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剧透:千古一帝每天都在被蛐蛐》
1. 中秋宫宴
乾武二十三年
中秋夜,庆德殿内。
二皇子先行起身向乾武帝祝酒
乾武帝饮下杯中的酒,笑道:“二皇子此酒,朕心甚慰”
大皇子轻蔑看向二皇子,嗤笑一声,转头与六皇子说话。
祝余饶有兴味旁观这争锋相对的一幕,太子之争,历来如此。
二皇子是淑妃之子林氏,其父是户部侍郎,乃前朝大儒的徒弟,对现在的士林影响颇深。
大皇子也不弱,身为长子,与六皇子一母同胞。其母妃德妃是扬州指挥使的妹妹,掌管扬州一卫的军政,而扬州又是富庶之地,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乾武帝执盏起身,冕旒随动作轻晃,殿内骤然寂静无声,皇帝朗声:“今中秋佳节,因泰东地区夏季沧河决堤,宫中一切从简,只召了我们自家人和几位爱卿小聚。”
众皇子及大臣集体举杯,齐声:“陛下圣明!愿我宣朝清辉所至,四海承平。”
酒毕,众人谢恩坐下。
九皇子放下酒杯侧身碰了一下祝余,对他挤眉道:“十弟,今年中秋,我听你的话将我淘来的千里镜献给父皇,父皇可夸了我好一顿。”
千里镜是九皇子为了讨未婚妻欢心去番商那淘来的。
九皇子的未婚妻是礼部侍郎俞修远家的嫡次女,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前段时间赐婚给了九皇子。
正巧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趁机见了这位大家闺秀,九皇子一眼就喜欢上了。
祝余知道它的价值,劝他献给乾武帝,还能从父皇那赚些贵重的东西补进聘礼中。
十一皇子听见他们两个围着嘀嘀咕咕说那个父皇夸赞过的千里镜,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尽会使些奇巧淫技讨父皇欢心。”
祝余转过身,眉头轻蹙:“十一弟此言差矣。千里镜与军事、航海、天文皆有大用,怎可以一句‘奇巧淫技’概括。”
谁不知道贤妃是御史之女,一家子的老古板,甚至父皇在贤妃那也是吃了不少瘪。
连带着十一皇子对他们眼中的奇巧淫技向来是瞧不上眼的,一心只读圣贤书。
十一皇子冷笑道:“十哥可知‘君子不器’的道理。”
九皇子正想反驳,祝余抬手止住了他,先开口道:“十一弟慎言,‘君子不器’非轻视技艺,而是说君子不应局限于某一技能,宋学士讲课时,十一弟未免理解错了。”
十一皇子被噎得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终究是管窥蠡测。”
“管窥蠡测?十一弟看到的只是一根竹管,而父皇所洞见的是从中瞻望的万里河山,于国于民的利器。九哥寻得此宝,为的是为君父分忧,而十一弟你却困于方寸之间。”祝余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你……”
见把十一皇子怼得说不出话,祝余不欲多言,把九皇子拉过来:“我们继续聊聊那个千里镜”
乾武帝扫视了一圈宴席上的众人,侧身询问旁边的内侍:“七皇子怎么不在席上,走哪去了?”
内侍连忙恭敬回答道:“奴才听说七皇子为了增添中秋氛围,正准备给陛下献礼”
“献礼?”乾武帝好奇七子会送什么礼物。
内侍连忙奉承“七皇子见今年中秋宴比往年简朴,准备了点彩头,让大家开心开心。”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殿门口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抬着蒙着纁色瑞锦的物品。“儿臣先前离席是为了取要献给父皇的珍品”七皇子正准备向皇上行礼。
乾武帝免了他的礼,带着笑意问七皇子:“不知你献的是何物?”
七皇子揭开纁色瑞锦,“父皇请看,这是雍朝宫廷器物—月影灯,相传原为雍太宗收藏后赐给王氏先祖。吕安之乱时,先祖护此灯南迁,今特此献给父皇,祝我盛朝河山安康。”七皇子捧起月影灯,让众人看清此灯形状。
后举起月影灯,对准光源,灯罩转动投影出天象图。七皇子操作着讲解:“月影灯可投影出天象,让人可置身于天河之中。”
冯丞相,卫国公,大学士等人看着这盏灯,脸色略显僵硬。
乾武帝扬起嘴角,眼里隐去了一点笑意,夸赞七皇子:“吾儿孝心可嘉,心意朕领了,这月影灯不凡啊。”
祝余看着这修罗场的一幕,不由咋咋舌,不知道七皇子是故意的还是人真的傻。这件月影灯明显是他母妃王贵妃背后的母族有意拿出来的。
一件前朝关于天象器物的礼物,乾武帝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王家现在是越来越飘了,心思遮掩些吧,乾武帝还提得动刀。
雍太宗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开创了景初之治,王家这是在暗示七皇子有雍太宗资质。
父皇放心,我一定能继承咱们家的江山,光耀门楣的。
这么贵的礼物都送了,王家就不能做个背调吗。雍太宗他上位不正啊,那是他兢兢业业弑兄杀弟,架空乃至逼迫雍高祖成太上皇,这才上的位。
乾武帝雄才大略是自己打下的江山,而且现在还正当壮年的时候送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还有就是送一件关于天象的器物是一个很有风险的事,更何况以你七皇子的身份地位。
他看乾武帝的脸色脸色已隐隐显露出来的猜忌,再看七皇子一脸表扬,兴高采烈的样子,八成是人真的傻。
他正入迷地看热闹,旁边的九皇子突然推搡了他一下,拉着祝余的衣袖,道:“时辰差不多了,中秋宴快结束,快溜。”
大本堂的松柏常绿依旧。
这儿并不是只有皇子在这里上学,一些功臣子弟也可通过成为伴读一同受教,只不过只有受重视的皇子才有伴读,毕竟这是皇上对功臣的一种笼络手段。
而如今还在大本堂上学的皇子显然没有这种待遇。
“啊!不想上学。”
祝余捧着书本,寅时三刻醒来的脑袋像隔了一层雾,双眼惺忪,哀嚎一声将脑袋埋进去,不想面对中秋节已过,还要回来上学的悲剧。
坐在旁边的九皇子好笑地看着在旁边状似鸵鸟的十弟。
“你昨夜偷猫去呢?这么困。”
“没有,就是昨晚失眠,今日起太早了。”
祝余头埋在书里,垂眼沉思,他没想到望远镜这么快就出现了。
在他原本历史上,望远镜是在明朝中后期才出现,从西方传入,这个朝代的历史发展也明朝差不多一致,而现在才到王朝初年望远镜就出来了。
祝余穿来之前,家境殷实,虽选的是理科,但因为外公是历史教授的缘故,对于历史方面颇为精通。
当他穿来的时候内心是有一些崩溃的,他来到一个他没听过的王朝,但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身份是景朝的十皇子。
他的生母明昭仪,是一个知县的女儿,经过选拔才入的宫。
与那些位高权重的皇子不能比,他自己也想的开。反正出生富贵就已是极好的了,总比吃不饱来的强。
然在他九岁的时候,明昭仪因病就逝世,也不是什么宫廷斗争,谋害下药,明昭仪在宫中也不受宠。就是单纯的命不好,在冬天患了一场风寒不治而死了。
风寒在古代也是要命的事,治不好。之后他就没有母亲了,她临终前希望祝余能平安长大,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政治资本,也就不敢太过于出挑,选择在皇宫中平庸长大。
所幸明昭仪在宫中与九皇子的母妃柔嫔交好,在这宫中经常照拂祝余,他在这里也平安健康的长大了。
九皇子用手肘急忙推了推埋着头的祝余,看向门口“快坐起身,温习时辰要过了,先生马上来了。”
祝余勉力用手撑起了脑袋,打了一个哈欠。
“你说如果天天歇假该多好啊,下一会儿歇假就该过年了。”
“等你出宫就藩了,就自由了。”九皇子宽慰祝余,给他画了一个美好愿景的大饼,“皇子十六岁就可出宫,十八课封王就藩,翻过年你就十五,不远了。”
祝余侧身看向九皇子,目光带着丝丝忧怨,道:“翻过年再过五月,你就满十六不用再来了,而我还得待一年。”
“九殿下,十殿下,你们在聊什么?”
不知何时宋学士从门口进来,看到他们说了多久的话。
祝余、九皇子立马站起来,面色沉重,躬身行礼,道:“学生知错,请先生责罚。”
宋学士侧身避礼,道:“二位殿下知错就好,请二位殿下各抄三遍《尚书·无逸篇》以明其过,明日呈览。”
宋学士,宋俭是乾武三年被乾武帝征召,家境贫寒,全靠自己聪颖刻苦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大概是自己早年求学时的艰辛经历,他在成为翰林院学士之后,亲自制定了一份皇子的作息时间制度,乾武帝看到之后都懵了,与宋俭争论了一番,才改得宽松了一些。
其他皇子不知道,反正祝余看到这份改过的时间表之后只想骂人。
哪朝皇子这么惨,从六岁出阁读书就开始卯时开课酉时下,中午休息一时辰,还要每三日一小考,每旬一大考,每月才休息两天。
祝余从八岁出阁读书就一直想快到长十六岁离开这个鬼地方。
趁着宋学士在上面讲课,祝余想着将罚抄的给完成,下学后也就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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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祝余想偷懒,今日是宋学士上课,他留下的课业一向是最多的。
祝余本想着宋学士讲解一句,他就假装在课本上批注一句,实则是在底下默写罚抄的内容。
这些内容都是被抄写过许多次的,早就烂熟于心了。
他正准备掏出纸,他的那些小动作,早就被坐在上方的宋学士看在眼里。
祝余掏出纸,正准备铺开时,宋学士突然把他抽起来提问。
“十殿下,今日我们所讲《洪范》中言‘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何解?”
祝余虽表面装作平庸,他也懂偶尔展现聪明能免去不少麻烦。毕竟他装平庸的目的是远离储位之争,让其余皇子知他没有威胁,但也不想沦为权利倾轧下的炮灰。
就像此时,如果他回答不出,宋学士会把他告到陛下那里。
他对皇子所要学习的内容烂熟于心,只是在课业上不敢突出,得过且过。
祝余正要开口回答,一道尖锐的太监声音打断了他欲说的话。
“万岁爷驾到——”
一道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在冯丞相,卫国公等重臣的簇拥下迈过书房门槛。
乾武帝五十多岁,为帝多年,威压深重,举手投足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前朝是萨古人当政,因乾武帝是个汉人,虽可以科举,却受到了严重的民族歧视和名额限制,科举屡试不中,郁郁不得志。
后前朝动荡,战乱频发,他被迫参军,在军队屡立奇功,也因是个文化人,晋升快速,后自立门户,吞并各势力,成了胜者,登上皇位。
乾武帝成立宣朝,光复了华夏。
在场所有人连忙跪拜行礼。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臣参见陛下。”
乾武帝扫了一眼在场的皇子大臣,声音不疾不徐:“都起来吧。”
宋学士战战兢兢地行礼道:“臣不知皇上驾临大本堂……”
“接着讲。”皇上径直走到上首的书案坐下,“朕今日得闲,带着几位重臣正好来听听皇子们的功课。”
听了一阵功课后。
冯丞相在乾武帝的示意下,率先捻须微笑,目光锐利:“老臣斗胆,想考校皇子们几句。”
大本堂内的时间是难熬的,十一皇子的脸色煞白,十二皇子的手脚发抖,其余的也没表现好的那里去。
祝余还好,只是在回答时要尽力控制自己少说几句,免得太过突出。
乾武帝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显然皇子们的回答只能说差强人意。
眼看要到午时,吩咐让尚食局供膳,顺便让冯丞相等重臣也一同用膳。
考校结束,众皇子都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尚食局的一众女官端着饭菜摆在桌上。
上饭的时候,祝余明显感受到一位年龄较小的女官在给他上饭的时候,动作僵硬,眼神却很炽热,与其她女官格格不入。
祝余不免多看了她两眼,没想到那个女官更激动了。
【系统,我刚刚是不是给鱼鱼陛下上饭了,鱼鱼陛下是不是看了我一眼。系统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听到不知哪来的声音,祝余一惊。
看到在场的乾武帝,大臣皇子动作一顿,身体僵硬,祝余明白他们都听到了这道女声。
而在场的宫女、太监、女官神态自若,动作如常,便明白了声音的范围。
“谁在说话”卫国公看了一眼旁边的乾武帝,呵斥众人。
大本堂内静默,女官太监们吓得不敢上菜,不明白贵人为何无故发火。
【那个老头在发什么疯,上菜吃饭时连一句话都不让讲,旁边的老皇帝都没发话呢。】
祝余听到“老”,牙齿都差点咬到舌头。
谁呀,这么勇。
卫国公脸色涨红,四处张望,誓要找出那个胆大包天之人。
听到这句话的皇子恨不得将头埋进饭里。-
祝余环视四周,目光对上了那个奇怪的女官。
【啊——,跟我对视了,鱼鱼陛下跟我对视了,爸妈,你女儿我出息了。】
祝余听到这尖叫的女声,耳朵都感觉要聋了。
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的。
【统子,鱼鱼陛下好帅,那些我见过的古画,只画的出鱼鱼陛下的三分好看。】
祝余听到这道女声,只感觉大事不妙。
“鱼鱼陛下”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对着他说?
祝余望见那个女官清澈的眼睛,只感觉贼老天要搞自己。
2. 女官心声
其他人也发觉了声音的来源,眼神也悄然转向了那名女官。
惊讶那名女官的嘴唇没有动。
说话声依旧在耳朵旁萦绕。
在场能听见声音的人仿佛见鬼了。
这是腹语,还是……心声。
十三皇子坐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身旁的太监,却表示没有听见什么女声,那他们听见的就不可能是腹语,那就是……
乾武帝敲了两下桌案,示意众人安静。
那女官也浑然不知,没注意到殿内的古怪。
她偷偷摸摸紧盯着一处,为了不引人注意,还若无其事地四处观察。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端坐着的十皇子。
这十皇子……
【虽然来到了这宣朝,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得也不好,但竟然能让我看到年幼版的鱼鱼陛下,也算是弥补了我受伤的心灵。】
【宿主,平静平静,不要太激动了,被人发现咱们就完了。】
众人正竖起耳朵偷听那女官与那个叫“系统”的对话,感到一阵惊奇。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女官的神异之处。
他们看坐在上头的乾武帝还没动作,也不敢多说什么。
装作若无其事地用膳。
卫昭看在座的皇子大臣一心干饭,不禁咽咽口水。
【统子,你说今天的饭很好吃吗?吃得这么快,不会呛着吗?】
话音刚落,年龄还小的十三皇子就被饭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在乾武帝投来的眼神下,捂住嘴,努力恢复平静。
【我好饿呀,来到这我就没吃好过,我的炸鸡、火锅、烤肉、奶茶……,好久才能来我的肚子里面。】
【刚刚出锅的炸鸡带着诱人的油脂,沾上我最喜欢的甜辣酱,金黄酥脆的皮和鲜嫩多汁的肉,一口咬下去,那味道……】
【还有火锅,特别是牛肉,切成薄片,在滚烫亮红的锅底涮几秒捞出来,裹上自己放的调料,鲜香麻辣。】
【烤肉,那也是别具滋味。】
【……】
卫昭已经沉迷于给自己画饼的幻想中,两眼发直。
祝余听到这一串报菜名,明明正在吃饭,感觉更饿了。
他已经多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现在连辣椒都没传进来,吃个菜还有季节性。
【统子,我好久才能回去?】
【安心安心,等永昭帝登基后,你就可以选择回去了。】
【啊,那岂不是我还要经历延平之乱,要死好多人。天下户数减半,那朝廷上的大臣就像韭菜一茬一茬的死,我还活得了吗。】
【我不要啊,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抱鱼鱼陛下的大腿。】
听到“延平之乱”的大臣恨不得拍案而起,抓着卫昭的肩膀问“延平之乱”是什么事情,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官员怎么就变成韭菜一茬一茬的死呢。
【你可以去试试,但现在的永昭帝很佛系,应该不会接受你的。】
【为什么鱼鱼陛下不去夺嫡,以前看宣朝史书只是遗憾鱼鱼陛下是在延平之乱后才成为皇帝。如果他在乾武帝之后继位就好了,延平之乱就不会发生了。】
【可我要经历延平之乱,我就恨不得鱼鱼陛下下一秒就登基。】
大臣想用力摇摇卫昭的肩膀,问鱼鱼陛下,就是那个永昭帝到底是谁。
他怎么就不去争。
他怎么就不去进步。
乾武帝听到延平之乱,怒火在眼底酝酿,用力抓住扶手平复心绪。
延平之乱造成如此惨剧,怕是和大雍朝的吕安之乱比也是不分高下。
到底是谁干的!
对被提及的永昭帝,乾武帝直起了身子,升起了几分好奇。
那个永昭帝,这个女官竟如此推崇,不知他的功绩如何。
乾武帝想起那个女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十皇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祝余感受到了乾武帝打量的目光,身体不由一僵。
“老十。”
“儿臣在。”祝余应了一声,站起身,顿时成为了殿内的焦点。
“到朕面前来。”
“儿臣遵旨。”
祝余硬着头皮越过众人惊讶,嫉妒,复杂的眼神中走出来,站在乾武帝面前。
乾武帝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以前很少注意到的儿子。
回想自己对这个儿子的印象,平庸,没有野心。
没想到只是平庸之才的儿子,竟有扶大厦之将倾之能,帝王之资。
卫昭也感受到了殿内奇怪的氛围,回过神来。
【统子,发生了什么,鱼鱼陛下怎么站在那里。】
祝余听到鱼鱼陛下这四个字,冷汗直流。
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你说呢。
现在好了,因为你,我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永昭帝了。
乾武帝十分诧异,这个拙讷的儿子真是永昭帝。
“老十,最近泰东地域深受洪灾,不知你可有什么良策?”
祝余明白这道题,是乾武帝在试探自己。
要么送命,要么送分。
无论他答得好不好,因为那位女官的神异话语,皇帝,皇子,大臣都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诸位皇子的想法肯定是,他答得好,说明他以前在示弱隐忍,此子断不可留;如果他答得不好,说明他心机深沉,此子断不可留。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干脆向乾武帝展露锋芒,争取得到他的几分筹码。
祝余正在琢磨对策,就听到了一道女声。
【统子,那个乾武帝怎么突然向鱼鱼陛下问策了。】
【我鱼鱼陛下发光的机会到了,我记得当时他在位期间也遇到了泰东地区洪灾,但他完美解决了这次水患,有些措施到了后世也在借鉴。鱼鱼陛下一定可以的。】
系统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
【别想了,永昭帝是不会在这时发光的,他只会苟住。】
【永昭帝就是这大雍的最强学婊,其实他什么都懂,只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乾武帝锐利的眼神扫向祝余。
祝余只想回应她,你别说了,你再说一句,我别说有发光的机会,连发热的时候也不会有了。
祝余咬咬牙,上前恭敬行礼,道“儿臣愚钝,仅有些粗浅想法,共有四策……。”
内容从赈济灾民到吏治改革,条理清晰,见识独到。尤其关于沧河水患的治理方案,竟给乾武帝一些启发。
乾武帝听完,沉默打量他,随之大笑一声,指着祝余对殿内大臣道:“朕这个儿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大臣们只能应承着乾武帝,不敢多言。
心中也重新估量这个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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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这些措施好熟悉,不是鱼鱼陛下在位期间,为治理沧河提出来的吗,尤其是那个海运并行,只不过这些都是粗略版的。】
系统出声打断她的激动。
【不,你应该想的是为什么这跟历史上的不一样,永昭帝怎么现在就提出来了,他现在不应该装傻吗。】
卫昭不管这个,心里满是对偶像的崇拜。
【哇塞,鱼鱼陛下好厉害,现在他就有了这些想法了,不愧能称为千古一帝啊。】
【系统,你不要想这么多,万一是那些史官偷懒没记下呢。鱼鱼陛下在乾武朝的记录也不多,万一他只是不忍百姓受苦,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只是他们有没采用。】
祝余心中泛苦,他为什么没装傻,你们一直在那宣传我的丰功伟绩,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你原本的历史里,我也肯定是没说的。
乾武帝是个明君,对于沧河水患也是上心的,不需要他多费口舌。
他只能提供对策,真正实施还是要靠乾武帝。
说完后,他都不用看,都清楚那些皇子大臣心里的想法。
看来以后少不了遍地荆棘。
乾武帝重新审视了平日里很少关注的儿子。
每次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学识才能只能算是中等,没想到还有如此资质。
以前怎么没发现。
乾武帝语气和气,眼神却并不愉悦,道:“没想到吾儿竟有如此才能,为何不早日说出。”
祝余听出其中讥讽意味,立即跪伏,声音发抖,恭敬道:“儿臣愚钝,粗浅想法难登大雅之堂,恐其出错。”
“朕这些儿子里,当数你最谨慎啊。”乾武帝指着祝余,冷笑一声。
祝余急忙磕头,额头上一片红印,冷汗将鬓角浸湿:“儿臣该死,有负圣恩。儿臣……儿臣只是怕犯错,惹父皇失望,请父皇责罚。”
卫昭双眼震惊。
【哇塞,怎么突然变成修罗场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权谋。】
【伴君如伴虎。】
祝余此刻只想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了。
没看见乾武帝脸更黑了吗。
乾武帝指尖轻叩扶手,目光如刀直视祝余,转头问冯丞相:“丞相,朕这个儿子的想法怎么样?”
冯丞相捋须沉吟:“十殿下此策粗略,但确有可取之处,若加以完善,实为长远之策。”
【那可不,鱼鱼陛下就是用了这些方法治理了沧河水患,而且之后水患次数也减少了。如果能找到那名治水名臣,那不是易如反掌。】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那名治水名臣时,乾武帝眼神都亮了,真的想问问那名治水名臣现在在哪,现在就赐予官职马上去治水。
乾武帝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小十去将你的策论加以完善,七日内呈阅。”
“传旨:十皇子祝余去往工部都水司观政参与沧河水患事宜,都水司郎指导。”
“谢父皇圣恩。”听到这份旨意,祝余知道自己赌对了。
站起身回过神来,才发觉后背已然湿透。
【这不对劲啊,鱼鱼陛下现在怎么入朝?】
【应该是历史存在了一些变动吧。】
【历史是可以变的!】
【你可以看成一个三千世界,在你的那个世界的历史里,结局已经固定。而在这个世界里,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3. 缺一
祝余退到书案旁,垂眸思索以后的路,也好奇那名女官和那个系统有什么目的。
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九皇子眼含关切:“没事吧,父皇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吧。”
祝余扶住他的手,安抚道:“没事,只是以后要注意些了。”
乾武帝快到了耳顺的年纪,现在对于他最重要的事是为他亲手打下来的江山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而现在已成年的儿子中,他们能当一个守成之君就已是极好。
乾武帝没有嫡子,而身为长子的大皇子外戚势力强大,对身为皇子来说是极好的筹码,而对于皇帝来说就会成为被梏。
乾武帝对大皇子一直呈观望态度。
其他的儿子也不合乾武帝的意。
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儿子,看样子还是一个明君。
这对于乾武帝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他刚刚那番回答也证明具有成为明君的资质。
九皇子用手掩住唇,用余光观察那个神异的女官,悄声说:“那名女官怎么回事,刚刚听到声音时,把我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父皇威慑,我差点失了态。”
祝余也模仿九皇子的样子,没好气道:“我也想要知道呢。”
“你真是那个永昭帝,我还没看出了呢。尤其是你刚刚那番策论,可是把我惊到了,十弟,明明大家平日里是一块遭夫子的骂。”九皇子痛心疾首拍了一下祝余的肩膀,用一种看叛徒的眼神盯着祝余。
祝余拂去了他搭肩上在手,懒得看他:“我想是啊,我们的那些兄弟怕是恨不得撕了我。”
【啊——,闺蜜,你的CP发糖了,可惜你看不到。】
在卫昭眼里,祝余和九皇子在那里勾勾搭搭,窃窃私语,两人自成了一个小世界,
顿时双眼冒金光,内心激动。
祝余听到刺耳的尖叫,放在九皇子身上的手都僵住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现代就是喜欢搞创作,尤其是有名的历史人物,热度最高。
以前他就只是知道,但是现在他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现在很想提醒她,在本人面前,还是应该要矜持点。
毕竟你的心声杀伤力有点大,他已经感受到若有若无打量着他的目光了,挺尴尬的。
他还是想要名声。
九皇子还在那傻乎乎问:“CP是何意,他们为何要发糖啊,十弟你耳朵怎么红了。”
祝余扯了扯嘴角,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其他人也很疑惑,系统作为嘴替上线了。
【宿主,为什么要叫缺一CP啊?】
卫昭立马给系统解惑。
【你想啊,九皇子排行第九,鱼鱼陛下排行第十,十缺一那不就是九了吗。】
【在历史上,他们是以BE为结局的,原本你我一起十全十美,而九皇子却被宣厉帝给害死了,我就缺少了一个你,多么让人悲伤遗憾。】
九皇子想伸手揽住祝余,傻笑道:“听起来这个好像在说你和我,就是听着这么不对劲呢,太肉麻了。”
“咱们离远点,先别挨着我。”祝余挡住九皇子伸来的手,往后退表示抗拒。
在场的聪明人听出了卫昭的意思,暧昧的笑了笑,连乾武帝都咳了一声。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会如此大胆,说他的两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宣厉帝是谁,杀害亲足,还是一个恶谥。
直接会给恶谥的帝王也少见,不知是干了多少事啊。
想到此,乾武帝眼神中闪过一道冷光。
卫昭趁机给系统安利。
【鱼鱼陛下和他的九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鱼鱼陛下小时候,母妃病逝,是他九哥的母妃代为抚养长大。】
【听说鱼鱼陛下出宫后的府邸就在九皇子旁边,这说明什么,他们在没就藩前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就藩后,九皇子被封为蜀王,封地在蜀郡,而鱼鱼陛下封地在楚地。相隔甚远,但不碍他们飞书传情。】
瞥见了祝余的不自然,乾武帝不由戏谑的看过去。
【后来突生变故,宣厉帝想弄死蜀王。鱼鱼陛下那时都流落民间,不顾危险也要去救蜀王,只可惜来晚一步,蜀王已经死了,只救了快要分娩的蜀王妃。】
【可惜蜀王妃只生下一个男婴就难产去世了,只能将孩子托付给鱼鱼陛下。】
【史书对此的记载是:帝悲怆催心,挥袂泣血,仰天长啸曰:“今上无道,残虐至亲,屠戮贤良,岂堪为帝。”】
【读到这一段,我简直磕疯了。原本一直想潇洒人间的鱼鱼陛下,见证了一路的民间疾苦后,终于在九皇子死后彻底爆发,用那些人的血,铺就他的为帝之路。】
【多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九皇子眼含热泪,握住祝余的手,感动不已:“十弟,没想到你对我的情义如此深厚。”
一道道打趣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在背上,祝余嘴角扬起虚假的弧度:“当然,你我一同长大,又是兄弟,我怎会袖手旁观。”
那个女官的眼神更加灼热,祝余急忙补充:“九哥,你先放开我,影响不好。”
【那个被托付的男婴就是以后的鱼鱼陛下的太子,未来的宣仁皇帝。】
【为了维持太子的正统性,鱼鱼陛下尊九皇子的生母为皇太后。】
【你死了,但我会把你的孩子抚养长大,因为他是你留给我的念想。】
【之后我会扶持他继承大统,而你这一脉就是这大宣唯一的正统。】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替身文学】
祝余闭上眼,一口气哽在心头。
什么狗屁替身的文学,你懂什么是替身。
他怎么会将一个孩子当做替身。
只是有可能他不想娶妻,需要有一个合格的后继人,毕竟他家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祝余觉得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都不敢想自己在一些文里会有多少光辉事迹。
大臣们也不敢相信原来真有皇帝能将皇位传给旁人。
一时间看十殿下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十殿下,你不会真的……
【宿主,你不是农学生吗,对永昭帝的事迹这么了解。】
【那可不,我看族谱的时候就发现我的祖宗曾在永昭朝当过正二品大官,而且我生活在一座大宣痛城,我家背后就是承陵,永昭帝的陵墓,我大学旁就是大宣历史博物馆。】
【我们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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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旅宣传,十条有八条都是关于大宣。每次回家或者回校,那一路上都是来旅游的游客,不知道为多少迷路的人指点迷津。】
【我那短暂的一生,从未离开大宣的熏陶。】
【要是你也这样从小耳濡目染,你也会了解很多。】
祝余眯了眯眼,农学生,那很好了。
简直是个人才。
最该物尽其用。
卫昭还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她了。
她以后的日子会非常有盼头。
乾武帝没想到,此人与大宣这么有缘。
从祖宗到家乡与大宣牵扯良多。
但大宣有什么城叫痛城?
帝王陵墓都在那里。
下面说宣传里十条有八条都关于大宣。
看完他大宣朝在后世还挺有名的。
【系统,你真的没有录像功能吗,拍照功能也行。】
【以后我回去了,还能反复回味。】
【比较我们历史爱好者是这样,从史书的字里行间中,拼凑出他们活过的一生。】
【他们的故事有些只能根据史料靠自己脑补。】
【抱歉,宿主,本系统不提供这项服务。】
卫昭垂丧着脑袋,对每一碗美味的饭只能品尝一次表示遗憾。
祝余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下。
幸好不能拍照录像。
他不能想象那美妙的场景。
我在大宣饭撒日常。
卫昭靠着强大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没事,我以后会用我的双眼记录他们每一个的瞬间。】
【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我也要当一个厨子回馈姐妹。】
祝余的嘴抿成一条线,大可不必。
其他皇子虽然不懂卫昭的话,但为她知恩图报的精神表示赞赏。
九皇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十弟,我怎么感觉那女官瘆得慌。”
饭后,本该是属于祝余一小段休憩时间。
乾武帝还端坐在位置上。
命令尚食局女官全部留下,尚食在旁汇报事务。
众人也不敢离开,静坐在位置上。
耳边只有那名女官絮絮叨叨的抱怨声。
充耳作聋,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宋夫子起身,走向祝余。
在先前听到的心声中,他明白了九殿下平日的学业里在伪装。
他准备考校一下九殿下学业的真实水准。
还有陛下安排九殿下去工部都水司学习,还要对他的课业时间进行变动。
卫昭也注意到他们二人。
【统子,鱼鱼陛下旁边的老夫子是谁?】
【那是翰林院学士宋俭,字秉常,是永昭帝的老师。】
【宋俭,好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
【他是不是宋明谦的祖父?】
【是的,现在宋明谦已经八岁了。】
宋俭话头一顿。
明谦,他不是我长子的小儿子吗。
怎么说起他了。
【原来是他。】
【他孙子被他连累的挺惨的。】
宋俭神情焦急,他是得罪哪些人?
他孙子为何被他连累了?
4. 宋氏家风
其他人也好奇宋学士的孙子发生的什么。
快点说!
他们想知道。
卫昭变得莫名的愤怒,一脸怨气。
【就是他经历了风雨,还要撕碎别人的伞,还要把别人推进水坑。】
宋学士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女官。
【我终于找到仇家了。】
系统感受到了宿主怨气中混合了一丝杀气。
自从绑定开始,宿主得知自己穿越的情绪波动都没这么大。
【宿主,你怎么了?】
【统子,你知道学生党的公敌是谁吗?】
大臣疑惑:是谁?
还能成为公敌这般存在。
【发明作业学校和考试的人。】
皇子们表示理解,支持。
谁不是呢。
他们也仇恨这种人。
可在乾武帝的眼神威压下,立马噤声。
在卫昭眼中,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夫子顿觉得面目可憎。
【这跟宋俭有什么关系吗?】
卫昭狰狞一笑。
【怎么没有关系,天下学子苦他的治学规矩良久,严厉就算了。】
【偏偏他还教出了鱼鱼陛下怎么出名的学生。】
【我的学业生涯一直被他笼罩在阴影里,苦不能言。】
皇子们都想称一句知音,他们自己学业之路有多艰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又不是天生喜欢受苦,见过大宣朝的日出吗?他们天天都见。
甚至一次课堂上,夫子还要他们以“初升之日”为题,写一首诗。
满心的怨言都变成了赞美之词,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心口不一的道理。
【每次不想上学,就会被家长教育,知道为什么永昭帝能取得如此大的功绩吗?就是因为人家小小年纪就受严师教导。】
【你看看永昭帝,卯时,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读书,你还在睡。他一年放不了几个假,不像你们现在还有寒暑假可以放。】
【当时小小的老子听到都震惊,鸡娃这么狠。】
宋学士摸了摸胡须,在皇子幽怨的眼神里,掩饰性地咳了两声。
“业精于勤,荒于嬉,不可一日不学也。”
【也怪不得鱼鱼陛下会如此针对宋明谦。】
【毕竟爷债孙还。】
宋学士扯断了几根胡须,抬头,不赞成地盯着祝余。
祝余感觉自己辜负人感情的渣男。
“殿下,一己之私迁怒他人,实非明君所为。”
乾武帝的手已经有点痒了,想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扔过去。
小王八犊子,竟敢公报私仇。
祝余急忙为宋夫子倒一杯酒,奉上。
“宋夫子,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子,你还能不清楚。”
“我怎敢对宋夫子有意见,我也明白宋夫子的良苦用心。”
【永昭年间朝会,真的好有趣。】
【那些御史隔三差五都要弹劾一下宋明谦,宋尚书。】
【每次的理由很奇葩。】
【弹劾他上朝时腰带歪斜,衣冠不整,观察得非常仔细。】
【说他走路姿势嚣张,他怎么不去弹劾螃蟹呢,它更嚣张。】
【应该劝皇上诏令天下:从今往后,我大宣朝的螃蟹不能横着走。】
【还有说他下雨天打伞姿势不正确,家里猫养的太胖……】
【肥猫怎么惹他了,有可能猫猫只是毛长,不是肥。】
【最搞笑的是弹劾他进殿时先迈左脚,违背礼制。】
宋夫子的脸色发青:“鸡蛋里挑骨头,简直荒诞。”
大臣们一脸震惊,竟然还能这样弹劾。
弹劾的一百种理由。
“这不是现在的我做的,这件事肯定有隐情。”祝余连连摆手。
【看到这段史料的时候,我简直笑的是个疯子,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果然不爱你的人,连你的呼吸都是错的。】
乾武帝也没想到,那群御史如蚊虫一般,随意攀咬。
什么理由都说的出口。
十一皇子有个身为御史的外祖父,也是一脸幻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御史应以纠举不法,谏议朝政为己任。”
【御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永昭帝给那群御史们下KPI,弹劾的时候还需要附带一点证据,总不能让他们空口胡说。】
【你可以不带证据,风闻弹人,但鱼鱼陛下也可以不看,这也不算业绩。】
【完成不了,鱼鱼陛下认为你们不弹劾就是京城没有你们喜欢弹劾的事,或者是京城中没有需要监督的人和事了。】
【这些御史们在京城白吃什么俸禄,全上地方去找找灵感。】
【那段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被那群御史拉去抓壮丁。】
KP……什么I。
什么东西?
让那群御史如此疯狂,连脸面都不要了。
乾武帝听到御史有业绩,弹劾需要一定的证据。
倒也不错,给那群御史一些考核之迫才会有奋发之气。
【刚刚才结束江南大清洗,鱼鱼陛下也需要御史这么做。谁能想到江南那些世家这么大胆,手都伸到朝廷了。正愁没地方对他们动刀子,他们脑袋就直接送上来了。】
【那群御史也挺可怜的。】
【要么我不要仕途,为你遮掩;要么就感谢你,兄弟,助我升官。】
【那群御史是疯了吗,不弹劾你,我怎么办?反正今天我不弹劾,明天有的是人弹劾。】
【逼得他们到处找茬,抓小辫子,在他们眼里,官员已经不是官员,那是一串串鲜活动人的升官梯。】
乾武帝也没想到,他的这个儿子还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不缺杀伐果决,凌厉刚冷的手段。
江南大清洗……,有魄力直接向江南大族开刀。
【之后大家将弹劾的人一对,发现还有一个人很少弹劾。】
【那就是现任的礼部郎中,未来的礼部尚书宋明谦。】
宋学士一愣,我孙子以后竟官至礼部尚书。
在场的礼部尚书也没想到,吃瓜还能听到了自己的继任者。
【大家一看,好家伙,这个人很少弹劾,新鲜货,陛下一定没听过。而且现在是礼部郎中,得罪的起,决定就弹劾他了。】
【一个被逼急了的御史实在找不到他的错处,眼一闭,脚一蹬,鸡蛋里挑骨头。没想到弹劾了后没有被训斥,KPI也满了,于是大家纷纷跟风弹劾。】
系统给卫昭补充说明一些史料分析。
【其实那个时候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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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也知道能弹劾的事少了,而都察院的御史太多了,明显是僧多粥少。但再熬一两年,就有好几个老御史要致仕,也就不准备放宽弹劾要求,那就给他们放点水。】
【宋明谦正好撞上这枪口上,承受的炮火最多。】
【有人仔细研究这段时期的永昭朝,分析这有可能是永昭帝的恶趣味,为了报复宋学士。你制定那个严苛的作息制度,我就让你孙子隔三差五被弹劾。】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祝余装作满脸迷茫,表示我不知道。其实心中早就暗爽,我这么有出息了。
乾武帝冷哼一声,一眼就看透祝余的小九九。
【宋明谦被弹劾后,也没有受到处罚,永昭帝就让他以后注意点。】
【统儿,我觉得鱼鱼陛下那时肯定是一本正经的教训宋明谦,心里肯定在想,宋夫子,你的孙子现在在我手上,之后再邪恶狂笑。】
祝余脸一红,他怎会有这般小人做派。
【风波过后,御史的后遗症出来了。就算以后的业绩压力少了,他们依旧习惯性地监察宋明谦,揪出的错处,但也没那样离谱,没事找事。】
【我知道,因为这件事后传出‘宋氏家风’的美誉。】
【往后各代,如果要形容一个家庭风气良好就会夸赞如见宋氏之家风。】
【毕竟谁家禁得住屡次三番被御史监察,最后被御史弹劾的就是一些小事。】
宋学士释然了,试问谁家能传出这般美名。
一时间,不少大臣都投来羡慕的目光。现在大家都身居高位,现在所求的不就是出色的子孙和青史留名。
但是他们想要更体面一点的留名办法,像宋学士一样,他们怕是承受不住。
他们家族旁系众多,谁也不知道自己面都很少见的亲戚做出那些恶事。不像宋家,人口少,方便管理。
乾武帝忍不住侧目看向宋俭,没想到他们家家风如此清正。
那些御史是什么尿性,乾武帝一清二楚。
看来宋俭的教育方法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乾武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尚食局先行退下,暗中派人监视那位女官。
环视一圈神思不属的众人,话中带着敲打的意味:“今日的事,朕不想知道是从你们谁的嘴里出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众位大臣和祝余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文华殿外。
大臣们站在殿门两侧。
祝余恍然间感觉进入了衙门升堂现场,如今要问审他了。
踏进文华殿,乾武帝已坐在高位,翻阅方才送来的情报。
见来人,乾武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目光如刀,语气十分温和:“小十,父皇还不知你有这番才华和出息。”
祝余站在中间,面色微白,脊背却仍旧挺直:“儿臣只是……一时的侥幸,恰是时运所济。”
“侥幸?”乾武帝声音陡然拔高,“刚刚那篇沧河水患策论,那是侥幸之作,怕是天底下谁都想要你所言的侥幸和时运了,你是想唬住谁。”
一滴冷汗从祝余的额角滑下,双膝跪地:“父皇明鉴。”
乾武帝直视祝余,仿佛想要戳穿他的伪装:“朕也没想到朕有了个明珠蒙尘的儿子。”
祝余的眼中浮起一抹真实的情绪,无奈道:“儿臣只是想活着。”
5. 上朝堂
乾武帝叹了一口气:“今后在工部多加用心,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说罢,就传殿外守候的大臣进来。
“看看吧,关于那女官的情报。”乾武帝将桌上的资料交给大臣传阅。
“这位女官名叫卫昭,家世清白,只是在她的生平中,奇怪的是她在入宫前半月溺水,救起后性情有了一些变化。”其中一位大臣率先开口。
冯丞相捋须沉吟,接上大臣的话:“臣记起那卫昭一直在说‘历史’‘史书’,如此看来当初醒来的人就不是原来的那位姑娘,极有可能是后世之人。而且,貌似那卫昭并不知道我们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怪不得,竟如此的不知礼仪,要是让我知道他的祖宗是谁,非代他教训一顿。”卫国公脾气火爆,还记得那女官叫他‘老头’的仇。
卫国公年轻时上马杀敌,百战百胜,现在英雄迟暮,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老。
卫昭简直在他痛点上乱跳。
大臣讨论激烈,乾武帝看祝余一直在垂眸沉思,并未插话,“十郎,你怎么看。”
祝余正思索,听到问话,眨了下眼,神色从容站定回道:“儿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弄清那卫昭和她所说的系统来此处有什么目的,以及儿臣观察在场的宫女太监及女官应是没听见声音,那么那心声的波及范围还有哪些人?”
乾武帝神色平静,“不错,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不久就会有结果。”
冯丞相出来望向远处阴沉的天色,“大宣的天要变了。”
这边的卫昭依旧是勤勤恳恳当大宣打工人,完全没想到自己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统儿,你说我种的那秧苗活的了吗。】
卫昭来到宣朝就发现,在冬天新鲜的蔬菜就很难吃到,达官贵人吃个蔬菜都是极为昂贵,更别说她这种小虾米。
想到冬天想要吃点菜,就只能吃腌菜,吃一个冬天,卫昭脸都皱起了。
为了改善生活质量,她悄悄的用她的月银去司苑局买了些蔬菜的种子。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偷偷摸摸地种起了蔬菜。
卫昭头一回发现自己当初选的农学真管用,没有白学。
那些种子就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未来冬季的依靠。卫昭就像期待家里孩子能考上大学的老母亲,希望那些种子能破壳长大。
【系统,系统,你网络不好。】
一直没听见系统的回答,卫昭感到非常疑惑,怎么原本活泼的系统,现在一声不吭。
【宿主,在的。我刚刚发现本系统身为历史系统可以回现代下载一些历史资料,但只能待回关于永昭帝的史料,你需要哪些资料。】
卫昭顿时兴奋,这样我不就可以跨界上网,虽然划定了一些范围,但还是很满足。
她已经好久没有娱乐项目了。
【电视剧,小说能下载吗?】
【可以的。】
【我记得我来之前国家出品了一个关于永昭帝的电视剧,还有那些同人文全都下载,我要狠狠的看。】
卫昭才进宫,只是帮忙打打杂,送膳后只能在门口站着发呆,等贵人吃完收碗才可以走。
生活枯燥无味,人生已经没有了光彩。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身班味的我,而是可以带薪刷剧的我。
【好的,宿主,我可能要三天才能上线,这段时间宿主你要注意安全。】
卫昭转过身,一脸愉悦的去看她那些大宝贝。
秋天的御花园一片生机盎然。
祝余走出文华殿,想到日后的生活心中就灰败不已。
他没钱没权,全身写满了好欺负三个大字。
明天直接空降到工部,保准让那几位斗成斗鸡眼的皇子拉满警惕值。
而且,现在不止要上学,还要上班。
上午天不亮就要去赶早朝,朝会散了还要去工部学习,回来还要写宋夫子留下的作业。
时不时还要应对乾武帝的检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摸鱼了。
祝余面无表情,其实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旁边观察他的大臣惊叹十皇子得此消息还能如此沉稳,是个能堪大任的。
翌日寅时,祝余面带困倦,连二赶三跳下床来,穿好朝服,跨过大半皇宫前往朝房等候。
上朝的地方是奉天门,距离皇子居所撷芳殿较远,祝余也不能像平常一样可以拖延时间,踩点到大本堂。
进来的官员看见祝余明显闪过惊讶之色,不明白还未满十六的十皇子怎么来上朝了。
“十皇弟,你年纪尚小,如何今日也来上朝了?”
一道男声从后面响起,祝余转过身,是素来温和的二皇子。
“回二皇兄,昨日父皇考校功课时垂训‘经世之道贵在躬行 ’,说我少实务之见,特恩准我旁听学习,弟弟待会在朝会若有过错,还望兄长提点。”
祝余微微垂首,眸光澄澈,声音清朗却又不失谦逊,不动声色挡回了二皇子的试探。
二皇子笑意不减,拍了拍祝余的肩膀,“原来如此,既是父皇之意,四弟自当用心观摩,日后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
鸣钟声响起,朝会开始了。
文武百官井然进入,文官排在东掖门,武官排在西掖门,过金水桥前按品级高低已排好了队。
接着鸿胪寺的官员唱入班,大臣们手持笏板行礼进入。
祝余因皇子的身份,队列排得靠前,旁边纠察御史一直盯着,随时准备告状,想偷懒也不行。
卫国公先行出列禀报军事事务,秋高马肥,想整顿军备,防御外患。户部在那哭穷,整不起。
工部想重修沧河河堤,河道清淤,户部在那哭穷,修不起。
只要想要钱的,户部全都说穷,付不起。
祝余不由抬头看看那户部尚书,这次朝会出场率,户部当得MVP。
一个朝会全听到户部的哭穷,大清早的,不吉利。
户部的人当官前一定特会砍价,兵部想要三十万两,工部想要十五万两,户部全在那对半砍,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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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官员恨恨地看着户部,户部尚书一脸风平浪静。
好一块滚刀肉,他父皇选对了。
一个早朝的时间,户部大战百官,全听他们在那里扯皮了。
祝余也算开了世面。
眼看朝会快结束了,乾武帝一拍桌子,大臣瞬间安静如鸡,“吵吵吵,等会儿在午朝继续吵,散朝。”
乾武帝勤政,大宣一般每日会举行早朝和午朝。早朝在卯时开完,京官都要参与;午朝在早朝结束后开,在上午进行,一般只有朝廷重臣才能进入,讨论的都是些军国大事。
散朝后,祝余急忙回居所换常服,去户部点卯。
六部的办事衙门在承天门外,皇宫外围。
“殿下,工部右侍郎已在署外侯着了。”贴身内侍福安轻声提醒,引他从东侧偏门离开,坐上青帷小轿前去。
轿身轻晃出了了承天门,不过两刻钟,轿身停稳。祝余接帘而下,正见工部部署的朱漆大门敞开,工部右侍郎带着几位郎中已候在阶下。
见祝余走来,忙躬身行礼道:“臣工部右侍郎徐安,率本部郎中、主事恭迎殿下。”
祝余抬手示意,“徐侍郎不必多礼,本王奉旨到此处学习,日后还需诸位大人指点。”
“此人为都水司郎潘泓知,乾武十六年的进士,曾支持治理过沧河堵口工程。”工部右侍郎为祝余引荐。
潘泓知端正行礼,声音粗犷,“臣潘泓知,参见殿下。闻殿下欲学水利,臣虽浅陋,愿竭所知。”
祝余扶他起身,一同进入内院。
到了书房处,祝余吩咐了一声,贴身内侍福安拿出一卷策文交给潘泓知,“这个是我昨晚熬夜写得《治沧时务策》,还有些不足之处,望潘郎中能指正。”
潘泓知打开策文认真通览,越看,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越加明显:“这是殿下所作?”
祝余点头,道:“昨日父皇考校功课,命我三日后完善呈览,我虽读了几本治水之书,也实在是才疏学浅。”
潘泓知打开桌上舆图,手指舆图,声音沉稳,“殿下的策文所思极好,只是纸上万言,终缺少堤前一步……”
他指着舆图,说明他每处的不足之处。
“昔日贾鲁若纸上谈兵,那如何能力挽狂澜。”潘泓知望着舆图,忽然躬身,“殿下若想要作好这策文足履河堤,三日后通济河要清淤,殿下可前去看看。”
祝余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回到:“我今日回去求父皇批准,明日便回复你。”
潘泓知才想起来面前的皇子还未满十六,不到入朝的年龄。
“是臣思虑不周。”
“无事,我倒觉得潘郎中所言甚是。”祝余摆摆手,安慰道。“潘郎中继续讲授吧。”
好不容易熬到散衙,祝余感受着知识熏陶过的美感。
旁边的福安还不忘提醒道:“殿下,今日宋学士布置的课业还没完成,明日还要交。”
祝余真想装作自己聋了,没听到这话。
只能打道回府,快些时候回去完成。
6. 河堤
御书房,乾武帝正在办公,就听太监禀报十皇子来了。
乾武帝惊讶他才下值就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是有什么事,就开口让他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圣安。”祝余进来恭敬行礼,低眉顺目。
乾武帝看他装乖的模样,就知道他有要事相求,哼了一声,道:“十郎到这,是有什么事?”
祝余听见这话也不再故作拘谨,“儿臣今日到工部学习,明显感到了自己对水利方面的不足。三日后,通济河清淤,儿臣想去观摩一二,求父皇恩准。”
今日这事,乾武帝早就从锦衣卫那处听到,还等着他好久来问,没想到一下值来的迫不及待。
乾武帝放下朱笔,接过奏本翻阅片刻,有意晾他一下。
祝余站了一会儿,乾武帝才开口。
“通济河清淤关乎民生,你去看看也好。只是你尚且年幼,还需妥善安排。”
乾武帝抬眼看向内侍总管“传朕口谕,内务府选十名精壮侍卫同行,工部需每日呈报行程安危。”
祝余面带喜色:“谢父皇恩准。”
三日后,通济河旁,数千民夫用锄、铲、筐挖除沉积在河床上已久的淤泥,再搬运到河岸上,就这样一趟一趟地清理。
那些民夫黝黑精瘦,汗水黏在脸上。旁边的河工大声督促,稍有不顺就一鞭子抽下去。被抽的民夫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忍着痛急忙爬起来继续干活。
看见这一幕,祝余眉头紧锁。
身侧的潘泓知瞧到了祝余的不悦,开口道:“这种事一直层出不穷,现在这些河工还是收敛了一些。”
“这还收敛了?”
“前段时间沧河水患,一名河工因虐杀民工激起淮地民变,为平息民愤,将那名涉事河工凌迟示众。那河工的尸骨存温,其余的河工还不敢太过分。”
祝余眯起眼睛,他记得乾武帝派去了二皇兄前去赈灾,他还记得二皇兄并没有在奏折中说起到这件事。
一名河工竟能激起一地的民变,看来他的二皇兄应该是还干了什么好事。
祝余打量着身旁的都水司郎,低眉下目,那番话像是他状似无意说出。
该地知府隔老远就看到了河道旁的一行人。
忙不迭迎上来,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青衫,却难掩琼枝玉叶之态,想必就是十皇子了。
正欲拱手行礼,“臣,湖……”,但被一只手挡住。
“我只是到此处学习,不必多礼,低调些便好。”
知府带着祝余一行人顺着河岸往下走。
沿途都是清淤的民夫,走到下游,河道愈宽,水位也愈深。
祝余根据自己所见与所闻,向知府讨论心中的疑难困惑。
许久,祝余抬起头,两艘船拉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木棍底装着耙齿在河道上行进。
“这莫非这就是浚川杷?”祝余用手指着那工具,语气里带着询问。
知府顺着祝余手指的方向看去,“殿下所言没错,是浚川杷。”
“浚川杷能搅动河底泥沙,浮动的泥沙会被水流冲走,到达清淤的目的,适合在宽深河道内工作。”
祝余细细观察这浚川杷,“我记得浚川杷在前面两朝就在使用了吧,如今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知府也只能赔笑道:“那自然是浚川杷好使,如果有比它更好使的工具,自然也会去用的。”
天色渐晚,祝余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京。
“今日多谢知府大人解惑,我也算是涨了见识。”祝余临走前特意感谢了一番知府。
随后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今日到时,发觉这地钟灵毓秀,连河工都挺虎虎生威的。”
知府先是不解,望着祝余一行人的远去背影,脑中一闪,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面露懊恼,十殿下这不是在指责河工暴力行事,暗含自己没有约束好属下。
连忙吩咐属下去紧紧底下人的皮。
马车上,祝余回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似有所感,忙拿起自己的策文进行修改。
潘泓知看到这一幕,便知道十殿下是明白了自己的缺漏。
突然马车猛地刹住,祝余身体前倾,手中的笔没拿稳,在纸上留下横亘的一笔。
“怎么回事?”祝余沉声问道。
“禀殿下,前方路上倒着一个人,其余侍卫正在查看。”侍卫语气里带着警惕,“害怕有诈,请殿下暂留……。”
祝余已经推开了车门,不顾潘泓知的挽留。
前方侍卫刀已出鞘,围成了一个半圆形,提防着中间倒下的那个人突然暴起。
一个侍卫大胆前去试探,用手探了探倒下人的鼻息,抬起了紧闭的眼皮,四处摸索确认没带什么利器,回来禀告说:“回殿下,这个人应该是昏了。”
祝余大步向前,侍卫们立刻让出一条路,只见是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约莫二十岁出头,面黄肌瘦,嘴唇干裂,脚上的鞋子已经被磨穿,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表示自己还活着。
祝余在青年面前蹲下身,注意到他的手正紧抓着一个破旧的布包,哪怕昏迷了,指节也因用力而发白。
“取水来。”祝余吩咐身旁的福安,同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醒醒。”
福安从腰上取下水壶,祝余接着托起青年的头,将水缓缓地倒入口中。
那名青年喉结滚动,被水呛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皮颤抖的睁开。
“我……我……”青年嘶哑的嗓音想说什么,眼中布满惊恐。
祝余挥手,身旁的侍卫将他扶起来。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祝余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温和“看你这模样不像是附近的人,从远处来的?”
青年眼神警惕地打量面前的人,在看见潘泓知时顿了一下。
祝余没有错过青年的停顿,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不知你为何倒在这?”
青年欲行礼,但因身上的伤扯着倒抽一口冷气。
“家乡闹灾,在下是投奔京城亲戚而来,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山贼,盘缠都被抢了,才沦落至此。”
祝余眼眸一转,问道:“听你这口音像是淮地的口音。”
居所中的有一位宫女从淮地来的,祝余对这口音也是熟悉。
青年道:“在下来自淮地,家中闹水灾,没办法才来京城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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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的是谋生吗?我看你像是个读书人,来京城所求何事。我在京城颇有些门路,不妨说给我听。”祝余眼中意味深长。
青年身体一僵,盯着祝余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即跪在地上,“在下名叫周叙澄,泽州府云阳县赵家村人,乾武二十年秀才。”接着从破旧的布包里翻出来一块带血的布。
“我看公子身旁侍卫威风雄壮,想必出身不凡。”随后将血布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行血字。
“这是泽州府十五村联名所写的血书,今年沧河决堤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按理来说今年暴雨远不会造成如此惨剧,被冲开的提坝所修石料以次充好。”
“而且……,今年赈灾银两真的到了灾民手里吗?官员中饱私囊,所用皆是陈米。民夫欠粮无数,每日仅得一口稀粥,百姓卖儿鬻女,被逼到人相食的地步。”
“患病的灾民竟被当做暴民一般被处理,只是为了减少救济的负担。”
周叙澄声嘶力竭,似要把全部苦楚都给说出来。
他已经恨透了那些贪官污吏,自己的家乡本不必遭此横祸,都因他们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祝余接过血书,看着面前的周叙澄,叹了一口气,将他扶起来。
对身旁的侍卫吩咐,带他返京。
马车上,祝余发神的思索面前正在补全的治水策,抬头对旁边的潘泓知说:“我看这治水策总觉得有缺漏,现在知道了缺漏的正是人心。再好的政策也需要人来实行。”
“当时的熙宁变法也不是漏算了人心吗?”
“自己试点实施的时候一切都好,真正要推广的时候一切就不好了。”
潘泓知一愣,便知道了十殿下已经通了其中的关巧。
“殿下所言甚是……”
祝余没理潘泓知的吹捧,提笔继续完成治水策。
最后一字写完后,祝余捏了捏发酸的胳膊,看着外面的天色,突然说道:“那个周叙澄是你安排的吧。”
潘泓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祝余直接打断,“从我来通济河开始你就策划了这一切,让我遇到周叙澄,将沧河的事捅到父皇面前。”
“包括跟我说的那些若有似无的话。”
随后又厉声质问,“潘泓知,你好大的胆子,敢利用我。”
潘泓知立即跪地,头重重地磕到车板上,“臣罪无可恕,臣只是不忍沧河附近的百姓再遭此劫。”
“在这几日的相处中,臣知道殿下是个有大志向,心怀百姓的仁德君子。”
“臣人微言轻,只能以此计得到陛下重视。愿受责罚,只求殿下息怒。”
祝余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潘泓知,移开了目光,端茶喝了一口。
“那些侍卫是父皇的人,想必我们到京城之前父皇就得知了消息,具体的话你留着给父皇说吧。”
“起来吧。”
“谢殿下息怒。”潘泓知长舒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冷汗。
祝余望去京城的方向,今夜父皇那可不会太平。
潘泓知敢在此刻揭穿沧河这事,手里可掌握了不少证据。他记得上一次负责沧河堤坝的人正是户部侍郎,二皇子的母家。
7. 青衫红腰
月亮高悬,几辆马车正缓缓行驶到城门口。
“十殿下,潘司郎,陛下有请。”
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早已等候良久。
祝余掀开车帘,颔首示意太监,“儿臣即刻前往,辛苦公公前来通传。”
回身对潘泓知说道:“没想到父皇消息如此灵通,也免得我们特意去跟父皇禀报了。”
今天的事,父皇想必已经知晓,心中也有了推断。
上次的沧河水灾,赈银贪污,河工蛀蚀,逼得百姓暴乱。引得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菜市口的刀就没停过,整个上京都被笼罩在血色里。
那段时间官位变动特别快,无论是中央还是淮地,简直就是官位大放送。
没想到才过六年时间,就已经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而且那只手还挺大的。
户部侍郎颇有嫌疑,身为二皇子的母家,又这么可能让人相信他没牵扯其中。
如果是真的,祝余倒吸一口气,官位大放送活动即将开始。
涉及其中的中央,地方官员以及二皇子的势力,只能说大逃杀活动也开始了,汝命休矣,祝好运。
祝余深深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肃静的潘虹知,他这次拔出的这个贪污的萝卜拉出来的泥大了。
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还把自己也拉上了这条船。
潘泓知,你真是害惨了我。
祝余捏了捏眉心,只是想想就头痛不已。
自己也算是跟着他出名了。
车轮在官道上碾过月光投下的积水,悬挂的风灯左右晃动。
“十殿下,潘司郎,到了。”
车外的太监恭敬地提醒。
已至深夜,乾武帝坐在上面,正逐字看着那封联名的血书。
太监将祝余和潘泓知引进来,二人朝乾武帝行礼,乾武帝淡淡道:“起来吧。”
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只能噤声站着,不敢开口。
殿中的空气越来越冷凝,祝余感受到乾武帝的怒气值也蹭蹭上涨。
终于怒气值爆表,霍然起身,手臂一扫,御案上堆积的奏章尽数被掀飞出去。
祝余缩了缩脖子,怕被乾武帝迁怒,遭受无妄之灾。
乾武帝抬起头,目光如锥看向潘泓知,声音低沉平稳,“爱卿,你说这血书上所言可是句句所实?”
潘泓知跪地,声音伏得很低,却异常清晰,“臣夏季去往沧河地区固堤救灾,依臣亲眼所看,血书上的句句血字皆为灾民亲身历经,控诉之言均有依据。”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张。
祝余眼睛睁大,没想到一整天他把证据揣在怀里。
“这是臣所抄录的证据副本,可证实赈灾中存有的猫腻,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潘泓知深知自己所做的事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何况此案还牵扯到了皇子,他这是在逼迫皇帝去查自己的儿子。
可自己生在淮地,长在淮地,实在不忍当地百姓陷入此番残酷境地。
有些受灾严重地区十不存一,而那些当权者只当没有看见。
原本能进百姓肚中的粮食化作银两流进的那些人口袋中,就成他们的了。
揭开这件事,他应该会是惶恐不安,但心底只余一片冷静。
他不后悔这样做,潘泓知明白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这个天下是他亲手打下来的,皇上是容不得会威胁江山稳定的因素。
而且二皇子实非明君,表面装得风光霁月,实则内里污浊不堪。若无意外,也算断了他继位之可能,还百姓一片安宁。
乾武帝看着面前的臣子,膝盖虽跪在地上,腰背却跪得笔直。
“你可知你再说什么?构陷皇子,是何罪责?”乾武帝语气冰冷地质问。
潘泓知以头触地,“臣深知!臣愿以项上人头及全家老小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空气凝固如同铁块,祝余站在其中,压抑得让人窒息,慢慢闭上了眼。
潘泓知你懂不懂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言语如此平铺直叙,可以委婉一些懂不懂。
你说话如此刚硬,不怕被人打吗?
乾武帝眼光扫向了旁边站着的祝余,“老十,你怎么看?”
祝余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无比的关切,“父皇息怒,此事若属实,简直是骇人听闻,儿臣亦感到锥心之痛。但是父皇万万保重龙体,儿臣恳请您先坐下,喝口茶定定神。”
随之话锋转向潘泓知,语气严肃,“潘大人,你参与沧河工事,今日所奏之事,我钦佩你的刚正,然此事关乎国法,关乎天家清誉,务必经得起三法司会审。父皇在此,必会给你,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祝余所言算是给他们俩搭了一个台阶。
乾武帝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宿主,我回来了。】
一道机械却不失灵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殿中三人均是一愣。
潘泓知面上闪过了然之色。
“何人在外面?”乾武帝往外面问了一声。
一名太监躬身进来,“回陛下,王贵妃派尚食局女官过来送晚点。”
【我在外面等好久了,手都快拎酸了。】
卫昭低垂着头,掩过眼底的幽怨。
乾武帝低咳一声,淡淡吩咐:“传她们进来。”
转头对着潘泓知说:“起来吧。”
卫昭一进殿,就看见了殿内一坐二立的三人。
她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去瞅瞅身着青衫的祝余,心中不由感叹。
【统儿,今日的鱼鱼陛下还是一样风姿绰约,郎朗如青枝独立。怪不得鱼鱼陛下落魄时,还有富家女对他强取豪夺,一看得我都心痒痒。】
【再加一条红腰带就更好了,青衫红腰,就是永昭帝起义时的标配。】
系统也跟着附和。
【永昭帝喜欢穿青色衣服,有一次战场遭遇敌人围攻,后方断联,士气沮丧。永昭帝扯下死去士兵染血的红布条,系在腰上,向众人表示:我们被敌人围攻已有十五天,仍坚守阵地,是因为有这些战死的士兵视死如归。而今我将他们的血布系在腰上,他们的遗志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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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我们等到援军。就这样,最终大破敌军,支持到了援军。】
【此战以后,永昭帝穿青衫时总会系一条红色的腰带。】
【那可是贯彻整个宣朝的潮流,众人追捧的搭配。】
【乃至于王朝末期,皇权衰弱,当时的小皇帝穿着一袭青衫红腰上朝,还有不少臣子愿意拼一把继续追随皇帝,全是遗泽。】
卫昭一脸恍然大悟。
【难怪我看大家cos鱼鱼陛下时总是会选择青衫红腰】
祝余嘴角抽动,不要看了,你以为你的动作很隐秘吗?
还有虽然你再夸我好看,但是强取豪夺是什么东西,这是能说的吗?
乾武帝知道这小子是靠谋反篡位,那个系统对那次战场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凶险却让人咋舌,这小子还挺有带兵的才能。
以至于那些大不敬的话,乾武帝就当做没听到。
潘泓知也投来了敬佩的眼神。
卫昭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将晚点规整摆在桌上。
随后就跟随尚食退出殿外,在殿门外不远处等候。等着用膳结束后,回到尚食局。
【统儿,我进殿时看到的那个穿灰袍的男人是谁?】
潘泓知听到穿灰袍,就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背后发紧。
【他啊,他就是潘泓知。】
卫昭听到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呢,他不应该在淮地那里当一个水利县丞吗?之后是在鱼鱼陛下打到淮地时才与鱼鱼陛下认识。】
潘泓知心里也是一片复杂,没想到自己以后的官贬得这么凶,直接从中央正五品都水司郎直接变成地方正八品的水利县丞。
【没有错,他明年就被贬了。二皇子发现了他手里掌握了自己的一些把柄,拉拢不成,处处找他错处,硬是把他给贬了。】
【其实他还挺可怜的,五岁时因为沧河水灾,父母身亡,被舅舅抚养长大。好不容易成年了,与心爱的妻子成婚,也因为六年前的沧河水灾,两个孩子不见了,妻子也因为这个忧郁成疾,在他被贬官后没两年就去世了。】
祝余忍不住看了旁边的潘泓知,他刚刚说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和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原来全家老小早就没了,只剩一个病弱的妻子,怪不得如此憎恨那些贪官行径,搁谁谁不恨。
【当时他自己知道被二皇子针对了,主动请求离京回到淮地,那对离散的儿女成了他跟他妻子的心病。不肯为他们立衣冠冢,坚信他们只是走散了,还没死,他妻子死之前还念叨着他们的儿女。】
【之后潘泓知一生也没有再娶,每天都奔波在水利工事的第一线。】
【也许是善有善报,他路过的一个城镇里找到了他的外孙女,才知道当初他的儿女没有死,得到了好心人的搭救。只是他的儿子因为当时年龄尚小,长大后身体没养好,早早英年早逝,女儿也是,生了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
【他的外孙女生活的也不好,要不是幸好遇见了自己的外公,差点就被当做河神的新娘,推进河里淹死了。】
8. 五十年(天幕直播1)
潘泓知听到他和妻子失散的儿女还尚在人世,身子不住地发抖,颤颤巍巍起身想出去问那名女官,他的孩子们现在在哪?
当年他还是一名小官,调去了隔壁县协助治理水患,没想到自己的家被席卷而来的洪水冲毁,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根本跑不快,就这样被逃灾的人流冲散。
妻子托人捎信,信上句句字字灼得他眼睛生疼,他仿佛看见了妻子惨白的面容和儿女无力的哭喊。
潘泓知仍记得收到信时破庙外阴霾的天空和身上官袍的重量,最后只及其缓慢地将家书折好,收进衣袋中,继续对身旁等候的差役吩咐命令,去往决堤的缺口处。
洪灾退却,他回到家中,动用自己的人脉全面寻找,查访了周边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但已经是太迟,孩子杳无音信。
妻子那时起就病了,自己也麻木地工作,家不成家。
后来他才知道六年前的水灾本可以没有这么严重的,只是因为当初那些贪官贪了修建河堤的银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祝余按住他的手,传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也太惨了吧,他的孩子现在失散在了什么地方?】
卫昭面露不忍,他们家也太惨了。
【让我去查查资料库,他孩子现在多少岁?】
潘泓知恨不得冲出去,心里焦急地说,女儿已经十五,明年二月就满十六了,儿子现在也十二。
【卧槽,现在乾武二十三,他女儿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快赶紧去找她。】
卫昭一头雾水,不明白十五岁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潘泓知的手在衣袖下攥得发白,乾武帝和祝余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女儿明年就快逼得嫁人了,他们姐弟俩被一位卖饼婆收养,姐姐长大后跟着婆婆卖饼,被乡绅的儿子看上,强逼着纳成小妾。弟弟为了帮姐姐,被那个乡绅的儿子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姐姐在怀孕时被乡绅的儿子折磨,生下一个女儿就死了。】
【更可气的是,女孩长大后,乡里发了洪灾,他们为在乡民面前树立光辉的形象,向上面露脸,主动说将自己的女儿献给河神。】
【要不是潘泓知路过,救下女孩,发现她长得很像自己的妻子,又询问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才和自己的外孙女相识。】
潘泓知听到这,泪水不由从眼眶里流出,打湿了身上的衣袍。
乾武帝业没想到自己的臣子有如此悲惨的往事。
祝余也不忍看向面前的青年,明白了他做事为何如此激进。
【如果史书没记载错的话,他的儿女应该是流落到了庆云府的宁县。】
【统儿,你说我该以什么样的方法超绝不经意间告诉他,他的孩子现在在哪。】
【难道说我夜观天象,发现你的孩子在宁县。】
【宿主,我记得你是来自庆云府的。】
【有办法了,我开口第一句,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顺势说出我认错了,只是你和他长得太像了,他绝对会追问我。】
卫昭跟系统在那里炫耀自己的聪明绝顶。
潘泓知终于听到了儿女的下落,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向乾武帝躬身告罪:“臣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乾武帝拍拍潘泓知的肩膀,“你这也是一片慈父心肠。”
“潘司郎,过段时间你去宁县去找寻你那一双儿女,也算圆了这毕生的遗憾。”
之后就可以遭贬了。
【我觉得潘泓知的一生全与水挂钩,不愧是一代治水能臣】
治水能臣!
乾武帝竖起耳朵,详细说说他的治水功绩。
“咳,朕还是派一队飞鱼卫护送你去宁县,也可避免一些闪失。”乾武帝咳嗽一声,补充说到。
只要你有能力,他对人才的容忍程度还是非常大的。
【确实,潘泓知一生创新了许多治水策略,还有不少著作存世。】
【潘泓知注意到了少有人关注的上游地区,上奏朝廷于沧河中上游地区,鼓励或强制百姓在沿岸多种树,以固根本。】
【还组建一支勘察使,绘制出当时最全最新的沧河流域图,它的副本还收藏于国家博物馆。】
【往后更是勘察了全国水系,为之后的三河通汇,打下基础,让京城通过运河直达东南港口,受惠了多少沿河的城市和百姓,这条河也成为‘黄金带’。】
【中下游束水攻沙,定期疏浚,分洪蓄清,减少了沧河泛滥。并且专门修建沉沙池,挖出的淤泥还可以当做建材,也减少了开支。】
【还专门引洪入田,将化水患为水利,贫田变成良田。】
乾武帝越听,看向潘泓知的眼神就越加和蔼。
这是什么?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才啊!
每次水患,问朝臣有什么法子,只有那老几样,自己背也背出来了。每次夏季汛期,总是听到这决堤了,那冲毁了,国库里的银子也像沧河里的水流出去。
一直治河,一直水灾,一直问责,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面前的人才不一样啊,在治水的同时还能实现创收。
【经过潘泓知治理后的沧河保证了至少五十余年的稳定,后人在此基础上继续治理,也咸少遇到了大的水患。】
听到五十年,乾武帝眼睛都亮了。
在他眼里,潘泓知整个人周围都环绕着圣光,上面刻着几个大字‘五十年’。
“爱卿啊,快些将儿女接回来后可以快些上值,沧河需要你。”
乾武帝现在连二皇子都不在意了,儿子算什么,有眼前这个五十年有用吗?
更何况二皇子一看就不是帝王之才,现在当皇子都贪了这么多钱,真的当了皇帝那还得了。
竟然明年还将自己的五十年赶出京城,简直是不想活了。害自己在有生之年不能与他君臣相宜,白白便宜了自己的儿子。
【还为宣朝培养了许多治水人才。】
瞧瞧,还培养了众多人才,他该是自己功绩簿上有力的一笔。
潘泓知看着面前乾武帝深情而灼热的眼睛,后背发毛,下意识想倒退几步。
祝余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面色发直。
自己从未见过乾武帝这么肉麻的一面。
现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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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五十年,就发狠了,忘情了,连问责都忘记了。现在如果有人想对潘泓知下手,那乾武帝绝对比他还下手更快更有力。
“父皇,菜快冷了。”祝余出声打断了这温情的画面。
乾武帝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他们才刚刚回来,“对,爱卿,连夜奔波返京,可是劳累了,坐下先一同用膳再回家歇息。”
好不容易用完膳,祝余准备同潘泓知一起离开,乾武帝叫住了他。
看着乾武帝面色冷淡,祝余想起了他在饭桌上柔情蜜意的神色,怕是他的后宫妃嫔也没有见过。
只是不是对他的。
乾武帝看见祝余怪异的眼神,也不由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朕这是爱才之心,只要有才能,和颜悦色一些又怎么了。
“这几日,朕一直派人去监察了那名女官,也摸到了一些底子。”
“此人确实是没有什么怪异的能力,除了她来自后世的身份。拥有一个叫‘系统’的神器,想来也就是这个神器让我听到了她与那个神器的对话,而且那名女官不知道我们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也不是每个人都听得见,貌似只有朝廷中人以及众位皇子才能听闻。”
“不知父皇与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祝余面向乾武帝回答。
“朕发现,如果想听见那名女官的心声,必须要一个必要的条件。”乾武帝眼睛微眯,缓慢说道。
祝余装作惊讶,“不知是什么样的条件。”
“十郎不是清楚吗,每次只要是你在场,其余人才能听见这道心声。”
“看来这名女官和那个系统是冲着你来的,只是不知她们有何目的了。”
祝余拱手作揖,“儿臣也不知道她们的目的,但也能感受到她们并未恶意,如果运用得好,也算是一把利剑,还能规避往后的风险。”
乾武帝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随后又转移话头,“明日就是第七日了,下朝后拿着你的治水策到乾清宫给朕看看,记住了。”
祝余瞬间苦下脸,他今日才回来,明日就要把策文交上去,看来今晚又要赶工了。
虽然心中早已又了想法,可几千字的策文,光抄就够他抄好久了,更别说要边写边思虑。
明日又要一大早起来,睡也只睡得了几个时辰。
还有这几日宋夫子布置的课业还没动,他现在就像快要开学,作业一字未写的学生,开始做最后的挣扎。
祝余突然感到了呼吸困难,为什么会有人上学上班一起来,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乾武帝看见祝余痛苦的神色,不由发笑,不忘忘补刀道:“今夜还早,现在赶紧回去写完后,也可以早点歇息。”
父皇都这样说了,祝余也顺势告辞,他现在急忙回去补作业。
他想着父皇朝政繁忙,交策文也该是下午,没想到下了朝就要,绝对是他身边的侍卫跟父皇说了。
乾武帝看着祝余离去的背影,不忘再次补刀:“父皇知道潘泓知原本应该是你的人,但是现在朕要了,自己再去挖掘其他人去。”
祝余一个踉跄,更加快速地离开元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