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糙汉要绝嗣?沪上娇娇一胎接一胎》 第1章 换嫁?得了个体力超好糙汉! “啊!” 姜晚秋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绸质睡衣。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她……没死? 那双布满血丝、疯狂扭曲的眼睛还历历在目,那句让她浑身颤抖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 “你就这么贱?这么耐不住寂寞?!” “还学人开店当女老板,要不要把你手底下的员工也叫来轮了你,你才心里舒服?!” 姜晚秋环顾四周,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是她和那个男人住了十几年的婚房,而是她出嫁前在沪市的老宅。 雕花描金的西式大床,铺着柔软的鹅绒被,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剔透的水晶台灯,墙上还挂着她最喜欢的那幅油画。 一切都奢华而熟悉。 门外,传来父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 “……只能这样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们自己选吧。”是父亲的声音,疲惫又无奈。 “这叫什么事儿啊!天杀的运动!”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姜晚秋的心脏“咯噔”一下,一个荒唐又让她狂喜的念头涌上心头。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父亲姜伟国站在门口,往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显然是多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晚秋,醒了就出来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客厅里,母亲正拉着妹妹姜晚夏的手,眼圈红红的。 妹妹姜晚夏穿着一身时兴的布拉吉,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一家人围坐在红木圆桌旁,静静的等着父亲发话。 姜伟国清了清嗓子,沉重地开口:“晚秋,晚夏,爸跟你们说个事。” “咱们家被有心之人举报了是资本家庭,可咱家啥时候有过资产阶级作风啊!”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组织的决定下来了,咱家里必须去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爸托了关系,找到了第一百货商店的王科长。他家儿子年纪到了,还没对象。” “只要我们家有一个女儿嫁过去,就能拿到留城的名额,还能进国营厂当工人。” 母亲抹了把眼泪,接话道:“可名额只有一个,你们姐妹俩……让谁去,让谁留,我和你爸商量了一晚上,也没个结果。” 姜伟国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纸团放在桌子中央,叹了口气。 “抓阄吧。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抓到哪个是哪个,全看天意。” 抓阄! 真的是这一天! 姜晚秋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小小的纸团。 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决定她一生命运的这一天! “姐?你怎么不抓啊?” 一道清脆又带着一丝急不可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晚秋抬起头,只见妹妹姜晚夏正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姜晚秋迟迟没有伸手,她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 自己记不清哪个是写着“城”的纸团了,她怕再次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姜晚夏等不及了,她飞快地伸出手,一把抓过其中一个纸团,紧紧攥在手心。 然后,她将剩下的那个推到姜晚秋面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姐,就剩这个了,你快打开看看呀!” 姜晚秋愣住了。 不对。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是她先选,妹妹后选。 不过……这样也好。 姜晚秋拿起那个被剩下的纸团,慢慢展开。 上面写着一个字——“乡”。 与此同时,姜晚夏也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纸团,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城”字。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太好了! 这一世,她终于选对了! 姜晚夏的心在狂跳,天知道她有多恨上一世的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抓阄就能决定人一辈子的命运?! 上一世,姐姐抓到了留城的签,嫁到南洋做了人人羡慕的阔太太,享尽了清福! 而她呢?她被送去了北大荒那个鬼地方!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那种苦?天天下地,挣那点可怜的工分,手上的水泡就没消过! 那个乡下男人虽然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只要一想到姐姐在城里穿金戴银,她就不甘心!嫉妒得发疯! 只要男人一碰她,她就恶心,想吐!嫁过去之后就开始分房睡。 她闹,她哭,她作天作地,最后在一次赌气说离婚时,那个男人竟然真的同意了! 她跑回沪市去找姐姐,看到的却是姐姐穿着时髦的呢子大衣,戴着金光闪闪的手表,那一刻,她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滴出血来! 她跑去庙里求菩萨,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发誓,只要能让她取代姐姐,她什么都愿意干! 没想到,当晚她就被抢了劫,还被推下黄浦江活活淹死! 可菩萨真的显灵了! 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把好运让给姐姐! 看着姜晚秋手里那个“乡”字,姜晚夏的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去吧!去北大荒吃糠咽菜吧! 去尝尝我上一世受过的苦! 而我,将会取代你,成为王家的儿媳,当城里人,过好日子! 姜晚秋将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怨毒尽收眼底,心中一片了然。 原来,她也重生了。 也好。 这人人羡慕的“福气”,就让你来替我“享受”吧。 她抬起头,迎上父母担忧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不甘,反而平静地露出一抹浅笑。 “爸,妈,我去下乡。”姜晚秋却暗暗松了口气。 上一世,她是抓到了那个留城的“好签”,嫁给了王科长的儿子王建军。 所有人都羡慕她,说她命好,躲过了下乡的苦,还在城里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干部太太。 可谁又知道,那风光体面的王建军,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他是个不举的! 新婚之夜的羞辱,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以及在她发现他的秘密后,那变本加厉的折磨与虐待…… 她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甚至同意领养一个孩子,替他遮掩。 就在前一刻,他又发现了她偷偷藏起来的“小玩具”,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彻底被引爆,化作了狰狞的杀意。 她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叮”地一声,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主动选择命运,符合绑定条件,极乐空间系统已激活。】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是否立即开启?】 姜晚秋猛地一怔,以为自己被前世的折磨逼出了幻觉。 她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那声音却清晰地再次响起。 【由于宿主未及时确认,新手大礼包将为您自动存入空间。】 姜伟国和妻子看着大女儿说完话后就愣在原地,脸色发白,眼神空洞,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晚秋……是爸妈对不住你……”母亲捂着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姜晚夏却在这时幽幽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故作亲昵地挽住姜晚秋的胳膊。 “姐,你别怪爸妈,这都是命。天意如此,你就认了吧。” 第2章 好不正经的新手大礼包! 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底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姜伟国强忍着心酸,拍了拍姜晚秋的肩膀,声音沙哑地安慰道:“晚秋,你别怕。爸以前在沪市做生意的时候,帮过北大荒那边一户姓赵的人家。” “那家人在村里条件不算差,我……我已经给他们去了电报,之后咱们过去,你和他们家的大孙子见上一面,也算有个照付。” 母亲也安慰道:“你嫁过去,起码……起码能吃饱饭,在生地方有人罩扶,不受人欺负。” 上一世,她留城,妹妹下乡,嫁的是这户赵家。 可妹妹之后找到自己是怎么说的?说那家人穷得叮当响,男人又粗鲁又没文化,一家子都虐待她,让她干活,还不让她吃饭,她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勉强解决了这事,姜伟国看了看橱柜上的钟摆,又急忙道:“下午清查小组的人就要过来抄家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晚夏,你赶紧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王科长家,先把你的事定下来!” “好嘞,爸!”姜晚夏脆生生地应了,转身就要回房。 姜伟国又看向姜晚秋:“晚秋,你也一起去认个门,以后……” “我不去。” 姜晚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王建军那张伪善的脸,她就犯恶心。 姜晚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姐,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跟我赌气有什么用?这门亲事是我的了,你去不去都改变不了。”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炫耀似的说:“不过你放心,等我嫁过去,会时常去乡下看你的。你以后缺什么,就和妹妹我说,能帮你的肯定帮。” 那语气,仿佛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城里太太,而姜晚秋是摇尾乞怜的穷亲戚。 几个人离开后,姜晚秋想起那奇怪的声音,意念一动,瞬间,意识仿佛被抽离,进入一个约莫十平米大小的明亮空间。 空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礼盒,静静地躺在正中央。 姜晚秋瞬间意识到,这地方竟然能放东西。 上一世她家也是被人恶意举报资产阶级作风,被抄家流放。 但明明她家压根没有骄奢淫逸过,全都是栽赃陷害! 既然如此,那她家的这些东西,她也不会便宜任何人! 她正愁被抄家时家里值钱的东西怎么办,她得在那群人来之前将能搬进空间里的全丢进去。 下午,几个戴着红袖章的清查小组成员果然来了。 他们一进院门,看到这栋精致的小洋楼和里面的西式家具,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好家伙!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腐朽!堕落!” “典型的资本主义享乐作风!” “全都搬走!拉到废品站去!” 不过这家人也奇怪,除了几个不好搬的大件衣柜书柜桌椅一类的,全家竟然没有多余的家具物什。 等姜家父母回来后,发现那群人只给他们留下了几床破被褥和最基本的锅碗瓢盆。 傍晚时分,一家人拎着仅有的行李,被“请”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要去下乡的知识青年和“有问题”的家庭。 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迷茫和愁苦。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地响着,载着一车厢的绝望,向着未知的远方驶去。 车厢里气味混杂,拥挤不堪。 两天三夜的火车,摇摇晃晃,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抵达了传说中的北大荒。 一下车,刺骨的寒风就灌进了脖子里。 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姜家父母还要再去更远的地方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只能送将姜晚秋送到这里后,便匆匆又坐着火车离开了。 姜晚秋正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人来人往的陌生场景,琢磨着该怎么去那个赵家村时,一道热情又响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哎呦!是晚秋吧!” 姜晚秋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穿着厚棉袄的乡下人正朝他们快步走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家人竟然会亲自来车站接她。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背有些佝偻,但精神头十足,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哎呦,可把你给盼来了!” 姜晚秋看清了来人。 一个是赵家奶奶,一个是赵家婆婆,还有一个是赵家男人,也就是她未来的公公。 三个人都是一脸朴实的笑,唯独没见到那个未来要和她结婚的“大孙子”。 赵家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身形单薄的姜晚秋,几步上前,一把就将她手里沉甸甸的行李抢了过去。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快给奶奶!这东西沉,哪能让你个城里来的娇娃娃拿!”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姜晚秋有些受宠若惊。 姜晚秋连忙客气推笑道,“欸,谢谢奶奶!” 赵家奶奶一边把行李往自己儿子怀里塞,一边乐呵呵地解释道:“我那大孙子没来,被我留在家里做饭了!” “今天家里来贵客,可得让那小子好好露一手,伺候好你们!” 姜晚秋听得一愣,诧异道,“男人也会下厨做饭?” 她想起在王家的十几年,她像个陀螺一样伺候一大家子。 王建军连口水都懒得自己倒,哪怕暖水瓶就在他手边,也要把正在拖地的她喊过去伺候。 去村里的路是土路,坑坑洼洼。 赵家奶奶只笑,“等会你见到俺家那个你就知道了!” 姜晚秋心里不由对男人更多了几分好奇。 赵家赶来的是一辆驴车。 姜晚秋看着那简陋的板车,正准备爬上去,却发现车板上竟然铺了一层厚厚的旧褥子。 赵家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怕你们城里人坐不惯这车,颠得慌,就铺了床褥子,软和点。” 驴车“咯吱咯吱”地在土路上颠簸着,车轮子时不时陷进坑里,又被老驴使劲拽出来。 赵家婆婆是个健谈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村里的东家长西家短,一会儿又指着路边的田埂,兴奋地介绍着地里种的是啥。 “你看,那片就是咱们大队的苞米地,长得多好!今年肯定大丰收!” “等秋收了,磨成苞米面,贴大饼子,香着嘞!” 姜晚秋也不客气,拉着对方的手亲亲热热,“那感情好,有机会我也得尝尝您的手艺!” “到时候我帮您打下手,您可别嫌弃我笨手笨脚。” 她不骄矜不做作的样子惹得赵家几人心花怒放。 越看她越喜欢,这丫头身上竟一点城里大小姐的影子都没有。 她们起初还担心来的是个大小姐伺候不好呢,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她们现在就盼着姜晚秋能看上她们家那小伙子,赶紧来给她们当儿媳。 没一会儿,姜晚秋就被驴车颠得有些昏昏欲睡,脑子里却冷不丁地想起了那个“极乐空间新手大礼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靠在车板上,心念一动。 【是否开启新手大礼包?】 “开启。”她在心里默念。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姜晚秋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爆红,烫得能煎鸡蛋。 只见礼盒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堆……情趣用品。 几瓶包装露骨的润滑油,几件薄如蝉翼、布料少得可怜的蕾丝内衣,还有几瓶贴着外文标签的酒和香薰,瓶身上画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图案。 姜晚秋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第3章 这男人,“资本”还是够 前世为了治王建军那不举的毛病,她什么法子都试过。 后来实在没辙,甚至偷偷找过那些从国外回来的、思想开放的小姐妹。 她们就给她介绍过这些玩意儿。 久病成医,她对这些东西的用法和门道,也算得上是颇有研究。 没想到……这所谓的“极乐空间”,竟然是这么个“极乐”法子! 驴车猛地一停,赵家奶奶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啦!到家啦!” 姜晚秋猛地睁开眼,意识回到现实,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眼前是一排排低矮的土坯房,赵家的院子就在村口,三间大瓦房,看着确实比别家整洁宽敞,院墙也垒得高高的。 赵家婆婆跳下车,热情地招呼:“孩子快下车!先屋里歇着吃饭,吃完饭再让老大带你们去找村长分房子!” 姜晚秋刚迈进院门,一只芦花大公鸡突然“咯咯哒”地尖叫着,扑棱着翅膀,直直朝她脸上飞了过来! “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哎呦我的小姑娘!”赵家奶奶见状,顿时不乐意了,拉下脸就冲着屋里吼道:“赵文昌!你个死小子干啥吃的!鸡都看不住,吓着客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阵风似的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那身影快如闪电,一把就精准地捏住了还在半空中扑腾的鸡脖子。 手起,刀落。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大公鸡在男人手里猛地挣扎了几下,腿一蹬,不动弹了。 男人拎着死鸡,沉着脸,瓮声瓮气地抱怨:“就我一个人,又是杀鸡又是剁大鹅,哪能那么麻利!” 姜晚秋这时才看清了来人。 哎呦喂,是个帅哥。 他很高,目测得有一米八五,身材挺拔结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一张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是那种周正又硬朗的好看。 姜晚秋的心,猛地一动。 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赵家婆婆一边把姜家人往屋里让,一边对着儿子数落:“你还有理了?客人都进门了,你一个菜都没做出来,让亲家他们喝西北风啊!” 一旁的赵家公公弱弱地帮腔:“这不是……儿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嘛……” 赵家婆婆眼睛一瞪,转头就把火气撒到了丈夫身上,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忙不过来你个老东西还杵在这儿看热闹?不知道过去搭把手啊!” 赵家公公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姜晚秋笑了笑,麻利地给他们倒了热水,又从柜子里端出一盘苹果,这才一头钻进了厨房。 屋里,赵家奶奶和赵家婆婆一左一右地拉着姜晚秋的手,越看越满意。 “哎呦,这闺女长得真俊,皮肤白得跟雪似的!” “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倒了似的。”赵家婆婆心疼地摸着她的手腕,“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说着,又有些担心地叹了口气:“就是……就是咱这乡下地方,活计重,怕委屈了你这城里来的娇小姐。” “等晚饭后,你再去和文昌好好聊聊,如果合适就把这门亲事定了,你俩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一出,纵使姜晚秋平日性格再怎么大大咧咧,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又偷偷看一眼赵文昌, 吃完饭,眼看天色不早了,赵家人便让赵文昌带着姜晚秋去找村长报道。 赵家婆婆赵小花笑着解释:“让文昌带你去,一是晚秋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得有个人带着。二呢,是让文昌跟村长说说,看能不能给你分个轻松点的活计!” 二人出了门去公社找村长。 姜晚秋走在边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赵文昌。 这男人长得是真不赖。 古铜色的皮肤,看着就结实。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抿着的时候有股子说不出的倔强劲儿。 越看,她心里越满意。 比上辈子那个肥头大耳的王建军,可强太多了。 想到王建军,姜晚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顺着赵文昌结实的腰身往下滑…… 落在了那个能决定她后半辈子“性福”的关键部位。 嗯……隔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那弧度…… 确实比王建军那个“牙签”要雄伟得多! 姜晚秋正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赵文昌身子猛地一僵。 赵文昌的余光,不偏不倚地瞥见了身后那道火辣辣的视线。 那视线,直勾勾地就钉在他的……下半身。 赵文昌挑了挑眉,只当自己会错了意。 这女人,应该不至于大胆到这种地步。 村长李大山正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抽着旱烟,见赵文昌领着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姜晚秋恭敬地把下放信递了过去。 李大山接过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女人,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等过几天下乡的知青们都到齐了再统一分配劳动的地。” 赵文昌闻言,下意识又瞅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瘦瘦小小,大腿还没自己手臂粗,怕是下了地,连个锄头都挥不动。 感受到男人对自己打量的目光,姜晚秋下意识冲着他眯着眼睛笑笑。 赵文昌:“……” 看这傻乐模样,不仅挥不动锄头,估计也不认识菜苗。 “李叔,就没别的活计了?” 赵文昌的意思,是看看有没有轻松点的活,比如当个计分员或者看仓库什么的,好歹也是城里来的姑娘,一下子干重活怕是吃不消。 李大山闻言笑了笑,抽了口旱烟才开口,“这就心疼起这姑娘了?” 赵文昌脸上一热:“没有,就是……怕她干不好耽误事。” 不过李大山还是摆了摆手,他看着男人:“你也知道,姜家这丫头情况特殊,是下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这要是给她分配的活太过轻松,让村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看见了,捅到上面去,说咱们搞特殊化……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姜晚秋听了也连忙点头:“村长说的是,我明白,您放心,我能吃得了苦。” 回去的路上,赵文昌又道:“这事你别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姜晚秋怔了一下,抬眼看向男人的侧脸:看这人的言语,倒也不像是妹妹口中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是个混蛋透顶的人。 路过村口那棵大柳树时,姜晚秋眼尖地发现树后头藏着个小小的身影。 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瘦得跟个猴儿似的,正偷偷摸摸地往她这边瞧。 姜晚秋好奇地看了过去,“你找谁呀?” 四目相对,那小男孩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跑了,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这孩子……”姜晚秋有些奇怪。 第4章 不行,得验一下男人那里行不行! 吃过晚饭,赵家人让两个年轻人再出去走走,消消食,也互相唠唠嗑。 晚风吹在人身上,凉嗖嗖的。 姜晚秋缩了缩脖子。 赵文昌扭头,看着脸颊红扑扑的女人:“冷么?” 姜晚秋点头。 南北方温差太大,她没想到北大荒这地方会这么冷。即使把所有厚衣服穿上都挡不住丝丝缕缕往进来渗的冷气。 赵文昌道:“那你等等,我屋子里有厚衣服。” 说着他便转身回去拿。 村里有人路过,见姜晚秋是新面孔,便好奇了攀谈了两句。 得知她是在等赵家的赵文昌,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那人见四下无人,偷偷压低了声音问他,“他家那条件你也敢相亲?” 姜晚秋一愣:“他家有什么问题吗?” “哎呦,算命的可说了,赵文昌命里带煞,是要绝后的!” 绝后? 姜晚秋心里猛地一紧! 上辈子王建军那个废物,不就也是个“绝后”的吗! “你的意思是,他……那里有问题?” 对方撇了撇嘴,对这话没点头,但是也没摇头。 见赵文昌拿着衣服过来,对方冲着姜晚秋挤了挤眼,离开了。 她的脑子飞速地转着。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在结婚前,“验验货”! 上辈子吃过的苦,这辈子她一点都不想再尝了! 下半身有问题的男人往往心理也有问题。上辈子王建军肥头大耳,短腿粗脖子的都要了她的一条命。 眼下这赵文昌要是再有点问题,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他嚯嚯的! 赵文昌拿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快步走了回来,递到姜晚秋跟前。 衣服带着一股子干净的皂角味儿。 “新的,没穿过。”他怕她嫌弃,特意解释了一句,声音有点闷。 她胡乱点了点头,接过衣服披在身上,男人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布料上,暖烘烘的。 “走走吧。”她低声说。 两个人顺着村里唯一的土路慢慢溜达,谁也没说话。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整个村子都罩了起来,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姜晚秋的心思全在“验货”上。 可怎么验? 总不能直接扒了裤子看吧? 那她成什么人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极乐空间新手大礼包”。 对了!那里面不是有一瓶酒吗? 说明书上写着,能让人情动…… 那就用它试试! 要是赵文昌喝了还没反应,那这事儿就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便就得找机会实践。 村里能逛的地方不多,姜晚秋心思也不在此处,二人随便走走便回了家。 可家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进屋下意识拉了拉灯线,“好像……电灯打不开了。” 赵文昌闻言赵文昌抬眼看了看屋内,轻轻皱了皱眉,“可能是灯泡烧了。” 她趁着赵文昌摸黑去捣鼓墙上那个老旧的拉线开关时,心念一动,一瓶包装精致的小酒瓶就出现在了她手心里。 她飞快地拧开瓶盖,将酒倒进一个小小的玻璃杯中。 屋里的灯泡“滋啦”闪了几下,明明灭灭的,晃得人眼花。 突然,“啪”的一声,屋里亮堂了起来。 赵文昌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 姜晚秋立刻把酒杯递了过去,脸上挂着笑:“今天辛苦你了,突然想起我还从城里带来了酒,你尝尝,也去去寒气,这屋子晚上还怪冷的。” 赵文昌看着这和女人一样秀气的小酒杯,没多想,接过来就仰头喝了个干净。 “这酒……味儿挺怪的。”他咂了咂嘴,这点酒就刚够润嗓子,但是又一股说不出的香甜味道在舌尖上散开,暖流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我们南方的果子酒,劲儿不大。”姜晚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赵文昌把酒杯还给她,刚准备走:“灯不行,估计顶不过今天晚上,我去找找谁家有备用的。” “哎,你别着急走啊。” 姜晚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两人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瞬间从赵文昌的手臂窜遍了全身。 他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声音有些紧绷:“还有事?” 姜晚秋哪肯放过他,脚下故意一崴,整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地撞进了男人结实的怀里。 “啊!有老鼠!”她尖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赵文昌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快得吓人。 怀里女人的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还带着一股子香气,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捏着她柔软的胳膊,有一瞬间竟然不想放开。 但那点理智还是让他轻轻推开了她,声音沙哑地问:“老鼠在哪儿?” 说着,他转过身,真的开始在墙角旮旯里找老鼠。 姜晚秋看着男人紧锁的眉头,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回事? 是这酒没用?还是这男人……真的不行?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泡“滋”地一声,又灭了。 屋里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灯丝许久不用,老化了,明天我给你换个新的……” 赵文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的灯,话还没说完。 黑暗中,一具温软的身体再次贴了上来,力道还不小,直接把他推得后背撞在了冰凉的土墙上。 “轰”的一下! 赵文昌感觉全身的热气和血液,瞬间就朝着一个地方猛冲过去! 女人压得很紧,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 他的手抖得厉害,想推开,又突然有些舍不得。 这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风。 赵文昌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撞邪了。 结果,姜晚秋冰凉的手指突然在他胸口上画着圈,声音带着一丝挑衅,贴着他的耳朵问: “喂,你那话儿……是不是不行啊?” 赵文昌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姑娘家,会问出这种话来。 “……你说什么?”他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姜晚秋的手更大胆了,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探。 “我说,我都这样了,你不可能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赵文昌瞬间明白了! 那杯酒有问题! 这个女人……她给自己喝那东西,就是为了试探自己? 她怀疑自己不是个男人?! 第5章 男人“能干”就行 奇耻大辱! 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媳妇堵在墙角,质疑他行不行! 赵文昌的脸瞬间烧得能烙饼,血气“轰”地一下全涌到了头顶,又直直地往身下冲。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沉又哑。 “你别胡闹!” “我怎么可能不是个男人!” 黑暗中,姜晚秋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根本不信他的嘴硬。 她那只不老实的手,继续往下。 布料下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 再往下……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滚烫。 姜晚秋心头重重一跳! 乖乖…… 姜晚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 这感觉……还挺神奇。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嘶……” 赵文昌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姜晚秋吃痛,那点儿玩闹的心思瞬间被这股蛮力给掐灭了。 她突然有点害怕。 上辈子她守了活寡,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跟一个活生生、气血方刚的男人这么亲近。 玩脱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生气了?我……我开玩笑的。” 她怂了。 就在这时,头顶那个接触不良的灯泡“滋啦”一声,又亮了! 昏黄的灯光虽然不甚明亮,却也足够将屋里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姜晚秋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赵文昌的眼睛。 那双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被惹怒了的野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只一眼,看得姜晚秋双腿发软,心尖儿都在打颤。 她慌乱地扭过头,不敢再看,嘴里磕磕巴巴地找着台阶下。 “那,那什么……咱们还是先解决一下灯泡吧,这黑灯瞎火的容易把人给磕着碰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灯又灭了。 屋里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 姜晚秋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拽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男人死死地箍进了怀里。 温热粗重的鼻息,像带着火星子,一下下喷在她的脖颈处,激起一阵战栗。 “砰——”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腿带倒了墙边的木头凳子,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了冰凉的土地上。 “你自己惹的火,现在想跑?”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股子压抑的痛苦和浓浓的委屈。 下一秒,姜晚秋只觉得肩膀一痛。 他竟然一口咬了上来! “啊!”她疼得低呼出声。 牙齿嵌入皮肉的痛感清晰无比,可紧接着,一股隐秘又陌生的欢愉,却像有生命一般,偷偷地从骨头缝里渗了出来,酥酥麻麻地流向四肢百骸。 她浑身都软了。 黑暗中,两个人像两只笨拙的野兽,凭着本能撕咬、纠缠。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让这间破败的土坯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滚烫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剧烈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只是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一动不动,身体却还在微微颤抖。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胸膛下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重,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晚归的村民路过。 “……今儿个的风真硬……” “可不是咋地,赶紧回家上炕……” 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两个意乱情迷的人。 他们如梦初醒,慌忙地分开了彼此。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能听到对方紊乱的呼吸。 姜晚秋脸上烧得厉害,她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 “咳……这灯看来是真不行了。” 赵文昌“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又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两个人摸着黑,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屋子打算去借灯泡。 冷风一吹,赵文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姜晚秋,实在是看不透。 初见时,温婉安静,像个南方水乡里走出来的画中人。 可刚刚……那大胆的言语,那主动的撩拨,简直判若两人! 没走几步,姜晚秋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今晚这事儿……” 她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赵文昌一个踉跄,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话……这话不是应该男人来说吗? 可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赵文昌心里那点儿被冒犯的憋屈,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姜晚秋却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验货完毕,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这个未来老公,她认下了!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跟赵家长辈摊牌,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二人说话间,就看到了手里拿着东西正往回走的赵家婆婆。 赵小花看到二人,迎了上来;“屋里头灯泡坏了,我和你奶去你张叔家要了一个回来。” 马金花在一旁问:“咋样啊晚秋?跟文昌谈得还顺心不?” 赵文昌跟在后面,听到这话,耳根子又不争气地红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含糊道:“还……还行。” 姜晚秋却笑眯眯地挽住了赵小花的胳膊,声音清脆。 “挺好的,婶儿。只要人‘能干’就行!” 她特意加重了“能干”两个字,还意有所指地瞟了赵文昌一眼。 “至于赚钱养家,有我呢!” 上辈子,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在个体经济刚刚开放的时候,就开了全市第一家服装店,什么苦没吃过? 这辈子,有手有脚,还有个神奇空间,她照样有办法带着一家人翻身过上好日子! 第6章 赵文昌,我冷 “能干就行!能干就行!” 她乐呵呵地拍着姜晚秋的手,只要这俩孩子看对眼,比啥都强!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赵家一共就两间正房,一间老两口住,一间赵文昌住。 东边还有个小房,可不能让人刚来就睡那破地方。 赵小花有些犯难:“要不……晚秋你今晚先跟我挤挤?让我老头睡其他地方?” 姜晚秋还没开口,赵文昌就先说话了。 “不用,我睡小房那边,让她睡我那个屋子。” 他说着,就想去抱自己的铺盖卷。 “那哪儿行!”赵小花一把拦住他,“那破屋子四处漏风,连个正经门都没有,夜里头狼都能给你叼了去!” 这话可不是吓唬人。 七十年代的北大荒,生态环境那叫一个危险,山上的野猪狍子,甚至狼,偶尔都会下山溜达。 最后,还是赵家公公一拍板。 “行了,都别争了。文昌,你去地上打个地铺。晚秋一个姑娘家,睡炕上。” 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 屋里,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赵文昌手脚麻利地在地上铺好了褥子。 姜晚秋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件丝质的睡裙,是她特意带来的。 上辈子苦惯了,这辈子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 赵文昌一回头,就看见她手上那件薄如蝉翼的料子,愣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绷得紧紧的。 “你……你别穿那个。”末了,他又补充道,“太薄了,夜里头冷,要冻感冒的。” 姜晚秋浑不在意地扬了扬眉:“能有多冷?这还刚到秋天呢。” 赵文昌听着挑了挑眉。 南方姑娘,哪知道东北的晚上能有多冷。 “没事,炕上这不挺热乎。”姜晚秋钻进被子里后又补了这么一句。 半夜。 姜晚秋是被活活冻醒的。 北方的寒意,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冷。 哪怕身下是温热的土炕,可身上盖着的薄被子根本抵不住从门窗缝隙里灌进来的贼风。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阿嚏!” 一连好几个,怎么都止不住。 黑暗中,地铺上的男人被这动静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赵文昌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摸索着爬过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炕上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粗糙的薄茧,就这么探了过来,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 男人低声咕哝了一句,似乎是松了口气。 姜晚秋却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一哆嗦。 这男人,浑身上下都跟个小火炉似的。 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脑子一抽,想也没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冷……” 她可怜兮兮地开口,声音里都带上了鼻音。 “赵文昌,我冷。” 男人身子一僵。 下一秒,姜晚秋得寸进尺,往炕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你……你要不上来陪我睡吧。” 赵文昌:“……” 到底是没有陪这个女人挤一个被窝。 但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赵文昌感觉旁边有人。 动了动,扭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过来睡在自己旁边的女人。 缩成一团,小小的,安安静静的睡在一旁,像一只贪暖的猫儿。 姜晚秋打了个哈欠,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自己身上也盖了男人的被子,整个被窝里暖乎乎的。 赵小花给刚起床的姜晚秋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笑得见牙不见眼。 “晚秋啊,你看,你跟文昌这事儿……咱们是不是找个日子,就给办了?我看下个月初八就不错,日子好!” 赵文昌埋着头,呼啦呼啦地喝着粥,耳朵尖却红得能滴血。 “我都行。”姜晚秋笑眯眯的应了声。 突然,院子门被人“哐”的一声撞开了。 一个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婶儿!婶儿不好了!” “你家平安……你家平安跟村东头的王大壮打起来了!!哎呀我的妈呀,都见血了!谁都拉不开啊!” 赵文昌“啪”地一下放下手里的碗,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在哪儿?!” “就,就在村头的田埂上!” 话音未落,赵文昌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赵小花和赵家奶奶也慌了神,嘴里念叨着“这小祖宗”,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姜晚秋一脸好奇。 平安?谁是平安? 她也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还没到地头,就远远看见田埂边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 人群中央,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扭打成一团,在土地里滚来滚去,尘土飞扬。 “别打了!快住手!” “哎呀,这俩孩子咋这么犟呢!” 一群大人围着,竟然半天没把人拉开。 赵文昌拨开人群,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瘦小身影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给提溜了起来。 姜晚秋定睛一看,瞬间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昨天鬼鬼祟祟偷看她的那个小男孩吗? 再看地上那个,长得又高又壮,脸上却挂了彩,被大人扶起来的时候,还在扯着嗓子嚎。 “哇——他打我!赵平安打我!” 瘦猴一样的赵平安,居然把一个胖墩给压着打! 赵文昌的脸黑得像锅底,沉声问道:“赵平安,怎么回事?” 被叫做“大壮”的胖墩他妈立马就窜了出来,指着赵平安的鼻子就骂。 “怎么回事?我领着俺家大壮在地里拔草,你家这小野种上来就动手!没人管的东西就是野,跟狼崽子似的!” 赵文昌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拎着的赵平安,语气严厉。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解释!” 赵平安红着一双眼睛,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嘴唇抿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说。 那王大壮仗着有大人撑腰,哭声更大了,还带着挑衅。 “我没说错!他就是没人要的野种!” “他妈死了!现在他爹又找了个新女人!马上就没人要他了!” 这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赵平安的心里。 他疯了似的又要冲上去,却被赵文昌一声怒喝止住。 “赵平安!你给我站住!”赵文昌将人又扯回了身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姜晚秋站在旁边,这下全听明白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得无以复加。 赵文昌……有孩子? 这么大的事,她妹妹姜晚夏,怎么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这时,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哎呦,文昌,话说得好听。” “既然要,这孩子怎么连家都不敢回?昨天一整天,都赖在他大伯家不肯走啊!” 这话一出,赵平安的脖子梗得更厉害了,他胡乱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脸,硬是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姜晚秋扭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跟过来的赵小花。 “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家,怎么一开始没跟我说起过平安的事?” 第7章 是屋子太闷,还是女人太香? 赵小花的眼神有些躲闪,脸上满是为难和心虚,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人听到了姜晚秋的问话,眼神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味。 赵家不敢说也是应该的。 哪个黄花大闺女乐意一过来就给别人当后妈的? 有个嘴碎的婆子嘴一撇,就开始和旁边人聊起来了:“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早就说了,这城里来的娇小姐,哪能乐意一进门就给人家当后妈?你们信不信,赵家肯定早就跟她打了包票,说要把这孩子送走呢!” 另一个也赞成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要不这平安小子这两天怎么住到他大伯家去了?我看啊,就是这新媳妇嫌他碍眼,赵家这是在给她腾地方呢!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亲娘都没了,现在连当爹的都容不下他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看这个女人也不是个……” “要,怎么不要?”姜晚秋这时候迎着众人的目光开了口,直接打断了周围嗡嗡的议论声,“你们谁,亲耳听到赵家说不要这孩子了?小孩子去大伯家住一晚,串个门,再正常不过了,怎么到了你们某些人的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赵平安听的怔住,呆呆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这个漂亮女人。 赵文昌也惊讶的很,他完全没想到,姜晚秋会不问缘由,就直接站出来维护这个孩子。 大壮他妈不依不饶:“那他也不能打人!让他给俺家大壮道歉!” 姜晚秋冷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道歉?” “为什么要他道歉?” 她低下头,看着那个还在假哭的胖墩,“王大壮,你先开始骂人有错在先,应该是你过来,给你平安哥道歉!” 人群中,一个游手好闲的村里单身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晚秋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 这城里来的小媳妇…… 带劲儿!真他娘的带劲儿! 王大壮他妈可不吃这套,叉着腰就想撒泼。 “你个城里来的懂个屁!说他两句就说了,又不会少块肉!他是结结实实打了我家大壮,就得道歉!” “我呸!”,王大壮抹了把鼻涕,恶狠狠地瞪着赵平安,“我才不跟他道歉!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没说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赵平安闻言,猛地挣开赵文昌的手,又要冲上去打人,被赵文昌稳稳拉回去后,又不死心的指着王大壮的鼻子,一字一顿。 “王大壮,你给我记着!以后别让我瞅见你,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小小的身板里,迸发出的是一股子谁也拦不住的狠劲儿。 王大壮吓得一哆嗦,又往他娘身后缩了缩。 最后这事儿,到底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看热闹的村民们咂摸着味儿,也渐渐散了。 回到赵家,院门一关,赵平安被赵文昌罚站,面朝墙壁,在堂屋里直挺挺地站着,不许吃饭。 赵家公公叹了口气,冲赵小花使了个眼色。 赵小花会意,有些为难地拉了拉姜晚秋的胳膊。 “晚秋啊,你……你跟我们到屋里来一下。” 进了老两口的屋,赵家公公把门带上,赵小花更是局促地搓着手,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赵家公公开了口,声音里满是愧疚。 “晚秋啊,这事儿……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平安这孩子……他不是文昌亲生的。” 姜晚秋心里早有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赵小花赶紧接话:“他是文昌一个战友的遗子。那战友,是为了掩护文昌才没的。他妈呢,也是当兵的,知道屋里头男人牺牲后怎么着都要给自家男人报仇,一头就冲进了敌特的哨岗……就再也没回来过。文昌觉得亏欠人家,就把这唯一的根儿给主动接了过来。” “为了顾着孩子的脸面,对外就一直说是自个儿的。本来想着,等你跟文昌处熟了,再慢慢跟你解释……” 老两口说完,都小心翼翼地瞅着姜晚秋的脸色,生怕她一个不高兴,这门婚事就黄了。 谁家大姑娘愿意一进门就当后妈啊?还是给别人养儿子。 姜晚秋看着他们紧张又愧疚的模样,心里反倒是一片平静。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叔,婶儿,我明白了。” 上辈子,她那个没缘分的孩子,也是领养的。 或许是有过先例,所以对这事儿,她心里没有半点疙瘩。 见她这么通情达理,赵家公婆又是感动又是亏欠,心里打定了主意,往后一定要把这个儿媳妇当亲闺女疼。 夜深了,赵平安被扯着去了赵家公婆那屋睡觉。 昨天晚上姜晚秋冷的睡不着,第二天赵文昌就抽空,用塑料布将卧室里的窗户严严实实的罩住,防止风再吹进来。 这塑料布原本是冬天才会拿出来御寒的。 眼下被这么一罩,屋子里密不透风,姜晚秋刚动了动就出了一身薄汗。 不行,得去洗个澡。 赵文昌一进门,就看到了女人蹲下身子在自己带来的行李中翻找着什么。 纤细白皙的脖颈垂着,小小一团,更像只在扒拉东西的猫儿了。 姜晚秋找出换洗的新衣服,扭头就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她小声的惊呼一声,重心不稳向后晃了一下。 “小心。”赵文昌伸手,托住了女人纤细的腰枝。 滚烫的热度自腰间掌心处传来,热流奇异的从接触的那一小块地方,丝丝缕缕向四周皮肉扩散。 “唔。” 姜晚秋嘤咛出声,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的笑笑:“你掐我痒痒肉了。” “咳,抱歉。”赵文昌收回了手。 这时,脑海中那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使用“新手大礼包”道具,目标人物好感度微量提升,系统升级!】 【恭喜宿主获得新人大礼包:‘欲语还羞’真丝吊带睡裙一件,‘初动’情趣小玩具一件,‘体香诱惑’茉莉香型沐浴露一瓶。】 “屋里没有热水,我给你烧,你等等。”赵文昌听女人要去洗澡,又急忙转身走了出去烧热水,将自己从这黏糊的氛围里抽出。 热水烧好后,她拿着那瓶沐浴露就去了院子里的简易棚子。 乡下没有洗澡的东西,姜晚秋打算拿这东西将就一下。 等她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清新又勾人的茉莉花香。 赵文昌躺在地铺上,背对着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股子香味,像是有形的小手,一阵一阵地往他鼻子里钻,钻得他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他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心里躁得不行。 不知道是因为屋子太闷,还是女人太香。 半夜,姜晚秋被憋醒,迷迷糊糊地下炕想去上茅房。 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这黑灯瞎火的……进贼了?! 她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发软,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颤着声音去推地铺上的人。 “赵文昌!赵文昌快醒醒!家里……家里好像有小偷!” 赵文昌“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一把将吓得发抖的女人护在身后,压低了声音:“别怕,你待着。” 说着,他抄起门边的锄头,猫着腰就摸了出去。 姜晚秋哪敢一个人待着,也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第8章 哥~这个女人是谁啊? 赵文昌摸到厨房门口,猛地一脚踹开门,另一只手“啪”地一下就拉开了电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踮着脚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僵。 是赵平安。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这是……要离家出走? 赵文昌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赵平安转过身,看到他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要干什么!”赵文昌严肃道。 赵平安哽咽着说:“我……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抓紧自己的小布包,埋着头就要往外冲。 姜晚秋想也没想,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孩的胳膊细得跟柴火棍似的。 “谁说你是麻烦了?” 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你为什么要走?你是觉得我会赶你走吗?怎么,我看起来,就那么不近人情?” 赵平安抬头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别胡闹了。”姜晚秋拉着他往屋里走,“回去,乖乖睡觉。” 见赵平安被闻声赶来的赵家公婆拉走,两人这才重新回到屋里。 姜晚秋坐在炕沿上,心里还有些后怕,两条白嫩的小腿在空中晃悠着,跟赵文昌说着话。 赵文昌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那双腿,又白又直,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得他眼晕。 他猛地别过眼:“赵平安那小子从小就倔的厉害,和他爹一模一样。我明天会好好和他聊聊的,你赶紧上去睡觉!晚上穿严实点,小心又着凉!” 第二天,赵文昌拉着赵平安出去干活。 到了晌午饭点,赵文昌还没回来。 姜晚秋在家里没事干,便主动说:“婶儿,我去找找他吧。” 她顺着村里人指的路,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刚绕过一片玉米地,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赵文昌正背着一个人,从山间小路上稳稳地走下来。 姜晚秋刚想开口喊他,却在看清他背上的人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个年轻女人,光着一双脚,身上穿着一件亮眼的碎花衬衫。 女人整个人都趴在赵文昌宽阔的背上,侧着头,正对着他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姜晚秋单眉一挑,脚步没停,径直迎了上去。 她站定在赵文昌面前,仰头看他,声音清脆又软糯:“怎么忙到现在?叔和婶儿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赵文昌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晚秋,有些意外:“我……”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背上的女人先不乐意了。 她亲昵地搂紧了赵文昌的脖子,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歪着头,一双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姜晚秋。 “文昌哥,这人是谁啊?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见过。” 姜晚秋像是没听出那点敌意,笑眯眯的解释:“是他媳妇。” 那女人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赵文昌也觉得气氛不对,赶紧解释:“这是赵惠,刚才在地里收粮崴了脚,站不起来了,我送她去趟卫生室。” “原来是这样,”姜晚秋点点头,一脸的关切,“那我也陪你们去吧,正好搭把手。” 她目光落在赵惠那双光着的脚上:“是两只脚都崴了,站都站不住了吗?” 赵文昌道:“不是,就崴了一只。” “那就好办了。” 姜晚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看着赵惠,语气温和:“赵惠同志,那你还是下来吧。文昌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背着你,叫村里人看见了说闲话,影响不好。你一只脚没事,我扶着你,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赵文昌一听,立刻就要把女人放下来:“晚秋说得对,赵惠,你下来,让她扶着你。” 这女人对自己过于热络,早就惹的他浑身不自在了。 说着,他身子一侧,就要把人放下来。 赵惠一百个不情愿,拉长了脸,磨磨蹭蹭地从赵文昌背上滑下来。 脚刚沾地,她突然“哎哟”一声尖叫,身子一软,就势要往赵文昌怀里倒。 眼看就要贴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旁边却猛地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架住了她的胳膊。 赵惠一愣。 没想到姜晚秋瞧着比她矮一个头,瘦得像根豆芽菜,力气竟然这么大! 姜晚秋笑眯眯地看着她:“赵惠同志,没事吧?来,慢点走,我扶着你。” 赵惠被她扶着,眼中怒气一闪而过,但也只能一瘸一拐,被半架着往村里的卫生室走。 卫生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村医捏着赵惠的脚踝,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你这看着也没红也没肿啊?到底崴的是哪只?” 赵惠没好气地指了指右脚。 村医又按了按,啧了一声:“没啥大问题,骨头好好的。估摸是抻着筋了,我给你拿瓶红花油,回去揉揉就行。” 村医转身去药柜里翻找,赵惠靠在椅子背上,主动凑到姜晚秋身边,一脸真诚地开了口。 “嫂子,刚才……刚才文昌哥背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姜晚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我理解。” 赵惠见她这么好说话,胆子更大了,话里也带上了刺:“理解就好!主要吧,我们北方女人都比较豪爽,大大咧咧的,不像你们南方来的,心思细,爱多想。我跟文昌哥从小一块儿长大,跟亲哥们儿似的,闹惯了!待会儿还得拜托文昌哥送我回去呢。我家离这里远,我自己走也走不回去。嫂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多想。”姜晚秋也淡淡的表示,“你长得这么壮实,福气好,看着脸盘子也大,要是不开口我还真以为你和文昌是哥们。” 赵惠听的脸色一阵红白,刚要张嘴反击,卫生室的门帘“哗啦”一声被人猛地掀开,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王大夫!你再治不好我们家那口子的毛病,我……我就跟他离!” 紧跟着,一个黑瘦的男人也急匆匆地追了进来,满脸焦急,点头哈腰地去拉那女人。 “你快别胡咧咧了!赶紧跟我回家!” 正说着话的赵惠,在看到那两人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惊讶地叫出了声:“嫂子?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9章 男人不行?那我的法子,可多着呢 来人正是赵惠的亲哥赵富和她嫂子李秀娟。 只见李秀娟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崩开了,露出了一小片锁骨。 跟在后面的赵富一脸急色,手忙脚乱地就想去帮她把扣子系好。 “你干啥!” 李秀娟跟被火燎了似的,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扭过头去,飞快地整理好衣领,动作里满是嫌恶。 村医王大夫显然是见怪不怪了,从药柜里拿出红花油递给赵惠,叹了口气。 “秀娟啊,我再说一遍,赵富身子骨好得很,没毛病。” 他推了推老花镜,语气无奈:“你们两口子,就是得多磨合磨合。” “磨合个屁!” 李秀娟当场就炸了:“他就是不行!你们赵家村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个顶用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过来,守活寡!” 赵富被说的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小声点!胡咧咧啥!” 王大夫也赶紧劝:“秀娟,家里的事,小声说,让人听见多不光彩!” “现在晓得丢人了?” 李秀娟不管不顾,眼圈一红,指着赵富的鼻子就骂开了。 “刚才!就在后山那片苞米地里,气氛好不容易到了,眼瞅着他能顶点用了,结果裤子都脱了,他又……” “你给我闭嘴!” 赵富一个箭步冲上去,用那双黝黑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媳妇的嘴,又急又气地瞥了眼旁边看傻了的赵惠和姜晚秋。 “小辈还在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秀娟“呜呜”地挣扎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当口,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嫂子,能具体说说是什么症状吗?” 众人齐刷刷地朝姜晚秋看去。 上辈子,王建军也是这样。 为了给他治这毛病,她求遍了名医,翻烂了医书,久病成医,在这方面,她说自己是半个专家都不过分。 李秀娟一听,立马张嘴就要把他男人那点事给抖落出来:“弟妹,我跟你说,他那话就是……” “你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家!” 赵富反应过来,只觉得脸皮都快被扒下来了,拉着李秀娟的胳膊就往外拖。 “这种事哪能当着外人面说!关上门,回家说!” 李秀娟被他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卫生室,离开的时候,她又不死心的回头看了姜晚秋一眼。 赵惠被嫂子这么一闹,也愣了半晌。好容易缓过劲来,转过身子就对上了姜晚秋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你看我干啥!” “没什么,”姜晚秋慢悠悠地说,“就是想问问,你这脚还走得动道儿不?要不,我再让你文昌哥背你回去?” 姜晚秋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哥和你嫂子是和你们一块儿住?”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问这话,是摆明了想跟自己回去看她家热闹去! 赵惠涨红了脸:“不用了!”,她噌地一下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我……我自己能走!” 回家的土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午后,风无精打采的吹着,路边的狗尾巴草蔫头耷脑的。 路上气氛有些安静的诡异,赵文昌联想到这女人前天晚上和自己做的那些事,咳嗽了一声,开口:“要是……我是说要是,男人真有那方面的毛病,你真有法子?” 姜晚秋正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听见这话,脚下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倒退着走。 她冲他挑了挑眉,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 “嘿嘿。” 她就这么笑,不说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赵文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子不受控制地就烧了起来。 “你笑啥!” “我的法子可多着呢,”姜晚秋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又软又糯,“搓、捏、揉、按,针灸火罐,汤药食补……保管药到病除。怎么,你还想试试吗?” “胡闹!” 赵文昌脚下猛地加快,几步就越过了她:“女人家家的,把这种话挂嘴边,像什么样子!” 姜晚秋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有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快走几步跟上去,不再逗他:“行啦,不跟你开玩笑了。平安呢?怎么没见着他。” 提起那臭小子,赵文昌的语气才恢复了正常。 “那小子,干活干到一半,抓蚂蚱去了,估计这会儿早跑回家了。” 夜里。 姜晚秋睡得正沉,迷迷糊糊中,又被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 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挠着窗户上那层塑料布。 她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该不会又是赵平安那小子吧? 她侧过身,推了推睡在地铺上的男人。 “赵文昌,醒醒。” 赵文昌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动作迅速地坐了起来:“怎么了?” “你听,”姜晚秋压低了声音,“外面是不是有动静?是不是平安那小子又闹别扭,想往外跑?” 赵文昌起了身,道:“我出去看看。” 半晌后,男人又走了回来:“不是平安,”。 他走回地铺边,低声说,“那小子跟他爷奶睡得正香呢。” “那外面是啥?” “估计山上的狍子或者野鸡下来找食吃,没事,睡吧。” 说完,他就重新躺下了。 姜晚秋“哦”了一声,放下心来,翻了个身,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 姜晚秋是被院子里公鸡打鸣的声音叫醒的。 她伸了个懒腰,去院子里透气洗漱,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发现她在的那个卧室窗户塑料布被风吹的呼啦呼啦响。 赵文昌为了保暖,之前特意用几块砖头压住塑料布的边角,压得严严实实。可如今,砖块被挪走,塑料布也被扯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口子不大,也就指甲盖那么大。 但是那个位置…… 姜晚秋眯起眼,顺着那个口子的高度往里看,视线正好落在自己昨晚睡觉的枕头位置。 第10章 这事都不会,以后怎么伺候你媳妇 这洞口的位置,实在太巧了。 她转身进了堂屋,赵文昌正蹲在灶房门口,拿个小刷子给赵平安刷鞋上的泥点子。 “你过来一下,”姜晚秋冲他招了招手,“咱屋的窗户,好像破了个洞。” 赵文昌应了一声,放下鞋,拍了拍手上的土跟着她出了屋子。 他只瞧了一眼那窗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山里的野猫野耗子爪子再尖,也不可能把厚实的塑料布扯出这么个整整齐齐的小口子。更别说,那压着塑料布的砖头,一看就是被人手动挪开的。 这分明是人干的!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趴他家窗户根?想干啥? 赵文昌一股火气“噌”地就往上冒了出来。 但他一转头,看见姜晚秋正站在旁边,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探究望着他,那股子火气又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她一个南方来的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不能吓着她。 “没事,”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估计是山里窜下来的黄鼠狼,想进来偷东西吃。我给它钉严实了,保管它再也钻不进来。” 说着,他转身就去院子角落里找了些废木条和钉子,拿上锤子,“哐哐当当”地就忙活起来。 他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那块塑料布重新绷紧,还用木条在窗框上结结实实地钉了一圈。 赵文昌看着手里的锤子,暗暗寻思着,这几天得看好姜晚秋了…… 等钉完最后一根钉子,他直起身子,想拍拍身上的灰。谁知袖子不知何时被一根翘起来的钉子尖给挂住了,他这起身一使劲,“呲啦”一声,崭新的劳动布衬衫,硬生生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从袖口一直裂到了手肘。 赵文昌:“……” 他看着自己露出来的半截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堂屋,他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是赵家婆婆攒的各色针头线脑。他挑了个黑色的线团,学着记忆里部队生活员教的样子,把线头在嘴里抿了抿,眯着一只眼,费劲地往针眼里穿。 姜晚秋跟着男人走进来,看见他这笨拙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你还会做针线活呢?”她把手背过身,凑过去看。 赵文昌戳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线穿进去,笨手笨脚地开始缝。 那线脚歪歪扭扭,收线时一使劲,布料皱成一团,活像一条趴在袖子上的黑毛毛虫。 “你这手艺,是跟毛毛虫师傅学的?”姜晚秋的调侃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赵文昌的脸一红,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有些丧气:“你别笑话我了,在部队那会儿学过几针,眼下都还给人家了。” “给我吧。”姜晚秋笑着伸出手。 她把赵文昌缝的那几针拆开,重新理平布料,让他把胳膊伸过来。男人古铜色的粗壮手腕就这么横在她面前,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捏着针,在他手腕边上下翻飞。 两人的手离得很近,偶尔,她的指尖会不经意地擦过他手背上粗糙的皮肤。 赵文昌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过去,她的手真白,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再看看自己,黑黢黢的,跟地里刨出来的山药蛋子似的,真是两个颜色的人。 姜晚秋缝得很快,针脚细密又平整。缝到最后一针,她没找到剪刀,干脆微微低下头,用牙齿“咔哒”一声,轻轻咬断了线头。 一股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洒在了赵文昌的手背上,又轻又痒,像根羽毛似的,一路从他手背搔到了心尖尖上。 赵文昌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他看着女人垂在自己面前的乌黑发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咳一声,猛地把视线转向了别处,耳朵根子却悄悄地红了。 “哎哟,这是干啥呢?”赵家婆婆端着一簸箕玉米面从外面进来,一见这场景,立马乐了,“晚秋,你给他缝啥衣裳呢?瞧瞧他,一个大老爷们,连个针线活都不会干,以后咋伺候你这个城里来的娇媳妇?” 姜晚秋被说得脸上一热,刚想说话,院门口就传来一个清脆又热络的声音。 “文昌哥!你在家不?” 话音未落,赵惠已经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两块崭新的千层底,献宝似的举到赵文昌面前。 “文昌哥,昨天谢谢你背我上卫生室。我早就听人说你鞋底磨破了,这不,你纳了两双新的!” 她说着,身子就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一只手亲热地抓住了赵文昌刚被缝好的那只袖子,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 随即,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姜晚秋,嘴上带笑,话里却夹着针:“嫂子你刚来,怕是不知道吧?我跟文昌哥从小一块儿长大,他穿多大码的鞋,我闭着眼都知道。我这人手笨,也就会做点针线粗活,这才花了好几宿纳出来个。哪像嫂子你们城里人,金贵得很,啥都不用干,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这话说的,让赵文昌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眉头皱起,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胳膊从赵惠手里抽了出来,语气也冷淡下来:“我早就买了新的了,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他又上下打量了赵惠一眼,有些纳闷:“你啥时候会做这个了?”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赵惠从小到大针线活就没做过几次,自己衣服破了就当没看见,她娘骂了多少回也没用。 姜晚秋在一旁,拿起了那双鞋底。 她只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 这鞋底,针脚散乱不说,好几处收线的地方都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熬夜赶工出来的半成品,连最基本的功夫都没到家。 她捏住一根没系紧的线头,轻轻一扯。 那号称纳了好几晚的千层底,在她手里瞬间散成了一堆破布片。 赵惠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随即又涨的通红。 她纳了一宿,手都扎了好几个洞的鞋底,就这么散了! “你干啥!”她尖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抢,“你赔我的鞋底!自己什么都不会干,毛手毛脚的,见不得别人比你好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把我给文昌哥的心血给弄烂的!” “赵惠!”赵文昌脸色一沉,往前站了一步,把姜晚秋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她。 “连姜晚秋这么个啥活都不用干的‘娇小姐’都能随手弄烂的鞋底,就算给了我,怕是也走不了几步路就得散架。” 他看着气得发抖的赵惠,不知是故意刺激还是真出主意,只说:“要是真想谢我,不如回家拿几个鸡蛋来,我还能给姜晚秋这个‘娇小姐’中午吃饭的时候加个餐,补补身子。” 第11章 南方女人都是狐狸精! 这话可说的赵惠脸上那点娇滴滴的笑意是一点都挂不住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护着那个南边来的女人! 还和自己要鸡蛋给她补身子? 她算哪门子的“娇小姐”! 赵惠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赵文昌那张冷冰冰的脸,再看看他身后那个一脸无辜的姜晚秋,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一口气上不来。 “你……你们……”她指着两个人,跺了跺脚,扭头就跑出了赵家院子。 她跑到一半回头看去。 她的文昌哥竟然没有追上来哄她! 她真是讨厌死这个叫姜晚秋的女人了! 村里人早就在背后嚼舌根,说这批从南方下来的知青,个个都是会勾人的狐狸精,眼波一转就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走。 她以前还不信,现在算是亲眼见识了! 这才来几天?就把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文昌哥迷得五迷三道的,处处都向着她,连自己这个好妹妹,亲哥们都不认了! 赵惠越想越气,一路怄着气,走到了村东头的田埂上。 她又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埋头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里,一下一下地挥着镰刀。 是赵平安。 这野猴儿似的小东西,村里人都知道,不是文昌哥亲生的。 也就是赵家心善,怕伤了孩子的心,才一直瞒着他,骗他说赵文昌就是他亲爹。 赵惠眼珠子一转,又换上一副笑脸,踩着田埂走了过去,故意把声音提得老高:“平安,干啥呢?” 赵平安听见声音,停下手里的镰刀,抬起满是汗珠子的小脸,黑亮的眼睛看着她:“赵惠姐。” 他举起手里的一小捆草,老实回答:“我割点草,去公社换点羊奶。” “换羊奶?”赵惠故作惊讶,“你爹不是不让你喝那玩意儿,说腥气吗?” “不是给我喝的,”赵平安摇摇头,“是给姜……姜姐姐喝的。爷爷奶奶说,姜姐姐是南方人,吃不惯咱们这的玉米面饼子和糙米粥。城里人都喝牛奶吃面包,咱们这没有牛奶,就想给她换点羊奶尝尝。” “哟,”她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双手往胸前一抱,“这人还没进门呢,就使唤动你们全家老小了?我看她那身子骨,比我还结实呢,用得着这么金贵地伺候着?” 末了,她又道:“平安啊,姐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看啊,你爹是有了新媳妇,忘了旧人喽。那个姜姐姐长得跟画上的仙女似的,再过几年,怕是你爹连你亲娘长啥样都记不清了!” “到时候,人家俩再生个亲生的胖小子,你这个拖油瓶,可就碍眼了。那时候,还不把你丢出去?” 赵平安割草的动作一下子僵住,小脸绷得紧紧的,却又倔强地反驳:“不会的!姜姐姐跟我保证过,她会对我好,把我当亲儿子疼!” “保证?”赵惠嗤笑一声,撇了撇嘴,“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你忘了?咱们这十里八村都传遍了,南方人最会骗人了!” 她说着,扬了扬下巴:“隔壁贾家庄那事你不记得了?不就是被一个南边来的骗子,把家底都给骗光了,才逼得一家老小跳了河?我瞧着这个姜晚秋,跟那个骗子也差不离!那手段,啧啧……” 贾家庄的事,他当然知道。那家的小儿子,还是他仗着自己水性好,跟着大人们一起下河给捞上来的。 那孩子浑身冰凉,脸都泡白了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还做噩梦。 “你不信?”赵惠看他被说动了,心里一阵得意,继续添油加醋,“不信你现在就回去看看!你看看你爹,是不是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了魂?你回去问问他,他心里头,还有没有你那个死去的娘了!” “我爹心里有我娘!”赵平安被说的急得大声喊了一句。 赵惠的目的达到了。她得意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扭着腰走了。 只留下赵平安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女人一走,赵平安草也割不动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爹才不是那种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人! 可赵惠姐又说的那么有道理,而且她一个大人又怎么会骗小孩……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干脆一口气跑到自家院门口,小小的胸脯因为跑得太急,剧烈地起伏着。 他要亲口问问他爹有没有忘记他娘! 堂屋里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他没直接进去,悄悄地扒着门框,把小脑袋探进去,偷偷往堂屋里瞅。 只一瞬,他就瞪大了双眼。 堂屋里,姜晚秋那个女人,正和爹靠在一起。 不,不是靠着,是抱在一起! 爹的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肩膀,整个人都倾向她,低着头,嘴巴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两个人挨得那么近,一点儿都不知道害臊! 而他爹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那么专注,那么温柔。 那哪里还是他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爹?那模样,分明就是被赵惠姐说中了——被狐狸精给迷了魂! 赵平安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的一声。 看这样子,他爹心里,果然已经没有娘的位置了! …… 赵家婆婆从灶房出来,招呼赵文昌赶紧给姜晚秋做饭,完了早些下地,这几天秋收,任务重的很。 “也怪。”赵小花还有些疑惑的念叨,“赵平安那臭小子天不亮就跑出去割草了,这会儿子怎么还没把羊奶换回来。” 赵文昌闻言进了灶房,挽起了袖子准备揉面,姜晚秋也跟了上去,看有没有自己能搭把手的。 “哎哟!” 男人刚进灶房,就听的身后人惊呼一声。 姜晚秋下意识地闭上眼,可还是觉得有东西扎进了眼睛里,又疼又痒,眼泪“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咋了?”赵文昌一听动静不对,立马扭头向姜晚秋走了过去。 “眼睛……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姜晚秋难受地揉着眼睛,眼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眼眶红了一圈,看着好不可怜。 赵小花刚在厨房拿簸箕筛玉米面,空气里到处都飘着细细小小的玉米粉碎屑。 “别揉!”赵文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又急又沉,“越揉越坏事!给我看看!” 赵文昌见她不动了,才松了口气,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脸。 “是左眼还是右眼?”他问。 “左……左眼。” 赵文昌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掰开她的眼皮,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体,低声命令道:“别动,我给你吹吹。” 赵文昌的注意力全在她那只又红又肿的眼睛上,压根没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第12章 这酒喝下去,保证你们夫妻两个… 灶房里光线暗,赵文昌又把人带到了堂屋。他屏住呼吸,凑得更近了,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睫毛,然后轻轻地、持续地往她眼睛里吹气。 温热的气流拂过眼球,带着一丝异样的痒。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男人捧着她的脸的手腕。 “好了吗?”姜晚秋感觉眼睛里的异物感好像消失了,小声问了一句。 女人的手心微凉柔软,贴着自己的皮肉, “……嗯。”他直起身子,松开手,眼神有些闪躲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应该是个小沙粒,吹出去了。” 也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堂屋里那点微妙的气氛炸得粉碎。 姜晚秋吓了一跳,猛地扭头朝院门口看去。可院子里空无一人。 一晃眼,天就擦黑了。 屯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可赵家的饭桌上,却还空着一个位置。 赵平安还没回来。 赵小花把一盘炒白菜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看了一眼门口,忍不住念叨:“这天都黑透了,平安这孩子跑哪疯去了?文昌,你要不出去找找?” 赵文昌早就坐不住了,赵平安那小子以往这时候早就回来了。 他闻言,抓起挂在墙上的旧棉袄就往身上套:“知道了,我这就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姜晚秋也跟着站了起来,这北大荒的晚上,黑灯瞎火的,她也不放心。 她刚迈开步子,院门口就晃进来一个人影。 “大哥,弟妹。”来人是赵富的媳妇李秀娟,她手里挎着个盖了布的荆条篮子,脸上的笑意看着有点僵,像是硬扯出来的。 “嫂子,这么晚了,有事?”赵文昌停下脚步询问。 李秀娟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赵文昌,只一个劲儿地瞅着姜晚秋:“没啥大事……就是想找弟妹,叨咕叨咕几句女人家的私房话。” 赵文昌心里记挂着儿子,也没多想,只当是妯娌之间拉家常。 他点点头,对姜晚秋嘱咐道:“这晚上山里头不安全,指不定从哪个林子里就窜出个熊瞎子。你别乱跑,在家等着。”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跨出院门,身影很快就融进了浓稠的夜色里。 李秀娟见赵文昌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似的,上前就拉住姜晚秋的手,急切地把她往姜晚秋睡觉的那间小卧房里拽。 “弟妹,咱屋里说。” 李秀娟把篮子往炕上一放,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弟妹,那天……那天在卫生室,听你那意思,是不是说……男人那方面不行的事,你有法子?” 姜晚秋一听,心下瞬间了然。 这话头一开,再往下说,也就自然利索了起来:“弟妹,嫂子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嫁到赵家都三年了,肚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亲姐,人家嫁出去,头一个生了丫头,第二个就是小子,今年开春又怀上了!我过年回娘家,我娘塞给我姐一篮子鸡蛋,到我这就俩窝窝头。我姐还话里话外地戳我脊梁骨,说我是不下蛋的鸡……我这日子过得,真是……真是……” 她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用力地抹了把眼睛。 “我们家那口子,人是老实人,对我好。可就是……就是那事上……他……他……”李秀娟实在是说不出口,急得直跺脚。 这年代的女人,生不出孩子,那真是天大的罪过。 不管这其中的由头,在不在女人身上。 姜晚秋点头:“嫂子,你具体说说,是怎么个不行法?” “就……就能起来,”李秀娟豁出去了,“可……可就是等不到进去的时候,就完了!每次都这样!我跟他提,他就脸红,说害臊。可俺们把灯都吹了,黑灯瞎火的,他还是不行!” 姜晚秋听明白了,这是典型的心理加生理问题,只要不是彻底起不来,那就还有救。 她心里有了底,对李秀娟安抚道:“嫂子,你别急,让我想想。” 她转过身,假装在自己从城里带来的那个大包袱里翻找着什么,宽大的布料正好挡住了李秀娟的视线。意念一动,一瓶小巧精致的玻璃瓶就出现在她手中。 这正是她前几天给赵文昌喝过的“酒”。 她拿着瓶子转回身,递给李秀娟:“嫂子,你把这个拿回去。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好东西,你让你家大哥每晚睡前喝一小盅,保准管用。” 李秀娟愣愣地接过那个秀气的玻璃酒瓶,入手冰凉。 瓶子还没她巴掌大,里面的酒水清澈透亮,看着就不像村里那些药酒店泡得乌漆嘛黑的。 她心里犯嘀咕,将信将疑地问:“弟妹,这……这玩意儿能行?俺们家那口子,啥虎鞭鹿茸酒,都喝了好几坛子了,也没见好啊。这东西,比虎鞭酒还厉害?” “厉害不厉害,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姜晚秋神秘地笑了笑,“嫂子,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一听是“压箱底的宝贝”,李秀娟眼睛都亮了。也是,人家城里来的文化人,见识肯定比她们这些土坷垃里刨食的多。 “哎!哎!弟妹,那嫂子就信你一回!”她如获至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酒瓶子用布层层包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像是揣了个金疙瘩。 “要是……要是真管用了,弟妹,你就是我李秀娟的大恩人!以后但凡有啥事,你吱声,上刀山下火海,嫂子都给你办!” 李秀娟揣着酒,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也顾不上多待,急匆匆地就走了。 送走李秀娟,外面的夜更深了,可赵文昌还没回来。 赵小花在堂屋里急得团团转,“这都啥时候了,文昌和平安咋还没影儿?这村里的晚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前几年王家屯不就有人晚上出来解手,被熊瞎子给拖走了吗!” 姜晚秋听得心惊肉跳,也坐不住了,“要不行,我也出去找找,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 赵小花到底还是和邻居们招呼了一声,村里立马就有好些个热心的汉子打着火把出来帮忙了,呼喊声此起彼伏。 姜晚秋跟着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的方向摸去。 也不知找了多久,远远地,她在后山脚下的一处背风的石坳里,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是手电筒的光! 姜晚秋心里一喜,提着气快步跑了过去。 离得近了,还没等她开口喊人,就听到一个稚嫩又倔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大声地质问: “……你现在张嘴闭嘴就是那个姜晚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娘的位置!你还稀罕不稀罕我娘了!哪天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忘了!扔了!” 是平安的声音! 紧接着,是赵文昌压抑着怒气的嗓音,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赵平安!你别胡闹!爹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姜晚秋她也不会不要你!” “你骗人!”赵平安的声音尖利起来,“你就是被她迷了心窍!我今天都看见了,你抱着她!你们俩……你们俩不知羞!你心里要是还有我娘,你怎么会抱别的女人!” “你心里没我娘了!你也不想要我了!等她给你生个亲儿子,你就要把我这个拖油瓶扔出去了!” 这话问得赵文昌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收养赵平安的时候,他连平安的亲娘长啥样都没见过几回,就听牺牲的战友描述过,是个温柔的女人。要他说有多喜欢,多稀罕,那纯粹是扯淡。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浑身都在发抖的小崽子,赵文昌更是头疼。 这臭小子,今天仿佛就是存心要跟他拗上了。 看这架势,他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子怕是宁愿冻死在这荒山野岭,也绝不跟他回家! 姜晚秋走近了,就听到男人对着赵平安道:“我没有不……不喜欢你娘。” “那你心里还有没有她!” “有……还有的。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娘呢。” 这次姜晚秋听清楚了,听的真真切切的。 第13章 这东西,可是灰色地带,包赚钱的 赵平安听了这话,又不依不饶道:“那你以后就只能喜欢我娘一个人!不准你喜欢别人!那个姜晚秋也不行!” 孩子的占有欲来得蛮不讲理,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执拗。 赵文昌被他问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大半夜的,山里气温低得能冻掉人耳朵,再跟这小子耗下去,非得俩人都冻出个好歹来不可。 赵文昌心里发虚,再看怀里这不依不饶的儿子,只能硬着头皮先哄着。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哄劝的无奈,底气明显不足:“行行行,爹答应你,都答应你……爹就喜欢你娘一个人,行了吧?快跟爹回家,你爷你奶他们都该急坏了。” 姜晚秋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涩,像吞了个没熟透的青杏子。 胸口那点刚刚燃起来的、对这个男人的温情和悸动,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转身,抬眼,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阴影里的那道纤细身影,心猛地一沉。 她什么时候来的?听去了多少? 姜晚秋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见男人也发现了自己,姜晚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了上去:“找到了就行,赶紧回去吧,村里人都出来找了,别让大家伙儿再跟着担心。” 赵平安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又或者是哭累了,终于肯挪动步子。 他一手紧紧地攥着赵文昌的衣角,另一只手还抱着父亲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往山下走,路过姜晚秋身边时,还带着几分警惕和示威地瞪了她一眼。 晚上躺在炕上,两个人都一时半会没睡着,可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姜晚秋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能跟我说说,平安的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黑暗中,赵文昌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可说实话,他对平安的亲娘,那个只在战友嘴里听说过无数次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熟啊! 拢共也就见过两三面,话都没说上几句。 他能说啥? 赵文昌在心里搜肠刮肚,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个……挺温柔的女人。” 温柔。 “哦,是么。” 她不再说话了,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斑驳的土墙。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和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吃什么醋呢?多没意思。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心里头那股子酸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原来,这个男人的心里,早就认认真真、长长久久地住下了一个女人。那个位置,从来都不是空的。 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的提示音: 【叮!支线任务“夫妻和睦”已完成,目标人物李秀娟、赵富生活和谐度提升。奖励:系统空间扩容至二十立方米,配方‘情趣玉S’已解锁。】 姜晚秋心中一动,知道是给李秀娟的那瓶“药酒”起作用了。 她闭上眼,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果然,原本只有十个立方米、被家产堆积的满满当当,显得有些拥挤的小空间,此刻豁然开朗,足足扩大了一倍。 靠墙的货架上,也多出了几样新的成品药剂,旁边一个格子里,还静静地躺着几件用上好的羊脂白玉打磨成的、形状各异的物件。 看着那些东西,姜晚秋的脸颊微微发烫,一个大胆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个年代,这种东西是绝对的灰色地带,是人们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可也正因为如此,它代表着绝对的暴利。 男人的尊严,有时候比金钱、比性命都重要! 她可是记得,上一世到了八九十年代,一瓶成分不明的壮阳假酒,都有大把人揣着上千块钱抢着买。那可是八九十年代的上千块! 更何况她手里的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有用。 如果她能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的话…… 第二天一早,赵家公婆就把姜晚秋和赵文昌叫到了堂屋。 二人脸上喜气洋洋的,商量着说:“文昌,晚秋啊,你们俩这结婚是大事,咱不能就这么草草办了。晚秋是城里姑娘,咱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按理说,得通知一下女方亲属,让你娘家人也过来热闹热闹。” 昨天看着这女人也跟着出去找平安,他们就知道,这女人疼孩子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马金花也跟着点头:“是这个理儿。晚秋啊,你家里还有啥人?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叫啥来着?” “姜晚夏。”姜晚秋轻声说。 “对对,姜晚夏!咱们给她打个电话,请她过来参加你的婚礼,也让她看看,咱赵家没亏待你。”赵文昌的爹就这么定了下来。 老两口是实在人,费了好大劲,托人问了又问,才从姜家父母那边辗转要来了姜晚夏婆家的电话号码。 赵小花拿着写了号码的纸条,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兴冲冲地就往公社跑。 公社的电话是手摇式的,赵小花摇了半天,总算接通了长途。 “喂?你好,我找一下姜晚夏。”赵小花对着话筒,客气地说道。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在吵架。随即,一个极其暴躁的女人声音跟打雷似的吼了过来: “找什么找!晦气!我们家没这个人,早就死了!” 说完,“啪”的一声,电话就被狠狠地挂断了。 “嘟——嘟——嘟——” 赵小花举着传来忙音的话筒,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脑子里嗡嗡作响。 死……死了? 这么突然? 而电话另一头,姜晚夏气的涨红了脸,指着鼻子就对着接了电话的女人骂了起来:“好你个三八婆!你骂谁死了!” 对方把双手插在腰上,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老娘说你死了!要不是我们王家人可怜你们赵家,你这会儿早他娘的死在北大荒了!少在我们家面前不知好歹的提你那破要求,我告诉你,你不配!” 第14章 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凭什么不配!”姜晚夏一点都不怵的怼了回去,“要你们办个婚礼很难吗?!” 钱晓霞闻言,三角眼一瞪:“你现在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没我们王家,你连提要求的命都没有!” 姜晚夏气疯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上一世的画面。 那个穷得叮当响的赵家,赵文昌那个窝囊废,他爹妈是怎么对自己的?那是当祖宗一样供着! 自己说要办个体面的婚礼,他们二话不说,东拼西凑借了好几千块钱给她当彩礼。 虽然那婚礼办得寒酸,来的都是些土里土气的乡下亲戚,她压根看不上,拿了钱当晚就跑去城里下了馆子,买了新衣裳,把赵文昌一个人丢在新房里,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现在呢? 这王家在沪市这一片地算是有头有脸,家里住的是二层小楼,顿顿有肉吃,可居然连个婚礼都不打算给她办!彩礼更是提都没提! “你们王家脸皮怎么这么厚!”姜晚夏指着婆婆的鼻子就骂,“我爹妈为了感谢你们,给了多少钱你们心里没数吗?我带过来的嫁妆也不少吧?你们一个子儿的彩礼都不给,现在连个酒席都不想办了?天底下有你们这么占便宜的吗!” 一旁的大姑子王芳“噗”地一下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冷笑道:“哟,还算起账来了?我们王家把你弄进城里,留了你的城市户口,那叫救你的命!给点感谢费不是天经地义的?你那点嫁妆,还不够填我们家为你花的钱呢!一进门就不知道伺候男人,伺候公婆,整天就知道做白日梦,张嘴就要包酒店办婚礼,还敢跟我们要一万块钱彩礼!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那嫁妆钱,早就拿去给你男人建国用了!”钱晓霞唾沫横飞,“你个成分有问题的下放人,还想要金窝窝?美得你!” 姜晚夏彻底爆发了,上一世被赵家二老惯出来的臭脾气瞬间点燃。她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地就往地上一摔! “砰——哗啦!” 茶杯碎裂的声音清脆。 上一辈子,只要她一摔东西,赵家那两个老的就跟孙子似的跑过来哄她,要什么给什么。 她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可她想错了。 钱晓霞不但没怕,反而像是被点着的炮仗,嗷地一嗓子就扑了上来:“反了天了你个小娼妇!敢在老娘家里撒野!看我不撕烂你!” 说着,那双粗糙干枯的手就准确无误地揪住了姜晚夏的头发,死命地往后扯。姜晚夏疼得尖叫,也顾不上体面了,伸手就去抓钱晓霞的脸。两个人,一个像疯婆子,一个像泼妇,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嘴里还骂着各种污言秽语。 “别打了!妈!你们别打了!” 还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王建国,看见这场景,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妈和媳妇拉开。 姜晚夏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还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狼狈不堪。 她哭着指望王建国能为她做主。 谁知王建国把她推到一边,先去扶着自己气喘吁吁的妈,皱着眉头对姜晚夏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妈年纪大了,养我们不容易,你怎么能跟她动手?既然嫁过来了,就该好好孝顺我爸妈,这是做媳妇的本分!别老是想着花钱花钱!” 姜晚夏被说的一愣。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身材滚圆,一张脸上肥肉横生,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跟上一世那个腿长肩宽,身材挺拔的赵文昌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要不是图他家有钱,自己能过上城里人的好日子,鬼才愿意嫁给这么个丑八怪! 一股恶心和愤怒涌上心头,她狠狠地瞪了王建国一眼,扭头跑回了卧室,摔上了卧室门。 王家,真是处处不如赵家!要不是看在他们家那点破钱的份上…… 越想越气,姜晚夏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见旁边王建国随手脱下的外套。 她冲过去在外套口袋里一阵乱翻,掏出了一个皮夹子。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她想都没想,直接抽了一张一百块的,揣进自己兜里,然后甩门就走。 出了门,她直奔镇上最热闹的百货商店。买了新出的的确良布料,买了两双时髦的塑料凉鞋,又去副食品店称了半斤蛋糕和一瓶橘子汽水。 钱花出去了,又逛了一下午,大包小包地拎在手里,姜晚夏的心情总算畅快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姜晚夏心里又暗暗想着,看在王家有钱的份上,就原谅他们这一次。 结婚酒席的事,确实一时半会儿急不得,以后再慢慢磨。 她提着东西回到家,王家人都黑着脸,谁也没理她。她也懒得看他们,径直回了卧室,准备换上新买的漂亮裙子。 刚把裙子套上,卧室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王建国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声音又冷又硬:“你是不是拿了我皮夹里的钱?” 姜晚夏正在扣扣子,闻言头也不抬,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拿了啊,怎么了?就一百块钱,瞧你那小气样。这么有钱,皮夹里也不说多放点,抠抠搜搜的……” 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猛烈的劲风扑面而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力道大得惊人,姜晚夏整个人都被扇得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耳朵里“嗡”的一声,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瞬间就麻了。 她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脸上是火烧火燎的疼,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是牙磕破了嘴唇。 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被人打过? 上一世在赵家,别说赵文昌那个窝囊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是他爹妈,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她一生气,全家都得抖三抖。 可现在,她在这个自己精挑细选的“好人家”里,竟然被一个又丑又肥的男人给打了! “王建国!你个王八蛋敢打我!”姜晚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新买的裙子上沾满了灰,像个疯婆子一样尖叫着就往外冲,“我不活了!我这就去街道办!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你们王家是怎么逼死新媳妇的!你们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这么欺负人!” “街道办”三个字瞬间浇醒了王建国。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沾上事儿。 要是真被街道办的人找上门,说他家暴媳妇,那王家的脸往哪儿搁?他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建国顿时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从后面死死抱住姜晚夏的腰,把她往屋里拖。 第15章 这些“好东西”给你和你男人用 “你放开我!放开!”姜晚夏手脚并用地挣扎,又踢又打。 “小夏!小夏你听我说!”王建国连拖带拽地把她弄回屋里,反手“砰”地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别闹,我那不是……我那不是也在气头上嘛!谁让你不吭一声就拿我钱的?” 他一边说,一边去拉姜晚夏的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咱家的钱,每一笔都是有数的,我妈管得严。你要用钱,你跟我说一声,我还能不给你?这是家里的规矩,你得懂规矩啊。” 姜晚夏甩开他的手,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规矩? 当初是谁对着她爹妈点头哈腰,指天对地地发誓,说会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是谁花言巧语,把她带来的那笔不菲的嫁妆钱哄了去,说要拿去做生意,挣大钱给她花? 那时候,他怎么不说规矩? 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殷勤? 姜晚夏越想越恨,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上一世在赵家,只有她打赵文昌的份,什么时候轮到男人对她动手了! 王建国见她哭了,赶紧放低姿态,又是保证又是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你放心,婚礼的事,我会去跟我妈再商量商量,肯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行了吧?” 听到“婚礼”两个字,姜晚夏的哭声才小了点,脸色稍稍缓和。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喘匀,卧室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婆婆钱晓霞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后落在她那身新裙子上,嘴角撇得能挂个油瓶。 “哭什么哭!嚎丧呢!一回来就躲屋里,当自己是猪啊?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不滚去做饭!等着我们老的伺候你?” 被这么一说,姜晚夏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做饭?她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的门都没正经进过几次! “我不会!”她梗着脖子顶了回去,“谁爱做谁做去!” “嘿!你个小贱蹄子还反了天了!”钱晓霞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两步冲进来,根本不给姜晚夏反应的机会,一把就揪住了她本就散乱的头发,死命地往外拖。 “啊——!”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姜晚夏惨叫出声。 “不会做就给老娘学!”钱晓霞力气大得惊人,一边拖一边骂,“今天就让你大姑子王芳好好教教你!我们王家的媳妇没那么好当!从今天起,我啥也不干,就专门治治你这一身的臭毛病!” “王建国!你管管你妈!”姜晚夏疼得眼泪直流,看向还杵在一旁的男人。 钱晓霞却抢先一步,回头冲儿子一瞪眼:“你给我站那儿!自古以来就是‘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这女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越上天!” 王建国被他妈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地看了一眼被拖拽着、狼狈不堪的姜晚夏,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 他挠了挠头,含糊地说道:“那个……妈,小夏,我……我百货楼里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一趟,你们……你们弄好了叫我吃饭。” 说完,他脚底抹油似的,飞快地溜出了门。 姜晚夏看着那扇被匆忙带上的门,连挣扎都忘了。 不是的……不可能的! 她重生回来,抢了姐姐的姻缘,嫁进了城里,过上的应该是被人伺候、被人羡慕的好日子才对!上一世姐姐姜晚秋嫁过来,明明过得风光无限,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 “阿嚏!阿嚏!” 正在屋子里的姜晚秋冷不丁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旁边的赵文昌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大步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一股好闻的皂角味。 “没发烧啊。”他松了口气,眉头却微微皱着,“这几天早晚凉,换季的时候最容易着风。等过两天掰完苞米不那么忙了,我带你去镇上扯几尺布,做两身厚实点儿的过冬衣裳。” 她正要点头,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文昌家的在不?” 话音刚落,李秀娟就挎着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看起来格外不一样,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抹了胭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喜气。 “秀娟嫂子,你来啦。”姜晚秋笑着站起身。 李秀娟眼睛一扫,直接略过赵文昌,几步走到姜晚秋跟前:“弟妹,你和我来,嫂子找你有点事。” 说着,也不管赵文昌还在场,拉着姜晚秋就钻进了一边的卧室里。 一进屋,李秀娟就迫不及待地把篮子往炕上一放,凑到姜晚秋耳边,兴奋得声音都在抖:“我的好弟妹!你给嫂子的那个酒,可真是神了!” 她激动地比划着:“就你给的那一小瓶,我让你大哥喝下去。你猜怎么着?昨天晚上……哎哟,他折腾了我大半宿才睡!今儿早上天没亮,又缠着我不放!活像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李秀娟说着,自己倒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花枝乱颤,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女人的娇媚。 “嫂子今天特地来谢谢你!”她献宝似的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露出满满一篮子圆滚滚的鸡蛋,“这些你拿着,给文昌和平安补补身子!” 姜晚秋还没来得及推辞,李秀娟又从篮子底下掏出几个瓶瓶罐罐,还有几本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册子,一股脑塞到姜晚秋怀里。 “还有这些,这些好东西也给你!” 姜晚秋一愣,低头看去,只见那些瓶子里装的都是颜色深沉的药酒,标签上写着“虎骨酒”、“鹿茸酒”之类的字样。 而那几本牛皮纸包着的小册子,边角都有些卷了,她随手翻开一本,只见里面画着各种姿势、衣不蔽体的小人儿…… 是这个年代的“春X图”? 李秀娟的脸更红了,小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家那口子以前瞎折腾时弄来的,我瞅着弟妹你是个有本事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对你有用!” 第16章 这上面的姿势,你也看看,学学? 李秀娟笑呵呵的,末了,又问:“弟妹,那酒……那酒你还有没有?” 姜晚秋沉吟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空间里那些瓶瓶罐罐。 见她半天不说话,李秀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是自己唐突了,连忙摆手:“弟妹你别误会!嫂子不白拿你的东西!我家那口子说了,这种神仙药,金贵着呢,肯定不便宜!” 她说着,手就伸进的确良褂子的内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手绢仔细包着的小卷儿。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崭新的“大团结”,她数出五张,一把塞到姜晚秋手里。 “这五十块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嫂子再去想办法!为了你大哥那事儿,我……我这些年不知道填进去多少冤枉钱,吃了多少没用的药!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你这个能人,就是再多钱,嫂子也愿意!”李秀娟说起以前的辛苦,还是忍不住想叹气 这事儿是她心里最大的一块病,如今总算瞧见亮光了。 姜晚秋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钱,心里也是一动。五十块,在这年头可不是小数目,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就挣个十几二十块。 “嫂子,这些钱差不多。但是这酒我暂时没有了,那东西配起来费劲得很。不过……”她话锋一转,吊足了李秀娟的胃口,“我还有点别的好玩意儿,效果不一样,但保准也有用。” 说完,她转身从柜子里鼓捣了一阵,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巴掌大的精致小木盒,里面装着一块淡粉色的香薰蜡块,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另一个是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装着半透明的精油。这两样东西的背面,都贴着用简体字写好的“说明书”。 “这个,点着了放屋里熏着,这个呢,睡前抹在身上……”姜晚秋简单地解释着用法。 李秀娟哪见过这么精巧的东西,眼睛都看直了。 她也识得几个字,看了看后面的说明,更是喜笑颜开,对着姜晚秋千恩万谢:“哎哟我的好弟妹,你可真是嫂子的活菩萨!” 说完,她又立马揣着东西走了,不知是不是急着回去“试用”。 屋里只剩下姜晚秋一个人,除了那些鸡蛋,她看着炕上李秀娟留下的那几瓶药酒和牛皮纸小册子,犯了难。 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她随手拿起一本画册又仔细看了看。 里面的小人儿画得倒是惟妙惟肖,线条流畅,就是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姿势,看着有些没意思。 纸张泛黄,边角卷翘,一看就是传了好几手的老物件了。 跟她上一世从国外搞来的那些全彩真人画报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时,门帘一挑,赵文昌走了进来。 他身上系着一条旧围裙,手里还沾着点面粉,高大的身形配上这副居家打扮,有种说不出的反差感。 “饭做好了,先出来吃……”他的话还没说完,抬眼就看到了炕上的瓶瓶罐罐,还有姜晚秋手里那本摊开的画册。 “在看什么?”赵文昌好奇地走过去,只扫了一眼,那张常年被风吹日晒的古铜色脸庞,“唰”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 他的视线像是被黏在了那画册上,反应过来后,又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弹开。 姜晚秋瞧他这副纯情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故意把画册往他面前递了递,扬了扬眉毛:“喏,给你看看?以后也学学?” “我才不看!”赵文昌皱眉,这城里来的女人大胆程度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想。 “你也快收起来,这是啥不正经的东西!可别让平安瞧见了!” 说完,他几乎是扭头就走。 姜晚秋撇撇嘴,把那几本册子随手塞进了炕柜深处。 饭桌上,赵平安和公婆都坐好了,唯独不见赵文昌。 “文昌呢?”姜晚秋问了一句。 婆婆赵小花往院里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小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平白无故跑去院里冲凉水澡去了,喊他吃饭也不应。” 一旁的奶奶马金花“哼”了一声,嘟囔道:“一天到晚净整些幺蛾子,我看他是吃饱了撑的。” 一顿饭快吃完了,赵文昌才浑身带着一股凉气,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他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到桌边,端起碗就开始吃大家剩下的饭菜。 姜晚秋看他这样,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去把盘子里的剩菜收了,给他热一热。 手刚抬起来,就被婆婆赵小花一把按住了。 “你别动!”赵小花瞪了儿子一眼,对姜晚秋却是和颜悦色,“让他吃!大男人家家的,吃点剩饭怎么了?你坐着,别干这种粗活,可不能把他惯出臭毛病来!” 姜晚秋心里一暖,便顺势坐下了。 她又想起了屋子里的东西,把李秀娟送来的那篮子鸡蛋拎出来,放到婆婆面前:“婶子,这是秀娟嫂子送来的。” 赵小花一见这满满一篮子鸡蛋,眼睛都亮了,再联想到李秀娟来时那股喜气洋洋的劲儿,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越发觉得这个未来儿媳妇是个有大本事的! 进厨房放鸡蛋的时候,姜晚秋跟在后面又问:“那……那几瓶虎骨酒、鹿茸酒怎么办?” 这话一出,赵小花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心里有块病,外人不知道。 赵家的人丁一直算不上兴旺,村里别人家,膝下少说也有五六个孩子,可她婆婆马金花就生了赵江和她男人赵山两个,到了她这辈,更是只得了文昌这一个独苗。 早些年,她还专门找镇上的瞎子算过命,那瞎子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说文昌命里无子。当初之所以同意把平安抱过来养,也是存了这份心思。 如今再联想到赵富家那口子……李秀娟这么多年肚子没动静,在赵家过的也难。 赵小花想到这里,便对姜晚秋道:“这酒给我,我来处理。” 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酒,必须给文昌喝! 不管那算命的准不准,都得先预防着! 只是文昌那牛脾气,要是直接让他喝这东西,他指不定得翻脸。 她转身,找出一个自家酿米酒的土陶瓶,小心翼翼地把那几瓶药酒全都倒了进去,然后把原来的瓶子和标签都扔进了灶膛,烧了个一干二净。 傍晚,赵文昌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一身的疲惫。 赵小花端着那个土陶瓶走了过去,递给他,状若无意地说道:“文昌啊,这是妈新泡的米酒,你晚上没事喝两盅。这几天天冷,队里好几个人都着了凉,你喝点暖暖身子,也省得感冒。” 说着,就将酒倒了了一盅递给赵文昌。 第17章 要不……我教你?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去,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五脏六腑。他砸吧砸吧嘴:“妈,你这米酒咋跟以前的味儿不一样?带了点……药味儿。” 赵小花面上不动声色,又给他满上一盅,随口说道:“哦,那是我跟隔壁屯新学的方子,往里头加了点强身健体的中药,说是能健脾补肾。你看你天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喝点这个,补补身子骨。”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北风刮得呜呜作响,像野兽在低吼。 土炕烧得暖烘烘的,赵文昌躺在地铺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起初只是觉得热,后来那股燥热就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一样,燎得他浑身难受。 他扯开被子,还是热。又扯开衬衫的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依然无济于事。那股无名火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他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太闷,还是身下的褥子太厚了。 炕上的姜晚秋也没睡。 她的意识正沉浸在自己的极乐空间里。就在刚才,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她的空间升级了! 原本只有一排货架的简陋空间,此刻豁然开朗,面积大了不止一倍。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货架上琳琅满目,多了好几样新东西。除了之前那些改善女性身体的药丸,赫然多出了一整排专门针对男性的药品,什么“龙虎丹”、“猛男丸”,光听名字就让人脸红心跳。 而在另一侧的架子上,挂着几件款式大胆到咋舌的内衣,蕾丝、薄纱,是这个时代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样式。 最下面一层,则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 这得能卖多少钱啊!姜晚秋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粉嫩可爱的小东西上。 拿起来放在手心,那东西圆滚滚的,比她拇指大不了多少,一按开关,竟“嗡嗡”地震动起来,在掌心上跳来跳去,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胖蜜蜂。 就在她研究这“胖蜜蜂”的时候,地铺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 赵文昌“呼”地一下坐了起来,粗重地喘着气。 他实在热得受不了,索性脱了衬衫,又脱了背心,干脆光着膀子躺在褥子上,希望能凉快一点。 姜晚秋被他这边的动静惊扰,意识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朦胧的月光艰难地穿过窗户上那层厚厚的塑料布。她眯着眼,努力分辨着地上那个黑乎乎的人影。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 没人回答,只有男人越来越压抑的喘息声。 姜晚秋觉得不对劲,便撑起身子,探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跟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得她猛地缩回了手。 不对劲。 再伸手往下探去,他那宽阔结实的胸膛,更是热得惊人。 发烧了! 这是姜晚秋的第一反应。 她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别的了,伸手“啪”地一下拉开了电灯的绳。 昏黄的灯泡驱散了些许黑暗,也让地上的景象清晰起来。 男人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在灯光下闪着光。 汗水顺着他清晰的腹肌纹理缓缓滑下,没入裤腰,那人鱼线的弧度,看得人心头发紧。 饶是姜晚秋见多识广,耳朵根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发烧了!”她压下心里的异样,伸手去拉他,“快起来,家里有退烧药吗?” 赵文昌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火,被她一拉,勉强睁开眼,眼神都有些涣散。 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不用……我喝口水就行。” 说着,他挣扎着想自己起身,可脑袋“嗡”的一下,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前一栽。 “小心!”姜晚秋吓了一跳,手疾眼快地将他一把扶住。 男人高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靠在她身上,那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让她觉得自己像抱了个火炉。 也就在这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低头一看,是血。 男人流鼻血了。 姜晚秋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找手绢给他堵鼻子,嘴里不住地念叨:“都怪我,都怪我!天越来越冷了,还让你睡地铺,肯定是着凉了……” 看着男人虚弱的样子,她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这炕比她上辈子睡的双人床还宽敞,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她二话不说,架着男人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硬是把他往炕上拖。 “不行!不能睡在这冷冰冰的水泥地上了!上炕睡!” 赵文昌的脑子虽然混沌,但男女大防的念头还根深蒂固。 他用力推拒着,喘着气说:“别……别胡闹!不成体统!” 他心跳得厉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女人的身体隔着衣料贴着他,带着一丝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身体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有种要把她揉进怀里狠狠汲取那份清凉的冲动。 他拼了命地克制着这股可怕的念头,哑着嗓子重复:“不行……我出去……出去冲个凉水澡就好了。” “你都烧迷糊了!”姜晚秋气不打一处来,手上加了力气,“这么冷的夜里冲凉水?你不要命了!” 她一边骂,一边把他往炕上拽,视线不经意地往下一扫,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某处地方,精神抖擞,充满了攻击性。 姜晚秋的脑子“轰”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发烧,这是…… 可自己这次也没给他用奇怪的东西啊…… 姜晚秋默默地松开手,转身“啪”地一下又拉灭了电灯。屋子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要不,你先自己解决看看。”黑暗中,她丢下这么一句。 赵文昌好不容易撑着墙站稳,听了这话,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咬着牙,转身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儿?”姜晚秋警惕地问。 “出去!” “不行!”姜晚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刚才差点晕倒,万一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我不放你出去!” 她几步上前,直接堵在了门口。 男人闻言,无奈妥协。 但是过去许久,就是不行。 赵文昌浑身都是汗,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了许久,但是就是不得要领。 听的姜晚秋也跟着难受。 真怕这男人被自己憋死。 犹豫了许久,她想了想,心念一动,那个粉嫩的“胖蜜蜂”出现在她手里。她按下了开关。 “嗡嗡嗡——” 一阵轻微而持续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屋子里突兀地响起。 正备受煎熬的赵文昌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警惕地问:“什么动静?” 姜晚秋走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地把那只震动的“胖蜜蜂”塞进他滚烫的大手里。 “用这个。” 男人被震得一哆嗦,手心里那玩意儿不停地震着,又麻又痒,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他捏了半天,除了手被震麻了之外,身体里那股邪火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黑暗中,赵文昌似乎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不是这么用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意味,“那要不……我教你?” 第18章 这女人,好大胆 黑暗中,赵文昌只觉得女人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一只微凉的手就覆上了他握着那“胖蜜蜂”的大手。 姜晚秋轻轻咬了咬唇瓣,引导着他的手,朝着那热量的源头探去。 “嗡嗡嗡——” 那小东西贴上来的瞬间,赵文昌浑身猛地一僵,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轰然炸开,眼前金星乱冒,一片空白。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到骨子里的陌生触感。 他下意识地想躲,可女人的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牢牢地按着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凉和细腻。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邪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奔涌而去。 “你……”他喉结滚动,嗓子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 “别动。”她的声音也跟着抖的厉害,明明两个人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做。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屋子里只剩下那持续的“嗡嗡”声和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赵文昌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要命的“嗡嗡”声终于停了。 等赵文昌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过来,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反手死死抓住了女人的手,还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最要命的地方。 还好,还好这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他失态的模样。 他瞬间松开了女人的手,连带着把姜晚秋也推了开。 黑暗中,他看不见姜晚主那张早已红得能滴出血的脸。 “咳……”还是姜晚秋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铺凉,你……你还是上炕睡吧。指不定就是夜里睡地上吹了风,才烧成这样的。” 赵文昌没吭声,只是手脚并用地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姜晚秋听见动静,下意识就要扯男人的袖子。 黑暗中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换条裤子。”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洗洗。” 姜晚秋有些尴尬的又默默地松开了手,听着男人摸黑打开门,又“吱呀”一声关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文昌就醒了,自己到底还是被姜晚秋硬拽着,睡在了炕梢。 两人中间隔着一床被子,像楚河汉界,谁也没过线。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灰扑扑的房梁,昨晚那荒唐又刺激的一幕,跟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女人。晨光透过窗户纸,给她恬静的睡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等姜晚秋起来的时候,赵文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炕沿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那东西,是打哪儿来的?”他毫不避讳的问出了口。 姜晚秋正打哈欠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脸上挂起一抹浅笑,胡诌起来:“哦,那个啊,是我们城里人用的,按摩的,专门活血化瘀。我看你昨晚烧得厉害,浑身发烫,想着给你通通经络,没准能好得快点。没想到……嘿,还被我开发出新用处了。” 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赵文昌听的眉毛挑了挑,显然是不信女人说的胡话,但也没出口反驳。 这个女人……跟他以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她在这方面,大胆、开放,甚至……熟练得异常。 赵文昌突然对这女人过往的感情史,有些好奇。 田里的秋收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大家因为连日劳作,都有些焉头巴脑的。 赵富却一反常态,干劲十足,脸上笑眯眯的,手里挥着镰刀跟使不完的劲儿似的,割倒了一大片苞米杆子。甚至还有余力帮着力气小的妹妹赵惠,把沉甸甸的苞米捆子往车上搬。 赵惠看着自家哥哥红光满面的样子,几次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又给咽了回去。 “当家的,歇会儿,喝口水!”嫂子李秀娟喜气洋洋地挎着个篮子走了过来,拧开水壶递过去,又掏出毛巾给赵富擦额头上的汗。 赵富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凑到李秀娟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李秀娟的脸“唰”地就红了,举起拳头娇羞地捶了他一下,“这么多人呢,瞎说啥!” 赵惠在旁边看得直犯嘀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哥和她嫂子都多久没这么亲亲热热的了? 她哥“那方面”不行,嫂子天天不是甩脸子就是骂人,家里就没个安生日子。 可这几天,嫂子脸上都快笑开花了,看她哥的眼神都带着钩子。 “文昌!”李秀娟眼尖,瞧见了不远处的赵文昌,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弟妹没下地啊?在家里还好吧?” 赵文昌扛着一捆苞米杆子路过,应了一声:“挺好的,嫂子。”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跟李秀娟关系不错的婆姨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冲李秀娟挤眉弄眼:“秀娟,秀娟,你过来一下,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李秀娟跟着那婆姨走到了不远处的草垛子后头。 赵惠也悄悄地跟了上去,躲在草垛子另一边偷听。 只听那婆姨压着嗓子问:“秀娟,我问你个实在话,文昌家那个城里来的媳妇,她那药……真有那么神?要是有用,俺也想给俺家那口子买点,他……他也不太行。” 李秀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得意:“那还能有假?灵得很!不瞒你说,俺跟你大哥,现在天天晚上……嘿嘿,跟新婚似的!” 赵惠在旁边听的直拧眉头。 她就说嘛!原来是那个姜晚秋搞的鬼! 啥正经女人家会随身揣着那种药?怪不得她的文昌哥被吃的这么死!原来是个有邪门手段的! 能有这种东西的女人,估计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南方女人果然都是当鸡的命!哪里像她们北方女人,本本分分,顾家又贤惠。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露出原型,不能让她的文昌哥被这种女人耽误了! 她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立马从心头浮了起来。 第19章 文昌哥,我软不软 赵惠心里打定了主意,跟管事儿的支书说了一声肚子疼,就溜出了苞米地。 她绕了个大圈,往村子后头那几间快塌了的土坯老屋子走去。 村里人都知道,那地方是村混子王癞子的窝。 王癞子大名叫王大贵,可他浑身懒骨头,干活偷奸耍滑,还爱占小便宜,脸上长了几个瘌痢头留下的疤,大伙儿都背地里叫他“王癞子”。 赵惠走到那破屋门口,一股子馊味儿混着汗臭就扑面而来,熏得她直皱眉。 她捏着鼻子往里瞅,只见王癞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破草席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王癞子!”赵惠掐着嗓子喊了一声。 王癞子一听这声音,骨头都酥了半边,一骨碌爬起来,眯着那双贼溜溜的眼往外看。 这赵惠是村长的亲闺女,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像欠她八百吊钱似的,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找他? “哎呦!这不是惠妹子吗?啥风把你给吹来了?”王癞子满脸堆着献媚的笑,哈着腰就迎了出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赵惠嫌恶地往后退了半步,但脸上的表情却一反常态,硬是挤出一个笑脸来:“癞子哥,这不是秋收累了,想找你唠唠嗑嘛。” 这一声“癞子哥”叫得王癞子魂都飞了,他受宠若惊地搓着手,“惠妹子快请进,快请进!俺这屋里乱,你别嫌弃。” 赵惠强忍着恶心,跟着他进了屋。屋里黑黢黢的,角落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破烂。她的眼神一扫,忽然就定住了。 在墙角一个破木箱上,赫然搭着一件粉红色的东西。 那……那不是她前两天晾在院子里,莫名其妙丢了的那件贴身里衣吗! 赵惠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头一阵火烧火燎的。 这王癞子,果然是个偷鸡摸狗的变态! 可转念一想,她非但没觉得生气,反倒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意。 连王癞子都惦记着自个儿,说明她赵惠在男人眼里,还是有魅力的!比那个干瘪的姜晚秋强多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她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眼波流转,凑到王癞子跟前,压低了声音,那声儿跟抹了蜜似的:“癞子哥,我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我文昌哥家那个南边来的婆娘,咋样啊?” 王癞子一听这话,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他早就对那个叫姜晚秋的城里女人动了歪心思了。 以前吧,他觉得赵惠就算村里顶尖儿的了,虽然脾气臭,但模样身段都不赖。 可自打姜晚秋来了,王癞子魂儿都快被勾走了,赵惠在他眼里顿时就成了地里的土坷垃。 他嘿嘿一笑,搓着手,色眯眯地说:“那还用说?细皮嫩肉的,跟个仙女儿似的……” “仙女儿?”赵惠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鄙夷,“我瞧着可不像。别看她白天一副清高的样子,骨子里骚着呢!癞子哥,我问你……想不想尝尝鲜?” 王癞子一听“尝尝鲜”三个字,猛地凑近赵惠,激动地问:“惠妹子,你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赵惠斜睨着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管你心想事成。” 她凑到王癞子耳边,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待会儿我会找个由头,把我文昌哥引开,拖住他。你就趁这个机会,去跟姜晚秋说,就说我文昌哥在后山打谷场那边的草垛子后头等她,有急事。那地方偏,这会儿工夫一个人都没有。等她过去了,后面该咋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癞子听的有些不确定:“万字那个娘们告状……” “不会的!”赵惠一摆手,“你是没见过她多骚!你不知道,前几天还看到她勾引我哥,两个人……眼下有男人主动找她,她估计巴不得上赶着送!” 勾引她哥这事儿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姜晚秋无缘无故肯帮自己嫂子,说不准那心里就藏了这份心思! “事成之后,”赵惠又抛出一个诱饵,“我爹藏着一瓶存了好几年的白酒,劲儿大着呢!我偷出来给你!” 有酒喝,还有美人占便宜,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王癞子想起了前几天夜里,他偷偷摸到赵家墙根底下,扒着窗户缝往里偷看。 正巧就瞅见那女人穿着件滑溜溜的睡衣,在灯下晃来晃去,那身段,那曲线……啧啧,他敢说,全村的女人绑一块儿,都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有女人味的! “成!惠妹子,这事儿包在俺身上!”王癞子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商量好时间,赵惠便掐着点儿,悄悄溜回了地头。 太阳快落山了,下工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回走。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赵文昌一个人扛着锄头,正大步流星地往家走。 赵惠从一旁闪了出来,快步走到赵文昌前头的田埂上。她算准了距离,脚下故意一崴,整个人“哎哟”一声尖叫,夸张地摔倒在地。 赵文昌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赵惠。 只见赵惠抱着自己的脚踝,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要掉不掉的,看着好不可怜。 “你怎么又摔了?”赵文昌虽心里不耐烦,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朋友,不能不管。 “文昌哥……”赵惠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抽抽噎噎地说,“我的脚……我的脚好像又崴了!就是上次扭伤的地方,疼……疼得走不了路了……估计是上次的扭伤还没养好。我的身子太娇了,真讨厌!” “文昌哥,你……你能背我回家吗?我真的走不动了……”赵惠说到这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听着让人心头发软。 “……上来吧。”赵文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赵惠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她毫不客气地趴了上去,两条胳膊顺势就环住了赵文昌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脖子。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上贲张的肌肉。 赵文昌背着她,沉稳地站起身,迈开步子往赵惠家的方向走。 趴在他背上,赵惠故意将身子贴得更紧了些,柔软的胸脯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后背,然后在他耳边,用一种又娇又媚,腻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轻声问道:“文昌哥,我……软不软?” 第20章 你少发疯! 赵文昌不知道怎么说。 他突然想起了过年那会儿给公社杀猪,他扛着半扇大肥猪送到食堂,就是这个分量。 他想了想,非常诚实的回了一句:“比猪重点。” 这话一出口,趴在他背上的赵惠,身子猛地一僵。 她脸上那点子娇媚瞬间烟消云散,气得脑壳冒烟。 好不容易走到赵家院门口,他把人往下一放,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匀,转身就想走。 今天被赵惠耽搁了,家里还有个姜晚秋,得赶紧回去给她做饭去。 “文昌哥,你别走!”赵惠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出奇。 赵文昌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不耐烦地问:“又咋了?” “我……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赵惠拉着他就往屋里拖。 赵文昌拗不过她,只好跟着进了屋。 赵惠让他先坐着,自个儿转身就爬上炕,撅着屁股在炕头一个掉了漆的木柜子里翻箱倒柜地捣鼓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你等着啊,马上就好……” 过了好半晌,她才转过身来。 就这一眼,吓得赵文昌浑身一抖。 只见赵惠那张嘴,不知抹了啥玩意儿,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油光锃亮,在有些昏暗的屋里瞧着格外瘆人。 “文昌哥,我……我好看不?”赵惠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 她见赵文昌愣住了,以为他被自己的美貌惊呆了,心里头那点子得意就跟发了面的馒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膨胀。 “这是我特地托人从县里买的口红!”她往前凑了凑,一股子廉价香精味儿直冲赵文昌的鼻子。 那些南边来的女人,一天到晚涂脂抹粉的,赵惠顶瞧不上。 那都是丑八怪才干的事儿!像她这种天生丽质的,啥都不化也好看! 她今儿就算涂这个,那叫锦上添花! 肯定是比那个干干瘪瘪的姜晚秋,入眼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着,她嘟起那张血红的嘴,整个人就贴了上来,两条胳膊蛇似的缠上了赵文昌的脖子,腻歪着问:“文昌哥看傻了?你倒是说啊,我好看不?” 那张血盆大口越凑越近,赵文昌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恶心劲儿直往上涌。 他想都没想,伸出手猛一下就将人给推开了! “你别胡闹!” 赵惠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倒在炕上。 她先是一愣,随即满眼的委屈就化成了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赵文昌!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她尖着嗓子哭喊,“是不是那个南边来的小贱蹄子跟你说了我啥坏话了?!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赵文昌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姜晚秋她压根就没搭理过你!”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以前那是因为两家关系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是小时候,可以胡闹,现在都多大的人了?长大了难道连男女之间要避嫌都不知道吗?” “避嫌?我凭啥要跟你避嫌!”赵惠从炕上爬起来,眼睛通红,跟疯了似的,“我压根就没想过要避嫌!” 话音刚落,她竟然开始伸手去扯自己领口的扣子! “文昌哥,你看看我,我哪点比不上那个狐狸精……”她一边哭,一边就想往赵文昌身上扑。 赵文昌没想到她能疯到这个地步,赶紧伸手去挡。这一上手才发现,赵惠看着不壮,可身子骨跟铁打的似的,虎背熊腰,力气大得惊人! 他怕真伤了她,不敢下死力气,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后躲。拉扯之间,只听“刺啦”一声,他胳膊肘上的衣袖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大口子。 见女人根本听不懂人话一般,他猛地一使劲,一把将赵惠狠狠推开,吼道:“你少发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身后,传来赵惠凄厉的哭嚎声,那嗓音又尖又长,活像过年时被人捅了喉咙放血时,拼死嘶鸣的猪。 夜,静悄悄的笼罩了下来。 姜晚秋“砰”地一声推开家门冲了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赵文昌不在。 她抖着手,飞快地将门从里面插上,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门板,整个人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咚咚、咚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那股子惊魂未定的劲儿稍稍平复,她才感觉到,右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抬手一碰,疼得“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刚才被人打了。 就在刚才,村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黑黢黢的,一脸赖皮相,跑来跟她说,赵文昌在地里等她,让她赶紧去一趟。 她还以为是公社给她分配了下工的活儿,不疑有他,便跟着那人走了。 哪成想,那人把她往偏僻的草垛子后头引,一双贼眼就没安好心!她刚察觉不对,那人就扑了上来! 姜晚秋也不是吃素的!她拼了命地挣扎,对着那人的下三路就是一脚,又趁他吃痛弯腰的时候,用手指狠狠戳向他的眼珠子! 那人惨叫一声,她才得以脱身,连滚带爬地往家跑。可挣扎之间,脸上还是挨了一巴掌,胳膊也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就在这时—— “哐当!” 身后的木门突然被猛地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晚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那个畜生!他追上来了! 被逼急了,姜晚秋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她悄悄进了旁边黑黢黢的灶房。 凭着记忆,手在灶台上一通乱摸,终于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事——是那把切菜刀! 她猫着腰,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又退回到门边,整个人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只要那个男人敢闯进来,她就一刀捅过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门外,赵文昌有些疑惑, 天刚黑,也不算晚,家里咋黑灯瞎火的? 他心里头有点犯嘀咕,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再一拧门把手,好家伙,里头插上了。 赵文昌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个高大的黑影挤了进来。 姜晚秋红着眼,把心一横,借着从门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月光,举起手里的菜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黑影就劈了过去! 第21章 她就是个破鞋! 赵文昌刚迈进一只脚,就感觉一股带着杀气的劲风迎面扑来! 他部队练出来的身手敏捷得很,想都没想,身体下意识就往旁边一侧,同时伸出大手,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对方挥过来的手腕! 入手纤细,是个女人的手。 他心里一惊,借着月光,看清了手里抓着的东西。 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刀刃离他的脖子就差那么几寸! 他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哎哟”一声,女人吃痛松手,菜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反手把人往墙上一推,另一只手摸到墙上的电灯拉绳,用力一扯。 赵文昌看清了那个拿着刀要砍自己的人,一下子愣住。 是姜晚秋。 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正惊魂未定地瞪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疯了?!”赵文昌惊讶极了,脱口而出,“你拿刀砍我干啥?!” 看清来人是赵文昌,姜晚秋紧绷的身体瞬间就软了,那股子拼命的狠劲儿泄了个一干二净。 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眼眶红得吓人。 “你上哪儿去了?!”她带着哭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语气里的委屈和恐惧,让赵文昌心头一紧。 他这才注意到,她不仅脸色不对,右边脸颊还高高肿起,上面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我忙了点别的事。”他含糊了一句,立刻反问,“你先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一听这话,姜晚秋再也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晚秋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赵文昌听了,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王八羔子!” 他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女人,心里头像是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又疼又自责。 他蹲下身,伸出手,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泪。 “别哭了,别哭了……”他怕自己发作的模样再次吓到女人,压着火气柔声劝道,“你跟我说,那人是谁?长啥样?” 姜晚秋摇着头,泪眼婆娑:“天黑,我没看清……黑黢黢的,一脸赖皮相……” “好。”赵文昌咬着后槽牙,“你放心,这事儿没完!我就是把全村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个畜生给揪出来!” 那一晚,姜晚秋吓得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双不怀好意的贼眼。 她在炕上翻来覆去,身体时不时地抖一下。 黑暗中,赵文昌叹了口气,主动往她那边靠了靠,伸出胳膊,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姜晚秋身子一僵。 “别怕,我在这儿。”他沉声说道,然后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怀里很暖,莫名叫人安心。姜晚秋在他怀里,被他一下一下拍着背,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才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田梗就传来了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和打骂声。 “你个小兔崽子!你敢骂我爹!我打死你!”是赵平安。 “呜哇……我没骂错!你爹就是娶了个破鞋!万人骑的烂货!对着王癞子都能脱裤子!我娘说的!” 赵平安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骑在叫大壮的胖小子身上,一拳就揍在了他嘴上。 大壮“嗷”的一声惨叫,吐出了一口血水,里头还混着一颗刚换没多久的门牙。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没过一会儿,大壮他娘就一手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壮,一手叉着腰,领着一帮看热闹的婆娘,浩浩荡荡地杀到了赵家院门口。 “赵小花!你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你家养的好孙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赵小花正在收拾农具,一听这指名道姓的叫骂,当即把手里的锄头一放,气势汹汹地迎了上去。 “嚷嚷啥!你家儿子嘴里不干不净,欠揍!打掉一颗牙那是轻的,没把他满嘴牙都打掉,算我们平安手下留情!” 平安刚才回来已经把事情给自己解释了。 平安这臭小子不听话,打了那么多次架,赵小花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家平安这次算是打对了,不仅打对了,而且还打轻了! 孙兰花早就看从南边来的姜晚秋不顺眼,上次就被她噎得半死,这回可算是抓着理了。 她把大壮往前一推,理直气壮地嚷道:“我呸!我家大壮说错啥了?昨天下午,村里好几个人都瞅见你家那新媳妇,跟王癞子一前一后往后山林子里钻!鬼鬼祟祟的,能干啥好事?” 她这么一嚷,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八成是真的,今儿一早,王癞子就在村头说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正经个女娃,咋能干出这种事?” “赵富那口子的事儿你还不知道?正经人家的女人,哪有那种不正经的药!” 孙兰花听着众人的议论,越发得意,一把揪住赵平安的领子:“今天这事没完!必须让你这小杂种给我儿子磕头道歉!赔汤药费!” 屋里,姜晚秋听得清清楚楚。 她攥紧拳头,抬脚就要往外走。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赵文昌。他一夜没怎么睡,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阴沉得可怕。 “别去。” 这事他来处理。 正好昨天盘算了一圈村子里的男人,没想到今天对方就送上门来了。 他迈开长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的吵嚷声,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赵文昌走到孙兰花面前,停下,盯着对方冷冷开口:“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孙兰花看着男人铁青的脸,心里一下子有些发怵。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你想干嘛?想打女人啊!” 村子里哪个男人要是敢打女人,可是要被戳烂脊梁骨的。 末了,她还真就又重复了一遍:“你家女人就是破鞋!和王癞子那种男人都能搞一起去!我看着就恶心!” “好。”赵文昌点头,“这是你说的。” 而后一把拉住孙兰花,就往外面走。 孙兰花被男人死死抓着胳膊,挣脱不开,吓的立马扯着嗓子喊:“打人了打人了!赵文昌打女人了啊!” 周围人一听,又开始纷纷劝说起了赵文昌。 破鞋丢了就丢了,为了破鞋伤了村子里的和气,不值得。 赵小花看赵文昌脸色不对,急忙也跟了上去,怕真出什么事。 第22章 狗咬狗,一嘴毛 他拉着孙兰花直接去找了王癞子。 此刻,王癞子正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蹲在张寡妇家的鸡窝旁边。 他昨天在姜晚秋那儿没讨着好,反倒被那娘们儿伤了子孙根,到现在那地方还隐隐作痛。回头去找赵惠要白酒,结果又吃了闭门羹。 今天摸到这张寡妇家,打算掏两个鸡蛋回去煮了吃,补补自己的子孙根。 他把手伸进鸡窝里,摸到一个温热的鸡蛋,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冷不丁地,后脖颈子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整个人竟被硬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王癞子双脚离地,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鸡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迎面就吃了一拳头。 “砰!砰!砰!” 那拳头跟铁锤似的,一拳拳砸在他的肚子和胸口上,打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赵文昌一句话不说,眼睛红得吓人,抓住王癞子就像是在揍一个破麻袋,每一拳都带着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狠劲儿。 王癞子被打得蜷成一团,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来,“噗”地吐出一口血沫子。他想求饶,可那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打得他连气都喘不匀。 “住手!快住手!” “文昌!再打要出人命了!” 跟过来看热闹的几个汉子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死命拉住赵文昌。可他力气大得吓人,三四个壮劳力才勉强把他从王癞子身上拽开。 “放开我!”赵文昌胸口剧烈起伏,部队里练出来的拳头,带着一股子杀气,不是开玩笑的。 王癞子瘫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哼哼唧唧。 他捂着肿成猪头的脸,看着赵文昌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哭喊起来:“别……别打了!文昌哥,我错了!我说!我都说!” 他指着不远处,带着哭腔喊道:“是赵惠!是赵惠那个臭娘们让我去的!她说只要我把……把你家那个南边来的女人给办了,就把他爹那瓶藏了好几年的好白酒给我!我……我跟那个女人啥事都没干成啊!” 这话一出,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震惊。赵惠?那个娇滴滴的村长闺女?她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孙兰花听着不对,暗道不好。 昨天她去赵惠家串门,正是赵惠跟她说,看见姜晚秋跟王癞子眉来眼去的,让她帮忙在村里说道说道,好让赵文昌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难不成自己被当枪使了? 赵文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王癞子,似乎是在分辨对方口中所说真假。 末了,赵文昌缓缓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而后,他上前一把揪住王癞子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不顾对方嘴里又哭又喊又发誓,大步就往赵惠家走去。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有人心思活络,立马去喊了还在公社里的赵卫民回来。 赵文昌一脚踹开赵惠家的院门。 家里的李秀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急忙出来,看见这阵仗,尤其是被拖着的王癞子,惊讶地问:“文昌,你这是干啥呀?” 赵文昌冷声道:“让赵惠出来。” “哎哟,这估计可不行。”李秀娟连忙摆手,一脸为难,“小惠发烧呢,烧得说胡话。昨天晚上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个人跑房顶上吹了半宿冷风,今天就起不来了。” 女人出不来,那他就扯着王癞子就往屋里闯。 “哎,文昌你不能就这么进去!当心吓着小惠!”李秀娟想拦却没拦住。 赵文昌进了屋,一把将王癞子丢在赵惠躺着的炕底下。 炕上,赵惠听到动静,慢悠悠地撑起身子,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屋里的人,茫然地问:“文昌哥……嫂子……这是咋了?” 其实外面的吵嚷声她早就听见了,心里暗道不妙。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王癞子一看见赵惠,顿时来了气,指着她就骂:“你个贱人还装!你装什么装!昨天是你指使老子去干坏事,今天就不敢认了?!” 赵惠一脸茫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转向一旁黑着脸的赵文昌,可怜兮兮地问:“文昌哥,他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说着,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 赵文昌往前迈了一步,还没开口。 王癞子吓得一哆嗦,以为又要挨打,赶紧竹筒倒豆子似的喊:“就是她!她看你娶了新媳妇,心里不舒坦!都是她逼我对南方那娘们动的手!” “你胡说!”李秀娟这时候终于听明白了大概,冲上来一把扯住赵文昌的胳膊,急切地说:“文昌你可别信他的!王癞子是啥人你不知道?满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们家小惠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赵惠的眼泪也说来就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看着赵文官,眼神里满是受伤:“文昌哥……你就因为这个无赖的一句话,你就怀疑我?过来找我兴师问罪?” 她凄然一笑,声音都在发抖:“好……好!都是我做的,行了吧!是我不知廉耻,是我蛇蝎心肠!我不是人,我不活了!” 说着,她猛地从炕上翻下来,一头就朝着屋里的墙壁撞过去! “小惠!”李秀娟惊叫一声,死死地抱住了她。 就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村长赵卫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都住手!干什么呢!”他一声大喝,上去一边拉着自家闺女,一边扭头对文昌道,“文昌!这里头肯定有误会!你和赵惠啥关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是个啥样的孩子,你心里能没数吗?” 赵卫民看了看地上的王癞子,又看了看哭得要断气的赵惠,当机立断,做了主:“这事儿不能听王癞子一面之词!来人,先把王癞子给我关到村部柴房里去!我来审!文昌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绝对不能让你媳妇平白受了欺负!” 赵文昌盯着被李秀娟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赵惠,眼神晦暗不明。 而后,他扭头看向还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今天我把话放这儿。姜晚秋人品没毛病,谁再敢往她身上泼脏水,嚼舌根子,甭管是男是女,我赵文昌一视同仁,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癞子被两个民兵拖下去的时候,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赵惠你个烂货!你不得好死!你骗我……你等着,我……” 等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赵卫民离开时看了一眼赵惠,眼神却莫名有些复杂。 赵惠低着头,没敢看他,心虚地将脸埋进了嫂子的怀里。 “文昌,你先别走。”李秀娟又开了口,“我还有话和你说。” 第23章 订过娃娃亲呢 人群离开不久,姜晚秋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是赵文昌的奶奶,马金花。 老太太嗓门亮,拄着根当拐杖用的木棍,在地上“笃笃”地敲了两下。 姜晚秋应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堂屋门口,婆婆赵小花正拧着一个女人的胳膊,几乎是将人半拖半拽地扯了过来。 那女人正是今天早上带头嚼舌根的孙兰花。 孙兰花想挣脱又不敢,被婆婆赵小花死死地钳着,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你拽我干啥?这事又不是我一个说的……” “就你喊的最大声!”赵小花眼睛一瞪,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 他们老赵家的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那是规矩!但不代表老赵家的女人是吃素的! 说着,她就把人往姜晚秋面前猛地一推。 孙兰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子后,看着面前清清冷冷的姜晚秋,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她撇着嘴,眼神躲闪,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妹子,对不住了。” 这道歉轻飘飘的,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在她看来,这些从南边来的女人,一个个娇滴滴的,看着就好欺负。自己能开口说句“对不住”,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姜晚秋闻言,温温和和的开口:“没有下一次。” 孙兰花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姜晚秋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我就撕烂你的嘴,再一针一针地给你缝起来。” 这话,比歇斯底里的咒骂还要吓人。 那平淡的语气里透出的狠劲儿,让孙兰花猛地打了个哆嗦。 姜晚秋上辈子,就是这样无休止的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把她逼到了绝路。 王家人骂她,欺她,辱她,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身上。重活一辈子,她绝不可能再受这份冤枉气! 谁敢再往她身上捅刀子,她就敢把那刀子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听见没!”赵小花在一旁解气地哼了一声,又推了孙兰花一把,“滚吧!往后嘴巴放干净点!” 孙兰花一走,赵小花就转过头,拉住姜晚秋的手,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带着心疼:“闺女别怕,这事儿,你卫民叔肯定会给你个公道!他要是说不清楚,给不了准话,我和你奶就去把他们家屋顶给掀了!看他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马金花也在一旁“笃笃”地敲着拐杖,沉着脸点头:“没错!咱家的人,不能平白无故让人这么欺负!” 正说着,村里公社收发室的小年轻骑着自行车,一路“叮铃铃”地赶了过来,捏着一张纸,大老远就喊:“马奶奶!赵家嫂子!有电报!城里来的电报!” 姜晚秋出去将电报拿了回来展开查看。 赵小花和马金花也凑过去看,不多时,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这么说来,是晚秋她妹妹发的电报!”赵小花高兴的说,“这是好事啊,过几天就要结婚了?那可得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过去了,火车票难买。” 上次给晚秋她妹妹打电话没打成,还想着再联系,没想到人家倒是主动联系了过来。 婆媳两个一边高兴,一边又打量起姜晚秋身上的衣服来。 小姑娘当时下乡下的急,并没有拿多的衣服过来。 “不行,”马金花道,“得给晚秋买身新衣裳,可不能让城里人看扁了,更不能让你妹妹在婆家面前丢了面子!” “对!”赵小花也一拍即合,“而且这衣服不能去镇上买,镇上的布料样式都土。要去就去城里!去那个百货大楼!买最时兴的料子!”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钱从一开始的五十块钱,飘到了五百块钱。 姜晚秋听的急忙打住:“我的衣服多,不打紧的。那……文昌呢?到时候文昌是不是也得去?” “他?”马金花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臭小子人模狗样有身狗皮穿着就不错了!去年开春刚给他做了一身新的,这才穿了多久?还想要?反了他了!” 婆婆赵小花也跟着笑:“就是,你别管他。男人家家的,穿那么好干啥。” 说的新衣服,也就是男人昨晚换下来的那身。 昨天看着不知道为啥,又被撕裂了一道。 她转身进了屋,打算把衣服收起来洗了,再补一补。 衣服捞起来,姜晚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衣领上有一抹不寻常的艳色。 她停下动作,把衣领翻过来,凑近了仔细看。 那是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蹭上去的,颜色已经有些淡了,但在白色的衬衣上依旧很显眼。 她用指尖捻了捻,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带着点甜腻的香味钻进鼻腔。 是口红。 昨天晚上,他回来的很晚,只说出去有点事,并没有告诉自己去了哪里。 日头转眼又要落了,姜晚秋走到堂屋问:“文昌怎么还不回来?” 赵小花头也没抬,一边使唤着自家男人去做饭一边笑呵呵的应声:“害,这不是赵惠那姑娘病了吗?烧得起不来炕。秀娟嫂子就把文昌留下了,说那孩子从小就黏文昌,想让他陪着唠唠嗑。 “他们……关系很好吗?” “那可不,”赵小花点头“咱们两家啊,从爷爷辈儿就是过命的战友,关系一直走得近。文昌和小惠,那可是光着屁股一块儿长大的情分。” 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平安突然抬起头,脆生生地插了一句:“我还听赵惠姐说过,她跟我哥订过娃娃亲呢!” 赵小花闻言一愣,随即拍了下小儿子的脑袋:“你个小屁孩儿瞎说啥!那都是大人们喝高了说的胡话,当不得真!都啥年代了,还搞娃娃亲那套落后思想!还是得孩子们自个儿看对眼了才好!” 她说着,还冲姜晚秋笑了笑,想让她别往心里去。 可姜晚秋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她扯了嘴角笑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热络的招呼声。 “弟妹!我又来啦!” 众人回头一看,是李秀娟,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中年婶子。 李秀娟满脸堆笑,亲热地走上前来。 “晚秋啊,你看看,嫂子给你把谁带来了。”她指着身边的女人,笑呵呵地说,“我给你介绍了新人,咱们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第24章 这,这衣服怎么穿嘛 进了屋,那妇女又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旁的李秀娟看的着急,戳了戳对方:“我说刘嫂子,你别害臊啊,这又没外人。你家那口子的事儿,跟晚秋妹子说说,她有法子。” 刘嫂子尴尬的冲着姜晚秋笑笑,这才道:“就是……就是我家那口子……他……他对我没那个心思了……” 这话说得含蓄,但在场的都是过来人,哪有听不懂的。 李秀娟笑呵呵地打趣道:“我当是多大事儿呢!你家老赵都六十好几了,土都埋到半腰啦!娃都和你生了四五个,大的都能娶媳妇了,没那心思不是应该的么?” 这话一出,刘嫂子的脸更红了,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似乎所有人都会默认,上了年纪的男女,那点事儿就该断了。 再提,就是为老不尊,丢人现眼。 年轻人听了笑话,同龄人听了也觉得臊得慌。 她只能顺着李秀娟的话往下说:“是这个理儿。这不是想着能给治就给治治,要是治不了,我也不勉强,毕竟人是真上了年纪……” 姜晚秋静静地听着,面上没什么波澜。 上辈子,她为了给王家那个不中用的男人求医问药时,也意外地发现,来求这方面药方的,反倒是中老年人居多。 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 谁说上了年纪就没了七情六欲?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 “婶子,这没什么大事。”姜晚秋道,“我能治。” 她转身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盒子,一件内衣,和一个小巧的瓷瓶。 她将东西放到桌上,一样一样地摊开。 “这里是三颗丸药,三天吃一颗,温水送服。”她指着瓷瓶里的药丸说。 接着,她又打开盒子,一股清幽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香薰,晚上睡觉前在屋里点上一点,能……助兴。” 最后,她才拿出了那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衣。 刘家嫂子和李秀娟好奇地凑过去。 姜晚秋将那布料展开,竟是一件用料极少的贴身内衣,薄如蝉翼的真丝,配着几根细细的带子,设计大胆得让人咋舌。 “这个……是咋穿的?”刘家嫂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是没分清前后。 姜晚秋也不避讳,拿起那件内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嘶——”李秀娟和刘家嫂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 这衣服……这还能叫衣服吗?布料少得可怜,穿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刘家嫂子脸红得厉害,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这……这种衣裳,你们小年轻穿穿还行,我这把年纪穿上,不成老妖婆了嘛!” 她觉得那香薰也没啥大用,就是闻着香,能顶个屁用。 她最后只拿了丸药,数出了五十块钱,郑重地推到姜晚秋面前。 “妹子,婶子就要这个药得了。” 五十块钱,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 但无论是刘嫂子,还是旁边的李秀娟,都没觉得这药贵得离谱,甚至还有些庆幸,这种好东西是真顶用,也真有门路弄到。 姜晚秋也没推辞,收了钱。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两人,院子里刚清静下来,村长家的大儿子赵富就一脸热络地跑了过来。 “晚秋弟妹!”赵富嗓门亮,“我爹在家里摆了桌,特地请你过去吃饭,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文昌也在我家呢!” “这么说他今天一天都跟那赵惠呆着?”赵小花在一旁问。 她一开始还以为赵惠发烧,赵文昌过去就是看一眼的事,结果一去就是一天,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赵富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 不过他白天去上工了,也不太清楚。 这话音刚落,马金花也当下沉了脸:“这个臭小子!媳妇儿在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知道赶紧回家来哄着,跑别人家献什么殷勤!那个赵惠,就是发个烧,又不是明天就死!用得着他一个大男人守一天?!” 赵家婆媳到底是过来人,里面的不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旁边的赵山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自家老娘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娘!您小声点!赵惠她哥还在这儿呢!” 赵富听了只是嘿嘿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还替赵文昌解释道:“马奶奶您别生气,主要是赵惠那丫头,打小就黏他黏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这话像是火上浇油,马金花更气了。 姜晚秋在一旁听着,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与此同时,赵文昌正和赵卫民站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旁说着话。 他今天和村长把王癞子押在空屋子里,审了一整天,但是男人打死都说是赵惠撺掇他干的,把一旁的村长气的不轻。 直到傍晚,他联系的部队里的战友开车过来,才把人交接出去,直接送去市里的公安局。 王癞子被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架上车时,还在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 “赵惠!赵卫民!你们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来,第一个就扒了你们的皮!我饶不了你们!” 村长赵卫民听得脸色铁青,对上赵文昌看过来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这王癞子以前对赵惠动过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想拉我闺女下水陪他呢!赵惠那姑娘心善,根本干不出来这丧良心的事儿来。你们从小玩到大的,还能不清楚?” 见赵文昌没应声,他拍拍男人的肩膀,干笑一声:“这样,文昌,走,我让赵富过去叫上晚秋,来我家里吃饭,算我这个当叔的,安抚安抚弟妹。刚来村子就遭了这事儿,是咱们赵家村对不住她。” 赵文昌跟着赵卫民回到村长家院子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刚一踏进院门,一个身影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赵惠的烧已经退了,除了脸色还有点病态的苍白,人已经精神了许多。 她看见赵文昌,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把脸一板,双手往胸前一抱,噘着嘴,语气里充满了埋怨和委屈。 “哼!现在知道回来找我了?!” 她故意把声音拔高,带着哭腔,眼圈说红就红。 “白天我烧得那么难受,让你留下来陪陪我,照顾我,结果你呢?头也不回就走了!赵文昌,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怎么现在你又回来了?你走啊!你给我走!我才不要你管!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心疼了!” 第25章 喝醉了 赵文昌剑眉微蹙:“我来也不是找你的。” 一旁的赵卫民见状,老脸一沉,对着自家闺女就呵斥道:“你少说两句!是我请文昌和晚秋过来吃饭的。晚秋刚到咱们村就碰上这档子腌臜事,是我这个当村长的没管好,把人叫过来当面给人赔个不是!” 一听“姜晚秋”三个字,赵惠的脸色又是一变。 她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之后她又快步走过去,一把就搂住了赵文昌结实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了上去。 “爹,你说啥呢!我这不是在跟文昌哥斗嘴玩嘛,我们从小就是这样。” 不久,院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姜晚秋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央那张摆满了菜的八仙桌,也看到了桌边那两个黏糊在一起的人影。 赵卫民正热络地从厨房里往外端汤,见到她,立马咧开嘴笑,招呼道:“晚秋弟妹,快来快来!就等你了,赶紧坐下吃饭!” 赵惠还挂在赵文昌的胳膊上,见姜晚秋走近,下巴微微一扬,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挑衅,仿佛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姜晚秋像是没看见她那点小动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径直走过去,在赵文昌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赵文昌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想绕过桌子坐到姜晚秋旁边去。 他胳膊一动,赵惠就跟八爪鱼似的缠得更紧了,拉着他不让走,急得脱口而出:“文昌哥!” 赵文昌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身上痒就去洗澡,别在这儿乱扭!” 这话又硬又冲,一点情面都没留。 赵惠气得脸都白了,她是在撒娇啊!他看不出来吗?!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她! 赵文昌没理会女人,径直走到姜晚秋身边,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姜晚秋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她抬起眼,看向气鼓鼓的赵惠,温声细语地开了口:“惠子妹妹,听说你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赵惠一肚子火没处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早就好了!又不是你们娇滴滴的南方女人,发个烧还能躺上好几天!” “是吗?”姜晚秋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笑得眉眼弯弯,“我看妹妹这身子骨壮实的跟头牛似的,还以为你不会生病呢。看来这北方的天,换季的时候是不能小瞧。” “你说谁是牛!”赵惠气急。 “谁是牛?”一旁刚端完菜坐定的赵富,嘴里塞着块肉,含糊不清地接话,“说我妹子?哈哈,晚秋弟妹你这话说得可真对!我这妹子,从小就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稀罕着呢,说她一看就好生养!” “哥——!”赵惠气得跺脚,一张脸涨的通红。 开饭后,赵惠像是跟姜晚秋杠上了,不停地找赵文昌说话,故意提起他们小时候如何亲昵,如何要好。 “晚秋嫂子,你可别多想啊,我就是想让你多了解了解文昌哥。毕竟这村子里,没人比我更懂他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着姜晚秋的反应,嘴里的话更是没停:“文昌哥从小就最疼我了,有一次我跟他生气,抱着他的胳膊就啃了一口,那个牙印啊,好久都没消呢!” 说着,她竟真的伸出手,要去扯赵文昌正准备给姜晚秋夹菜的手。 “来,嫂子你看看,不知道现在消了没有……” “啪!” 赵文昌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直接甩开了她的手。 赵卫民一看这架势,头皮都麻了,急忙举起酒杯打圆场:“来来来!吃饭吃饭!文昌,晚秋,叔敬你们一杯!今天这事,是叔对不住你们!” 赵惠眼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立刻抢在赵文昌之前端起了酒杯:“爹,我替文昌哥喝!文昌哥酒量不行,从小到大,在外面喝酒都是我替他挡的!” 姜晚秋看着她那副“贤内助”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赵惠晃了晃:“那可真巧了,我酒量也不行。要不,惠子妹妹辛苦一下,帮我这杯也挡了?” 赵惠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赵卫民赶紧呵斥:“赵惠!别胡闹!你还发着烧呢,喝什么酒!” “酒我喝。”赵文昌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拿过自己的酒杯,顺手按住了姜晚秋的杯子,对她轻声道:“你别勉强。” 赵惠不甘心,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别啊,文昌哥。嫂子这敬酒都不喝,是看不起我们赵家,不肯接受我们的赔礼道歉吗?” “谁说我不喝?”姜晚秋笑眯眯地推开赵文昌的手,重新端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点酒而已,不碍事。我总得学着喝点,不然,以后当了你赵文昌的媳妇,出门在外,怎么替你挡酒呢?” 这一句话,把赵惠后面的所有话都堵死了。 只是,姜晚秋也大意了。 会喝酒是上辈子嫁过去以后的事,无数个不眠之夜,都需要靠着酒精的麻痹才能入睡。而如今这副年轻的身体,哪里经得住酒精的熏陶。 这都是村里自家酿的米酒,后劲极大。 三两杯下肚,饭吃到后面,她人就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看东西都带重影了。 赵文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酒杯,长臂一伸,就将有些摇摇晃晃的人强行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喝就别逞强。” 姜晚秋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她晕乎乎地抬起头,冲着男人傻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双臂,软软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这亲昵的动作,让赵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腻在赵文昌怀里的姜晚秋,声音尖利地叫道:“你放开他!你要对文昌哥干什么!” “赵惠你给我坐下!”赵卫民终于忍无可忍,“人家文昌两口子搂一下,你在旁边又唱又跳像什么样子!” “我……”赵惠有些委屈,还没开口,就又看到了让她瞪掉眼珠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