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动地狱》 第736章 悬疑之时 不对,箫飒懊恼他想这么多干什么,明明就是一个画面,却能以点带面变成一部皮影戏,恶魔的自残不是他恐怖的来源,让他惊悚和寒颤的是那个死人是他。 幻想中的恶魔只吃死人,可坟轩里的人,不管活人死人,只要是人肉都吃。 但凡在门口遇见食人族,箫飒就会踮起脚尖背部贴着墙壁走远点,在竹筏上的话,就趴在竹筏上,静止不动。 事后箫飒想起来,他大半是把食人族当做大瞎熊了吧,看到熊就装死,殊不知他那时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指标,食人族就是吃人肉的,他这样岿然不动,更会被他们视为第一食用对象吧! 箫飒神魂颠倒的那个阶段,客人就把他当做周期性魔怔,他避着客人走,客人也把他当精神病患者绕着走。 箫飒现在说起这件事还要眨巴眼泪的,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起那个悲惨的过去,他仍觉得俯拾皆是、历历在目,后来他的提心吊胆怎么恢复正常,他快要记不清了。 可能是后来适应了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芬芳香味,闻到了不恶心,胃也不会翻江倒海,习惯了就好,适应了就强,过去的事废话少说。 每当客人把牛羊羊肉猪肉鸡肉……有几个有眼无珠的人也把蒜瓣状的鱼肉说是人肉,箫飒就会被人旧事重提,表面上他对客人还很敦厚淳朴,心底早就诅咒这些挑三拣四又自大的客人了。 在坟轩外,他们吃人,可能吃过成千上万个人的人肉,这个吃一口那个吃一口,如果不多食身体没有臭味,就不必用呛鼻的香水来掩盖。 敢做不敢当不是大丈夫的表率,知道坟轩里的人愤恨吃人肉的人,也知道吃人肉的人被人鄙夷,就千方百计洗清吃人肉的嫌疑。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臭味不是单凭香水就能掩盖的,自以为是的掩耳盗铃的高洁清雅,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自欺欺人的。 已然是罪恶的人,如果还想方设法藏匿犯下的错误,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他们已经排在他人之前瞧不起自己。 在外面肆无忌惮吃人肉,在里边苦思冥想的收敛,这么说来坟轩还是起到了标榜作用的。 嚣张跋扈、纨绔野蛮的人进入坟轩,也懂得将人前显贵的本性表露出来,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我的弊端暴露出来。 知道吃人是种可耻的行为,总比那些每天吃人肉还不知悔改的人强,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免不了有几个失重、轻浮的存在。 爱光鲜亮丽是人之常情,他们在外面吃人肉是为了生计,哪怕杀人取食杀鸡取卵,也是从苟且偷生的角度出发的。 恶劣的环境,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再卑劣的手段也得用上,只要是为了存活并且成功活了下来,曾经用到的无数低贱的手法也不过是垫脚石,这或许并没什么可耻的吧! 凌沉再怎么恨吃人的人,他也无法保证哪天年迈的他年轻的时候没吃过人肉,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出了什么事故,再也没有能力和别人争抢沉船上的生命保证,他甘心就这么死去吗?不得不吃了人肉呢? 二是因为在沉船众多,但其他生活必需品几乎一无所有的亡海中,到处是朦朦胧胧的灰暗破败景象,像是一座天生被上帝打造的坟墓。 人向往蓝天和森林,既然沉船堆这边看不到湛蓝澄清的天空和柔软的白云,绿色入眼人就像是看见了无边无际的蓬勃希望,偶然看见了歪脖子树,被这新鲜的绿色牢牢吸引住目光也不见得很见外。 人们在这棵树上寄托强烈渴望绿色的感情,以为有了他们的祝福,就能让这棵树常青,知道亡海能长出大树后,也怀揣着能亲手在亡海栽种一整片森林的希冀; 三是因为歪脖子树的造型十分独特,如果歪脖子树不歪脖的话,那可真是棵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呐! 箫飒站在屋檐上,清冷的风刮走他脸上的血色,他面向坟轩外的沉船堆,双眼中是迷离和诚笃切换,他的手脚冰凉。 坟轩内灯火辉煌,外面的海域却采取不到分毫生气和光亮,到处是沉船勾勒出的磅礴而绝望的线条,是暗沉的黑夜中黝黑的海平线,此起彼伏崎岖不平。 箫飒的背后是气势宏伟的坟轩,亮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漫无边际的时间同样的永恒固定。 像锁在保险柜里的时间,有着整整齐齐的切口,保险柜被扔进幽邃的憔悴的昏暗中,不会被人找到,从此往后再也不会被打散,它的征途指向亘古。 好似永远都无法被光束刺穿的化不开的浓稠暗黑,紧紧包裹他的眼球和体魄,像麻绳一样紧紧捆绑着他的肉身,他身单力薄,不能对抗强大的黑暗,身体不得挣脱。 他之前来这里踩过点,箫飒弯下膝盖将藏在瓦片里的火折子拔出来,他将火折子吹燃,雄黄的火焰啪啦啪啦的烧起来。 借着狂风裹来的氧气剧烈燃烧,发出凄厉诡异的响声,好似人被烧着时尖利的抱头嚎啕声,火折子上亮起明亮的火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火焰烧去一个小空间阴森森的冷冽,让箫飒置身在橙黄色春回大地般的烛光中,让他冰封的思想得到解冻,温暖他的寒凉与忧伤,他每次呼吸沉重的把热气呼出来,每次都吸气都像在用鼻子汲水,鼻子酸楚人也有点晕厥。 箫飒的思维仍处于水深火热的矛盾中,往前一步是刀山,后退一步是火海,他下面到动作有可能关系着将来的走向,他不得不徘徊和慎重。 也许上一秒是天堂下一步堕入死亡,也许上一秒是死亡下一步踏上登向天堂的梯子,他真的舍得就这么轻易而无声无息地葬送他的人生吗? 不远处,冰冷也在无迹可寻的扩散着,随着凌沉跑酷的身影忽上忽下,挟持着人的体温却从来不露出真身,告诉人他长什么样。 凌沉由坟轩外围船屋的屋檐上跳到洗手间里,他打开男洗手间的大门,墙上有三四盏长明灯亮着,角落阴暗,地面潮湿,像是被降下来的寒冷露水洗涤过。 正面过去有一面挂在墙上的一人宽和一人高的大镜子,他每往前走一走,悬浮在海水中的庞然大物——洗手间就像快要散架了一样发出颤抖的咿呀声。 这声音在平日奈何不了凌沉的心弦,而此时他是为了求证某点,这个声音在他拉直绷紧的脑神经里被无限的放大,每个细微的摇动声,在他听来都如同狂轰滥炸。 与其说是验证,不如说是在据理力争笃定某个确定,因为这是证据确凿的。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7章 诡异 他疑神疑鬼地走在烘臭的地板上,地板上的水渍好像是胶水,粘着鞋底寸步难行,他停下来踩了踩地面,他猜是谁把恶心的尿液尿到了过道上。 开业这么久以来还没派人来洗过厕所,他暗自下定决心,若是今夜不发生什么变故,他肯定以及确定明天就委派箫飒大哥携带洁厕灵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冲厕所。 凌沉双手插兜走在各处散发着异味或恶臭的洗手间里,眼神东张西望(换做另外的任意一个人,都会把这种聚精会神搜索厕所有没有人的行径当做猥琐的行为,而安在凌沉的身上,全然是种风流倜傥的表现,他无可挑剔的金发和霸道的五官,竟让人联想不到一丝丝反常,换种方式说,他的确是个前来像个破案的侦探)。 越往里边走地板就越湿滑,还好他的平衡能力不差,像箫飒那种大马哈少不了狗啃屎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箫飒,他想用球拍把他拍走,可他阴魂不散。 如果此时正在做这件事的是箫飒,他的满脑子恐怕全是凌沉,简而言之,二者中形成了一种不分彼此的兄弟情,都希望自己将来要做的或者正在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对方。 这种关系并不存在暧昧不明,准确来说应该表达为超越肉体的灵魂连接,既然上苍让两个残疾人阴差阳错的相遇了,优劣得所,那必然是有他不耽误人的道理的,不管倒不倒立还是倒挂金钩,邂逅了但没错过,遇见了就不再是个歪打正着的错误。 每个蹲位破烂的门都是敞开着,他走到最里边的两个厕所中间的过道上,左右两个厕所间的门还是打开的,里面除了不像马桶的马桶外空无一物。 镜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水龙头,他的正前方是个两米高的镜子,凌沉的身高正好入框,他的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在跟镜子里的他对视,和他交换着内心的想法。 一些不能和他人说的悄悄话、心里话,也许只有跟镜子里的那个人说了。 凌沉痴迷于和自我交流的眼神里飘荡着郁结,他英朗俊俏的面容被愁云惨雾践踏着,鼻青脸肿,伤痕不计其数,似乎是被油煎糊了的样子。 他好像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和镜子里的他交互着,这是不能被他人破晓的隐秘,只能提供他和他的交流。 除了处境自由的他们,痴迷于和镜子里的自己用眼神说话的凌沉,好像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什么,都被他自傲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目光忽略了。 箫飒没来,凌沉早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来,那么他来这里查看他是否来了是为了什么原因。 难道是为了心里对此存有一丝丝的侥幸,以为箫飒不会隐瞒他什么,让他猖狂的来到这儿吗? 镜子里的那个人,温和而恭敬,像一个姿态优美的公爵或社会上层人士,虽然衣衫单薄,可身体是挺拔巍峨的。 凌沉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里面的那个人比现实中的他要好看,不稳定的长明灯闪烁了几下。 起初凌沉阳光,干爽,等到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超过三十秒的时候,一切就都大变样了。 他美丽的脸庞刹那间等电光火石,面上光芒万丈的阳光一下子被阴郁沉陷,险恶像光粉一样贴在他脸上,即使从侧面去看,依旧能看到他脸上的不祥和不亲近。 全木制的卫生间,木板上有大大小小的积水,木板和木板的接缝很宽,外面的冷风能趁虚而入,将凌沉的发烧麦浪般吹动。 墙壁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的闪动,光与不光明的间隔,将凌沉的脸烘托得异常可怖,五官深邃的部分时而黝黑,时而又恢复到正常的局面,像一个终极的杀手屹立在镜子面前。 像庄周梦蝶一样,分不清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凌沉也无法分开镜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 仿佛是镜子里的他反反复复的教导他神态该怎么样安排,是镜子里的他先露出阴险表情,后来他才学着临场发挥的镜中人,也扮出居高临下、狡黠且狡猾的神情。 凌沉现出狭隘而意味深长的表情时,洗手间木板的接缝似乎都成了因他歹毒状态的爆发而迸开的裂痕,横七竖八强势的爬满了一间屋子,想进入了魔鬼的寝室。 “啊!”门口一个男性推门而入,看他的样子应当是坟轩的客人,被凌沉无恶不作且郑重其事的神色吓呆。 他依偎着门框滑到地上,脸上除了惶恐和惊骇几乎找不到有其他感情的蛛丝马迹。 凌沉知道镜子的反射把尊贵的客人吓到了,他得刻不容缓做点措施来补救,镜子人严峻的锋芒毕露的表情,是时候像暖阳般舒缓下来了。 到镜子里他的表情像铺满了春阳似的温和并往外溢着温暖时,那个落在地上衣服被尿水洗了一遍的人的躁郁,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凌沉回过神来,阴冷而矫健的从他身边走过,浑身淌水头发湿漉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沉出门,他生怕凌沉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传闻凌沉杀过不少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屠杀人是以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他怕凌沉也会信手拈来一个理由将他杀害,准确来说,凌沉杀人是不用理由的。 凌沉直直走向他,灵活的走过拐角时,闻到了一股刺激的异味,长明灯又暗了几下。 他沉着的面容像冬天的铁块一样冰冷刺骨,那个人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恐惧得全身的皮肤都绷紧了,幸好他没被凌沉收拾。 凌沉的头向卫生间偏了一下,没什么铤而走险的意外,他出门把门关上,一招坟术将客人的竹筏击沉,跳到坟轩的屋顶,厕所里传来了一声哀嚎。 厕所过道里快吓尿的人,等凌沉不见踪影时,才想起上厕所要紧。 他走向前端没几步,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人,似乎在眈视着他,他被一种恐烈而又古怪的眼神凝视。 刚才他只看到了凌沉,不代表能排除厕所里还有其他人的嫌疑,他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有时候人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打算和这位老兄说说刚才的惊吓,他先是看到了此人的双脚,鞋子上湿淋淋的,裤脚以上干燥。 想开口问前面的人有何贵干前,他抬起眼意外的瞅见这个人居然是站在镜子里面。 若是一般人,他的心也许还能好受的,可这个人是他刚刚从他手里逃过制裁的,这个人让他倍感恐慌。 这个身板瘦弱的人迅速回头,回头的动作如此坚决,生怕后面有人在他回头之前杳无音讯的跑掉了。 果敢的回头却不见出门的凌沉还站在他后面,他的身后空空荡荡,他的后背随即毛骨悚然,他像站在灵异圈中,这时诡异酸楚一同涌上他的脑海,搅乱了他全部的思索。 他止不住的战抖和寒噤,天气本来就很冷,加上凌沉给他营造的寒冷,他似乎走在极地里没穿衣服,浑身要被冻成冰块了。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8章 孔明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前面没有人,只说明后面有人在,如果后面有人,要想照到镜子,就得他走开,不然他会挡住后面人的部分躯体血肉。 可眼下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件事像毒药一样令他失魂落魄,三魂七魄都从身体里飞走了。 他的前面没人,后面不见人影,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镜子里怎么会有个人,还是凌沉的化身。 镜子里的凌沉占据了大部分成像面积,如此看来身体像透明了的他,才像是排在凌沉后面的人。 他一边仔细观察镜子,一边忪然往后便退,此地不宜久留,他不想屈尊就驾,待来这里上厕所。 他往后面倒退没几步,就被人抵住了,他以为有救星来了,赶忙跪下去抓住他的裤子,叫叫嚷嚷请求他帮帮忙,突然他看见这件裤子好生眼熟,赶紧跪着往后扭了几步。 他回头看到镜子里的凌沉不见了, 刚才被他扯裤子的人应该就是从镜子里出来的凌沉,他张开喉咙惊诧的啊了一声,顿时小便失禁,从裤裆一路往下到脚底板,有一股温润的水流赶走冷意。 不等他哇啦哇啦的求饶,凌沉,具体来说是凌沉的坟术影子残忍的将他扭脖杀,凌沉拍了拍手,随后烟消云散。 做还是不做,做了有什么好处,不做有什么坏处,箫飒两边肩膀上分别有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 天使劝他不要做坟轩里有很多无辜的人,魔鬼劝他为了凌沉这件事一定要水到渠成的完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难得的下手的好时机。 长期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没让箫飒想通这么做的好处远不比坏处大,干这件事的弊端是一个装满稻谷的粮仓,好的方面也就能和陈芝麻烂谷子相提并论吧! 他将火折子举到嘴巴前,轻轻呼了几口气,欲将火吹灭,可是火折子明亮的火焰顽强得过分,小小的火苗来势汹汹。 连生生不息的小花朵都要欺负他,这是要他做这件坏事的命运吗? 不管了,说好不干就不干,他怎么能听信山竹这位小孩子的一面之词和谗言。 箫飒半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一扭头很嫌弃地将火折子扔入了水道中,火焰滋啦熄灭,冒出一缕青烟扩散在大气中。 没去搭理火折子后续的情况,箫飒急忙掉头,风找到漏洞吹进他的脖子,他缩着脖子哆嗦了几下脑袋。 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冷不丁的是非之地,困扰他多时的梦魇,终于随着那个被海水熄灭的火苗而曲终人散了。 山竹和味忍这边一切安好,他们身负重任,一力将几项重大的任务包揽下来,比如带客人游览中心街道,不准有人进入两边的任意一间船屋。 众多的竹筏连成漂浮在海面的陆地,大家对歪脖子饶有兴趣,纷纷上前走到前排的竹筏上面,前面的竹筏水泄不通。 竹筏承重有限,这么多人一齐同来,吃水吃得厉害,大家的鞋子都被从竹竿里涨上来的水沾湿了,再多人往前,大家非得一同掉落冷水里冻死不可。 味忍将湿漉漉的鞋子脱下扔进海水里,潮湿的鞋子比赤脚还不暖和,鞋子干燥需要不断汲取人体的热量,降低人体的核心温度,穿着鞋子不如不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山竹把话筒交给味忍,旋即学味忍的作风,把鞋子脱下来扔进海里,这是他首次体验到什么叫脱了鞋子比穿鞋子还温暖。 味忍举着话筒穿过拥挤不堪的人群走到前排,警告后面的人不要往前面挤,前边的竹筏马上就要沉沦了,谁要是再往前挤,神树会让他第一个入水被淹似的。 大家排好队组织好秩序,不要急不要急人人有份人人有份,一批一批来参观神树神通广大的英姿,要是谁还恶意插队,旁边的人就帮帮忙,帮神树把他推入水中…… 味忍半警告半命令的话起到了很好的收效,在顾客们看来,他和山竹明确是神树派来的使者,他们说的话相当于神树不得不听的口谕,因此他们不能违抗的反对,只有认真而耐心的听从味忍的话。 后边的人陆续分散,就连前端的人也筛选出不少人先离开,下一轮再上,还有不少大嗓门孔武有力的热心群众,主动前来帮忙疏散人群,弄得好像防震减灾的排演现场。 竹筏至少浮上来两厘米,如果味忍不快点发表使者的感言,前面的竹筏现在就沉下去了,这些神树下的幸存者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善男信女见佛像会说的话。 山竹走过来手臂搭在味忍的肩膀上,两个光着脚丫子的少年笑得前仰后合,笑着他们的愚昧和无知,而他们还在虔诚的求神拜佛,一无所知浑然不知,这是个韵味十足的大笑话,笑掉少年们的大牙。 一身轻松的他们永恒的主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长年久月的神树存在,他们管理这群迷信封建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拿手好戏,和呼吸一样轻松自如。 来给神树跪安的人二十个二十个的换,等这个顾客们热爱的环节临近结束时,山竹和味忍开始挨个给大家发孔明灯,他们身披一个大麻袋,见人就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麻袋里装着的全是孔明灯,孔明灯压缩后体积很小,这两麻袋里的孔明灯足够大家伙玩了,没准有的人能放两个。 大家对放孔明灯的热情不减,开始是山竹和味忍一个人一个人分发,到后来他们像冬天的炭盆,被围成一个大圈圈的人包围着取暖,任人伸手像他们乞讨孔明灯。 被人墙围住和山竹和味忍心满意足,见到自己这么受人待见和欢迎,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虚荣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丰满。 况且被这么多人围住,凌冽的风就吹不进来了,他们像被父母保护不受风暴直击的小企鹅,故意放慢发放孔明灯的速度,就是为了让“屏风”们待久点,持续给他们温暖。 良过去,孔明灯差不多发完,伸手的人全都得到了孔明灯,于是乎两个孔明灯暴发户不再引人注目,身边冷清了许多。 和刚才的蜂拥而至比起来,现下场景实在是太寂寥和冷清,冷风宛如冰针扎到他们年轻的脸庞上。 被人群围着方才红润起来的脸蛋顿时又被冻僵了,他们四肢冰冷,只能辅以甩手甩脚的动作来提高手脚的温度。 对这群顾客的无理取闹,他们咬牙切齿的厌恨,这就叫忘恩负义,朝他们要东西时人模狗样的,一转眼人就统统不见了,没一个人来过问他们从受欢迎到不受待见的过程中,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9章 一如从前 箫飒从功能房的屋顶上跳到山竹和味忍身边,山竹和味忍高兴了一小会儿,继而垂头丧气保持着情绪低落的状态。 他挠着额头,怎么想也想不到哪个神圣有能耐,令这对活宝对玩的激情这么低落,好像绽放完烟火的夜空,光彩璀璨的烟火落下后,照例是那片一无所有的连星星也不再耀眼的夜空。 箫飒从山竹那儿要来一个孔明灯,打开口子左右摇来摇去装好空气,把压缩的孔明灯弄好该有的样子,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久后凌沉也从某间屋子的屋顶下跳下来,问二人怎么样了,味忍说还可以。 凌沉四下里用眼光扫了扫,大家都秩序井然的玩孔明灯,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全权交给他们办理,貌似没什么瑕疵,小孩子就有小聪明是大人学不会的。 凌沉的脸色看上去还好,他和卸下心里那块巨大石头的箫飒视线相遇时,眼里流露出关爱和善意,并不像他在厕所里对客人表现出来的那样凄惨无礼。 箫飒的眼睛里有旖旎的风光景色,像是春天的田野,生机盎然还有泥土特有的芳香,滋养着万物的生长,他好像孜孜以求着田野里开满了野花、长满了肥沃青草的景象。 在这之前被被凌沉观察到的焦躁这时都如炊烟消散了,凌沉看不惯一个人的反差这么悬殊,就好像看见一只猫被老鼠吃了,他倒是很好奇箫飒前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前面他还像个天天被债主死命催着命债的可怜人,现如今却像农奴翻身做了大地主,纵享着翻身带来的权利地位和富贵,他可不是一个这么放得开手脚的人,是不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呢? 在箫飒看来,他前后的对比是明显的也是必然的,那时的他被一个深不可测的麻烦纠缠着内心的取舍和定夺,这让他困苦而为此深陷在忧愁之中不得解脱,一个被死命题掐住脖子的人,怎么能呼吸到解脱的畅快? 现在他做出决断了,并且是发自肺腑的心愿让他做出的引以为傲的判断,这点足以让他摆脱扼住他脖子的利爪,疏通堵在他气管中的那团棉花。 一切都走在欣欣向荣的宽阔大路,他又何必为该不该踏上羊肠小道的岔路口徒增烦恼。 他可以放肆的发出爽朗的笑声,博得新鲜美味的氧气供给,不必为坟轩的存在或灭亡压下来的旋转天空所需他承受的重担而感到全心全意的忧心忡忡,他大可把自己当做一个灵魂,哪怕大海碎裂了,他也不顾忌被人推入海底。 那个相撞不长时间又以双方微笑的互动而结业的对视后,箫飒又一次细微且点到为止的睇了凌沉一眼。 他见到凌沉的脸孔也不像上一次见他时那样锁紧和犹豫,这种感情的变化特征和他像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箫飒比凌沉离开人群的时间要晚,回来的要早,他不知道凌沉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现在问他这个问题不合时宜,因为感觉好像提起这个有点敏感。 万一凌沉说他去上厕所但没见到他的踪影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凌沉没有问他就不说了,被凌沉指出他没去厕所而做了其他的什么事,这就糟糕了,他是自寻死路。 他找不到合适的概况来解困,一开口就是乌鸦嘴的人,最好的措施是闭嘴,虽然他很纳闷被一个棘手的难题限制,为何凌沉苦大仇深的表情现在变得很舒坦。 山竹和味忍是少年,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的捶胸顿足就能换来一时的哑然失笑。 他们和凌沉箫飒告辞,忙着给大家点火和递毛笔写愿望,把箫飒早就做好点火准备的孔明灯都给忘了。 味忍的兜里有很多盒火彩,给每个人的蜡块点上火,他顺便点燃带来的几支蜡烛,让他们把蜡烛传下去以解燃眉之急。 双管齐下,事半功倍,很快就有十几个人把孔明灯放飞了,飞得高度高出了神树,还要往更高的天空飞去。 山竹将怀里的十几支毛笔取出来,要在孔明灯上写字的通常是女性,可能亡海的女性活得不比男生如意,但是她们也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把愿望放飞是举手之劳,比达成目标容易多了。 能在亡海活下去的女生虽不是比比皆是,更没有占据半壁江山,但那都是个比个豁得出去的人。 巾帼不让须眉,再说了女性也比男性感性,这是她们总对放孔明灯有孜孜不倦的钟爱的缘由。 孔明灯的防火油纸有着各种颜色,一旦放飞到高空中,就再也看不见色彩的分别,一概是橙红色的红点,中心有个更加明亮的小红点,那是蜡块在燃烧。 凌沉的视线随着人们的欢呼声水涨船高,意犹未尽望着苍穹上的红点,以及身边一个个陆续放飞的孔明灯。 从庞大的体型至渺小到一个小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算是从未放飞过孔明灯的他,也有感同身受的喜悦。 孔明灯的神奇之处不就在于他能飞到人类飞不到的高处,但能带给人那个高度的欢乐,或者说是孔明灯把幸福载到了高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大家传递给他的氛围,大家的激动点亮了他眼里的灯,然而火光澄净的亮度却让他引以为戒,一个不会被水淹没的客栈,不代表不会被火烧毁。 箫飒兴高采烈地大笑,他的笑从来不懂得适可而止,他的手里还举着一个没被点亮的孔明灯,周围的人放飞的孔明灯缓缓地上升。 海水似乎漫漶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孔明灯都好像漂在水面的莲花灯。 身边人每放飞一个孔明灯,就像往天上多挂了一个星星,满天的孔明灯,漫天的星星,这该是一个多么明朗的夜晚啊! “我有火柴!”凌沉从怀中掏出常备的火柴,高高兴兴地说。 凌沉看见箫飒做了充足放飞前准备的孔明灯,箫飒手心钻出来的汗快要把孔明灯濡湿了。 味忍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救济箫飒,于是施以援手,可还以一起放。 “你有,你怎么不早说!”箫飒抬起脚踩了凌沉一脚,凌沉也不跟他怄气,说一句你又没说要好心没好报之后,就帮忙把蜡块点燃。 两个人还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好像并没有什么显着变化,也没被时间大浪淘沙,只是应该有什么发生了改变的,这一切好不寻常,正常得有点不太对劲。 夜里的风稍微有点大,箫飒举着孔明灯,凌沉半蹲着跪在地上,他用手挡住来无影去无踪的冷风,将刚擦燃的火柴上的小火苗细心呵护了几秒,等火苗大了些稳定了,就劫火和蜡块接触,蜡块在熔解中完成了火炬接送仪仪式,被铁丝拴住的蜡块愈发猛烈的燃烧起来。 火柴都快烧到尽头了,凌沉把烤得手指发烫的火柴扔到竹筏上,瞬间被水湮灭,他将手指举到嘴巴前,嘴唇围成一个小圆形,朝烫伤的手指吹气。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箫飒哈哈大笑,笑声在凌沉听来无疑是阴风阵阵,箫飒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悉心照料小火苗,一脸的爱心和安慰又是怎么被火柴忘恩负义的吞噬。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0章 灾情 “你到底在笑什么?”凌沉很想问个明白。 都是这蜡块不容易着火,他的手指险些成了烤肉,为了帮箫飒引燃孔明灯,他容易吗他,狼心狗肺的还好意思笑,好心没好报。 凌沉的情态虽然僵硬凶残,但箫飒还是能看出他是急中生智有心开玩笑,没被他的野蛮吓倒,按照这样的欢快节奏走下去不错,箫飒也就不急着辩解,什么也不说,光脸上笑笑。 箫飒手捏着孔明灯的顶部,蜡块燃烧加热空气为孔明灯蓄积升力,干瘪的油纸,逐渐被膨胀的热气流扩张。 不只是他这里,竹筏上几十个人手中孔明灯的油纸都在慢慢扩大,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音。 第一次他以为已经够的时候松开了手,孔明灯悬在低空中半天不见动静,随后左右不平衡高低摆动起来。 一波三折后苦命的孔明灯非但不往天上飞还往海面沉降,所幸下降的速度很缓慢,箫飒及时把他抱住,衣服差点儿就被火点着。 “我看你没放过孔明灯吧,千万别勉强,小心引火自焚哦,换我来。”凌沉逮着机会无情的讽刺箫飒。 正如他所言,箫飒是第一次放孔明灯,手感生疏,而他自己呢,显然也是第一次。 “不行,这是我的,要放你自己放。”箫飒不想把他首次孔明灯秀拱手相让送给凌沉,看凌沉双手那么期待的样子,他就知道凌沉也不是个习以为常的老手,说不定是个比他还菜的菜鸟。 箫飒折起来的手肘撞了撞凌沉的胸膛提醒他玩火有风险,最好走远点,他的眉毛拧成一股绳,“我看你也是个新手吧,不懂就不要装懂!” 谎言一下就被击破,谎言如此的不堪脆弱,凌沉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箫飒的话就是一根大鱼刺卡在他的喉咙,动一下喉咙就疼得说不出话,别妄说出口成章推翻他的猜忌,事实在前,如鲠在喉,束手无策。 摆在凌沉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半途而废的归路,一条是先下手为强,从箫飒手中把孔明灯夺过来,像他这样要强的人,气馁放弃和自暴自弃是不会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那就抢吧。 凌沉双手插着裤兜漫不经心地绕到箫飒身后,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趁火打劫,马到成功从他手中勇猛的夺过了孔明灯。 被抢走孔明灯的最初几秒,箫飒还没反应过来,他照样高举着两只手接近脖子的高度,拇指和食指像被针线缝在了一起。 他整个人像个专门提孔明灯的架子,一动也不动,或许是凌沉的动作太快,让他瞬间把恍惚赶走,感觉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蓄力的孔明灯放到他手上拈着,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 偷走孔明灯的凌沉早已经跑路了,小毛贼不可原谅,迟钝的反应慢半拍的倒霉箫飒,愤慨的吼了两声,朝凌沉远去的方向追赶,沿途撞了不少人。 有的人孔明灯不经意间被撞脱手,成为被水泡灭的残骸,撸起袖子要找箫飒理论,可是箫飒有飞毛腿,早就在他们的愤怒被激发起来之前逃走了。 “终于找到你了!”箫飒拎着一个人后背的衣服,指着他气喘吁吁的对他说:“这下你跑不到了吧,跟我比腿上的功夫,凌沉你还是太嫩了点!” 凌沉转过过来,看到他阴郁的脸色的箫飒从头到脚打量将这个壮汉巡视了几遍,畏怯地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道歉。”箫飒的右手贴在脑门上行礼,向这位衣着和凌沉相似的先生连鞠三躬。 这位忧郁的先生皱着眉头无奈地扭回头去,退一步不想给箫飒发难,心里大概在责怪箫飒有眼无珠吧,幸好不是个不好说话的客人,不然箫飒就等着瞧颜色和好看的沮丧吧! 一阵明朗的笑声,还是老配方和熟悉的老味道,箫飒的视线往左边移,发现真正的凌沉离他不足五米,他的愤怒如破堤的洪水,推着他肆虐到了凌沉的身边。 凌沉大意失荆州,箫飒和他一人抢着孔明灯的一边,两个人争来抢去,始终分不出胜负,直至不远处出现了天灾人祸,在撕裂了和平的一声中,他们才凭借一比一的蛮力得出一比一的分晓 。 一人撕掉了一半的孔明灯,摇摇欲坠的蜡块落到了竹筏上,二人将报废的孔明灯扔到水里。 他们仇视着对方,还来不及责怪彼此毛手毛脚,刚才出声撕裂和平的方位接连不断响起惶恐的尖叫,他们肝胆相照马上拔腿挤过人流逆流而上。 凄烈叫声所在方向,一个红球从天而降,周围的人抱头鼠窜,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不少逃跑的人不小心跑到了水里,可惜的是他们不会轻功水上漂,直接砸入了水中。 火球在眼前陨落,箫飒和凌沉逆流了几十米跑到火球降落的地方前,他们发现这是个被火烧破损了的孔明灯,防火纸的防火效果显然有待提高。 这个火球落在潮湿的竹筏上还未熄灭,要是落在人的头发上,在把火浇灭前,这团火的火势将愈演愈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火遇到水不仅没灭,还有蔓延成火海的迹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引起这样反常的不科学的现象,箫飒必须全力以赴阻止灾难的发生,不论夜晚的有多寒冷,也不管新衣的造价多昂贵,他采取了必要的手段,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抽打这团集中对外的顽强火焰。 这样的做法并未为他谋取到应有的成果,外衣好像还为火焰为虎作伥煽风点火,因为外套已经被火烧出了浓烟。 箫飒愣头愣脑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火焰,却把火种转移到了别处的海面,火急火燎的凌沉从他手里将外套抢过来,放在地上踩来踩去,把衣服上的火踩灭。 凌沉并未因救回箫飒的衣服而停下救火的步伐,他转身找人要水,大家都懵圈地看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喊了好几声拿水来,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事实上不少人身上都系有酒囊。 酒囊里一般装的是水,酒比纯净水贵重得多,大家都想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富庶和宽裕,把水装进酒囊里当酒喝,是现象级的做法,把水装进酒囊还有方便携带的原因。 连连呼喊没人响应,无人主动把水递上来,走投无路的凌沉,只能亲手从一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男人腰上取下他的酒囊。 凌沉拔开囊塞咕嘟嘟喝了两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了胃里,没想到这个胖子的酒囊里真的是酒。 你娘的!这三个字绝对是凌沉的心里话,凌沉直接把酒囊丢到胖子肉嘟嘟的脸上,洒了他一身的烈酒,发懵的胖子肯定想不到,他的富贵会成为凌沉朝他扔酒囊的缘由。 凌沉去取第二个人身上的酒囊,喝了几口发现还是酒,没办法这个人也被凌沉用酒囊砸了。 今天是篝火晚会,大家特地穿最光鲜的衣裳,大多数人都酒囊里装的是真酒。 忘记提一点,前边说到不少人出了坟轩吃人肉,进入坟轩一块动物肉不吃,这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篝火晚会上肉串很快就被哄抢精光,可见在某些时候人的荒谬还是会被现实打败,当时箫飒等四人还看见不少人往兜里装烤肉,大约是想留着日后慢慢吃。 重蹈覆辙了五六次,五六个人被凌沉咒骂,凌沉终于在一个挂在女人腰上的酒囊里找到了纯天然的饮用水,对于喝了十几口烧酒的凌沉来说,这甘甜的白水是对失落心灵至高无上的抚慰,将他喉咙的灼烧感冲走了大半,嗓子陡然清凉。 不等多回味凉白开清冽的味道,他把这囊重要的水资源全都浇到了他的披风上,将外套弄湿了,他连忙把酒囊递回给这个女性。 女性迟迟不把手伸出来,凌沉点头示意他快点,他还等着做事情呢,她张开手颤颤巍巍地接回去绑在腰间,眼神中流露出对凌沉的敬畏,凌沉的眼神却没半分对她的恶意。 凌沉捏好湿度不均匀的披风领口,将这件大披风盖到火堆上覆灭,不少白烟从披风下钻出来,只可惜了那件披在谁身上都威风凛凛的披风。 确定火堆不会复燃之后,他将衣服提起盖到另一处被箫飒转移了火种的水域,再次将火扑灭,到此为止,这场由孔明灯降落引起的火灾告一段落。 累得头晕眼花的凌沉坐在竹筏上,手里拽着他那被火烤焦的披风,箫飒灰头土脸的立在身边,脚下是被凌沉踩成黑泥巴的新衣。 这件衣服荣幸成为具有纪念意义的越帮越忙的代表,箫飒惭愧地低下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能用科学原理来解释啊。 “快来人啊,这边又着火啦!” “救火啊,救火啊……” 这边的火刚被扑灭,熙熙融融的人群就往这边逃亡,那边明明是安全的地点,怎么又发生意外了? 箫飒转念一想,立马想到了要害,他和凌沉来这边灭火前,在那边正是那个泛出红光的地方抢过孔明灯,蜡块烧着落到了竹筏上。 他们急着来这边看灾情,没不久就跑到这边来了,既然这边孔明灯的火心能在水里燃烧,不就证明那边也可以,糟糕了! 凌沉和箫飒不约而同顺着人群逆流寻去,凌沉一跑到火灾险恶的区域就把濡湿的披风盖到火焰上面,又成功了却了一桩灾情。 凌沉想不到他为了坟轩,为了疲于奔命的顾客,能不顾及自身的生命安全抢救在第一线,还有奋不顾身为他开路,将他快速护送到目的地的箫飒。 他看见坟轩的海面上有火烧起来的时候,心是如此焦急和亢奋,也许坟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比他以为的要高吧! 他和箫飒都对坟轩的安危呵护备至,他怎能容许他人、更不允许自己破坏坟轩。 不得不说不顾一切也要将坟轩解救于危难之中的人是最帅气的,作为旁观者的箫飒似乎更开心于看见这样的凌沉,始终把坟轩当做他不能放弃不能抛弃的伙伴。 凌沉的一系列举动触动了箫飒的心,打消掉了他想把坟轩烧掉,让自己成为凌沉首当其冲在乎的人物的想法,再也不想督促凌沉离开坟轩前往广袤的大地争权夺利,也不再迫切的促使凌沉帮他完成他此生的未竟之志,要求一个人为我所用是种可憎的霸道的欺瞒行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箫飒发自内心的笑容中有五成以上的侥幸,好像是咖啡融进了奶油中,他好像做对了一个选择,他弃权了把坟轩毁灭的想法,他把能够将坟轩烧个精光的火折子里的火种扔进了海水里淹没了。 等等……想到火折子,箫飒想起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最后是把火折子扔进了海水中没错吧,那么火折子的火到底有没有灭掉? 当时他眼里的火光被掐灭了,看到的是完全黑暗的世界!可是海水能被点燃,火折子有没有可能死灰复燃呢? 他记得离开那儿前,海面冒着白色的浪花,当浪花凋谢后,是否有喷涌而出的火龙? 倾听着凌沉紊乱的呼吸声,想入非非的箫飒昂起了头,他望向厕所所在的方位,没看见冲天的火光,没闻到青烟的烧味,更没有漫天的灰屑随天飞扬盘天周旋。 见此情形箫飒像从天上摘下一个定心丸喂了药,此前的搅乱他心绪紧张和忐忑都风轻云淡了。 他望着缩在竹筏上心海波涛汹涌的凌沉,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他的微笑和兔子嘴一样轻柔而温和。 “没关系的,凌沉,都过去了。”箫飒按了按他的肩膀,让凌沉放宽心,有他的鼎力相助,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灾难,“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们都不再在坟轩放孔明灯。” 王子般静坐一隅的凌沉抬起头,眼神中流出半推半就的忧郁的光,像月亮被云带捆绑时发出的瘆人而又朦胧的月光。 箫飒看见这个眼神后,心旌便再也不能对抗流动的狂风,仿佛雨季积淀了多日的洪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便狂妄的流泻和冲刷在雨季来临前甚至前一秒还无动于衷的土地。 它猛烈地摇撼着,上下颠簸的搏动,仿佛要把箫飒刚刚水平如镜的心境,摇晃成玻璃般闪着刺眼的光的碎片,划着动脉血管从头至尾割伤人。 它的摇晃像一场不可逆转的大地震,摇得天空天花乱坠,摇得星辰颗颗坠成流星,摇得大地四分五裂,生出沟壑盆地吞没高山峻岭。 这个眼神隐含了过量的消极情绪,在与箫飒对视的那秒,仿佛具象成了一个锋利的针筒,将恶毒的消沉液体瞬间注入到箫飒的心脏。 他的积极乐观向上和豁达像中毒了一般,像赤裸在百分之百氧气中的铁片迅速生出了三氧化二铁,将铁块腐蚀,助长了灰暗、阴沉、失败、低迷、畏惧。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1章 大开杀戒 他隐隐察觉到,现状好像没这么简单,即使现在波澜不惊、无风无浪,也很难确认一会儿不会惊涛拍岸天崩地裂。 现在正是伺机而动的好时机,似乎某处有一批泛着幽光的狼眼在暗处针视着他们,蓄势待发。 箫飒本以为他的生命进行到亡海,便是一潭投了石子也圈不开涟漪的死水,任凭风雨如何的凄凄与飘摇,他的心情都不会受到丝毫波动和影响。 此时此刻他发现死水微澜是存在的,不,不仅仅是微微的生澜,不是昙花一现的震动,它还似大海有惊涛骇浪的权利。 假想的那颗不动如山的心,也会因身边人的一段故事、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片段乃至一个小表情而变得不那么淡定。 或许从容不迫从来都是人强冠在自己头上的帽子,纵使人对自己的人生不在乎了,也会被别人的人生搅动,甚至可能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人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有时不得不把帽子取下来略表敬意。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妙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再次躁动不安,像无头苍蝇一般抱着头四处奔逃。 领头的惊叫之后,大家玩命的呼叫,叫声此起彼伏,像极了仲夏夜稻田里的青蛙,有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也跟着瞎叫嚷。 他们扔下手中的孔明灯,把孔明灯视作不祥之物,把它当做无以复加发的扫把星。 人流主要逃亡两个方向,目的统一为逃出生天,现在大家都对沉船堆的海水能燃烧而感到莫名其妙。 凌沉双腿乏力,他扶着箫飒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望望这湛黑的夜空,他就闻到了死亡的气味。 他已经受够了慌乱的人群和刺耳的尖叫,不想再一处一处跑去灭火,他只想问问上天是不是也打算污蔑他把坟轩剿灭,还是另有其人? 箫飒和凌沉的目光将近是同步甩到天上,孔明灯引发的骚乱仍在加剧,对应下面的人们已作鸟兽散,只希望有犹如雨伞般的屏障撑开,为他们遮风挡雨。 大风将很多飞到高空的孔明灯吹到了远方,而低处的尚在坟轩上空低低盘旋的孔明灯掉下来十几个,落到竹筏或者海面上,眨眼间烧起来十几团熊熊烈火。 多数人彷徨无措,双眼仿佛被猛火烙印灵魂,呆立在原地好似一个个舞台剧上的稻草人,火势已在他们的眼睛里放肆的掠杀希望。 游鱼般的鱼群穿过珊瑚礁似的矗立在竹筏上的箫飒和凌沉,他们的眼和心灵都被大火蒙蔽,只是感觉有人不停通过身边。 偶尔会被洄游的鱼群撞上一两次,无论撞着他们的力有多大,他们都屹立不倒,像两个不倒翁。 永远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去向何方,四只眼睛迷离而茫然的观看上方不断坠落的孔明灯,沉沉的落到海面卷起大火。 孔明灯好似他们生命中华丽的一级星,他们把美好信仰的愿景寄托在上面,祈求孔明灯能把它们带到尽可能高的空中,飞到他们飞不到的高度,帮他们看到他们看不到的远方和浩瀚的星辰。 可这场模拟放飞理想的栩栩如生的娱乐活动,如今却演变成了一场生动形象的、真真实实上演的灾难片,他们倾其所有的、顾盼神飞的希望,就这么在一无所有中化为了虚无的泡影。 想不到可怕的大火就这么把好好的场面烧成了一片荒芜,不给人留下一点点痴恋,火焰山一般阻隔着生和死的距离,重峦叠嶂、高低不平的山峦,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大火将竹筏两边的人隔绝,这边的人连忙跑到歪脖子树下寻求神树的庇佑,那边的人只有跑到洞门前的竹筏上,万众一心祈祷上天的保护。 他们是被卷入亡海的上天不要的弃子,他们不是宠儿,又怎么能乞讨到无私的庇护和无尽的保障?求人不如求己。 “凌沉你快点把火灭了啊!”箫飒急得口不择言,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刻意在意口气的轻重。 他恳求孔明灯引发的火灾能及时灭掉,大家凄怆的呼喊快点顿住,明天起床可以当做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谁能做到? 愉快的篝火晚会后大家都睡着了,这不过是哪个巫师为非作歹的噩梦,跳过这段灰暗且惨重的历史,开辟坟轩的新纪元。 坟轩中心街道的竹筏和海面烧起大火,把坟轩视作心头肉的凌沉已经够慌里慌张了,加之箫飒胡乱的说法,急切的、愤怒的导火线被点燃,凌沉像个装满火药的炸药桶訇地爆炸了。 一种隐约的忧虑笼罩着人群,他们出于一种不祥的预感,猜测着着火的海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安定的事情,过不了多久,海水像石油导引着大火持续涨大。 他们瞥见凌沉仿佛找到了最后希望和寄托,他们认为凌沉一定有办法解燃眉之急的,就像箫飒相信凌沉一样无条件相信着他,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信任只会加重凌沉的负担,而起不到一丝众志成城的作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的坚信像朝脑袋砸下的碎石,砸得凌沉眼花缭乱,好似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喝得天昏地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也挂念坟轩的安危啊,我有能力把火灭了吗?” 凌沉浑身直打寒颤冷战,像秋风中哗啦啦响的枯叶,关键时刻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贡献不出一条生计来挽救这濒危的恐慌。 箫飒说的话断断续续,实在让人讨厌,他大概知道凌沉有什么方法能灭掉大火,可是他一时半刻又说不出来,这使得魂飞天外的凌沉的思想像断了线失控的风筝般,飞往无边无际的野外。 这是一场有经验的人可可参选的赌石,石头粗糙外表内包裹的,究竟是价值连城的玉石,还是只是一块没人要的烂石头,在它被切割出来之前谁也不确定,而坟轩已注定是一场不可收拾的烂局。 神树下半数以上的人对着神树顶礼膜拜,他们不仅检讨日常中的真实写照,丑陋的嘴脸、可耻的行径和堕落的生活,还得把危机时刻唯一活下去的可能性,交付给歪脖子树的福泽庇护。 神树再怎样显神威,也会被他们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广多的枝条会被人的贪念折断,繁茂的树叶也将枯萎。 箫飒难过地望着灰茫茫的坟轩,他看不见火光了,到处是灰茫茫冒着烟的断壁残垣的景象,那就是坟轩被烧干净之后的黑粉末。 他的眼光在每次触碰到伤心之处时跌跤,被冷风卷进鼻腔里引起一阵剧烈的要命的咳嗽,和现在富丽堂皇的坟轩有着天壤之别,他才不要他精心打扮过的坟轩变成这个鬼样子。 想无可救药的惨状画面想得太多,箫飒快要忘记回答凌沉的疑问了,他的大脑像凝固了一般,不知在检索什么,解决问题的答案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成了个瞎子找不到它的准确位置。 他用两只颤抖的手寻找,由始至终摸不到答案的下落,他不气馁、不放弃,他还在寻找结果的去处,这是他目前的抱负。 忽然箫飒找到了一条通路,找到了答案,他扯开嗓子和火焰燃烧的声音对抗:“你们不是会坟术吗?灭火不是很简单吗?” 箫飒很庆幸危机时刻,他找到了一个最妥当的方案,场上的人无一被着突发的大火和不断往下坠落的孔明灯烧走了智商,就让他来拯救这群愚不可及的人。 尽管他是个废物不能施展坟术,但他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他可以提醒他们使用坟术,坟轩明令禁止不准使用,但现在局势不同了,再不用上所有人都得和坟轩一同葬身火海,被火烧得粉身碎骨。 凌沉脸色苍白,并没有因箫飒的喊话而看到光明的导航,他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箫飒的说法在他看来是不好的。 有可能是他怔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箫飒在说什么,也因此没能迅速出手把这些张牙舞爪吞噬一切的怪兽杀死。 声音一落,人群中响起了七手八脚的动静,他们自动成了一个竹制的筛糠,把有能力灭火的人抖搂在前面,没能力灭火的就自动退居二线。 坟术五花八门但不是万能的,一些突发的状况还真不能用坟术来解决,比如说这次,大家都使用类型相同的坟术来灭火,一招坟术能将海水引到大火上,灭起火来相当的容易,和捏死一只蚂蚁所花费的力气和精力相等。 方才因躲避直线降落的孔明灯而误入海里的人中,有几个昏头昏脑的没快点游上岸,被祸水殃及,被浪潮般澎湃而来的大火烧着全身。 他们痛苦地嘶叫,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并被大火烤干,没有人注意他们,因为每个人自身难保,根本腾不出手和闲心来救治一个可能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的人。 大家齐心协力行动起来,为实现同一个目的而咬牙坚持,可惜的是,实际的灭火效果不及预期的强悍,倒是乐极生悲的产生了煽风点火的反感。 海水一旦触及到火焰,就像碰到了火焰的酒精,火焰的增大千变万化,本来像土包大的火焰一遇到海水犹如见到了救星,不出几秒快速发展成一座小山丘。 各人面前都是山外有山的大火,呼呼呼地摇来摇去,烤得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很多人已经无法在竹筏上待下去,没等火焰接近,人就成了近八成熟的烤肉。 有的人能让坟轩形成一块彩色的屏障盖在大火圈外,像一块锅盖盖住了锅里的大火,不出几秒的功夫就把火灭了。 能用这招顺利灭火的人少之又少,寥寥无几,为拯救火情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眼看就有几十个孔明灯落下来了。 尝试用海水灭火,若不用海水坟术就没有什么用,有人盲目的用手掌吸起海水降到大火上。 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助长火光冲天,这些人还在奋不顾身的徒劳,不知道他们的做法让大家陷入了深重的灾难中。 忘乎所以灭火的人,像是被大火迷惑的飞蛾,对大火有着情有独钟喜闻乐见的情感,致使他们产生了渴求扑进大火里的愿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的做法令气头上的凌沉怒不可遏,他他们分明是在帮倒忙,不,凌沉知道他们绝对是故意的,有多少人巴结他纠缠他,就有多少人希望能把坟轩占为己有。 他的行事风格高风亮节光明磊落,并不曾刻意讨好每个客人,这就导致他们心里生出妒火,哪怕坟轩不被火烧掉,也迟早被顾客怒火中烧的妒火烧毁。 如果他们得不到坟轩,不能成为坟轩的一份子,他们就会变本加厉让坟轩化为乌有,谁也不能得到他,这对他们扭曲的心理来说是再公平不过的结局。 想起这些,箫飒像一头疯了的牛,他把那些对救火徒劳无功的人统统撞到海水里,他拼死讨伐这些卸下面具露出狭隘面目的人,一共推下十多个心口不一表里不一的人。 一个个被他撞入海水的人,立马就被咆哮的大火吞没,像被海浪击昏的人,连基本的婊里婊气的求救都不得呼喊,就被大火给烧死了。 一股异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十几个人被烧焦的味道像扩散到空气中的白胡椒粉,引起大家伙鼻腔的不适。 众人拼了命的咳嗽,要把心脏呕吐出来,有的用手帕捂住口鼻,以隔绝异味的传播。 凌沉没有就此停下脚步,想为吞噬坟轩的火焰添砖加瓦的人可不只十几个,他不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杀死,难解他的义愤。 每当他穿过无辜人群寻找挑是非的人,恐惧的人群多半避让,自动分离出一条小路让他通过。 愧疚是箫飒占比最大的情感成分,一来他为自己看着中心街道的大火连成一片火海而无能为力感到羞辱和懊恼,谁能料到前一秒还琴瑟和鸣的坟轩,下一秒就陷入了无可挽回的黑暗境地; 二来放孔明灯的活动和他有原因,孔明灯主要是他搜集的,他一直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危险,不然他绝对不会写在任凭客人篝火晚会后想做什么的选项之中。 孔明灯引发的灾情,或许不只是孔明灯质量不过关的原因,箫飒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他没想到的蹊跷,是力大无比的存在,藏匿在暗处销没着、刷低着它的存在感。 凌沉像头人人敬畏的百兽之王,人们和他划定了泾渭分明的限定,因他对坟轩的不离不弃与恋栈,起了不断升温的杀心。 他将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死,倾述对他们加剧坟轩灭亡的不满,似乎他们的死亡就能挽救濒危的坟轩,而他心里又是知道这并不能划上等号的。 凌沉通常情况下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可没想到此刻的他像头所向披靡的狮子,追赶着一群无处可逃的小动物。 一眨眼的功夫,坟轩中心的海面上已漂浮了多具尸体,有的尸体沉入水底,有的尸体已被大火烧毁。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2章 熊熊烈火 箫飒不想束手待毙,静静看着凌沉变成一个杀人狂,他要过去将他半路离家的理智捎回,事实上他一直追赶着他的脚步,只不过凌沉这个结实的壮小伙儿走路太快了。 纵使他能改变因惊讶而变得慢吞吞的步伐与凌沉保持同等速度,他的目光也不能追击凌沉的去向。 在追踪的路上,箫飒的眼神不止一次跌跤,便必须停下来再次查找他的去处,这也不是很难,因为作鸟兽散的人群已说明他抵达的去处。 天空上开裂了的宽阔而深诡的缝,是宇宙向他们敞开的大门,阴渊诲明的光,像茫茫人海中的波澜,他们争着抢着透过那条缝,前方更广阔的安全空间。 箫飒绕过往反方向奔跑的人群,迎接狂乱的脚步踩上来的污水,提着早就被水浸湿的靴子。 趁凌沉下手抓住一个施法的客人脖子的时候,他急忙一个箭步上去走到了他身边。 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时机,箫飒的手向前面一抓,成功抓到了凌沉的上肢,拯救坟轩的核心不是杀人而是灭火,“凌沉,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坟轩迟早会变成一顿灰烬的!” 凌沉满头瀑布汗,他猛烈的心跳也象征着他跌宕涤荡的情感,有的助长大火燃旺,有的则被大雨淋湿。 他拼命想从箫飒手上挣脱,哪怕受的伤再严重,以至于把这条胳膊舍弃了,“你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但我明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并且知道你做的是错误的。” 被凌沉用尽力气抓住的客人的脖子泛起红肿,奄奄一息的他马上就要死去的样子。 箫飒目不转睛盯着那个性命难保的客人,他多想从凌沉的手中将他救下来,毕竟他犯的不是大错,可他无法急中生智,连他的心也在流汗,“你快点放开他。” “我知道我应该放下他,但我不愿意这样做,我也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的话在坟轩消失的那刻,我是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凌沉的左手用的力气增大了不少,那个人的脑袋急剧充血,猩红的血色像一个死亡的头套般戴在他身上,他用力将箫飒的手甩开了。 凌沉的眼睛和他的脸是一样鲜红的,仿佛有鲜血覆盖在凌沉的眼珠上,阴恶而悲观厌世。 他的神情是那么凄怆和伤心,竟令人生出真正的受害者是他的错觉。 坟轩的蒸发也许真的会带走他所有积极的情绪,就像融进黑暗的几束光明,终有一天会变成黑暗的。 他的热情、乐观、向上就像这些转眼即逝的亮光,离开后就再也无法找回,也没人能帮他找到,只好放到失物招领处保管至他重新领回来的那天。 “难道把人杀死就算是给坟轩的交代了吗?你犯了大错,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想办法灭火,你在这杀人助长不起眼的威严又有什么用呢,人命的消亡就能把即将升天的坟轩解救过来吗?” 箫飒不想用温和的语调叮嘱他、请求他放过每个客人,这样做的代价是说了等于白说,把多余的盐加入饱和状态的溶液又有什么用处呢? 如果不用打铁般铿锵的口音,是很难说动并劝服凌晨这个倔强青年的,此时的他的脾气秉性和往常有太大不同,一时半会儿就连最熟悉他的箫飒,也找不到办法用以愉快的化解这场僵持且长久的博弈。 认不认识凌沉内心的问题,不是箫飒能够解答的,他就像一只没眼睛的鱼,而却必须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中搜寻着某些必要的食物。 鱼是那么渺小愚蠢的生物,怎么能和高效捕猎身形优美的金枪鱼相提并论,更别说被捕猎的生物寻找捕猎的生物,这是个他开不起的傻帽而自寻死路的玩笑而已。 凌沉的手松了松,但在下一秒就加紧握住,想要把握坟轩的一线生机,使劲浑身解数地捏着他的脖子,脸色变得愈发铁青,“的确是不能,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就要这样做并信守承诺坚持到底,不让人侵害坟轩一毫一发,不这么做我会被痛苦锻造,我会被千锤百炼几乎到了完美程度的哀伤折磨死的,你一个来自坟轩以外的外人,怎么能理解我的绝望。” “怂货,我陪坟轩成长了这么多,你说啊,我怎么就不能理解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坟轩当作你的全部,不要把你的心封闭,适当让另外的美好走进去净化你的心灵。”箫飒的手再度用力掐紧凌沉,和凌沉掐人家脖子的力道一样大。 “我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被活生生掐死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辛酸苦辣咸五味杂陈都不能用来代表期间的悲痛,”每当凌沉掐他人的脖子劲力越大,箫飒的手就用多大力捏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想把握一些不堪重负的东西,你也理当知道我也想把握一些超乎寻常的东西,你要是不把那个人放下,那我也不愿意就此放弃一个我的朋友,我要做的仅此而已,你要做什么随意,但你的所作所为会间接影响到我的的做法,请你珍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凌沉的胳膊停下了无所谓的摆动和挣扎,他本想极力挣脱箫飒对他手臂的加固与束缚,在他的手第二次突然施力抓住他手臂的时候,他甚至没忍住不倒吸一阵汹涌的凉气以取代低声呻吟的发出。 忽然之间箫飒的讲话道明了实情,烛照人心,凌沉恍然领悟到了一个深沉的真谛,箫飒抓住他的手臂与他握住客人的脖子是相同的浅显道理,是为了鼎力相助将一个不太可能回头的可能化简成这么一个简洁的动作,箫飒的三言两语已清楚的揭晓了这点。 突如其来的疲惫上涌,像连续栉风沐雨了三个月后才有可能出现的磅礴的困倦,攻占了凌沉一心想把人杀死的脆弱卑微心理。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像抖着的筛糠,撒下万千的粉尘,不断落在大地上,逐渐堆积成一座高谷。 箫飒探询的目光射向凌沉呆滞的金眸,他那精致高贵的眼睛里蓄积的光辉,眼见着一点一点的消散了,凝重的锱铢必较的锋锐也泛黄生锈了。 只不过还残存有一丝丝蛮横,全心全意的控制着他的心,凌沉的额头掠过一道惊骇阴影。 饮了这杯又苦又浓的茶之后,箫飒能把苦瓜当作蜜饯吃,他想不到自己会在今天成为不经意让坟轩招灾惹祸的人,熊熊的火光遍及他的每寸皮肤,令他的外皮瘙痒,也令他的心刺痛。 忙着搭救落水人员最终仍旧于事无补的味忍和山竹退了回来,他们挤过拥堵的人们来到箫飒的身边。 当下的场面致使他们眼界耸入云霄般白茫茫的迷蒙一片,和箫飒的视线一同观望着凌沉的举止,不知如何将这无穷无尽的惨白扇走。 眼睛里注满了悔恨泪水的凌沉潸然泪下,他用衣袖揩了揩眼泪,这个动作敏捷而又迅速,若不是仔细观望他的人,根本不知道凌沉这是在做什么。 另几个使用坟术的人结束了施法,曾经呆若木鸡、愕然囧囧地望着凌沉杀人的人,如今见到凌沉被箫飒说动了,端庄的神色不由得和颜悦色起来。 在被火光燎烧的黑暗中,灯笼的七彩光是微弱的,而此刻顾客们笑意盈盈甚感欣慰的脸上扑腾出的喜悦光芒,像一只只飞向在清亮的阳光下蔚蓝天空中的五彩鸟,是大难临头之后占据少数的吉祥而又喜庆的转折。 这个人已全无心跳,凌沉紧握的手松开,那个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当场不治身亡。 箫飒能洞穿他心里的悲楚,当即缄口不言、沉默不语,适时的放下他抓在凌沉手臂上的右手。 手放下来的时候卸下了沉甸甸的包裹,有另外的负担和苦恼取代它重新走上来压倒他,正所谓防不胜防,就连久违的内疚感也会在心念电转前来诽谤一个人。 “山竹,味忍,你们看好凌沉别让他做傻事,我去后面疏散那边的人群,让他们快点离开坟轩,竹筏已经烧起来了,这边的人只能退到尽头。”他没刻意压低声音嘱咐味忍和山竹,还对他们委以重任,当着凌沉和大家伙的面说。 他知道凌沉脑子的线索十分紊乱,他的话是他的耳边风,是他有耳朵也听不见的,这么大声讲话,凌沉事后就是个醉酒忘事的人,思绪万千已浓缩成酒精麻痹他的神经。 “如果大火止不住,你们先把这些人召集到了望塔上,暂时避避高温的烘烤,减少伤员的数量和死亡人数,按我说的干,快去!” 箫飒说这番话初衷就没想让大家听不到,他正是要让大家听信于他,能把凌沉说服的人,必然也值得他们毕恭毕敬的听从。 “好的!”味忍和山竹异口同声地接受了箫飒分布的命令,凌沉对他们来说棘手不好对付,而这些顾客不是丧心病狂的,求生的意志在磨砺人,为了能活下去,他们是不会出言否定二人的。 凌沉卑劣的做法已使得很多人不再信任他们,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箫飒和他们身上,他们没有理由对他们的管理横加干涉。 委托好味忍和山竹,箫飒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沉一眼,收回视线后便匆匆跳到了屋檐上。 这些简陋房子还没有被火损毁得过于严重,再强大的东西,不到时候依旧发挥不出它强大的实力。 上半部分交给共同进退弹冠相庆的味忍和山竹打理,箫飒不是十分放心,也至少有九成把握他们能齐心协力治理好。 现场除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起来的大火像傍晚时分浓艳的晚霞,以及被愤怒恐惧威胁主导的危险随时发作的凌沉,再也没有什么止不住的会危害到大家人身安全的条件出现。 大火的不可违已出现端倪,既然大火止不住了,那只就有救人,箫飒率先料到这点,他不辞辛苦来到这边组织兵荒马乱的人群。 在伤亡愈加惨重的事故发生之前,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极致并且尽力而为了,如果火灾引发的连锁不良效应将使更大范围的地区受到影响——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那也怪不得他不作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箫飒黑色的身影和化不开的夜色演绎着高度的融合,他的身影在屋檐之上犹如黑色刀刃,在高速的前进中划来划去。 可由于他这把刀不够明亮,切不开混沌的黑暗让耀眼的白光刺进来,他就像是黑暗的一份子,浑身向四周散发着幽暗和诡异的浓雾。 火光冲天,山峦重叠的大火,恰如其分的展示着它一脉相承的泯灭本性,所到之处所及之物尽被摧毁,见不到它有丝毫的畏怯和气馁。 它是那样的果敢和断然,它站在能把一切藐视的高度,不把人当人看,也不把火当火看,而是亲自剥夺一切的死神。 黑暗就像浓浓的厚雾,席卷着这个空无的世界,填充至每一处每一角,它们似乎不畏惧明亮的火光,一次又一次穿针引线,织成一条毯子盖在火焰上面。 黑暗能吞没光明却动弹不得烈火,就连几个火星也能把黑暗短短的低烧,一团一团的黑雾吹向火焰,还在没接近的时候就被粉身碎骨了,被逼得往后退,往更远的远处撤退。 黑夜的手下奈何不了浑壮的大火,它就处心积虑的巴结它,它给火焰制造了一个被黑暗包围的惊喜,以此烘托出大火的勇猛精进,让他们这些可怜的人们,深深的陷入无处可躲的梦魇中,连一丝丝的光芒也找不到,就像睡在棺材里边,四处是浓郁的死气沉沉的气息,无法使用工具把苍穹砸出一个破晓的窟窿。 如今连冰冷的海水也灭不了火光,反而和它为虎作伥,在这世上它还有什么可怕的,就是天空和大地也会被吓得全身打颤吧!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3章 毁灭了一切 箫飒跑到洞门外第一架竹筏上,他的到来并未引发众人关注和追捧,大家是无头苍蝇,压根儿见不到谁来了谁没来,只管自顾自的抱头鼠窜,只能在几架竹筏上流转。 看着不知目的地是何处、漫无目的逃亡的人们,他们尖叫,他们乱跑,他们乱跳,气喘吁吁的箫飒双手叉着腰长吁了口气。 这边人员的秩序管教着实比大火那边棘手点,他张开口大叫:“喂,你们谁想活命的,就听我说话!”箫飒振臂高挥,他像一棵岿然不动的大树庄重地立在大家前头,这是逃跑的方向。 起初只有几个接近箫飒的人,能够听见他拧动的源泉开关,以及双手托起流下来的一泓清泉。 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在这么躁动不安的环境下,丝丝毫毫的静态肖像都像光芒乍现般让人的视力暴盲,有一就有二。 几个人不动如山的影像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持续往前推及,不久之后人群就安静下来了,目光慈和而炙热的望着箫飒。 这是他需要的理想场合,他是一棵大树长老,其他的人纷纷站队,静止不动听候他的差遣,然而大树们又是他的竞争对手,在单打独斗的场合下,他根本不占一点儿上风。 “请问我们怎样才能逃出生天?”一个声音低沉的女顾客说,她是人流中少数几个尊重人的人。 “如果你让我们在这里等死,我非先宰了你不可。”一个长相狂野的人粗鲁地说,他敌对的锋利眼角像一支长矛,似乎要以此惨无人道的杀死箫飒。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一个戴着船长帽的人,抄起手猛力敲了上个说话的人后脑勺一下,“你再对我们亲爱的坟轩主人那么无礼,信不信在大家同归于尽之前,我先把你宰了煲汤。” 兴观群怨,有很多人不能和箫飒和平共处,他们推推攘攘,不得安生,不从箫飒嘴中得知逃命的方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箫飒忽然想起他又在单个行动,完全忘记他没有以前高超的坟术,更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领,却逞强好胜来到这边主持大局,那也是潜意识的指引,派他自己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擅长于和人家打交道,他们三个人身上兼备的优点和优势是他不具有的,至少这门永远精深不到顶点的功夫比另外三个人强上不少,事到如今被人杀了他也不后悔。 一位船长郑重其事的发言,不仅让那个长相狂野的人心甘情愿地闭上了嘴巴,友善地跟箫飒赔礼道歉。 船长强大的尖声厉气的气场更是震慑住了许许多多围观的人,场面上喧嚣的杂乱突然间安静下来,好似锅里沸腾的开水在撤去炉火之后的悄无声息。 箫飒用殷切的神情向那位船长投去感激的眼神,可是这位高傲的船长不领情,目光中的不羁和傲娇宛如一团捆住箫飒的粗糙麻绳。 箫飒几乎能想象到他心里在嘀咕什么:呵斥是为了我自己,我劝你最好有办法救我一命,否则我先把你做了,我说到做到。 早就不知道可能从船长目光里看到散落温情的箫飒,无所谓地环视了大家伙一眼,清了清因先前无法控制这么多人听他说话而浑浊的嗓子。 “我给你们提供的建议是,你们排好队,一架竹筏一架竹筏驶出坟轩,天无绝人之路,在大火火烧眉毛前先逃出坟轩。” “喂,你们坟轩是不是准备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故意把我们赶出去,抢劫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硬汉接着上个人的话题说,“我们走来一走了之,我们的家当全部归你们?” “各位,我从来不说假话,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在确认坟轩的火势不再蔓延后,你们可以于次日赶回来,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亏损,若是少你们一粒粮食,天打雷劈。”箫飒声音委婉谦和,尽量保持住仆人恭敬的姿态和口吻,这样比主人使人接受起来舒服多了。 箫飒的话不能说服大多数人,尽管他眼神已尽可能的温柔诚实和情恳,但他们不跟他做眼神交流,好像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点什么破天荒的事情。 他们以此抓住了他的软肋,越看他,箫飒越心堵,就好像他的心本来是被严严实实的感情充满的,在大家的注目中,他心里的情感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被一丝一丝抽空。 一个不可信任的空壳,就这么被大家的眼神掌握着,仿佛随时会被他们的手掐碎这个轻薄的外壳和假象。 箫飒自然不能忽视他的不安与躁动,也不能协调它们的外露和内敛,他所有的外在表现与协助他们走出坟轩的感情无半点牵连和作用。 他只希望他们能赶紧出去,再不出去就晚了,他想挽救人的生命,这样归咎在他身上的命案就能大打折扣了。 他不是个敏感的人,但成长教会了他应该心思缜密些,并凭借这种心理掩盖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与众人的眼神近距离对视中,箫飒发觉大家失魂落魄的目光盈满了对他的不信任,天生就有排斥力一样不能投其所好,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扭转这个局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乎,箫飒的视线坚定地挪向那位身穿绫罗、脚踏云靴、英姿飒爽的船长,这位勇猛健壮的船长并不畏惧和逃避箫飒的眼神,似乎他的目光和他的身段一般强壮,倒使他止不住的寒噤。 在箫飒以为他回绝了他的用意,而要掉开头重新想一个好办法的时候,船长居然微微的点头,示意箫飒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理。 箫飒长舒一口气,终于能畅快的呼吸,这件事到此就算办妥了,他感谢船长,愣头愣脑想办法的船长照例臭着脸回应他。 箫飒和有自大一面也有好心一面的他无冤无仇,虽然船长的轻蔑和藐视很伤人心和讨厌,但这位友好的船长不求回报施以援手,也让处在寒冷境地中的箫飒得以找到温暖的所在,这种冷是大火也烘烤不化的严寒,却被那位船长的好意轻松打破。 因为人情还没因火灾丧失灭绝而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箫飒,被厚实的温和与满足围绕着,它们连成一根不断的彩线,为箫飒织成了一件保暖的毛衣,抵御寒冷的同时,也为他冷却了高温的炙烤。 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大家像簇拥在一起的九月山花,各人奔着同一个目标的脸上的淳朴和动容壮观而朴实无华,像晚风中微微摆动的枫叶,齐刷刷拂着统一方向,要把这的灰尘打扫干净。 “大家听我的,我为坟轩主任们的名誉做担保,他们所言句句属实,如果他们胆敢欺骗我们,我相信不出二日,我唐某人定把他们四个项上人头提给大家伙兴师问罪。”他举起握拳的右手,像一块磁力超强的磁铁般,将大家的眼神率领到那儿。 项上人头?箫飒摇着头无语地笑了笑 。 唐船长说的话真够老封建的,不过不这么说,恐怕难以说服众人欣然接受撤退的号角。 “对待恶人,宁枉勿纵,但面对好人,我们得先学会信任,无论怎样,且先逃过火灾一劫。” 唐船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得到了他手下几十船员的全力呵护,他们挥着手臂,表示认同船长的看法,信任他在言之凿凿中许下的诺言。 凶神恶煞的唐船长肃穆的眼光望向上百人,这些人中他手下占大多数,因而很多人对外出坟轩过夜的热情分外高涨,冷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动静的人,无疑是外船的船员。 没有本船船长的发号施令,他们徘徊不前,做不出好的决定,更何况夜晚的沉船堆如此的黑寂寂寥和阴冷。 “你们,”箫飒双手抱胸看唐船长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挑着挑衅的眉毛指着不是他船员的人们,“你们不跟来也罢,留在这里等死,待会儿可没人来叫你们出去,你们船长哪里去了,是被火烧死了吗?你们还守望他来指挥不成?” 唐船长说的话一概不经过大脑,连口气是轻是重他也不多去克制,完全是副我随意你们无所谓的情态动作,像全天下的人都得听从他,他的自视甚高自鸣得意就显得唯吾独尊了,也可以说是不拘小节。 后来唐船长又说了几番话来攻占一些有自己的原则而且无动于衷的人,很多人在唐船长唇枪舌战的几番语言攻坚下被攻陷了。 人们纷纷举手投足,愿意暂时离开坟轩到外面避祸,箫飒想他该怎样赞赏唐船长慷慨解囊的贡献,他是他见过的最富有演讲热情但没有说话艺术的船长。 “那好,”一眼望去,全是倒戈到他麾下的船员,唐船长板着脸说:“你们听从我的指挥,秩序井然井井有条的排队出去,出去的路上会路过大陆地,你们没架竹筏上分别派一个人上去取火,如果不这么做,你们这夜会被冻死的知道吗?” “明白!”大家众志成城地说。 大陆地上有不少炭火盆,应该能供应每架竹筏,保证夜晚的冷不会大幅度降低他们的核心体温并危及他们的生命。 人到中年的唐船长有元气满满的活力,他跳上了第一架竹筏,领着洞门内外逼近火源而没有受伤的人和破损的竹筏排队出了洞门,木橹划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人们的议论声也不绝如缕。 让开竹筏上的空间蹦到屋顶上的箫飒,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行,仿佛在送葬又仿佛在赶尸。 安全撤退的局面,竟然让他联想不到丝毫的美感,借助大风快速成长的火舌席卷着海面,像是时时刻刻有可能追到最后一架竹筏并卷曲舌头,把竹筏卷进口腔里嚼得稀巴烂。 中心街道几米宽的水面已被大火三五成群的铺砖,这些砖块每分每秒都在变大,直至它们终将接壤成一块完整的地毯。 一团一团凶猛的大火好像从海面长出来的红珊瑚,照耀着动人心弦的舞姿,舞弄着它们华丽的蹁跹,温度尤其灼热,把剩下的被迫留存在坟轩里的人的神经烤得外焦里嫩。 箫飒回到歪脖子树这边查看情况,时间过去这么久,凌沉崩溃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帮衬着众位客人上神树的高塔,他也下去主动把上不了高塔的人背上高塔躲避炎热的熏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客人们陆续上了高塔,在浓密的枝叶罅隙中,眼神无光地望着外面被火侵犯的世界。 这里和外面仿佛隔着一道青翠欲滴的屏障,而任何人心里在这窘迫的情形下都十分清楚,单纯靠歪脖子树的庇佑,靠天神的庇佑,彻底没有一丝一毫被拯救的机会。 这棵树并不能防火,而目前唯一短时间内能帮助全部人逃离火海的地点就是这了,眼下除了这里无一另外的选项。 援救持续了两刻钟,等全员抵达高塔的时候,豆大的汗珠从全程忙碌的四个人脸颊上滚落下来。 四个人冷若冰霜的对视,无一露出代表何种意思的笑容,是啊,在威力这么强大的火海上,眼里到处是火焰,该有的笑意也只怕是被火给烧没了。 须臾之间,大火就窜到了歪脖子树下,将下面几十艘小船和一些竹筏燃烧,不少人在高塔上火急火燎惊慌失措地来回走动,大火的壮大贴切着人们绝望的增大。 “我得下去一趟!”山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必须下去把这件事做好,还没等跨出栏杆,手就被人抓住了。 “你要下去干什么?下面都被火包围了,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大火吞噬葬身火海的!” 味忍的第一个句子是明知故问,他知道山竹要去做什么,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拿生命开玩笑。 山竹甩开味忍的手,欲跳下去时又被箫飒抓住,箫飒没有开口问山竹要去干什么,他慌张地望着味忍,味忍指了指他们的小船,这下箫飒立即明白山竹要去做什么。 凌沉分不出二心来注意他人,他脸色凝重且铁青,眼睛惊恐地睁大,俯瞰着群魔乱舞的火焰,看它们逐渐合体为一块柔软的毛毯,看它们如何把好端端的坟轩一点一点的烧为灰烬。 看他心爱的坟轩就这么在眼中慢慢地消失,心慢慢被啃噬却又忍受着极为激烈的剧痛,是他生平都未曾忍受过的打磨。 山竹的胳膊用力使劲想把拉住他的箫飒挡掉,可箫飒抓住他是用尽全力的,他意识到这件事将会产生多么严重和灾难性的后果,已有征兆的他不能目睹这件事的发生与突变。 味忍脑子反应快,方才的失败并未挫下他的锐气,他也一个箭步冲到山竹的另一边将他制服。 纵然他也是很痛苦的,但悲哀满怀归悲哀满怀,活着的人理当好好的、认真的活下去,这样才无愧于爱护自己的人,何必为一个死人痛哭流涕自己的人生。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4章 何去何从 山竹眼看自己已被钳制住,默默不做声并主动放弃了挣扎与抵抗,他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做这件事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徒劳无益,就不必花费力气苦苦相逼。 以他一人之力,是不能从味忍和箫飒手中挣脱的,这就好似一只骄傲的天鹅在和两只蛮牛角逐力气,实质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还不如从容的放弃博弈,投降是件不勇敢被人耻笑的事情,但自不量力的下场未必就比举白旗好。 在几天前,山竹和味忍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那是个被大雾团团绕住的清晨,因一个两者答案不统一的问题进入船舱内,想找到小仙女解决他们强烈而锋利的矛盾。 谁知,下了舱门进去后他们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这是死人身上携带的特有异味。 两个人连连作呕,然而却不能懈怠小仙女,便装做什么事也没有,故作淡定走到小仙女面前。 许久的时间里,任凭两个人怎么呼唤小仙女都坐如钟不理他们。 床上小木椅上的灯是灭的,现场一片浓厚的漆黑,像纯正的巧克力色,被黑暗紧紧裹住二人,感到快要不能呼吸的酸楚,酸到发苦。 是死神杀了一个人又把两个针筒扎进了他们的心腔,往里面注射了一剂强硫酸,致使他们的心声已在悲痛欲绝的哀告。 是彷徨的、踌躇的,也是不忍的,只不过轻率的外表尚未表明,他们还不愿意承认这个有目共睹的事实。 小仙女一定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他们,临终前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有和他们讲,这如何叫他们说服自己小仙女是去西天的极乐世界过富裕的生活了呢? 一个极端的邪念此时诞生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想到了小仙女恐怖凄惨的下场,嬉皮的笑脸忽然沉着,像是沉淀到了污泥上,生动的面孔仿佛一下之间被印在了木板中,呆愕木讷的表情从中排印出来,一个表情一个表情的切换,一个表情一个表情的慎重和严厉。 他们跪倒在装扮怪异的小仙女面前,嚎啕大哭,一个亲人的离去对在这个世上一无所有举目无亲的两位少年来说,是生活给予对他们最沉重的一锤,几乎把他们高耸的理智敲成一块薄如蝉翼的纸片。 悬挂在她脸上的面纱已脱下一个角,露出她苍老爬满了皱纹的老脸,好像纸张上的折痕不能被摊平,上面刻满了人生在世的不如意、不称心和一些没有办法面对的过往。 这些零星的杂碎铺列出小仙女这一生所遭遇的坎坷,就是在她死后也被她的遗容拖泥带水的加持,似是要警告每一个曾经对她不好的人。 小仙女身体僵硬,像一条晒在太阳下的死鱼,像一块石砖硬硬邦邦的,身体无半点刺鼻或呛鼻的异味,她闭上的眼睛阻扰了暗淡的眼神浑浊的面世,令她的一切外在安然无恙。 她离去那秒的脸部表情一点也不端详和安详,这也造就了山竹和味忍的于心不忍。 光想想这许久以来他们对小仙女的照顾不是无微不至的,他们就懊悔自己最近没好好照料小仙女的生活起居,哪怕是小仙女不需要他们,他们也不应该放弃。 “小仙女,对不起,我没有细心看护你,如果你活着受了什么苦,请你一定回来打抱不平,我愿意承担我所有的罪过……”味忍的语言虽然不够简练,但却是名副其实的真诚与祥和。 味忍和小仙女没有血缘关系,和她独处的时间却比山竹多得多,他和小仙女的深厚感情不比山竹和小仙女的血缘亲情淡薄。 小仙女的离去虽没破碎他的人生,将他的心城夷为平地,但也把他个人的城堡摧残成了一处断壁残垣。 “奶奶,愿你在我们头上方安好,你这一辈子活得不舒心,你在上面潇潇洒洒的活着,一路走好……”山竹一边哭一边哽咽,有些情到深处的话说得自己也天花乱转。 二位少年声泪俱下的道歉,泪水中的滋味包含着忏悔愧疚和自我的懊悔不已,怪就怪在小仙女生前,自己为什么没有给予她更多的关爱,让她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让她享受和孙子相处的天伦之乐,她就能走得一路顺风、平安顺遂,而不是如今这般忧愁的心愿未了的苦虑面容。 山竹和味忍震耳的哭声宛如长鸣的警钟,惊动了高塔上的箫飒和茅屋里的凌沉,二人手脚利索的进入了小船的船舱,循着哭声来到小仙女的遗像前。 见到哭成泪人的两位少年,二人胸腔里也照样泛起离别的愁绪,波浪似的一阵一阵满涌上浅滩。 这点滴的刺痛远远比不上他们的心痛,而且可以说是相去甚远,感情是主导人情绪切换的主要因素,箫飒和凌沉即使开怀大笑也没有不正常,他们和小仙女互为过客,没必要认真对待这位老人的离世。 那点滴的伤痛,无非是面对一个人离去时自动生成的情绪低落的人性关怀,并不掺杂例外的任何情绪波动。 简简单单的红眼落泪,老人离去节哀顺变,凌沉和箫飒出言相劝,安慰味忍和山竹心放宽点,敬爱的小仙女离去,她并没有露出不开心的容颜,这是他们主观判断而没有客观理智去分析和理解的误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从一开始小仙女来到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风水宝地吉祥的地点圆寂,她死时并不痛苦,相反还是愉快的,不然她在死之前几天里不会一直叫嚷她要羽化成仙的。 “你们是说真的吗?我一直信任小仙女并不是因为贪恋人世间捉襟见肘的富贵,而远离穷乡僻壤和外面势不可挡的喧腾,来到坟轩过这么安宁和静谧的生活,小仙女是真的羽化成仙了吗?”山竹的眼睛亮亮的。 “你信我吗?”箫飒自责地摇摇头,这个问题问得不好,于是他只好让新的语言开业,“日子年复一年过下去,生死由天,尽人事听天命,一些人死了,是因为他们做了不少道德败坏的事情,一些人死人,不代表她们再也消失在三界。小仙女从来没做过坏事,即使她死了,小仙女在火灾发生前已然飞天成仙,这就证明天上的神灵,对她的厚爱,不愿让她承受来自亡海的毁灭性的打击,先一步让她位列仙班,让她受到神灵的感化。她会保佑你们的,我们眼前看到的不尽然是事实,有坏的方面,可我们往往看不到美好的一面。” “会保佑我们的?”味忍将箫飒的语言加以提炼,似乎要重复说好多遍,他才能说服自己接纳这个至理。 味忍是个纯洁的没怎么染过尘世污垢的懵懂少年,他紧握一丝来自小仙女反馈的生机,倾尽全力愿意相信箫飒说的话,就是他触碰不到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真相,没想到正确的解释一下子撞入他的怀中,乐得他手忙脚乱。 山竹听了箫飒发自肺腑的劝说,唇角泛出不可思议的会心笑容,之前的灰心丧气和低沉落寞,被逐渐丰盈的开心和喜悦赶走,剩下的是被积极向上的健康情绪主导着的这位少年顽强坚定的心志。 味忍恨不能把窝在他心中和胸怀的积极与乐观传递给更多的人,可是当他看到所有人呆滞空洞的眼神、麻木的呆若木鸡的肢体,唐突的欢喜使他自顾不暇,再也没办法掏心掏肺和人家共享仅存的一点点欣慰,就连能一手遮天的坟轩老板凌沉也是一副失落落魄的鬼样子。 味忍和山面面相觑竹、快快活活,与高。 上众人的状况有着鲜明且强烈的反差,一些人三五成群坐在高塔的木板上,一些人瘫坐在草棚下,蜷缩着靠在一起,一些人上半身探出栏杆,手把挡在眼前的繁茂的树叶撩到一边,以便于更好的观察眼前愈发严峻的局势。 人们叽叽喳喳谈论着,昼思夜想,想不出可以逃离此地的办法,磕得头破血流,也无法将绝地撞出一个求生的大窟窿。 他们或低声或沸腾的讨论,是无用的,也是多余的,这么吵闹的声音,除了陡然增加大家的紧张感和不安分的惊慌,不能提供一丝丝引领大家冲破黑暗走向辉煌光明的未来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念,像游荡在夜空下的萤火虫,除了偶尔能把自己照亮以外,对打亮其他人活物与大自然,是无能为力的,它往往只能袖手旁观。 亡海是生命廉价的废墟,这些可贵的品质珍稀且贵重,没有人能轻易搬动和购买,就让创造这个世界的包罗万象的财主地主,用一把大火把坟轩的所有烧得一干二净。 火光让坟轩蓬荜生辉,火光也能让坟轩自食恶果。 大火是一条凶狠恶毒的野狗,逮谁咬谁,让曾经与世无争、独树一帜,而今大势已去、苟延残喘的坟轩从此徒有虚名,被凶猛的大火把蓬勃的城墙踩成平地。 箫飒晃着笨重的身体追到凌沉的身边,他侧着身体拨开逐渐收敛、枯萎发卷的枝叶,为了以好的心态、乐观的面目示人,给人巨大的鼓舞和促使,脸上的悲怆和无助轻微得几乎难以捕捉。 他竭力掩盖着微微的表情,不让它们在扭曲中爆发出来,极端的痛苦昂扬的在心口旋络,他只感觉心脏被人们眼神射出来的一把把求救的哀婉的弓箭刺中了。 汹涌的大火演变成一群野蛮的猛兽,它们成群结队横冲直撞,在中心街道趾高气扬耀武扬威,它们的爪子拍着响当当胸膛,彰显无与伦比的威名和声望。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嘶吼出令人发憷的森然声音,声嘶力竭的喊叫好似魔鬼的哀嚎,好似凌冽的厉风,把天暗的夜空震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每个被凶巴巴的凶相毕露的猛兽吓得提心吊胆的人的脊背骨,都被怪物举着天空摇坠下来的碎片的尖锐切口摩挲着、切刮着,快要趴在地上来回翻滚,以抵御这痛苦哀伤的感触。 燃眉之急、迫在眉睫,在他把上乘的方法思考出来之前,应该会先被利箭纵横得体无完肤。 他不是能急中生智想出好计策、好方法的一把手,火是莫大的罪过,他希望火势的蔓延适可而止,而不是像这样愈演愈烈下去,仿佛要把天地囊括在他硕大的胃口中。 凌沉照例是张面无表情、朴实无华的脸,斩钉截铁的是,他金眸中荡漾出了波光,是满溢的、葳蕤的凶光,犹如围成一圈一圈的刀片,从他的瞳孔扩散至覆盖至一整个眼球,把他的眼球划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彤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眼球,血液在他眼中徘徊,好似随时会喷射出来,冲刷他压抑多时的愤怒和感慨。 看到好兄弟如此的低迷和不作为,成为在场头号顶梁柱的箫飒手足无措,烧心的笑容炽烈着他拧成一个川字的眉心,他眼角的光平平的瞥着眼神的迷蒙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的凌沉。 干枯的毫无生气的野草,顺利挤满了他眼里每一寸空间,严丝合缝遮盖了凌沉的视野。 那草海也是一张扑灭箫飒星星之火的希望的草甸,无济于事的事实摆在面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做不了好梦,大不了睡意全无。 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死无对证。 一切灾难的源头来自事先没来得及未雨绸缪的万全之策,一场大火沾染了世俗的烟火,结了无可挽回的恶果,切破了一个口,饱满的恶毒的汁液流经坟轩的大街小巷。 火以吞噬一切生灵和非生物体的胃口,将坟轩惨无人道的磨耗,仿佛是头蛮牛,先把嫩草啃掉,之后再反复反刍,接着再认真仔细的咀嚼与品味青草的鲜美。 以这样的节奏进行下去,高塔上的人恐怕来不及落入火中火葬,就被高温烫死了,大家伙大汗淋漓,宽衣解带,以求降低身临火场的核心温度,有的人卷起衣服扇风纳凉。 就算在坟轩外面独善其身的人,看到辉映到天上的回光,也足以身临其境见识里面为何无处藏身,认识到与危险零距离解除人要想排除万难的难度多大。 味忍长年累月生活的小船已被无情的大火烧毁,小仙女的肉眼凡胎也在大火中灰飞烟灭。 即使知道小仙女远去天国了,看到被火烧成黑色粉末的小船,山竹和味忍一时间里仍被悲观的心情打倒,哭得涕泗横流。 高塔上的人员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倒,众人无处排遣的苦闷,和面对死亡即将降临的可怕预兆而诞生的认命浮在大火上的高空云游四海,随着流动的火光远去青天。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5章 生死时刻 大火从四个方向包围游来,而歪脖子树就处在火线交叉点和火圈的中央,跃动的火苗翩然而上,大火步步紧逼,它们同惊恐怔忪的人们玩起了瓮中之鳖的游戏,它们像双脚落在蹦床上跳远,一个接一个把立在栏杆前的人们吓跑。 有的人跑的时候慌里慌张,重心不稳后脚被自己的前脚绊倒,一个跟头像稻田里栽歪的秧苗倒在地上,爬也要爬到高塔的中央,这摸爬滚打的场面着实看得人心疼又禁不住耻笑。 水分被烘干,树叶哗啦啦响,风一吹,树叶相互碰撞发出美妙悦耳的音符,现场没有哪个身不由己的人,会白痴的以为这是专门为他们演奏的催人奋进的乐曲。 树叶声回响,绕梁三日,非但不能静下心来细细聆听,而且大家被这可怕的阵势吓得胆都破了。 彼此攀附着紧挨着,仰着脖子张大眼睛望着偌大的树冠,好像随时有火球从天而降,他们时刻提防和警戒,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呜呼。 连列祖列宗在上保护子孙的语言,也从一些人嘴里可笑可悲的冒了出来,很有种委曲求全的悲观。 渴望被打碎的镜子重圆,渴望点燃的大火被扑灭,他们这群罪魁祸首沉浸在幻想中,全然忘记了他们中大多数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要想活着出去,事不宜迟刻不容缓,人们排查和率先安全撤离的方向,此起彼伏的求救呻吟和抗议声像火焰燃烧所需的可燃物,怨天尤人的噪音融进了大火里,烧得嘎吱嘎吱响,频繁冗复高密度。 凌沉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没把众人生死之事放在头等重要的地位,首先急需克服的难题和疑难杂症一直是坟轩的安危,它的存在和灭亡亦是他不完整生命的走向。 大家苦苦的诉求和哀怨仿佛呼啸的风灌入他的左耳朵,刮进大脑屡次三番肆虐他缜密的深思熟虑,挟持着他未构思完成的最新方案,从右耳朵迅速逃离。 没等他右耳的仆人来得及伸手抓住,它们就扑向了火海,化成他眼中的熊熊烈火。 想法总是遭到死胡同的压迫和抵制,急得箫飒上蹿下跳,他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绕着高塔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认清局势,可悲的是他力不从心,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扼杀这场灼灼大火的袭击。 箫飒和凌沉是例外,所有人再也不敢接近高塔的栏杆,火焰已经威胁到他们濒临的生命,他们像排着队齐齐走在冰封湖面上的人。 谁也不知道冰层的厚度能否承受这么多人的重压? 谁也不知道哪个部分的冰层薄哪个部分冰层厚? 他们保持对生的向往,跟着领头的人谨小慎微地走着,领头的人也就是眼冒金星的箫飒和凌沉。 一旦前面两个人棋差一着踏裂冰层落入冰水,其他人也退无可退,只能跟着他们跳入这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自杀,并永远沉陷在下面。 箫飒抹掉了悬在鼻尖上的一滴汗珠,他望向许久未开口讲话的凌沉,见他也是满头大汗,一是因为着急上火,二是因为火舌的高温。 这火焰简直把他们当乳猪烤,烤得他们油光满面、灰头土脸,头发长期处在高温环境中微微打卷。 凌沉不再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凌沉,不知因为什么阻碍,他缄口不言,心里干着急。 他多么想天降一场大雨将火扑灭,可他深知水是灭不了这邪门的火的,它本就生于海面,便无惧于暴雨的倾注。 为什么火能在海面上翩翩起舞?这个疑惑箫飒没问出来,因为他心胸里已经孕育出个人见解。 他虽对海上火焰的知识知之甚少,而这个答案却几乎能即刻猜出来,正确的程度八九不离十。 亡海的沉船堆因为特殊的情况和地理环境,每天都有许多沉船沉入水中,人们的杀戮和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死尸沉入水底,将油溶解在水里脂肪浮上海面,脂肪的密度比水小,加之有的沉船大量囤积照明和取暖用的烛油和其他可燃的油脂。 坟轩又是极个别另类的存在,它一般是个封闭的所在地,水道里的水流动性慢,日常生活中清洗一些沾有食用植物油的饭、碗和饭盒里的脏水全都倒入海水里。 种种人为对自然的迫害,自然不能及时分解,以至于海面长久以来漂浮着一层肥腻的油,和水面形成薄薄的隔绝层,一旦遇到明火,不烧起来才不像话,这世上所发生的一切,有因皆有过。 箫飒闭上了眼睛,眼皮被火光烫成了灼热的红色,火焰的温度不断在他眼皮上千篇一律的积攒。 再也不胜其扰他只好睁开双目,眼泪一颗接一颗砸下来,眼泪很快流干,他的眼睛干涩,却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口干舌燥。 眼睛苦涩,像被太阳炙烤的黄土大地一样皲裂,目光望着的人和物皆是四分五裂的多物体,好像有十多个凌沉拐杖般立在身边,箫飒抓不住一个,说不出来的难受。 人们绝望的哽噎、失控的表情和动情的抽泣,宛如一颗金刚石切割着凌沉玻璃般脆弱的理智,上面落下不计其数的划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困扰、煎熬和折磨着凌沉,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眉心上拈在一起,仿佛捻着坚固的忧愁。 突然,凌沉的右手极速放下,好像他失去了对右手的掌控。大家忠实的注意力齐刷刷望着终日无动于衷的他,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他身前就像立着一个放大镜,人们看到的他是在放大镜里的。 因他这气馁的甩手动作而吞唾沫的人,占到了总人数的九成以上,剩下一成左右的人麻木不仁,无论凌沉就此事做出什么反应,也不能在他们的心胸里掀起风浪。 凌沉抖了抖膝盖,身体振作了一下,紧跟着抬腿半转过身,浑身僵持的骨头和血液以及壮硕的肌肉仿佛启动了筹备了久久的运转,被死亡的魔噩梦束缚住的他重新焕发新生了。 人们以为他振作起来了,要带领大家找到延续生命的可能性,然而这个想法无外乎是多余的瞎想。 他右手掌心凝聚着一团液态的坟术能量,大家的眼珠在惊慌中瞪得越来越大,泫然欲泣,快要突破极限爆开了…… 大家的心跳声空前绝后的连贯在一起,宛似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凌沉侧立着低下头,人们看不到他脸上的爱憎或纠葛,全神贯注望着他的手心,青筋暴起的手背骤然一握。 一眨眼的时间,手掌再度急遽张开,里面的液态能量,顿时间仿若喷薄而出的薄雾,将高塔上的人包裹其中。 凌沉转过身,背影第一次被他猛烈的起伏的胸膛替代,他局促地呼吸着,薄薄的鼻翼也是躁动的,手胡乱挥动,不知安放在哪里好。 他深沉的表情酝酿着阴险的计划,在火光化不开的黑暗中上演着孤独的独角戏,而他的周身,被热烈的火光镀了个伟岸的轮廓。 箫飒清晰地听到了凌沉心脏不安的跳动,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声会在他耳朵里放大,像鼓棒擂在他的耳膜上,或者说是其他的噪音变小了。 视线从凌沉阴恻恻且乖戾的脸上撤回,箫飒转过身将目光发散的照到每个客人疑惑不解的面庞,不解像一滴墨水滴在他的心上,继而向四面八方涌去侵犯一个心脏。 他们张开嘴巴,顽皮地翘着舌头顶着口腔,不知在叫嚷什么,人们跪在地上求饶,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开口说话,为什么要让我们成为哑巴,剥夺我们说话的权利,我们快死到临头了,不能做好什么,为何,你为何不让我们开口说话表达我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 一秒前,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众人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他失聪了,坚硬的喉结喉咙上上下翻腾滚动。 这一秒箫飒幡然醒悟,凌沉没打算安抚他们的情绪,变本加厉用坟术禁锢他们发声,为了六根清净,为了寂静无声思考一些事情。 纵使他们的叫声烦人,箫飒却不赞同凌沉盛气凌人的做法,也许这些险象环生的人,包括他们不能很好的镇定自若,除开疯了一般的号叫,就不能做些什么来自救,他也不应该封住他们讲话发声的能力。 失去了求救的天生本领,这对将死之人来说,一定是苦不堪言的,就像自身携带的最后一项引以为傲的武器,都被人轻而易举取走了。 “凌沉,你何必执意如此?”箫飒心痛,控制不住地低下头,随后顽强地扬起,“对于这些无可奈何的人,你还不能想方设法设身处地宽恕他们一回吗?” 凌沉低头不语,紧锁着眉头,他从未停止过思想,汗珠挂在他的下巴上,好似絮絮叨叨挂在中空岩架上的钟乳石。 他转过身观望着想向他扑来的客人们,再华丽的衣裳在此时,也只是一匹披在他们身上的破绐。 他们做着千奇百怪的肢体动作,用长着长指甲的手指抓着头皮,抓出好几道血痕,抓痕里渗出猩红的鲜血,脸上显着奇形怪状的画风,开口说不出话的苦郁不言而喻。 他们好像专业称职、鞠躬尽瘁的舞台剧演员,大火和树叶摇动的声音是他们的背景乐,而他们做着各种各样夸张的嘴型,用尽全力不让声音喷出来。 而事实上,他们这么卖力是想发声而不是关闭声门,拼尽全力想让这个世界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幽怨,让它知道他们不想死。 “不能,我不能!”凌沉跺着脚,双手扒拉着双耳,好像想把它们扯下来以闭目塞听,远离这个不安静、不镇定的大环境。 “我的心里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凌沉泪眼朦胧,热泪盈眶。 他用手背擦掉眼泪,可连接泪腺的神经坏了,新的眼泪接连不断马上涌出来的,像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 他的手把眼圈擦红,眼泪止不住往下砸,于是他置之不理了,任凭眼泪像瀑布一样遮住他苍茫的视野,在他被灰尘铺满的脸上激流般冲出一条条干净的泪痕。 凌沉金黄色的头发没了光泽,仿佛干枯的茅草,扎在他的头皮里,他的头皮发扬,他用手挠着痛痒相关的头皮。 男儿有泪不轻弹,当今家国存亡危在旦夕,他终于肯放下包袱痛哭一场,眼下箫飒这样想着,他与凌沉以心换心、肝胆相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坟轩就要没了,他就要被大火烧个精光,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你让我怎么有无边无际的适应能力来担任起这一切坏处,”凌沉揩干眼角的泪水,眼里的泪水打转,从明亮的火光转向昏暗的高塔,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义愤填膺地说:“如果不是他们硬是要放孔明灯,平日防患于未然的坟轩会被大火威胁吗?” 凌沉气哄哄地通过拥挤的人群,去到高塔的另一边看灾情。乱发脾气的凌沉一面是可怕的魔王,一面像个无辜的小孩子。一时迷惘且无言以对的箫飒提脚快步跟上去,堵在每处的人不约而同想伸手抓住他的脚求救。 还好他身手敏捷没被一个人抓住,偶然被他们的手指碰到,没被拽住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又得腾出些已经完全超支的心思,和他们这群蛮不讲理的人打交道,现下他们不能说话,更会把他视作救命稻草牢牢抱住的。 相反前不久凌沉通过人群的时候,气场强大,盛气凌人,别说主动抱大腿出声求救了,他们甚而退避三舍。 和凌沉待在一起,箫飒是不用担心他们上蹿下跳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武力比凌沉强大,无须担忧哪个精神状态不好的人胆敢来侵犯和迫害他。 “如果你累的话,你可以坐下休息!”箫飒的用意是劝说和宽慰凌沉,希望他好好休息,收拾他海底杂物般乱七八糟堆积的情绪,等他休息好了,才有可能带领大家冲破将生命捆绑的枷锁。 “我怎么可以坐下来休息!”凌沉支棱起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虽然脸红脖子粗,却没有精神头对箫飒动怒。 如果把箫飒气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的帮助,这句话是在心如止水的状态下说出口的。 “如果你想,你就可以。”见凌沉性情平稳了点,箫飒换了种舒缓的口吻,可惜的说:“假以时日,我能恢复法力就好了,若是他日我没中这该死的玛雅封印就好了,若是我能使出坟术,我是绝对有能力将坟轩从大火的爪牙下将它尚在毫发无损时拯救的。” 事实上这句话没有存在的意义和必要。 箫飒的话令凌沉深受感动,他满怀感激地看了眼箫飒,旋即将目光调向他处,说再多也不能填补现实的漏洞。 他抱歉箫飒的岁月是如此蹉跎,也感谢他的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不过危急时刻他怎么有心情休息。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6章 迫在眉睫 “我不想。”随着凌沉这三个字的脱口而出,二人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与神伤。 心里有只狗想跳出那道关押它的篱笆墙,凌沉的视线落在左边那片遥远的红光上。 山竹和味忍望着抓喉咙发不出声的人群,十分抱歉地摇摇头。 人们或走到或爬到他们面前求救,他们只是无奈地一个个把人推开,他们也自身难保,怎么有能力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呢? 身后的人好像一堆张牙舞爪、群魔乱舞的僵尸,箫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提起后脚跟原地碾了碾木板。 他想了想,还是应该催促凌沉尽快找到解决方法,有压力才有动力,而后他猛然抬起头,看到了发生在他身上难以置信的一幕。 面色沉着冷静下来不多时的凌沉,像是见到了很大的意外,野兽锋芒毕露的面目般狰狞。 眼睛的光亮了一点,他的双目眺望着一个方向,红光成了炙热金瞳的火焰。 他望着的那个方向不就是……突如其来的打击,沉痛击溃了防不胜防的箫飒,痴呆的双眸一阵眩晕,他大约知道了点底细。 箫飒立即顺着凌沉的目光向远处望去,目光如炬照在固定的落点上方——第二场大火来势汹汹,正以匪夷所思的进展朝两边飞奔。 据粗略估计,火灾的规模大于这边,不难发现,远方的坟轩边缘的起火点,早于坟轩中央的着火点,是不可能人力扑灭真正的大火。 刺目的火光将箫飒的心烧得空落落的,好像犯错的就是他,把心里面装着的杂糅在一起的七情六欲、三心二意放进了大火里。 他的歹念是狂风,将火焰吹得气势磅礴,像活生生的妖魔鬼怪,一蹦一跳准备和这边的大火接轨,齐心协力将坟轩烧为灰烬。 这么进行一对比,坟轩中央街道的火不是很强大了,哪怕找到了灭火的方法,灭了这边也无法应对那边的大火。 凌沉的血液被冰冷冻结不再涌动,就连烈火的高温也不能将他从寒冷的冰块中溶解,他的眼神、他的思维和他的肉体统统被麻痹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令人叹为观止、强壮恢宏的大火,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像一个死去的人。 外围水道两边的船屋被大火灼烧着,水面上浮着大量落下来着火的木头,犹如被刀削斧劈千刀万剐过。 借着风头火势不停壮大火焰的家族,多少年来火从未称霸这个世界一次,今天它们终于要战胜取之不竭的海水了吗? 屋檐摇摇欲坠,大火由外至内,瓦片三三两两落到水面,静静往下沉,沉到海底才会停下。 船屋的大柱子被火烧了半截,贪得无厌的火执笔画地为牢,凌沉花了五年多辛辛苦苦创造的家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凌沉垂头丧气,两只手像数不尽的质地坚硬的大石头,一个接一个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如今第二场大火雪上加霜,他贫瘠的智商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再一次面临捉襟见肘的无奈。 “对不起,我……”右眼跳灾,箫飒欲言又止的内疚口气让凌沉大吃一惊,大有责问箫飒何出此言的意味。 箫飒脸上浮出勉强的笑容,又即刻收敛了枝叶,改头换面着上无穷无尽的忧伤。 愧疚和人性的谴责好像扎进手心的一把荆棘,鲜血淋漓,血肉横飞,握紧也不是,拔出来也不是,挂在手上举目四望,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发泄这难以忍受的剧痛。 箫飒为自己的冒失买单,当初他没有预料到海面上能生火,更没想到把火星摁到水下,非但不能灭火还会酿成大灾难。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表现得过于与众不同,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从古至今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 他该救赎自己不去重走那条错误的道路,他不能将心里充沛嚣张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事情已经这么乱了,他再来推波助澜的话,届时天地翻转,就连天神无法让秩序和平下来。 “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凌沉压制住求知欲,尽量用一种平和的口气和端正的态度与箫飒对话。 枯萎的树叶们,婆娑起舞,一片一片落下火海,顷刻间随风消逝。 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也许它们的出现本就不应景。 箫飒的手拼命按捺住胸口,反反复复的心疼,仿佛有一把长矛要从心脏里捅出来,他用手顶住利刺,手心也传来尖锐的伤痛。 “我没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坟轩是个嗷嗷待哺的幼婴,它快饿死了,快被风驰电掣的膨胀的大火烧了,而我们唯独能做到的是如坐针毡。”如果声音是支撑箫飒走下去的脚步,那他应该是个踉跄的老公公了。 他叫嚣的声音像以为瑟缩的寒风中的女孩战栗的身体,需要用合适温暖的热量来呵护,而火焰给予的是创伤而不是舒适温馨的温度。 凌沉不确定他的心是不是雨季从枝头落下来的果子,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惆怅充沛的酸雨无死角浸泡乃至于溃烂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山竹和味忍见到箫飒与凌沉山川般巍峨高耸的肩膀塌了下去,山体滑坡的乱石几乎要把所有往高处攀登、毕恭毕敬伸出双手迎接山间罕见新娩朝阳的人砸死,他们急忙跑过去侦查敌情。 “啊……”从山竹惶恐的嘴里钻出一个惊悚的感叹词。 为了取望远镜,晚一步赶到的味忍,提手轻轻晃了晃眼前的枝条,枯黄或灰褐色的树叶,便悉数落下海面的火焰里。 一片片树叶的黑影刚触及到暖橙色的火焰高处,就无影无踪了。 如果这是一场皮影戏,必然十分精彩绝伦,若要给他冠上现实的头衔和标签,那这无疑是沉船堆有史以来、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沉船堆的海域摇身一变成了秋季大草原,一个闪电劈下来,不毛之地愈发的荒芜,整片草原被黑色颜料泼墨。 望远镜牢牢握在味忍的手中,他的指关节掐得快发白了,即使不用望远镜,他也能用眼睛看到了斜对面惊涛骇浪的大火。 四个人寂寞的背影打动了所有人的肺腑,哑巴们见情况不妙,停止了漫无目的的空开口,他们陆续赶到这边,以各种各样怪异而无奈的走路姿势,来到山竹和味忍的身边。 冲天火像火龙钻到人的眼球,将人的眼睛一盏一盏的点燃。 一排又一排的黑影挤在高塔上,他们的身影隐没在树叶笼罩出的黑暗空间里,像由悲惨和失败堆砌的背景,只有一对又一对通红的目光传输到那边,滋养着大火逐步增大的趋势。 歪脖子树是大火危及人的生命所需攻克的最后一道难关,火克木,这个关卡火向来不放在心上。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7章 计划有变 它趋炎附势,烧完了竹筏小船,宛如一条吐露着开叉的芯子的蟒蛇,扭动着肌肉发达骨骼松动的腰肢,爬上供歪脖子树生息的大浮台,时刻有可能一口咬下去,让毒液随着运送养料的树根波及到高塔。 这是一口沸腾的高压锅,煮着内部愤愤然人的人们,与大自然的烈火相比,他们是弱势的一方,况且这场被自然运筹帷幄的大火还是人类自行制造的。 多少年来,沉船堆的人恪守着一条底线,不管如何不能火星子落在海面上,而他们放飞的孔明灯终将烧死他们和他们的梦想,这是不得而知的道理。 到处都有沸腾的水和冒泡的吱吱声,好像人们的身边全是变异的大老鼠,准备就绪,预备将它们一网打尽。 歪脖子树的树根燃烧了,泥土上细微的裂缝挤出好多的水泡泡,一旦露出地表立马破裂,白白的烟雾缭绕。 火势从树干蔓延到树干,好像丝瓜的藤蔓,旋转着向上爬高,将人浅浅的恐怖一刀一刀的刻深。 上下两难,腹背受敌,本来神树的枝条和树叶是天然的屏障,如今随之树叶的加快掉落,这块唯一保护着他们的屏障如同螳臂当车的螳螂,丝毫抵御不了车的碾压。 无孔不入的烟雾从每个入口趁虚而入,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异域,浓烟滚滚,从每个方向袭来,好似舞女挥出来的水袖,不知不觉中轻柔的而又飘渺的把人迷倒了。 地面上瞬间倒下了二十多个人,造成如此重大伤亡的缘由是那些人大量把烟雾吸入肺里,不少人仰面躺在地板上,由苟延残喘期的蹬腿过渡到咽气。 烟雾从左边右边,地上和头顶入侵,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在大火赶到前奋勇当先的攻势。 箫飒的视野不出几秒就被黑烟和白烟融化了,黑烟和白烟相撞融合成一种诡异的色彩,灰蒙蒙的具有毁灭性质的色彩。 烟是固体颗粒物,他看不到远处的景象,眼睛碰到了浓厚的烟雾相当于被蒙了一层灰尘,久而久之,他的眼睛成了一面陪葬的铜镜的样子。 他只有不停的眨眼,左手把口鼻捂上,力求把粘在湿润的眼球上的烟尘剥落清除,右手朝身边抓来抓去,以求检测到身边人的状况。 空空落落的抓了几次后,他终于抓到了凌沉,凌沉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担心凌沉没了坟轩不愿眷恋尘世。 还好的是,凌沉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不识抬举的神,他是人也怕死,他用坟术衍变的口罩蒙住了口鼻,比任何所有求生的人都要麻利,他才是最想活着的那个人吧! 凌沉很好,箫飒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还不能完全丢下戒备心放轻松,因为还有两个毛孩子,和这么多等待救援的客人,他不能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至少能挨个警告。 凌沉不能开口说话,就连唯一能交流情报的眼神也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他注视了箫飒好久,想为他做一件事。 扫兴的是箫飒举起摸索的右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他碰到箫飒色肩膀,却没能用力扳住他,用一只胳膊把箫飒重新转过来和他面对面。 凭着直觉左摇右晃,他找到了仰头大口大口呼吸的味忍和东倒西歪坐在地上快要休克的山竹,箫飒的潜台词是——真是两个大笨蛋。 二话不说箫飒恼火地踢了山竹和味忍一脚,提醒他们要保命赶紧猫下腰捂住口鼻,以减少弥漫的烟雾进入肺部伤害人体。 冤大头,他们就这样做了,却起不到什么有用的收效,毕竟他们是人类还是得呼吸空气,呼吸的话就得吸入含毒的浓烟。 如果没有在污泥浊水中浸过湿毛巾的话,捂住嘴呼吸和没有捂住嘴呼吸有什么差别,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吧! 箫飒的身影再度伟岸了,他想最大限度发挥他的领袖作用,拯救更多意识慌张的人。 他能做的微不足道,能做好就不那么简单了,一个捏着鼻子减少烟雾进入鼻腔的善意提醒是他能做到的基本。 有不少人连这最基本的防范方法都忘了,一个人欠下身子,一个是用手捂住口鼻,尽可能减少呼吸的次数,目前矮下身子用处也不大,因为高塔是高处,也没办法弄到水。 没有水就没有水,还可以联想到其他的液体,比如说口水,口水量太小不行,眼泪也行不通,那就只剩下尿液了。 揪心箫飒的凌沉从山竹和味忍身前跑过,浓烟隔绝了眼神,彼此都没有看到双方。 眼睛里扑闪出智慧的光辉,味忍鼓着嘴巴屏住呼吸,用肢体语言让坐在地上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山竹挥起双臂。 山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他面容消瘦神情憔悴,好像一时之间苍老了好多。 箫飒每遇到一个人就提醒他们坚持住,每次遇到捂上口鼻的人,他就主动帮忙把这个人的手放在他的鼻子外,做好一件事,他就赶紧进行下一步行动。 尾随他踪迹的凌沉,似乎在这个狭小的高塔上和他走丢走散了,曾经有可能几次三番擦肩而过,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快要憋不住了,味忍不由分说,一个大跨步迈到山竹身前,双手拢成鹰钩状往他的双袖上一抓,呲啦~山竹的两只胳膊露了出来。 学过这么多的求生知识,今天终于能成为执行董事尝试一遍,味忍趣味盎然地取着两个袖套走到没有人的一个角落。 他迅速解开了裤子上的束腰带,手把袖套放在裤裆下面,一石二鸟,喜上眉梢。 凌沉着急忙慌,箫飒步履维艰, 嘭……两个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 凌沉怒发冲冠擦亮眼睛,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直愣愣撞向疾驰而来的他的额头——箫飒还以为自己撞到了树干,要么就是个粗心大意的有铁头功的人头,脑瓜疼得不得了。 是你——气消的凌沉和揉着额头的箫飒异口同声地说,周遭的火光像朦朦胧胧的橘色粗线条在烟雾中浮动。 箫飒有自知之明,向左边走了一步路,打算绕过雷打不动的凌沉,完成他的举手之劳。 他往前迈腿,雍容雅步,凌沉右走一步,张开右臂将他拦住,面孔是一副将人拒之千里的严肃认真的脸。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箫飒的计划,他挽起袖子想找凌沉好好理论理论,张开嘴巴才记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不能开口,否则将有大量浓烟涌入他的喉咙,致使他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咳嗽不停。 来往穿梭中,箫飒已经被迫吸入了不少对呼吸道有不小伤害和刺激的烟雾,他的喉咙发痒发紧,鼻道和呼吸道里仿佛飘着数以亿计的蒲公英。 羽毛般搔着的黑烟在气体流通的狭小空间里、既狭窄而又拥挤的飞翔着,乘着气流自由自在的前行,摩擦着细腻的人体组织,引发一阵接一阵的神经的瘀堵以及瘙痒,痒累加以来就变成了一种无以复加的痛苦感受。 黑灰色的颗粒仿佛黑色的河水虚浮着,流淌在人体周边紧裹着人体,每个人都像穿着黑袍的传教士,因为衣服的粘连,所有人好像是连体婴一般存在于这个世界,生死相依祸福无门。 身体各处无明显的不适感,箫飒的鼻孔尤其痒,他似乎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俘虏,被人绑在老虎凳上,脱光了鞋子和袜子,被手举着狗尾巴草的敌人挠脚底板。 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浮动地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