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重回80年代末,建厂暴富》
1. 回到过去
前院的水泥板被太阳晒得滚烫,已经有20年年龄的瓷砖也开始脱落。
李国荣在东屋独自流泪,她的老公叶凡在西屋放着小说,声音大的像是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在屋子里面响,这个男人难道感受不到她的痛苦吗?
李国荣怒火上涌,闯到西屋,夺过叶凡的手机,只听见“啪”一声,手机四分五裂躺在瓷砖上,那扰人的嗡嗡声也终于停止。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大声喊道:“早上王强骂我,你就躲在我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有种吗?我差点忘了,你就是个性无能,你本来就没种。”
叶凡麻木地看着地下的手机,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这番作态,好像她欺负了他,心头的怒火跟此刻的太阳一样,恨不得将一切杀死,“你装作这副受委屈的狗x样给谁看,tmd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嫁给一条狗,起码会汪汪叫。”
叶凡抬起头,他的脸色涨红,喉头来回滚动,似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何处开口。
“跟你生了个闺女,也跟你一个性子,放不出来一个屁。”
“够了,”男人打破沉默,站了起来,低声吼道:“这是我的家给我滚出去。”
李国荣霎时间眼中布满泪水,泪水大颗大颗滴下,“你叫我滚,这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挣的。”
叶凡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发黑,“宅基地是我的,房产证上写的也是我的名,你给我滚。”
李国荣伸出手指怒指着叶凡,“这是你说的,以后别来请我回家。到时候你给我跪下我也不回来。”
李国荣转身回了东屋,拿着手机就离开,只听见门碰的一大声,这个农村小院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在通往市里的公交上,李国荣给女儿发了好几个60s的语音,但是没有人回话,像他爸一样冷漠自私,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她的泪水扑簌簌流下,可是大巴上没有一个人关心她。
她又想起初恋的微信,看着初恋自己挣钱在村里建成的二层小楼,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她在坚持一下,在等几年,而不是在25岁他人嫌弃的目光下嫁给别人。
到了女儿的住所,客厅不大,但是很整洁,女儿的脸色苍白,没有个笑模样,她的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你爸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让我滚出他家。”
女儿只是沉默,跟他的父亲一样,以前在村里壮实的身体不知何时在裙子里面空荡荡的,像是一个游魂,她握住李国荣的手,什么也没说,似乎离她的妈妈很远。
李国荣没有注意,说道:“这些年都是我辛辛苦苦地挣钱,你不是不知道你爸,在得了高血压之后就不行了,我一个人守活寡养着你还养着他。”
女儿张开嘴又闭上。
看到这个模样,让李国荣想起叶凡,大声吼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当妈的就是比不上当爸爸是吗?”这声怒吼让整个小区楼道的灯都亮起来。
女儿只是平静地问:“妈,那你想怎么样?”她透彻无比的眼中,倒映着李国荣的影子,头发散乱布满皱纹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眼前的女儿自从村里走出去之后,仅仅4年,就又白又高,脸上冷漠的神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
啪得一声,李国荣粗糙的手带着强劲的风,打在她的女儿脸上,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自私,以前每次母女交心时候,她诉说自己的童年诉说着老公的不是,女儿都会拥抱她安抚她。
女儿的长发盖住她的神情,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凝滞住,有着不可说的力量在女儿身上凝聚,终于女儿抬起头。
脸上仍然是冷漠的表情,平静地开口,“之前你说你想离婚,我支持你,你想找第二春,我也支持,你还想怎么样?”
女儿的语言像是带着魔鬼的力量,让她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吐出来,“我想要怎样?我想要没有生过你,想要没有嫁给过你爸,我想要回到我年轻的时候,我想嫁给我的初恋,我想要我爸没有那么早死。”
女儿半垂着眼,这时候她才发现女儿长年带着的眼镜没有了,整个人像是要随风而去,女儿轻笑一声,“如你所愿。”
室内涌起剧烈的风,将窗帘吹得刷刷作响,女儿的手在她的胸口点三下,抬起冷漠至极的眼瞳,像是年少时她在山上看见的星空。
1985年,蒙山脚下,李国荣干瘦的脸上布满汗水,她猛得睁开眼,周围的空气满是水分的味道,昏暗的屋子,她睡在木板床上,上面只有木板,没有被子,也没有垫子。
房子的主体结构大多都是木材,带着自然的香气,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布满茧子手指骨依旧宽大,但是白皙,她又摸向自己的脸,没有一丝皱纹,带着重川女子天生的滑嫩。
“幺妹儿,快起喽,今天赶场喽。”
李国荣跑出屋子,青草地上,她再次看见了妈妈,妈妈有着乌黑的右边侧边在左肩,正满脸温柔喂弟弟,妈妈在她的记忆里早已变得模糊,只记得她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腰,固执地拄着拐杖仍要上山打猪草喂猪。
山里清风吹过,打碎李国荣的恍惚,“妈妈。”她呢喃着,极碎极轻,鼻子像是被什么堵塞住,泪水从眼角流下,如果是梦,那她希望能晚一点醒。
大姐李国兰跑过来,有些心疼地擦去李国荣眼角的眼泪,小声地说:“荣儿,你别怪妈,家里本来就没有多米,弟弟还小,只能供着弟弟吃。”她以为李国荣的眼泪是因为前一天妹妹想吃大米饭,妈妈没有给心里还在计较。
李国荣仔细端详眼前的大姐,眼睛明亮,手指健全,眼中都是对未来的期待,她摇摇头,然后扑到母亲身上,“妈~妈~”感受妈妈身上传来的温暖,她又有妈妈了,她又有可以依靠的人。
吴翠花关心地看着幺女儿,昨天因为没有吃到米饭,大闹一场,闹绝食,可是家中的米确实是不多,只能供幺儿吃,她从怀中拿出蓝色的布,展开布,数出2毛钱,“今天赶场的时候,去买一碗米豆腐吃吧,别再置气了。”
李国荣有些害羞地接过钱,紧紧盯着吴翠花,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李国兰拽着她赶紧去赶场,今天要卖挖出来的笋,还要买针头巴脑,国荣本来就起晚,可没有时间浪费。
李国荣攥着钱有些回不过神,手上姐姐攥着自己的手有些刺疼,这是真的回到过去?还是梦境,那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
赶场赶场,她的脸色忽然变白,她颤抖着问:“今天是几号?”
李国兰说:“逢五,今天是赶场日。”
李国荣尖利喊道:“是几月几号?”
李国兰躲了一下,小妹真是越来越疯,“7月25,快走吧,还有1小时的路程,米豆腐卖完就没有的吃了。”
7月25日,大米饭,赶场,米豆腐,这几个血红的关键词印在她的脑海,她想起来,是那天,今天是爸爸上山替她打猪草,不小心摔下来离世的日子。
她挣脱大姐的手,疯牛一样狂奔。
李国兰在后面大喊:“你去哪里?我去赶场不等你了呀!”李国兰看着小妹风一样的背影,想去追,脚步又停下来,只能独自背着箩筐去集市,小妹真是越来越疯了。
李国荣用她麻秆一样的腿跑山,她记忆中的蒙山,从山脚上铺着沥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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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段的山是水泥铺设的,每1km就有一个商店或者民宿,山道可以同时容纳两辆车通过,来来往往都是车,上面的山路被石块一块儿一块儿垒好。
但是此时的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植树,古树的树根彼此交错拦在路上,路上全是黄泥和青草,阻挡着人类对青山的探索。
“嗯。”一声闷哼,她五尺投地摔在地上,她的布鞋甩飞出去,她顾不上捡起鞋子,疯狂往深山跑,她第一次如此恨这座山,恨家乡的空气,潮湿的空气让她呼吸不畅,崎岖的山路让她无法迅捷地奔跑。
“爸爸,你在哪?”她大声喊着,像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喊出来。
她停下来,强迫让她已经许久不动的脑子运转,记忆慢慢回笼,她的眼中闪出光亮,李国荣扒开有一人高的青草,终于找到已经快要消失的小路,那是离泉水最近的路。
她扒着树木的根系,脚往上蹬,脸被憋着通红,终于爬上2米的高坡,她趟在溪水中,溪水带走她的另外一只鞋子。
溪流中有着一丝红色,这让她全身发冷,整个腿变得麻痹,远远得在山壁下面好像有人躺着那里,她不敢向前,要是大哥二哥妈妈在身边多好。
冷冰冰的溪水拍打着她的小腿,嘲笑她的懦弱,她狠狠掐了自己手臂内侧,“嘶~”好疼呀,她忍不住出声,一恍惚她想起她拧女儿胳膊时,女儿只是微微皱眉。
终于她的血液往腿上涌动,向前奔跑,真的是爸,他倒在溪水里,脑袋被石头磕破,血液一丝丝向着溪水里面流去,背篓里面的猪草撒满地。
李国荣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爸爸的鼻子下,长舒一口气,还有气,从身上撕下干净的布条紧紧地扎在爸爸的头上,但是血立刻将布条染红。
她环顾四周,挖出紫红色的草,用干净的石头捣烂,敷在爸爸的头上,终于不再流血,在用干净的布条包起。
“爸,醒醒,爸。”
她试图呼唤,但是哪有回应,她一只手放在李强国的腋下,想要把他扶起,但是她现在的力量远远不够。
怎么办?如果下山叫家人,根本来不及,要是有野兽过来爸爸就危险了,她的泪水又一次流下,似乎有什么反光闪到她的眼睛。
是砍刀,背篓的砍刀让她有个想法,她开始砍竹子,用背篓里面的麻绳系成竹筏,将父亲挪到上面捆好,拉着竹筏往下快走,她的汗如雨下,潮湿的空气更显的黏腻,“救命。”
李国荣边走边大呼,希望有人能帮帮忙。
可惜天空不作美,重川总是那么多雨,细细的毛毛雨下,山中的植物受着这场雨的滋润,更加舒展。
却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她摸摸爸爸的手开始变凉,她只能咬牙坚持往山下走,“救命呀救命呀。”她声嘶力竭喊着。
可是细雨夹杂着雾气让一切都看不清楚,天地好像只剩下她和爸爸2个人。
她感觉好冷,力气也开始衰竭,眼前一阵阵发昏,从昨天晚上跟家里闹矛盾到现在她就开始什么都没吃。
她嘶哑着发出呼喊:“救命呀救命呀,谁来救救我。”
绝望的呼喊回响在整个蒙山。
“哞~~~”一声牛叫让李国荣回过神。
她拉着竹筏快速往山下跑着,前面有牛车,她爸爸有救了,她的人生可以重来,大姐不会为让大哥二哥结婚草草嫁给一个精神病,早早离婚,她也可以等待初恋当兵回来娶她。
身穿蓑衣的人驾着牛车急匆匆地赶来,发现竹筏上的伤员,赶紧把李强国放在牛车上,李国荣紧紧抱在怀中,不让爸爸体温流失。
李国荣已经精疲力尽,眼前一黑。
2. 100元
滴答滴答,她好渴好饿,“叶凡给我倒杯水,早饭做好了吗?你要死呀。”
“小妹,小妹,起来喝水。”年轻的女声唤回她的理智。
她睁开眼,眼前是大姐,李国荣紧紧抓住大姐的手,“爸,爸怎么样了?”
李国兰面露难色。
李国荣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发白,
李国兰知道误会了,她赶紧说道:“现在昏迷不醒,需要拍x光,要交100元的押金,妈去借了。”
李国荣放心下来,不就是100元,可以治病就好,她说道:“要不先卖一只猪。”
二哥靠在门上,年轻时候他的发际线就开始后移,“你说的轻巧,家里只有一头母猪需要留种,把几头没长成的猪仔才凑到50块。”
大哥瘦瘦高高佝偻着腰,进来说道:“小妹,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借到25元,还有25元就可以拍片,”
李国荣跳下病床,她才想起,现在一头猪养到好几百斤才能卖100块,25元怎么才能挣来。
妈妈吴翠花走进病房,伸手抚摸李国荣的额头,露出今天唯一的笑容,说道:“幸好没有发烧。”从保温壶拿出红糖水,递到李国荣嘴边,“快喝吧,都累晕倒了。”
李国荣鼻子一酸,这时候红糖水可是奢侈东西,她一饮而尽,露出笑脸,“真甜。”
吴翠花吩咐道:“国荣国兰回家照顾弟弟,让哥哥们在这守着就行。”
大姐皱眉,刚要开口,注意到吴翠花不赞同的神情,就闭上嘴,带着妹妹回家接弟弟了。
李国荣没有作声,这25元她要想想办法,怎么能快速挣钱呢?
这时二哥不满地说:“让大姐看着呗,大姐心细,我回家还能找人借借钱。”
李国荣不屑地说:“跟谁借?跟你那一群狐朋狗友,手上一毛钱都没有,天天到处打秋风。”
二哥不满地瞪视李国荣,“你”
吴翠花低声吼道:“别吵了,你们爸还躺着床上,还有心情吵架,就按我说的办。”
李国荣对二哥做一个鬼脸,看着他满脸气愤样子,心中暗爽,叫他从来都瞧不起她,不过他的狐朋狗友,她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能成,也许能快速挣到25元。
她拉着李国兰往家的方向跑,到门口却没有去邻居家接弟弟,转身拿背篓要带大姐上山。
大姐疑惑不解地问:“咱们上山干什么,弟弟还在邻居家呢。”
李国荣急切地催促,“快跟我一起上山,没准能挣到钱给爸看病。”
大姐摇头,“妈嘱咐咱们两个在家,守好家看着弟弟,我不去山上。”
李国荣想要直接拉着大姐走,可是他们差两个好几岁,她哪里拉的动李国兰,她生气地说:“弟弟弟弟就知道弟弟,你怎么不想想爸?”
说完她转身就跑,李国兰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喊:“你打一点猪草就回来,别去深山里面有野猪,还有狼。”
李国荣跑得飞快,脑子不断回响着前世二哥吹嘘他朋友在山上挖草药,挣到第一桶金的故事,她抬头望向茫茫大山,紧紧抿着嘴唇,低头向深山进发。
太阳从山脚显露,洒下迷人的金辉,晨间树林弥漫着青雾,似乎隐藏着未知生物。
李国荣握紧手中的砍刀,再向上爬100米就到深山,这是老猎手也不敢轻易踏足的领地,听村里人说,深山里面有小汽车一样大的野猪,可以将3、4个成年人捅个对穿,还有野狼群,据说邻村的小孩被狼群叼走,找到时候内脏都被吃光。
“咔”什么东西在旁边的树影间掠过,李国荣心脏砰砰作响,“谁?”她大喊一声。
一只灰色兔子刷一下从树丛间跑过去。
原来是兔子,自己吓自己,她安抚一下自己胸口,仔细回想二哥吹牛的话,好像是在一根已经腐烂的百年大树旁边挖的,反正二哥的狐朋狗友掌着钱也是吃喝玩乐,这钱就应该她挣。
“咔嚓”又是一声,李国荣继续往前走,深山就是兔子多,外围的兔子都被附近村子里面的人吃光了,以后可以来深山设些陷阱,回到年轻时候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肉吃,太不适应。
一股奇异的恶臭袭来,像是农村夏天的粪坑又像是肉类腐败,持久弥漫,她顺着味道看去,一只狼!
那只狼躲在树下,身形几乎被青草掩盖,但藏不住那幽幽绿火,它的嘴角流着垂涎的口水,它被发现后,没有一丝犹豫,像是离弦的弓箭猛扑向李国荣。
李国荣往前拔腿就跑,浑身汗毛乍起,后背一阵腥风袭来,她本能向左边一躲,那头狼从身例飞过,这一次她看清这个狼的全貌,它的毛发肮脏打绺,右后腿不正常的弯曲,有白色骨头露出,隐约还能看见白色的蛆虫,从腹部到前颈更是有条巨大伤痕,肋骨在干瘜的肚皮下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孤狼,它被驱逐出狼群,伤痛、饥饿、生存的欲望让这只狼爆发出与伤残不符的力量。
李国荣迅速跑进左侧的岔路,这边的林木更加茂密,幽深,树木枝条抽得她浑身疼痛,她只能咬牙坚持,还好这密密麻麻的枝条也阻挡恶狼的速度。
“呼哧,呼哧·····”分不清是她沉重的呼吸还是身后恶狼的,她到达极限,身后的狼也在剧烈喘息,谁都没有放弃。
她猛扑一棵古树,拼命向上爬,腥臭的鼻息贴着她的屁股,她爆发潜力,手脚并用窜上树干交界处,那只恶狼也从远处助力猛的一扑,可惜它的后腿残疾一条,只能冲上一小段距离。
李国荣在树上剧烈喘息,树底的狼在下面踱来踱去,然后趴在树下开始假寐,李国荣看着天色,已经要日上天中,晚上危险会更大。
一会儿树下的狼站起来,看起来是放弃了,慢慢走向更深的山里,还不时回头似乎很是不舍。
李国荣在树上休息一会儿,向远处眺望没有看见恶狠的踪影,难道真的走了?
但心头总是隐隐不安。
她用砍刀在树上切一个小树又,灵光一闪,又砍一个长长的树权,将它和砍刀绑在一起,她将外套裹住小树叉,重重往地上扔去。
一团黑影从草丛中冲出来,狠狠撕咬着衣服,吃到嘴里没有血肉的味道,恶狼吐出衣服,嗷呜一声,似乎含着无尽怒火,它失去理智般一只后腿弹跳,前爪不断交替勾着树木,竟然爬上树,离李国荣越来越近。
李国荣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死死握着砍刀,拼尽全力横扫砍去,像是有巨石阻挡砍刀,她更加用力,砍刀被抡得滚圆,连着屁股下的树干轻微摇晃。
“嗷~”恶狼吃痛,掉下树干,它的前腿鲜血淋漓,像是羔羊一样,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腹部剧烈起伏,只有那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国荣。
李国荣胸口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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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树后,哧溜一下滑下来,那恶狼不顾自己的伤势,张着嘴用残肢滑动想要咬她,李国荣害怕地给恶狼脑袋上一刀。
转身跑离恶狼身边,万一恶狼一会儿站起来,她可打不过。
“啊~~~”
李国荣光顾着逃跑,没注意脚下,竟然一滑,滑下山坡,此处土质肥沃,青草充作垫子才没有让她摔伤。
她睁开眼,即使是正午这里温度也冷嗖嗖的,向上看这个坡在阴面,估计要花大的力气才能爬上去,她躺在草地上实在没有力气,周围有着长长的草,草下面还长着像风铃一样的小花,还有几颗长着蓝紫色小果,李国荣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李国荣突然睁大眼睛,腋下长花,难道是?她刷得翻过身,用手迅速深挖深褐色的软土。
越往下的土越结实,李国荣顾不上手指的疼痛,她的指尖碰到硬硬的东西,用力将它周围的土挖干净,抠出一块状似姜块又状似鸡头的块状根茎,她放在鼻子下仔细嗅闻,有着清洌的苦味和泥土香气。
“哈哈哈…”她拿出砍刀用力在周围挖掘,这东西与记忆中二哥朋友给她显摆的黄精样子一模一样,爸爸有救了。
连续挖出好几块根茎,略有不同,约有10多斤左右,在小背篓上放上一些青草,上面放上根茎,她忍不住祈祷,天老爷,下山一定要顺顺利利。
李国荣坚定地握紧手中的柴刀,如果原路返回恶狼尸体可能会招来野兽,只能换个方向下山,她将全身抹上折耳根的汁液,防止野兽伏击她,背着背篓在山间狂奔,快一点再快一些。
远处炊烟渺渺,山道尽头一大一小牵着手。
小的振臂高呼:“姐姐,姐姐。”
李国荣眼睛一亮,乳燕投林般扑进姐姐怀抱,心中惶恐不安消散大半。
大姐带着哭腔道:“你去哪里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找村长进山寻人,家里爸出事,你再出事让人怎么活。”
李国荣哪里有时间听抱怨,露出背篓,“我要进镇上供销社卖药材,晚上不用等我回来。”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供销社人来人往,李国荣背着背篓,浑身泥污。
里面的售货员眼睛在天上,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有那些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看起来是工人的人才能得到一个正眼。
李国荣心里冷哼一声,放在以后这样的都要被辞退,但她此时还是得扬起笑脸,“姐姐,黄精收购价格是多少?”
那女服员瞥她一眼,“2元,洗净要秤。”
李国荣眉头紧皱,她明明记得二哥说是8元一斤,怎么变成2元。
那个女服员又开口,“采集证给我。”李国荣疑惑地抬头,采集证是什么?
那女服务员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眉毛都竖起来,“没有采集证,你这属于投机倒把!”这罪名一出,大厅瞬时都安静了。
李国荣大声喊道:“我就问问价格,你这个婆娘说什么呢,我又没有要卖东西,你看不起我们村里人,怎么滴,你这是资本家做派。”说完背着背篓跟耗子一样消失在人群中。
李国荣不断往后面看,幸好没有人追她,可是药材,她紧紧抿着嘴,这是她险象环生才摘来的,在这可怎么办。
“哎~呦~”一声油腻造作的男声在前面响起。
李国荣也被撞得一趔趄,她大叫:“谁那么不长眼。”
3. 这个男人真帅
抬头一看,是二哥和他的狐朋狗友,不禁怒火中烧,爸在医院,家里急得团团转,他还有心情在镇上闲逛,“李国建,你想死呀,爸在医院里面,你还在闲逛。”
二哥李国建仔细观察眼前的小乞丐,本来听见朋友说投机倒把,想来坑一笔,没想到是小妹,忍不住嘲笑道:“看你那个花脸猫样子,臭的要死,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说完去拉扯李国荣身后的背篓。
“给我看看里面有啥?”
李国荣想要阻拦,但是哪里是大男人的对手,李国建眼睛一亮,拉着李国荣就走,小声说:“跟我走,这好东西有地方收。”
李国荣听到这,停下挣扎的动作,瞪大眼睛,恶狠狠地说:“你要敢骗我,我让大哥打断你的腿。”
李国建不屑地冷笑,就李国强那个怂包。
经过又深又黑的巷子,又从别人家中庭穿过,来到一家后门,那门板又矮又小却有着淡淡地香味。
李国建轻敲门,一长一短,他的狐朋狗友都在巷子两边看着有没有人来举报。
那门吱呀打开,一个小孩带着他们去了前厅。
前厅主位坐着一个老头,一眼戴着眼罩,另外一只眼精光乍现。
客位上坐着一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一双擦得程光瓦亮的皮鞋,那双长腿肆意岔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本地人难有的高挺鼻梁。
李国荣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满是泥土的鞋子往后面藏,这个男人真帅,跟香港明星一样帅,比叶凡年轻时候还要俊。
李国建可没有察觉到妹妹的春心萌动,赶紧把背篓拿过来,放在老头眼底下,“李老头,这可是我妹妹爬了八座大山,与野猪野狼老虎死搏斗才采到的药材,不给好价钱,我可不依。”
客座上的男人听到这话,嘴角微扬起,带着调笑的目光看了眼比武松还厉害的女斗士。
李国荣脸都气红了,右手狠狠掐着二哥腰上肉。
李国建哎呦哎呦赶紧甩开小妹。
李老头本来漫不经心翻着里面的草药,一些野生黄精罢了,突然眼中精光一闪。
李国建则是一直盯着李老头脸色,这里面有高价呀。
李老头垂下他的仅剩的一只眼睛,让本来难辨的情绪更加难以辨认,低声开口道:“这黄精品相一般,看你小妹幸苦分儿上,就算10元一斤吧。”
李国荣双手攥紧,10元一斤,那就足够医疗费,还能把卖掉的猪仔买回,她刚想点头。
李国建眼疾手快从背篓拿出一块明显更黄更大的,“李老头,你搞啥子,骗我。我要去赵老头那卖。”
李老头看见自己被识破,连忙说:“跟你开个玩笑,你还急了。”手中赶紧攥紧背篓,背篓里面可是有几根极品野生天麻,转手一卖就是好多钱。
李老头笑呵呵从筐子里面挑出天麻,“这些就按12元一斤给你算。”
李国建脑袋高高扬起,“李老头,这里面我看可是有几个又大又饱满,12元一斤,那我还是找老赵头。”
李老头面露尴尬,又把天麻分成一大堆一小堆,“黄精我给的是高价,这天麻这堆小的20一斤,大的13一斤,没有可以商量的了。”
李国荣拉拉二哥袖子,用眼神示意差不多得了,爸还等着救命。
□□感觉也差不多,点头,“下次有好药材,还找李大哥你。”刚才还是李老头现在就是李大哥。
秤上的数字不断变化,李国荣也在心里默默计算,50元,39元,一共129元,比一头大肥猪还贵29元,她的苦没自受。
她刚想伸手掌,一双更加粗糙的大手伸过来,“我替你拿着,小妹。”李国建贱兮兮地要掌钱。
李国荣一脚踩到李国建脚上,大叫道:“李国建,你别犯贱。”从二哥手中夺走钱。
李国建赶紧抽出9元钱,“我给你带到这,还有兄弟看门,没功劳也有苦劳。”李国荣烦得冒火,拧着二哥的肉,大喊:“那是9元,都够咱家吃半个月了!”李国建可不管,拿着钱就跑,李国荣追到门口,实在追不上,而且爸还在医院等着,只能恨恨看着二哥消失的背影。
“小妹。”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李国荣浑身一震,她僵硬地转过身。
男人柔和的眉眼,“是应该这么叫你吗?”
李国荣脸色发红,这辈子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用正常音量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是李国建在,一定以为小妹被鬼上身。
男人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从中指出一张图,“小妹见多识广,在山中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
李国荣脸色微凝,仔细回想,在爸爸晕倒旁边有相似的植物,可是那也是深山范围,太危险了,“没有见过。”
男人眼眸微眯,将书放在李国荣手中,“如果小妹意外挖到,可以来着来找我,品质好给你算120一斤。”
李国荣眼睛瞪大,120元一斤,这一斤就是一头成年猪的价格。
男人轻笑,“未来一个月我都会在这,小妹有困难直接来找我就行,我叫林绍成,别人都叫我成哥。”不等李国荣回话,男人转身就回李老头的家。
李国荣手中死死握着那本书,赶紧大步跑向医院。
“妈,妈。”她在医院走廊里边跑边叫,恐怕连狗都能听出她的兴奋。
一个小护士路过喝斥她:“干什么呢?医院又不是菜市场。”
这才制止住李国荣的兴奋,吴翠花赶紧过来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家里丫头有一点没规矩。”赶忙拉着李国荣进去病房。
“幺妹儿,怎么了?”吴翠花没有责备李国荣,李国荣就是这脾气,一时都安静不下来。
李国荣眼睛亮闪闪地从口袋里面拿出100元,喊道:“可以给爸照x光了,可以给爸照x光了。”
吴翠花这时脸色大变,问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不合法的钱咱们可不能要。”
李国荣委屈极了,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深山采药,结果还被妈妈这样怀疑,“这是我去山上采药换的钱。”
吴翠花这时才注意到李国荣身上的擦伤,原以为是跟小伙伴玩的时候弄的泥巴,没想到竟然去了深山,她扬起手轻轻拍打在李国荣的后背,眼泪止不住的流,“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敢去深山,那里可是有狼有毒蛇,你爸爸已经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让我怎么活?”
李国荣扑到妈妈怀中,脑子里面不断闪现在林中遇险的画面,害怕的情绪突然涌起,差一点她就死在那座山上,她身体微微轻颤,哭着叫道:“妈,我下次不敢了。”
这时大哥进来,“医生催着缴费,不缴费的话让人拉回去。”
吴翠花赶忙从李国荣手中接过钱,去交费。
一家人等在医生旁边,医生仔细看着x光,眉头紧锁,说道:“你这个得去县医院。”
李国荣大声喊道:“医院让拍x光也拍了,怎么还没治好,还让我们去县医院,把x光的钱还给我们。”
大哥紧紧抿着嘴,本就佝偻的腰更加弯曲。
吴翠花轻拍李国荣的手背,问道:“为什么还要去县医院?”
医生冷漠地回答:“镇医院没有办法开颅没有血库,病人需要做开颅手术。”
吴翠花只感觉天旋地转,人的脑袋开个口子还能活吗?
大哥李国强问道:“去市医院做这个手术还需要多少钱?”
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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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回道:“至少需要300吧。”
李国荣倒吸一口冷气,300元,把家里面房子都卖了也凑不到呀,她脑海想起那个看起来是城里男人需要的药草,她安抚大哥和妈妈,“大哥,妈,你们先找车带爸去城里,我一定能凑够钱,带爸去看病。”
吴翠花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赶忙死死拽住李国荣的手,“妹儿,你不能再去山里了,那太危险,不能为了你爸的命搭上你呀!”
李国强抹着眼泪,六神无主。
李国荣强势地对大哥说:“大哥,还不赶紧带着妈和爸去市里!”
李国强好像才回过神,紧忙去办转院手续。
李国荣挣脱开吴翠花的手,“妈,没有危险的,就在外围,上次爸昏倒的地方,不能眼睁睁看爸没了吧。”
这时二哥吊儿郎当的回来,很是担忧地问:“爸怎么样?”
吴翠花知道李国荣的犟种脾气,对李国建说道:“你跟妈去市里给你爸做转院,让大哥和国荣回去借钱。”她没说给老二国荣采药挣钱的事,这属于投机倒把,老二身边还有一群不靠谱的人。
李国建说道:“妈你还瞒我呢,买家都是我找的,我跟小妹一起去山里,让大哥照顾爸就行。大哥那个怂样,还指着他保护小妹。”
李国荣可不想跟二哥一起去山上,就二哥那个脾气肯定会抽钱给他的兄弟吃喝玩乐,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大喊道:“大哥身高比你高,哪里怂了,你才是遇见危险就跑。”
吴翠花知道二儿子心眼多,不愿意干的事肯定不干,只能说道:“可以,但是你妹妹如果少一根毫毛,你也别认我当妈了。”
二哥李国建嬉皮笑脸的对吴翠花说:“妈,你对我还不放心,我这个人最靠谱了!”
李国荣没有办法,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去,但是妈妈绝对不肯,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国建。
深夜,李国兰心疼地给李国荣涂抹身上的伤口,涂到胸口,惊奇地问道:“小妹,你的胸口怎么长了三个红痣。”
李国荣拿出旁边的镜子,仔细观察,那红痣像是等边三角形紧紧环绕着她的心脏,看见这些痣,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暖流流进她的心,很熟悉。
她回道:“不知道,突然就长出来了。”
李国兰泪眼朦胧地说:“上山太危险,我替你去吧,小妹。”
李国荣摇头,“家里谁有我方向感好,就是十里八村像我这样从来不迷路的都没有,你上山还不是让我去救你。”
李国兰攥紧手中的药瓶,低下头,说道:“那你好好跟紧老二,早点睡吧,我去照顾小弟了。”
黑色的夜色下,李国建的窗户下传来几声难听的猫叫,李国建打开窗,几个人嘀嘀咕咕一番,又悄然离去。
夜色掩盖着不知名的心思,快到深山早已荒破的小木屋里面,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擦拭他的砍刀,另外一个矮个子也在调试他的猎枪,那枪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保养得当。
山上传来幽幽狼嚎,似乎含着无限悲愤,两人对视一眼。
矮个子率先打破沉默,“栓子,明天砸门能够找到熊猫吗?交货日要到了。”高个子没回话,卷起一支土烟,默默抽着。
矮个子接着说道:“做完这一票,我就收手,孩子上学钱就够了。”说完躺在床上养精蓄锐准备明天进山。
高个子依旧沉默,想起他娶不到老婆的傻儿子,只要做完这次,他就有钱从山里给儿子买个老婆,真是人不如畜生,一个小小熊猫儿比人还金贵,他摸摸床底下的狼皮,就算没找到熊猫,这些狼皮也够生活几年。
青色雾霭弥漫在山中和村落,如同角斗场的青幔即将拉开序幕。
4. 生死危机
大山哺育植物、动物、人类,它对所有事物一视同仁。
李国兰从醒来眼皮就一直在跳,她将玉米饽饽贴在锅子里。
“嘶~~”李国兰轻轻吹着手上的烫伤,心中不安不断扩大。
李国建起身,拿起一个饽饽就往嘴里面送,“还是大姐手艺最好,今天一大早就吃这么干,巴适。”
李国兰侧着身检查背篓,好似不经意地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们两个要不换一天去。”李国建不屑地说:“大姐你就是胆小,小妹自己进山2次,还都是深山,不也是没出事,还挣100多。”
大姐张开嘴又和上,转身进屋子看李国荣准备好没。
李国荣看见大姐地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道:“大姐,爸还等着药费呢,你就别瞎想了,而且这回去的地方没有那么深。”
李国兰只能低着头,不想让小妹看出自己的担心,“你们一定要小心。”连绵的山脉如同巨龙卧在这片土地,白色的雾气吞噬李国荣和李国建的背影。
几个人鬼鬼祟祟跟在2人后面,几人时不时摸摸树上的标记,崎岖怪异的山路也没有让他们跟丟。
李国荣在前面抱怨道:“你快点,你总摸树干嘛。”李国建嘿嘿一笑,回道:“这不是怕迷路么。”李国荣突然回头,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
李国建面上显露一丝心虚,“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有人跟着。”说完赶紧推着小妹向前面走。
东面的树林本就静谧,现在变得更加悄无声息,一高壮一矮小的两棵像人型的树一动不动,一只小鸟停在矮小树的枝丫上。
突然,那个高个挥动手臂,小鸟惊得羽毛乱飞,高个低声说:“绕过去。”矮个突然调笑道:“那个女孩挺泼辣,适合你儿子哟。”高个子没说话,泼辣女子倒是可以支撑家,但是欺负他儿子怎么办。
矮个不用看就知道高个子想啥,“女人么,有了娃就老实了。”高个子低声说:“快些进山,太阳要出来。”
溪水潺潺流淌,唱着欢乐的歌,常年阴面让这里湿润微冷,地上长着美丽红色小果实,底下是绿宝石状雨伞叶子。
李国荣眼中冒出亮光,是这个,她拉着二哥拿出背篓里面的小钉耙,从边连须根挖起,很快挖出一个根块,她拿在手中仔细观察,手中的根块有婴儿拳头粗细,仔细数着茎痕,有7枚,这恐怕是极品。
李国建则是催促道:“快挖呀。”
李国荣手上的小钉耙快速翻转,挖出一个又一个形状饱满的野生三七。
李国建则是不断往来时方向看,说好来帮忙,挣钱每人给10元,这几个人呢?不会没醒吧。
在山的西边,李国建的狐朋狗友扒开草丛,以为会看到李家兄妹,结果空无一人,显然他们跟丢了。
老大王强抱怨道:“早知道直接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老四钱满仓叹气,“要不我们在山里找找?”
老二孙志刚则一直没有出声,眼睛直勾勾看着竹林。
老大好奇道:“你看啥呢?”
老四顺着老二的目光,林中一只母熊猫用鼻尖轻轻触碰她的孩子,小熊猫不乐意的嗯嗯叫着,小熊猫像是天上的云朵地上的新棉花,又暖又蓬松。
三个人看到熊猫那里还记得李国建一起赚钱的承诺,脸上露出有些痴傻的笑容。
“嘭”的一声,对岸石头后面一声炸响,空气中的竹林香气被浓烈火药味取代。
一颗子弹打中母熊猫的眼睛,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想将小熊猫推远,又一声枪响精准射入了母熊猫另一只好的眼睛,她那壮硕的身躯就这样倒在地上。
小熊猫嗯嗯地叫着想要舔干净妈妈身上的血。
石头后面出现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大高个将小熊猫抓起,熊猫崽奋力挣扎,却仍被放进一个小狗笼。
老大老二老四互相捂着嘴,这是偷猎,需要赶紧去报警,三个人敲摸摸往山下走。
身后刮过一股迅疾的风,“嘭”一声,老二眼睛睁大倒在地上,心脏传来剧痛,他无声大喊:“快跑。”
老大吓得腿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求饶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放过我吧,家里面还有80岁的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儿子。给我一条生路。”
小矮个路过老大没看一眼,直直追着老四。
老大脸色舒展,大声喘着气,他被放过了,眼前一丝寒光闪过,脖子一凉,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股股鲜血冒出,他仰着头,那个男人高大的头挡住太阳,刀尖上滴着血,原来是他的血。
李国荣抬起头,问道:“二哥,你有没有听见声音啊,好像枪声。”
李国建低头正忙着把三七放在笼子,哪儿有时间听别的,安慰道:“哪里有枪声,现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猎。”
山林中传出剧烈喘息,李国荣握紧手中的柴刀,李国建也站起身死死盯着声音方向。
钱满仓如同猎豹般从林中飞奔而出,李国建轻松地问:“你们几个可算来啦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还在睡,真是一群懒鬼。”
钱满仓听见这话不知是泪还是汗,从眼角溢出,“快跑,偷猎的杀人了。”
李国荣先是一愣,拉着二哥往山下冲,谁知道李国建一把甩掉小妹的手,哈哈笑道:“你们几个不想帮忙还想捡漏。”
说完李国建慢慢悠悠背起背篓,李国荣喊道:“别管草药了,赶紧跑啊。”
钱满仓就是她的初恋,虽然他跟二哥混在一起,但是为人聪明,也不吹牛。
转头看钱满仓已经没有影子,李国荣劝不动二哥,只好自己赶紧往下跑,叫村里人过来,喊道:“二哥,你躲好。”
李国建才不信偷猎者敢明目张胆杀人,杀人可是要吃枪子的。
这时一个矮小精干的男人出现,笑盈盈问道:“小兄弟,又看见一个约莫160左右瘦的像猴子的年轻男人吗?他偷了我东西。”
李国建脸色微变,虽然他们几个无所事事,可是从来不干偷东西的事情,他仰起笑脸,回道:“没见过大哥,可能往山上走了。”
矮个子和煦地说:“那我知道了。”
寒光一闪,一柄长刀贯穿李国建的心脏,他不敢置信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用最后力气大喊:“快跑!”
山中的飞鸟被惊起一片,李国荣心脏砰砰直跳,山林中传来二哥的呼喊,难道,她的眼睛刷得流下泪,不行,她要山下,让村里人救二哥。
山中的树影影绰绰,快出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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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有个人在路口招手,远远地李国荣握紧手中的柴刀,她喊道:“谁?”
那个手招得更快,定睛一看,满仓哥垂着头,叫她过去,还得是满仓哥这种胆子大的,这时候还等着她,她心中安定,跑过去,小声喊道:“满仓哥,我们赶紧下山叫村长大叔来。”
李国荣抬头,钱满仓的头颅以奇怪的角度垂在右肩,嘴唇外翻,流出透明液体,眼睛圆瞪,瞳孔扩散,像是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他死了!
李国荣腿脚失去力气,她张嘴刚要尖叫,掌风袭来,眼前一片漆黑。
今天山上狼群久违享受一顿大餐,赤条条的男性尸体躺在地上,内脏被吃得干净,被杀戮过的狼群又可以孕育新的小狼。
地在震动,几只野猪奔腾而来,赶走野狼,享受起美味。
一群群不同动物来了又走,身上的血肉骨头被啃食的七零八落。
在一阵颠簸中,李国荣睁开眼,周围传来丝丝腥臭,她挪动自己的手脚,被捆着,嘴上也系上布条。她流下两行清泪,想起前世同乡姐妹被骗到外地,花30多年才回家,被打被囚禁被欺辱,她一定要逃。
如果没有重生,她现在应该赶场挣点钱,吃着叶凡做得饭,跟女儿聊天,刷着手机,下午跟认识的姐妹去跳广场舞,在想到可能被害死的二哥,死了的满仓哥,是不是没有重生比较好。
一个急刹,货车稳稳停在路边,货车上装满鲜笋、蘑菇等干货,上面还有某某公社的大字。
大高个和小矮个下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高大个守车,矮个子进去买饭。
林绍成忧心重重凝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脉,皱眉的动作使他本就略近的眉眼距更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小弟李向西手中不断摸索自己的长命锁,小声嘀咕跟林绍成说:“也太邪门了,上山采药材,死了5个人,山神发怒了,大哥还是换个行当吧。”
林绍成没有回话,心中有些内疚,如果他没有跟那个村里姑娘说天价三七,也许他们不会进山,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悲剧。
天上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大高个一脑门的汗水,小矮个还没出来,他受不了进去喝杯凉水。
林绍成停在货车尾端,打断小弟的喋喋不休,骂道:“从吃饭就一直说,没看见别人都看咱们。”
李国荣耳朵微动,眼睛一亮,是那个收药材的林绍成,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击周围的东西,发出嗯嗯的声音。
李向西疑惑挠头,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林绍成鼻尖微动,是血腥味,眼睛锐利地盯紧货车,上面是竹笋跟山货,林绍成对小弟递一个眼色。
李向西猥琐蹲在自己货车车头,这个位置可以让大哥看见自己的动作,也能观察小餐馆门口。
林绍成趴在货车侧面,用手敲击着箩筐。
箩筐的震动如同激励的鼓点敲击在李国荣心上,近了更近了。
敲击在她头上的箩筐,她用头用力撞击上面的箩筐。
林绍成眼神变得锋利,大力抬起箩筐。
阳光穿透箩筐,李国荣心脏止不住心脏起伏。
咚得一下,框子回到原位,李国荣的眼前又一片漆黑。
5. 英雄救美
李国荣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不救她,她激动地在车中左右摇晃。
小矮个眼中闪过狠厉,真是个麻烦,早知道就扔在山上喂狼,“想死你就继续摇。”
李国荣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滞,林绍成不会被杀了吧,她害死二哥还有满仓哥,她绝望地躺在箩筐底下,默默流泪,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让她快点醒来吧。
两个人开车往国道上奔驰,还有几辆出山的货车也行驶在相同的路上,大家彼此互不干扰。
林绍成盯着前面的车,脑子想着对策,这辆车上面的公社标志似乎是他倒卖药材那几个县城。
已经过去3、4天山上只找到男性尸骨,村人都说那个小妹尸骨无存。
李向西不断摸索他的长命锁,喋喋不休地说:“没准是动物呢,咱们还倒卖药材呢,不可能是人,就别管了,那个大高个一看就很能打,别把咱们两个搭进去。”
林绍成低声说道:“别吵了。”
暮色黑沉,山路上没有夜灯,许多货车在黑夜中在山路行驶很危险,一旦冲出山路,底下是悬崖峭壁和滚滚江水,他们只能花一点粮票停在路边的农村自建房。
林绍成没有跟大高个小矮个选择一家,离他们的货车有2、3家的距离。
李向西腿脚发抖,“哥,该怎么办?”
林绍成吩咐道:“你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李向西犹豫道:“可是万一只是动物?”
林绍成站在高处,“别废话,去报警。”
深夜,李国荣嘴角感觉有水湿润她的嘴角,睁开眼睛,眼中倒映出大高个满脸横肉的脸,李国荣那双清泠泠的眼睛愤恨地盯着他,恨不得生食其肉。
小矮个说道:“这个女人不能留,赶紧卖掉,恨上咱们了。”
大高个说道;“等花姨,她说会给我换一个。”
小矮个嘿嘿一笑,“这下子省钱喽,熊猫钱必须多分给我。”
大高个没说话,小矮个知道这是同意。
借着月光,李国荣看见货车箱里一只熊猫崽,嘴边白白的,像是被灌了奶躺在笼子里。身下是它妈妈的皮和灰狼皮毛。
李国荣被喂口水又被扔回车里,她用手摩擦身后的绳子,可是绳子越来越紧,难道只能这样吗?她闭上眼养精蓄锐。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一束月光照在李国荣的脸上,她紧紧抿着嘴,感受到月光,她猛地睁开眼,眼中的怒火烈烈燃烧着生命。
林绍成怔愣一秒,赶紧将手放在唇边做个噤声动作,用小刀割断李国荣嘴上的布条和手上脚上的绳子,又从怀中拿出温热略化的巧克力放在她的嘴里。
李国荣手脚死死扒着车,正要下跳,突然停住动作。
咔嚓一声门响了,月光下一个年轻的司机,出来在路边放水。
大高个听到声音闭上刚睁开的眼,小矮个嘲笑道,“年纪轻轻肾都不行。”
李国荣跌在林绍成的怀中,一种青草混着海洋的味道安抚住她狂跳不止的心,得救了,她露出这些天第一个微笑。
林绍成拉着李国荣的手悄悄往自家货车处前进,晶莹的汗珠从林绍成的鬓角流下,烈烈夜风将他的衣袍吹起,如同传说中游侠拯救处于危难中的妇女,李国荣心中升起波澜,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自己。
她垂着头,那颗一次次被前夫叶凡伤透的心冷透的心似乎也开始重新跳动。
一个黑色影子堵住东边的路,“瞧瞧,英雄救美?亡命鸳鸯?”
李国荣突然攥紧林绍成的手,怎么会惊醒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她的嘴止不住颤抖,脑子也不断闪现钱满仓死不瞑目的脸。
她转过头,后面的大高个则黑山一样堵住退路,一边是陡峭的山,一边是悬崖峭壁,底下是汹涌的河水。
除非能够飞天遁地,否则真是在劫难逃。
李国荣松开林绍成的手,悄声说道:“那个矮个子好像有枪,成哥有机会你自己走吧,你能够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绍成摇头,旁边就是住宿的农家大院,如果开枪会引来更多人。他们应该不会随意开枪。
他从怀中拿出一叠钱,说道:“我看上这个女人了,这是3000元,路上运人风险大,不如直接卖给我。”
高个子眼中露出贪婪的精光,矮个子嘲笑道:“你当我们傻吗?你跟这个女婊子认识,还在这装。”
农家院的几个窗户打开,大家都在旁观,毕竟运货的,他人的命哪有自己重要,一会儿情况不对,就得赶紧跑路,没有背景就得有胆识,更重要的是懂得明哲保身。
林绍成低声对李国荣说:“我拦住他们,你往东边跑,我堂弟已经报警了。”
林绍成再次攥紧她的手,像离弦的飞箭往前面冲去,转瞬跟矮子扭打起来,她被甩到矮子身后,高个子见状赶紧上来帮忙。
林绍成双手压在矮子肩上,纵身飞踢向高个,高个如熊般强壮的身躯竟被踢得一个趔趄。
高个子露出狰狞的笑,说道,“有些身手。”
矮个子双臂上举,出拳击脸。
林绍成一个空中翻身,轻巧落地,他皱着眉,这个高个子是个行家。
高个子说道:“公平一点,你我一对一,我的兄弟追那个女的回来,打得过我,就放你们两个走,”
矮个子转身欲追,林绍成侧身阻拦,高个子刀尖突刺,林绍成只好后退,摸到腰后,拿出两把刀。
矮个子得意一笑,向前追去。
风声呼呼,吹打两边的树叶,月光惨淡照亮这漫长的路,一侧是巍峨大山,一侧是滔滔江水。
李国荣两腿像是灌了铅,如同破旧的风箱呼呼作响,她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去的思考,机械地往前跑往前跑。
“彭”
什么东西在脚边炸开。
她头皮一麻,转过身。
小矮个举着枪,满脸邪笑盯着她,“再跑将你的腿打断。”
李国荣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像是星火一样闪耀。
“啊~”她从心底发出痛苦的呐喊。
她受够被困在车里,受够一次次逃跑,受够像牛羊一样任人宰割。
她挥掌想给小矮个一巴掌,但是这不是家里,即使是最自私的二哥也会稍微让她一下。
小矮个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她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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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没有发生。
她又选错了,她破口大骂道:“你个龟儿子,有本事打死老娘。”
小矮个面露凶光,一个小娘皮还敢骂他,拿起猎枪托要给李国荣来一下。
几个自行车骑行到前面,用手电照着小矮个的眼睛,。
“举起手来,抱头蹲下,不许动。”
小矮个抬起头,心中不屑,连个摩托车都没,骑着自行车还想抓他们?日子不想过想死。
几个民警掌着警棍跟小矮个对峙。
小矮个一把抓起李国荣,左手掐住李国荣的脖子,枪托抵在右助下,食指扣着猎枪扳机,狞笑道:“就几个警棍,找死来了。”
老警察从腰侧摸出派出所唯一的□□,年轻警察的鬓角流下汗珠,他的喉结滚动,没想犯人竟然有猎枪。
老警察劝道:“放开这个女娃,你的罪行还能减轻,执迷不悟,以后可是真的没有机会改邪归正了。”
小矮个一直用李国荣挡着子弹,不屑地说道:“骗谁呢,你们最好离远点,我手里的猎枪可不长眼。”
几个民警步步紧逼,小矮个挟持着李国荣靠近悬崖,滚滚江水从下面流过,在悬崖之上能感受到水汽的弥漫。
小矮个焦急地左右张望寻找退路,他的同伙怎么还没解决那个小子。
只要大高个开着货车,他跳上车,面前几个人绝对不是对手。
李向西没有看到自家兄弟,伸手扯着旁边的民警,小声说道:“他还有一个同伙,可能跟我哥打起来了。”
民警们也左右为难,这边有枪挟持人质,危险系数就大,分派人手去别处,恐怕两边都得不到好。
正在民警纠结中,一辆货车飞驰着向他们冲来,警察们赶紧躲避。
小矮个眼中精光闪现,一把扔开李国荣,双手对准李国荣开枪
“嘭。”血花在李国荣腹部炸开。
货车又一把退回,冲着小矮个来,车头里面的大高个和小矮个脸上扬起同样的兴奋。
痛实在太痛,李国荣耗尽自己最后的生命,飞扑向小矮个,小矮个伸出手与车门失之交臂,他飞了,他不断想抓着树枝,将她踹下去,李国荣死死抱住这个杀人凶手,树枝碎石不断击打2人,风声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一块突出的岩石撞击在小矮个头部,红色的血溅到李国荣的脸上,小矮个儿终于安静了。
李国荣松开双臂,投身滚滚江水。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回道悬崖之上,另一辆大货车将大高个货车逼停,大高个的四肢被警察射伤,制服在地上。
林绍成的弟弟包扎林绍成的伤口,她开口喊道:“谢谢。”
林绍成似有所感,望向半空。
她如炊烟一般消逝,再有意识已经回到家,灵堂上摆着三个棺椁,供桌上最中间的是爸爸的照片,左右两边是她跟二哥的,里面的哭声震天响。
妈妈本来全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像是她50岁时候回乡看见的模样,大姐抱着小弟两个人撕心裂肺地哭着,大哥脊骨弯成成熟的虾米,不敢抬头趴在地上。
李国荣的心口突然灼烧般疼痛,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小心谨慎。
6. 重新再来
李国荣浑身流汗,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一样,她摸自己的腹部,完好无损,难道只是一场梦,又用手掐自己的大臂内侧,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摸黑点燃蜡烛,日历是25号,也就是明天就要去采三七,她躺下,腹部隐隐幻痛让她难以睡下,她决定四处走走。
几声难听的猫叫吸引她的注意,她走进二哥的住所,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密谋什么,她拿着蜡烛靠近,几个人吓得跳起来。
是满仓哥他们!
她的心脏咚咚作响,其他几个人不断抱怨她吓死人,她没有回应,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房间,明天早上是玉米饽饽,大姐会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她拿着蜡烛吹灭,静静坐在床上,睁眼到晨光微曦。
李国兰早上就在厨房忙活,“嘶。”她轻轻吹着手上的烫伤,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李国建起身,拿起一个饽饽就往嘴里面送,“还是大姐手艺最好,今天一大早就吃这么干,巴适。”
李国兰侧着身检查背篓,好似不经意地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们两个要不换一天去。”
李国建不屑地说:“大姐你就是胆小,小妹自己进山2次,还都是深山,不也是没出事,还挣100多。”
大姐张开嘴又和上,转身进屋子看李国荣准备好没。
李国兰进屋被吓了一跳,李国荣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李国兰开口道:“小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替你进山吧。”
李国荣只是问道:“是玉米饽饽吗?”
李国兰疑惑点头。
李国荣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手贴上自己发烫的胸口,如旋风一般跑出家。
李国兰在后面喊道:“还没有吃饭,你去哪儿啊?”
李国荣从村西跑到村东头,大力敲村长家的门。
村长老婆摸着眼睛,打开门,“你这个妹儿大早上不在家睡觉,睡不着不打猪草,来敲什么门?”
李国荣大声喊道:“我有事要跟村长叔说。”
村长披个外套,赶紧出来,“怎么了?难道你爸爸?”说完,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
李国荣喊道:“呸,才不是,有外地人上山杀熊猫,还打了狼皮,他们手上有枪,人还会功夫。”
村长听完哈哈大笑,“小妮儿,你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吧。”
李国荣说道:“我去救我爸那天,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把狼皮剥了,还说外国佬要买熊猫。”
村长听到这儿眉头紧皱,涉及到外国人这事情可大了,而且还有枪,叫自家的大儿子骑上自行车去镇上叫警察,叫自家的二儿子联系村里的几个身手好的猎户,还有退役下来的老兵,都拿上家里的猎枪。
不管小妮说的真假,必须去深山瞅瞅,就算没有偷猎的,凑齐这么多好手打两只野猪下来也不亏。
村长吩咐道:“赶紧回家,别跟着凑热闹。”
李国荣点头,匆匆赶回去。
李国建在家中焦急地来回踱步,这一会儿天色就亮了,李国荣跑哪去,也不说一声,远远听见脚步声,李国建背着背篓大声说:“你去哪了?现在不上山就晚了。”
李国荣伸手揪住李国建左耳,大声喊道:“你个吃家饭屙野屎的玩意,今天不去了。”
李国建挥开李国荣的手,小声说道:“大不了我不叫他们去,你别忘了爸还等着医药费呢。”
李国荣说:“现在不能去,山上有偷猎的,还带枪,你上去就是找死,村长大叔已经带人去山上抓人了。”
李国建脸色一白,没想到采药这么危险,他还想记上标记,以后带人采药材呢。
青雾弥漫,大高个仔细分辨熊猫的粪便,常年冷漠的脸显出一丝笑意。
昨天大高个和小矮个留宿的小木屋里面,村长带着猎犬仔细嗅闻留下的味道,猎户拿起一根灰色毛,毛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猎户点头。
小小屋子里面有3个猎户,2个退伍兵,3把猎枪还有村长带着2条狗,村长说道:“看来李家小娃说的是真的。”
猎户老李说道:“要是能够抓到偷猎的,咱们村可是能评先进村子了。”剩下几个人听见这话,精神也振奋起来。
猎狗好像也被感染,汪汪叫,猎户轻拍狗的后背,狗子停止吠叫,嗖一下冲出去,几个人追在后面。
大高个和小矮个躲在逆风口的石头后面,远远观察着熊猫母子,大熊猫妈妈舔舐着幼崽,小矮个享起猎枪,三点一线。
“汪汪汪。”急促的狗叫让大熊猫警惕起来,它叼起小崽,快速消失在竹林。
小矮个面色扭曲,大高个手持尖刀,杀气腾腾站起身要给几只狗教训。
小矮个端起枪,瞄准狗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不许动。”从树林突然跳出6个大汉,3把猎枪正直挺挺对着2人,还有2个人拿着大刀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只有中间一个老头手拿钉耙躲在最后,那个老头说:“放下枪,你们还有改正的机会。”
大高个脸色微变,看情况今天难以全身而退,他眼皮下垂,眼睛仔细盯着小矮个动作。
小矮个持枪对峙,眼睛也在咕噜噜转。
刷得一下,2人躲在石头后面,枪子打在刚才隐蔽2人的石头,两人对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高个子率先向密林奔去,火热的灼伤痛突然从脚踝蔓延开,他不可置信转头,竟然是小矮个,“你”
小矮个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儿子我会照看的。”越过高个子冲向密林。
一只猎犬突然从侧面飞扑咬住小矮个持枪那只手,小矮个吃痛放开枪,一刀划开狗的嘴,狗发出哀叫,撒开嘴,另外一只狗叼起枪飞奔向主人。
2个持刀老兵先将大高个五花大绑,一人跟村长留在这看守,剩下的追着小矮个跑向密林。
在溪水下,□□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左右张望,远处砰砰枪声吓得几人手上的三七都掉了。
大哥王强脸色发白,给国建使眼色。
李国建颤颤巍巍摇头,现在他哪里敢惹得起这个煞神,他摸摸自己英年早秃的头,偷着靠近钱满仓,小声说:“老四,劝劝国荣。”
钱满仓抬头看李国荣抱着一个布条包着木棍,凶神恶煞的,赶紧摇头,“你是她二哥,你都不敢,我怎么敢惹这个母老虎。”
李国荣睁开眼,将布条展开,里面竟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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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猎枪,几个男人赶紧低头用力挖三七,一眼不敢看李国荣。
树林窸窸窣窣,李国荣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树林。
树林中一个小矮个冲出来,小矮个受伤流血,憨厚老实地问:“下山的路从哪走,小兄弟们?小妹妹小心别走火,这可不是玩具。”
说完眼睛微眯,悄无声息往李国荣方向走去。
“嘭”李国荣轻松食指,枪子射进小矮个的血肉。
“啊~~~~”
“啊~~~~”
李国建和他们的朋友鬼叫,“小妹,你杀人了,不要杀我们。”
小矮个捂住腹部,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姑娘,竟然如此心黑手狠,“为什么?”他轰然倒地。
李国荣尖叫道:“闭嘴,把三七收好放在筐子里,下山回家等我。”
“汪汪汪。”狗吠声由远及近。
村长看见倒在血泊中昏迷的小矮个,旁边躲在一边哭的李国荣,还有洒落一地的猪草,差异问:“这是你干的?李家小女。”
李国荣哭道:“他说要杀我,我就开枪了。”
村长生气地说:“不是告诉你不要上山!”
李国荣喊道:“要卖猪凑药费,我想多打点草压秤。”
旁边的老兵制止村长的话,夸赞道:“这才是咱们蒙山的女儿!”
几个人捆着大高个和小矮个下山,村长严肃警告李国荣一番不要进深山,拿着狼皮带着罪犯进县城。
李国荣狼狈地回到家里,几个人纷纷围上来关心她,她浑身是汗,沉默无言。
李国兰说道:“让村医给小妹看看。”
李国荣大声喊道:“别吵了!”
她要去镇上,要卖草药,要挣钱救爸爸,要感谢那个人。
镇上细雨绵绵,蕴含着无尽的忧愁和难言的心事。
几个人在李国荣后面眉来眼去,又不敢搭话,李国荣敲响破旧的木门。
一个青年打开门,是林绍成的堂弟,赶紧迎他们进去。
院子树木下,林绍成在看书,显得矜持贵气,身上却穿着印花t桖,下着宽松牛仔裤,外面穿着机车夹克,手上还带着一块机械手表,在这个还是以灰色蓝色为主的小镇海洋中带来一股来自香港的时尚。
钱满仓羡慕端详林绍成的一身打扮,这是电影里面才有的时髦穿搭。
李国荣安静地等在林绍成检查称三七,他动作流畅,身型健硕,为人侠气,此时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天堑。
林绍成拿出钱,说道:“一共20斤三七,品质都很好,这是2400元,你收好。”
他的声音清亮,音量不大不小,如山间溪水。
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钱放在她的有着老茧的手上,李国荣深深看一眼林绍成,似有千言万语,她只能略带哽咽说道:“谢谢你成哥,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李国建和几个朋友赶紧追,“小妹小妹。”
李国荣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拿出400元,“这是给你们的,你们要是讨价还价,我就崩了你们。”
李国建赶紧把钱分给几个兄弟,追上小妹的步伐,坐上进市里的最后一班车。
7. 命
李国荣再一次奔跑在医院走廊,跑到缴费处,大声喊道:“缴费!”
里面的护士给个白眼,“医院不要喧哗,叫什么名字?”
李国荣回道:“蒙山李强国。”
“400”
李国荣交完费,赶紧去找母亲和大哥,母亲愁容不展,大哥坐在椅子上面色发白,她兴奋喊道:“我交费了,爸可以做手术了!”
听到这两人脸上露出喜色,病房里父亲马上被推出来,家中4人眼含希望看着李强国。
担架床刚拐进手术室走廊,李强国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眼球瞳孔迅速扩散,四肢僵直。
心电监护仪是那个绿线疯狂跳动几下,随即拉成一条直线,警报声响划破走廊。
旁边的医生护士赶紧上心颤仪抢救。
一家4口迷茫惊恐地听见手术室门砰的关上,像是巨石砸在他们心上,压抑得喘不过气,他们在门口等待,时间过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医生满头大汗出来,“抱歉,我们尽力了。”
李国荣崩溃大喊:“为什么不一来医院你们就做开颅手术,我会给钱的,你们这群刽子手。”
医生只是指指旁边的大字。
旁边的医院墙上写着鲜红大字,盖不赊账,先交费后治病,此时像是嘲笑她的气急败坏。
李国荣此时才意识到这是80年代末,没有新农合、也没有医者仁心、仅仅是小病就能拖垮农村家庭,她不能再浑浑噩噩活着。
李国强抱住已经站不动的母亲,默默哭泣。
李国建大喊:“退钱,赔偿,你们这群骗子。”
医生只是沉默着,尸体被拉到停尸间,再闹也无济于事,李国建去办理退费。
雨下的越来越密集,潮气将李国荣包裹,天地之间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她一人,又是这么安静,她摸向胸口的红痣,还有2颗,她的眸光越来越无神,为什么醒来在25号晚上,要是在24号,23号,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了。
一股怒气从她心底燃起,她冲向雨中,大雨也无法浇灭她熊熊怒火,她仰着头,手指上天,怒骂道:“叶暖棠,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我这些年好吃好喝对你,你就这么向着你爸,杀死你姥爷,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让叶凡死!”
李国建手中摸索着退回的手术费,脸色发白地对大哥李国强说:“小妹疯了,你快劝劝她。”
拖拉机突突突声音响起,李国荣回过神,死死盯着拖拉机,是不是她死了,就能回到以前,她大喊道:“我要回到23号,我要回到23号。”身体猛冲向拖拉机,她要回到23号,叶暖棠不会让她死的。
“啪”
响亮巴掌火辣辣打在李国荣脸上,母亲脸上是心碎、失望还是心痛,已经分不清,母亲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蒙山深处常年的青雾,潮湿阴冷。
她张着大嘴,哭喊道:“妈,妈,爸没了。”
吴翠花紧紧抱住瘦弱的女儿,她不知道这短短的两天女儿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女儿比任何人坚强孝顺,她强忍哭腔安慰道,“还有妈在,还有妈在。”
李国强也忍不住眼泪哇哇大哭,拖拉机上的村长叔下车,跟唯一情绪正常的李国建商量后事。
家中男丁将尸体用白布裹好,放在铺满稻草的拖拉机上,拖拉机前面系着白布条,车上村长开着拖拉机,两兄弟守着灵体,吴翠花和李国荣穿着蓑衣在车后哭灵。
长子李国强撕心裂肺喊道:“爸,回家喽~~~”那声音穿破雨幕,刺穿人心,引灵归家。
堂屋门户大敞,棺木头朝大门,尾对后墙,下面交木垫地,左右两侧各点着3根白蜡烛,棺木尾部下面点着菜油灯,由长子守看昼夜不熄。
棺木头部放着衣禄罐,由次子每日添饭。
左侧依次从供桌向门口,坐着长子李国强、母亲吴翠华、幼子李国梁、次子李国建,右侧则是从内向外坐着大姐李国兰、小妹李国荣。
灵堂两侧站着童男童女、纸轿马,门前左侧悬挂望山钱。
小弟懵懂半躺在母亲怀中,还不明白发生什么,懵懂看着棺材。大哥李国强眼也不眨盯着长明灯,双手死死擦着蒲团。大姐李国兰一直在烧纸,哭成泪人。
母亲抚慰着小儿子,眉头紧皱。二哥李国建小声道:“爸,吃饱在上路,家里不缺钱。”李国荣眼睛通红,此时流不出一颗泪,她上一次拥有父亲算上前生今世已经是70年前,父亲的样貌已经随烟波飘散,没想到再一次能够仔细端详爸爸的样貌会是又一次阴阳两隔。
暗淡的烛火照的人脸忽明忽暗,角落的阴影藏着吃人的妖怪,风吹过,烛火下的影子扭曲奇异默默窥探。
小儿子李国梁往母亲怀中躲得更深,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怕,我想爸爸。”天真的童言童语把气氛推到冰点。
李国建轻咳2声,眼睛微眯,偷偷观察李国荣,暗示性说道:“我手上钱没多少了,这棺材这童男童女还有酒席定金阴阳先生钱,都是我出的,但是剩下的钱还有生活开支,我这可没有了。”
吴翠花从怀中摸出20元,交给李国建,说道,“老二,你先拿着,我的娘家人来了,我先借着,把家里的母猪卖掉就有钱了。”
李国兰哭声一停,说道:“那可不行,卖了咱们吃啥,小弟怎么上学?”
小弟李国梁听见上学,精神起来,说道:“我要上学,我要上学,跟狗剩一起上学。”
李国建直勾勾盯着李国荣,等她表态。
李国荣从怀中拿出50元钱,说道:“那个住院费也是我交的,剩下不都是让二哥你拿走了吗?怎么也剩300,加上我手上这50元应该也够了。”
二哥李国建冷冷一笑,“李国荣,咱们是没有分家呢,谁挣钱不是把大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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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妈还在呢!”
李国荣摸着口袋里面的1000多元,凭什么要交给家里,这么多年,她挣的钱都是自己存着,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大哥李国强劝道:“国建,小妹能挣到500多已经很厉害了,就算留几块零花也正常,咱们两个打零工,不也是会留几毛吗?”
大姐李国兰对李国荣说:“手上留几块就行了,还是把钱给妈统一安排好点。”
李国荣紧紧抿着嘴,前世跟叶凡要钱买餐具,他说自己败家,后来自己挣钱,他残疾没法工作,为了生活还不是在家洗衣做饭,家里大小事情都听她的,女儿也向着自己,钱还是要把在自己手中。
李国建脸色难看,十几块也就算了,那可是1000多,女生外向,李国荣更是爱虚荣,不得都花了,自己得不要一分好,“李国荣,你说说你手上还有多少钱,你敢说吗?你一个小丫头掌那么多钱干嘛?思春呀!”
妈妈吴翠华听到这话,低声吼道:“行了,家里有我有老大呢,用不着你们为钱担忧。”李国荣听见这话,心中一颤,前世爸爸死后,妈妈一个人拉扯几人,大哥二哥和大姐确实把挣的钱大多数交给家里,她的手不断摸索钱的边角,要不交一点?
李国建高声说道:“那以后谁都别交钱,自己过自己的,还有饭也是,别大姐做,谁做谁吃,妈总说我小心思多,李国荣,我看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为了一口米饭,晚上闹,爸哄你半天,第二天替你打猪草才出事的,你那么努力挣钱,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现在手上有1500元钱,爸等着出殡,大哥大姐等着结婚,小弟等着上学,你就死死把在自己手里,死的怎么不是你呀!李国荣,你真该死!”
剩下的兄弟姐妹惊异看着李国荣,这么一大笔钱,挖草药真的这么挣钱?
吴翠华起身,“啪”给老二一巴掌,厉声说道,“老二,你说什么呢,你爸的事情是意外,怎么怪小妹,再说小妹挖草药,挣得都是卖命钱。”
李国建捂着脸,通红的脸色恢复过来,流出泪,说道:“妈,你就是惯着小妹,她这么多年除了打猪草喂猪,还干过啥?一家人之前还都攒公分,现在地都是男丁下,我和大哥到处找零工,大姐做饭喂猪做衣服还有做被子什么都会,像她这样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李国荣站起来,大声喊道:“谁说我嫁不出去,我抢手着呢,怎么过得也比大姐强。”
前世叶凡就算多窝囊残疾也比大姐夫强,起码做饭收拾屋子看孩子,大姐夫可是天天喝酒什么家务都不干也见不到回头钱。
李国兰脸色一白,她是没有小妹出落的漂亮,可是她踏实肯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小妹,怎么可以这么说,再说自己每次给别人缝被面的钱都是一分不留给家里。
大哥也站起身,说道:“小妹,你怎么能留那么多钱,你是第一次挣钱不知道吧,大头是要交给家里面的。”
8. 出殡
李国荣被大家怪异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凭什么自己的钱自己做不了主,自从前世叶凡残疾找不到工作,只能跟她一起摆摊,她想干什么干什么,想骂谁骂谁,她脸色通红,双手死死攥成拳头,大声喊道:“你们挣不来钱,就去挣,一群废物,天天想着我的钱,谁要是讨好我,我还能给他花点,你们越这样我越不给你们花,我挣钱,花我钱,就要听我的话。”
吴翠花不可置信看向李国荣,她记忆中的小女一直是有一点刁蛮任性,但是心地善良,对家人很好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吴翠华说道:“国荣,家里事情什么时候是由钱说的算的,以前我们有强迫你做过什么事情,哥哥姐姐给你买东西也从没有强制你必须干什么吧。”
李国荣委屈地说:“我想要好看的衣服,你只让我穿大姐穿剩的,想吃肉也不给我买,还天天让我打猪草,你让小弟上学不让我上学,就是重男轻女,觉得我不配花吗?”
吴翠花眼中含泪,心痛说道:“你小弟也不是穿的旧衣服,大家都没有能够天天吃肉呀,又不是城里面的工人,当初你上学,上完一年级你就坐不住,自己不想读。”
李国荣大声喊道:“才不是,要不是我要打猪草,拾柴火,怎么不想上学。”
李国兰呵斥道:“你怎么跟妈说话呢,你手上有钱,想读书你就缴费去读,也没有人拦着你,不想干活你就出去住,要不就给家里交一部分钱,不用干活白吃饭。”
李国荣气愤瞪着大姐,居然这么说她,本来她还想阻止大姐嫁给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再阻止她远嫁给那个大姐夫,她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们,说道:“我这么大来不及读书了,你们尽说风凉话,你们都对付我。”
大姐恶声恶气说道:“你怎么大了,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吗?”
“我~~可~~~怜~~的~~~弟~~~耶~~~~”远远地传来一阵哭声,在黑夜里如同恶鬼哭丧,李国荣知道是她的姑姑来了。
吴翠华低声怒吼:“亲戚来了,这些事情以后说,好好送你们爸最后一程,别让别人笑话。”
几个孩子回到各自位置,一副孝子贤孙做派,连小儿子都眼角含泪,完全没有刚才的剑拔弩张。
大哥李国强站起身到门口迎接,一个个花圈被放进灵堂,亲戚朋友脸上满是对李强国英年早逝的惋惜,几个说着说着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李国荣低着头给爸爸烧纸,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她抬起头,眼中泪水滴下,“满仓哥,你来了。”
钱满仓的妹妹钱多多也跳出来,“国荣姐,我也来了。”
今天钱满仓特意穿着没补丁的衣服,安慰道:“眼睛哭得红彤彤,像个兔儿爷喽。”李国荣破涕为笑,小声骂道:“讨厌。”
钱满仓看见李国荣的笑脸,又小声说道:“镇上开了个面馆,说是市里来的,汤头鲜得掉眉毛,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
钱多多也说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国荣娇俏地瞥着钱满仓,说道:“那我可要试试。”
李国兰死死攥紧衣角,爸刚去世,小妹就在这嘻嘻哈哈,她的心里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么。
吴翠花悄悄拉过大姑姐李兰芳,说道:“小妹精神不好,要不去你那住一段时间。”
李兰芳看李国荣叽叽喳喳样子,没看出精神不好,不过她家在钱家旁边,看几个人聊得开,估计是吴翠花有心思撮合,她眼睛一转,问道,“难道你想跟老钱家?老钱家没男人可不是好归处,老钱婆可宝贝她的儿子了。再磋磨你宝贝小女。”
吴翠花瞪了李兰芳一眼,“哪里的话,上面三个还没有着落呢,哪里就是小女找对象了。”
李兰芳回道:“来我家,可是要做活的,你知道我平时在学校当老师,没有时间收拾家里,你舍得你宝贝小女做活。”
吴翠花说道:“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干活利索着呢,我哪里舍不得小女做活。”
李兰芳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舍得就行,我弟这个葬礼办得挺气派,手里面还有钱吗,我手里有零钱可以先借你。”
吴翠花赶紧阻挡李兰芳,本来大姑姐的老公不是好相与的人,听说总是打麻将,还跟牌桌上的女的拉拉扯扯,再把钱借给自家,岂不是让夫妻间闹矛盾,“多着呢,多着呢,不缺钱。”
外面的天色渐明,亲戚朋友陆陆续续前来吊丧,阴阳先生先是念一段祭文,亲戚朋友开始哭丧,此时一个个显得真心实意,人还没死借钱治病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
钱满仓站在李国荣后面小声说:“以后满仓哥保护你,看那个敢欺负你。”李国建走过来,轻撞钱满仓,说道:“家里又不是没男人,轮得到你?”
李国荣只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前世叶凡可没有说过这种话,上辈子葬礼因为没钱草草办的,也没听见满仓哥安慰自己的话,真是遗憾。
“开席喽!”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一个个喜笑颜开,知道能吃上肉,丧席前几桌坐的是抬棺人,干的体力活。
桌子上有煮豆腐、卤花生、涼拌黄瓜、炒时蔬,白菜炖粉条,荤菜有洋芋烧肉,还有腊肠腊肉拼盘,还有只有富裕人家席面才有的白丸子、咸白肉、蒸酥肉、墩子肉。
小孩子吃的满嘴流油,桌上的大人则是抽烟喝酒,好几桌乡亲们嘀嘀咕咕,眼睛不停往李国荣那边瞟。
王强他妈说:“这采草药真是挣钱咧,就分给我家强子一点点。我家强子美得不行。”他家邻居嫉妒地说:“100块还是一点喽。”
孙志刚他妈说:“那比起李家丫头得到的,就是一点点喽。”旁边的人说道:“那你们记得位置,再去挖喽。”
钱多多他妈说道:“想的美,上次都挖干净喽,哪里等着咱们去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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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丫头精明死还泼辣。”
村里一点消息都会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这一桌桌席面,从家门口摆到大街上,更是坐实传言,这挖草药真是挣大钱咧!
一会儿几个姑娘小子将李国荣跟李国建围住,一个小伙子憨憨说道:“‘李国荣,你下次上山挖草药带上我呗,我也想挣钱。”
一个小姑娘说道:“国建哥,也带我们去呗,国建哥,你真有本事!”
李国荣脸色微变,他们怎么知道,肯定是李国建这个大嘴巴,她高声说道:“哪里挣钱了,今天我爸出殡,你们烦死了。”
钱满仓赶紧找补道:“山里有狼有老虎,还有偷猎的人,你们都听说了吧,可危险了。”
李国建也赶忙说道:“对对对,山上不小心迷路了,出都出不来。”
几个姑娘只好悻悻离开,几个小伙子倒是面色不善,说道:“山上的东西可是集体的财产。”
李国荣本来心里就憋着气,此时更是火山爆发,骂道:“我家可没挖,谁想挖就去呀,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一个小伙子握拳,眼睛瞪得有牛大,李国建赶紧拦住,小声道歉,“我妹跟我爸关系最好,她伤心过度,别跟她计较。”
另外一个小伙子说道:“伤心过度还有心情跟别人嘻嘻哈哈,谁信呀。”
李国建瞪了小妹一眼,赶紧打圆场,这几个都是抬棺人的孩子,要是一会儿闹起来,老爸出不了殡。
李国荣脸色黑如锅底,这群人就是嫉妒她能挣钱,真是烦人,还不如上一世只有相熟的亲戚邻居来,真是浪费她的钱,都怪李国建,让这么多人来干嘛。
钱满仓赶紧拉着李国荣走,这马上出殡,一会儿再打起来。
吃完席面,该出殡了。
长子李国强将丧盆摔烂,次子李国建打着引魂幡在前面走,2个女儿左右沿途撒纸钱开道,妈妈牵着小儿子抱着照片,后面是八个抬棺人抬着罩着白布的棺材,后面跟着举着花圈,童男童女的亲戚,在后面跟着父老乡亲,这是游丧,送亲人最后一成。
山间路途难行,几个抬棺人摇摇晃晃,唱起号子;
“尼山攻书得一耶兆哦,得见个娘娘葛犹坐草哎堂哦。
兄弟双双又把学上哦,日同窗笔砚哦晚同在床哦。
辞别老师又回家一转哦,来看望我堂上的儿爹娘哦。
····················
那你犹得与奴那结夫为妇喔,那望乡的台前啊那等着囔奴喔。”
长长的队伍穿过高高的草丛,从砖石房走到小茅屋,进入山林,抬棺队伍沿着狭长的山路蜿蜒而上,像是一条白色的游龙,纸前如同飘雪覆盖在这个常年难以见雪的村子。
抬起头,峭壁上一个个洞窟里面放着一口口棺材,厚厚的云朵挡住阳光,显得一切阴郁压抑,似有人随时从这些峭壁棺材中飞身而出。
9. 吵架
几个抬棺人将一端绳索紧紧绑在大树上,另外一端绑在自己的身上,将棺材也绑好,身手矫健地顺着绳索下坠,到位置在岩壁孔插入木桩,将棺材垂直下来放入岩穴,棺材终于放置妥当。
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李强国的棺材上,驱散阴霾。
亲戚朋友欢呼道:“升仙了,升仙了。”
阳光照射在李国荣的脸上,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她该怎么做呢?重生了也没法改变爸爸的死亡,现在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她。
“走咯!”钱满仓招呼道。
李国荣眼睛亮起来,对呀,前世她最想成为家庭主妇,贤妻良母,只要嫁给钱满仓,他去参军,自己在家等他,等他回来,两个人出去,自己管钱收拾家里,等赚够钱回家,日子一定红火美满。
夜已经深,桌子上有着以往难见的荤菜,是中午席面剩下的,烛光忽明忽暗,也许桌子上少一个人,让李国荣有些难以下咽,桌子上只有李国梁没心没肺吃着。
李国建脸色不虞,频频看向李国荣和吴翠花。
李国兰低头扒饭,也不吃菜。李国强则是一直转头,不想看小妹。
吴翠花默默低头吃饭,好似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气氛。
李国荣看着大哥大姐不想理她,心里生气,以前最宠自己的,现在为了这点钱无视自己,都是假真情。
李国建则是心中暗爽,有心情吃几口肥肉。
吴翠花吃完饭,说道:“国荣跟我到里屋一趟。”
李国荣心里咯噔一声,以前妈妈都叫自己幺妹儿、小女,每次这样叫都是自己犯错时候。
两人进了屋子,吴翠花坐在低矮的床上,李国荣站在床边,吴翠花抬头细细看自己的小女儿,感叹道:“你长大了,都有妈高了,也有自己心思了,妈也管不住你。”
李国荣被这么一说,心里委屈,她多听话,为给爸爸挣医药费差点死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吴翠花接着说道:“你一直觉得家里小住的不舒服,我跟你姑说了,让你去她那住几天,你表哥在县里上学,你可以住他的房间,你不是一直想住楼房吗?”
李国荣眼睛一酸,委屈哭道:“妈,你赶我走。”
吴翠花擦拭小女脸上泪水,有些疲惫地说:“跟你姑姑说好了,让她给你补习小学初中的课,你姑说了只要你能跟上,直接上初三考个中专高中都行,你手上的钱你自己拿着上学就行,不用给妈,别人问你,你就说给你爸治病和葬礼花了,剩下的给我了。”李国荣扑进妈妈怀里,大声哭道。“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没想到妈妈会这样仔细为她未来想,她从怀中拿出200元钱,“妈,把家里欠的钱还了,把猪买回来吧。我也是家里一份子,也该出力。”
吴翠花接过钱,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就当妈借你的,以后肯定还你。”现在她一个人支撑家里确实有些难。
李国荣摇头,明明前世,要是能够换回父母,她花多少钱都愿意,怎么现在付出一点点钱都不愿意,一定是叶凡那个懦弱的男人,让自己那么在乎钱,不在乎亲情,“妈这是我孝顺你的,不是借的,不是借的。”
李国建听得直翻白眼,什么便宜都让李国荣占了,还在这买乖,李国建往后退,差点踩到李国兰,小声说道:“大姐,你居然也偷听。”
李国兰没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眼泪蓄在眼眶,努力让它不掉下来。
李国建赶紧拉着大姐李国兰去一边,说道:“都是女儿,妈怎么这么偏心,让小妹上不让你上,还有咱们每次钱都上交,就她不用。”
李国兰甩开二弟的手,进去自己和小妹的房间,今天妈妈回家,她不需要跟小弟一起睡,看见乱糟糟的卧室,她不禁流下泪,还是强打精神,收拾好床,她躺在床上,乱糟槽想着心事,她已经22到可以结婚年纪,可是还没有说人家,大哥25岁也没有娶妻,要是有钱,这些都能解决。
门被推开,李国荣看向似乎睡着的大姐,为了这个家她要好好读书,就像前世叶凡堂姐那样,考上大学成为银行员工,在成为大领导,最后退休,想到这,她不禁笑出声。
李国兰冷冷开口道:“自己住姑姑家那么开心。”
李国荣此时心里都是对未来美好憧憬,哪里听的见大姐说话,好像她已经成为银行领导,退休后到处旅游,一会儿又纠结起来,她想成为贤妻良母,每天打打牌做做头发收拾收拾家数数钱就够了,但是好像成为领导也不错,李总李总,想想就开心,可是上辈子满仓哥也没有挣多少钱,怎么给她天天买新衣服新鞋。
李国兰恨恨盯着李国荣,从小到大有什么好的,她都留给小妹一半,老二欺负她,自己也护着,她心里就一点没有这个家。
李国荣咬着被子一角,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破旧地木床吱呀作响。
这些响声像是猫抓在玻璃上,让李国兰对小妹的一点生气变成十分愤怒,今天李国荣做的一切都太过分,她坐起身,双眼通红地怒吼道,“李国荣,你在美什么?开心爸死了,你就没人管了,无法无天了,是吗?”
李国荣疑惑起身,问道,“大姐,你抽什么疯,你也想去姑姑家?”
李国兰起身,站在李国荣窗前,“你有没有心,爸刚去世,你就去姑姑家,家里养不起你吗?还要去读书,家里每个人都做贡献,还有今天葬礼上你和钱家小子干嘛呢,笑那么大声。”
李国荣被大姐那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爸对自己来说,去世多年,伤感已经没有那么深,但是自己为了救爸尽心尽力,想到这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声喊道:“我怎么样,为了救爸,我上山采药草,爸的药费跟丧葬费都我出的,你还想我怎么有心。”
李国兰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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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股往头上涌,喊道:“要是我能采草药我也会去采药,大哥二哥家里任何一个人都会去,你以为自己多能耐。”
李国荣为了这点草药可是死过一次,采草药哪里是那么简单,就李国兰这个小胆量,根本就不敢去,她眉毛上挑,讽刺地说:“就你?这个我不敢,那个听妈的,就是个怂包!”
李国兰伸手使劲扯李国荣的头发,李国荣头皮吃痛后仰,李国荣可不是吃素的,朝着李国兰的手臂内侧狠狠一拧。
李国兰脸色更红,另外一只手使劲挠李国荣的脸,李国荣向后一闪,右手狠狠打向李国兰的左脸。
李国兰的左脸迅速红肿,她张嘴咬住李国荣的手,用力撕咬,李国荣用力甩手甩不开,禁不住大叫,“妈,大哥,大姐打我,救命呀。”
另外屋子里面吴翠花正在教育几个儿子,听到声音,几人赶紧往西屋跑。
一会儿功夫,李国兰已经成为猪头,李国荣脖子上手上好几个抓痕。
吴翠花赶紧分开两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怎么打起来了。”
二哥李国建对李国荣说:“你怎么这么无法无天,还敢打大姐。”
李国强也点头,对小妹劝道:“发生什么事,你也不应该跟大姐打架呀。”
小弟哒哒跑进大姐怀里,给大姐擦眼泪,小声安慰道:“大姐不哭,我长大帮你打她,二姐坏,二姐坏。”
李国荣如坠冰窟,没有一个人向着她,几个兄弟脸上都是对大姐的关心,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她扑向吴翠花怀里,哭喊道:”妈,他们都欺负我。”
这声音大的让旁边几户人家的狗被吓得汪汪乱叫,很快村里得狗此起彼伏嗷嗷喊起来,村里人大骂道:“大晚上不睡觉,哭丧呀。”老李家传来的声音,可不就是哭丧,几个嘴皮子贱的人家一阵笑话。
吴翠花小声说道:“现在晚了,都小声点,发生什么了?”
李国兰刚要张口,就被李国荣抢答:“大姐不由分说就打我,不高兴我读书。”李国兰拼命摇头,“不,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李国荣躲在怀里偷笑,她这么多年对付前夫叶凡已经有经验,李国兰这么笨还想欺负她。
吴翠花没有听信小妹的一面之词,温柔拉住李国兰的手,说道:“兰姐儿,不着急,慢慢跟妈说。”
李国荣笑脸一僵,小声抱怨道:“都是大姐不好,上来就骂我不孝顺,扯我头发,我读书也不是为了家里的未来。”
吴翠花轻打李国荣后背,警告她不要插话。
李国兰先是流泪,哭到直打嗝,才缓缓开口,“刚才小妹在床上开心直笑,爸刚走,我心里太难过,才想让她别笑了,是我不好。”
李国荣刷得站起身,“我哪里笑了,笑不笑关你什么事。”
吴翠花嘴角下拉,训斥道:“让你大姐把话说完。”
10. 学习学习
李国兰看见妈妈似乎不偏不倚,眼泪也止住了,接着说:“而且爸刚没,小妹就去姑姑家,这传出去,以为家里养不起人呢。”
吴翠花点头,“小妹去姑姑家住,是我同意的,你姑父不回家,你们表哥也去城里,你姑姑一个人太寂寞,才让你小妹去的,再说读书,小妹想读书是好事,而且她自己挣钱花在读书上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国兰只得委屈低头。
吴翠花又开口道:“今天你爸刚走,小妹你心里有一丝丝记挂你爸就老实一点。去姑姑家,勤劳一点,给你姑姑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李国荣听见这话,不禁脸上发烫,只好讷讷说道:“知道了妈。”
李国荣小时候最羨慕姑姑,住在自建2层小楼,还有冲厕,没想到重来一回,能住上楼房,一大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几件破旧衣服兴冲冲地来姑姑家。
她背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大声喊道:“姑姑,我来了。”
旁边有些破旧的木楼打开一条缝,钱大妈张着哈欠出来,眼睛直勾勾上下打量李国荣,说道;“哎呦,国荣来了,一大早上就听见你的声音,可真有劲儿头。”
钱满仓也揉着眼睛出来,说道:“国荣,你要住李老师家,以后一起玩就方便了。”
李国荣眼睛一亮,她怎么忘记满仓哥住在姑姑家隔壁,这样以后有时间一起耍喽。
李兰芳打开门,皱眉道:“赶紧进来,干什么呢。”
李国荣赶紧提着小包袱进去,姑姑上身穿着格子衬衫,底下一条西装黑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她记忆中慈祥略胖的形象不同。
2人上楼,姑姑打开门,里面的房间布置整洁,有一个大衣柜,最引人注意的是窗前的书桌,上面的书柜密密麻麻都是教材,从一年级到初三都有,还有对应的练习册的。
姑姑李兰芳指着桌面上一张纸,说道:“这是计划表,每天你要按照计划表上起床学习读书。”
李兰芳又抽出一张一年级的卷子,说道:“你妈说你一年都没读完,你先把我出的这套一年级的卷子做一下。”
李国荣拿起铅笔,先看语文卷子,上面密密麻麻上小字跟蝌蚪一样密密麻麻让人头晕,拼音更是像蚂蚁一样在卷子上乱爬,她将手放在嘴里,余光撇着自己姑姑,硬着头皮开始写,早知道女儿教她拼音,她就好好学了。
李国荣开始在卷面上写字,写的大的大,小的小,像是小狗在撒尿,磨磨唧唧半天写了半天,卷子上一半都是蛋
李兰芳在后面直皱眉,要不是自己家实在亲戚,就给她轰出去了,“写不出来,就写数学。”说完拿出数学卷子。
李国荣眼睛一亮,数学她行呀,在集市上做那么久生意,数学还是可以的,加法减法做的很顺畅,乘法对的也可以,除法则是一团糟,李国荣做到最后,眼睛发花,这数学怎么也这么难。
李兰芳长叹一声,这基础太差,只能勤能补拙了,说完拿出原来的计划表,涂涂改改
5:20起床,刷牙洗脸收拾房间
5:40做饭,吃饭收拾碗筷
6:00学习声母韵母
6:50休息
7:00学习乘除法
22:00睡觉
李国荣看完这计划表脸色发白,这跟她前世女儿上学的课表好像,有时候女儿还要学到凌晨,忍不住说:“姑,也太赶了吧,都没有休息时间。”
李兰芳脸一板,揪着李国荣耳朵,骂道:“你二哥说你现在好逸恶劳,我还不信,你现在18,过两年就该嫁人,你还想读个10多年书,只有把一天当成十天才能赶得上。”
李国荣脸色涨红,以前姑姑最喜欢她,夸她聪明肯干。
李兰芳松开手,开始教授李国荣拼音,李国荣只好一顿跟练,练个一遍感觉自己会了,可是姑姑还让她读,又拿出课文让她标注。
李国荣顶着姑姑的视线,浑身大汗淋漓,这楼房没有平房凉快,屁股底下也跟有百根针一样,让她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李兰芳说道:“下午我还要去学校开个会,右手边的乘法口诀,你要背熟,晚上回来我要抽查。”说完又拿出小学所有需要背的古诗和课文,这都是她整理好的,还有一摞应用题卷子。
姑姑此时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说道:“这些东西等我回来你都要做好。还有家里面的衣服也要洗干净,中午家里面有红苕,自己做来吃。”
李国荣现在两眼昏花,只是一味点头。
李兰芳这才满意离开,李国荣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变得这样怪,看来得板板才行。
门砰的一下被关上,姑姑终于走了,她瞬间从座位上弹跳开,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赶紧进入厨房,厨房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红苕,她想吃大米饭,她想吃肉,想想没有完成的课业,勉勉强强吃个红苕,又回到课桌上。
李国荣用手抠着橡皮,以前怎么没感觉橡皮这么好玩,又开始削铅笔,将铅笔尖尖磨得锋利当刀,将卷子上戳出一个个的小孔,写一个拼音,她的脑袋躺在姑姑准备的卷子上,刚才学的声母韵母,这一会儿好像有点忘了。
“国荣,去河边抓虾吗?”
李国荣原本黯淡无比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她站起身,楼底下钱满仓在阳光下,挥着双手,像另外一个小太阳。
李国荣展开笑容,但是想起姑姑给布置的任务,深深叹一口气,她喊道:“满仓哥,我姑姑留给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钱满仓听完登登登跑上楼,看见书桌上厚厚一摞的作业吓了一跳,说道:“这是干啥子嘛?你要去考秀才啊。”
钱满仓翻翻课桌上的作业,他上完初中就没有上过,这些知识有些忘记,但是细细一看还是能够想起,看着李国荣愁眉不展的脸,说道:“你想不想一起去抓鱼虾呀?”
李国荣在课桌上学习的这一个小时,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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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比跟前夫叶凡呆在一起还要抓心挠肝,她没精打采地说:“当然想去。”
钱满仓拍着胸脯保证,“咱们一起去,不就是九九乘法口诀和拼音吗?一边抓鱼一边教你。”
李国荣舔舔自己的嘴,想吃肉,重重地点头。
中午,烈阳高照,本来家家户户除了在田间的,都应该在家里午休,通往山里的小路上,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背着背篓上山,李国荣感到纳闷,也没有下雨,又不是早上,山上的蘑菇木耳早被大姨们拾光了,这时去干啥。
钱满仓指着这些队伍说道:“这些人都是上山挖草药的,没有几个人挖的对,去公社也没有人收,去黑市几毛钱都卖不得。”
李国荣皱眉,“山上那么危险,他们父母同意?”
钱满仓呵呵一笑,“深山他们也不敢去,咱们和其他的几个村里的猎户,也去深山挖草药,最后也没挖到,哪有人有咱们国荣这样厉害又有运气,连村里的赤脚医生和老中医这么多年来也没有靠挖草药能致富啊。”
李国荣骄傲地抬头,幸好有林绍成给她的那本书,这可是大宝贝,她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山上的草药早就被挖的干净,还剩多少,得有脑子才能挖的到。”
钱满仓眸光一闪,难道李国荣还知道哪里有草药?
李国荣接着说道:“读书才是正道,满仓哥,你基础那么好,跟我一起读书吧。”
钱满仓哪里有时间读书,就算读出来考工人也难得狠,现在挣钱才是大道理,他还要挣钱娶老婆,建新房呢,“我准备去当兵。”
李国荣星星眼,不愧是她的初恋,不改志向,只可惜当兵后没人赏识,退伍后发配原籍。
两人终于到河边,开始抓鱼,现在村里谁都缺口肉吃,河里的鱼笨的早早死光,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李国荣被晒得头昏,两个人一直叽叽喳喳说的不停,有鱼也吓跑了,钱满仓妙语连珠将李国荣逗得心花怒放。
李国荣看向远方的竹林,惊喜喊道:“满仓哥,咋们去抓竹鼠吃吧,还能挣钱。”
钱满仓眼睛放光,但是他又不会看,好抓的竹老鼠早就被抓干净了,现在只有村里会打猎的人家才能抓得到,犹豫地说:“我不会。”
李国荣自信地说:“包在我身上。”
上辈子李国荣可不会抓竹鼠,可是有网络呀,自从手机识别出她是重川人,天天给她推送重川的信息,竹鼠的习性怎么抓竹鼠,已经浏览不下千百次。
两人走了快1小时,走到向阳的竹林。
钱满仓手提2桶水,满头大汗,有些怀疑李国荣,要是老李家会抓,岂不是早就不缺肉吃,还人人面黄肌瘦,就当是哄女孩开心,这次要是抓不到竹鼠,他可就亏了,抓一下午起码能抓到一只鱼。
李国荣走走停停,一直在找竹林或者茅草多的地方,只可惜这山上树木多,茅草少,茅草地好抓,她眼睛一亮,前面有竹林。
11. 扰乱我心
李国荣此时脑子转得飞快,完全没有上午读书时的浆糊,竹林很是茂盛,竹鼠喜欢吃竹根和没有冒土的笋子,竹林有的地方发黄的,就可以知道竹鼠的大致位置,李国荣仔细观察,看到竹鼠啃竹子后留下的痕迹,心里稍微安定,她可不想在满仓哥面前丢人。
两人进入有些幽深的林中,李国荣示意钱满仓别动,李国荣听声辨位,右前方大概40米,一根竹子窸窸窣窣晃动,她轻手轻脚走过去,那根竹子早已不动,她蹲下身,地上有像是胶囊一样的粪便,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跟短视频一样。
钱满仓也跟着过来,李国荣拿着锄头开挖,很快看见一个洞,周边有着只剩下的竹叶渣子,她点头,钱满多拿着原来准备装鱼的木桶,将半桶水灌进去,不到一刻钟,两只湿漉漉的竹鼠飞速从洞口窜出。
李国荣和钱满仓一把抓住竹鼠的尾巴,竹鼠拼命挣扎,怎么也挣不脱,钱满仓赶紧将竹鼠砸死。[1]
钱满仓兴奋地说:“真的抓到了,国荣,你真厉害。”
李国荣此时下巴能够抬到天上,小声说道:“那是当然,我挣钱的法子多着呢。”
钱满仓按照李国荣的方法,两人抓到8只竹鼠,直到天色渐黑,两人才意犹未尽,往家赶。
门前,李兰芳火冒三丈在门口等着,一看见自己侄女和钱家小子孤男寡女从山上回来,更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李国荣,你给我进来。”
李国荣拿着水桶往姑姑身边赶,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小声说:“姑姑你看是肉。”
李兰芳虽然是老师,但是这个年头,谁家不缺肉,她咽了咽口水,还是严厉说道:“就算是去跑山,也要先把功课做完。而且,谁家好女子和正当的男孩一起出去,你又不是没有兄弟。”
今天李国建听见山上回来的人说,钱满仓和自家妹妹进竹林,早就在前满仓家门口蹲守,此时更是夺走钱满仓的桶,以为是珍惜药材,没想到是竹鼠肉,“兄弟不够意思呀,占我小妹便宜。”
钱满仓有些尴尬地挠头,李国荣教给他抓竹鼠的方法,这个以前是要拜师学艺,他确实占李国荣的便宜了,李国荣看起来也不是对他没有心思,以后都是一家人。
李国建这时跑过来,“小妹,上山你怎么不叫我,我还能保护你。”
李国荣给了李国建一个白眼,最讨厌这个二哥。
李国建还是嬉皮笑脸,一点都不介意小妹的态度,说道:“这么多肉,不可能都吃了吧,而且这个肉等到集市再卖恐怕就臭了,我知道有地方可以换钱。”说完去翻李国荣的桶。
李国荣从桶里拿出一个竹鼠,给姑姑,说道:“姑姑,这个留着自家吃,剩下的我想拿····”
李兰芳赶紧制止李国荣没说的话,旁边邻居都竖着耳朵听呢,回答道:“你跟你二哥去吧,这个肉一会儿会分到你妈那儿一些,你放心。”
说罢三人急匆匆往镇上去,到了镇上,七扭八歪的小胡同,这里已经暮色深沉,每个摊子上都摆着一些东西,虽然现在市场已经放宽很多,但是有很多东西是禁止私人自由买卖。
李国荣从筐子里面拿出一只竹鼠,这次的竹鼠他分了五个,满仓哥分了三个。
钱满仓问道:“国荣妹,你还拿竹鼠干什么?”
李国荣有些心虚,低声吼道:“我自有用处,你们不要管。”说完留李国建和钱满仓在这儿卖竹鼠转身就跑。
李国建摸摸自己半秃的头,看李国荣跑的方向,心下了然。
李国荣又来到老李头的家门,她将手放在门上又垂下来,另一只手不住的揪着竹鼠的皮毛,她转身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被山脉挡住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有的人就像这月亮,你以为太阳升起时他不在,你以为乌云满天时他不在,其实他时时刻刻都在你的心里。
门吱呀一下打开,李国荣吓得转身欲走,心脏砰砰乱跳。
林绍成问道:“小妹是你吗?”
李国荣转身,将竹鼠塞进林绍成手中,“新鲜的野味,给你吃。”
林绍成手抓住软软的物体,低头一看是只大老鼠还有大板牙,浑身僵直。
李国荣看他这样,扑哧一下笑出来,这个人有意思,杀人犯不怕,怕竹鼠,她解释道:“这有啥可怕的,是竹鼠,超级好吃。”
李向西听见好吃,赶紧把竹鼠拿进去,笑着说:“谢谢你呀。”
林绍成这时候才回过神,说道:“让你见笑了。”
李国荣摇头,“你干嘛说的文绉绉的,现在这么晚的天要去哪里耍呀?”
林绍成本来是去黑市看看有无品质好的药材,听说最近出现很多卖药材的,只是那种地方带女孩子去有些不太合适,索性摇摇头,说道:“月色不错,想逛逛这山城,不知小妹是否有事,可以陪我?”
李国荣脸色微红,说实话她前世活了那么多年,跟钱满仓在一起时候大多数都是有二哥他们,两人在一起很少,后来他去当兵给自己写信才有一点谈恋爱的感觉。
跟叶凡就更别说了,两人相亲在到结婚,快的不可思议,然后就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争吵沉默,从来没有人邀请她散步。
李国荣点头,月光下,男人的腿很长很有力,他的肩膀很宽很厚实,风吹过可以看到肌肉,她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开始说今天怎么找竹鼠,抓竹鼠,旁边的男人没有声音,她忍不住尴尬地抬头,
男人眼眸带笑看着她,评价道:“慧而机敏。”
李国荣心里深深记住这句话,有些尴尬问道:“你不会嫌弃我烦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女儿有时候放的高雅音乐,让她难以忘却,他说道:“很有趣。”
李国荣偷偷观察男人的表情,他的眼睛好似水中的月光朦胧美丽唾手可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绍成看李国荣不开口,以为她不信,接着说道:“薜荔摇青气,娉婷不自知。[2]”
李国荣皱眉,这是在夸她吗,要是她好好读书是不是就听得懂了,她只能假作开心说道:“谢谢,我也感觉你很侠气。”
林绍成低低笑出声,“真的,那我很开心。”
李国荣想到古诗词,忍不住抱怨姑姑要让她背得九九乘法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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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会背。
林绍成说道:“你先背,剩下的我教你。”
林绍成在李国荣不会的地方开始教,他念一句,她背一句,枯燥的知识不知道何时也变得有趣。
两人走到一处野花盛开的地方,林绍成突然停下,李国荣不解抬头。
林绍成勾起嘴角,说道:“下面开始考试,6*7”
“42”
“8*9”
“72”
“6*3”
“是18”
“那63除9”
李国荣咬紧嘴唇,“是7”
林绍成从花丛中摘下一只野花,别在李国荣发间,“恭喜你,答对了。”
李国荣感受到花的香气,还有林绍成身上海洋青草的气息,这种感觉在钱满仓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
她低下头说:“你不会嫌弃我笨吧。”
林绍成微微俯身,低头平视李国荣,“你是我见过最聪明坚毅的人。”
李国荣感受到一个男人如此真诚的赞美,她好像开始明白女儿说的,为什么她给女儿介绍的相亲对象,女儿都不满意,也开始懂了女儿总是说,真正的欣赏,无关欲望。
女儿讨厌男人说她美丽,说她贤惠,说她顾家,说她能挣钱,这都是李国荣求之不得的词。
聪明坚毅,这种话说过大哥二哥和弟弟,到她和姐姐总是贤惠顾家,她大脑开始运转,她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李国荣张嘴,她有种冲动,想要问林绍成为什么约自己散步,为什么赞美自己。
林绍成站起身,“你姑姑还要考什么吗?”
李国荣回神,她的勇气好像突然消失,连大声说话都难做到,她的声音又轻又柔,“还有字母表,我总是不会。”
林绍成张张嘴,似乎有些难为情,最终还是说:“那我教你一首歌吧,bpmfdt·······”
李国荣看林绍成略微窘迫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
林绍成眼眸微垂,说道:“我要生气了。”
李国荣赶紧上前,唱出声:“bpmf·······ong”
李国荣的调跑得山路十八弯,林绍成侧过脸,怕李国荣发现自己在笑。
李国荣噘起嘴,故意地说:“我要生气了。”
“哈哈哈哈······”林绍成开怀大笑起来,“你们不是唱山歌,你这样跑掉能唱吗?”
李国荣虽然唱歌跑调,但是山歌她还是能唱的,“高高山上哟,一树喔槐呦喂,手把栏杆噻,望郎来呦喂~~~~”
附近房子传来骂声:“谁tm大晚上唱情歌。”
林绍成拉住李国荣的手往前跑,风很大就像死前那天晚上,他就像是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月光也很亮,李国荣有些想要时间停在这一瞬间,就这样一直牵手。
两人气喘吁吁听见,看见彼此额头上的汗,忍不住笑起来。
李国荣从心口生出莫大的勇气,她是重来2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她要问清楚林绍成对自己有没有好感,“你”
12. 贤妻良母
“小~~~~妹~~~~”
路口李国建和钱满仓在招手,已经月上中天,她的话被堵了回去,“再见。”
林绍成点头,静静地在月光下等着李国建离开,直到背影都看不见。
钱满仓有些沉默,他说道:“今天这个成哥穿的真好看,上身穿着的是的确良的白衬衫,底下穿了一条藏蓝色西装裤,远远看着以为是哪个电影明星,在仔细看看我身上穿的,虽然也是比较整洁,但是就是透着一股土气。”
李国建眼睛一眯,钱满仓左手死死攥着木水桶,李国荣没有说话,手上一直攥着一朵白色小花,心情好像突然变差。
李国建开口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咱们打扮起来不比城里面人差。”
李国荣突然生气地说:“好了,已经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李国建从怀中掏出几块钱,李国荣从里面抽了两块,说道:“剩下的给妈拿回去,要是你这个猪脑壳还敢私吞,看我不教训你。”
李国建假装投降,喊道:“小妹,饶命。”
走到姑姑家门前,钱满仓叫住李国荣,他从怀中拿出本来买给妹妹的发夹,说道:“我现在也会抓竹鼠了,你要是肯跟我,以后肯定饿不着。”
李国荣心下一惊,前世钱满仓是当兵前一天才跟她表白,两个人通信感情越来越深,直到后来信件不知道怎么寄丢了,再也联络不到,她才选择相亲,遇见窝囊废老公叶凡,可是今生怎么这么早,钱满仓就表白了。
李国荣本来早早就期待这一天,可是如今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而且这个发夹,前世不是戴在钱多多的头上吗?
李国荣久久没回话,钱满仓有些心凉,他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能挣钱,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当兵的钱到时候都给你,你只需要照顾好家里。我们都是同村的知根知底,我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李兰芳在楼上大喊:“李国荣你还不给我上来都几点了。”
李国荣尴尬地说:“我姑姑在叫我,让我想几天吧,可以吗?满仓哥。”心里长舒一口气,赶紧跑回楼上。
李兰芳指着桌子,“吃饭。”
李国荣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姑姑的表情。
李兰芳说道:“今天你做错了几件事。”
李国荣自己觉得一件都没做错,但是她不敢这么说,“一件?”
李兰芳冷笑:“一、家务没做;二、作业没完成;三、孤男寡女共赴山间;四、深夜无媒无聘。”
李国荣忍不住回嘴道:“姑,已经是新中国啦。”
李兰芳气得将戒尺敲得砰砰响,“新中国孤男寡女一起出去就不会被说了,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名声,你大姐还没嫁人,你几个哥哥还没有娶亲。”
李国荣这才想起这不是21世纪,男女出去很正常,“对不起姑姑,我下次注意。”
李兰芳这才又坐下,说道:“钱满仓不是好人家,我不同意。”
李国荣火气上涌,钱满仓不好难道叶凡好吗,“我觉得满仓哥挺好的。”
李兰芳这才发现李国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刚才她在楼上,可是看见李国荣一直在犹豫,这会儿说不合适钱满仓就成宝贝了,李兰芳不打算在劝,自然有人会收拾李国荣。
“行了,赶紧吃吧,一会儿我要考考你今天学的知识。”
李国荣这又不敢呛声,从身上拿出2元钱,小声说:“这个是给姑姑的,给姑姑添麻烦了。”
李兰芳拿过钱,冷笑道:“我情愿你在家念书一天,也不希望你去挣这种快钱。”
李国荣不懂,她不懂自己女儿,也不懂自己姑姑,她们和妈妈姐姐她都不一样,她赶紧扒饭,跟着姑姑回到房间。
李兰坐在椅子上,瘦瘦的身躯似乎含着无尽的能量,“6*8”
“42”
“36除4”
“9”
·······
“这个是什么”
“Ing”
“Ong”
“把这篇文章念一下。”
“······”
李兰芳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还可以。”
说完抽出二年级的书,开始教授起来,李国荣身体很疲惫,但她知道姑姑更累,她要努力。
夜已经很深,烛火还在风中摇曳,窗户前一朵小白花随风摇曳,慧而机敏,李国荣忍不住笑出声。
姑姑拿出诗经,给她找出那句诗,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书,她还能读这样的书,林绍成你怎么这么会夸人。
她躺在床上,眉头皱起,又想起上辈子念念不忘的满仓哥呢,在满腔纠结中,李国荣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李国荣早早起床,开始做饭,洗衣服,收拾家里,然后开始学应用题的解法。
姑姑起来一起用早饭,姑姑再教授自己新知识,她感觉脑袋都填满了。
这几天繁杂的知识让她没有时间去想钱满仓和林绍成,林绍成究竟喜不喜欢她。
“国荣姐,来我家玩呀,我的小侄子到了。”
李国荣起身,是钱多多,“你哥呢?”
钱多多回道:“他去抓竹鼠了。”
李国荣眼睛一转,拿着书赶紧下楼,她最喜欢小孩了,她要去看。
钱家的二层木质小楼有些年头,踩上去吱呀作响,即使是正午,进屋也是漆黑黑的,一层中间摆着桌子,钱盈盈抱着自己的小娃正在哄着,钱盈盈笑着说:“正好你们来了,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把孩子放在李国荣怀中,孩子有些沉,脸摸起来滑滑的。
钱多多惊奇道:“她好喜欢你啊。”
李国荣轻轻抱着孩子,这时钱大妈进来,看见李国荣抱着孩子,有些不满意地说:“这样抱孩子不舒服,你要这样抱。”调整李国荣的姿势,李国荣感觉自己不舒服这个姿势,刚调整又被钱大妈制止。
李国荣只好维持别扭姿势抱着,一会儿实在累了,放在床上,拿起书准备背课文,钱大妈过来看见孩子睡着,说道:“国荣,过来帮我把菜洗了。”
钱多多守着侄子也睡着了,李国荣只好起身,去帮钱大妈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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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妈说道:“这些都是能吃的,你怎么扔那么多,阿呦喂,不知道还以为谁家小姐呢。”
李国荣只能尴尬笑笑,上辈子自从结婚挣钱,自己就没做过饭,姑姑也不要求她做复杂菜。
李国荣收拾好,刚想去看书,钱大妈又说道:“哎呦,我这腰好疼,国荣你帮我做做饭吧。”
李国荣没有办法,只能起锅烧油。
“哎呦,怎么能放这么多油,谁家吃的起。”说完身手灵活地将油放回碗里。
李国荣只能抿着嘴继续炒菜,终于饭做好,她身上也湿透。
钱多多终于醒了,“哇哇哇哇哇”孩子哭起来。
李国荣赶紧上前,“怎么了。”
李国荣抱着孩子,一摸□□,原来是尿了,又急急忙忙换尿布,换完尿布孩子还是哭,嘴还一吸一吸,看起来是饿了,李国荣只好坐在餐桌前给小宝宝喂热好的奶。
钱大妈和钱多多慢慢吃着,一会儿就剩下一点玉米渣子和半根红苕。
李国荣疑惑问:“满仓哥和盈盈姐不吃吗?”
钱大妈指着剩饭,“这是给盈盈留的。”
李国荣的肚子咕咕作响,她放下吃饱睡着的孩子,准备回家吃饭,谁知道钱大妈又喊道:“你把后院的柴火劈一下。”
李国荣忍不住皱眉,她是客人,怎么能干这种事,以前家里的柴都是哥哥们劈。
钱大妈说道:“你不知道,我家满仓最近在村里可受欢迎,他又能种地又能捉竹鼠,好几个媒婆跟我打听他呢。”
听到这,李国荣心里咯噔一声,前世她跟满仓哥就错过了,难道这辈子还是无缘?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
她浑浑噩噩地开始劈柴,一下接着一下,林绍成究竟是什么心思,她前世的愿望明明想嫁给满仓哥,不是吗,为什么还是犹豫。
钱大妈一会儿过来,不满道:“怎么粗的粗的,细的细的,这给人当老婆可不能这样劈柴,来把屋里擦擦,把尿布洗一下。”
李国荣擦着根本擦不出底色的桌子,从一楼到二楼,连楼梯把手也不能放过,终于擦完还没有揉揉酸痛的腰,就被拉到太阳底下。
地上三大摊衣服等着她洗,她机械地来回搓洗,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她浑身出油,她从来没有洗过这么多的衣服,前世她夏天只洗自己的衣服,不想洗可以用洗衣机,这辈子洗衣服,也是全家女子一起洗。
这些天因为读书没有干农活白皙细嫩些的手又在水的冲刷下皱巴巴起来,地上的野草没精打采地低着头,李国荣露出苦笑,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上辈子叶凡父母早逝,自己还羡慕别人的公婆可以分担。
“我回来了。”
李国荣精神一振,是钱满仓回来,她站起身,像兔子一样从后门跑走,这块的房子依水而建,后门往往靠水,留出只有2人能经过的小道,顺着石阶往下就能够到达溪水,洗衣做饭用水方便。
她躲在房子后面,钱满仓左手猪肉右手棉布进家门,李国荣赶紧跑到对面,回到姑姑的家。
钱满仓放下东西,看见桌席上的书,问道:“妈,妈,国荣来了?”
13. 非我所想
钱大妈不满地出来,骂道:“这个懒鬼,让她洗衣服,一会就跑了。”
钱满仓脸色大变,说道:“你怎么让国荣做家务。”
钱大妈大声喊道:“怎么她是公主,她做不得,一个女的还天天读书,有什么用,这地拖的不干净,衣服洗的不干净,饭做的难吃,我这个未来婆婆教教她规矩怎么了。”
钱满仓坐下,翻开书,上面没有几个字,真不知道李国荣干嘛非要读书,跟着他挖竹鼠或者挖药材,一天能挣好多钱,“妈,我跟她八字没一撇呢。”
陈大妈惊喜地说:“儿子,你不喜欢李国荣那个小丫头啦,我跟你说,这个小丫头太泼辣啦,一点都服管,你以后娶他是要吃亏。”
“不是,是李国荣没有同意。”
钱大妈眉毛倒竖,“一个小丫头还拿乔起来,她今天上家里又带孩子又做家务,一听见有人给你介绍对象脸色都变了,我看你冷她几天,她就老实了。”
钱满仓脸上露出欣喜表情,那天李国荣没答应,难道只是不好意思,心里早就有他了,说道:“我知道了,妈,那你好好教教她怎么做家务,给你减轻减轻负担,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蝉鸣吱吱,树上的叶子也打着旋,日子像是昨日重现,一天天过着。
手上的皮肤被冷水泡的发皱,脸颊肉也凹陷,知识像是屋后的溪水一样流走,未留下任何痕迹。
钱多多又一次喊道:“国荣姐,来我家玩呀。”
李国荣躲在窗户后,不想冒头,钱满仓家这半个月的家务一直让她做,她做2家的家务,还要给钱满仓家开垦菜地,都没有精力看书。
钱多多一直喊,李国荣躲的头大,只好下去,钱多多穿着一件碎花衣服,头上别着新发卡,亲亲热热叫着她,跟她聊着家常,大多数是她哥怎么怎么厉害,第一次李国荣觉得安静也是挺好,甚至有一瞬间她怀念起跟叶凡在一起的生活,无趣悠闲安静。
钱满仓在家,拉住李国荣坐下,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穿着一件的确良衣服,手上拿着一张票,说道:“国荣,这是电影票,咱们一起去看吧。”
李国荣皱眉,他看着2人光鲜亮丽的穿着,以后世眼光看起来有些老土,但在现在是属于时髦的紧,她拽拽自己的衣服,回答道:“好呀。”
两个人在路上,钱满仓一直说话,讲他抓竹鼠,卖竹鼠,讲他买衣服,讲他怎么好不容易弄到电影票。
李国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以前她总觉得家里太安静,懦弱叶凡太没意思,可是太阳晒得人眼晕,耳边的说话声更是火上浇油。
钱满仓话锋一转,说道:“之前那个盗猎人杀过人,吃枪子了。”
李国荣这才精神过来,回道:“那挺好。”
钱满仓又说:“山上的野狼啥的都被猎户偷着打了,现在深山只要不迷路就安全的紧,听说王二麻子采到不少黄精,卖了好多钱。”
微凉的风似乎停止,水也不再滑滑流淌,李国荣转头,仔细分辨钱满仓的表情,还是阳光爽朗,如同前世回忆那样,她说道:“那很好呀。”
钱满仓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山林的竹鼠越来越难抓了,一天都抓不到2只,看来以后想吃肉难了,还是几个猎户厉害。”
李国荣低头沉思,说道:“我感觉有个学历,找个工作也挺好。”
钱满仓神色有一瞬间空白,“又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智力的,还是挣钱重要,男主外女主内,你觉得呢。”
李国荣转过头,给钱满仓一个白眼,这几天,她天天给钱满仓家干活,连书都没有时间读,就约她看个电影,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主内也要有钱呀。
钱满仓接着说:“我看几个去当兵的哥哥,嫂子将家里打扫得井井有条,还采山货挣钱,把日子过得红火的紧。”
李国荣加紧脚步,她可没时间听钱满仓讲这些东西。
终于忍到镇上,这是一家工人大院的电影,这一会儿天色渐暗,旁边有卖汽水的,走了那么久,李国荣实在口渴,她眼也不眨看着,舔舔嘴。
钱满仓殷勤地拿出水壶,小声说:“这的水贵2分呢,一会儿咱们出去买。”
李国荣看着那个输液瓶做成的水壶,瞬间没了看电影的兴致,但是想到自己半个月在钱满仓家付出的辛勤汗水,硬着头皮坐下看。
嘟嘟嘟的枪声,是铁道游击队,她已经在电视上看过20多次的片子,演员下一步,下一句台词她都知道是什么。
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手,李国荣下意识躲开,李国荣小声问道:“以后在一起,家里的钱是我管吗。”
钱满仓听见这话,心中开心,一把握住李国荣的手,说道:“肯定你管,”
李国荣脸上带笑,她就说自己不会选错,接着问道:“那你妈想管的话,怎么办。”
钱满仓理所当然回答道:“妈先管着,她管不动,你再管,不就行了。”
李国荣刷得把手收回来,心中像是被石头堵住,这一瞬间她觉得好没有意思,她站起身,不想看钱满仓那张她魂牵梦绕的脸。
钱满仓站起身转身看李国荣离开的背影,后面人不满地叫,让他坐下,要不走,看看荧幕上精彩画面,他还是没有去追。
周围的花争相开放,鸟雀叽叽喳喳,工人们三三两两在巷子穿梭,猫在院墙上伸着懒腰。
李国荣漫无目地在小巷中走着,她不想回去再看那个已经看过许多遍的电影,更不想要回到姑姑家,背那些她不感兴趣的书,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回到过去,爸爸还是没有了,初恋满仓哥也没有自己30多年想象中那样的阳光俊朗,他们的感情也没有自己回忆中那般纯粹美好,一切好像都不一样。
“小妹,是你?”
李国荣抬头,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到这个院子附近,是林绍成,今天他上身穿着海军领的上衣,下身藏蓝色裤子,戴着无框眼镜,一股白面小生的味道。
林绍成不由皱眉,“小妹,你怎么瘦这么多?是学习太累了吗?”
李国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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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哥好巧,对了,我叫李国荣,叫我国荣就行。”
林绍成眸光微闪,看见女孩嘴上微微起皮,说道:“我有点渴了,陪我去买杯水,可以嘛?”
李国荣蔫头耷脑跟在林绍成后面,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的额头让她迷糊的脑袋清醒起来,眼前人皱着眉,很凶的样子,开口却是关心的话:“荣小妹,你怎么了,中暑了吗?请你喝饮料呀。”
李国荣接过饮料,狠狠吸一口,是北冰洋,从头凉到尾,“成哥,读书读不进去怎么办?”
林绍成吸一口饮料,“你为什么读书?”
李国荣当然是想做办公室,成为李总,“就是感觉读书很容易,以后能够找到好工作。”
林绍成噗嗤笑出声,他身边没有这种想到什么马上去干的人,一只撞树的兔子还问树为什么撞它,“你觉得读书容易,然后读不进去书,那只能说读书不容易。”
李国荣从来没有这么思考过,原来是读书太难,英语、物理、化学她听不懂,做不对,“可是我想像我的亲戚一样,读完书,然后进银行经理,再成为高级的那种李总。”
“书是一定要读的,它让你明智,读了书却不一定有结果,古代读书人那么多,又不是人人都能当官。”林绍成停顿一下,“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赋,能够走向别人的人生。”
李国荣抬头,林绍成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想到什么。
李国荣问道:“成哥,你怎么了?”
林绍成说道:“你等我一下。”转身进供销社,一会出来拿出一瓶百雀羚放在李国荣手上。
李国荣心间一颤,第一次有男人给她买护肤品,“这我不能收。”
林绍成脸色微红,张开口:“荣小妹,我。”
“国荣。”远远的钱满仓跑过来,身上的衬衫都湿了,看见两人的表情,赶紧将李国荣一把拉到身后,说道:“我是李国荣的未婚夫,你是收草药的吧,最近我们没有挖,有事情你可以问我。”
林绍成红晕退去,定定望着李国荣,恢复大老板的淡漠气质。
李国荣手中还拿着那瓶护肤油,甩开钱满仓的手,“你胡说啥子,我还没同意呢。”
钱满仓不满问道:“你不想跟我好,我邀你捉鱼,看电影你都答应,小时候有糖我哪次没有分给你。”
李国荣脸色涨红,重生之前她确实对钱满仓有好感,可是钱满仓的妈实在太难缠了,她做不到当一个孝顺儿媳。
“我受够了,钱大妈天天打扰我学习,让我免费给你家做事,我还没有要费用呢。”
钱满仓听到这,腰杆更直,“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你干嘛天天来我家做事。”
钱满仓转头怒视林绍成,“你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钱满仓最近挣钱吃了些肉,长高些,但是跟林绍成185cm的个头根本没法比。
李国荣听到这急了,怒喊道:“你个龟儿子,就你妈那个又抠又穷的样子,谁嫁你家谁倒霉。”
“说得好。”巷口传来男声。
14. 阴谋
三人转头看,是李国建,李国建横挑鼻子竖挑眼打量2个小伙,无论是从相貌不同还是衣着来看,肯定是林绍成更胜一筹,钱满仓顶多就是个知根知底。
李国建一拳愤怒打在钱满仓的胸口,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也打的钱满仓摇晃一下。
钱满仓怒声问道:“李国建你打我干什么?”
李国建更高声喊道:“谁叫你家占我小妹便宜,我小妹交给你挖竹鼠的方法,怎么说你也得给我小妹一部分分成吧,你可是一分回头钱都没给我小妹,还有你妈,到处说我小妹做活做不好,天天上赶着上你家做活,我小妹的名声都被你妈败坏,我告诉你,我大姐正在说亲,我大姐要是相亲搞砸了,我天天上你家吃喝。”
李国荣听见大姐相亲,深感不好,“大姐相的是哪家亲?是镇上纺织厂和猪肉厂他家的儿子吗?叫什么王?”
李国建诧异看向小妹,他以为小妹完全不管家里,没想到还关注着家里的事情,点头。
李国荣脸色大变,这家姓王的可不是好归宿,他家儿子一听到动静大的或者看到红色就会发疯打人,当初结婚的时候非要大姐穿粉色,说是城里流行的。
后来回娘家的时候,妈给大姐做了一个红袄,大姐穿上,可就发疯了,要不是有大哥跟二哥,大姐非得被打死,后来大家都劝大姐忍,大不了不再穿红色。
结果这个姓王的越病越严重,听从听到吵架声要打人,到听到鞭炮声要打人。
后来听见有陌生人说话都要打人,还是大哥跟二哥和舅舅那边所有男丁一起去要说法,赔了好几块钱,大姐才脱身的。
可是如果现在跟二哥说,二哥一定以为她妒忌大姐找到有钱的工人家庭。
林绍成观察到李国荣面色不对,小声问道:“怎么了?”
李国荣小声告诉林绍成这件事,愁眉不展。
钱满仓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更是感觉头顶绿云笼罩,现在有林绍成和李国建在对面,他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好男不跟女斗!“好啊,李国荣,你脚踏两船,有你翻车的时候。”
钱满仓双拳攥紧,双眼通红瞪着两人,最后转身就走。
林绍成李国荣统一战线,把钱满仓逼走。
李国建忍不住问:“成哥,是吧,我是国荣的二哥李国建。”
林绍成客气笑道:“在下林绍成,家住京市,世代从医,来这收草药。”
李国建一听这,文化人呀,穿着也时髦,来回收草药,家里估计有钱,“幸会幸会。”
林绍成话锋一转,说道:“那个王家儿子可能······”
李国建一听,赶紧问:“他有什么问题?”
“哎,我听说他有疯病,一看见红色和听见吵架声就打人。”
李国建脸色大变,这可怎么办,本来想大姐嫁给工人,好帮衬家里大哥跟他娶妻的,“兄弟,你没开玩笑?”
李国荣上前说:“有没有问题试试不就知道,我正好想买两块布给家里面做一套新衣服,大姐手艺好就让大姐做,给大姐做一身红裙子,相亲那天正好穿,然后你再跟我假装吵架不就行了,家里咱们两个嗓门最大。”
李国建忍不住夸道:“小妹你长脑子了。”
李国荣柳眉倒竖,刚想骂李国建,看见林绍成一边偷笑,忍不住瞪林绍成一眼。
三人进国营商店,扯了几块布,李国荣挣钱还没享受过,又买几包点心,路过服装区看见一条蓝色布拉吉,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在1990年以后城里打了好几个月的工,才买到一个类似的裙子。
她伸手问:“这个多少钱?”
百货店员回道:“眼光真好,这时呢绒的,40元加成衣票。”
李国荣咬咬牙倒是能买,但是她没有票。
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张成衣票。
李国荣小声说道:“不要你的票。”
林绍成说道:“给我包起来。”说完还要掏钱,李国荣赶快从怀里拿出40元给服务员。
李国建在一边嘎嘎直笑,这个可以,大方,他就喜欢这样的,他贱兮兮说道:“我看手表不错。”
李国荣一手掐住二哥腰上软肉。
李国建求饶道:“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林绍成转过头去,真是有意思,家里人只有对弟弟才会这样亲昵,对他永远像是外人。
李国建拿着大包小裹,在路口等待。
夜风吹拂,带来阵阵花香还有水气,李国荣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但是既然已经重生还有什么可怕,“林绍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林绍成眼神躲闪,“我不知道,看见你就想对你好。”
李国荣打断道:“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绍成脸色微红,说不出来。
李国荣问道:“你要不要跟我耍朋友?”
林绍成赶忙点头,他当然想跟李国荣做朋友,还想做男女朋友。
“那要是以后家里结婚,钱谁管?”
林绍成看着李国荣严肃的神情,“当然是老婆管。”
“那你家人要管呢?”
林绍成脸色有一瞬暗淡,“他们不会管我的。”
李国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喊道:“那我管你。”
林绍成心中一动,他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李国建在一旁催促道:“回家了。”
“我家在蒙山村,你记得来找我耍。”
李国荣依依不舍频繁回头,林绍成一直在路口目送,久久不离开。
李国荣做出要生气表情,林绍成才挥手转身离开。
回到姑姑家门口,还没进门,一盆水泼过来,钱大妈一脸不屑,“小丫头片子,还信外地人,早晚被卖。”
旁边几家大妈都在路边吃饭,看好戏,有几个人有钱的拿着瓜子芒果带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准备听八卦。
李国荣跟钱满仓闹掰了,终于不用给这个老翁婆面子,张嘴就喊,“你这个死老太婆说谁呢,以为谁都把你家儿子当个宝,从我学手艺也不给我礼,你还一天天的让我给你白做家务,真以为我是泥捏的,我告诉你,我家可是有三个兄弟,两个都长大成人,打你家跟放屁一样容易。”
钱大妈将盆子一扔,骂道:“年纪小小这么泼,我看村里谁敢娶你,还天天看书,败家娘们,家里穷的叮当响。”
“老不死的,家里脏的老鼠打窝,一家人懒得油瓶倒了都不扶,还好意思说我家穷,你家老鼠进去都得饿死,就知道嚼舌根以后要下拔舌地狱。”李国荣也不甘示弱。
钱大妈最迷信,听见这个,脸色铁青怒骂道:“呸,妈卖批我rn妈个仙人铲铲,你个克死老爹的烂屁娃儿,谁家敢娶,不要脸的非上我家干活,我家也不会要你。”
李国荣脸色通红,柳眉倒竖,双双叉腰,“比不上你个老瘟丧,克死爹妈又客死老钱叔,你可要看见自己的娃,别一不小心又让你克死。”
钱满仓一脚踹开自家门,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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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荣你太过分,你自己嫌贫爱富,还在这儿骂我妈,我今天没有打那个小白脸是给你脸,你还有脸骂我妈。”
李国荣只感觉莫名其妙,刚才自己被他妈骂时,钱满仓装聋作哑。
这一会儿她占上风,钱满仓倒跳出来,骂道:“你个龟儿子,我教你捉竹鼠,你让我给你家做活,给你自己家买衣服,买肉,从来没有想过孝敬我,你个白眼狼儿。”
钱满仓满脸通红,狡辩说:“我是跟山上的,不是跟你学的。”
李国建跳出来,嘲讽道:“跟哪个猎户学的,说说呀,住哪儿姓甚名谁?”
钱大妈可听不得别人对付他儿子,这件事确实他家不占理,嗷一声喊道:“哎呀妈呀,都欺负我家孤儿寡母没有男人。”
旁边左邻右舍听见钱满仓居然是跟着李国荣学得竹鼠技巧,钱大妈还搓磨李国荣让李国荣天天给他家做家务。
一会儿说这个钱满仓没有良心,一会儿又说李国荣骨头贱,这条街道好不热闹。
李兰芳从楼上下来,喝斥道:“吵什么吵,大晚上的都回家睡觉。”
李兰芳是老师,大部分小孩都听过她的课,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钱大妈也不敢做妖,毕竟家里面三个孩子都让李兰芳教过。
□□和李国荣蔫头搭脑跟着李兰芳上楼,李国荣将给姑姑的点心放在桌子上,低头不敢直视姑姑,小声说道:“姑姑,我不想读书了,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李兰芳听到这怒火上涌,手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天天想一套是一套。
李国荣浑身一颤,赶忙说道:“姑姑,我还是识字看一些书,但是我不想学物理化学,然后考中专,我想自己找找路。”
李兰芳听到这,心里有一丝安慰,起码这半个月让李国荣认识到读书的价值,“我管不了你,但是做事情最重要的坚持耐心,你自己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没有人能替你走。”
今夜的月亮不是满月,一半的清辉洒落在这片山林,照亮山间的路,照亮屋内的人,另一半的黑暗处,隐藏着等待猎物的猎手,窸窸窣窣的小虫。
钱家,钱大妈正在桌上来回顺气,钱满仓在一边劝着,这时钱多多从楼上下来,说道:“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李家占了,听说有人给李国兰介绍一门亲事,是工人的独生子父母都是工人呢,那等以后公婆都不干了,李国兰不就成工人了,她还没我长得漂亮还没我年轻呢。”
钱大妈听到这,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抢了这桩亲事给钱多多,最好让出一个名额给自家儿子。
钱满仓听到这儿,问道:“是不是纺织厂和猪肉厂那家姓王的。”
钱多多诧异地问:“大哥你认识这家,你怎么不给我介绍啊?”
钱满仓回道:“这家儿子是个精神病,一看到红色或听到吵架就要发疯,你忘记啦,大姐跟咱们说过。”
说完站起身,“不行,我得告诉李国荣。”
钱大妈这时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哎呦,我不孝的儿子呀,胳膊肘往外拐,没准李家故意想要多要钱,就是给他家两个成年儿子提亲用的,你干啥戳破人家。”
钱满仓可不想对付他妈,只好上楼睡觉。
钱多多眼睛一转,她记得今天李国荣好像拿了红布回来,难道是听到留言,想要看看是不是精神病,“妈,我今天看见李国荣拿着红布回来。”
钱大妈吊梢眼一眯,她不会让李国荣一家好过,两个人凑到一起,“先·····后········”
15. 八卦
阳光照进矮矮的木屋,家具虽然破旧,但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一家人都围在桌子上,小弟吸溜嘴里的糖,二姐也不是大坏蛋了。
李国荣躺在木床上,长叹一声,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李国兰拿着红布兴冲冲跑到李国荣面前,兴奋地问:“小妹真是给我的?”李国荣坐起身,回道:“当然是,不是马上相亲,听说是工人子弟,一定要穿好点,你赶紧做吧。”
李国兰听见这话,掌着红布带着几个鸡蛋去邻居家借缝纫机。
李国建悄悄走过来,“么妹儿,你教教我怎么抓竹鼠呗。”李国荣问道:“不是说山上竹鼠不多了吗?”
李国建一拍大腿,“不多也是肉呀,也不能白白让钱家占便宜呀。”
李国荣有点不太想说,虽然钱满仓在她心中完美男人的形象破裂,但是自己也是喜欢过他,这样做有点不太讲情面。
“哎呦,我的傻妹妹,自己家还吃不上饭,还有心思管别人。”李国荣勾勾手,李国建贴过来,两个人嘀嘀咕咕一番。
李国建眼睛一转,“明白了,马上就带大哥去了,晚上等吃肉吧。”
李国荣站起身,望向连绵山峰,上一世总是想要回到家乡,可是山中的宝藏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挣钱在这个封闭的山村更是像蜀道一样难。
她该怎么办呢?翻翻手中的书,学习也对她也是一条难路,有什么是她擅长的?
邻居小花跑来,“国荣姐,你回来了,去赶场呀。”
李国荣眼睛一亮,对呀,赶场,前世她靠摆地摊养活了一家三口,现在正是好时候,衣服头花只要从南方掌点时髦货,自己还不挣得盆满钵满,她低头数数自己手中的钱,只有1200元,看起来挺多,进货的话,还是远远不够。
小花又喊道:“国荣姐,你去吗?”
“来了。”李国荣急匆匆地冲下楼,她要赶场看看情况。
赶场的大多数人背着一个背篓,来来往往大部分卖吃食的,手提串串、凉粉、炸洋醪糟汤圆看得人口水直流,本来想说赶场卖吃的挣一点钱,现在看起来够呛。
衣服鞋帽倒是没多少,都是村里的款式,布料也都是不好看花色,头花头绳也没有几个,李国荣看得心头火热,要是手上有货,那岂不是翻番的挣钱。
她跟小花坐下吃了一份炸洋芋,没有后世的调料足,但是洋芋真是香,要是天天这样过,也是安逸得很,可是这钱太不禁花。
李国荣快快回到家,妈妈吴翠花担心问道;“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在家待几天?”李国荣扑进妈妈怀中,闷闷地说,“我不想读书了,我想挣钱。”
吴翠花摸着女儿的头,说道,“读书读出来,也可以挣钱,你看你姑姑。”李国荣不敢抬头,她根本不是读书的,静不下心念书。
吴翠花只能长叹一口气,“随你吧。”
李国荣坐在桌子前,仔细翻看林绍成送给她的书,在大山想要挣钱,唯一的就是靠山吃山了。
一页一页图片,这个好像见过,那个也好像见过,这个,她突然坐直,这个爸的坟墓边上好像见过。
七叶一枝花单茎直立,叶5至10片轮生,呈伞状聚于茎顶,叶片长圆状披针形,根茎肥厚,黄褐色,横走,有环纹及须根。
卧室外传来浓浓肉香,李国荣馋得口水直流,原来是二哥大哥收获颇丰,买了猪肉回来。
一家人在桌子上快速分吃着肉,吃完饭,李国荣给大哥二哥个眼色,三人赶紧悄摸摸去后院。
李国荣道:“我上次发现一种草药没有采,现在估计能采了。”
李国强有些犹豫,“山上有点危险,而且现在附近村子也一直挖药草,说不定早就被挖走了。”李国建不同意,说道:“反正地里的活已经做完,万一能挣到呢。”李国强说不过2人只好同意。
三人拿上铲子锄头背篓上山,村子里面有人看见这家上山,消息像野草一样疯传到村子各个角落。
底下一点翠绿,越往上山上的绿色越浓郁,也代表着少有人涉足,只是不到半月,通往悬棺的路上野草遍布,纸钱也已经消失不见。
李国强在前面用镰刀割草,探路,时不时关注自家弟弟小妹别出现意外。
李国荣手中紧握猎枪,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邻村王二狗带着几个抬棺人的儿子,五大三粗地跟过来,“跑山呀?”
李国建满脸堆笑地说:“哪呀,我们去给老爸扫墓。”说完把背篓给他们看,确实是有黄纸。
几个人面面相歔,难道是真的,王二狗说道;“那你们去烧吧。”
李家三兄妹继续艰难上山,野草堆后面,好几拨人躲在后面,王二狗小跟几拨人说:“好像是去烧纸的。”
另外一个领头的问:“真的?你看见了?”
王二狗点头,“里面有黄纸,这边也是去他家墓地的路。”旁边抬棺人的孩子点头。
几波人只好上林子看看有没有野果,起码有点收获。
几个抬槁人孩子刚想走,王二狗说:“我们远远跟着。”
“为啥,老大。”
王二狗给他个脑瓜崩,“你笨呀,万一骗咱们咋整?”
李国荣一行到山顶,已经是一小时之后,都出了薄汗,底下就是爸爸的棺材,悬在峭壁上,李国荣趴在地上,仔细辨别草药,符合特征,而且现在叶子中间有球状花,已经开裂,代表现在成熟了。
大哥二哥眼巴巴看着小妹,李国荣点头,说道:“是药材,小心点根茎。”大哥二哥刚想挖,李国荣制止,“想给爸烧点纸,让爸保佑咱们一家顺顺利利,挣大钱!”
烟气带着思念缓缓升天,似是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几人都在心里许下愿望,关于爱情,家庭,未来。
几个抬棺人孩子看见烧纸黑烟,嫌弃晦气拉着王二狗走,王二狗却感觉不太对,真的是烧纸吗?明明村里烧纸不是这个时间,还有烧纸也不用在坟墓前,在自己家村口就行。
一块块饱满的根茎被挖出,三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神色,挖出三背篓三人兴奋地下山,羊肠小路也变成康庄大道。
村口的幺弟李国梁等三兄妹等到快睡着,终于见到三人回来,大声喊道:“有个超级帅的阿哥,找你来耍,姐姐。”
李国荣一听这个,背着背篓往家狂奔。
林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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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到李国荣身边,把背篓拿下来,他眉毛一挑,是重楼,自从上次李国荣挣得很多钱也不挖药材,他还以为她不挖了。
李国荣脸色红扑扑得,不知道是跑累的还是兴奋得,她中气十足问道:“你找我来耍呀,等好久了吧。”
林绍成勾起嘴角,李国荣每次都是这样活力满满,好像永远不会累,即使是不开心一开解就能自己想通,像北京城冬日的暖阳,他从怀中掌出2张电影票,“想约你看电影。”
李国荣看向电影票,魂断蓝桥,上辈子怎么没听过这个电影。
林绍成看出她的疑惑,“是外国电影。”
李国荣有些担心,“会不会听不懂,叽里呱啦的鸟语,看也看不明白。”
林绍成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李国荣不喜欢看外国电影,这个是他好不容易换到的,“应该中文配音,你不想看,要不我们去山上走走。”
李国荣眼睛一瞪,电影票贵得很,就算是鸟语也要去,“去,怎么不去。你等我换身衣服。”
李国荣再出来,身着一身蓝色碎花裙,裙子半新不旧却保存很好,清新脱俗。
林绍成将自行车骑上,李国荣侧身跳上,风吹的裙子猎猎作响,李国荣紧紧贴在林绍成背后,忍不住扬起脑袋,让所有村里人看见她的得意。
几个小孩子在后面追着自行车,啊啊啊啊直叫,自行车对这个山底下的小村子来说还是少见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找到话题,一会儿说林绍成时髦的适动服装,一会现李家新布又要做裙子,李国荣新在国营商店买的布拉吉。
吴翠花从地里拔完草,还没到家,就被村口的情报队拉住。
“翠花姐,你家幺妹儿好出息,又能挣钱还找个城里人的对象,那个人看起来有钱的紧。”
吴翠花倒是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这几天光给大姐找对象,还没急着给小妹找。
另一个人说:“哎哟,你家出息了,大姐找个工人家庭,小妹找个城里面的。”
“我说怎么前几天跟满合小子闹掰了,原来是攀上高枝了。”这酸的十里可闻。
吴翠花傻笑道:“孩子们自己做主,现在不是都自由恋爱吗?”
“那可不行,还得家里做主。”一堆大姨七嘴八舌,比河里的鸭子还要吵。
吴翠花趁一群人吵得热闹,偷偷绕后赶紧回家。
李国建和李国强正在清理今天的药材,准备一会儿找李老头收药材。
吴翠花把箩筐放下,急匆匆问:“小妹呢,跟谁出去了,那个人你们认识不。”
李国强摇头,他回家连影子都没看见,还是小弟告诉他小妹出去了。
李国建嘿嘿一笑,“小妹看电影去了,跟京城来的一起去的,是个大老板呢。”
吴翠花火冒三丈,啪一下打在李国建后背,“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知道他家住哪里,你就敢让小妹跟着他走,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对象还得是家这儿的才行,我不同意。”
李国兰这时穿着新裙子回来,回道:“那首都比咱们这繁华多了,小妹要是能去首都,能见到毛主席呢。”
吴翠花听到这,脸皱成一团,她得想一想。
16. 相亲
上山挖草药卖钱,山上的草药越来越少,李国荣手上也终于快攒够2000,附近几个村得半大小子更是无时无刻盯着他们一家,让李国荣烦不胜烦,好几种草药她准备第二天在挖,结果被别人挖走,气得她们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今天是大姐的相亲日子,李国兰早早就起床,穿上大红裙子,涂上平时不舍得用的化妆品和口紅。
小弟哇哇大叫:“大姐真美。”村里的几个小孩叫着新娘子新娘子。
李国荣和李国建被吴翠花勒令不准跟着,李国建是自己吊儿郎当还对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李国荣是女孩,跟着不合适,不过两人知道是去镇上北边的公园,准备去看热闹,要是红裙子不行,他们两个再跳出来吵架。
“啊。”大姐惊呼一声。
两人赶紧出去,谁家小娃娃不小心把手上的泥涂在裙子上,这马上出发,洗干净再晾晒也来不及。
李国兰眼中含泪,这可怎么办,赶忙进屋洗裙子。
李国荣大喊:“谁家小孩干的。”
一群小孩有个穿着绿衣服的,手上脏兮兮的,李国荣一把抓住这个小孩,骂道:“你个瓜娃子,谁家的。”
小孩不敢说话,只顾哇哇只哭,李国强赶紧劝道,“算了,小妹,也不是故意的。
李国荣火冒三丈,村里谁家小孩不知道脏手不能摸新衣服呀,这小子肯定故意的。
小孩趁李国荣不注意,咬李国荣一口,李国荣只能吃痛放手,李国荣刚想追,屋里面大姐叫她,她只好下次再找这个小孩算账,赶忙进屋。
李国兰正拿着她新买的蓝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妹,我想穿你那条呢绒地蓝裙子。”
李国荣张口说道,“不行,你得穿红的。”
李国兰脸上失望,家里没有其他的裙子,只有小妹有2条,一条洗了,只剩下呢絨的那条还可以穿。
吴翠花进来,说道;“国荣,借给你大姐穿一下吧,你大姐平时有好的,不也是惦记你。”
李国荣哪里是小气不想给大姐穿,是不穿红色怎么暴露那个人精神有问题,跟妈说,妈也不会信,但是此时不得不说,“我听说那个姓王的有精神问题,一看见红色就发狂,所以大姐必须穿红色。”
吴翠花可不信,“给你姐介绍的那个人是自家实在亲戚,还能坑你姐?别胡说,就穿穿你的裙子,等妈有钱给你买条新的,”
李国荣只能喊道:“穿吧穿吧。”
跑出门,找到二哥,小声跟二哥商量道:“妈不信,大姐穿我那条蓝裙子,咱们两个赶紧去公园先埋伏。”两人上村长家骑上借好的自行车呼呼往镇上赶。
李国兰重新换好裙子,坐上大哥借的自行车,满心期待往镇上走,吴翠花坐在牛车跟在后面。
蒙山镇,正午。
嘴角往下眼皮耷拉面相愁苦的刘敏带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青年在路口等着,青年眼下青黑,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吴翠花挽着自家女儿,后面跟着大儿子,这个青年皮肤白净,看着板正,就是有点阴沉沉的,不过自家女儿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正合适。
刘敏说道;“今天天气热,北边公园没有水,咱们去西边那个有水的小广场吧。”吴翠花点头,几个人亲亲热热往那边走。
林绍成刚收完药材,一抹蓝色引起他的注意,这个裙子,他转头,低头深思。
西边小广场的树林,正午阳光正大,树林里面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李国兰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平时村里人一个个晒得跟黑皮猴子一样,像这样文雅的男人,她还没有见过。
男人开口道:“你对我满意不?”
今天李国兰穿着呢绒蓝色裙子,让人看见就觉得安静,以后应该是话不多的,可以把家务做好。
李国兰害羞地点头。
男人接着说:“等我爸妈退休,工作以后就是我们2个,你可以吃上商品粮,不用下地。”
李国兰心里更满意,当上工人,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一阵鞭炮声让男人瞳孔一缩,脸色通红,大步流星从小树林出来,几个小孩正在玩炮,他妈正在制止。
小孩尖锐地大喊:“就玩就玩。”
另外几个小孩子也哇呀哇呀乱叫,男人突然捂住头,眼睛布满血丝,伸出拳头想打小孩,他妈赶紧阻拦,被一脚踢开。
小孩被吓得嗷嗷生哭,旁边穿着红衬衫的林绍成骚包地出现,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把男人扔到地上,林绍成嘲讽道:“这不是王阳吗?自己精神有问题,不在家养着出来干嘛?”
李国兰看见林绍成打小孩脸色发白,吴翠花赶紧护着自家女孩。
王阳此时理智全无,只看见眼前的红色,耳边是孩子的尖叫,如同疯牛一样疯狂攻击林绍成。
王阳的三脚猫功夫哪里是林绍成对手,被打得嗷嗷叫。
王阳妈妈刘敏看到儿子落下风,赶紧上前用手拍打林绍成粗壮有力的胳膊,大声哭道:”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北边公园,李国荣跟李国建等得身上长草,怎么还不来。
“小广场有人发疯,打起来了。”两人听见发疯,对视一眼,赶紧跟着人群跑过去。
李国荣扒过人群,正看见一个陌生大妈要打林绍成,这她哪里能忍,赶紧钻进去,一把拉开刘敏,骂道,“老爷们打架,你倒啥乱,想打跟我打。”一把抓住刘敏头发,刘敏嗷嗷大叫。
吴翠花看见刘国荣打人,赶紧进去,“小妹,这可不能打。“
林绍成还压着王阳这个精神病,王阳脸色通红还想攻击他,附近已经有人报警。
李国荣骂道:“他们骗婚我姐,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什么不能打。”李国兰在一旁默默流泪,她就这么差吗,被人介绍精神有问题的人,这怎么办?
警察终于姗姗来迟,把王阳带走,批评教育刘敏,这下在十里八乡王阳是出名了,没有爱姑娘的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刘敏回到家,王阳爸知道今天的丢人事情,把她打了一顿,刘敏还要忍痛给爷俩做饭。
王阳的病情更重,听到别人家把门关上声音重一点,都要大喊大叫,不仅打他妈,还跟他爸对殴,一时看不住就要出门打人,只好被家里人用链子锁在家中。
吴翠花跟李国兰对林绍成千恩万谢,差点就害了自己闺女,没想到是在亲戚也会害自家孩子。
林绍成赶忙推辞,“我跟国荣是朋友,只是举手之劳。”
吴翠花这才仔细看面前的青年,青年上身穿着红色花衬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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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藏蓝色裤子,一双新皮鞋,眉眼深邃,一身贵气,她心下一惊,这样的男人哪里是小妹招惹得起的。
吴翠花赶紧拉住李国荣,让她不能往林绍成那边凑,林绍成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副在长辈面前乖巧懂事样子。
李国强满头大汗推着自行车过来,“发生什么事?”
吴翠花赶紧说:“老大,这个林同志帮助了国兰,你赶紧谢谢他,小妹赶紧安慰安慰大姐,我们三个先回家。”
吴翠花拉着两个女儿赶紧离开,林绍成目光一直追逐着李国荣,直到背影消失。
李国强被面前人的气势所摄,细汗密密麻麻蛰他眼睛睁不开,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不同于材里庄稼汉的汗臭味,老实木讷的男人更是说不出话,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林绍成抽出一支烟,点燃放在嘴中,又递给李国强,李国强赶忙摇头,两人面面相对无言。
林绍成沉默抽完一支烟,说道:“大哥,我有事就先走了,这点小事不用放心上,我跟国荣是朋友。”
李国强这才放松起来,说道:“太感谢你了,有时间可以去我们岸上耍。”
话说两边,蝉鸣声声,两边绿树成荫,热风吹着偶尔带一丝水中凉意。
李国荣面上含笑,衣角随着步伐来回摇晃,她终于改变大姐嫁给精神病的命运了。
大姐李国兰的呢绒裙子已经被汗打湿,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汗水不停顺着额角流下,她身体不由瑟瑟发抖,吴翠花不停安慰李国兰,李国兰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面没有一点反应,机械顺着吴翠花走着。
吴翠花哭诉:“兰,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就不该贪那个工人名额,也不会把你吓成这样。”
李国荣听到二人哭诉,大姐神情郁郁,骂道:“李国兰,你做这个要死的表情给谁看,你想嫁给精神病呀?那就让刘大姨给那个精神病说你愿意呀。”
李国兰耳边如惊雷炸响,眼泪决堤般流下,哭喊道,“我没有你那么好命,我已经虚岁22了,还没找到婆家,你在村里钱家小子喜欢,又能挣钱。”
李国荣接着骂道:“那你就嫁,让精神病打死你,真是白让我朋友帮你,他还差点被打。”
吴翠花赶紧阻拦李国荣再骂李国兰,说道;“是我和你爸不好,想着多攒些钱给你们几个结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谁知道······”
吴翠花和李国兰抱头痛哭,李国荣有些莫名,以后多着一辈子也不结婚的,那也没看人愁死呀,说道:“快走吧,赶不上回家做饭了。”
两人哭声一顿,怔愣看着李国荣,李国兰说道:“小妹,咱家被人瞧不起,你不伤心吗。”
李国荣白眼一翻,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哪里都是,别人的瞧得起能够当饭吃呀,饿死了,快走吧。”
吴翠花也说道:“是呀,咱们找个老老实实的男人,不找那些个小白脸。”李国兰心下稍安,说道:“那赶紧回家,小弟该饿了。”
吴翠花这才有时间问那个陌生男青年,问道:“小妹,今天帮咱们那个。”
李国荣像小马驹一样飞奔向家,大喊道:“我~~~饿~~~~了。”
吴翠花只好忧心忡忡跟在李国荣后面,今天晚上一定要跟小妹讲清楚。
17. 母女对话
夜已深沉,微风吹拂,墙角瓦罐破旧,里面种的小菜苗茁壮生长,村里静悄悄,天上的星星网烁,李国强才擦着满头汗回来,他脸上带着笑容。
东屋灯火闪烁,吴翠花今天把小儿子放在李国兰那边,给李国荣梳头,她说道:“我家幺妹儿头发又黑又长,一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李国荣假装神游天外,不敢回话。
吴翠华又说道:“本来想给你大姐介绍个好人家,没想到是这样。”李国荣回道:“妈,困了,我要睡觉。”
吴翠花声音稍大,“睡什么睡,你把城里那个俊俏后生的事情,给我说清楚。”李国荣脸上干啥,嗖得站起身,走到窗前,。躺下,盖上被,发出打呼声。
吴翠花被气笑了,几个长成得孩子中,李国建最精,李国荣最勇,她走到李国荣床前,轻轻捏住自己女儿鼻子。
李国荣脸色憋得通红,睁开眼,“妈,你要干嘛?”吴翠花坐在床边,温柔地说:“你跟妈说说。”
李国荣上辈子有过婚姻,按理说早已经过了爱羞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得年轻导致心里变得年轻,一想到林绍成,心里就怦怦跳,脸上也热热的。
吴翠花看着李国荣扭捏的表现,还有啥不明白,说道:“你不是喜欢钱家小子?”
李国荣脸色一变,说道:“我才不喜欢钱满仓,再说林绍成那处不比他强。”
吴翠花揶揄道:“原来叫林绍成,是长得帅,比前钱家小子强,跟电影明星一样。”
李国荣语气上扬,“那是他老家京城的,家里只有两兄弟,母亲是大学老师,父亲是中医大夫,爷爷也是,平时有个头疼脑热自己家就能看,他走南闯北就是为了给他家老爷子收草药。”
吴翠花面上开心,心里早就惴惴不安,但是要是此时她说些什么不好的话,小女一定一点就炸,只好顺着话说:“那他对你怎么样呀,我看今天对家里的事情好上心呦。”
李国荣更是得意,“那当然对我百依百顺,带我看电影买饮料,比钱满仓大方多了。”
吴翠花忍不住说:“这人还是踏踏实实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天上哪里有馅饼。”
李国荣腾一下坐起来,脸上的得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睛瞪大,“是说我配不上他吗?
我哪里配不上,我在村里可算得上村花,而且还能挣钱。”
吴翠花赶忙找补,“不是,我女当然哪里都好,就是他家庭那么优秀,咱们家里面也匹配不上。”
现在可不是后世一切都向钱看齐,上山下乡才结束不久,现在劳动才是最光荣,有什么不配的,李国荣说道:“怎么不配,他也没有正式工作,来回倒卖草药,我也挖草药挣钱。”
吴翠花脑子一转,回道;“倒卖草药可太危险,我不同意,等着妈给你介绍个好的。”
李国荣可不依,哭喊道:“你就是觉得我不如大姐,怎么大姐就配双职工家庭,我就不配。”
不等吴翠花再劝,李国荣已经飞快跑走。
西屋一阵喧闹,小弟被扔出门,鸣呜哭起来,李国兰今天也因为相亲事情不舒服,没有精力爬出来劝架,只听见门碰一下关上,柜子被挪动滑擦木板咔擦咔擦声,小妹躺在床上沉重的喘息,轻轻的敲门声,在这杂乱声响中,李国兰奇异地感觉心安,脑中地繁杂思绪也消失不见,沉沉睡去。
钱家,钱多多骂道:“白费我几颗糖,那是我舍不得吃的,那家小孩不懂事,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炮。”
钱满仓也一脸郁郁,今天他本想如果姓王的精神病如果发病,他来一出英雄救美,哪里想到让林绍成抢先,看李国荣那崇拜的眼神,自己跟李国荣估计没戏了。
月光照射在钱大妈脸上,脸色惨白,心中是更加不痛快,现在自己儿子竹鼠生计被李家小子抢了,家里又得靠田里面吃饭,好几天吃不到荤腥。
钱多多摸着自己有些糙的手,真是烦,大哥怎么这么不争气,连个女人都制服不了,本来该李国荣做的活儿,现在自己做,手都粗了,怎么做活计。
钱大妈开口道:“我看材里好几家都跟着李国荣采草药挣到钱,儿子,你不是跟李国建关系好吗,让他带带你。”
钱满仓自从跟李国荣闹翻了,李国建哪里还带他玩,更别说挖草药,李家有5个壮劳力,挖草药也不缺人手,说道:“妈,我想去当兵。”
钱大妈眼泪直流,“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去当兵。家里怎么办。”又是一番哭天抢地,让钱满仓熄了去当兵的心。
钱多多心念一动,让钱满仓赶紧休息,明天好去种地捉竹鼠。
剩下钱大妈和钱多多,钱大妈知道自己女儿鬼点子多,问道:“说吧,想到什么鬼主意。”
钱多多嘿嘿一下,说道:“还是妈,你了解我,你说李国荣跟咱们一样都是泥地出来的,祖上也没有什么大夫,怎么知道那么多草药。”
钱大妈也纳闷,自家儿子女儿哪哪都比那个泼妇强,怎么没有那些好运,随便一挖就是草药,这些天她也上山挖药草,结果挖出来都是野草。
钱多多接着说道:“你说为啥李国荣前一阵用功?”钱大妈问道:“为啥?”
钱多多一脸确定说:“说明她需要认字,啥时候需要认字,那就是需要看书时候,要是咱们把书偷过来,想采那种草药采那种,什么衣服肉新房子都统统能得到。”
钱大妈眼睛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早知道就不骂李国荣这个小泼皮,就可以把书弄到手,她发愁道:“这可怎么办?那个小泼妇不跟你哥好了。”
钱大妈看着自己女儿已经亭亭玉立,心中有个鬼主意,“女儿,…”钱多多脸色一变,“我不同意。”
钱大妈赶紧劝道:“又不是要你真做,你不想穿新衣服,戴花呀,挣得多咱们再买个工作,你不就是城里姑娘了。”
钱多多脸色微缓,新衣服想到这,她脸上浮现嫉妒,李家姐妹身上的新裙子,特别是李国荣身上那条布拉吉,她咬唇不平,李国荣泼辣李国兰懦弱,自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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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强,怎么能过得如此差劲,她也要天天吃肉,天天穿新衣服。
李国强躺在木板床上,嘿嘿傻笑,弟弟李国建呼呼大睡,时不时喊着,“钱,我得钱。”李国强从枕头下面轻轻拿出一条草编的手链,放在心口。
李国强风驰电掣骑着自行车往回赶,赶上小妹他们,就让小妹带着大姐回家,身上的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蹬得越快风越大,越凉快。
回家路旁边有一个破烂框子,里面布料散落在地上,一个估摸20多岁的姑娘正坐在旁边哭,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李国强风一样过去,又骑回来,长腿一停,问道:“你怎么了?”姑娘拾起头,小声哭道:“不小心摔了,布料撒了,腿也崴了,现在动不了了。”
李国强蹲下,面前姑娘小腿微肿起,要是走山路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是下午,要是等姑娘家人晚上再出来找也不安全,他说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吧。”姑娘有些害怕问:“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我家在大准山,有些远。”李国强嘴微张,说道:“你是大淮山的,我姥姥家也在那,老吴家。”姑娘眼睛一亮,“我家就在老吴家附近,你是的大建哥?”李国强摇头,“我是强子呀,你是柳家妹妹?”柳红点头,“我是红儿。”
大淮山跟蒙山不同,蒙山底下山势平坦,聚集成村落,大准山没有平地,山上的居民都是住在山上,大家分段而居,百米内很难有第二家,田地稀少,大部分靠山吃山,属于饿不死也活不成的状态。
大淮山山路十八湾,自行车只能放在山脚的人家,柳红被李国强背在背上,男人背展开阔,强壮有力,登山时候稳稳将她托住,她的脸上忍不住挂上笑容,两边的树木和竹叶轻轻蹭过她的头发她个子不高,从来没有能够如此轻易地触碰到树枝。
柳红说道:“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去河里捉鱼吗?我记得强子哥,你捉到一只超级大的鱼。”李国强憨憨一笑,胸口的震动传递到柳红那,她也忍不住笑出声。
李国强说:“你还记得那么久的事,我记得小时候你和国兰玩的最好,可惜后来渐渐忙起来,都没有时间一起耍了。”
两个人沉默下来,两个人都长大了,不能像小孩那样无忧无虑的耍了。
李国强从小时候就是个好人,她从小就瘦弱,每次玩耍,他都会特地关注她,怕她掉队,柳红忍不住说:“一会儿回去晚了,嫂子会不会担心。”李国强有一瞬间沉默,回道:“我还没结婚。”
这次轮到柳红说不出话,她轻轻趴在李国强后背,说道:“这样呀,我也没找到人家呢。”李国强心如擂鼓,“我愿意。”
山上下来一对夫妻,是柳红父母,“小红,小红。”
李国强赶紧把柳红放下来,柳红父母两人千恩万谢,留李国强做客,李国强赶紧推辞,他还得还自行车。
柳红说道:“大强哥,等一下。”将手上的草编绳子系在李国强手上,两人害羞低下头。
李国强下山回头,忍不住说:“等我。”
18. 分手
蝉鸣声声,镇上的小孩愁眉苦脸,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耍,马上就开学,一个个只能像母鸡孵蛋仔细做自己的作业。
林绍成仔细清点这几个月收的药材,脸上阴沉沉的,没有回家的开心,堂弟李向西一脸兴奋,说道:“可算能回家了,在这儿吃得拉屎冒火,想喝豆汁,吃炒肝。”
林绍成低头整理需要带回去的特产,山笋,野生木耳,野山菌,枇杷,一堆堆特产分成不同的礼盒堆在一起。
李向西直皱眉,说道;“你准备再多,家里人也只会捧你弟臭脚,浪费那个钱干嘛。”林绍成冷冷一眼,李向西闭嘴回屋,可不敢招惹堂哥。
林绍成骑上自行车,把买好的东西放在车子上,离开前他要见一面李国荣。
蒙山村隐藏在大山深处,如同深海中扇贝孕育的明珠,远远看去,能感受到原始与野性的呼唤。
林绍成站在村口,久久凝望这颗明珠,或许他不告而别更好一点,下次他要去更危险的地方,不见才是更好的离别。
一个小孩看见门口摩登大哥哥,身边还有自行车,对李国梁说道:“那是你小姐夫吗?”李国梁用他极高的远视储备仔细观察,这么时髦肯定不是人贩子,绝对是他小姐夫,他狂奔过去,抱住林绍成的大长腿,尖叫道:“小姐夫,我要坐自行车。”
林绍成忍不住勾起嘴角,真是有姐姐风范,这声音十里人香都能听见,随即嘴角拉平,他本来想偷偷跑掉的。
几个小孩还在一边用大眼睛看着,将他们围在中间,林绍成只好把后面的点心礼盒拆下来,让李国梁抱着,说道:“把你送到家,我就离开了,这点心,你自己吃。”李国荣拆开蜜三刀,一口一个闷香,底下小孩的羡慕目光,更是让他挺起胸,哪里听得见林绍成的普通话说的是啥。
离李家大概20米,林绍成将李国梁抱下来,让他自己回去,自己跨上车准备走。
李国梁一把抱住林绍成大长腿,喊道:“二姐,你男朋友要跑了。”声音之大惊起山后一片飞鸟。
李国荣大跨步跑出屋子,手里提着竹棍,乱说什么,准备给李国梁一顿竹笋炒肉。
林绍成额头微微出汗,腿不住往上拔,又不敢太用力伤到李国梁。
李国荣跑过去,小弟嘴边都是糖渍,脏兮兮地手把林绍成的裤子都弄脏了,林紹成前面挂着烟酒硬货,好几包点心,还有布料毛线,李国荣脸色一红,怎么这么心急,这半个月林绍成约她逛公园,看电影,吃饭店逛商场,表现的很让她满意,但是还有没有跟她表白,直接上门提亲,她不同意。
李国建听见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赶紧出来,林绍成车上的东西让他眼前一亮,一条红塔山,一条大前门,一瓶泸州老窖一瓶五粮液,还有罐装茶叶看起来贵得很哟,后面点心四盒,一盒还在小弟嘴里,旁边布袋子里面有着一批深蓝色和一批碎花的的确良布料,还有8捆毛线,粉红相映。
林绍成被李国荣拉住,满脸尴尬,他本想偷偷溜走,李国梁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来,他更是无法脱身,周围的街坊邻居掌着饭碗出来看热闹,此时更不能不给李国荣面子。
林绍成把车停好,掌着点心礼品赶紧跟着进屋子,李国梁把门关上,将小伙伴都隔绝在外,看热闹的人在门口走来走去,想听见一星半点的消息。
屋内进门先是一幅已经有些旧但是还是很干净的毛主席挂画,中堂一个四方桌,上面有些掉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桌子主位上吴翠花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身板笔直,看不出她身高不到一米五,左边李国强盯着桌子上的酒不知道再想什么,李国兰又是羡慕又是担忧看着李国荣,李国建坐在右边,笑得露牙不漏眼,李国梁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舔着蜜三刀的外壳。
林绍成气定神闲站在桌前,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尴尬,李国荣在桌前悄悄抬眼看妈妈的脸色,这进度真是有点快,比起上辈子跟叶凡相过一次亲就结婚慢好多,桌子上的定亲礼比叶凡起码多三倍,李国荣脸上带笑,抻抻林绍成的下摆。
吴翠花皮笑肉不笑,这也没有媒人上门,直接提亲,有些太失礼。
林绍成开口道:“第一次上门拜访不知道带什么,只带了小小礼品,希望阿姨不要嫌弃。”
李国建大吃一惊,这样的重礼不是上门提亲,就是拜访一下。
李国荣小声问道:“谁告诉你这么买的。”
林绍成凑近说道:“我问老李头,他告诉我这么买的,而且我有事跟你说。”
李国荣尴尬一笑,说道;“妈,那个店员为了卖东西,糊弄他的,我们有事情商量。”李国荣拉着林绍成一溜烟跑到屋后。
屋内几个人面面相觑,李国粱小手指着桌子上的点心,喊道:“我要吃桃酥,我要吃桃酥。”李国建早就忍不住咽唾沫,从小弟手里掌出一个蜜三刀,甜滋滋味道从嘴里到心里,小心翼翼看吴翠花脸色,小声骂道:“吃什么吃,找打。”李国梁看妈妈的脸色,也不敢闹腾,乖乖吃着手中的点心。
溪水叮叮咚咚往下游奔流,此溪水的源头是天山雪水,雪水在夏天化冻,进入丰水期,河里鱼肥虾满,冬天进入枯水期,枯水期有些小支流还会断流。
林绍成低头凝视着李国荣的发旋,听说有2个发旋的人都是犟种,他的声音飘渺幽远,不像是他自己说的,他说:“我要回家了。”
李国荣欣喜抬头又转为惊愕,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林绍成再次冷漠开口;“我要回家了,可能再也不会来这了。”
李国荣两条眉毛竖起,骂道:“你个龟儿子的,敢耍老子,当初问你是不是要跟我耍朋友,你可是同意的,现在一句话回家就把我甩了。”
林绍成薄唇微张,耍朋友居然是男女朋友的意思吗,如今他才知道这件事,若是早知道一天,他也不会答应家里面人的要求,“我”
林绍成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身型略微摇晃,显得受欺负的好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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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国荣看到这样就来气,这样的林绍成让她幻视上辈子叶凡屁都放不出来的样子,她一巴掌甩过去,骂道:“你有什么事你说呀。”
林绍成脸颊微红,说道:“对不起,就当是我辜负你。”
他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头也不回的骑上自行车离开这个山村。
李国荣开始还赶紧追了两步,后来实在追不上回到家里,李国梁吃点心吃的见牙不见眼,心里涌出莫名的火气,一把打在弟弟的脑袋上,怒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没准下什么耗子药呢。”
吴翠花看女儿情绪不对,赶紧拉李国荣进屋子,把门关得紧紧的,小声问道:“怎么了?那个后生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李国荣忍不住放声大哭,“妈我被甩了,我被那个小白脸玩弄感情,他就跟我做了半个月的男女朋友,然后就说自己要回家。”
吴翠花小声问道:“你没跟他那个吧。”
李国荣哭声一止,转头惊愕地看向妈妈,“妈,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要脸,半个月就跟人家上床。”
吴翠花这才放下心,对李国荣说:“你把这东西给他送过去,咱家不要这些,妈在村里面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李国荣哪里有心情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都是林绍成月下救她的回忆,还有这半个月的点点滴滴,哪里还有心情想别人,转身回自己屋子躺着,不想理人。
吴翠花只好出去让李国强和李国建去还东西,李国强一脸舍不得,李国建更是不想退,小妹都被人甩了,这些补偿都是他家应该得的,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好把东西拿出去。
李国强摩挲着那几瓶烟酒,要是这些烟酒是他家的,他就可以去柳红家提亲,他长叹一口气。
李国建眼睛滴溜溜的转,大哥情绪不对呀,平时他对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贪心,妈说怎么做就怎么,今天怎么这么想要东西,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哥,我看那个小子也不要了,不如咱们偷偷地给他藏在自己的屋里。”
李国强先是眼前一亮,又愁眉苦脸,他这辈子一直听父母的话,哪里敢忤逆父母,可是想到有柳红那期盼的眼神,还有他已经这么大岁数还没有找到老婆,心中又忍不住那阵贪念。
李国建笑的一脸暧昧,“大哥,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
李国强先是脸上通红,后假作威严地说:“不要跟别人乱说啊,是有一个姑娘,咱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叫柳红,你不记得了吧,那天她脚崴了,我送她回去,她说她等我,可是咱家里面条件不好,我看到这些东西想着要是可以留下就好了。”
李国建心中一喜,大哥这有着落了,那不就轮到他,他举双手双脚表示支持,他说:“我看那小子家里肯定有钱,还不是本地的,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走了,咱们还是留下吧,到时候就说是咱们两个卖竹鼠挣的钱,买的这些东西。”
李国强犹豫不决,脚步渐渐放缓,又看一眼手上那条草边的手链,下定决心,“留。”
19. 秘密
门口空地上,一群小孩儿流着口水,眼也不眨盯着李国梁吃手里的蜜三刀,几个跟李国梁玩得好的要吃的,都被李国梁拒绝,这样惹得小孩们更加嘴馋。
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糖油混合物,对缺糖少油的孩子们可是极品,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吃到几块,后世那些小孩看到这种老式点心,看都不看一眼,非得是大牌子或者是国外进口的才能够让他们吃一两口。
其中一个陌生的小孩,估计是隔壁村子的,凑到李国梁身边,小声说道:“你给我舔一口,就一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国梁在村里什么八卦不知道,还用隔壁小孩告诉我,他说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还需要你跟我说。”
这个小孩嘴巴快要沾到蜜三刀上,小声说:“价值三块糖的秘密,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就要你一块儿蜜三刀。”
李国梁眼睛微眯,跟他二哥简直一模一样,说道:“你先跟我说,我在决定给不给你。”
小孩小声说:“钱多多给我三块糖,让我把泥巴擦到你大姐裙子上。”
李国梁小脑子转得飞快,这几天大人的争吵他都记在心上,二姐跟二哥之间的计划也没有避讳过他,好呀,这个钱多多,故意想让他大姐嫁给精神病,害他大姐让他一家丢人,他要告诉二哥,好好讹他家一笔。
从纸包中拿出一块蜜三刀给面前的小孩,吩咐道:“你给我盯着点钱家,他们要再出什么坏主意,告诉我,我手上多着点心,看到刚才那个时髦男人吗,我的小姐夫有钱得很。”
这个邻村小孩赶紧点头,他其实是钱家的远房亲戚,但是老钱家哪有吃的重要,小孩小心翼翼咬一口这个点心,这个在他们这儿很少见,入口先是甜,晶莹的麦芽糖壳裹在外面,里面的面吸满糖浆,微微咀嚼有着猪油的香气,外表上还有芝麻,更是诱人,口感外酥里糯,让人欲罢不能,他大声表忠心:“老大,我一定盯好老钱家。”
李国梁满意点头,颇有大将风范让众人离去,回到自己家中,自己手上的点心可不多,特别是这种超级甜的,可不能跟他们分。
西屋,李国荣在自己的床上身体一抖一抖,呜呜的声音从薄被中一阵阵传到李国兰心里,她也止不住流泪,她家的女人怎么这么命苦,正在结婚的年纪就没了爸爸,给她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妹妹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相貌好家境好的,却只交往了半个月就被分手。
她轻轻附在妹妹的被子外面,小声地说:“你不是说过,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哪里都是,以后咱们一定能遇见更好的。”
李国荣第一次伤心是在上一辈子钱满多突然不给她寄信断了联系,这一辈子最伤心的就是明明两个人好像都是两情相悦,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林绍成却突然说要分手,她从哪里才能再找到一个像林绍成这样相貌好脾气好品性好身手好的男人,大姐嘀嘀咕咕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直环绕,被子里面的空气也越来越少。
李国荣一把掀开被子,哭喊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林绍成哪里都好,我根本就不想跟他分手。”
李国兰只好柔声劝慰,“那他为什么跟你分手,是小妹你的脾气太坏吗,那你改改你的脾气,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
李国荣回想着林绍成的表情,满满都是依恋不舍,却又不离开,她想到上辈子看到各种奇葩偶像剧,难道是他患了绝症,想到这儿李国荣脸上满是心疼,或者是其实他有老婆,自己不过是一时的消遣,想到这一条李国荣双手攥拳,恨不得打死林绍成,可林绍成对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就愿意帮她,这不可能啊。
李国兰看到自家妹妹颜色变来变去,心中惊恐,她妹妹不会是疯了吧,只能继续安抚,“按你的说法,他是个好人,那是不是家里面不同意,或者是其他原因。”
李国荣爬起来,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上辈子就是因为收不到信,年纪渐大草草嫁人,这辈子重来一次,她不能被动等待,她要主动出击,她的双眼亮的惊人,“我要去北京!”
李国兰张大嘴巴,“小妹你是疯了吗?”
李国荣眼睛此时肿得像是核桃,一溜烟出门了,李国兰想拦都没有拦得住。
李国建李国强绕到自家房子后面,想从后门进去把东西偷偷藏起来,没想到竟然遇见李国荣,两人尴尬的哈哈傻笑。
李国荣把夺过两人手上的一包点心,匆匆地往村长家方向赶。
月色西沉,李国荣怀中紧紧抱着自己今天耗费一天时间才办好的介绍信,想买车票可是要提前3-7天买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在桥底下,李国荣吃一口冷掉的馒头,她闭目养神休息着,等到凌晨1、2点正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李国荣悄悄摸到李老头家里,院子里停着林绍成的车,她爬上墙头,低沉的呜呜声打断她下跳的节奏,她转头一看。
一只四肢粗壮,双目炯炯有神,面露凶光的大黄狗,呲着满口雪白锋利的牙齿凶狠地低声警告。
李国荣脸色一白,白天大黄是那么温顺,只能试一试,大黄还认得她吗。
她伸出手,手微微颤抖着,手上是一只鸡腿,她小声呼唤,“大黄,是我。”
大黄收起进攻的姿势,一开始警惕,后仔细闻闻,是熟人,大鸡腿的香气不住往狗鼻子里涌,它忍不住摇着尾巴过去,嘤嘤开始撒娇,李国荣也轻巧落地。
“嘘。”她示意狗子安静。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向西揉揉眼睛从里屋出来,问道:“大黄,你在吵什么。”
大黄没有回窝,躺在月光里,旁边是墙投下的阴影。
李向西摸摸头,上个厕所进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李国荣爬起来,摸着大黄的头,小声夸赞道:“好狗好狗。”
大黄也坐起身,不住地摇摇尾巴。
李国荣掀开大货车的后车斗,里面满满都是药材,她找到一个空框钻进去,又用防水布重新盖上车斗,在自己这个框上放上一块布。
大黄狗在货车边来回转悠几下,后腿一抬,一泡狗尿冲在车轱辘上。
李国荣在车筐里面蜷缩一团,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样的情景让她想到被盗猎人关在车里那次,这次是她自愿的,又抱住自己怀里的包裹,上被子在村里一直舍不得钱,想去北京没有去成,这次就算被发现,被林绍成赶下车,她自己也要买票去北京,她要看看现在的首都,没有高楼大厦的首都,她一定要闯出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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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
呜咕咕~~~~~~
鸡叫打破清晨的美梦
沉睡的村子也活过来,吴翠花叫醒两个儿子,收拾好下田的东西,今天要去收粮食,可关系到交公粮和一家的口粮,马虎不得。
李国兰双眼通红,一晚没睡,桌子上是红苕稀饭和饽饽饼子,干体力活吃的要干一点。
吴翠花小声问道:“小妹还没有醒吗,昨天是一直在哭吗。”李国兰不敢回话,脸色苍白,目光游移。
吴翠花眼角细纹加深,问道:“小妹怎么了?发烧了?”放下手中的饽饽,打开西屋门,走路带风,西屋里面小妹的床上被褥凌乱,没有人。
吴翠花喊道:“国兰,你小妹呢?”
这高声询问让李国兰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看向吴翠花阴沉沉的脸色,一时开不了口。
李国强和李国建想到昨天小妹掌着点心急匆匆出门,以为掌着点心去找小伙伴一起伤心去,没想到竟然整夜未归,两人不敢抬头看妈妈的神情。
“你小妹呢?”
李国兰扛不住压力,她的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一家人,说道:“小妹说要去北京,收拾东西昨天就已经离开。”
吴翠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小妹刚满18岁,你也刚满18岁么,她一个小女孩,自己去北京,出点意外怎么办,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眼泪顺着眼角细纹流下,嘴边的法令纹显示着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一个年老的寡妇带着几个各怀心思的成年孩子有时候比年轻寡妇带着未成年孩子更让人心焦。
吴翠花瘫坐在地上,只恨她自己平时舍不得打几个小的,都是丈夫在管教,老大几个小时候总是挨打,现在老老实实的,可是小女出生时候細弱,每次丈夫要教育,自己都忍不住护着,是自己害了小女。
李国强赶紧扶起妈妈,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妹。”
吴翠花一把站起,现在她不能慌,右手死死擦着大儿子的胳膊,短短的指甲掐进李国强的胳膊,吩咐道:“大姐带着小弟在村子里面找,问谁看见过她,跟她玩得好的几家都要问过来,国强和国建去镇子上问问,有没有女孩一个人去火车站坐车,火车票要提前买,发现你小妹就赶紧给我捉回来,对了先去那个年轻后生家里看看你小妹在没在他家。”
一家人开始行动,吴翠花自己一个人出去,找遍十里八乡的水塘溪流,没有在河边看到有鞋子,没有听见有人跳河,水光潋滟,她流着泪跪坐在地上,她的女儿究竟去哪了。
天色黑沉,没有一丝月光,整个村子黑漆漆静悄悄,一簇微光闪烁在群山之中。
屋子里面气氛沉闷,兄弟二人没有找到小妹,大姐带着小弟所有亲戚朋友家也找遍没有消息,镇上那个林绍成的车4点就已经出发,车站说有人问票,但是没有买。
吴翠花开口道:“明天,老大老二接着去找,国兰跟我收庄稼,是生是死得有个说法。”李国建起身,说道:“我看看小妹屋里有没有留什么东西,告诉我们她去哪里了。”
屋子里面早就被翻过一遍,他摸索在李国荣床上,枕头下有一本书,他拿出来对着蜡烛光一看,里面有好几张草药图,眼前一亮,将书藏在自己怀中。
20. 蜀道难
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山路九曲十八,通往藏区的这段路,更是险象环生,这是1985年,经济开放的开头,计划经济的结尾,没有沥青铺设的开阔地面让车迅速飞驰,路边没有设立的栏杆,能够阻拦车辆意外坠落。
蔚蓝如海的蓝天,一尘不染的白云,对后世人来说可能是美景,可是对现在跑车的司机来说,更让他们关注的是云朵什么时候聚集在一起,倾盆大雨落下造成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李国荣在一阵颠籁中醒来,灵巧如同猫一样掀开头上的黑布,树木枝条在上面影影绰绰,白云飞速向后行驶,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调整自己有些麻的身体,脸上挂上笑容,北京,她来了。
突然车一停,李国荣笑容一僵,双手抓住布料,飞速盖上防水布。
林绍成停下车,眉眼低垂,浑身冷厉气质,李向西一脸尬笑,说道:“哥,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女的,就娶了呗,反正这次九死一生,能在死之前结婚也是好事。”林绍成说:“家里不会同意。”
李向西冷笑,他像来阳光,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说道:“你在乎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在乎你,你是真的怕家里不同意,还是别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声音渐渐远去,李国荣重新冒出头,她深吸一口气,晃晃自己不多的水袋,又摸了摸自己鼓胀的小腹,刺溜一下跳下车,先去树林解决问题,又偷偷摸摸摸到驾驶室,里面一股难闻的汗馊味混合着青草味,她忍不住干呕,里面有一个箱子她打开,里面有干粮和水,把里面的饼子放在怀中,又将自己的水囊加满。
远处传来人声,李国荣汗毛一立,飞快奔向车斗,躺在菜篮子里面
李向西拿着包子馒头还有些咸菜打开一侧车门,他皱起眉,另外一侧的门没关紧,食物箱子盖子微微半开,掀开里面,玉米饼子少了,晃晃水囊,水也少很多,有人动他们的车,他从腰侧拍出刀,喊道:“哥,快来。”
林绍成从腰间抽出双刀,眼眸微眯,杀气四溢,两人对视,默契分工,林绍成检查油箱,未被动过,又检查刹车片,没有问题。
李向西检查四个轮胎都是足气未漏气,他眼神一凝,在车胎上有半个脚印,他刚想叫人,这半个脚印不大,他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猎豹爬上车,一把掀开防水布。
李国荣眉毛上扬,嘴巴微张嘴角带笑,一脸尴尬,刚想爬起来。
李向西半边眉毛抬起,略带深意看向李国荣。
林绍成抬头,问道:“向西,有情况?”
李向西摇头,说道:“估计是谁家小孩嘴馋,偷了食物。”拉住防水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李国荣呆坐在车斗里面,李向西什么意思,怎么不揭穿他,反而帮着她骗他堂哥。
李向西的脸色没有一开始从蒙山出发的阴沉,恢复他以往的快乐狗狗作风,嘴上一刻不停,从家长里短到国际局势,让林绍成不厌其烦。
李国荣摇摇晃晃躺在车后斗,她努力转动很久不用的大脑,这一路很奇,林绍成突然分手,李向西不接发她,还有现在车绝对是向西行驶,这个方向不是北京,如果是来回运药材,药材起码是满满当当才行,而不是现在只有大半车,自己可以惬意躺在车里。
外面的光亮越来越少,车又一次吱呀停在路边,幸好还是在8月,天气不太冷,林绍成准备今天值守在车上,李向西眉毛一扬,说道:“我今天守车,哥,你去休息吧。”林绍成从李向西的头看到脚,今天他的堂弟转性了,好逸恶劳变成吃苦耐劳,说道:“你要是后悔我可不会跟你换。”
李向西嘻嘻一笑,说道:“我这几天体寒,哥你多给我买几天被子。”
林绍成对这个话,深表怀疑,这几天白天李向西一直出汗,都给他熏臭了,回道:“别作妖。”微风吹拂,星子漫天,李向西轻轻敲下车斗,问道:“小嫂子,你要出来,活动一下吗?”
李国荣脸色先是一红,掀开防水布,一下子站起来。
李向西脸色一变,“哥,你怎么出来了?”
李国荣赶紧转身,一脸惶恐,结果空无一人,她跳下车,双手又腰,骂道:“你个憨货,敢耍我。”
李向西嬉皮笑脸回道:“开个玩笑撒。”
李国荣活动活动筋骨,问道:“你们这是上哪里?不是去北京吗?”
李向西脸上的笑容消失,声音也没有少年的清亮,“我哥跟你说去北京,你跟来了?”李国荣点头。
李向西脸上最后一丝笑模样也消失,现在看起来跟林绍成简直像是亲兄弟,“那就让您失望了,这条路呀,它不通北京,等到下一个镇子,有火车站,就请您下车,您是去四九城还是回家,小的概不阻拦。”
这明显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李国荣火冒三丈,小声骂道;“你个瓜娃子,以为是北京人了不起呀,要不是看上你堂哥,你求我去我都不会去,哥不会是有老婆才怕我去吧,我告诉你,他这属于欺骗妇女,要吃牢饭。”
李向西脸上又有笑模样,李国荣感觉汗毛倒竖,林绍成跟她交往从来情绪稳定,他这个堂弟怎么看起来神经兮兮。
李向西低沉地问,旁边的风吹过,带起落在地上的落叶,“我哥是去西藏,去天山,你敢去吗?”
李向西眼中有玩味有期待有鄙疑,好像在这场分手闹剧里面无理取闹的是她,在高高在上审判她。
怒气从心中涌起,她有什么不敢去的,上一辈子自己远嫁到北方,一个人拉扯孩子丈夫,大姐夫要家暴大姐,是自己拿着刀保护大姐。
“去就去,我还没去过西藏呢,我要看布拉拉宫。”
李向西嘲讽笑出声,“大姐,那是布达拉宫,你还以为旅游呢,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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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条路上劫道的,雪山上骗人的冷死的高反死的,虫草雪莲贵的不仅仅是他们稀缺的数量,更是累累白骨。”
李国荣紧紧抿着嘴,像是被激怒的母老虎,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记得林绍成对她的恩,这次林绍成去天山,她一定要去,大不了赔给他一条命,蒙山人最讲义气,她轻按心口剩下的2颗痣,相信女儿也会支持她。
她小声喊道:“我不怕,你等着。”
她转身上车,盖上被子睡觉,不想看李向西高高在上的脸,跟她哥一点都不像,林绍成房间里面的书,她看不懂,喝杯子的茶具,她用不会,她想学林绍成会教她,不想学也会夸她淳朴自然。
另外一边,整个李家死气沉沉,李国荣一直找不到,村里面各种流言蜚语,什么自杀、被拐,村长告诉他家李国荣开介绍信北上找林绍成,说林绍成抛弃她,她要找个说法。
可是火车站李国荣根本没有买过票,那她总不可能走着去北京吧。
李国强脸皱成一团,小妹找不到,柳红还给他传信,说是她爸找媒人要给她介绍对象,现在可怎么办。
李国建开口道:“我觉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们还记得那两个偷猎的人吗?小个那个是被小妹打伤的,差一点就死了,小妹不会有事的。”
枪!吴翠花站起身,转身打开丈夫放枪的箱子,里面空无一物,此时她不知道该喜该悲,小妹手中有枪起码安全一点,可是她究竟去哪里了。
李国强也说道:“妈,现在村里都传小妹跟野男人跑了,越是这个时候,咱们一家越要装作没有事情发生,我现在年纪都虚岁马上到25,再不结婚就不好找,有一户姑娘相中我,只要派媒人上门就能成。”
吴翠花脸色铁青,现在小妹不见,这个做大哥的只想着自己的事,旁边李国兰也说道:“大哥的年纪不能再耽误,咱家这一家老小不能地不种,事情不做,一直找小妹吧。”
李国建也帮呛道:“我看小妹过得好着呢,手上有钱有介绍信有枪,再跟上他那有钱的男朋友,以后就是北京人了。”
吴翠花已经无法再像小时候一样约束三个已经成年的孩子,她低眉沉思,说道:“那过两天,妈就找个媒婆去你说的那个人家提亲,这几天主要是找小妹。”
三人都觉得有了盼头,小妹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把日子过好,小妹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马上要过蒙山地界,在通往蒙山和天山的交界处有几道关卡,蒙山关卡主要是检查来往车辆是否合规,证件与人是否一致,有没有走私违禁品。
李向西下车,拿出两人的证件递给检查员,手中悄悄地过一包红塔山。
那个检察员没有接,直接将红塔山推回李向西怀里,林绍成皱眉,从驾驶位上下车。
那个检查员说道:“打开防水布,需要检查。”
21. 分离
从怀里拿出一叠粮票,林绍成压住他的手,没有必要,他们这次的东西已经挂靠在北京的中药制品厂,而且这次进藏收虫草和雪莲,也是有紧急的病人需要温养,给他们开了条子。
李向西拼命给自家堂哥使眼色,林绍成不理解,但还是伸手阻拦那个检察员。
防水布刷一下被拉开,李国荣像猫一样跳出车厢,林绍成满脸惊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个检查员拿出武器将她们围住,李国荣被推搡到林绍成身边,她一把扯住林绍成的耳朵,骂道:“你个黑心肝,做你老婆怎么这么命苦,连驾驶室都坐不上。”
李向西在一边搭腔道:“大嫂你坐驾驶室就吐,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林绍成也反应过来,赶紧说:“老婆都是我的错。”
李向西赶紧拆一条烟,塞给每一个检察员,说道:“我家嫂子在车里睡觉,给忘了这事儿,通融一下。”
李国荣也从怀中赶紧拿出介绍信,几个检查员手里拿着烟,一看是两口子,没仔细看,直接放他们通行。
李国荣重新坐在车斗,头上一片阴影落下,她抬头,是林绍成。
两人沉默着,林绍成问道:“你自己一个人跟过来不害怕吗?”
李国荣骂道:“谁叫你不说清楚就不告而别,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得绝症了?”
林绍成说道:“在下一个县里,会有火车,你坐火车回家吧。”
李国荣用手拽住林绍成的衣领,林绍成灰败的脸色,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一切都显示着他有难言之隐,但是他就是不说,李国荣恨不得现在就钻到他的心里,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林绍成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震聋,他侧过头去,说道:“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拥有一个好丈夫,一心一意保护你,我做不到。”
李国荣上辈子没有遇到这种丈夫,这辈子不知道会不会遇得到,但是现在面前这个人她想把握住,“你不就是要去天山吗,钱就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雪莲什么虫草,在重川多弄几次药材不也就够了,你那么喜欢钱,我们可以去南方进货,再到北方偏僻一点的地方倒卖,比这种危险钱更好。”
林绍成摇头,他深深叹一口气,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捂住脸,“不是为了钱,是我家里的原因。”
李国荣更不能理解,这次去天山肯定是危险重重,就算家里面人在急缺药材,也不能用一命换一命啊,“什么事情又比你的命还重要的。”
林绍成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轻声问道:“在你的眼里,我的命很重要,我也很重要吗?”
李国荣毫不犹豫点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你去天山,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也要去。”
林绍成摇头,这次去天山只有他一个人能去,“天山是需要证件的,介绍信是没有办法进去的,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李国荣感觉眼睛酸涩,什么理由,什么也没有林绍成的安危重要,“我不同意,你堂弟不去,你一个人去吗?那不是更危险。”
林绍成用胳膊轻轻环住李国荣,还是那种青草海洋的味道,她的泪水忍不住滑落打湿林绍成的衬衫。
林绍成感觉到胸口热热的,第一次有人把他看得这么重要,他感觉很幸福。
车停在道边的农家小院,李向西吹个口哨,李国荣赶紧抹干眼泪,她可不想让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嘲笑她。
林绍成冷冷看自家表弟一眼,李向西只好收起调笑的表情,三人坐在门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车还凉快,林绍成今天主动去点菜,以前这都是李向西的活,但是李向西不知道李国荣爱吃什么。
李国荣转过身,不想看李向西,李向西啧啧两声,小声说道:“想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去天山吗?”
李国荣这才转过身,偷着看眼林绍成,正好林绍成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甜蜜的氛围让李向西忍不住翻白眼,李国荣小声问道:“为什么,我昨天让你哥别去,他不同意。”
李向西开始他的表演:“小白菜地里黄,我堂哥没有什么中医天赋,而他弟弟恰恰是中医天才,所有人都捧着弟弟贬低他,他只能冒险来回倒腾药材来换取一定的家庭地位,这次堂爷爷给一个有身份的人看病,需要野生在5000米海拔的天山雪莲和品质极佳的虫草,给这个人温补用,所以派堂哥去取喽,只可怜堂哥先是上山下乡报效农村,后来好不容易回家,天天派出去买药材,现在为了巴结人连命都要付出去。”
桌上有4个菜,2个是辣的,是她爱吃的,2个是李向西爱吃的,没有一道属于林绍成,林绍成说过他不重视口腹之欲,几人沉默吃着饭,吃完饭准备再次出发。
李国荣说道:“等我一下,我要买一点东西。”
林绍成和李向西坐在驾驶室,他们两个轮流开车,上午是李向西开的,下午就该林绍成开。
驾驶室门被敲响,林绍成打开门,李国荣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有着心疼,这种心疼他在母亲对弟弟关怀时候看过,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他垂下眼睫,几个大又圆的红糖锅盔。
李国荣举着手,说道:“我看你没有吃多少,就买了几个红糖锅盔,饿了的时候吃。”
林绍成伸出手,红糖锅盔在掌心,滚烫热烈,一如李国荣给他的感觉,他不想再放开,可是,想到母亲的话,他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上车吧。”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连绵不绝的山,远处的山即使在夏天,顶上也带着皑皑白雪,车很少走直路,几乎每50米就有一个弯道,路上的车大部分成群结对,以防范有人劫道,路并不宽,当有对面来车,靠近山壁面的车几乎趴在山壁上,可以摸到黄绿的野草。
极大的水声震得李国荣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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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滔滔江水像是万马奔腾,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震动,远处堡垒上面有人值守,黝黑的小洞里可以看到,似乎有枪口对准。
一辆辆货车排在大桥东侧,手持着各种证件等着进去。
李国荣三人下车,更高的海拔和低氧,让李国荣有些头昏,她靠在林绍成身上,一手死死抓住林绍成的衣角,再一次问出已经在路上说过无数次话,“能不去吗?”
李向西说道:“咱们不如守在这,如果有人能搞到,就高价买,你干嘛这么实诚。”
李国荣眼中满是对林绍成的关心在乎,他的心一次次动摇,一路的风尘让面前女孩的脸没有在重川的细腻雪白,嘴唇有些爆皮,显得坚韧如青竹。
林绍成摇头,他手上的官方认可的采集证,让他没有退路,就当报答这些年家里对他的栽培之恩,如果他能活着回来,他想换一种活法,“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我们在一起吧。”
李国荣的泪水顺着脸溅起一片泥土,她大声哭道:“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去北京把你家闹个天翻地覆。”
“滴~~~~”
一声货车长鸣,示意林绍成赶紧上车,这个货车上面是用铁架子焊接加固,车底也是加固过,以对抗山体滑落的碎石和凹凸不平的地面,林绍成要在此换车,组成5人车队进天山,其中三辆车是采购牛羊肉,只有2辆是采购药材。
李向西则是开着来时货车回京,林绍成右手刚拉开驾驶室,略细却有力的胳膊环住林绍成,李国荣的脸贴在他的后背,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拿好。”
一个冰凉的金属东西顺着他的后腰挂在他的裤带上,他左手扶住,佯装无事上车,李国荣站在原地挥手,喊道:“我会等你!”
车队向前踏上已经开裂的木板,穿过滚滚江水,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李向西拉住李国荣,说道:“上车吧,送你回家。”
李国荣挣脱开,说道:“我要在这等着。”
李向西骂道:“你怎么留在这,你的介绍信是去北京的,在这你就是盲流,是要被关起来的。”
现在不是后世,有身份证有钱就可以到去旅游,有介绍信还需要有地方接收,住在城里超过三天就需要房东给住客办理暂住证。
她摇头,大声吼道:“难道就把你哥丢在这,要是真的回不来,连送他回家的人都没有。”李国荣的眼泪扑簌簌流下,这一世除了父亲再一次离开,她从没有这样感受到无能为力,进藏证在这个时候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她一个农村来的妇女更拿不到,这关卡更是严格,只能林绍成一个人去冒险。
“就算是成为盲流,我也要守在这里。”
李向西沉默着,在家里因为他爸他妈好吃懒做,天天让他上亲戚家讨秋风,所有人都欺负他,只有绍成堂哥对他一视同仁,教他读书识字,带他养活自己,他不能做得还不如这个女人呀,“好,我们一起等。”
22. 虫草
蒙山村,这一个月最大的谈资就是李家小女,好好的一个马上要嫁人的大姑娘,没了,有说跟人跑了的,有说自杀的,有说被拐的。
李国强的汗水一滴滴在泥土里,李国建抱着钉耙死死盯着前面的几个小子,那几个小子也在地上仔细寻找草药,但是眼睛一直悄悄往这边瞥着,李国兰带着年幼的弟弟仔细挖着根茎,前几天刚交的公粮,家里剩下的粮食只够天天吃稀饭,小妹还是没有踪迹,家里没有几件顺心的事。
李国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事,认识一些药草,天天带着家里人上山挖药草下山卖,过上了起码一个月能吃到几次荤腥的日子。
钱多多凑到李国兰跟前,小声说:“国荣姐,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都没人一起玩,感觉无聊死了。”
李国兰低头挖草,她身形日渐消瘦,家里虽然没人怪她,她放不下心里那道坎,这几天埋头苦干,什么话都不想说。
钱多多看李国兰不理她,挪到李国强身边,小声问道:“强子哥,这个是什么药草呀,你好厉害,认识这么多药草。”
李国强嘿嘿一笑,村里姑娘都嫌弃他木讷,很少有人想跟他说话,他忍不住炫耀道:“这是黄精。它·····”
“咳咳咳。”李国建死鱼眼死死盯着李国强。
李国强不敢再说,二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本书,在山上天天找,才找到这块有草药的地方,虽然现在镇上收草药的商人没有林绍成给的多,但是比起种地强太多,就是村里的人附近的人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烦不胜烦。
钱多多从怀中拿出手绢,给李国强擦汗,李国强赶紧躲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脸上冒汗,赶忙说道:“钱家妹子,这个不合适。”
李国梁悄悄摸摸走到李国建旁边,两个人一阵挤眉弄眼,李国建小声在李国梁耳边耳语几句,李国梁漏出不怀好意的笑,又蹲在地上开始挖草药,说道:“还是二哥有本事,还以为二姐走了,以后就挣不来钱,没想到二哥居然认识草药。”
听到这话,钱多多收起自己的手帕,李国强虽然老实好骗,但是什么也不知道啊,看来书或者图现在在李国建手里,一个二流子,她钱多多还拿不下。
钱多多站起身,扭右扭胯走到一边靠在钉耙上的李国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人,说道:“我看十里八乡都没有国建哥厉害,地里是一把好手,脑子那么聪明,还认识草药,要是谁能嫁给国建哥,真是幸福呀。”
李国建扬起他微微秃顶的头,一边的小子嘲讽道:“是聪明,聪明到秃顶。”
几个想抢草药的小子哈哈大笑,钱多多小腰一掐,骂道:“有本事你们也跟国建哥一样能认识这么多草药,知道在哪里挖呀。”
几个小子起哄道:“你不是喜欢这个秃头吧。”
钱多多好似害羞低下头,不敢看李国建,李国建则骂道:“有本事自己挖草药,别跟在爷爷后面捡吃的。”
几个小子一脸不屑,“这山是村里的,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几个人今天没占到便宜,一溜烟回家了。
钱多多小声说道:“要是我也能学会看药草就好了,能帮国建哥你的忙。”
李国建说道:“家里除了我都不识字,我正想找个徒弟或者帮手,但是吧,这也不能外传,也的找个知根知底的。”
钱多多眼前一亮,她可以呀,就能正大光明进出李家,只要找到机会找出那本书,那不是想挣多少钱挣多少钱。
她上前接过李国建身上的钉耙,“国建哥,我认识字,你看看我怎么样?”
李国建两条眉毛高高抬起,“你是女孩子,不太好吧。”
钱多多抢答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李国梁跑过来说道:“我想吃肉,前两天刘大哥去学木工,给老师带了2条腊肉呢。”
钱多多眼睛悄悄瞪李国梁,这个小崽子也太黑心了,2条肉她自家都舍不得,但是想到以后挖不完的药草,说道:“明天,国建哥,我能去你家学吗?”
李国建无奈点头,“就是我还要洗衣服、捡柴火、打猪草,可能没时间教你。”
钱多多拍着胸脯,说道:“这些事情哪里轮到您做,都包在我身上。”
几行人下山,钱多多走在前面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李国建和李国梁大手牵着小手,李国建一脸得意,几人各怀鬼胎。
八月份的天山天气宜人,白天温度一般不会超过26摄氏度,晚上天气则比较冷,需要穿上棉衣。
沿途有连绵的雪山和无尽广袤的草甸,冰川融水铸造的湖泊干净清澈,偶有牦牛和藏羚羊在路上慢悠悠走着,天气变幻莫测,有时早晨万里晴空,午后乌云密布,一顶顶帐篷隔几百米分布在不同的草场上,牧民骑马放牧,挤奶哼歌,风将经幡吹的猎猎作响,偶有磕头的朝圣者跪拜。
林绍成躺在牧民家中,他嘴唇发紫,呼吸困难,牧民递过来酥油茶,他起身勉强喝一口,又躺下,他不懂这边的语言,需要有人带他,幸好他有药材采集证,有个本来想夹带药材的同意带他。
“你能起来吗?”一个三角眼皮肤黝黑四肢粗壮的男人拉开帐篷门。
林绍成喝完酥油茶后,头没有那么昏沉,坐起身,回道:“张大哥,我们走。”
林绍成的苍白的像雪一样,眼神确比以往更加锐利,他落在前面人半步的距离,如同花豹看似优雅实则警惕。
张胖子脸上带笑,上次他兄弟夹带200根虫草被捉住,被罚4万还被判关4年多,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个运气,碰上这种有正规证的个人。
两人驾驶货车开向一个聚集帐篷处,熟悉的药香让林绍成精神一振,他锐利的眼睛仔细逡巡,藏民在这做交易,嘴上并不说话,而是在宽大袖子中比划。
他试探上前,询问道:“雪莲,虫草多少钱。”
那个藏民看一眼林绍成明显外地人的脸,说道:“雪莲50一朵,虫草5元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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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成没有拿起货,只是一眼,他就看出这雪莲花蕊颜色发黄,虫草有着金属光泽,恐怕不是假的就是动过手脚。
突然,所有人都安静,原来是有士兵巡逻到这,油酥茶飞快上桌,什么药草好像都是一场梦。
张胖子从一边溜溜哒哒过来,问道:“兄弟,买好了吗?”
林绍成看张胖子鼓鼓囊囊的口袋,此人想吃他的份额,怎么可能如他的愿,证可是他的,他冷冷一瞥,说道:“我也不急,明年再走也行,慢慢找到合适的。”
张胖子面色微变又恢复笑脸,这个少爷不急,想在天山呆着,可是他可不想,多耽误挣钱,“这哪里的话,这哪有家里舒服,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块都是帐篷,咱也住不惯呀。”
他拍拍自己的货,小声说道:“我有个熟人,要不带小弟你去看看。”
林绍成从怀里拿出两包烟,“那就麻烦大哥了。”
张胖子脸色才好点,这少爷抽得烟就是不便宜啊。
两人七转八拐来到蒙古包,比起别人的普通白色的蒙古包,这个蒙古包门前绘制花卉,显得气派非常。
两人进门,主人似乎在询问张胖子怎么又来了,张胖子拍拍林绍成的肩膀,林绍成也适时露出微笑,虫草被裹在羊皮里面,林绍成拿出虫草,舌尖轻舔,没有被动手脚,雪莲被浸泡在青稞酒里面,举起杯子在烛火下观察,是极品,他对李胖子说道:“还有多少,我都包了。”
张胖子笑脸微微僵硬,还是如实传话,面前藏民点头,拿出货。
林绍成一一清点,从怀中拿出钱,张胖子嘴角带笑,带着丝丝得意和嘲笑。
藏民叽哩呱呱说一堆,张胖子假装震惊道:“他要以物易物,这种钱他不要。”
林绍成眼睛微眯,这个死胖子早就知道,故意耍他。
张胖子一脸惋惜,“可惜好几朵雪莲跟虫草都是极品,只是带不走了,这样吧,哥哥不白占你便宜,出去送你几朵雪莲跟几根虫草。”
林绍成冷笑,从手上取下他新买的手表放在桌子上,藏民手摩挲着表,对烛光看指针转动,没有问题,把雪莲一推,又叽里咕噜说一堆。
张胖子脸色微变,说道:“兄弟有些不够。”
林绍成拿出一瓶药,张胖子脸色变黑,没想到这个小子早有准备。
藏民把药给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点头,是青霉素,藏民站起身,拥抱林绍成,有拿出牛肉干和糌粑送给林绍成,高山草原上药物太难得。
林绍成回一个拥抱,对张胖子说道:“走吧,张大哥。”只是这声张大哥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张胖子在身后狠狠看林绍成,林绍成采集证剩下的份额,只够他这次采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还是要夹带,万一被查出,面临天价罚款,可是让他扔掉三分之二,他是绝对舍不得,就是一个小白脸,等着他。
林绍成转头,张胖子又露出和善谄媚的笑容。
23. 糌粑和牛肉干
出藏的沿途公路上,一侧是巍峨的高山,一侧深不见底的崖壁,前后2个大车飞速行驶在这条惊险之路,这条路一般只有军用皮卡经过,只有少部分运输物资的货车。
张胖子三角眼恶狠狠盯着前面的卡车,心中默数,1,2.3,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前面是一个急转弯,这一下撞上,前车肯定会坠落悬崖。
前车一个漂移,甩开后车撞击,一个神龙摆尾拉开距离。
张胖子转过弯,心中发狠,不过前面还有一段湿滑颠籁处,他不信这小子还能开这么快。
林绍成脚下忙不停,时刻关注后视镜里张胖子车的动向,他脸色一白,车轮打滑,用力踩住刹车。
张胖子脸上露出狞笑,一脚油门,碰得撞上前车。
林绍成狠狠撞在侧面的墙上,强烈的撞击让林绍成有一阵头晕,他半靠在车座上,哒哒的脚步声。
张胖子拉开车门,林绍成好像已经被撞昏,他抽出小砍刀,眼中凶光闪烁。
寒光闪过,一把刀抵上张胖子的砍刀,那刀寒光锋利,一看就是练家子。
张胖子面上惊愕,“你没昏。”
林绍成长腿一踢,张胖子连退4、5步才刹住脚,一张脸上满是嘲讽,骂道:“你个小白脸,连挺有心机,我劝你乖乖把货和证交出来,能饶你一命。”林绍成冷哼一声,左手拿出另外一把刀,欺身上前。
寒光凛冽,张胖子浑身黑肉震颤,外衣破损,他用肥厚的舌头舔一下嘴,是个硬茬子。
飞雪飘下,秋天竟然下起雪来。
一粒雪花滴在林绍成睫毛让他有一瞬间失神,破空声让他下意识双刀十字格挡。
王胖子面目狰狞下压砍刀,他两个吨位不在一个级别,林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刀不断靠近自己的头。
林绍成双刀向上滑,一个下腰,长腿一扫,躲过砍刀,给胖子下盘一个重击,林绍成眸光一暗,雪已经落成薄薄一层。
胖子脸色惊恐,他脚下踩到光滑的落石,刺溜一下他肥硕的身躯滑落至悬崖边,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从山壁打到悬崖,他双手死死扣在地面,喊道,“救救我,我把虫草都给你。”
林绍成冷漠看着他,好像王胖子已经是死人。
张胖子的双手越来越没有力气,他哀求道:“我家里有病重的母亲,还有等着我的姑娘。否则也不会冒险走这趟路,现在不求挣钱,你救救我吧。”
林绍成脚步微停,似乎想起谁,伸手摸在腰间,转身一把拉住张胖子,双臂青筋暴起,一个用力将张胖子拉上来。
张胖子气喘吁吁,脸上又恢复谄媚的笑容,感谢道:“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张胖子伸出右手要拉起林绍成。
林绍成自己站起来,一丝寒芒闪过。林绍成闪身,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右臂流下,他阴沉看向张胖子。
张胖子脸上阴狠,右手上掌着一把匕首,匕首上丝丝鲜血滴落。
张胖子说道:“一会儿我兄弟就来,你最好把证给我,看在刚才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可以留你一命。”
林绍成的右臂伤口极大,现在用双刀很难拿稳,不用双刀又怎么快速解决,真拖到张胖子兄弟来更是死路一条。
他右手掌起刀,张胖子冷笑,现在只有一刀的林紹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拖到他的兄弟来。
砰的一声,火热的气息融化这过早过薄的雪,张胖子捂住自己腹部,他有枪,他怎么不早用?
张胖子躺在地上,小雪慢慢覆盖住他不断流血的腹部,冷真是冷。
林绍成爬进张胖子驾驶室,搜出虫草和雪莲,提起张胖子将他扔进驾驶室,张胖子抬眼,恳求道:“救~我~”
林绍成指指天,头也不回上车离开。
几个藏民听见枪声匆匆赶过来,驾驶室门户大开,为首的摸摸张胖子的脖子,有脉搏,张胖子已经说不出话,无声哀求道:“救救我。”
那几个藏民却摇头,念着经文走远,又过了估计一刻钟,2个人从一辆运货车下来,“胖子?胖子?”
张胖子眼中亮起光,是他兄弟,他眼中闪过阴狠,他一定要报复。
“胖子虫草在哪?”其中一个人问道。
张胖子呼吸微弱,已经说不出话,2个人抬起这坨黑肉,一步一步挪到崖边。
为首的说道:“别怪兄弟,到地下告状就怪那个把你打伤的人。”
张胖子飞在半空,他眼睛瞪大,费力伸出一只手,这次没有人会拉他向上。
为首的对另一个说:“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开车,这下子可以了。”
那个人嘿嘿笑,2个货车相继离开,小雪慢慢覆盖血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出关口,林绍成没有排队出城,等着另外几辆运肉车,一辆车头略微破损的车引起他的注意,这不是张胖子的车吗,他下车躲在车后面。
关口的检查员先是爬上车清点货物,还要摸索面前人是否在没有证的情况下来带物品。
张胖子车上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瘦瘦小小一脸精光的小个,他先是往负责人手中偷偷塞什么,那个负责人看一眼有撞击的车头,没有收。
仔细翻找他身上的夹袄,负责人手一停,用力拽开夹袄内侧,好多根虫草就落在地上。
旁边已经被检查完得汉子脸色巨变,不敢停留,爬上车踩油门赶紧离开。
小个一个跨步想上胖子的货车,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拦住他的动作,有两人上前,把他带下去。
检查小哥的负责人喊话道:“没有采集证不可以采集虫草和雪莲,否则面临巨额罚款。”有几个脸色不好,偷偷离开队伍。
林绍成的队伍也到齐,只剩下4辆车,林绍成是第一个,他展示采集证,检查的人清点数量,问道:“没有多带吧。”
林绍成展开双臂,负责人在他的皮夹克摸索,没有夹层,负责人指着皮口袋问道:“这是什么?”
林绍成打开皮口袋,上面是糌粑和牛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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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他回道:“是特产,可以带吧。”伸手拿出一大把放在负责人手中,负责人一笑又放回去。
摆手示意通行。
林绍成长叹一声,肩膀放松,右臂处隐隐渗出血,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抚摸着腰侧的枪。
蒙山村,3、4个木盆摆在地上,李国梁都是泥的衣服,李国强李国建喂猪带猪粪的裤子,李国兰的衣服已经是最干净的,钱多多咬着牙,在溪水边屏住呼吸,将带着猪粪的裤子放在溪水中。
李国兰躲在门后,小声问道:“要不我去帮忙,这不太好吧。”
李国梁小声回道:“钱家想要你嫁给精神病,大姐你还可怜上她了,二姐知道又要骂你。”
李国建得意一笑,谁叫钱家让小妹白干活,这不是找回来了。
屋内张媒婆正在跟吴翠花交谈,这乡下人不讲究什么守三年的,一般7个月就能结婚,今天请媒婆来就是为大哥李国强的婚事。
吴翠花递给张媒婆一包点心,张媒婆笑得眉眼弯弯,拍着壮硕的胸脯保证,“老姐姐,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李国强和柳红早就情投意合,这包点心相当于白得的,幸好李媒婆没良心将这家大姐介绍给精神病,要不这种好事肯定给李家媒婆,她一扭一扭闻着点心甜腻气味心满意足离开。
李国强脸色红红进堂屋,不好意思喊一声,“妈。”
吴翠花这几个月头发半白,今天终于带上丝丝笑容,“也算有好事,以后结婚,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不要再像孩子不顶事。”
李国强眼圈微红,他半跪在地上,头躺在妈妈的膝盖上,他努力挣钱把日子过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吴翠花想到李国兰和李国建,孩子年纪都大了,家中事情不断,也必须要马上安排,要不孩子都耽误了。
钱多多洗得满头大汗,两条胳膊酸疼,在家里衣服都是各洗各的,她从来没有洗过这么多,她抱起一大桶衣服进屋子,里面有晾衣绳,她擦擦头上的汗。
李国建拍拍身上的土,走出来,笑着问道:“累了吗?”
钱多多笑着回答:“不累,国建哥。”
李国建抬头,天上云朵密布,隐隐有下雨的趋势,李国建说道:“天气不好,你先回家吧,明天来,哥教你认识药草。”
钱多多脸色一阵扭曲,她今天还割一小块肉给李家,现在回去,岂不是吃不上肉。
李国梁也喊道:“要下雨喽,多多姐快回家,明天早上要早起割猪草呢。”
钱多多眼中的凶光摄人,转头看见李国建手中的几张纸,上面画着花花草草,脸色放晴,笑着说:“那国建哥,我明天再来帮忙。”
李国梁夹着嗓子说:“国建哥~~~”
李国兰扑哧在门后笑出来,有些担心地说:“国建你真要教她学认草药吗?”
李国建抖抖手上的纸,“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摸摸自己半秃的头,眼中精光闪烁。
24. 哈哈,没人看
滔滔江水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奔向下游,两岸峭壁被江水打磨的光滑,李国荣李向西眼睛都不眨盯着来往货车,按照原计划李向西自己回到北京,林绍成进城还车,坐火车进京。
因为李国荣非要等着林绍成,李向西想着自己跟堂哥10多年的感情,也不能比李国荣表现还差。
李向西脑袋上顶个草帽,问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哥。”李国荣不假思索回道:“当然。”
李向西不明白这些爱来爱去的,“你为啥喜欢我哥?”
李国荣也是想不明白,她的目光为什么离不开林绍成,明明上辈子为钱满仓自己遗憾30年,自从林绍成出现,钱满仓的英雄光环就褪去,她没读过几天书,看得最多就是电视剧,她体会到尊重和重视,跟上一世的家庭不一样,前世看起她在家里作威作福,可是叶凡大部分时间不与她交流,女儿也是慢慢变得冷漠。
林绍成会尊重她,不会嫌弃她声音大,语气凶,也会赞美她,不会嫌弃她品味俗气,她就是喜欢花花绿绿的,现在花花绿绿料子超级难得。
李向西用草帽盖住眼睛,说:“我哥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但是你要跟我哥去北京吗,那块儿可不是村里能比的。”
李国荣眼睛一瞪,说道:“再苦有村里苦,一年到头从早到晚种地,还要打猪草养猪,吃不到一口白米饭和猪肉,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一口。”
李向西拿下草帽,呵呵一笑,“村里有村里的难处,在北京有北京的难处。”李国荣才不信,什么地方有北京好,前世北京早早的高楼大厦,她还没去过,一直没钱,女儿挣钱可以去,但是上班又没时间带她去,她前世自己敢嫁到冀北,今生去更好的北京有什么可怕。
她喊道:“林绍成敢带我去,我就敢去。”一声轻笑打破两人之间的火药氛围,李国荣转过头。
男人身形不如初见时强壮,唇色雪白,短短的胡茬增添几分性感。
李国荣站起身,乳燕投林奔进林绍成的怀抱。
货车滴滴,发动机轰轰,想要闯关的人咒骂,江水滔滔,这些声音都消失,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绍成夹克右边滴出红色液体,李国荣扯开林绍成的外套。
李向西露出惊愕神色,不由喊道:“大家都看着呢,这种事还是回家再做吧。”
李国荣回头瞪李向西,骂道:“你怎么瓜兮兮的,你堂哥胳膊受伤,还不赶紧快去拿药。”
李向西才发现地上红色的液体,爬上自家货车。
林绍成的伤口细长一条还很深,一看就是老手划得,跟村里杀猪匠杀猪的手法差不多,可见此行的凶险,李国荣撒上云南白药,缠上厚厚的纱布,把健硕的胳膊裹成粽子。
林绍成动动自己的右臂,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好笑,唇角微勾。
李国荣瞪他,骂道:“受伤还笑,瓜兮兮的。”
李向西挠头,包成这样怎么去城里还车,问道:“哥,你买到虫草吗?怎么回家?”
林绍成点头,“我已经电话联系车队来取车,咱们两个轮流开车回去。”
李国荣生气地问:“那我呢,你就丢下我不管。”
林绍成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握住李国荣的手,“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离开你的家乡。”
李国荣明白这是做选择的时候,要是在前世,她做梦都是回到家乡跟初恋长厢厮守,可是这不是21世纪,漫长的岁月让她忘记家乡的贫困,她想吃饱穿暖,她想改变家乡,最重要的就是离开。
她点头,“我要跟你走,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用刀砍了你。”
这般要命的告白让李向西直翻白眼,林绍成眉眼弯弯,“好的,如果有一天,你就砍了我。”
林绍成从腰间拿出那把枪,巧妙地放在李国荣的背包里面。
两个人温情脉脉的画面,李向西无聊地直踢草地,实在忍不住说:“你们看够了吗?该出车了吧。”
三人坐上车,嘟嘟嘟向东行驶,鸟在歌唱,风也清爽。
蒙山村,李国强满面春风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车头上挂着一朵大红花,柳红身着红裙搂着李国强的腰。
“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追自行车,柳红从怀中掏出包好的糖块,洒向半空,村里的小孩和老太太在地上疯狂抓糖,这算是过了第一关。
马上要到李家的宅子,街口又挡好几个人,李国强从怀中拿出大包糖块分给亲戚,这才能够通过。
李国建听见路口的恭喜声,赶紧点燃鞭炮,噼雳啪啦的硝烟味打破这个小山村的宁静,每个人都带着笑脸。
钱多多也来帮忙,这几个月她真的是受够搓磨,这个柳红真是有眼无珠,嫁到李家,估计天不亮就要割猪草,回来做早饭,做完早饭开始洗衣服,中午休息一会儿,就开始收拾菜地和田里的杂草,下午开始做午饭,在去山上挖药,真是没有一刻得闲。
她摸摸自己粗糙的手,眼睛一转,偷偷后撤,往李国建住的后屋,悄悄摸去。
屋里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她伸手摸向枕头下面,只摸到粗糙的被面,面色一僵,明明她记得是放在这,衣柜昨天放衣服时候没有,她打开衣柜里面还是昨天的样子,没有动过。
床上没有衣柜没有,那究竟在哪,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在她额头顺着头发落在下巴,她赶紧用手擦擦。
床脚几双乱放饿的鞋子引起她的注意,她蹲下正要检查,一股恶臭熏得她头昏,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拨鞋子,她眼睛一亮,赶紧两只手把厚厚的纸从里面的棉鞋拿出来,闻到跟茅坑一样的臭味忍不住干呕,纸上的味道熏得眼睛疼,她还是睁大眼睛看,是真的,她急匆匆放在衣服里。
外面传来吵闹声,隐隐听见李国梁好像在叫她,幸好她这几个月天天打扫李家,已经熟门熟路,像是一尾游鱼悄然从后门离开。
前院大家本来吃着喜酒,李国荣带着她的男朋友回来了,还带着大包小裹,让村里人惊到下巴。
林绍成给众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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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派落落大方,长得又帅看起来有本事,整的村里小媳妇拧自家不争气的老公,几个大姑娘直勾勾盯着,这块不比城里,大家都是看上就抢的泼辣性子。
李国荣大声喊道:“今天我大哥的好日子,你们眼睛盯哪里呢。”要是没有重来一世,她可能不好意思,这是她的男人,谁敢跟她抢,她就跟谁打架。
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才安心吃饭,林绍成不由眼中含笑,小声说道:“我眼里只有你。”
李国荣哼一声,“你敢看别人,眼睛给你挖掉。”
大哥和柳红两个人敬酒,两个人都是老实木讷的性子,别人调侃2句就忍不住脸红。
李国荣忍不住心里叹气,本来想要不要给大哥找个厉害的老婆,没想到还是遇见柳红,柳红这个大嫂哪里都可以,就是性子太木讷太老实,胆子也小,这么多年都是大哥挣钱,大哥赶上好时候得到了一个有养老金的工作,那点钱饿不死一家,但是也不够享受享受生活,大嫂也不敢出门工作,两个人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头。
林绍成看出李国荣的烦恼,安慰道:“我看大哥大嫂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以后一定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李国荣说道:“老实本分有什么用?这个时代最不缺这种人,马上就要迎来经济浪潮,只有不老实的人能抓住机遇。”
林绍成沉思片刻,说道:“不是还有我们,我们以后也可以帮衬他们,总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儿。”
李国荣点头,大不了带他们一起赶场,未来村里的集市可是好几十年都是繁荣期。
堂屋中间贴红双喜,桌子上摆瓜子花生糖块,吴翠花脸上带笑,红外套有些褪色洗得很干净,她眼角细纹炸开像一朵菊花,眼中隐隐有水光,头发上银丝比前几个月更多。
李国荣喉头微哽,眼睛酸涩,扑到吴翠花怀里,喊道:“妈。”吴翠花轻拍李国荣后背,说道:“跟我上里屋。”
林绍成站在一旁,笔直像根松树,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攥成拳,脚步忍不住自然跟在李国荣后面。
吴翠花一个眼刀,林绍成略显尴尬停住脚步。
西屋,被子衣服叠的整洁,一常还是李国荣离开的模样,她紧紧依偎妈妈,一刻也不想分离。
吴翠花坐在床上,严肃地说:“站好。”
李国荣还想撒娇,这一刻不得不站直身,低头偷偷看妈妈。
吴翠花嘴角拉平,一双眼睛微微垂着,从床边掌出柳条,说道:“伸出手。”李国荣睁大眼,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被打,再说上辈子她都当家作主好多年,现在被打怎么能行。
吴翠花脸色一肃,枝条打在地上。
李国荣面色一白,下意识伸出手。
啪啪啪
一声声打在李国荣手心,她面色通红,再疼也一颗泪水都没有掉,她没有做错,为什么被罚,她不服。
林绍成在门口来回踱步,抬起手又放下,皮鞋打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哒地声音扰人心神。
25. 麻辣媳妇恶婆婆序章
李国建一进门就见林绍成急得团团转,上前问道:“拉磨呢,小妹,怎么没跟你一起。”林绍成快步走近,说道:“伯母在打国荣,二哥你赶紧进去劝一下。”
李国建小眼发光,撅着屁股,耳朵紧紧贴在破旧的木板上,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林绍成薄唇轻抿,轻轻一撞。
李国建一个五体投地扑进门,里屋吴翠花动作一顿,脸上是未消散的怒气。
李国建转头,眉毛上扬,小眼里面尽是无奈,只好站起身,小声说:“妈,你消消气,小妹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李国荣低着头,左手红红肿肿的。
林绍成伸腿进屋,吴翠花一个眼神过来,林绍成又收回,两只手抓住门框,指甲都插进木头里面。
吴翠花拿起树枝带着破空风声,带着凌厉的气势要抽在李国荣身上,林绍成一个箭步,抱住李国荣,树枝啪得打在林绍成的身上。
“哎哟。”李国建叫出声,他夸张地挤眉弄眼,三个同时一言难尽地看他,李国建嬉皮笑脸说道:“打在小成身上,痛在我心上呀。”
吴翠花神色不似刚才的严肃,李国荣靠在林绍成怀中,泪珠成串滴在林绍成的衬衫上。
林绍成的心里闷闷的,他紧抿唇,开口道:“伯母要打打我吧,是我的错。”李国荣摇头,“你身上还有伤,我不怕打。”
李国建赶忙求情,“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妈,算了吧。”
李国荣也不继续哭,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吴翠花被小女儿气得头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错?”李国荣回道:“我有什么错,我从来没有选错。”
李国建偷偷看吴翠花的脸色,再看李国荣的犟种样,这下不好搞。
林绍成将李国荣护到身后,说道:“伯母你消消气,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国荣跟我去收药的,让你们担心,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吴翠花说道:“林先生是吧,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不要干预,李国荣你给我出来,你说说你犯什么错。”
李国荣下意识站到前面,她没感觉自己做错什么,她说道:“不该没有留信就往外跑?”李国建扑哧笑出声,林绍成恨不得以身代之。
吴翠花锐利如老鹰般的眼睛让李国荣感到像是回到小时候上课,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一直在跟同桌说话,最后回答出不出来。
她脸上跟火般灼烧,身上像小蚂蚁般爬来爬去,脑子跟卡顿的齿轮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绍成抵住被吴翠花讨厌的压力,开口道:“我一定会督促她改正冲动的性子,什么事情都跟家里商量,做事前三思后行。”
吴翠花上下端量这个男青年,眼神清澈坚定,衣服整洁崭新,皮鞋擦得一丝不苟,看着是个谨慎性子,她开口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林绍成坚定地说:“我会一生一世对李国荣好,用我的生命保护她。”李国荣身体不由自主贴近林绍成,她需要的就是这样有一个依靠。
李国建上前用力拍在林绍成的肩膀,以报刚才推背之仇,说道:“我看林小兄弟心诚,跟小妹性格也互补,妈,要不就同意吧。”
李国建对个妹夫真是满意,身高长相不用说,有文化出手大方,要是他是女的他早就嫁了。
吴翠花能怎么办,村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小妹跟男人跑出去,现在又大张旗鼓回来。
附近几个村子已经找不到好人家,连带李国兰也说不上人家,以前有好几个愿意的,现在也是不愿意。
李国荣那一脸幸福样子,吴翠花还能做那王母娘娘,将牛郎织女拆散,吴翠花说:“你们以后是去北京住?”
林绍成看向李国荣,李国荣理所当然点头,那是首都,虽然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家乡,但是家乡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当然要去北京。
吴翠花说:“什么时候让媒人上门。”
听到这林绍成皱眉,吴翠花敏锐感觉到他的为难,警告道:“我家可是正经人家,没人会做不三不四的勾当。”
林绍成保证道:“我心里只有国荣一个人。”
李国建一直找补,“我妈是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林绍成睫毛低垂,让人难以看清神情,空气凝结一瞬,他的声音干涩的如同生锈的齿轮,“随时都可以,我想在国荣的家乡办。”
这几句话像是春雷,带来细润万物的春雨,李国荣的手也不那么疼,脸上笑容如春花盛开,谁不想在乡亲面前显脸,去陌生地方结婚,都没有多少亲戚朋友能到场。
吴翠花扣扣手上的老茧,一般都是在男方家办婚礼,怎么这个后生这么特别,看这个后生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吴翠花吩咐道:“国建你带国荣出去。”
李国荣自然不愿意,说:“有什么我不能听。”
李国建赶紧拉李国荣,小声说:“妈,态度都软化不止一星半点,你别再拱火。”
李国荣只好跟着二哥出去,眼睛一直停留在林绍成脸上。
林绍成脸上带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吴翠花有7个孩子,养活成5个,国强国兰太老实,国建太精明,国荣太要强,国梁还小看不出来。
她从来没想着几个儿女能够攀上高枝,但是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阻拦,只能用自己微薄见识试试这个年轻人。
吴翠花问:“你父母同意吗?”
林绍成脸色微变,“我自己能做主,父母不会管我,日后我们也不会跟父母住一起。”这时候不比现在,那个时候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鸡飞狗跳住在一起。
吴翠花隐约感受出里面有些问题,下意识问道:“那你父母跟谁住,不同意怎么办。”
林绍成低头耸肩,一个1米8大汉跟个小孩一样,瞅着委委屈屈,跟村里最威风的大黄狗被自家小孩欺负了一样。
“父母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不会管我的,我保证不和父母住一起,不会让国荣受委屈。”
吴翠花自觉一碗水端的平,没有谁家说过她偏心,这么懂事有本事的小伙子,父母竟然不喜欢,可是自家女儿跟着不受宠的孩子恐怕也会被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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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绍成从怀中拿出一个金戒指,伸手就给吴翠花带上,吴翠花都来不及拒绝,赶忙要拿下来,慌乱说道:“这可使不得。”
林绍成连忙阻止,“这是我的心意,以前给父母买东西,他们总是说我买的不如小弟合心意,我这个人比较俗,不知道买什么,只会买些金子。”
吴翠花手上的戒指,戒面上印着凤凰后面戒圈也是又宽又大,很有分量,吴翠花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结婚时候,那时候穷哪里有条件,后来孩子越来越多,天天想着怎么喂饱孩子,更是没有时间,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金戒指是女婿买的。
吴翠花心中感动,说道:“我知道你有心,这个还是推掉,给国荣买点衣服。”林绍成赶忙说:“妈,你带上真是合适,已经给国荣买金手镯金戒指金项链,这是我跟国荣选的特意孝敬给您的。”
吴翠花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说道,“让村里的先生给你们看个好日子,结完婚再回北京。”
林绍成连连点头,“妈,都听你的。”
门外李国荣听的连连点头,她就说她妈喜欢金戒指,那天看姑姑手上的金戒指眼睛都睁不开。
李国建听得眼睛冒光,金戒指,这也太豪气,丈母娘都给买。
林绍成打开门,一脸轻松。
吴翠花又开口,“国荣,你进来。”
李国建还想偷听,被林绍成一把拉过,去前面给太哥婚礼帮忙。
阳光斜射入西屋,只留一点余韵,屋内大部分朦朦胧胧,如午后的幻梦。
李国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屋内妈妈的表情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轻快。
吴翠花审视着前面的女儿,女儿确实已经成人,天上不能有两个太阳,家里不能有两种思想。
李国荣长长的辫子垂在一侧,刘海盖住她路有些不安的眼睛。
吴翠花开口,“你真要去北京,我看林绍成劝劝也愿意留在家里这边,去北京受委屈都没有兄弟能够帮你。”
李国荣心中有一团火,这些天她一直浑浑噩噩,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她重回青春,她知道未来,要是不抓住机会,白白浪费重生,她要走出大山出人头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北京。
李国荣抬起脸,两团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烧,“我要去。”
吴翠花深深叹气,又恢复以往的温柔,说道:“你去北京,多听林绍成的话,不要跟公公婆婆呛声,多勤快多收拾,不要还以为在家里。”
李国荣不以为意,前世自己当家作主30多年,还能没有经验。
自行车的叮铃叮铃声,炒菜锅铲相撞的声音,小孩子哭叫声,楼梯被踩的咯吱咯吱声,像是针扎般进去李国荣脑袋。
她双手拿枕头死死盖住自己的脑袋,那声音无孔不如钻进她的脑子,她扔掉枕头,不得不清醒。
低低的天花板,小小的卧室客厅一体,连做饭的地方都没有,厕所还是公共厕所,现在除天天能吃到米饭和肉菜,还没有家乡好,李国荣打开门,呼吸一口北京的空气又干又涩。
26. 麻辣媳妇恶婆婆老公太诱人
林绍成在中药制品厂有工作,经济效益不行,已经很久没有发工资,林绍成自谋生路手上不缺钱,但有时候还需要坐班。
李国荣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林绍成的宿舍,已经来北京估摸有一个月,这些天就是带她去天安门、故宫、长城,还去颐和园、清华、北大溜达,她已经玩得有点腻味。
她爬起床,坐在桌子边,瓷碗上白粥上面有绿色葱花点缀,旁边两个个猪肉包子有些凉,隐约可以看出里面得肉汁,旁边一叠红红的小酱菜。
她吃一口酱菜,怎么不辣,一张脸又耷拉起来,凑合吃吧,吃完将碗筷放在篮子,下楼去清洗。
“您吃了吗?”李国荣赶紧打招呼,来来往往都是吃了吗,早,李国荣一张脸都笑僵掉。
李国荣来公共水池,没有几个人,赶紧拿出盘子清洗,门外隐隐约约有交谈声。
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声说道:“你们看见林工娶的媳妇吗,天天日上三竿才起,还要林工打饭给她吃,懒死了。”
另外一个说道:“天天穿的紅紅绿绿的,林工也是高中毕业吧,南来北往可有本事,怎么找个村妇。”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说:“说话声音大死了,天天鸡毛蒜皮的事烦林工,是不是重川人都那样。”
李国荣重重放下盘子,刷开两侧挽住的袖子,大步迈向声音传来方向。
这时这个年纪大的女的又说道:“林工家里都不知道他娶老婆了。”
李国荣气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此时更大的惊疑不定取代她的愤怒,没敢出水房,贴在墙上。
年轻女生说:“真的吗?不会是她纠缠林工吧,之前纺织厂女工想跟林工好,林工都拒绝掉,怎么看得上这种音流。”
年纪大接着说:“那天我去看病,林工爷爷和弟弟都不知道呢,我说恭喜,他们一脸茫然,然后林工进来,就给搪塞过去。”
“那怎么回事呀,林工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老婆掌不出手,不敢说给父母。”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李国荣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嘴唇也被自己咬出血,她一时百感交集,为什么林绍成不告诉家里人他已经结婚。
不是说跟家里关系不好,怎么又去见爷爷弟弟,就算关系再不好結婚事情也要说一声。
几个人脚步声渐远,李国荣才享上篮子失魂落魄在回走,几个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好像没听见,上楼时一个没注意,扑通摔在地上,篮子里面碗碟哗啦一声。
上面几个小孩拍手叫好,“摔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李国荣瞪着通红眼睛死死盯着几个小孩,配上前几天林绍成前几天陪她在百货大楼给她买的红红的口红,简直像童话故事中吃人的狼外婆。
那几个小孩吓得嗷嗷嗷嗷直叫,喊道:“狼外婆来了,狼外婆来了。”吓得回到自己家。
李国荣站起身,裤子上破开一个洞,里面隐约可以见到丝丝血红,她站起身,回到屋子,将篮子随手扔在桌子上,里面的碎瓷片哗啦作响。
窗外的光只有一小簇照射入室内,整个屋子像是鞋盒将她罩住,她一时间恍惚回到前世,自己赶场后一个人躺在床上,那时候还有电视可以给她提供一丝丝安慰,现在什么声音都役有。
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月亮的光辉酒进这空荡荡的房间,林绍成左手抱着一个纸包,右手提着一条肉和一包青椒,屋内没开灯。
他拿出钥匙拧门,奇怪的是门没锁,难道国荣出门没关门,他犹豫一下,打开门开灯,转身李国荣直愣愣坐在桌子上。
林绍成吓得后退一步,问道:“在家,怎么不开灯,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李国荣没回话,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氛围,林绍成上前,提起桌子上的篮子,里面地声音就知道篮子里面的碗已经碎掉。
他以为是碗被摔坏,李国荣不开心,安慰道,“就是几个碗,明天我有时间,一起去商店买几个你喜欢的。”
林绍成从纸包掌出一条红色裙子,红色满是小白波点显得整体洋气时髦,他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不是喜欢红色吗,在百货商店一眼看见,我就觉得适合你。”
李国荣声音略带颤抖说道:“林绍成,你坐下,我们谈谈。”
她的声音干涩尖锐,穿透这小小的盒子房,左右上下好像安静一瞬,有脚步声,然后四周彻底安静。
李国荣知道那些好闲事的邻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猎狗等着她露出破绽。
她眼睛气得通红,发出尽可能甜腻腻的声音,“老公,我们去看电影吧,今天下午我没看见。”
林绍成感受到李国荣的情绪不对,他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了,晚上吃饭了吗?你不是说想吃重川的辣椒,这是我跑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
李国荣站起身,膝盖的疼痛让她踉跄一下,林绍成赶紧俯下身,膝盖已经结痂,上面还沾着尘土。
他眼中满是心疼,赶忙起身,碰一下撞到桌子,顾不得脑袋的疼痛,转身拿出医药盒,转身单膝跪着,用碘酒消毒,贴上创可贴。
处理好这一忉,林绍成才站起身,说道:“膝盖还能走吗?明天我买点连环画,你在家里看,养两天再去看电影。”
李国荣泪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曲着膝盖扑向林绍成怀中,这怀抱温暖厚实,让她重新体验到女人的快乐,平时生活上对她无微不至,让她精神上得到满足,这样她怎么质问他,本来一腔怒火就剩一半,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一点也不剩。
她哭喊道:“你干嘛这么好。”
李国荣睁开眼,顶上忽明忽暗的台灯将林绍成照的像是天神下凡,她伸出两只手扯着林绍成的脸,喊道:“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帅。”
隔着薄毛衫感受林绍成胸肌传来的温度,忍不住笑出声,问道,“你让我怎么生气。”
林绍成摸不清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怒无常,只好保持这个姿势,一下一下摸着李国荣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緒。
李国荣拉着林绍成坐在床上,林绍成有一瞬间脸红,说道:“现在还太早吧,晚饭还没吃,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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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荣瞪林绍成一眼,“不是这个事,咱们也在这住这么久了,啥时候回家。”
林绍成了然,原来是想家了,回道:“本来我是不想跑车,这样下个月我申请跑车,带你回重川。”
“哎呀。”李国荣忍不住心急,“不是,是咱们自己的家。”
林绍成这回明白,“这块你觉得房子太小,我手上钱不太够买个楼房,四合院位置不太好的可以,就是怕你住不习惯,你再忍忍,这块虽然小,但是离员工食堂近,不用做饭,喝水不用自己烧,厕所不用自己打扫,还是比较方便的,等我攒够就买。”
李国荣轻拍林绍成的手臂,“就是你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你家里人呀。”
林绍成深深叹一口气,问道:“我们两个住一起不开心吗?”
李国荣在北京这几个月上辈子想去的景点都玩过,早上醒来就有饭,虽然不太符合口味,但是比现在老家吃的好多了,她都长不少肉,再呆下去她都无聊死了。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那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你爸妈吧。”
重川重男轻女的不多,偏心的也不算多,李国荣家里更是家庭和睦,才养成她什么都要争的性子,哪里懂得家里偏心父母的苦楚,后世电视剧里面不少,鞭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痛。
林绍成不愿意李国荣见他父母,他家最讲究规矩,他跟李国荣结婚未经父母允许就是不规矩。
更何况这规矩大部分时间只规范他一个人,要是李国荣回去,他母亲肯定会挑剔,他不想让李国荣受到委屈。
李国荣见林绍成不回话,接着说道:“你带我去吧,没准你家人喜欢我,连带对你也偏心回来呢。”
林绍成觉得没有可能,李国荣一脸期盼又让他不忍拒绝,这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李国荣看林绍成有所松动,贴在林绍成身上,小声说道:“这个房子每次去公共厕所,我都觉得好害怕,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呀,要是能跟婆婆一起逛街,那多好。”
林绍成这才犹豫,一些四合院是没有厕所,有厕所的楼房很少有人出手,家里洋楼一层虽然住着机械厂的工人,整体环境要比这好。
他妈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国荣感觉也没有意思,要是能够相处得当,也好多国荣一个人困在屋子里面等他,他艰难点头道:“要是你想这样,那我过了明天带你去。”李国荣满眼兴奋,一个飞扑坐在林绍成身上。
林绍成也兴奋起来,但还是克制自己,“你的腿,还没吃饭呢。”
李国荣正在兴头上,腿也不疼肚子也不饿,娇滴滴地说:“今天做得好,有奖励。”
四周的邻居听到这败兴离开,听不到什么八卦,也没吵架,还是干自己的事情吧。
隔壁的李娇娘更是愤愤不平拧着自己的手绢,简直就是狐狸精,勾的绍成哥找不到北,想到上次雪天滑倒,林绍成坚实的臂膀一下子抱住她,她的脸色通红,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见家长,呵呵,她计上心来。
27. 麻辣媳妇恶婆婆见面礼
车子把手上挂着冒着热气的红薯,让人唾液分泌的大肉包,颜色正好的茶叶蛋。
林绍成两条长腿踩的飞快,打开家门,楼底下机械厂邻居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顺着楼梯上去。
饭桌上接照各自位置摆放牛奶豆浆豆汁,包子、茶叶蛋、油条放在容易取的位置,又进去厨房做一个简单三明治。
林易成收抬好下来,脸上带着诧异,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林父林母搀着林爷爷下来,林老头甩开两人的手,龙行虎步地慢悠悠走下来,他气色红润目光如炬。
林爷爷坐在主位,一桌子吃食有序地摆好整个餐桌,开口说道:“还是绍成体贴,坐下吃饭吧。”
众人纷纷落坐,只听见桌子上碗筷碰撞声,桌子上没有人有眼神交流,楼下咚咚当当,小孩子嗷嗷乱叫,米粥香气飘散上来。
林母眉间川字纹加深,三明治咬掉一半,她随手摔在盘里面,牛奶也抿一小口,小声开口道:“真是没素质,一早上就那么吵,他们什么时候搬走。”
林父放下喝完的豆汁,说道,“现在分房名额这么少,估计遥遥无期。”
林易成擦干净自己嘴,自信说道:“等我进中医院,过几年分房就可以出去住。”
林母心里不开心,面上不显,这房子本来就是他家的,现在好不容易熬过苦日子,自家公公靠本事夺回来,家里还要住别人,分配的鸽子笼给她,她都不要。
林母面对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还是开口说道:“那我就等着享我老儿子的福。”
桌子上一时间其乐融融,林绍成放下汤匙,他等待这个机会很久,说道:“我结婚了。”
如同平地惊雷,桌上几人思绪像是没有信号的电视般卡顿。
林绍成脸上是他一贯的冷淡,他在家里的情緒,没有人会在乎,他平静开口,“我结婚了,几个月前。”
林易成先反应过来,“哥,是谁,你的高中同学,叫什么苏离的那个,还是你的哪个同事,怎么没跟我们说,也没见你领证呀。”
林母刷一下站起身,牛奶被撞到,撒到桌子上,脸上表情扭曲,失去她以前的从容优雅,质问道:“你都没享户口本,怎么结婚的,跟谁结婚的。”
林父哈哈一笑,“老大,你在弄啥幺蛾子,看把你妈吓得。”
林爷爷拽下一根自己的白胡须,平时他最宝贵自己的胡子,一双眼上下打量自己的大孙子,“什么个家庭背景,是北京人吗?”
林绍成平静回道:“不是北京人,重川山里的,好几代贫农。”
林父林母都是面露愠色,弟弟林易成更是不敢置信,只有林爷爷点头。
虽然时代向前,但是有这样的儿媳,也不失为一层保证,林爷爷回道:“既然木已成丹,明天就带她回家住,别在外面影响名声。”
林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说道:“绍成是长子长孙,怎么能娶个乡野村妇。”
林母也说道:“我不同意,林绍成你是翅膀硬了,结婚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我还想让刘小姐跟你相亲。”
林绍成没有理会父母的歇斯底里,有爷爷在,只要爷爷同意,别人意见都不重要,“好的,爷爷,那我去上班了。”
穿上自己外套,头也不回离开饭厅。
林母直顺胸口,美目含泪看向林父,林父赶紧上前半搂林母,小声骂道:“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林母贴在林父怀里,“我都跟刘小姐说好了,这下我面子往那边放。”
林易成站起身,“我跟刘高阳说一声不就行了,让他跟他姐说,多大点事情。”
林母心中满意,面上带上笑,“还得是我家易成,有出息又明理,比你家大哥强多了。”
林爷爷喝完最后一口豆汁,“好了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上班,秀丽把家里收拾一下,明天孙媳妇要来。”
话说两边,李国荣上身红花小衫下身黑色裙子,将刘海梳好,涂上口红,背上粉色小包,票钱放好,又拍拍小包。
李国荣准备去国营商店买点第一次见婆婆的见面礼,上辈子她还没见过公公婆婆,想起来还有点期待。
一出门,邻居家门也打开,里面出来个粉色上衣黑色裤子两条乌黑发亮的辫子,一双眼笑意盈盈的姑娘,问好道:“你是荣姐姐吧,我叫李娇娘,住在隔壁,昨天听说你要去逛商店,我最熟哪里商品质量好,也跟林工家里比较熟,不如我带你去。”
李国荣本想一个人去,这个娇娘说跟绍成家里比较熟,这让她有点在意,答道;“那好吧。”
李娇娘面上带笑,心里狠死了,几个月又瘦又矮的村姑,现在膘肥体壮,林大哥都憔悴不少,好吃的都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吃了。
李国荣自以为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和绍成什么关系?”
李娇娘张口揶揄道:“你担心什么,林工是个好男人,我是他妈妈的学生,所以才会跟他家熟悉。”
李国荣松一口气,原来不是什么同学,哥哥妹妹关系,她摸摸自己的鼻子,问道:“那绍成家里怎么样。”
李娇娘回道:“林工家里父母都是开明有文化人,从来不会为难人,家里弟弟也尊重哥哥,最重要是爷爷坐镇,一家人和和睦睦。”
李国荣听到这,不由抿嘴,看来李娇娘是和林绍成不熟,林绍成家里对他不好,都不知道,这才真正放下心。
两人走进友谊商店,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数都在食品区,剩下的地方没有多少人。
李娇娘问道:“你准备买些什么?”
李国荣回道:“买些布料点心就行吧,昨天林绍成说他准备随便买点。”
李娇娘微微皱眉,轻咬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国荣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李娇娘说道:“姐姐,你是外地的,本来这就有点排外,再买些一般的礼品,恐怕。”
李国荣心里一凉,自己外地媳妇,又是嫁到城里,肯定要拿点好的,否则不是显得自己扒在林绍成身上吸血。
她抬头看上墙上的一批批布料,颜色都不一样,里面最吸引她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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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红色带着金边牡丹布料还有一匹玫红色呢子布料,她对店员说:“那2匹给我拿下来。”
李娇娘看她选的2匹布,嘴角都笑咧开,真是俗,太俗,她夸赞道;“真是太好看了,荣姐姐,你眼光真好。”
李国荣最喜欢热闹的颜色,自然一眼就看见这2匹,她听到李娇娘的肯定,更是开心。
想到林绍成的花衬衫,林母也估计喜欢热闹的,还是不放心问道:“这个林绍成爸妈会喜欢吗?”李娇娘肯定点头。
两人又走到点心处,买一盒稻香村的糕点,最后还买几捆毛线,什么红的绿的黄的只有一捆黑色的。
临到门口,一个红色漆盒做成的首饰盒吸引李国荣的注意,上面有螺钿成的木兰花。
李娇娘哎呦一声,“这个盒子真好看,老师最喜欢木兰花。”
李国荣大手一挥上,说道:“买。”
李国荣拿着大包小包,花了不少钱,心中安定不少,这些东西放在她家够她家吃米吃肉好几个月呢,林绍成父母还能不满意。
李娇娘这回眼角带笑,走路都轻快不少,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都没有用她出手,事情就完成,手中帮着李国荣买的漆盒,真是不匹配。
林大哥家境那么好,主要是人有本事,虽然在医术上没天赋,可是他会开大货车,南来北往运货,稍微带点东西都够一个月吃用,把这个村姑养的大手大脚。
—束手电光照射在漆黑的楼道,林绍成手中拿着明天回家要带的礼品,今天临时要清点库里面药材,加班到现在都已经天黑。
他轻轻打开门,屋子里面只有李国荣清浅的呼吸声,他没有开灯,手掌着手电进屋子,桌子上有些东西。
他拿进手电,上面是一些点心和礼品盒,可能是为明天做准备,他轻轻拆开外盒一角,李国荣翻过身,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林绍成只好作罢,将礼品放下,抱着洗脸盆和洗漱工具去水房。
再睁眼已经是天亮,李国荣正在刚买不久的全身镜前试穿裙子,裙子一条一条试过放在椅子上。
李国荣脸上微微带汗,焦急地说:“你说我穿哪一个好。”
林绍成上身蓝色衬衫,底下黑色裤子,外面套个中山装改良的外套,显得成熟稳重。
他跨步上前,抽出里面的一条鹅黄色的确良裙子,李国荣接过在身上比划一下,说道:“显得我太黑。”
林绍成又抽出一条樱粉的裙子,李国荣比比,皱眉道:“显得我没气色。”
说完眼睛一亮,拿出前两天林绍成给她买的红色波点裙,满眼亮晶晶看向林绍成,林绍成摇头。
李国荣不满意撇嘴,“新娘子不就应该穿红色,上面的波点是蓝色跟你的衣服正配。”
林绍成哑然,看来今天不让她穿这条裙子出不了门,他只能点头,反正父母怎么都不会满意,穿什么都好。
李国荣描眉画眼,时间转瞬即逝,她看向自己的手表,惊呼道:“来不及了。”说完拉着林绍成抱着桌子上一堆东西,两人骑上自行车往小楼冲。
28. 麻辣媳妇恶婆婆臭嘴小叔子
周末的北京,巷子里面踢皮球扔沙包的跳皮筋的小孩挤得满满当当,来来往往的自行车驮着年轻男女,时不时铃铃响让人开道,街面上的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很少有人身着补丁的衣服。
两人一身礼品艰难骑着自行车,终于来到位于城东的小洋楼,这边道边绿树成荫,老人在树底下摘菜,一个个脸上带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几个大姨看见两人打包小伙的过来,赶紧打招呼,“这不是绍成吗?这个是?”
林绍成本来想装作看不见,他在街坊邻居的口中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不得不开口,“这是我对象。”
几人眼中差异,林绍成结婚,也没听说呀。
另外一个婆婆说道:“瞅着不像本地人,上山下乡认识的?还是小成有良心。”
几个人眉飞色舞,这回来的有好多男青年一会回到城里就抛弃妻子,村里的老婆成为下堂妇。
林绍成要是跟他们聊起来,那是没有尽头,说道:“家里还等着呢,那我们先走了。”
几个婆子看着林绍成和李国荣,一脸上都是看热闹的表情,菜也不收拾,赶紧跟着去林家小楼底下听热闹。
李国荣下了自行车,林绍成赶忙接住她手中的大件,一个礼品很重,林绍成用手提起,这么重的他没有买才对。
李国荣则是被眼前的小洋楼震住,面前的小楼极其对称,外层是青砖包围,里面是红色小砖,木质的窗户上面上面泛着莹润的油光,虽然说是两层,可是二层之上还有一个阁楼,阁楼那还有露台,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面的建筑。
李国荣手紧紧攥着礼品袋的油纸,她拉住林绍成的手,小声惊喜地叫道:“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吗?”
林绍成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更显的冷肃,“宿舍也是很好的。”
李国荣一把拉住林绍成,打开木质大门,一层跟她想的不一样,空荡的,让她期待有点落空。
林绍成关上大门开口道:“二层以上才是我住的地方。“
楼梯边上还有拖布盆子,很有生活气息,李国荣暗暗松口气。
进了二层,则是另外一番天地,门口对称摆着她不认识的树,中间摆放着现在时代少有的沙发,米黄色调给人一种安宁闲适,中间的桌子上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着百合。
中间的一个妇女站起身,她看起来只有30多岁,头发留到脖子,前面有着薄刘海,上身前蓝色衬衫底下是一条黑色裙子,穿着居家的拖鞋,此时笑脸相迎,一双美目却是上下打量面前的女人。
左边的上了年纪男人放下报纸,一张脸上也是如沐春风,任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脾气好的男人,与林绍成私下与李国荣相处倒是很像。
右边一个年轻小子,身型比林绍成小一圈,任谁都能看出两人是亲兄弟,只不过林绍成眉眼自带冷冽,这个小子一股傲气。
林母赶紧招呼道:“这就是国荣吧,果然长得水灵灵的。”
李国荣坐在单人沙发,林绍成没有坐在林父林母那边,而是搬个椅子坐在李国荣身侧。
林父笑容一僵又恢复过来,“这你们结婚,绍成也没有跟我们商量,实在是有些失礼,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母快速看眼林父,也说道:“对呀,也不能总住在外边,外边都是大锅饭,吃也吃腻味了,家里那么大,赶紧回来住才是正经事,然后再要几个孩子,趁我年轻还能给你们带带。”
李国荣听到这脸色一红,还是有公公婆婆好,前世她有了女儿之后,叶凡照顾不好女儿,还是她妈千里迢迢跑到北方帮她看孩子。
林绍成没说话,低头看向李国荣,回道:“宿舍住的挺方便,有时间我会带国荣来看你们。”
李国荣笑容一僵,她觉得公婆挺好的,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待的要闷死,还有人一直说闲话,晚上想好好做运动都不行。
林母自然看出李国荣面色变化,赶紧走过来,握住李国荣的手。
她眉毛一挑,这手关节粗大,上面的茧子已经隐隐消失,看来他的大儿子实在是会心疼人,“我一个人退休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可做,这么多年就你们两个儿子,早就想要一个女儿,还不让国荣陪我,你个丧良心的。”
李国荣听见这温言软语,在坐在这沙发上,更是不想回那个鸽子笼,不知道林绍成放着豪宅不住,住宿舍干嘛,“我一看到阿姨您心里面就亲切得很,也想陪着你。”
林母听到这,赶紧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给李国荣戴上,那镯子清澈透亮,浅浅绿色很是高雅。
李国荣客气推拒,“这可使不得,这镯子一看就很贵,我这种粗人,我怕弄坏了。”李国荣手上戴着林绍成给她买的金手镯,金玉辉映一时间让她看的有点痴。
李国荣回过神,拿出她买的礼品,两批红色牡丹和玫红呢子布让林母眼睛瞪大,林绍成则是悄悄翻着剩下的东西,这不是咋天他买的,他记得他买的明明是青色料子和淡紫色料子。
林母坐回座位,再一次打量面前的女孩,一身红色蓝波点连衣裙,前面有些碎碎刘海,红色发夹,红色嘴唇,胭脂也打得太重,有些质疑看向自己的儿子,他脸上一脸冷漠,除开刚才的慌张,现在眼中满满写着看热闹,等着她让他们两个滚蛋,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林母不由冷笑,没等她说话,林易成开口,“我的妈呀,这是嫂子你买的还是大哥买的,真是有品味呀。”
李国荣面上不由带笑,“是我买的,我在国营商店一眼就相中了,这么鲜亮的,可是少见。”
林母真是嘴直抽抽,昨天要不是被老爷子吩咐过,今天这个乡下村妇就别想进家门,想到每个月雇人打扫卫生,做饭花的钱,她此时又忍下来,“易成,村里面就流行这种颜色,你干什么呢。”
李国荣面露尴尬,这才知道这个小弟是在嘲讽她,可是李娇娘不是说林母喜欢这种色。
林父说道:“绍成,正好这种鲜亮的颜色牡丹的做两个床单,家里没有红床单,这个玫红色呢子外套找个裁缝做两件新衣服,不能说咱家太寒酸。”
林绍成默默握住李国荣的手,李国荣又有勇气,林易成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开始拆桌子上的包装,一盒点心,评价道:“还以为嫂子是外地的,拿点外地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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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北京的点心我们都吃腻歪了。”
林绍成开口道:“头几年你想吃还吃不到呢,刚过几年你就忘本了。”
林易成撇嘴,又拆开一个包装盒,里面是大红色的首饰盒上面螺钿着木兰花,李国荣赶忙开口:“这是给阿姨的,听商店的人说外国人来这儿都买这个。”
林易成开口接着嘲讽,“都是糊弄外国人那帮傻子的,这都新中国啦,这玩意儿埋土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清挖出来的呢。”
林母噗嗤一笑,这儿媳妇她是横看竖看哪哪都不满意,穿得像小丑,买东西也不知道问问她的品位,还有首饰盒,这不是纯属浪费钱吗?
李国荣禁不住眼圈微红,这首饰盒她想要还舍不得买呢,这些东西都又贵又好,有什么问题。
林绍成面色铁青,站起身。
“好了,我看红红粉粉很热闹,这是你嫂子,长嫂如母,尊重一点。”
林绍成看爷爷下来,只好压住火气。
李国荣赶忙站起身,说道:“爷爷好。”
林爷爷上下打量面前的姑娘,眼睛清澈透亮,四肢强健,是个好生养的,可惜个子稍矮。
林爷爷说道:“你带国荣去看看你的房间,有什么缺的,赶紧布置一下。”
林绍成赶忙开口,“爷爷还是单位的宿舍离我工作地点近一点,我想我们还是在单位的宿舍住吧。”
李国荣心中委屈,也不是那么想在这个大房子住。
林爷爷回话道:“在家住怎么了,还能委屈你们不成,再说家里面有吃有喝,还有大房子住,一个姑娘自己在宿舍等着你也不安全。”
李国荣心中一惊,哪里不安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她水性杨花。
林母开口道:“一个人在宿舍多无聊啊,陪我去逛街买买衣服,说一些女孩子话题,你不用管易成的,他就是这样子,嘴巴贱没有坏心思。”
这番棍棒加甜枣打的李国荣有点摸不着北,心中想要留下的天平又歪掉。
林绍成看出李国荣的犹豫,说道:“那我带国荣去我的房间瞧一瞧。”
李国荣本能跟在林绍成后面,两人进入阁楼,阁楼只比二层低一点,林绍成的屋子足足有宿舍的3倍大,一面是满墙的衣柜,打开里面许许多多空位,她的裙子可以有地方收纳,还有一个很大的双人床,比起宿舍的床豪华还大很多。
林绍成似乎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她躺在床上,右边可以放置一个穿衣镜和梳妆台,耳边的声音加大,她回过神。
“一会儿就赶紧回家,听见了吗?”
李国荣站起身,“住在这不好吗,我看你的父母挺好相处的,只有你弟弟有一点坏。”
林绍成叹口气,“我是担心你要做家务,做家务耗费精力,我家里人很挑剔。”
李国荣在家里可是早早就割猪草,小时候还要背弟弟,现在能吃米饭能吃红烧肉还能穿好衣服。做一点家务什么,这是北京又不是村里面,老虔婆让他干活不给他吃饭。
“我想住这,宿舍晚上睡觉,想好好睡都睡不开,怎么有孩子。”
29. 麻辣媳妇恶婆婆
林绍成眼神犹疑,问道:“你真的想住在家里,家里比不上宿舍自由。”
李国荣从小就生活在大家庭,前世的小家庭的安静让她一直不习惯,在宿舍什么都没有,她自己去逛街还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就留在这儿吧,我实在太无聊,习惯不了还能去宿舍。”
李国荣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绿色的柳树在窗外伸展枝条,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没有烦人的交流声,没有上下楼咚咚脚步声。
这处街道干净平整,没有小水洼和水沟,上面萦绕着散不去的臭味和蚊虫。
李国荣转身,窗户透过的光照射出她的明媚动人,她张开双臂,充满活力与希望,大声喊道;
“我们开启新生活吧。”
林绍成露出无奈的笑,“那好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半个月,林绍成家人与李国荣相处融洽,林母还有那个呢子料给李国荣做成呢大衣,惹得街坊邻居好一阵羡慕,直到林绍成不得不出车几天去河北接货。
早上5点,咚咚咚大力的敲门声。
李国荣捂住自己心口,天才蒙蒙亮,门口又咚咚咚的响,她急匆匆穿上拖鞋,打开门。
林母穿戴整齐,满脸挑剔上下打量她,问道:“怎么这么晚才起,赶紧换上衣服。”
李国荣脑子有点晕晕的,以前都是7:30起,然后吃饭呀,也没有5点起过,但是看着婆婆不好的脸色还是听话换上裙子,穿上大衣。
婆婆一脸嫌弃看着,“玫红配绿,你这颜色也太丑,一看就知道从村里来的,跟我儿子相处这几个月,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母随意走进屋子,衣柜被塞得满满当当,大红大绿大花,看得她直翻白眼,从里面拿出唯一黑色毛衫,示意李国荣穿上。
李国荣低着头去换衣服,上身是黑色毛衣,底下是深卡其裤子,外面玫红大衣,两人掌着菜篮子出去,几个相熟的人看见李国荣和林母赶紧打招呼。
“吃了吗?”
“没呢,去买菜。”
“今天小荣穿的挺时髦呀。”
“随便穿的。”林母状似无意看向李国荣。
李国荣脸上发烧,幸好天色比较黑,没人看得见,她扣着菜篮子,她品味有那么差吗,林绍成一直没有说过她的穿着。
菜市场才5点半就热闹非凡,蔬菜、肉、鱼都有,就是有的要票有的不要票。
“刚摘的小白菜。”
“新杀的猪。”半扇猪躺在砧板上,还有个巨大的猪头。
“鱼勒,活鱼。”一条条鱼在盆里面快活穿梭。
李国荣对这一切都感觉熟悉,像是飞鸟如林,游鱼进水,拿着菜单进市场熟练与人讨价还价,挑选新鲜的蔬菜,篮子被填满,心中满足,上辈子一直是叶凡做饭,但是自己宝刀未老。
林母冷笑一声,说道:“你刚来家里,怕你不适应,一直没跟你说家里面的情况,这一个的早餐都是绍成早上做的买的,你是做人老婆的,要懂得心疼自己的老公。”
“他这一个月早上做饭,去单位做工,回家收拾屋子,还要洗衣服,就是长工也没有那么累的。”
李国荣羞愧低下头,她没想到林绍成那么累,她看家中有小时工,以为早饭和衣服都是那个小时工做的。
“家里经济情况不太好,小时工也请不得,我这个腰不太好,以后家里只能靠你。”
李国荣点头,说道:“妈,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母含笑点头,“早上5点先来市场买最新鲜的菜,早饭我喜欢牛奶,剩下的男丁要和豆浆或者豆汁,你再做点包子给他们吃,给我做一个三明治就可以。”
李国荣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三明治包子她都不会做,家里都吃红苕,后来自己成家,饭都是叶凡做,她只会做一些菜,可是这一个月,她做的真是挺不好的,又不敢说。
林母接着说,“吃饭时候将报纸放在爷爷手边,他需要看,饭后收拾,这不用我说吧,每个屋子床单需要三天一洗,每天铺平,扫干净,打开窗确保阳光充分照射进来,地是每天扫每天拖,这些没问题吧。”
李国荣嘴巴微张,怎么这么多事。
林母却好像没完没了一样,“每天换下来的衣服,当天就要清洗晾晒,马桶每天都要刷,桌子也每天要擦。”
李国荣听到这些早上没睡好的头更疼,她张开口,想要拒绝,要不她出钱找个小时工。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拿着菜篮子过来,“林阿姨,早呀。”林母眼睛放光,“小惠也太贤惠了,肚子这么大还出来买菜。”
两人聊一会儿才离开,李国荣也没勇气再开口,这个小惠是城里人,早上给家里人做饭,大着肚子去工作,回来还收拾家务,跟她一比,显得她又懒又馋。
二人手上提着包子油条还有豆浆豆汁回家,李国荣又进去厨房准备做三明治,她用力回想上辈子电视剧里面看见的三明治。
在煎锅里倒入多多的油,等到油热放入鸡蛋,只听刺啦一声,她握住不小心被油溅到的手,拿起铲子翻面,蛋黄流出来,成为恶心的一滩。
她拿出辣酱涂在面包两面,将鸡蛋放进去,端着最后的一份早餐放在婆婆面前。
林母嘴角下拉,满眼都是嫌弃,“这里面怎么没有生菜和西红柿,不是买了吗?”
李国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对视林母,桌子上也没有人为她说话,这一瞬间她好想林绍成。
“面包也没有加热,这让人怎么吃,做事一定要用心。”
李国荣抬头,将自己的委屈往肚子里面咽,“妈,我不太会做,你下次教我一下。”
林母冷笑,“不会做,早早就问,下次别火烧眉毛才想起自己不会。”
林爷爷也没有前几天的和蔼,威严地说:“吃饭吧。”
林母咬一口三明治,呸得一下吐出来,额头冒汗,喝一大口牛奶,骂道:“你往三明治里面放得什么?”
李国荣脸色发白,她就正常放的酱呀,“没什么呀。”
林母拆开三明治,里面传来辛辣得味道,熏得她眼睛疼,“谁让你放辣酱的,不知道我不吃辣吗。”
“可是我没看见别的酱,而且这个辣酱也不辣。”
林母生气质问:“都给我辣成这样,还不辣,我的舌头可没有你那么不灵敏。”
林易成也开口道:“你们那人都是这样做事的,简简单单的饭做不好,新媳妇不伺候公婆不工作,天天花钱买衣服,大哥的衣柜里面都没有他的衣服吧,都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过日子,想捞一笔直说,别祸害我大哥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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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荣浑身发凉,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后背出汗,她想大喊大叫,她,想撒泼,可是爱她在乎她的人都不在身边,谁会给她撑腰,谁又会忍让她?
李国荣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林父林爷爷不出声,继续沉默吃饭看报纸,李国荣偷着看两人的脸色。
林母斜看林父一眼,林父无奈开口,“你是家里的长子长媳,家里看似花团锦簇,实际情况一般,现在中医式微,家里进项少很多,多靠老大一人勉力支撑,你要多看多思多做。”
李国荣听得两眼冒星星,她没有听得太懂。
林易成嘲讽道:“就是多干活少花钱,地主家也抵不住你那么花,餐具买几套好的就行,天天买那么多破烂,还有花花绿绿的布料和只有上辈子人穿的衣服。”
李国荣眼中泪水打转,她本来很饿,现在一阵阵犯恶心。
林爷爷终于开口,“国荣,你是家里第三代的长媳,一定要踏实勤奋,以后像绍成替你做家务,给你洗衣服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看见。”
林爷爷的话给她最后一击,嘴边咸咸苦苦,泪水一滴一滴晕开在深卡其的裤子上,她不敢抬头。
脚步声接连消失,过了很久李国荣才抬起头,空荡荡的客厅,上面是残羹冷炙,她肚子咕咕叫,胃却很饱。
她反思结婚后她的生活,如梦似幻,林绍成似乎无所不能,家里家外一把抓,她每天只需要玩乐,没有做到一个当妻子的责任,只给林绍成做过一顿小米粥。
李国荣站起身,手上早上的烫伤如同附骨之蛆般疼痛,绍成在一定会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给她上好药,告诉她别碰水。
她的眼泪又像决堤的水流个不停,要是没有享受过温暖,她还能忍受孤独和冷漠,林绍成真是把她惯坏了。
楼底下机械厂的人家今天在家,从楼底传来小声交谈,隐约可以听见一二声林绍成的名字,她轻手轻脚贴在二楼门上。
楼底下的女人说:“真羡慕楼上的女人命好,我天天做完工回家还要做工,家里的钱都给孩子吃喝用,一年到头也没有钱给自己买衣服。”
另外一个女的说:“他家老大什么活都自己做,不让他老婆做。”
楼下似乎是女主人,说道:“小声点,别人楼上听见。”
“今天他们都去上班上学,还有估计婆婆又拉着她儿媳去逛街,多大声都没人。”
“人家婆婆怎么这么好。”
“好啥呀,都是老大出的钱,不出钱楼上的林老师那么傲的人,怎么会带农村儿媳去逛街。”
“好羡慕,真后悔,当时你叫我追林绍成,我嫌弃他在家里不受宠,就没追。”
“后悔吧,男人自己有本事,才有底气宠老婆。”
“林绍成怎么娶个这样的老婆,一点都不配。”
“那你配呀。”
“我当然配,这世界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李国荣不想再听,她哪里不配,上辈子她家里家外一把抓,站起身浑身又充满力气,拿起桌子上剩的包子大口吞进肚子。
打起精神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她一定要让所有人觉得自己配得上林绍成,脚下一滑,桌子上散乱一片,啪的一声,婆婆最喜欢的盘子打碎一只,脸色刷一下变白。
30. 麻辣媳妇恶婆婆信
李国荣发愣一瞬,楼下又喊她,她只来的及捶捶自己的腰,又蹬蹬蹬跑下去。
林母坐在沙发上,带着金丝眼镜看报,用勺子敲敲茶杯,李国荣赶忙上前,倒上红茶,又拿起空空的碟子,去厨房摆好点心,躬身放好。
她拿起扫帚从卧室开始准备扫地,林母却像是背后长眼,声音拖得很长,“桌子没擦,就扫地。”
李国荣浑身一抖,放下扫帚去擦桌子,擦到林易成的房间,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林绍成说家里更偏爱小弟,他的房间比林绍成的大一倍,有足足四个衣柜,里面都是各种时髦衣服。
玻璃柜子里面有着她在2010年也舍不得给女儿买的电子游戏机,还有磁带随身听。
她记得前世家里的mp3还是叶凡堂姐公司送的,叶凡堂姐不想要,里面还有好几块电子表,下面好几排都是铁皮青蛙还有玩具枪,还有数不清的连环画。
她的目光不舍得从这些东西移开,后世她有手机,唯一娱乐就是手机,各种神奇的玩具她舍不得花钱,没给女儿玩过,自然自己没玩过,她的手拉开玻璃。
“还没有收拾好。”
李国荣一激灵,关好玻璃门,赶忙出去。
林母用手擦窗台,白皙的手上有一层薄灰,她抱怨道,“你这水都是黑的,抹布也不干净,这不是白擦吗?换水重新擦。”
周围窗明几净,她开口说:“挺干净的,这个抹布我搓过了。”
林母脸上露出不耐烦神色,“看不到窗台有灰吗,还有镜子用湿抹布擦完还能用吗,你要用报纸再擦一遍。”
李国荣只能低头,这个家没有一个人向着她,林绍成什么时候回来,不说只要2,3天,现在一周过去了。
她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拉着拖把,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
她好久没有出去看电影,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上下穿的灰扑扑的,头发全部扎在后面,面容蜡黄,从早上5点忙到很晚才睡,还要忍受一家人的挑剔。
“国荣,你在磨蹭什么,该做午饭了。”
没有时间让她自怨自艾,带上围裙,她开始备菜,爷爷爱吃的,小叔子爱吃的,公公婆婆爱吃的,她按照食谱的顺序,不敢随意变换,生怕味道差别太大。
主食端上桌子,爷爷和公公要吃馒头,小叔子要吃面,婆婆和她要吃米饭,每个人都要照顾到,有时候她想,怎么这么大一个家攒不下钱,就林家这个吃法,放在以前也需要几千亩地才养的起。
“想什么呢,赶紧给老爷子盛汤呀。”
李国荣赶紧站起身,急急忙忙跑到林爷爷手边,给老爷子盛汤。
老爷子不急不缓说道:“毛毛躁躁。”
林易成拿着碗,有些疑惑说道:“妈最喜欢的那套餐具,你怎么不用,一直用你买的?”
李国荣脸色微变又马上带上掩饰性的笑,“我看那餐具那么好看,想等着来客人再用。”
林易成扑哧笑出声,“家里哪里有那么寒酸。”
李国荣也尴尬陪笑。
林父从包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国荣,“这是绍成给你的信。”
李国荣双眼放光,伸手准备拆开信。
林母咳咳两声,“先吃饭,收拾好屋里,再看信。”
李国荣把信放在口袋,吃饭时候一直出神,左手来回摩挲信件,脸上神色这周第一次轻松愉悦。
把最后一只碗放在壁橱,台面上没有一丝水渍,她长叹一口气,腰部咔嚓咔擦声,她面色发白,没有时间去刷牙洗脸,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信。
在暖黄的灯光下,信上写着:“
亲亲吾妻,因单位之故,现去南方出差,组10人车队,勿担心本人安全
今到南方,深感经济变化之迅猛,国外交易之需求
然你未在身边,深感遗憾,此处开放自由,你定会喜欢
吾购各色衣物首饰,电子物品,望你喜爱。”
李国荣鼻子酸涩,她蜷缩成一团,躺在牡丹花床上,怀中死死抱着信,好像从中可以汲取到林绍成的气味。
她坐起身,打开自己的小包袱,里面有一张存折,那是林绍成的积蓄,自己的钱还有绍成的钱。
这几天家用,还有跟婆婆出去都要她花钱,只有一些要票的,婆婆才自己出,手上的2000,还有林绍成的500,已经缩水到1200,她都没有意识到钱是怎么花出去的。
她要给林绍成写信,问问婆婆的盘子是哪里买的,赶紧补出来。
咚咚咚。
林母打开门,李国荣迅速将信和钱放在枕头下,她赶紧擦干净脸,下床站好。
林母上下打量,又是不满意,“上床怎么不换睡衣,做完家务脏不脏。”
李国荣低头不敢说话,这些问题确实是她应该改的,她没话可说。
林母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随手拔一下桌子的护肤品和口红,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厌恶,“绍成,跟你说什么了?”
李国荣说道:“就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林母一只手上的指甲油有点点脱落,她叹口气说:“最近对你是有点严格,也是没办法,以为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可能因为你是幺女,家务做的不好,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贤惠,绍成越来越有本事,你要是被拉下,哎。”
林母富有深意看一眼李国荣,起身姿态万千离开。
李国荣枯坐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她闭上眼睛,前世的回忆一幕幕闪现,想到自己对叶凡不能挣钱,家务干得差,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的不满和嫌弃。
她转过身,林绍成不是这种人,可是人总是会累,她确实应该改变,林绍成越来越好,她不能被拉下。
她坐起身,从柜子里面拿出纸笔,用力在纸上写道:“
林绍成,我很想你
这一周我很努力在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好妻子
认识到我之前做的不好
我真的很爱你,想你平安回来
还有我不小心打碎婆婆那套青色瓷具中的碟子,哪里可以买到。”字写得歪歪扭扭,跟林绍成的刚劲有力的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些不好意思。
从枕头下拿出钱,这个月给林母买了昂贵的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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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和纯金的发夹,妈妈和兄弟还在家里饭都难吃饱。
上辈子因为父亲没后一直过得太难,远嫁后很少与妈妈联系,妈妈离开之后她日夜后悔,这辈子怎么还是这么吝啬金钱。
她展开一张新信纸:“
妈,我在北京很好,去过天安门,见到过毛主席纪念馆,住在小洋楼,比姑姑家的还大可以顿顿吃肉和米饭
林绍成对我很好,给我买好多新衣服
婆婆也好,教我怎么穿好看,怎么做个贤惠妻子
所有人都很热情,就是有些想你们
这是500元钱,随信附上,我在这不缺吃不缺喝,你们不要省交完公粮一家人不能总吃红苕,对身体不好。”
写到这,她的脖子已经湿漉漉的,她半趴在桌子上,呆呆看着灯光里面的小虫子,她想吃辣椒,她不想吃北京菜,她想吃腊肉。
信件带着思念飞跃重山峻岭,跨过湖泊河水,到达亲人手中。
吴翠花拆开信件,手将信件弄皱,她仔仔细细展开,喊外面晒草药的李国建,“国建,看看你小妹在信里面写什么。”
李国建放下簸箕筐,小跑进屋,展开信,先是快速浏览一变,嬉皮笑脸问道,“妈,钱呢。”
吴翠花焦急地说:“你快点念,别让我抽你。”
这下李国建老实下来,一字不差念着信件,一张脸上都是羡慕嫉妒。
吴翠花听见内容才放下心,一个人嫁到那么远,她心里面真是处处不安。
李国建念完,开口道:“有啥不放心,妹妹是去当姑奶奶,新衣服新鞋子,顿顿吃米饭和肉,工人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舒服。”
吴翠花还是不放心,吩咐道:“你给小妹回信,让她听绍成的话听婆婆的话,不能像在家里那么任性,还有老家有吃有喝,不用她担心心,不用寄钱,去买点腊肉还有我做的辣酱给小妹邮过去。”
在南方的林绍成一遍一遍来回看着信纸,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心,想到成为一个好妻子,这一句,总是让他莫名心焦。
南方的人来人往,还有外资的进入,他意识到风云变化,这里什么都讲究快效率,和北京城讲究人情规则不一样,这是未来的机会,他想要在这块站住脚,但不知道用什么才能抓住机会。
他思念着李国荣,想要马上回家看看她是否过得好,理智上却让他一直停留在这片开放的土地。
车队早早就应该出发,只是时髦物件让队友迷了心思,他偷偷用比较低的价格买到一堆时髦衣服,男装女装还有电子手表,手上的钱所剩无几,还欠工友一大笔钱。
他劝工友买点东西,可是他们畏畏缩缩,几个人给家人带几件,除了他只剩下一个人偷偷进货。
车队头是个40多岁的汉子,说道:“咱们今天就走吧,时间已经拉的太长。”
林绍成还没有明白自己想要些什么,已经走上回家的路,一个外国人棕发蓝眼从车队走过,车队大家纷纷注视,窃窃私语,这时候外国人很少见。
他的眸光一亮,他要学英语,随着越来越开放,英语的需求肯定是越来越多。
31. 麻辣媳妇恶婆婆,老公回来了
又是周末,李国荣在厨房忙活,只有厨房和卧室才属于她,她现在一见到家里的人开口,心里就忍不住担心是对自己的挑剔,她有些神经质的咬着左手的食指关节。
铃~铃~铃~
铃声打破她对进入客厅的恐惧,她瞳孔收缩,整个人扒在窗户上,好像飞身向下,底下一个男人大包小裹带着笑容艰难骑着自行车往大门处骑行。
林绍成刹住车,车上的包裹掉一个,他弯腰向下去拾取。
李国荣感觉全身血液往脸上涌,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像是旋风一样冲出客厅,李国荣紧紧抱住林绍成,像是要嵌入林绍成的血肉,淡淡的青草海盐味道进入她的肺部,对方身体上的热量驱散她全身的战栗。
“绍成回来啦,别在门口抱,来来往往,影响不好。”林母脸上带笑,一双眼睛假装不在意来回逡巡林绍成的包裹。
李国荣反射性站直,带上得体的微笑,拿上林绍成手上拿不了的包裹,两人如胶似漆贴着上楼,底下玩的小孩和乘凉的邻居一脸羡慕,这大包小裹多少好东西。
楼上的林易成一改往常的懒散,双手接过林绍成身上的包裹,殷勤引着林绍成坐下,“大辛苦了,给我带什么了呀。”
林易成双手飞快拆开面前三包最大的包裹,里面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女式弹力裤还有牛仔裤。
李国荣眼前一亮,这些是给她的吗,想上前,看婆婆的脸色,又呆在原地。
林易成脸色一变,这些衣服都是女式的,又拆开2堆小的,里面是瑶柱鲍鱼等干货,他面色发沉,拆开最后一包。
里面有几个磁带和几个墨镜,这才脸色好转,拿出一副男士□□镜带上,站起身做个pose,“帅吗?妈。”
林母赶紧说道:“帅,我儿子最帅了。”
林母坐的端正,眼睛不停瞟向里面的牛仔裤和女士健美裤。
林父也忍不住显示家长的威严,“买这些东西浪费钱,下次还是不要买了。”
林爷爷则是拿起海鲜干货,称赞道:“不错。”
林绍成拉着李国荣的手,看着李国荣双眼亮晶晶,还假装矜持的样子,“这次去那边没有什么好买的,这几盘磁带是港台那边的新歌,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林易成这才满意,拿着磁带也不管别人,进屋准备听歌。
林绍成掌出几个墨镜,分给几人,剩下的都打包好。
林母脸色铁青,以前林绍成每次出差,都给她带当地好货,什么布料化妆品还有养身的,这次就是个墨镜。
李国荣敏锐感到林母不好的情绪,想要找补。
林绍成开口说道:“每次给妈你带衣服,你都不满意,还是你以后自己买吧。”
林爷爷仔细翻着陈皮,都是上好的货,没有心思管这些女人关注的衣服鞋帽的小事。
林绍成硬气地站起身,手提着几个包裹进屋。
林母忍不住对林父说道:“看你的好儿子,有了媳妇忘记娘。”
李国荣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手上的热量让她心中又是安定,包裹里面露出的彩色衣服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两人进屋先是抱一会儿,林绍成将包袱陡开,里面的花蝴蝶披肩连衣裙,当时时髦的牛仔裤还有健美裤钩住她的心神,她的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心中这些天的不开心的也消散。
她迫不及待换上红色衬衫和牛仔裤,后世各式各样的牛仔裤都有,可是当时她年纪大不好意思穿。
现在趁年轻要赶紧穿,就算被林绍成的家人刁难又怎样,看婆婆那铁青的脸还有掩饰不住对自己的妒忌,林绍成就是对自己好。
林绍成拍手道:“我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
李国荣脸色微红,抱住眼前人,想要告状又不知道怎么说,说婆婆让她干活?
可是现在的媳妇谁不干活?说婆婆不给好脸色,现在的婆婆好相处的也很少?
难道说搬出去住,自己非要搬进来,这么快就后悔,她在林绍成面前多吃不得苦。
“我好想你,在家好无聊。”
林绍成轻抚摸李国荣的头发,“我跟妈说,让她带你出去玩,手上的钱不够吗,在北京消费应该够。”
林绍成的定期存折有10000元,这个时候万元户可是少有,还有给李国荣500元,这500元只要没病没灾的,按猪肉1.8元每斤可是能够消费好久。
李国荣低头不想说话,她怎么说,出去是出去,婆婆总是花钱装阔,要她花钱,这么多钱她也好心疼,有一部分还是她冒死挣得,这不是更显得她是个不合格的妻子吗。
“不想跟婆婆出去,想跟你出去。”李国荣抱林绍成更加紧,好像能给她更大的力量。
林绍成轻轻落下一吻,他小声说道:“我这次在南方整到一批货,我老婆这么能言善辩,你带我一起去买,好吗。”
李国荣抬起头,恢复精气神,卖货,她上辈子就是干得这个。
林绍成面对陌生人冷冰冰的样子,肯定不行,“好呀好呀,我们一起挣钱。”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可以出去挣钱就不用干家务,大不了请个小时工,她出钱,“我要去。”声音大的可以穿透屋顶。
林母敲敲门,骂道;“小声点,鬼吼鬼叫怎么个意思。”
李国荣赶紧捂住嘴,两只眼睛还在大喊大叫,林绍成也忍不住笑出声。
李国荣收拾新衣服,林绍成在一边书柜不知道找什么。
李国荣问道:“你怎么买的都是我的,自己没有买点。”
林绍成说道:“我自己的够穿。”
李国荣以前见林紹成那次不是新衣服,自从两人结婚,林绍成就很少买新衣服,衣柜里面也都是她的衣服,她垂下眸子,她真是不合格的妻子。
林绍成见李国荣安静下来,转头说道:“不是还有好多衣服没有卖,你倒时候挑挑适合我的,还有西装呢。”
李国荣这才情绪恢复过来,叽叽喳喳说着林绍成离开的趣事,将自己受委屈受蹉跎的事情都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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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小事也能让林绍成展露笑颜。
李国荣从7、8牛仔裤中抽出2条保守的,再拿出两条颜色不花哨的健美裤,拿出好几条尼龙花边袜,说道:“这些我给婆婆送过去。”
林绍成拿出一摞书放在梳妆台上,“不给她,给什么她都不会满意。”
又转头看李国荣的神色,“不喜欢那几条,那你就给她吧,她不要拿回来卖。”
李国荣包好裤子衣服,林母在客厅看报纸,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说道:“妈,这几条是绍成特意买给你的,刚才没收拾好,就没有给您拿。”
林母端起茶杯,喝一口,像是没看见礼品。
李国荣小声说道:“您看看喜欢吗,不喜欢我再拿回去。”
林母这才抬眼,翻翻衣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第一次听见送礼还有收回去的道理,放在这吧。”
李国荣心中直翻白眼,不是刚才眼睛都贴在衣服裤子上时候,这一会儿倒是显得不在意,在她面前耍威风,有本事朝林绍成耍呀,看林绍成理不理你。
“妈,那我先回屋子了。”
林母扬眉,“今天的午饭还没做,你要去哪里?”
李国荣早就被林绍成带来的好消息冲昏脑袋,忘记午饭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进厨房,绍成最喜欢吃甜的,就做个糖醋排骨,再做个丸子汤养养胃,北方说进门饺子出门面,这些天她一直悄悄跟楼下学习做饺子,主食就来饺子。
冷锅冷油放入冰糖,小火加热到融化,加入已经焯水的排骨上下翻炒,后加入料酒酱油姜片和热水满过排骨,大火煮沸后小火慢炖。
将肥瘦均匀的猪肉切好,加入花椒水,李国荣想起女儿吃过高中同学妈妈做的番茄猪肉饺子,然后一直念念不忘,绍成也爱吃番茄。
她将番茄切碎再加盐渗出汁水,将肉馅和番茄混合,有些不熟练的擀皮,后面一双强健有力的身躯环住她。
李国荣抬起头,问道:“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
林绍成握住擀面杖,问道:“怎么在做饭?”
李国荣面色一僵,赶紧低头,“你天天工作那么累,在食堂吃的大锅饭,哪里有家里合口。”
李国荣心里有些沉默,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她有些不确定,她愿意给后面这个男人做饭洗衣,心里又有些别扭。
林绍成轻轻吻在李国荣头顶,“我来帮忙。”
他双手拿起擀面杖和面团,一个个饺子皮匀速旋转,像是小小的雨伞飞到李国荣的手边。
李国荣接过饺子皮,大小如一,厚薄均匀,一塞一捻,胖乎乎的饺子就做好。
这个厨房在过往的记忆里面总是闷热闭塞,像是笼子牢牢把她罩住,可是今天第一次,她感受到爱,两人一起做饭一起挣钱,她抿着嘴不想让林绍成看见她的笑。
林爷爷在客厅,突然喊道:“绍成,出来一下。”
李国荣的笑容戛然而止,林绍成走出去,炉子上的蒸汽让她窒息,她机械地包着饺子,灵魂好像也跟着林绍成离开。
32. 麻辣媳妇恶婆婆,打婆婆就是爽
林绍成坐在沙发上,放下挽住地袖子,端正坐在沙发右侧,他眉头微皱,问道:“爷爷,有什么事情。”
林爷爷坐在沙发上,面上没有以往的和蔼,教训道:“君子远庖厨。”
林绍成冷哼一声,“爷爷你刚回来,家里没钱地时候,不也是我做家务加一日三餐么。”
林爷爷老脸一红,说道:“你的手可是用来施针摸脉的,万一受伤怎么办。”
林绍成看着老头,前些年林爷爷和林父给人看病,大家都信西医,不信中医,后来林爷爷靠雪莲虫草调养好一位很重要的人才得到重视,日子渐渐好起来。
祖上家里就一直富有,林母也是娇养长大,家里花钱从来不看价格,前些年的生活开支都是他走南闯北倒卖草药,支撑家里的药房和开支,路上那么危险没见老爷子心疼过他。
林绍成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去厨房帮忙。”
林爷爷这才开口道:“我听长白山最近有人挖出老山参,你去一趟吧,正好单位有去那边的车队。”
林绍成冷冷一笑,“我结婚以后不会再跑这种危险地方,只有单位组织10车以上的车队,我才会去。”
林老爷红润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手死死捏住手杖,骂道:“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别忘了谁养你这么大的。”
李国荣在厨房下吓得一激灵,赶忙躲在厨房门口。
林父出来打圆场,说道:“你还不知道你爷爷,就是喜欢药材,这么大年纪,你就跑一趟。”
林绍成冷硬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去的。”
林爷爷捂住心口,中气十足叫道:“要被你个不孝孙气死。”
林易成出来,挥拳冲着林绍成的脸上打去。
林绍成一个闪身,左腿一扫,林易成摔成个五体投地。
林易成大喊道:“我的手。”
这下一家人慌乱起来,林易成可是有学医天赋的,可不能伤到手。
林母一双眼睛更是红了,双手拍打着林绍成,“你要恨就恨我,是我把你送到乡下的,是我让你下乡的,谁让你学不好医术,谁让你没有天赋,你现在要毁掉你弟弟吗,你有本事杀我。”
林爷爷和林父仔细摸着林易成的骨头,林母尖叫抱怨林绍成,还不停打在林绍成身上,林绍成一直后退,没有还手。
李国荣脸色苍白,她不知道该不该冲出去。
林爷爷松一口气,说道:“幸好没有大事。”
林母还在崩溃,她眼角没泪,一直哭叫。
李国荣深吸一口气,她在村里说打架就打架,说骂人就骂人,在这怎么就不敢。
林绍成冷漠看着一家人的作态,李国荣冲出来,推开林母,林母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骂道:
“还老师呢,偏心眼到没边,嗷嗷直叫,你的教养呢。”
林母不敢置信盯着李国荣,这半个月李国荣伏低做小,没想到李国荣敢推她。
林父也站起身,“你敢推婆婆,还有没有规矩。”
李国荣尖锐的嗓门喊得超级大声,恐怕附近三条街都能听见,“你们还规矩,自己孩子不养扔给别人,逼孩子送死去为了给自己续命。”
林父被噎得说不出话。
林爷爷扶着林易成站起身,以前在林易成没出生的时候,林绍成也是家里的中心,后来林易成显示出医学天赋,林绍成赋平平,林绍成就变成家里的隐形人。
林爷爷命令道:“好了,绍成给你弟弟道歉,明天就跟着车队去东北。”
李国荣被林家欺负没关系,她忍,可能是她确实做的不好,可是今天这件事根本就是林家这一群吸血鬼欺负林绍成。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天天吃人参,也活不了几天。”
林父林母嘴巴张大,后面的林爷爷捂住自己的心脏,指着李国荣,“你,你,你。”
林父林母上前给林爷爷顺气。
林老头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林父从口袋拿出速效救心丸,给林爷爷服下。
林绍成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又被压下来。
林易成咬牙切齿,左手抬着自己的右手,骂道:“带着你的泼妇,滚出我家。”
李国荣上前,迅疾的风带着蒜味,啪得打在小叔子脸上,骂道;“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有没有教养。”
李易成被打的头都偏过去,他脸上满是震惊,转过头,惊愕地说:“你敢打我。”
林母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打,嗖得站起身,一冲上前,要打李国荣巴掌。
林绍成伸手组织,李国荣拦下,说道:“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
袖子撸到胳膊上,一把抓住林母得头发,躲过林母伸出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往林母脸上抓。
林母最宝贵她的脸,赶紧捂住,李国荣把林母的胳膊挠成一条条的。
林母放生尖叫,“啊,你个泼妇,村姑,放开我。”
林父和林易成想要上前阻拦,林绍成伸手阻拦,这些年他们苟在京城,哪里是林绍成南来北往生死中练出的身手,两人互相捅着彼此,谁都不敢上前。
林父只好劝道:“不能这样,怎么能让你媳妇打你妈。”
林易成指着林绍成的鼻子,“你这是不孝。”
林爷爷捂住自己心口,哀嚎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正在中午的点,楼下的做饭声,剁菜声都没有,静悄悄的,楼底下的大树下做着密密麻麻一排人,耳朵竖着听着。
李国荣薅下林母的几根头发,林母哀哀直叫,李国荣心中闪过快意,此时不知道是单纯为保护林绍成,还是为她自己。
林绍成面漏不忍,林母从小到大严格要求他,从不跟他亲近,后来他天赋不好,被扔到乡下,等到能够干活,让他回来,家里的的大小活都是他做。
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明明能不下乡,非要他下乡,回来挣钱的工资都把在林母手里,他现在倒货的本钱是外婆外公给的,外公外婆对他很好,母亲始终是外公外婆的女儿。
李国荣狠狠掐着林母身上的软肉,把林母掐的嗷嗷直叫。
林绍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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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道:“算了吧。”
李国荣这才停手,林母蹲在地上,林父和林易成赶紧上前,原来的优雅形象已经不在,头发散乱,胳膊脸上满是抓痕,活脱脱一个流浪狗形象,还是打输的流浪狗。
林母挣脱开两人,哭着跑进房间。
林爷爷发火道:“滚出我的家。”
李国荣可不走,走了不便宜这群人,这可是北京的房子,后世的值好多钱,她大喊道:“我不走,就不走,要走你们走。”
林绍成拉住李国荣的手,李国荣胸脯鼓鼓的,双手攥拳,像是战斗的大公鸡,林绍成其实并不想住在家里,此时不能拆李国荣的后台。
炉子上传来糊味,李国荣跑进厨房,“我的排骨。”
排骨只有底下微微黑掉,别处完好,她长松一口气,这排骨可是她挑选好才买的,这排骨跟纯肉是一个价钱,可不能浪费。
赶紧将最后一个饺子包好,饺子扑哧扑哧下了水。
林绍成进厨房,带着奇异目光盯着自己的妻子,刚才还打的热闹,这一会儿开始做饭。
李国荣端着排骨放在林绍成的手上,林绍成左手端糖醋排骨,右手丸子汤。
林父、林易成和林爷爷坐在椅子上,没有进屋没有出去,林绍成挑着一边眉毛,把菜放在空位置一边。
李国荣这时候端着煮好的饺子放在桌子上,还有料汁,一碗辣的,一碗不辣的放在林绍成和她的座位前。
林绍成从厨房出来,拿出6副碗筷,去林母房间,敲门说:“吃饭了。”
屋里面传来更大的哭声。
除林绍成和李国荣,几人脸色都是很难看。
林易成给自己盛一碗丸子汤,林爷爷敲一下汤碗,李国荣刚想站起身盛汤,想到现在林绍成回来,这个老不死还欺负林绍成,屁股紧紧贴在座位上。
林易成咬一口丸子吐出来,“这也太难吃,没滋没味,一股猪肉腥味。”
李国荣脸色一变,这个菜怎么了,她爱吃,上辈子她做好多次,都没有人有意见。
林父吃一口,赶紧吐出来,确实难吃。
林绍成面色未变,吞下这个明显跟其他菜有些差别的菜。
李国荣吃一口,就是这个味道,满满猪肉味道,汤里面飘着油花,多香呀,放什么葱姜蒜,都吃不到猪肉味道。
林易成放下筷子,骂道:“没有一个可口的,哥,你是真饿了。”
林爷爷也吃口饺子也是吐出来,“什么古怪的馅料。”
李绍成一口一个饺子,大口吃着排骨,没有再碰那稀奇古怪的汤,平静地说:“不想吃就去饭店吃,别没事找事。”那眼光锐利看向林易成。
李易成的右手下意识抽搐一下,拉开椅子,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离开饭桌,从客厅的柜子里面拿出饼干,进卧室,碰一下关上门。
林父搀着林爷爷离开饭厅,两人冷冷看一眼李国荣。
李国荣问道:“这个丸子汤真那么难喝吗?”
林绍成动作一顿,额头微微冒汗,比刚才跟家里人对峙还紧张。
33. 麻辣媳妇恶婆婆,大卖特卖
林绍成咀嚼嘴中的食物,明明就是细粮嚼得比粗粮还慢。
李国荣拿眼瞪他,“好不好吃。”
林绍成低头,无奈说:“不符合我的口味。”
李国荣有些生气,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低头猛猛吃。
林绍成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出去住,回宿舍住,或者我租一个房子。”
李国荣带着火气说:“不去,要住你自己住,我就在这呆着,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出去住。”
林绍成被呛了一下,对林家人他都是懒得交流,说也说不通,对李国荣他总是有无限耐心,他柔声说道:“在家里他们总是找麻烦,你住着会不会不自在。”
李国荣对搬进家里这件事,半个月来其实一直后悔,今天林绍成回来,她打了个打胜仗,就这么回去,岂不是白忍半个月,还有北京的房子那么难得,她可不想就这么拱手让人。
林绍成有些沉默,马上就要过年,他想安安静静跟李国荣过第一个年,没有那些眼睛恨不得扒在他裤兜的家人,还有他要学习英语,重新捡起课本,听说明年结过婚的有工作的也能考大学。
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些焦虑,他暂时没有想好怎么跟李国荣商量。
李国荣大口大口吃着肉丸子汤,她不会在像上半个月一样被他们欺负。
林绍成说道:“我要用一下存折里面的钱,这次进货跟工友借不少。”
李国荣问道:“取多少?”
“6000”
李国荣脸色一黑,这种事情怎么不跟她商量,6000,这也太多。
这钱又是林绍成结婚前攒的,她又不能说什么,“下次跟我商量一下。”
林绍成点头,“明天早上早点起,一起去市场卖吧。”
李国荣放下筷子,心里琢磨,要是去市场,竞争压力太大,前几天去市场买东西,他们都有成熟的位置,要是去工厂和大学门口卖,人流量不是更大。
李国荣建议道:“我们去纺织厂女工多的地方卖,或者大学门口。”
林绍成点头。
“明天我穿上你给我买的健美裤,肯定能够吸引他们的目光,裤子一定会很快卖完!”
林绍成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嘴上还不停夸赞,“我都没想到,还是我老婆又漂亮又聪明。”
李国荣脑袋高高昂起,此刻也不在因为丸子汤生气,恨不得马上到第二天,大展拳脚。
早上,天色漆黑,深秋的天气黑的就是很快。
两人早早起床,李国荣今天下身穿黑色健美裤上身穿红色纯色衬衫,她其实想穿花的,林绍成说没有进货花衬衫,只能穿红色的。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牢牢抱着林绍成的后腰,昨天这个时候她还累死累活给家里面人做饭,还是卖货好,自由。
来到郊外的一个大院,林绍成在这里租一个仓库,用来放他干时存的货物。
里面密密麻麻推着健美裤和牛仔裤,还有各式各样的衬衫,男的女的都有,西服堆在木头架子上,还有一小箱货外面带锁,打开里面是电子表,还有几台收音机。
李国荣双眼放光,像是老鼠掉进米缸,这是真值,这钱没有白花。
两人将货物分类处理好,用麻袋装上今天准备的货,再开门快到中午,两人急匆匆向着工厂赶。
刚摆好摊位,工人乌泱泱出来,这是纺织厂,旁边是轻工厂,都在郊区,女工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李国荣身上洋气的穿搭吸引一大片人,林绍成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药材可不是这么卖的,不懂行的人不敢买,懂行的不会怎么还价,都是有价无市的。
李国荣看见这么多人,更是兴奋起来,说道:“南方来的时髦货,健美裤,牛仔裤,北京城独一份。”
她伸出自己的腿,健美裤包裹的紧紧,显得她腿又长又直。
有个羊角辫姑娘小声说道:“这也包裹得太紧了吧。”
李国荣赶紧说道:“有啥紧的,紧的才显腿长呢,现在南方最流行,还有牛仔裤,外国人都这么穿。”
她指着摊子上摆好的货,“这健美裤18一条,牛仔裤25元,衬衫18元,买三件送一个小丝巾。”
李国荣拿起一条丝巾一会儿当成领带,一会儿变成围巾,一会系在头发上,一条小丝巾被系出花样。
那个羊角辫女孩买三条裤子去林绍成结账,说道:“可以便宜点不。”
李国荣赶紧回道:“这可都是实在价格,这小丝巾单买好几块,可是便宜不了的。”
旁边的短发女孩也赶紧加入买衣服的大军,她看上一条粉色丝巾不能让别人抢走。
“我要粉色。”
”给我3条健美裤。”
这块衣服摸着跟国营店差不多,比市场还便宜时髦,都是纺织厂的女工,今天正好发薪水,谁都不傻,赶紧抢,轻工厂看纺织厂的女工在这抢货,也马上过来,加入抢货的大军。
李国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个没付钱想走的被她笑脸拦住,讨价还价的也让她巧妙推拒。
林绍成目光不时看向李国荣,自信卖货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恢复他在重川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带笑。
一个姑娘忍不住问道:“小哥,你是老板娘的哥哥吗?“
林绍成刚想回答,李国荣嗖得出现,“这是我老公。”又去消失去卖货。
那姑娘不好意思,交完钱飞快跟朋友离开。
一直到下午上班,才没有多少人,林绍成轻捏李国荣的肩膀,劝道:“要不回家休息休息。”
李国荣正是干劲满满,她甩开肩膀,喊道;“赶紧蹬车,晚上还有2波呢。”
林绍成没有办法,蹬着自行车回到仓库,现在健美裤刚刚流行起来,还没有多少倒爷从工厂倒卖,裤子明显比一般衬衫卖的好。
晚上又卖掉一波,两人只来得及啃一些包子,李国荣说道:“我们收拾些裙子,带些便宜的衣服裤子去大学。”
林绍成给李国荣擦着汗,心疼地说:“要不回去休息下,挣钱也不用那么着急。”
李国荣心里怎么不急,林绍成投出去那么多钱,没准有人看见这些货卖的好,今天就出去工厂进货,或者拿着版去成衣厂仿制,“你投那么多钱,肯定要挣回来。”
林绍成担心李国荣太累,他平时开车开个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
两人来到艺术院校门口,李国荣不由羡慕地说:“我要是也是大学生就好了。”
两人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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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电子表还有垂坠感裙子一下子吸引到女学生,赶紧围上来,特别是男女处朋友还有穿着比较讲究的,买贵的电子表还有纱裙和牛仔裤眼睛都不眨一下,家境一般的最少也买条便宜的健美裤。
在深秋的晚上,两个人出一身汗,钱入袋子,让李国荣感觉不到累,自从网购开始兴起,她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酣畅淋漓地卖货。
“前面,干什么呢。”
林绍成双手收钱速度变快,喊道:“管市容市貌的来了。”
李国荣喊道:“明天再买,有抓人的来了。”
学生还是比较好说话,帮着2人收拾,没等待管市容市貌的人近身,两人就蹬着自行车逃离现场。
回到仓库,已经不早了。
林绍成满头汗水,衬衫紧紧贴在他充满爆发感得肌肉上,李国荣脸色发红,明明晚上天天摸,她却怎么看不够。
李国荣喉头涌动,从背后紧紧贴在火热的身躯上。
李国荣感受到林绍成的心跳,自己的心跳。
林绍成转过身,紧紧抱住李国荣,火热的薄唇吻住李国荣,李国荣也热烈回应。
月上中天,两人悄悄摸摸回到林家,冲个凉水澡,终于有时间数钱。
林绍成展平钱,带着笑意说道:“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李国荣疑惑看他。
“你还有精力数钱。”
”讨厌。”李国荣脸色一红,“就算累的要死,我也要爬起来数钱的。”
李国荣熟练的将不同面值的钱分堆放好,小声说道:“你猜我们卖多少钱?”
林绍成略微思考,“500?”
李国荣用皮筋捆好,又一口亲在林绍成脸上,“足足有3000。”
林绍成心里稍微计算,起码能挣一半,比不上倒腾药材,药材稀缺的能挣钱,一般的药材利润率没有衣服高还很危险。
李国荣把钱放在抽屉里,今天买那么多钱,精神一直处于兴奋中,此时更是睡不着,钻进林绍成的怀里,“老公,我们要发了。”
林绍成一个腾起,将李国荣压在身下。
门外的林母悄悄离开,摸着自己的脸,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以前大儿子心疼她,当时条件不好,大儿子让干什么家务就干什么家务,后来上班工资也是给她保管。
又想到李国荣那些衣服收拾化妆品,以前都是大儿子给她带的,现在有了这个狐狸精,儿子都不给她带,等着易成长大,她都老了,不行,她要把儿子夺回来。
她回到自己屋子,小声跟林父说:“我看这个女人就是搅家精,以前绍成多听话,现在什么好事都不想着咱们。”
林父躺在床上,吩咐道,“还是找个人给咱们一家做饭吧,李国荣她也不做饭不收拾屋子,你也不做。”
林母脸色一僵,除了老大谁往家里交钱,林老头子天天买药材,林父天天去古玩市场还大部分是假的,林易成还小当然要买衣服,她自己还要保养脸,哪里有钱去雇佣人。
林母开口道:“哪里有钱呀,我听见老大跟他老婆今天……”
林父眼中闪过精光,“那你就……”
林母面上带笑,拉住伤口不敢再笑,赞道,“还得是我老公就是聪明。”
34. 麻辣媳妇恶婆婆收容所
跟上时代的浪潮,母猪也能飞上天,不到一个月,李国荣轻轻松松将本钱赚回来,还有一倍的利润,就是街上出现很多商家抢生意。
李国荣清点仓库的货,这个月起早贪黑买货,苦点累点有收获就好。
林绍成眼中满是心疼,“今天休息一下,你都瘦了。”
李国荣干劲满满,拒绝道:“现在街上出现好多和我们卖一样货的小商贩,一天也不能休息,你一休息老顾客都不认识你了。”
林绍成伸手接过今天需要卖的货拉上车,眼中无奈。
李国荣左手一包右手一包,问道:“我的北京户口什么时候办下来,想存个存折还要存你的名字。”
林绍成说道:“在申请,现在申请北京户口的人很多,估计要排上半年才行。”
李国荣嘴角往下,这个钱不存她的名字,她总是不放心。
来到工厂门口,昨天的位置又被别人占走,幸好工厂左边卖小吃的还有位置,她上前,原来是卖驴打滚的。
李国荣问道:“多少钱?”
摊主指着一长条,“5角,这么一张条。”
现在糖可是很稀少的,这么一长条是不贵,工厂门口有卖烤红薯还有豆汁油条的,剩下的就是驴打滚啥的,工厂里面有食堂,一般都是吃个新鲜和嘴挑的。
李国荣说道:“给我来一条。”要是不卖衣服,卖小吃也好,这块没有重川小吃,调整一下符合北京人口味也大有可为。
李国荣将切好的驴打滚送到林绍成嘴边,“来,吃第一口。”
林绍成张大嘴,一口吞进去,眼中带着笑。
李国荣嘴里满满的,像只小仓鼠,她喜欢吃辣的和甜的,这味道符合她的口味。
一会儿工人们乌泱泱地下班,不少男同志也来他们的摊位,他们的摊位最早来着摆摊,还有新加的男女士西装,比市场和国营商店便宜,还有男士牛仔裤,可是北京城独一份。
今天是周六,大学不上学,下午时间两人就去那边卖一波货,早早收摊,今天要回趟家里,收拾收拾家中,林家现在又请小时工,但这个小时工可以不收拾林绍成的屋子。
一进家门,林母急冲冲跑到门口,没有以前的悠闲,她脸上的伤早早就已经痊愈,据说用的是林爷爷调配的宫廷秘方,头发也长出不少,也是宫廷秘方,可惜这是要传授给林易成的,林绍成不知道。
林母开口带着哭腔,“绍成,你怎么恨妈,都行,你姥姥病了,想你想的不行,我这几天去,她眼睛都哭花了。”
林绍成手中的卤肉摔在地上,面无血色,他声音颤抖着说:“姥姥,怎么了,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林母哭丧着说:“前一阵豆角熟了,现在不是好多进城卖菜的,你姥姥想多挣点钱,就摘点豆角来卖,谁知道半路下雨,豆角撒了,人摔了,还是好心人拉回去的,淋一场雨,又感冒,她死都不去医院,怕花钱你赶紧劝劝她,她最听你的话。”
林绍成此时六神无主,手不停地颤抖。
李国荣握住他颤抖的手,小声安抚,“别担心,咱们马上一起去看姥姥。”
林绍成才安定下来,急匆匆进去自己的房间收拾衣服拿钱。
林母带着忧心说道:“这老年人的病,估计一休养就是10天半个月,没准休养个半年才能好,这段时间都没有进项,事情是一波连这一波,看病花费也不少,他姥姥又没有厂子报销,这可怎么办?”
这段话触碰到李国荣敏感的神经,上辈子叶凡也是因为钱不够进医院晚导致残疾,找不到工作,这辈子爸爸又是因为没钱耽误开颅离开,她目光游离,冲进房间。
林绍成正在往包袱里面放他和她的衣服,李国荣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说她不想去,想卖货挣钱给姥姥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可是那么严重的病真的需要很多钱,到时候拿不出来怎么办。
林绍成已经收拾好包裹,说道:“走吧。”
李国荣坐在床上低着头,上辈子刮风下雨她都卖货,这卖货最重要的就是不间断,她抬头说道:“你自己去吧,仓库里面那么多的货不能耽误,这马上入冬,不卖就要等明年才能卖出去,要不就要降价。”
林绍成满脸惊愕,眼中都是不敢置信,这货哪里有人重要,说道:“我们的本钱已经赚回来,货明年再买也是挣的。”
李国荣说道:“现在你没有办法去进货,姥姥这里还要花钱,这老年人的病最不好治,还不知道花多少钱呢,没有进项怎么行。”
林绍成心中本就焦虑,现在胸口上下起伏,声音低沉地说:“不想去就不去。”
从包裹扯出李国荣的衣服扔在床上,大步离开林家,门被砰的关上。
李国荣身体麻麻的,林绍成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大的气,他从来对她都是温柔和善,哪怕是当初要分手。
她站起身,在窗户上凝望林绍成远去的背影,要是以前他一定会频频回头,她忍不住蹲在窗户底下,捂住自己的脸,想哭又不知道从哪里哭起。
林绍成骑到路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还亮着灯的窗户,长长叹一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林绍成那边让李向西送消息,说是姥姥伤得不严重,很快就能下床,能下床他就回来。
李国荣松口气,不严重就好,这几天她日夜难眠,总是想到林绍成离开时候那冰冷的语气。
仓库的货剩的不多,她想着卖完就跟李向西打听林绍成姥姥家住在哪里,她好去照顾。
李国荣摸着口袋里面的零钱,几个民警拦住她回家的路。
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合法公民,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有些软,难道知道她有木仓,已经放在老家,他们怎么知道。
一个民警开口道:“有人举报你没有暂住证和介绍信,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国荣脸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这件事,她这两个都有,怕弄坏没有放在身上,她说道:“我有,前面就是我家,我带你去。”
她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一个年纪稍大的民警跟在她的后面,问道:“你来北京是有什么事,外出公干?”
李国荣爽朗回答:“我嫁给北京人了,以后都在北京住了。”
一个年轻的说:“那就是有北京户口?”
李国荣无奈,“北京户口哪是这么好办的,申请好几个月,还要再排好几月。”
几人来到一个小洋楼前,民警的脸色在看到这个楼,也好很多。
李国荣进屋,打开二楼的门,林母冲出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说道:“你是谁,警察同志怎么来家里了你们要干什么。”
李国荣面露惊愕,这是怎么了,失忆了,在外人面前李国荣还是比较礼貌的,说道:“婆婆,你撞到脑壳了?”
林母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问道:“你是谁,干嘛管我叫婆婆。”
民警来回看着两人,这是什么情况。
林母一把抢过李国荣手中的钥匙,惊骇地说:“这不是我上个月丢的钥匙吗?”
李国荣满脸不耐烦,嘴巴抿紧,林绍成不在,这个婆婆又开始作妖,一会儿等到警察走了,看她怎么收拾她,她赶忙笑着对民警说:“我婆婆有点老年痴呆,不记得事情,我马上去房间给你们取。”
林母双臂展开,拦住李国荣进屋的脚步,大声喊道:“你是谁,就往我家闯。”
几个民警也赶紧拦住李国荣,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是屋主真的脑子不好使,还是李国荣在胡说,两个人都表现得理直气壮,也不好判断。
年纪较大的那个民警说:“这样吧,我跟这个女同志一起进屋,看一下证件。”
林母这才放下双臂,“那我也要跟着。”
民警回道:“这是当然。”
几人进入林绍成的房间,原本的红色床单已经换成蓝白格,床头柜上两个人的杯子也只剩下一个,两人的合照就剩下林绍成一个人的学生照。
李国荣茫然四顾,这个房间的布置跟她早上出门不一样啊,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忙打开床头柜,里面她的内衣内裤已经全部消失,还有自己藏在里面的介绍信和暂住证都没有了。
她转身拉开衣柜,这几个月新买的裙子衬衫,还有裤子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林绍成的几件衣服。
民警仔细端详这个屋子,屋子里面明显是一个男人独自居住的,他们有些怀疑地靠近李国荣。
李国荣浑身颤抖,伸出右手指着林母,骂道:“是不是你在搞鬼,我的衣服还有证件呢?”
林母浑身一抖,躲在警察后面,声音颤抖,“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是哪里来的精神病,捡到我的钥匙,还假装是我家里面的人,这是我儿子的房间,我儿子还没有娶老婆呢。”
林母转身回到自己屋子里面,拿出户口本给民警看,里面确实是显示他有两个儿子,没有儿媳,儿子都是未婚。
民警对李国荣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国荣哪里肯,她是有证件的,肯定是被林母藏起来,几个民警让她往外面走,她死死抱住门框,大声喊道:“我是有暂住证跟介绍信的,肯定是被他藏起来,我要报警她偷我东西,你们赶紧去她房间找呀。”
林母大声喊道:“这是哪里来的外地精神病,赶紧拉走,别耽误我儿子的名声,我儿子还没有结婚呢。”
民警只好劝道:“这样先跟我们回去,我们调查清楚。”
李国荣指感觉血液上流,脑子嗡嗡的,浑身发烫,她就是住在这,她不走,“我老公是林绍成,我哪里都不去。”
林母眸光微暗,指着李国荣的脸骂道:“把你身上的猪粪味弄干净再攀扯我儿子,我儿子可是工人,还是高中毕业的,就你还敢痴心妄想。”
李国荣本就被林母气得不行,现在更是顾不得外人在场,像是一批花豹飞身上前,要撕打林母。
几个民警赶紧拦住,严肃地说:“先到局里,我们会调查清楚,会联系你家里人的。”
李国荣想要扭开警察,她力气再大也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她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婆婆,骂道:“你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年轻的警察说道:“老实点。”
林绍成外婆家,老太太躺在床上,满是皱纹的脸带上笑容,“你不要对老婆发脾气,好不容易找到挣钱的方法,她又是村里来的,没有安全感肯定想死死把住,本来我就是小感冒,脚扭一下,哪有你妈说的那么严重,赶紧回家挣钱吧。”
林绍成拧干毛巾,给外婆擦脸,说道:“我不走,外公不会做饭,村里也没有饭馆,这几天总是对付一口,您这病也不见好,等您完全好了我再走。”
李向西也来了,拿着黄桃罐头,这是外婆最喜欢的,林绍成使个眼色,两兄弟走到后面。
“帮我看看你嫂子,一个人出摊,我总是不放心。”
李向西嘿嘿一笑,“她那么泼辣一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绍成抬起长腿就要踹,李向西跑两步,“我马上回城里看,就是轻工厂那边呗。”
来到轻工厂门口,好几家大大小小卖衣服的,就是没有李国荣,李向西皱眉,难道是已经卖完,这么好卖早知道就跟着车队去南方进货了。
旁边有一份驴打滚的,李向西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说道:“给我来一份。”
摊主手脚麻利装好,“您拿好。”
李向西小声问道:“这边是不是有个女同志买衣服,怎么没有看见。”
那个摊主面露惊讶,“你不是厂子的吧,这个女同志有1周多没有来了,她最爱吃我的驴打滚。”
李向西带着笑,咬一口驴打滚,转身脸色阴沉下来,骑着车急匆匆往林家赶。
林母打开门,不耐烦问:“谁呀?”
李向西满脸堆笑,说道:“姑,我来给哥拿些换洗衣服。”
林母说道:“快点拿吧,我还要出去做头发。”
李向西泥鳅一样钻进屋里,林绍成的屋子空荡荡的,里面只有单人合照,衣柜里面几件衣服孤零零的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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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李向西拿着衣服,林母正准备出门,问道:“嫂子呢。”
林母穿新鞋子动作一顿,她抬头疑惑问道:“什么嫂子?”
李向西哈哈一笑,“听说我哥有对象,可能是我听错了。”
林母拍拍李向西的胳膊,“你是我的侄子。”
李向西摸摸自己的头,像是小时候一样,显得又憨又蠢。
正巧下班的时间,在郊区的工厂的工人都已经下班,他们顺流往北京的中心汇聚,李向西的自行车铃铛按的冒火,口中也不停的呼喊:“让一下让一下。”
他像是鱼群中唯一逆流而上的鱼,肯定是出事了,他敢保证。
林绍成在菜地里面裸着上半身,一下一下拔着已经黄掉的豆角秧子和黄瓜秧子,这几天他总是担心李国荣会出事,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能让心里面平静一点。
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出事了,哥,出事了。”李向西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眼睛不断地眨着,被头上的汗水蛰得生疼。
林绍成赶紧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向西说道:“嫂子不见了,家里面嫂子的东西都没有了。”
林绍成攥住自行车车把,将李向西推下来,“照顾好姥姥,我要进城找你嫂子。”
北京收容所,稻草铺设的床上面密密麻麻爬着臭虫,一个女人头发散乱,裤子上有不明分泌物,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
另外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脸上带上伤,小声说笑,不时用看不起的眼神望向西南角。
西南角的女人上身的红毛衣胳膊处被撕开一块,头发散乱,她环抱自己的脸坐在地上。
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给他们送饭,这个红衣服的女人站起来,她喊道:“药制品厂没有回话吗,我在他们厂子的员工宿舍住过,他们可以证明我老公是厂子的员工,我是他的老婆。”
那个工作人员说道:“已经联系过,确实有林绍成这个员工,联系人回复,这个男员工是单身汉,还是找一些靠谱的人给你做保证,还有半个月,再没有暂住证,你就要返回原籍。”
李国荣全身瘫软坐在地上,里面的人都排队领到一个窝头和一碗清得见底的粥,她没有心思吃饭,林绍成什么时候回来,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李国荣鼻尖萦绕着精神病和收容所的人身上的臭味和粥的饭香,一阵阵反胃。
工作人员喊道:“现在不吃饭,就要等到晚上了。”
她无力躺在地上,地上比床上更干净,前半个月天天吃肉,就算是被搓磨做家务也是吃的肉,现在让她吃这些,前两天还勉强吃得下,今天最后自救希望也没有,她怎么吃的进去,只能期望林绍成来救她。
秋日的风刮得人脸生疼,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路上闲逛,秋末的蚊子可不是好惹的,嗡嗡叫的你心烦,咬的你刷刷直挠。
林绍成自行车蹬得像是哪吒的风火轮,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狗叫声也是稀稀拉拉。
林绍成打开自家门,一楼的住户早就已经休息,他咚咚咚上楼,用钥匙打开门,房子里面空空荡荡,他冲进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只剩下他的一件薄外套,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惊人。
砰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林家众人,林母揉着眼睛,怒气冲冲打开门,大儿子如同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她刚想说话,林绍成越过林母,一把拉起在床上睡觉的林父。
“你给出的主意吧,我妈她没有这个脑子。”
林父像是没骨头一样歪歪斜斜靠在床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绍成把双手的骨头摁的作响,“你的手不想要了。”
林父直起身,“我是你爸,你个不孝儿子。”
林绍成冷哼一声,“你是我爸,就算我把你的手打折,这也是家庭事务。”
林爷爷也出现在房间,林易成搀扶着老头子。
林爷爷怒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林绍成说道:“爷爷,年纪大了,心脏病去世,可是没有人怀疑的。”
林爷爷脸色一白,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林爷爷发话道:“秀丽,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个丫头卷着衣服和钱跑回老家了吗?”
林母仰着头,“就是这么回事,儿子,女人还不好找,干嘛要死要活的,妈给你找个会读书的。”
林绍成脸色发青,李国荣把存折放在仓库的柜子里面,要是真走了,怎么会不拿走那笔钱。
林绍成眼中的不耐烦更加明显,额头上青筋冒起,拳头带着破空之声顺着林母的耳边打过去。
仅仅是拳风吓得林母抱头大叫,“你还敢打我,我是你妈。”
林绍成冷哼道:“你也可以不是我妈,厂子里面的工资不想要,可以直说。”
林母早被吓破胆,没有钱更是不行,小声说道:“在收容所,你敢去找,别再回来。”
林绍成转身砰的将门关上,楼下的小孩传来一两声哭声,显然是被楼上的激烈战火吓得做噩梦。
林绍成飞奔在漆黑的深夜,自行车也忘记骑。
北京收容所五个金属大字在没有月光的深夜也泛着冷光,有两米高的钢铁门上面是尖尖的突刺。
李绍成摇晃着门,没有人应答,他只能等待,他直直站立在门前,他不敢想象李国荣吃了多少苦,收容所里面都是盲流,李国荣那么柔弱在里面肯定会受欺负。
收容所里,昏黄的灯光照的这群女盲流更是面如菜色,一个脸上带伤的盲流喊道:“你个瓜婆娘,你男人肯定不要你了。”
李国荣眼中冒火,她看在这个女人是同乡,手下留情,这个女人还敢挑衅,她骂道:“你是没被打够是吧,都给我睡觉。”
李国荣这一声喊叫,连精神病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息,她面对墙壁,眼中含泪不想让人看见,难道真是因为她总想着挣钱,林绍成嫌弃她。
35. 麻辣媳妇恶婆婆,出来了
太阳第一缕光照射在林绍成的下颌,他活动一下已经麻木的身子,看向自己的手表,估计还有2小时,露水将他的外套打湿。
门口的铁门终于发出吱呀的声响,林绍成往里面冲,被两个保安拦住。
“大早起,您干什么呀。”
林绍成停住脚步,“我媳妇被当作盲流抓进去,心里着急。”
一个保安说:“再着急也得登记。”
林绍成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单位,急匆匆往里面走。
办事大厅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桌子,里面工作人员抠着眼屎,打着哈欠。
林绍成坐在前面的椅子,“您好,我爱人被关到收容所,我想带她回去。”
那个工作人员拿出档案,慢慢翻开第一页,问道:“叫什么名字?”
“李国荣。”
他不急不缓地翻着,第一页是1月1号开始的,林绍成头上冒出汗珠,忍不住提醒道:“估计是这个月送来的。”
工作人员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翻过前面半本,一页一页开始仔细看,“自己媳妇可以整丢了,精神正常不?”
林绍成双手死死攥着裤子,他急得恨不得将本子抢过来替他翻,可是现在求人家办事,只能待讨好地说:“正常的,家里闹点矛盾,结果被关进来,我当时正在村里,听见就马上来找。”
工作人员翻到最后一页,“李国荣,重川蒙山村人,这个?”
林绍成点头,“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工作人员不急不缓地喝口茶,“见人倒是不难,你们两个的结婚证呢。”
现在结婚是需要户口本的,他的户口本一直在林母手里,林母一直推脱户口本有用不给他,这几个月还一直很忙,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现在一般在村里面办宴就算结婚。
林绍成只能尴尬回答:“在村里面办了喜宴,还没有领结婚证。”
“那就只能要介绍信和暂住证,我看上面的记录,她说她有介绍信和暂住证,但是被婆婆藏起来了。”工作人员吹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想带她离开这里有暂住证或者是结婚证,或者是补开的介绍信都可以。”
林绍成从怀中拿出一盒名贵的烟,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手脚麻利收好,“这情况肯定是需要证的,你们既然办过,去找家里面人要要,要是实在要不到,去补办,但是补办······”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迅速捻着。
林绍成从怀中拿出10元钱,藏在纸下。
“你办过暂住证,那边是有记录的,我有亲戚正好是在那边工作,一般补暂住证是需要介绍信的,你只要把工作证明还有收入证明给他,证明你可以养活你老婆,我这边还能再给你补一个。”
林绍成连连鞠躬,“真是太感谢大哥,我现在想看下我爱人的情况。”
这个工作人员大嗓门喊道:“小李,过来,带这个人去女收找一下人。”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钢丝网,进去是一个小小的门,门里面有一个桌子和一个板凳,林绍成进门,门被从外面锁上,另外的一边的门打开。
李国荣的脸上有抓痕,已经好得差不多,头发像是鸡窝,脸上带灰,本来崭新的红毛衣也被抓破,她看见门里的男人,死死抱住他。
她大声哭喊着:“林绍成,我以为你不要我,你要再晚点,我就回重川,再也不来这破北京了。”
林绍成眼圈红红,死死抱住李国荣,李国荣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他也一样,他们就是像是罗曼蒂克小说里面生离死别的爱人般紧紧相拥,“对不起,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几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李国荣脸色一红,说道:“赶紧带我出去吃饭,我想吃肉包子,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
林绍成用手擦干净李国荣的脸和眼泪,“现在还不行,你没有暂住证,咱们的结婚证也没有办下来,你出不去。”
李国荣脸色发白,大喊道:“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你妈把暂住证和我的介绍信都藏起来了,你赶紧把我弄出去。”
林绍成将李国荣抱在怀中,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别着急,我已经找到办法,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你爱吃的,然后马上就去办,你先冷静一下。”
李国荣死死拽住林绍成的衣角,她现在怎么能让他走。
门口响起敲门声,林绍成狠心将李国荣的手拽开,说道:“等我。”
林绍成在街上狂奔,上班上学的都忙退让,生怕撞到。
林家,林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昨天被林绍成吵得都没有睡好觉,桌子上摆着保姆做的早饭,这个保姆做的一般,但是胜在便宜。
门又砰的一下被撞开。
一家人回头,林绍成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林父开口道:“这么风风火火的干嘛,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林绍成一步一步迈向书桌,咚咚咚脚步声敲击在人心上,他声音嘶哑,“李国荣的介绍信和暂住证呢。”
林母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吃着三明治。
林绍成火气上涌,一把打飞三明治,三明治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林母别过脸,问道:“你这是干嘛,一回家就大吵大闹,那个野丫头又什么好的,把我的餐具打碎也不知道道歉,还理直气壮打我,你跟她学的也不像个人样。”
林绍成露出冷笑,一拳打在桌子上,“谁不像人样,你还有当妈的样子吗,一个破餐具给人送到收容所,证呢。”
林母卷着头发,“你知道的呀,家里最近生意不好,你要是把卖货的收入一半给家里,我倒是能够想起来在哪里。”
林绍成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落地,林父愿意给林母出招,目的肯定不是让李国荣滚蛋这么简单,果然还是为钱,一家子只知花钱挣不来钱的主。
林绍成冷笑,“你要多少。”
林母转头看向林父。
林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先给个1万吧。”
林绍成忍不住笑出声,现在万元户可是不多见,这一万元够他买几百个暂住证,他双手用力,霹雳吧啦瓷器碎裂和木头撞击声吓得人激灵,桌子被掀翻在地上,“做梦。”
林绍成冲进林父林母的房间一阵翻找,没有介绍信和暂住证,找到户口本,他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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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本揣在兜里面。
林父林母远远看着,林爷爷和林易成躲在自己房间,听见刚才的声音,晚吃饭的二人也不敢去客厅。
林绍成又风一般出门,离开之后,林母又开始唱念做打,必要整个楼知道她受到天大的委屈。
收容所里面,李国荣吃着国营商店新出炉的大肉包子,其他盲流吸着鼻子,流着口水。
那个同乡女的嘲讽道:“就算有人看你怎么样,不还是不要你。”
李国荣翻着白眼,她马上就能出去,不跟这种人一般计较,她可是有人疼有人爱的。
另外一个女的满眼都是羡慕,她丈夫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一封信,家里的孩子想爸爸,她上北京来寻夫,谁知道行李被偷,丈夫也没有找到,还有一个姐妹找到后,丈夫不认他们,真是陈世美。
那个同乡女说道:“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郎,等着你的下场。”
李国荣小学没毕业,后来在村里自学,也没有读书读出个名堂,她知道她们这是嫉妒她,“我听不懂,我老公能挣钱对我好还做饭洗衣服,羡慕死你们。”
那个同乡女站起身,急速跑来,一脚踢开李国荣面前的包子豆浆火烧,其他几个人上前疯抢。
李国荣上前一把抓住这个同乡女,两人撕打在一起。
门口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吹着口哨,“赶紧分开。”铁棍敲击着栅栏门,要是不分开,下一棍就是打在人身上。
两人只好分开,谁也没讨到好处。
同乡女狠恨盯着李国荣,凭什么有人命这么好,她一定会过得比李国荣好。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进门,“李国荣出来,你家人接你来了。”
李国荣用手抓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将毛衣扯平,给同乡女一个高傲的眼神。
门口林绍成手里面提着篮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小门。
李国荣出现的瞬间,林绍成赶紧迎过去,笑容一滞,“怎么脸上多这么多伤口?他们有人打你?”
李国荣满脸无所谓,“遇上一个瓜婆娘,跟她打一架,我们赶紧走吧。”
林绍成骑上电动车,两人风驰电掣来到工人澡堂,交2张洗澡票,里面可以泡澡。
李国荣眼中带光,这半个月呆的,身上都长泥了,能够泡澡真是太好。
早上澡堂里面没有几个人,她一个人舒舒服服躺在水中,想着这半个月受的苦,她一定要找回来。
换上新衣服出门,林绍成早早就在门口等着,林绍成眼下有着黑青,似乎很久没有睡好觉。
李国荣的心脏酸酸的胀胀的,有人这么在乎她,她还在不安什么,又不是前世只拥有钱。
林绍成转身,说道:“我们去领结婚证吧。”他手里面拿着户口本。
李国荣上前,牵住林绍成的手,“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结婚证上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眼中都是笑意,李国荣举着结婚证,这是上辈子没有的感觉,真是幸福。
林绍成说道:“我们回宿舍吧。”
李国荣停下脚步,“不,我还没跟你妈算账,我要回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