要怎么整理才清晰。 “我坐一下。”宠溺地看着沈欢意生闷气，言卿弯腰凑近。 面对那张无限放大的脸，沈欢意咬唇，让出位置，自己坐到床头处理自己擅长的事情。 抱着枕头看着手机消息，沈欢意从基地资料库里翻出宥司言的资料。 宥司言，星纪年3475年以卓越的成绩加入北极星基地，任信息部部长。 一串时间线下来，沈欢意一目十行扫过宥司言在短短五年内的战功，带领信息部挫败其他帝国的黑客入侵，肃清基地叛乱的人工智能，多次闯入密林沼泽搜集信息…… 时间线最后一行，星纪年3480年6月23日于加塞尔沼泽地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之后的信息便再未更新过。 沈欢意捧着脸，点进前沿冲锋部的大群，看几个活跃的人聊最新战术和基地可能的变动。 【沈】：＠苏树，你的推断很正确，基地确实要裁员了。 看不下去几个人在群聊里到处猜测，沈欢意直截了当点了一个她看得过去的回复。 群聊一下子寂静下来，三分钟过去，苏树的消息慢慢弹了出来。 【苏树】：指挥官……我们马上去工作。 被高级代理指挥官突然这么＠一下，基地里摸鱼的苏树瞬间背后发凉，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 【沈】：私聊。 “好了。” 一直盯着手机，沈欢意并没有注意到身前那个半坐在床上的人回头看着自己。 言卿出声打断沈欢意的思绪，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欢意的手，言卿坐直身体，把整理好的数据摆到沈欢意面前，扬起笑脸。 回神，沈欢意放下手机，抬眸看着言卿推过来的显示板，眸光稍滞。 繁杂的数据条理清晰地呈现，每一行每一列数据都明确标了出来，甚至用不同颜色提亮，标记。 整整三大显示板的数据，被综合整理到一个显示板上，外行人一眼就能看懂数据表明的信息。 “谢谢。”低声道谢，沈欢意放下手机，睫毛垂下遮住眼底划过怀疑的情绪，牙齿轻咬下唇。 被夸，言卿眯眼，白皙的脸上笑意更浓。 【苏树】：宥司言宥指挥官确实救过我，他数据处理能力很厉害，而且整理的也很精细。 苏树的消息不合时宜弹了出来，言卿眼尖扫到沈欢意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暗色的眸子藏起阵阵波澜。 “指挥官在试探我？”凑近沈欢意，言卿鼻尖轻触沈欢意的侧脸，乌龙茶香有意无意钻入沈欢意的鼻腔。 “没，我没有逼你不是？”身体彻底倒下去，沈欢意抬起手，两手抓住言卿的肩膀，与言卿拉远距离。 “关于你的身份，很神秘，我会查出来的，你想隐瞒也没有用。” 漫不经心警告，沈欢意收紧了捏在言卿肩头的手。 “那指挥官呢？指挥官不也是在隐藏自己的身份？”犀利反问，言卿眸底笑意更浓。 抬脚轻踹言卿，沈欢意坐起身，把枕头扔给言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蹙眉发问，沈欢意站起身靠在床头柜上，桃花眸带着审视打量言卿。 “我知道的，远比指挥官想的多。九十月份，尤其是十月底，瑰海海玫瑰花瓣会飘散，到时候，指挥官想问什么，我全部回答。” 言卿昂起头，眼尾漾起笑。 第33章 父女对峙！ 颔首表示自己明白，沈欢意将言卿整理好的数据保存，存到渡冥给的U盘中。 房间门敲响，沈轻翊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闷声传出，“姐，陛下他们来了，渡冥也下去了。” “我知道了。”冷声回应沈轻翊，沈欢意目光越过言卿紧盯正在备份拷上U盘的数据。 数据备份完成传输到U盘上，沈欢意弯腰拉起言卿的手大步走出房间。 短短几分钟，客厅已经大变模样。 亮色装饰沙发茶几，与墙壁的暗色相撞击，南欢摆在茶几上宝贝茶杯也都换成了皇后喜欢的卡布奇诺玫瑰和路瑄的信息素满天星。 “陛下，皇后，”沈欢意扯着言卿下楼，向坦斯巴尔国的国王皇后行礼，转头看向单人沙发上的路瑄和一旁的路洲，低低喊了一声。 见这次拜访的主角出现，陛下颔首邀请沈欢意坐到身侧的单人沙发。 绕开长沙发走过去，沈欢意全身放松坐在陛下指定的位置，仪态大气又不失礼节。 唧唧乖巧坐在皇后腿上，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沈欢意，小圆脸挂着笑。 “沈指挥官，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朕要奖赏你，你说想要什么好？” 陛下声音威严，坐上的沈家人屏住呼吸，静听沈欢意的回答。 “臣并非有什么邀功的想法，只希望陛下能继续支持北极星基地的各项事业，为星球的安稳做一份贡献。” 沈欢意话说的直白，可这也是陛下最爱听的。 爽朗笑起来，陛下面带笑容牵起皇后的手，亲昵的摩挲着，温声凑近皇后耳朵，“亲爱的，你把今天的决定和他们宣布吧。” 皇后眸中闪着雀跃的光，她探出头看着与路瑄相对而坐的女子，抬手梳理唧唧乱糟糟的头发，声音轻柔平和。 “从今日起，北极星基地指挥官沈欢意，为吾的干女儿，授予菲克街273号别墅住房，自由进入皇宫权利，可携刃进入皇宫。其子沈祈安，与其母权利相同。” 宣布完今早接到消息时临时起意的决定，皇后垂眸亲吻唧唧耳侧，将他放下地，眸光宠溺。 沈欢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缓不过神，抬眼看向端坐对面的路瑄，大脑快速加载，起身行谢礼。 南欢勾起笑，示意保姆上菜，自己站起身，展示一家之母的礼节，引导陛下和皇后去到餐厅。 “这是数据，出庭会用到。”牵着言卿的手与路瑄擦肩，沈欢意将U盘交给路瑄，回眸看向后面暗暗较劲的两个Alpha。 落座就餐，沈从林眼神一直看向沈欢意方向，心中焦躁。 言卿坐在沈欢意身旁自然注意到沈从林投过来的视线，侧头看向沈欢意。 长达二十分钟的用餐，沈欢意吃得肩酸脖子疼。 路瑄慢斯条理吃完盘子里的菜，感觉到身侧身欢愉的别扭，小幅转头面向路洲，低声轻语。 “你在这儿陪一陪父皇和母后，我带那欢意他们上去。” 路洲颔首，路瑄起身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陛下和皇后，“父皇，母后，我和欢意他们先去处理事情了。” 得到同意五个人一起逃离餐桌，唧唧迈着小步伐想要跟上去，被南欢一把拉回座位，面前摆了一块牛肉。 妈妈…… 小家伙心底哀嚎，恨自己跑得太晚。 楼上沈轻翊房间，五个人围在一起，引起这场清剿行动的Alpha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静静等待渡冥对自己的评估。 “这么看来，你是赌场里消费最少的。”弯着腰跟随数据滑动看到底，沈轻翊的名字就在最底下最后一个。 “不然呢。” “总部派了律师过来取证，现在N414病毒样本照片，数据，还有那些被关押起来等审判的人的口供，证据也算全了。” 路瑄关闭数据，眸底沉下暗色，他没想过傅家会这么大胆。 “总部那边态度怎么样？”转身坐回椅子上，沈欢意直截了当。 “怎么说，刚和中枢联系上，中枢的态度不是很好，不愿意插手。 没有搜出N414病毒样本还好说，搜出来了，肯定是要下狠手的，不死一些人，对不起每个种族的付出。” 渡冥也转身坐在床边，抬手摸小狗一样，揉了揉沈轻翊飞起的刘海。 总部的态度也很明了，本身私设赌场就是不允许的，再加上私藏N414病毒样本，傅家这一次不是举家灭族，就是妇女老被流放，男人和小孩全部处以死刑。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没有动恻隐之心，只是静静地待着。 过了半晌，沈欢意出声再次询问渡冥，“其他基地，就好比南言泉基地，红枫叶基地，有没有和贵族子弟拟合同的先例？” “有，现在每个基地都默认了可以和贵族子弟签订合同，但是有个前提，合同每一项条款是有效的，且签约双方必须遵守合同内的条款。” 被沈欢意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渡冥详细解释。 知道内情的路瑄在一旁颔首，垂眸思索沈欢意要怎么做才能把这张“牌”发挥到最大效能。 “我知道了，谢谢。”站起身，沈欢意揉着酸痛的肩膀准备回房间午休。 走到一半，沈从林拿着一份文件从书房里出来，冷漠看向沈欢意，将她拉进书房。 “爸？” “你看看这份文件有没有什么问题？”沈从林动作僵硬把文件递给沈欢意，语气里满是别扭。 狐疑接过沈从林递过来的文件，沈欢意打开看了两眼，忍不住看向沈从林，面带嫌弃，“你听到我说陛下皇后今天莅临，你急匆匆地回书房就是为了你这份文件？” “怎么，不好？”被沈欢意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沈从林的压迫信息素倾泻而来。 沈欢意也没在怕，释放等量的甚至比沈丛林的压迫信息素对抗。 书房顿时弥漫起一股火药味，神秘羊皮纸卷轴的沉香混杂雪松香交织，两股看不见的力暗暗较真对抗。 “爸，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这份文件对于陛下来说是入不了眼的，你是商人，应该知道趋利避害，注重长远利益的道理。” 沈欢意悄然释放更多的压迫信息素与沈从林抗衡。 “沈欢意！你老子比你更懂商场上的道理！”低声嘶吼沈从林加大释放信息素的量 两股信息素的味道扑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 第34章 依赖男人上位？ “沈欢意，我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沈从林的气势逐渐弱下去。 沈欢意虽然是个Omega，但她实力一点也不弱，甚至比大多数Alpha还要强上很多。 沈从林与她对峙，释放的压迫信息素明显比沈欢意要多上很多，而沈欢意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告诉，柳氏集团和我正在查的事情有牵扯。爸，你考虑好，你想让陛下对你什么定位。” 沈欢意眉眼低垂看向沈从林略有颤抖的双腿，再度抬眸，眸光凛冽森然，沈从林心生寒意。 “随便你吧。”气冲冲把文件扔到办公桌上，沈从林掐着腰，呼吸粗重。 沈欢意冷眸看着，见沈从林没在升起什么借助坦斯巴尔皇室去和柳氏集团合作的心，开门离开书房，向楼下走去。 唧唧噘着嘴巴坐在皇后玛丽莲安杰尔腿上，杏眼盯着桌子上摆放的甜品，跃跃欲起。 “皇后，母亲。”走下楼，沈欢意向玛丽莲安杰尔行了简易问候礼，坐在南欢身边。 两个人看起来聊的很开心，皇后那张纯净的脸上挂着笑容，羽扇轻轻遮住含笑的唇，眼尾弯弯，满含笑意。 “欢意，后天皇宫有宴会，你来参加好吗？”玛丽莲安杰尔放开怀里乖巧懂事的唧唧，弯腰拿起一小盘蛋糕放到唧唧面前，亲昵抚摸他的头发。 “带着唧唧和你的丈夫。”停顿一秒，皇后补充了一句。 客厅寂静下来，沈欢意垂眸，眼睛看着地面，上齿轻咬下唇，手指在手机上来回滑动。 点开日历看去，22号正好是皇后订下宴会的后一天，推脱不掉，可是她带着唧唧和她的丈夫，丈夫…… 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沈欢意敏锐察觉，回头看向楼梯处，言卿和路瑄一行人下来，言卿在里头个子最高，一抬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他。 “怎么了？在餐桌上一起用餐的人鱼Alpha不是欢意你的丈夫？”玛丽莲安杰尔不明白为什么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她观察沈欢意和言卿对双方的态度，都是很有爱意的。 “男朋友，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母后，您问这个问题太冒昧了，欢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沈欢意与路瑄对视，心底稍安。 “这样，抱歉，我以为你和言卿是一对，还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唧唧。” 玛丽莲安杰尔脸颊肉眼可见的烧红起来，从后院转回来的陛下南斐斯路擎见自己的心上人脸颊泛着绯红，上前将玛丽莲安杰尔圈进怀里。 “怎么了？” “错认人家了，我以为欢意和言卿是夫妻呢。”玛丽莲安杰尔叹了口气，再次向沈欢意道歉。 “皇后，我和言卿本身就在相处，这并不是您的错，臣甚至想要借您吉言，和言卿成为夫妻。” 碍于南欢在场，沈欢意也不想再被南欢催着结婚，顺坡下驴，接住皇后的话向下说去。 “到时，你们要是想办婚礼，皇宫这个地方就很不错。”明白沈欢意是在顺着自己的话，玛丽莲安杰尔低声轻笑。 见时间差不多，陛下牵起玛丽莲安杰尔的手向门外走去。 路瑄叹了口气，走在沈欢意身侧，“你别太在意。后天宴会，你想来的话我给你准备礼服，这两天好好放松。” 沈欢意走在沈家人最前面，听到路瑄的话，摇了摇头，“估计今天晚上总部就要开起军事法庭了，明天能不能好好休息，还不知道呢。” 路瑄颔首，坐进皇家专用飞船离开。 “走吧，我去再去看看。”大门没有关上，沈欢意转身径直走到鞋柜旁换上军靴，抬眸看向言卿。 沈欢意的邀请有些意外，言卿歪头轻笑，换好自己的鞋子跟着沈欢意走出去。 “妈妈我也要去！”将玛丽莲安杰尔递过来的蛋糕一顿风卷残云完，唧唧抽了茶几上摆放的两张纸跟到沈欢意身后。 眉头轻皱，沈欢意将唧唧抱起，“可能有危险，你在家里等妈妈好不好？” “不要。”疯狂摇着头，唧唧挣扎着下地，一蹦一跳向沈欢意的飞船走去。 启动飞船向中央广场飞去，隔着老远就看到灾区驻扎地满目红色。 深深叹了一口气，唧唧昂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言卿，又看向疲惫叹气的沈欢意，默默缩了缩脖子。 飞船落地掀起尘土，沈欢意打开舱门入目就是身着北极星基地嫩白色军装的士兵揪着全身泥泞小女孩的衣服，把她往地上踹。 一脚踹在肚子上，小女孩呜咽着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 抬脚对准士兵的腰窝一脚踹了下去，士兵踉跄两步，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吃屎。 “你他妈……指挥官！”狼狈从地上爬起，士兵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对着身后的人破口大骂。 沈欢意垂眸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一滩水，还是结了冰的，会意看向淡定抱着唧唧，眼尾上扬的言卿。 “北极星基地就这种作风？谁给你们的胆子！”上前揪住士兵的衣领，沈欢意拖着士兵向眼前带，拽得他踉跄。 士兵哆哆嗦嗦抹掉脸上的灰，想要顶撞，潜意识告诉他千万别说错一个字。 可是，他贵族出身脚底下踩着沈家这个不入流的贵族圈最底层，又是一个Alpha，怎么可能让沈欢意踩在脚下。 “老子什么作风你管的着？！”最后一个字刚刚吐出，士兵双手掐住脖子剧烈扭动身体，喉间呜咽。 沈欢意冷漠松开揪着士兵衣领的手，向捂着肚子抽泣的女孩走去。 “我带你去看医生。” 偏头看向倒地抽搐痉挛的士兵，白沫从喉间溢出，一只手掐着脖子，另一只手向上抬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好了，惩戒一下就好。”抱起女孩，沈欢意对着言卿冷淡说道。 “不是我。”言卿掂了掂怀里堪比海底一大团珊瑚中的唧唧，无辜回应。 “妈妈我生气，他为什么做错了还理智气壮！”噘着嘴巴，唧唧气愤叉腰，收起自己的能力。 空间凝滞，意识操控，沈欢意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创生之柱罕见的赋予能力。 “他坏，妈妈会惩罚他们的。” “哟，这不是靠勾引男人上位的指挥官吗？” 第35章 别得寸进尺 转头看过去，沈欢意蹙眉。 这张脸，她不止一次在灾区的基地监控里看到，那个大放厥词扬言挑衅睡她的男人长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手中酒瓶紧握，抬手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靠男人上位？你说我靠哪个男人上位？”不急不慢走到男人面前，沈欢意忽略那人脸上猥琐的微笑，弯腰凑近男人耳旁，浅浅笑着。 “路瑄啊，你不是靠他，还能靠谁？那几个有别国血统的指挥官？”男人嘶哑地笑，眸光狠狠盯住凑近的沈欢意，恶狼一般。 “是吗？” 羊皮纸卷轴的古朴清香随压迫信息素四溢，男人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对面沈欢意跪下，四肢贴地，脸也埋进地里。 “怎么跪下了？”淡漠瞟了一眼男人努力弓起的脊背，沈欢意负手，施加压迫信息素，让他的身体彻底贴在地面。 “不要觉得领导人一个Omega，甚至是一个女性，你就不服气想要试一试。 我用什么方法走上这个位置，我知道，不需要你来妄自菲薄的贬低我。” 冷眸扫过去，沈欢意示意一旁默默施加威压的言卿向灾区走去。 怀抱小女孩去看医生，沈欢意在灾区巡视一圈，一块石子飞来，侧身躲开，对上帐篷内目光胆怯又凶狠的女孩子的眼光。 “你们都是坏人！”小姑娘说着快步跑开，甚至一边跑一边大叫接管队的负责人。 “抱歉，你们基地留下的这些人，给这群孩子和受难者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负责人闻声赶到，隔着很远就看到站在帐篷旁边身姿挺拔，面色冷峻的女子，急匆匆上前，边道歉边吐露自己的不满。 “该抱歉的是我，基地人员管理不到位。”沈欢意大步走上前去向负责人致歉。 “我这次来是基地监控检测到了灾区这边有争斗，矛盾激化，所以来看一下。”转回身看向身后帐篷拐角的处走来互相搀扶的两个男人，默默把眼睛撇开。 “确实有，打伤了我们十三个人，你们内部也有重伤人员。”负责人毫不留情指责北极星基地的作风问题，字字句句不带掩饰。 深深叹了口气，沈欢意尴尬一笑，“带他们回去整改。” 和负责人到灾区中心交接完成，沈欢意坐在桌前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余光瞥向全程抱着唧唧的言卿，调出手环查看这次外派人员的领队。 察觉到沈欢意落在身上的视线，言卿抱紧唧唧，低头轻嗅他身上的桂花香，故意隔开沈欢意的视线。 “臭人鱼，你想干什么？”唧唧不满转回头对上言卿的视线，圆溜的杏眼瞪着言卿。 “要被派去干活了。” “唧唧，你自己在这里等一下，妈妈和言卿叔叔办点事情。” 沈欢意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言卿薄唇勾起得意的笑容，狭长的凤眸眨动，他放下唧唧，大步向沈欢意走去。 “走吧。”抬手轻轻拉住沈欢意的小臂，将她拉起，推搡着走向外面。 沈欢意头一回没有排斥挣脱开言卿的接触，走在前面，沈欢意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拿到合同违约赔偿，但是现在还不能对他们下狠手。” 眉心蹙起，沈欢意抬手拍开言卿按在肩膀上的手，带着他走进帐篷组成的小巷中，左拐右拐找到领队和基地其他人员结队的地方。 刚刚拐进去粗鄙的咒骂入耳，沈欢意侧身靠在一艘停靠在帐篷边的飞船上。 四五个人围坐一团，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一个人脑袋上包着的纱布还在渗血。 “那帮人不就家里有钱！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别骂了。比家世比不过人家，比能力还弱了人家一大截！”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抱怨着。 言卿摇头叹气，悄声靠近沈欢意，从背后环上沈欢意的腰，将她抱紧在怀里。 “能力弱的话，可以加强训练和技巧去提升。”沈欢意手指攀上言卿环在腰间的手，使用巧力去掰开腰间那一清凉。 几人闻言，纷纷愣住神，同时向声源看过去，眼睛亮起异样光芒。 他们看见了救星！ “指挥官！” 微微颔首，沈欢意抬眸看向光速站起的几个人，下巴微抬，“领队跟我过来。” 撑着拐杖缓慢站起身的领队闻言一愣，知道自己要挨罚，一瘸一拐走过去。 “指挥官，我没有很好的起到领队的作用。”头颅低垂，领队眼睛看着脚尖，认真承认错误。 “先别急着自责，你去把基地派出的所有人都集合过来，统一回到基地，我负责领航。” 并未过多说明意图，沈欢意简单下完指令，转身面对言卿，抬脚踹了他小腿一脚。 “你到底想干什么？发情期也过去了，还在向我索要信息素？” 与言卿那一双狭长狡黠的凤眸对视，沈欢意怔愣片刻，眸光微滞。 之前对人鱼的讨厌，沈欢意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言卿，此刻与他近距离对视，言卿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狭长凤眸仿佛容纳十月份的瑰海，海玫瑰的玫红色花瓣好似漂过眼底，瑰海中的点点碎星也仿佛被神明揉碎塞进这双眼眸。 干净又带着隐匿的戾气，眼尾上挑薄唇微张，人鱼耳耳骨隐隐凸显，不规则珍珠耳环挂在一侧，随言卿的动作微微晃动。 “指挥官……你怎么了？” 见沈欢意发愣，言卿顽劣凑近，鼻尖与鼻尖相触，温热的气息扑洒脸颊。 沈欢意抬手抵住言卿凑来的脸庞，捏住他的下巴往一边偏。 “别得寸进尺。” 身边经过的基地人员一边走一边吃瓜，偷偷向后面看去，激动讨论。 领队很快将基地外派人员聚集到一起，准确的说，是那几个人找到贵族子弟的聚集地，两帮人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纷纷怒目而视。 “高级指挥官命令我将各位聚集到一起，返回基地，且由指挥官引航返航。” 领队目光坚定扫过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每一个人，声音洪亮有力。 “切，就她。”唇边向上扬起，单脚踩着无人所坐的椅子上，这帮贵族子弟中家世最显赫的人出声挑衅。 第36章 看来你们对我很有意见 贵族的狂妄让领队气结，偏偏他还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一支散发点点星光的箭矢笔直扎进狂妄发言的人的脚边，扎穿了椅子。 “看来你们对我很有意见。”负手走进北极星基地人员集结地，沈欢意走向脚踩椅子的傲慢青年贵族，抬脚将椅子踹翻在地。 “你敢！”横眉怒视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沈欢意，青年贵族站起身踹翻自己的椅子，高傲昂起头走近沈欢意。 稍微低头，沈欢意面无表情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小节的青年，按在腰侧手枪袋的手指轻轻敲击枪袋，绕开他走回到领队面前。 羊皮纸卷轴的压迫信息素四处飘散，在场的每个人的腺体隐隐作痛，牙关紧咬。 轻嗤一声，言卿凤眸微眯向上掀了个白眼，转身向外面走去找唧唧。 “所有人，启航。”冷声下令，沈欢意抬手两指轻勾，示意出发。 压迫信息素压制，众人被逼服从沈欢意的指令有序登上飞船。 被一个Omega压制，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团怒火，阴恻恻瞪着走上后面转化型飞船的沈欢意和一直跟在身边的高大人鱼。 转化型飞船开航引路，两艘军用型载人飞船缓慢行驶在飞船后面，从坦斯巴尔帝国内境离开，三艘飞船驶过枝叶渐渐稀疏的森林，迷雾环绕在嫩黄树林周围，形成天然的疆界。 唧唧坐在言卿怀里和他对抗，对于言卿捏他脸的事情，唧唧向来是气愤的，他不喜欢一个又茶又喜欢粘着人的人鱼和他争妈妈的喜欢。 “狮族地界外围的林子状况还算好，里面估计枝叶凋敝，杂草丛生了。”言卿抬手拍开唧唧放进嘴巴里的手，横眉冷竖，冷冽的眼神警告唧唧。 “吃肉塞牙了！”唧唧呲着小牙凶回去，气愤坐在言卿怀里。 垂眸低笑，言卿身体前倾打开副驾驶位置的储物箱，将牙线拿了出来递到唧唧手上。 “可以了吧，不准把手放进嘴里，也不准用你的脏手抠牙。”低声教训唧唧，言卿叹了口气，抱着唧唧的胳膊将他向外挪了挪地。 两艘军用飞船平稳滑进基地军用飞船跑道，沈欢意将飞船停落专用停机坪。 周岚抱臂冰块脸上写着不耐烦，艾泽挑眉左腿屈起身体向右倾斜靠近乔孜绪，再次挪动脚步与乔孜绪靠着一拳的距离。 “这下他们惹大事了，欢意让我和丰兰把所有签过合同的人都找出来，把这五年他们所有记录调出来。你猜我和丰兰整理出多少？” 身体后倾凑近乔孜绪耳朵，嗓音沙哑。 “至少一百人。” 艾泽伸出食指摆在乔孜绪面前摇了摇，“三百来号人，那帮人来基地基本全来享受混职位的。” 叹息摇头，艾泽瞥见沈欢意从飞船上走下，站直身体，神情严肃。 基地中其余人员也通通到基地外的广场集合，外派人员回到自己所在的部门，神情不耐。 侧身靠在飞船上，沈欢意垂眸查看方才在路上路瑄发送的消息。 【路瑄】：明天中午两点开庭，附带绑架案。 沈欢意抬起头，眸光扫过北极星基地全部人员，“各位，明天中午两点，由坦斯巴尔原告，傅家及众涉案人员被告，将于总部军事法庭开庭审理。” 沈欢意声音不大，清冷疏离，没有起伏。 传讯器将沈欢意的话清晰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边，在座的众人神色各异。 资料部这个基地里最轻松简单的部门甚至说全部变了脸色，每个人的脸色阴沉，各怀鬼胎。 “明天中午两点在这里集合，在线观看审理案件的直播。好了，解散吧。” 放下手机，沈欢意轻声一笑，径直往宿舍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这还不算大事？你没看资料部那群人的脸色？估计这次涉案的家族有不少。” 沈欢意喊完解散，人群熙熙攘攘起来，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这次突如其来的案件审理。 “估计这次不仅能把柳氏钱款还上，基地还会大批量裁员。”乔孜绪不动声色观察周围聚在一起的人员的反应，特别关注在北极星基地仗着身份地位欺负打压同事的人的脸色。 “谁说不是？这下好了，发工资也不用愁了，也不用担心冗员问题了。”艾泽咂了咂嘴，目光游移到周岚脸上。 周岚依旧板着臭脸，目光沉沉看向沈欢意离去的方向，后槽牙咬紧。 八月份，瑰海涨潮异常快速，不少小螃蟹，浅水鱼被海浪冲上海滩。 小鱼离开水，在沙滩上扑腾着尾巴，螃蟹经过一旁，被一只落下的脚踩进沙子里。 感觉到脚底踩着硬硬的东西，唧唧移开步子蹲下身看下去，一只色泽鲜艳的螃蟹被他一脚踩进坑里。 抬手捏住螃蟹将它扔回海里，唧唧眼尖注意到一旁扑腾的小鱼，顺手将它也扔回海中。 小鱼落水溅起水花，鱼尾快速摆动，游向不远处等候的金发人鱼。 “小家伙怎么样？” 小鱼吐了个泡泡。 “那就好，九月底十月初海玫瑰盛开，到时候海族祭祖，就把海神有继承人的事情向他们宣布。” 隔着水面遥望远处沙滩，金发人鱼恋恋不舍摆动鱼尾，向瑰海深处游去。 打开宿舍门，沈欢意快速转身把言卿关在门外，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休息。 整个身体抵住门，眼尾漾起异常的潮红色，殷红的薄唇抿起，言卿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医院走去。 纤细的手指敲击桌面，沈欢意拨通电话，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你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把欠条给你你都没给我回一条消息。” 抱怨声传来，沈欢意抬眸，敷着粉色面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额前长发用夹子夹起。 “我找你有正事，你们把枪械卖给傅家了？” 单手撑脸，沈欢意咬了咬唇，寒冷的桃花眸抬起。 “没有，贩卖枪械是重罪，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把整个集团赔上。” 柳如烟睁开眼睛，不解望向屏幕那头的冷脸美人。 “傅家私设赌场被查封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你们生产的枪支。” 沈欢意长睫垂下，好心提醒。 ！ 第37章 把画面放大一下 “啊？怎么会，集团旗下所有有关枪械机甲的公司全部都是统一集中化管理，哪怕是报废的枪械机甲也是统一处理，根本不可能。” 柳如烟手中把玩机甲芯片的手顿住，漆黑的长睫煽动，眉目间拧着一股冷意。 沈欢意慵懒靠上椅背，手指搭在桌子上，随意摆动显示屏上的软件。 柳如烟眉心蹙起，自己显示屏上弹出来的消息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总部发来的律师函我收到了……还有半天时间，我查不出什么证据的。” 她连枪械泄露的公司部门是哪个在哪里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开始查起？ “录取数据的时候，应该是有检索到枪支生产公司的，我看一下。”坐直身体，沈欢意手指悬停在显示屏的上方，点开文件夹把信息调出来。 “只写了柳氏集团枪械生产子公司。”单手撑着脸颊，沈欢意把相关资料截屏裁剪给柳如烟发送过去。 “有没有图？总部这个律师函发的，猝不及防，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被打个措手不及。” 捂着脸，柳如烟语气暴躁，显然不耐烦了。 “没办法，总部的军事法庭一开，基本就是被告已经拿了死罪的判决。你又不是第一次经历……”沈欢意退出文件夹，点开了专门收藏照片的文件夹里，手指向下快速滑动找到有关事件的文件夹。 点开从头到尾找了一番，沈欢意直觉没有柳如烟想要的照片。 冷淡的桃花眸盯着显示屏上的三张照片，不死心向下滑动。 没有完整的枪支照片，很好。 把三张照片发送过去，沈欢意深深叹息，眼眸缓缓闭上。 “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再找找。” “不用了，北极星一堆烂事，你先忙，不用管我。”柳如烟打量思索沈欢意传送过来的照片，“后天宴会不是，我给你买了新裙子，记得先到我家来。” 抬眸，沈欢意冰冷瞪向语气悠悠的柳如烟，想要骂人的心躁动不止，砰砰直跳。 趁沈欢意还没有发作，柳如烟飞快挂断电话，抱着三张照片，眸光阴沉。 助理在一旁听到了全部，她垂眸缩头，时刻观察柳如烟的脸色神情，小心翼翼退后两步不发出轻微声响。 敏锐察觉助理的后退，柳如烟深深吐出一口气，收起显示屏起身走出办公室。 助理呆呆站在原地，刚刚被柳如烟临走时的一瞪吓得委屈，她不敢看柳如烟，因为她会骂她，狠狠批评指责，给她挑毛病。 站在办公室低声抽泣，付糖红着眼眶，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缓缓迈开步子，纤指搭上门把手，转动开门。 “唉？柳如烟呢？” 迎面撞上宽广的胸膛，付糖踉跄后退，眼眶更红。 抬眼与那双尖利如鹰隼般的眼眸，付糖垂眸抽泣，身体缓缓抖动，声音哽咽，“老板去，出去查事情去了。” “哎，你别哭啊，对不起我刚刚撞了你。你要不……”被眼前姑娘弄得束手无措，男人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上前给付糖递纸巾擦眼泪。 “没有的，我我只是……”付糖小心接过纸巾轻轻擦拭泛红的眼尾，楚楚可怜。 “你先别哭，先休息一会儿。”路邢无措站在门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漂亮女孩，抬手轻轻拉住依旧哭泣的付糖的衣袖，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谢谢你，我自己一直笨手笨脚的，老板才会骂我。我自己不好……”吸了吸鼻子。付糖止住哭，身体依旧颤抖。 路邢靠在沙发扶手，侧脸看向一旁垂头哭泣的女孩，轻声安慰，“如烟她性格挺暴躁的，但是她一般不会随便骂人，你……没事的。” 路邢安慰完，大脑就宕机了，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够好。”付糖揉了头发红的眼眶，站起身慌张逃出办公室。 与柳如烟擦肩而过，付糖的哭声轻飘飘传入，快速飘远。 柳如烟蹙眉，推开办公室的门，抬眼就瞥见坦斯巴尔帝国二皇子路邢坐在沙发上，长腿翘起，身姿懒散。 “怎么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哭了，未婚妻大人。”慵懒掀起眼眸，路邢唇边挂着勾引的笑容，眼底尽是宠溺。 “我说什么她做什么倒也罢了，一做一添乱，刚才沈欢意给我发资料，正常助理谁会看到老板生气在一边怯生生的？” 柳如烟把文件拍在茶几上，强忍怒意面对路邢。 尴尬一笑，路邢起身满脸笑意拉着柳如烟坐下，“你和她生什么气？到时候让岳丈大人给你换一个助理。” 轻拍柳如烟的背，路邢拿起文件仔细翻阅，满是笑意的脸逐渐僵了起来，“怎么回事？” “你皇兄没有和你说？”柳如烟拿回文件，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头枕路邢大腿，胳膊遮住眼睛。 手轻轻放在柳如烟头顶亲昵摸了摸，路邢拿出手机立即给路瑄拨通过去。 “皇兄，这件事怎么会涉及柳氏集团？”路邢眼眸低垂，心疼抚摸尽是疲容的柳如烟。 “是柳氏旗下的一家小公司，欢意和我提过，我现在和总部的人一起在查，如烟在你身边？” 路瑄的声音听上去气喘吁吁，好像是在疾走赶时间。 “在，现在睡了。” “好，让她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到整个集团。” 电话嘟嘟两声被挂断，路邢叹了一口气，扶着柳如烟起身，单手抱住她，带着她向休息室走去。 “累，你给欢意打个电话让她忙自己的额事就好，别管我的事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帮着解决，肯定不会有事的。” 柳如烟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被子盖住头顶，紧紧抱着床边的等身玩偶。 “我给她打个电话，你就放心吧。连续累了这么多天，” 床上鼓起的一团动了动，路邢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拍着柳如烟的背，拨通沈欢意的手机。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沈欢意站在前沿冲锋部副部长的电脑旁垂眸看着上面的作战信息，两只手搭在椅子上，认真看着和神物帕特斯曼对战的战斗回放。 “这里，海神三叉戟出现了，这个时候人鱼王应该就在附近才对。把画面放大一下。” 放在口袋的手机响起，沈欢意伸手去捞手机，眸光定在屏幕上，锁定到一群人鱼中最美艳的一个。 第38章 私访怎么办 副部长按下画面暂停键，将光标移动到聚集最密集的一群人鱼上，点击两下放大。 “嗯，好，我知道，她跟我说过，我们两个感情好，帮一帮不可以吗？” 接起电话，沈欢意垂眸对着手机简单回应，将电话挂断，弯下腰继续看着屏幕，眼眸紧盯那张漂亮的脸蛋。 “人鱼王不会是这条人鱼吧？”副部长猛地抬头，震惊望向一旁平静淡然的女子。 将深蓝色长发拢好，沈欢意摇了摇头，“这个不是人鱼，像是化了形的……祟。” “啊？” “这张脸，你再放大，我再告诉你。”垂眸看向握在手中的手机，沈欢意头疼揉着额，眸光移向屏幕。 副部长将光标对准那张妖娆的脸双击放大。 基地最强悍的设备就是摄像头，每一帧都是高清，每一张脸不断被放大依旧是可以看清的，极度清晰。 望着不断放大的脸，沈欢意周身的气息逐渐冷了下来，眸光阴沉，脸色却是异样的平静。 “那张脸，在海族还没改朝换代的时候，顶着这张脸的人鱼可是堪称‘海玫瑰’一般的存在。但是她用自己身上的脂膏香魅惑人鱼王，被剖开肚子吃掉了肠子。” 沈欢意话说的平静，抬手拉过自己工位上的椅子坐下，用手环把照片扫描到相册里。 刚才在忙柳如烟的事，红枫托海龟传信员送来又一封信关心人鱼王踪迹的下落。 虽然海玫瑰盛放时的祭祀在十月初，但是在祭祀开始之前，人鱼王需要巡视整片海域，视察民生，就民生向海神祈求。 “所以，她出现是……”副部长懵懂看着沈欢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海中有祟是正常的，祟化形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怪事。 “她是现任人鱼王言九歌的生母。”沈欢意悠悠说出她提到这条人鱼的原因。 “那……” “其实，祟在最初被定义的时候，是作为逝者怨念存在的。一般来说，那些会化形的祟绝大多数都是生前怨念未散，逗留……” 眼前划过一个久违的样貌，沈欢意抿唇靠在椅背上，眼底雾气氤氲。 讲解科普的声音停止，副部长困惑看向坐在一旁眼中复杂情绪翻涌的沈欢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找到她的踪迹，应该可以感应到人鱼王的下落。”视线渐渐聚焦，沈欢意意识从回忆中抽离，转而清醒。 “去查查，我把这个消息给海族长老传过去。”挪动滑轮椅回到自己工位，沈欢意弯腰拉开柜子翻找防水纸，准备把消息告诉红枫。 “指挥官，言卿找你。” ？ 没来得及直起腰，温热的气息的扑洒耳旁，眼尾点缀细碎星屑的眸子乍然出现眼前。 “指挥官在找什么？” “防水纸。” 心脏砰砰直跳，心口灼热，沈欢意扬了扬下巴示意言卿坐到空位上，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帮你写吧。” 刚才在前沿冲锋部前听了好一会儿，言卿自然知道沈欢意找防水纸是为了什么。 没有听沈欢意的话继续凑上前，言卿笑眯眯，眼睛一眨不眨。 “你觉得我会让你写吗？保不准你在里面写一些错误消息误导他们找不到人鱼王。” 忽视对人鱼生理与心理性恐惧，沈欢意同样凑近，唇边贴近言卿的耳朵，一字一句，咬得很重。 “言卿，对于你，我心里有一定的猜测，我希望你是，有希望你不是。” 撩起言卿遮住视线的碎发，沈欢意抬手轻轻按在言卿胸口，将他推出去。 随意从抽屉中抽出一张防水纸，沈欢意提笔给红枫写下所查到的信息。 凤眸暗了暗，言卿坐回沈欢意给他指的空位，安静趴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拨弄着摆件。 不过二十分钟，沈欢意写好信息将防水纸放进羊皮纸信封中，将信交给顺路的同部门人员放到海族专用邮箱中，等海龟信使把邮箱里的信全部收走。 “直接设备传输信息很快，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邮寄这种方式。” 女生看着邮箱嘟囔两句，转身离开前往宿舍休息。 “该吃晚饭了。”百无聊赖睡了一觉的言卿偏过头抬起睫毛打量坐在工位上不会办公室的沈欢意，挪动椅子凑到沈欢意面前，环住她的腰。 “你找唧唧吃饭去吧，我没胃口。”放下手头工作，沈欢意侧身靠在椅子上闭眸休息。 言卿手指屈起轻掩唇边笑意，轻笑自喉中发出，轻轻扫荡在沈欢意心尖。 抬脚踹了言卿一脚，沈欢意把手机信息同步到显示屏上，手环上的信息同样同步到显示屏上，多屏操作查看部门汇总的资料。 言卿灵活躲开沈欢意踢过来的脚，推着滑轮椅向原来位置滑过去。 站起身，言卿叹了一口气面对沈欢意耸肩，长发收拢身后扎成一个小揪，慵懒走出门外，“给你带饭，回宿舍吃。” 背对着言卿点头，沈欢意专注手上的工作。 星子攀上夜幕，外境夜里寒冷，春秋时有时窗上还会结冰。 白衣被陆风吹起向海洋飘，言卿站在栈桥之上，双腿垂下浸到冰冷的海水当中。 从栈桥上一跃而下，言卿整个人浅到水中，两只覆有黏膜的手捧住海族专用的邮箱将它取下从里面找出沈欢意的寄出去的信件。 “王！” 提早过来取邮箱信件的海龟见到漆黑海水中散发光泽的鱼尾，高喊一声。 轻轻摆动的鱼尾僵了一瞬，妖艳俊美的脸别过清晰看到顺着水流快速靠近的团状身影，言卿停在原地，等待团状身影靠近。 “王！真的是你！”海龟快速游动到言卿面前，在真正见到那张绝美统治的脸后又惊又喜。 “是我，这是信，本来想亲自回去一趟，你来了我就不回去了。” 抱在怀里的邮箱整个递出去，言卿冷下那双凤眸，抱臂看着面前的海龟，淡声提醒。 “告诉那几个担心多事的长老，尤其是红枫，不要再来骚扰她，我现在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 “私访怎么办？王，海族需要你，她自己也可以应对这一切。”海龟不死心劝说，希望言卿能够跟她一起回去。 “五年前的事情忘记了？” 偏眸看过去，言卿抬手送出一股激流与迎面而来的海流相对，将海龟迎面冲翻送进深海。 鼻尖轻动，眼底的笑容倏然褪去，倒映细碎星光的眸子留下幽暗，有不属于瑰海的人鱼来过这里。 第39章 单相思 言卿送来的水流猝不及防，海龟被掀翻肚皮朝上，一路上被那一股强烈的水流送回到海族栖居的瑰海深处。 好不容易扑腾着四条蹼把自己翻过来，海龟信使头晕目眩，伸在外面的脑袋晃晃悠悠，抬起头，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早就取完信会来了？” 一抹耀眼的红色出现，海龟强忍着恶心，回过神将原委告诉海底最能熬的夜猫子。 唇边勾起笑意，红色头发随水流飘起，勾勒暗红色眼线的眼尾扬起笑容。 “呀，咱人鱼王是找到记挂多年的小姑娘了。算了，不打扰他了。” 从海龟信使身上取出写给自己的信件，红枫动作优雅拆开信封，仔细阅读，唇边的笑意更浓。 “有意思，不过还有两个老东西没回来，要不高低现在把他们叫起来。” 海夜姬香气的信息素飘荡周围，海龟挥动着蹼带着其余信件离开。 星光撒下，弦月高悬闪耀波光粼粼的海面，由颜色深到浅的长发漂浮海面，随机一颗头露出，狭长的凤眸看向宿舍方向。 基地宿舍二楼还有两三间房间亮着灯，言卿目光锁定其中一间，平直的唇浅浅勾起。 “臭人鱼，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软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小家伙抬手扶好头顶鹅黄色的帽子，偏头，大眼睛眨动。 面对突然出现的声音，言卿没有惊诧，淡淡瞥过眼去，伸手把在身边的小家伙从水中捞起，扔回栈桥上。 “你坏！我这就让回去让妈妈把宿舍门锁起来，不等你去宿舍！” 气愤冲海中泡着的人鱼吐口水，唧唧鱼尾化成双腿快步跑向宿舍方向。 无奈看向跑远的身影，言卿轻笑，狡黠划过眼底，转瞬即逝。 “哟，我们的人鱼王还在这里单相思。” 实在没忍住跑到瑰海近海处凑热闹的红枫从言卿背后出现，身体向后借力海浪慵懒靠在水面。 弥漫黑色死亡气息的利箭扎向红枫身后倚靠的海浪，海浪形成的宝座哗然散去，红枫骤不及防身体向后倒进海水里。 下意识张开嘴，四周海水疯了般向红枫张开的嘴巴中灌去，似乎是想将他溺死。 红枫在水底挣扎着，火焰般热烈的鱼尾向上使劲儿拍打，两只手在海底胡乱抓着想要把言卿也拽下水面。 疯了，我怎么大晚上想不开来找性情扭曲的人鱼王。 挣扎几番，溺水感快速褪去，红枫湿着头发悬在空中，不断呛咳，吐出灌进口中的海水。 言卿靠在栈桥柱子上，眸子轻抬，欣赏悬在身体悬在空中，手尾下垂的红枫，唇上顽劣的笑容放大。 “单相思这个称呼很好，但是我不觉得我是在单相思。”单手撑着头，言卿淡然回到栈桥上，鱼尾化腿，抬手打了个响指。 红枫从空中掉进水面溅起巨大水花，稳住身体抹了一把脸，红枫望向那道潇洒离开的背影，眉梢挑起。 想到沈欢意在宿舍等待他，言卿忽略到今天晚上的不愉快，乘坐电梯上到二楼，径直走向沈欢意宿舍。 扭动门把手，言卿垂眸打量已经上了锁的门，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侧身靠在上面。 走廊内的声控灯在没有声音的时候暗了下去，月光从走廊窗户洒进，却并未眷顾言卿站立的位置，调皮般停在言卿脚边。 门把手转动，房间门从内向外打开。 言卿失去借力点身体向后仰去，伸手抓住身边站立的人衣角。 衣摆被拽了一下，沈欢意重心不稳踉跄跟随言卿摔倒。 唇角碰触，沈欢意反应迅速双手撑住地面，一双冰凉的大手环在腰上，胸口剧烈起伏。 “言卿。”声音冰冷，沈欢意伸手挣脱言卿圈在腰上的手，被他狠狠用力带回身边，将沈欢意困在怀里。 “指挥官……”酥麻的声音响在耳边，言卿附在腰上的手向上划去扣住沈欢意的头，下巴亲昵的蹭了蹭。 伸手摸索着按到言卿胳膊上的淤青，言卿轻嘶，将沈欢意抱得更紧。 “你是不是摔出脑震荡了？”压迫信息素倾泻而下，言卿闷哼一声，缓缓松开抱住沈欢意的双手，扶着她坐起身。 “指挥官，疼……”膝盖屈起，言卿头晕乎乎靠在沈欢意肩膀，白皙的脸颊挂着委屈的神情。 咬唇掐住言卿苍白细长的脖颈，沈欢意捏了捏，起身把宿舍门关上，脚尖顶了顶言卿的小腿，“起来吧，跟你聊正事。” 嘴巴一扁，言卿立刻起身坐到之前坐过的位置，与沈欢意对坐。 “明天开庭你和我一起坐陪审席，我已经申请。后天假面宴会，你和我一起去，大后天前往狮族，把你那一副随时随地都想勾引我把我吃干抹净的表情收一收，你和狮族长老关系应该很好的。” 起身拿起那壶烧开了水，将倒扣的玻璃杯放到言卿面前给他泡了一杯乌龙茶，推到他的面前。 “我什么时候想把你吃干抹净？我只是想和指挥官交往……” 言卿推了推滚烫的茶，眼尾上扬。 “怎么没有！你就有！臭人鱼一见到妈妈就笑，见到唧唧就顶着张臭脸。我告你哟，妈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唧唧裹着浴巾从浴室跑出来，光着小脚急匆匆跑向沈欢意面前，脚底踩到浴巾，小家伙身体向前扑倒，啪叽摔倒在地。 “唔……”没等沈欢意上前，唧唧自己爬起身，茫然与房间内两个大人对视，脸颊泛起绯红。 快速把浴巾拢好遮住没穿衣服的身体，唧唧小心挪着脚步，两条胳膊向前举起，不让浴巾拖地。 “唧唧……”言卿不想和唧唧闹腾，他也不想对唧唧说出实话，毕竟…… 垂下眼睫，言卿靠在椅背，拇指摩挲食指，情绪不明。 “哼。”从鼻腔冷哼一声，唧唧走到沈欢意脚边抱住沈欢意的大腿，湿漉漉的长发蹭着沈欢意的腿，举起双手让沈欢意抱。 将唧唧抱到腿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盖住唧唧的头轻轻擦拭，沈欢意抬眸看向垂眸隐藏情绪的言卿。 “你早点休息。医院这会儿已经关门了，你在宿舍睡吧。” 说完，沈欢意揉了揉唧唧的头，给他擦干净头发。 桂花浓郁的香气飘进鼻腔，吹风机伸到眼前，沈欢意动作一顿。 第40章 紧急，提前出发 接过言卿递过来的吹风机，沈欢意打开开关快速吹动唧唧毛茸茸的头发。 快速吹干头发，沈欢意哄着唧唧睡下，自己坐在桌子前摆弄显示屏。 次日，天边金光浮动，星子退出天幕，宣喝白日的到来。 在基地宿舍躺着陪唧唧缓解两种能力带来的不适，沈欢意垂着眸子思索后日前往狮族的事情。 虽然狮族现在最有话语权的长老已经同意并协助办理了进入狮族领地的手续，但就目前的形式来看，狮族的反对声还是站大多数。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响起，沈欢意轻轻拍打着唧唧的后背，柔声安抚哼哼唧唧的小家伙，伸手从枕头下掏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殿下接听键，拿到粗狂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挠得人心痒痒的。 “那个，沈指挥官，你要不提前两天到狮族来？领主失踪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现在狮族已经算得上是大乱了。”狮族长老烦躁挠头的声音在手机对面清晰可闻。 “我要和其余指挥官商量一下。救灾粮也已经申请下来，但是其余指挥官手头各有事情，要协调。” 沈欢意抿唇，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藏起桃花眸中复杂的情绪。 唧唧躺在一边翻了个身，小脑袋抬起，迷迷糊糊凑近沈欢意，小脑袋搁在沈欢意的小腹上，嘴里嘟囔着，“爸爸，爸爸想妈妈……” “好，我也想办法尽力平息他们。如果今天或者明天指挥官过来，从坦斯巴尔国内境的那个连通处进来就好，外境估计就进不来了。” 狮族长老那边传出一阵骚乱，吵闹声不时通过听筒传入，扰得人心烦。 沟通结束，狮族长老挂断电话，沈欢意抬手揉了揉唧唧毛茸茸的头，伸手捞过被子给他盖上。 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唧唧睡醒后乖乖坐起来，身上披着香香软软的小毯子，抬眼眸子就与言卿那双凤眸对视。 “妈妈呢？”唧唧裹紧小毯子，软乎乎的问着。 “在卫生间洗漱，一会儿要去总部军事法庭，你要去皇宫，还是去姥姥家？” 言卿坐到唧唧身边，凤眸藏起阴郁，眉眼弯弯，修长的手抚上唧唧毛躁的头顶。 去哪里？去姥姥家？不，他舅舅带他出去玩遇到危险，去皇宫？有路洲会陪他玩，但是…… “我想去皇宫找路洲叔叔玩。”再三思考，唧唧选择去皇宫找路洲。 之前在皇宫带的时候，他感受到路洲身上有一股死气，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加上和路洲相处十分愉快，唧唧很喜欢去找路洲玩。 换上正装，沈欢意从卫生间大步走出，向言卿扬起下巴，她转身走向衣柜给唧唧找出衣服。 言卿会沈欢意的意，拿起路瑄之前定制的衣服走进卫生间换衣服。 坐在床上，沈欢意揪住唧唧的小手给他睡衣脱下，换上舒适柔软的休闲装，转身坐到前面桌前，调出一晚上查到的所有资料，上传给路瑄。 【路瑄】：这边准备好了，我已经到了总部法庭这边。 【路瑄】：柳氏这边你不用担心，问题不大不会受到牵连，你传过来的资料我一会儿给律师看。 见路瑄快速回复两条消息，沈欢意单手撑着脸，犹豫半晌将与狮族长老通话的内容发送过去。 【沈欢意】：狮族那边已经起了民怒，今天狮长老联系我，能不能提前两日。 【路瑄】：好，今晚出发。 【沈欢意】：明天皇宫宴会？ 【路瑄】：我和母后说。 言卿换好衣服款步从卫生间走出，这是他第一次穿正装，剪裁得当的衣襟修饰那劲瘦的腰肢，披散的长发简单束起，长裤衬得那双本就长细长的腿更加修长笔直。 沈欢意眉梢无意识上挑，眼底的欣赏缓慢流出。察觉到自己的不对，沈欢意偏过头去，看穿好衣服趴在床上想要继续赖床的唧唧。 “你们先去飞船上等我，我去处理点事情。” 双手掐住唧唧胳膊窝，沈欢意将唧唧提溜起来塞到唧唧最讨厌的人怀里，“唧唧，你和言卿别打架，妈妈一会儿就来。” 唧唧极其不情愿点了点头，身体内两道能力暴动让他频繁暴露最原始的本性。 向言卿怀里拱了拱，唧唧鼻尖轻动，圆溜的杏眼倏然张大，仔细嗅了嗅言卿信息素的味道。 人鱼的嗅觉比平常人还要强上几倍，唧唧平日里没有和言卿如此靠近，这会儿，他头一歪鼻子正好对准言卿后颈的腺体，伴随乌龙茶香飘进的，还有海玫瑰的香气。 那种裹挟人鱼脂膏味的清香跟随乌龙茶香飘进鼻尖，安抚信息素不由分说灌入腺体，唧唧抱紧言卿，杏眸缓缓闭上。 “爸爸……”低声呢喃，唧唧小脸因为躁动涨得通红。 沈欢意早早先一步两只鱼走出去，乘电梯离开宿舍，沈欢意快步走向基地大楼，将两条鱼远远抛在身后。 “爸爸……”唧唧趴在言卿肩头喃喃念叨着，环住言卿脖颈的两只手逐渐收紧。 听得唧唧迷迷糊糊喊自己“爸爸”，言卿唇角勾起，轻轻拍了拍唧唧出了薄汗的后背，打开沈欢意的转化型飞船，将唧唧放在后座，脱下外套盖在唧唧身上。 “小东西，你以后不准跟我抢你的妈妈……”嘴上这般说，言卿依旧将外套掖了掖，浓密的睫垂下，向来淡漠寒冷的眼底挂上一丝柔情。 海滩上喧嚣，基地中的每个人都按照昨日沈欢意的指令搬着小凳子到早已摆放好的大屏幕前。 各部门按照昨天集合的位置排好，每个部门都有一些贵族人家，此刻他们眼神滴溜溜的转，离得近的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心中各怀鬼胎。 基地大楼门前，沈欢意抱臂看向坐地规整的一群人，寒凉的桃花眸垂下，遮盖眼底别样情绪。 “周岚说他不去。他这个脾气长了，没有要针对指挥官的意思。”乔孜绪抿唇，斟酌字句为刚刚周岚摔门的行为道歉。 “不用解释，我对他没什么看法，只要他不惹事就行。”沈欢意身体离开倚靠的门框，身体直起，回眸看向站在身侧落后一步的两个人。 “记得简单收拾行李，今晚就走。” 点头应下，乔孜绪和艾泽拎着手上的凳子，自己领导的部门走过去。 目光紧紧盯着资料部，沈欢意咬了咬唇，走向飞船方向。 第41章 走吧，我们下去 回到飞船，唧唧趴在飞船后座安安稳稳睡着，小嘴时不时砸吧着，瞧样子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坐上主驾驶，沈欢意偏眸看向副驾驶阖眼休息的言卿，沉默启动飞船，向皇宫方向飞去，先将唧唧送到路洲身侧。 去到总部军事法庭，飞船停落停机坪掀起一阵浮沉。 言卿偏头看向外面排列成行的飞船，每一艘飞船价格都是上千万，沈欢意开的这一艘飞船价格还算是中上等。 淡淡收回眸光，言卿转头看向坐在身边主驾驶迟迟不肯下飞船的沈欢意，手掌撑住中间靠手的软垫，身体倾过去，鼻尖贴近沈欢意的侧脸，冰冷的气息喷洒沈欢意耳侧。 抬手捏住言卿下巴，沈欢意头没有动侧眸看向靠近的言卿，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因着沈欢意没有偏头，眸子也只能看清楚言卿勾起的唇角，忽视了那双惹人怜惜的凤眸中划过的狡黠。 冰凉的指搭上温热的腕，言卿指尖稍稍用力，沈欢意也没想着去伤害他，见言卿反抗，她也收回了手。 “走吧，我们下去。”沈欢意烦躁揉着眉心，打开舱门站定原地，抬眸就看向身边一艘价值不菲的高级机动型飞船，眸底寒意多上几分。 这艘飞船的价格高达九千六百万，但是性能却没有沈欢意的这一艘转化型飞船好。 飞船上的人似乎还没有下船，见副驾驶舱门处站了人，主驾驶也开了门，飞船主人迈出大长腿优雅走下飞船，骨节分明青筋略微暴起的手指捏着腰间纽扣垂眸扣上。 “哟，这不是北极星基地新上任的指挥官，哦不，代理指挥官，沈欢意吗？”那人高傲昂起头，额前三七分长发跟随扬起的头向后飘扬。 “王需澜王指挥官，好久不见啊，没想几天不见，您穿的更骚气了呢。”嘴上不留情，沈欢意砰的一下将舱门关上，附带着飞船跟着抖了一抖。 刚从飞船下来的言卿懒散倚靠飞船，单手撑着脸，狭长的凤眸一起，与沈欢意身侧的另一双丹凤眼对视，懒洋洋翻了个白眼。 被沈欢意和言卿的眼神羞辱，王需澜冷哼一声，先他们迈开步子大步走向军事法院内，径直寻找起诉案件所在的法庭。 “他是谁啊？”言卿捧着脸，凤眸眨动，直起身走到沈欢意面前，正对着她试探将沈欢意圈进怀中。 “红枫叶基地高级指挥官王需澜，别太在意他，他这个人就这样。”沈欢意抬手覆上言卿按在腰间宽大的手掌，攥住他的四指用力掰开。 “进去吧，别在这儿停了。”挣脱开言卿的怀抱，沈欢意攥住言卿的四指没有松开，拽住他的手向军事法院里走。 路瑄发的消息是二号法庭，法庭陪审席上坐着四个个基地的高级指挥官和一众副指挥官，沈欢意抱臂站在外面观看，偏头看向垂眸盯着自己手掌看的言卿。 “进？”察觉到沈欢意的视线，言卿扯住沈欢意的衣袖主动带着她向陪审席走过去。 陪审席稀稀疏疏坐着七八个人，挑了个前排位置，带着言卿坐下，沈欢意身姿笔直，看向原告席和被告席，等待开庭。 “我以为你这次来，是要坐被告席，没想到你坐的是陪审席。”身边其余基地高级指挥官调侃，沈欢意轻声一笑，没多做理会。 下午两点审理正式开始，沈欢意和言卿所坐的位置与审判长相对，与那个看上去长相就很凶的老头对视，沈欢意淡淡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揉着眉心。 那个老东西眼尖，仅一眼就能看出与他对视的人身上所藏的秘密，对于他的身份，外界有传言是中枢下来的神明，也有传言，是中枢神明与星际上女子或男子生下的孩子。 沈欢意并不在乎外面的东扯西言，她现在在乎的，是傅家，巴亚家族以及涉事的一众贵族子弟能判处什么罪行。 庭审开始，原告坦斯巴尔帝国律师开始陈述案件事实，并一一列证。 感觉到身后坐了人，沈欢意身体后倾侧眸看过去，与嘴上说着不来实际诚实来到法庭陪审的沈从林对视，直起身拉起言卿的手，拨弄他指间连接爪子的蹼。 在海族生活多年，沈欢意对人鱼身体结构有所研究，其中人鱼最好玩的地方就是指间蹼爪。 轻轻捏动，沈欢意注意力一直放在原告与被告的律师之间，静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证。 傅家请来的辩护律师据理力争，歇斯底里反驳坦斯巴尔帝国的诉讼代理人的观点，妄想推翻代理人所出示的证据。 “那我请问原告律师，在实行抓捕时对我方进行了人身侵害，这一点你们为什么不提？” “在抓捕过程中被告方对我方人员进行了反抗，为将其制服，不得已伤害被告。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被告辩护律师询问的不是时候吧。这一条例在整个星际中默认的。” 长达一个小时的庭审，中间休庭，几位法官和审判长一起出去讨论判决。陪审席几位指挥官目光皆是寒凉，沈从林也在听闻案件涉及柳家时看向前面的沈欢意，暗中庆幸。 法官回到法庭，推送审判长出来宣读判决，字字句句扎进辩护。律师的心，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场下来，口干舌燥的，彻底白干。 “经法官庭审判决，傅家私设赌场并藏匿N414病毒样本，聚众赌博，判处死刑，即刻执行。巴伦家族涉嫌协助傅家开设赌场，未起到贵族正面影响，且借助在柳氏公务之便，私自贩卖枪支，判处死刑，缓刑一年，。 其余涉案家族，按涉案金额大小，赔偿三倍金额，视情节大小判处无期徒刑及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审判长念完一长段判决，主审法官敲击木锤宣布闭庭。 辩护律师扔下卷宗，纷纷瞪了一眼傅家排除的代表，快步离开法庭。 “欢意，你出来，爸有些事情跟你说。”沈从林站起身对着前面抱臂冷眼看傅家灰溜溜离开代表的沈欢意，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欢意的肩膀。 “有什么事可以在这里说，我一会儿赶着回基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沈欢意放下二郎腿，站起身，神色冰冷。 第42章 有重要的事 “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沈从林听她不肯跟自己出去，剑眉蹙起，抬手按住沈欢意肩膀，手上用力。 抬手别开沈从林按在肩膀上的手，沈欢意手腕翻转，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手掌击向沈从林，一掌将他震开。 “有重要的事，就是北极星基地的机密，你你随便打听什么？”完全不将这一位父亲放在眼里，沈欢意抬手拉住言卿衣角将他拉着走出陪审席。 整个人跌坐在座位上，沈从林疼痛捂着硌到的腰，抬起头，目光凶恶看向沈欢意远去的方向，手掌握拳，愤怒砸向椅子。 还有两名指挥官没走，偷瞥坐在板凳上的沈从林，目光幽幽看向沈欢意远去的背影。 其中一名指挥官上前一大步向沈从林伸出手，一把拉他站起身。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眼前这名高大的男人像是沈欢意的父亲。 “那个，叔叔，欢意她最近确实有要事在忙，我们几个基地的高级指挥官一会儿要去开个会。”指挥官见沈从林站稳，松开手，向身后站定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指挥官看过去，微微颔首向他示意。 见前面的Alpha颔首示意，他立刻点头，看向沈从林，“是的叔叔，我们马上就要去开上层会议。” 说完，Omega上前抓住Alpha的手，匆忙离开陪审席。 沈从林见两个匆匆离开的指挥官，眉头紧紧皱起，犹豫迈开步子踏出陪审席位置，向外面走去。 他找沈欢意，只是想告诉她幸好听了她的决断，没有上赶着把拟的合同以及打算和柳家合作的事情告诉国王。 怎么这两个女儿一个一个都不好相处说话？ 摇头叹气，沈从林大步上了飞船，余光瞥见沈欢意的飞船还没有启动。 坐在主驾驶，沈从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和沈欢意的聊天界面，目光盯着和沈欢意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缓缓叹了口气。 【沈从林】：欢意，你今晚回来吃个饭吧。 很快，沈欢意回复的消息弹了出来。 【沈欢意】：不了，今晚要出去，这两天都要忙。 放下手机通过副驾驶舷窗看向那一艘已经启动离开原地的转化型飞船，哀叹一声，目送飞船离开。 “指挥官不喜欢你的父亲？”左手悄悄伸出勾住沈欢意搭在手垫上的手，两根手指捏了捏沈欢意没有反抗的手，唇边漾起妖艳的笑容。 不喜欢，记忆里的父亲都是对她恶语相加，拳头相向，卧床养伤是童年经常的事情。 “嗯。”从鼻尖哼出一个音，沈欢意拍开言卿捏住手的指尖，两只手放到方向盘上，专注操纵飞船。 总部距离军事法庭不远，只是中间隔了三个大宿舍，六栋医院大楼。 飞行不远，飞船平稳落地，和之前在法院见到的一列飞船排列在一起，沈欢意打开舱门下飞船。 “你在这里等着，不一会儿就出来。”并不打算带言卿进去，飞船门关上，沈欢意抬步走进总部大楼。 总部大楼设计成一艘飞船状，悬空在地面上，足足有六米高。 抬起脚步踩在空出，一节台阶亮起在脚下，托住沈欢意继续向上面走去。 去到总部大楼，沈欢意脚步一转正面对准人脸识别系统，拇指贴上指纹识别，屏幕亮起扫描沈欢意面部。 绿色指示灯亮起，总部大楼的门叮的一声响起打开，沈欢意大步走进总部，乘坐电梯向三楼上去。 总部会议室的门打开，温热的风吹拂发丝，眸子垂下，长睫抬起，沈欢意抬脚走进去，扫视一圈发现没有自己位置，抱臂轻笑。 “怎么，几位这是知道我有要事急着走，没给我准备椅子啊。” 侧身倚靠在墙壁上，沈欢意冲坐在最中间的女人扬了扬下巴，唇边勾着浅淡的笑容，眉眼依旧冷淡。 女性Alpha站起身，拉开自己椅子，绕过身边的人，余光狠狠瞪了一眼，快步走过去拉起沈欢意的手，将她带到主座。 总部首脑之一的梅溪枫亲昵拉开椅子，推搡着沈欢意就要坐下，灼灼目光扫视会议桌上的众人，视线落在了身边负责安排本次会议的助手身上。 “让你安排座位就是这么安排的？五个基地的高级指挥官，八张椅子，数不过数来？” “梅组长，没椅子了，我也不是有意不安排。”身边大汗淋漓的Omega蹭的站起射，向沈欢意鞠躬，匆忙跑出去。 不过三分钟，Omega搬了一把椅子跑回会议室，将那张凳子安稳摆放在梅溪枫位子正对面，乐呵呵冲梅溪枫扬起笑脸，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本来也没想着坐，我说两句就走。” 梅溪枫微微颔首，打开记录仪开始记录会议内容。 “几位，我知道我们五大基地和我们各自护卫的五大国一样，内部的纷争，桩桩件件都是不和谐的。 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共同抵御N414。经过我们和基地教授研究，以及查阅资料，发现抵御N414有一个办法，就是七大种族共同团结起来。 我们要做的，先是人族内部团结起来，再去说服其他种族，共同抵御。” 手指搭在梅溪枫的肩膀上，将她摁回椅子上坐下，抿了抿唇，继续冷语说道：“几位都在忧心自己保卫国家的内忧外患，但我们好歹是总部的培养出来的，集体团结意识应该是有的。” 单手撑着脸颊，王需澜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笔记本，抬眸看向站在梅溪枫的身后笑盈盈的沈欢意，只觉得她的笑容谎言。 对他们底下坐着的高级指挥官来说，沈欢意是顾瑗殒世五年来头一个杀出来，能力天赋比顾瑗还要高上一筹。 再看一眼身份履历，总部重点培养人员，一只脚踏进总部高层的高级代理指挥官，坦斯巴尔皇后封的女公爵，总部内部消息说她甚至还和北克星有所牵连。 每一种身份都是耀眼光鲜的身份。 “光听你说不行啊，拿出证据资料来给我们看看。”王需澜眉眼弯着，向沈欢意讨要资料。 “资料我已经给梅组长了，你们想要，考虑好了加入，和梅组长报名。”沈欢意撂下一句话，拍了拍梅溪枫的肩膀，向会议室外走去。 “所以她着急是在……” “神物现世，各国内境和外境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其余种族也是同样情况。 今天开会一是为了各基地管理各贵族子弟的要求，二就是为了这件有关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