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 第2083章 攻心，演戏成功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伐谋者，攻心为上。” 听着林弈说出的话，众人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这是兵法中的内容，能进勇士营的除了自身武力之外，日常还要修习兵法和史书等等，哪怕是在进营之前大字不识，营中也会教会你识字断句。 翰林院中更是派出了不少的翰林给他们讲解兵书、史书，所提兵书他们或许没法融汇贯通、运用自如，但一定是背全份了的。 “千户大人，您是说焉耆城城主西日阿洪？” “对！” “若是能说动他，那的确能省很多事儿，可这种人物想要说动是极难的。” “放心，我有安排！” 林弈神秘一笑，而后看向百户杨海鹏：“杨海鹏听令！” “末将在！” “你带上木合塔尔即刻率领麾下百户朝着苦水驿行军，按照郭副千户的计策，占据苦水驿的两侧。 卫拉特那边的全部干掉，鸡犬不留，叶尔羌这边的能不杀就不杀，还要留着和西日阿洪谈判呢，但真要拼死反抗，那也不用留情！ 整个过程一定要让木合塔尔看到，明白吗？ 哦，在行军的中途找个偏僻的地方带着木合塔尔找个偏僻的地方给他演示一下飞雷炮、掌心雷和燧发枪，一定要将这三者的威力爆发出来。 占据苦水驿后放了他，让他带封信去给他父亲。” “啊？” 杨海鹏满脸的错愕，其他百户也是有些懵，放了他们也能懂，可这演示火器做什么？不是保留了火器的威力吗？ 副千户郭仓先是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想不明白就先不想，执行军令就行，快去准备，一刻钟后出发！ 其余众将也速去准备，再休整一个两个时辰后也立刻出发。” “末将遵令！” “末将遵令！” 杨海鹏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立刻离去，其余百户也是快速散开。 待众人离开后，郭仓看向林弈：“千户大人，您说西日阿洪会同意吗？” “那谁知道！” 林弈摇了摇头：“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拿下了吐鲁番盆地和焉耆盆地后，就能极大缓解境内所需了，到时候再打叶尔羌也就是费点事儿而已，我们能拖他们可拖不起。” “也是！” 郭仓点了点头，整个人也轻松了几分：“那你先写信吧，我去看看各百户的情况。” 林弈摆了摆手，走到一侧开始写信。 一刻钟后，一个百余人的商队离开了队伍，朝着东面而去。 三天后，这支商队跨越了近四百里地，到达了苦水驿十余里外的一处小山丘下，一路走来极为的通畅，除了博斯腾湖边遇见了一些居民外，从湖边到苦水驿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下来休息一会儿！” 杨海鹏看着马背上的木合塔尔，淡淡说了一句。 此刻的木合塔尔脸色苍白，这一路的急行军他算是知道了这支大明军队为何能横跨几百里的无人区了。 虽然他算不上是养尊处优，平日也有锻炼，可这三天差点是将他的苦胆给吐出来了。 “计划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若是配合，我们不仅留你一命，苦水驿的军士也能保住性命。 若是不配合，那这苦水驿不仅是鸡犬不留，我们抓到的几百名俘虏也将彻底被灭杀，明白吗？” 木合塔尔艰难的点了点头，中途看见的飞雷炮、掌心雷、燧发枪等让他不敢再有任何的敌视的念头了。 他也见过军中的火器，但那些火炮与大明展示的火炮相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火铳完全是跟烧火棍一样。 “既然明白了，那就休息两刻钟再出发！” 杨海鹏说完，朝着身后众军士挥了挥手，众军士熟练的取出自带的食物大干粮，就着水囊慢慢的吃着。 木合塔尔自然也拿到了食物，这三天吐了数次，肚子空空，可现在依旧是无心下咽。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队伍再次出发，按照商队的速度缓缓前进着。 十余里的路程也就是半个来时辰的事儿。 “站住，你……”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不认得老子了吗？看清楚老子是谁？” 前方的木合塔尔怒骂着，一把拉下防沙围巾。 这让后面的军士们松了口气，但手却是依旧保持抬起，确保在第一时间能将藏在骆驼两侧行李囊中的战刀抽出。 实际上，木合塔尔在怒吼之前心中也是反复权衡和纠结的，他很想冲过守卫，让苦水驿中的军士保护他。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这种想法，这群人的战力怎么样他没有见过，但能横跨上千里地，精神面貌依旧很不错且令行禁止的作风都在说明这是一支绝对、绝对的精锐。 况且还有那些精良的火器在，哪怕是冲进去，也无非是晚死个一刻钟而已。 “木合塔尔，你怎么来了？” “废话，老子不能来？老子来给你们送补给你们还不乐意了？” 木合塔尔朝着得到消息的守将骂了一句，在守将脸色变色前又快速道：“阿塔（爸爸）得到军令说说卫拉特部有小心思，就让我亲自跑一趟， 运送补给的同时再带些人过来帮忙守护狼隘，免得被对面的卫拉特钻了空子。” “原来如此！” 守将恍然大悟，随手一挥，隘口的拒马桩被搬开，带头朝着关隘内走去。 半刻钟后，队伍进了关隘的土围内。 木合塔尔看着守将，指着正从骆驼背上卸下来的箱子：“这些都是新补充的火器，你将军士们都招过来，让这些随同来的军士给大家讲解一下，尽快上手操作。” “新火器？” 守将大喜：“我能先看看吗？” “废什么话，赶紧招人，等讲解完了有你玩的时候，等安排完了，我好休息，快点。” “我这就去！” 对于木合塔尔的不友善，守将也没有生气，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跟一个半纨绔子弟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到半刻钟，守将再次返回：“除了关口、山口监视和暗哨的二十八人外，其余两百三十人已经分散到两侧的四个土围内了。” “很好！” 木合塔尔点了点头，看着身后的杨海鹏：“开始吧！” 第2084章 打服，一砸一个……惨嚎 “铿……” 一道战刀出鞘的声音在土围内响起，在突围内所有苦水驿军士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架在了守将的脖子上。 这一幕不仅让刀架在脖子上的守将懵逼，没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军士们也都错愕。 主要是眼前这位是焉耆城城主子，而焉耆城城主是叶尔羌汗国十大城城主之一，焉耆盆地的独特地理位置，以及濒临博斯腾湖，让焉耆城拥有了强大的底蕴。 论实力和地位，焉耆城城主在叶尔羌汗国中闯进前五的位子，这种人物的儿子投敌了，这是他们万万不敢相信的。 “木合塔尔，你在做……嘶……” 反应过来的守将大怒，正欲破口大骂时，架在脖子上的战刀再次往下压了压，从冰冷的刀口中他感受了凌厉的杀机。 敢再废一句话，他这颗人头都将落地。 “杨百户，你答应留他们一命的！” “冷静！” “都冷静！” “我以焉耆城城主之子的身份命令你们，都放下兵器，不要抵抗，否则大明军士真的会杀了你们的。” “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一群杀星，千万别反抗！” …… 木合塔尔虽然大喊着，可场中没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军士们却依旧动手了。 迎接他们的是在瞳孔中极速放大的短棍。 噗……噗…… 砰……砰…… 虽然不能下杀手，可没有说不能给他们一点教训。 木棍精准的砸在了冲过来军士的脖子、肩膀、手臂上，即便是枯死的胡杨木，依旧是极其坚硬的，再加上刻意用力砸下，没有了兵器的隘口军士们哪里是虎豹营军士的对手。 虎豹营的军士那都是战争的机器，虽然现在不能杀人，但哪里是软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木棍就朝着软肋砸，棍影翻飞。 一砸一个……惨嚎。 只是三息的时间，土围内已经没有站着的军士了，个个都是抱着胳膊、捂着脖子，半蹲半跪、或躺着哀嚎着的。 为什么勇士营的军士没有挂刀，除了大明战刀容易被认出来外，就是让苦水驿的军士以为有可乘之机，蜂拥而上。 否则怎么正大光明的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无法行动自如。 说来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蠢货，他们这么点人就敢动手，岂能没点依仗？简直是自找苦吃。 “都他妈的闭嘴，再有声音的，杀无赦！” 杨海鹏的怒喝经过木合塔尔的翻译，现场的哀嚎声逐渐小了下来，但冷哼和吸气声依旧在持续着。 “嘶……木合塔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通敌的后果你能承受吗？若是被大汗知道，你们一家就死定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再说一遍，你们老实一些，别想着反抗，刚刚大明军士的手段你们都已经见识到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但是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 说完这话后，木合塔尔看向一侧的杨海鹏：“杨百户，我都按你说的做了，该兑现你们的承诺了！” “不着急！” 杨海鹏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面带忧色和惭愧之色的木合塔尔：“放心，大明最愿意遵守的就是诚信，答应你的只要你不作妖就一定会兑现的。 现在你亲自走一趟，带着我们的人替换那些监视和路口的军士。” “走吧！” 一名小旗扯了木合塔尔一把，随即朝着外面走去。 又是半炷香后，其余三个土围的虎豹营小旗依次进来禀报，全部按照预期拿下，且烽燧也被控制。 等路口和监视的军士被替换后，整个苦水驿叶尔羌这边就基本被拿下了。 杨海鹏看着依旧愤怒的守将：“本将问你什么，你最好答什么，否则我将随便抽取一人拉出去凌迟，明白吗？” “身为苦水驿守将，对面卫拉特布防你应该很清楚吧，将你知道的全部告知我们。” 听着翻译后的话，守将满脸不屑的愣了一声：“哼！” “好、好……骨头够硬，老子喜欢！” 杨海鹏冷笑，随手一挥，两名军士拖起一名苦水驿守卫朝着外面走去，被选中的军士大惊，疯狂的挣扎着，可哪里是虎豹营军士的对手。 守将大惊，想站起来，但就这么一用力，刀锋划破皮肤，鲜血流出，将他的愤怒浇灭。 刚回来的木合塔尔看着被拖出的军士以及守将脖子上的血痕，心中猛地一惊，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 在得知前因后果后，便朝着杨鹏海急促道：“杨百户，再给我几息时间，我来劝劝他。” 然后便朝着守将怒吼：“赶紧说，明军真的会凌迟了他的。” “妈的，老子都投降了，整个焉耆之地的布防都告诉他们了，还差你这一点半点的？” “有人替我们搞我们的敌人，这不是好事儿吗？这个时候装他妈的什么清高！” “赶紧说呀，再不说就晚了！” “去你妈的，难道整个苦水驿就你一个人知晓对面的布防吗？你想害死整个苦水驿的两百余名将士吗？” 话音刚落，不待守将出声，外面就响起了一道道的惨嚎声。 守将怒吼，他是没有想到大明武将真敢这么干，完全不留一点余地。 “再给你三息时间，若是不回答，本将再凌迟一人，然后每隔三息凌迟一个，咱们就这么耗着，反正这里有两百多人。” “啊……” 守将刚张嘴想怒吼，就被看着的军士一拳砸中肚子，将还未喊出的声音憋了回去。 “既然你不回答，那就再凌迟一人吧，拉出去。” “我说！” 看着大明军士动了，守将顾不得腹部的剧痛，大喊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讲解着，并让一名军士去营房拿他们提前画好的布防图。 待拿到布防图，又和守将的口供对照了一遍后，杨海鹏冷笑道：“原以为你真是条汉子，结果不还是交待了，没意思！” “你、你……” 守将悲愤的怒喝，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看着门口刚刚被拉出去凌迟的军士的样子后，本就急剧起伏的胸口再次加剧了几分，浑身都在颤抖着。 第2085章 戏耍与臣服，诱杀 “大人，他们用长针扎我的穴位、指甲缝，还在伤口洒上了盐碱。” “大人，我不怕死，可这真是折磨，我扛不住，真的扛不住！” “他们是恶魔、恶魔！” …… 听着拖进来的军士的哭嚎声，守将脸色铁青，知道被明军给玩了。 “你们、你们……卑鄙！”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没有凌迟他你有些失望？” “你……” 守将沙提白克浑身一哆嗦，然后很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从刚刚的接触中他明白了这群大明军士跟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真要是再嘴硬几次，似乎真的会凌迟一两个的。 “百户大人，按照这个守将的说法和布防图，似乎是没有办法摸过去的……嗯，是以现在的这种天气没办法，若是夏天倒是有几分可能。咱们趁夜摸过去的想法算是泡汤了。” “无妨，既然无法趁夜色摸过去，那就假扮商队接近，然后趁机快速冲杀，只要控制了烽燧，咱们有的是时间！” 杨海鹏看着布防图不在意的说了一句，随即手指轻轻的敲着烽燧的位置：“这样，先安排一支小旗假扮商人过去， 大队商队肯定要仔细检查的，小队人马加上叶尔羌这边加盖的官印问题不大的，毕竟现在两方是合作的状态，无故扣着商队不放，这就是在破坏合作。 小队过去后负责截杀，大队人马由木合塔尔和这个守将一起带着我们靠近，若是能过去最好，过不去就直接冲杀。 山口也不过两百来米宽，几息的时间就足够了。” “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去准备吧，商量出一个战术，能以最快速度抵达烽燧的，必要时可以动用掌心雷，小队现在就走，我们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杨海鹏挥了挥手，其实他是很想用飞雷炮远距离轰掉卫拉特的烽燧的。 但一来准头不行，二来害怕爆炸将烽燧里面的木柴给点燃了，三来飞雷炮也不是落地就炸的，击中烽燧后被弹开再爆炸就容易伤到自己的军士。 “木合塔尔、沙提白克，依旧由你们带队，将他们的大部人马引诱出来，没问题吧！” “好！” “没问题！” 木合塔尔点了点头，反正有了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了。 而且这支明军是在找他们死敌的麻烦，且这支千人的队伍能穿过数百里无人区，且携带大量火器，能轻易干掉数千卫拉特人。 加上卫拉特如今的局势，就算知道了是从苦水驿这边过去的那又如何，想和叶尔羌再拼上一场吗？ 卫拉特不敢，至少短时间内不敢。 所以，这算是顺手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木合塔尔能想明白，那沙提白克自然也能想明白。 如杨海鹏所想一样，有这边的官文，卫拉特那边直接就放行了，小旗算是无惊无险的渡过了。 “下面就看我们的了！” 放下千里镜，杨海鹏从一侧山体的隐蔽处爬了下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呼呼大睡的虎豹营军士们被站岗的军士给叫醒，一番装扮之后，百余人的队伍朝着对方关卡而去。 果然，看着大队人马，关卡口的哨兵就大声喊了起来。 “叫什么叫，不认识本将了吗？” 沙提白克出面怒骂了一声：“让苏赫巴兽滚出来见本将，耽误军情，直接砍了你，快点！” 守卫军士听见军情，转身就跑，只是刚跑了几步就遇见了听见动静的守将苏赫巴兽。 听着军士的禀报，苏赫巴兽眉头皱了皱，不待出声，沙提白克就出声道：“我们接到密令，说是明军开始想着哈密进发了，汗国抽调了一批火器继续运送到吐鲁番，赶紧让开！” “密令？火器？” 苏赫巴兽脸上疑惑更深了：“我们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你接没有接到那是你的事儿，回去问你们汗王去，但现在让开关卡让我们过去，耽误了军情小心你的脑袋！” “那不行，谁知道……” “苏赫巴兽，沙提白克的话你不信，那我的话呢？” “你是……” 眼中有些疑惑，看着很是面熟，随即惊呼道：“你是焉耆城主之子木合塔尔？你怎么在也来这里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的态度不就是说明了一切了吗？” 木合塔尔冷哼一声：“赶紧让开，没时间给你在这里扯皮，你多耽误半炷香一炷香的，我们就可能有数名军士战死。” “让开可以，拿批文来。” “阿塔让我亲自来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当然可以，但公事公办，见到批文，我们直接放行，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得开箱检查。” “你敢！” “公事公办，闹到哪里都是我们占理，你看我们敢不敢！” “你……” 木合塔尔气的手直抖，但深呼吸了几口：“既然你要检查那就多喊点人来，速度快一点，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这里一共是一百二十匹骆驼和三十六匹战马。 一刻钟后你们搞不定，那我们就强闯了，事情闹大了你就看看谁要负这个责任吧！” “行！” 苏赫巴兽点了点头，手一挥，一名守卫军士便朝着关卡内冲去，只是数息的时间，百余名军士就冲了出来将驮着物资的骆驼和战马围了起来，刚好一人一头。 “动手吧！” 木合塔尔轻轻的说了一句，苏赫巴兽点了点头，朝着军士们挥了挥手。 可是异变陡生，动手的不是麾下军士，而是那些站在骆驼身侧的叶尔羌军士。 “你们在干什么……” 噗…… 苏赫巴兽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匕首就直接插进了他的脖子之中了，身体软软的朝着的地面倒下。 三支队伍如离弦之箭，朝着百余米外两侧的隘口土围冲去。 噗……嗤…… 嘶……呵…… 同一时间，匕首划过脖子时声音，气流从伤口泄露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对二，一百五十余名卫拉特军士只是在半息时间内全部被割破了气管，身体还未倒地时，大明军士就急速朝着关口冲去。 留下了惊恐的苏赫巴兽和木合塔尔等人几人，浓郁血腥味将他们包围着。 第2086章 占据关隘，回程 铿…… 铛…… 嗖…… 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弓箭破空声响起，惨嚎声络绎不绝。 但也只是持续了四五息的时间，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轰…… 一声巨响响起，浓烟升腾 巨响声将震惊中的木合塔尔等几人惊醒，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人面色惨白，眼中惊恐之色再浓郁了几分。 能守卫在这种关隘的，不说都是百战精锐了，但肯定都是好手，大明军士一对二，半息内全部干掉，敌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何等的可怕。 沙提白克更是后怕无比，这种手段若是一个时辰前用在自己等人身上，那自己等人此刻也是地上尸体的一员了。 “木合塔尔，这群大明军士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如此可怕？” 面对沙提白克的一连串问题，木合塔尔摇了摇头：“不知道，前几日我出城打猎被抓了，看他们的路线结合大明军士的身份，可以断定是从若羌那边过来的。 三天时间他们跨越了近四百里地，一个时辰前将你们都放倒，现在又这种极端杀戮，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对，没错，就是勇士营，大明军中最为精锐，号称大明皇帝最后一道防线的、将卫拉特给遛狗一样的勇士营。 他们的冷兵器已经如此可怕了，但他们的火器远比这个更可怕。” “勇士营？” 沙提白克愣了愣，而后满脸的庆幸之色。 若不是木合塔尔劝说自己，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真的会凌迟了他们的。 “他们到这边来做什么？” “不知道！” “难道是想突袭吐鲁番还是黑风口？他们打完卫拉特之后会不会直接调转大军进攻我们？” “你问我我问谁，这是我们能操心的事儿吗？别……” “行了，他们来了！” 沙提白克拉了一下木合塔尔，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 几息后，杨海鹏到了两人跟前，看了沙提白克一眼：“沙提白克，这里的尸体就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就好！” 杨海鹏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木合塔尔：“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遵守承诺放了你，但是请将这封信带给你父亲，你可要收好了，最好在三天内赶回焉耆城。 不要不当回事儿，这封信关系到你们焉耆城几万百姓和叶尔羌汗国的数万军士、数十万百姓的生命。” 刚接过信的木合塔尔听着杨海鹏的话手猛的一抖，薄薄的一个信封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中途给他看飞雷炮、掌心雷、燧发枪以及此战的用意了，就是震慑，让他劝他父亲投降。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走人！” “好！” 木合塔尔被惊醒，面色复杂的看向沙提白克：“沙提白克，好好配合，千万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们真的会下杀手的。” 说完这话后，便骑上了一匹战马朝着后方冲去，等他到关隘口的时候，六匹战马和两头挂满物资的骆驼、以及两名随行而来的手下已经在等候了。 “走，赶紧走！” “离开苦水驿，越快越好！” “我们三个人轮流负责赶路，其余两人就在马背上睡一会儿，在马兰和合硕两个小驿站换马，日夜兼程，最好明早城门开启前回到焉耆城。” “驾！” 木和塔尔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后，便用力的一夹马肚子，战马就冲了出去，将苦水驿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在赶路中，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从苦水驿的东南方逐渐的出现了一支千人的队伍，虽然速度并不算快，但胜在稳定。 这就是后面跟上来的虎豹营，等他们到了苦水驿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平日里的这个时间里，沙提白克则是和军士们跳舞唱歌，可今日带着军士们缩在一个土围内，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先前的百户好说话，不代表大队人马好说话，万一被误会那就死定了。 关卡内的营房内，杨海鹏将整个过程讲了一遍：“千户大人，叶尔羌那边没有刀兵相见，卫拉特这边一共是两百八十一人，全部死亡，我们没有损伤。 两边关卡烽燧内的用于燃烧狼烟的物料等全部我们弄走了，战马和骆驼等也被我们集中，想要传递情报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很好！” 林弈点了点头，思索了几息：“按照这里到焉耆的路程，最晚明天下午焉耆城主就能得到消息，再赶到这边至少也得后天下午了， 那我们明天再休整一天，等一等焉耆城主，后天上午朝吐鲁番进发。 郭副千户，你去安排一下，好好休息，若是西日阿洪不来，接下来可能就要大战了。” “明白！” 围着篝火，吃着热乎乎的食物，虽然不算合口味，但比啃干粮舒服的多了。 将士们慢慢的进入梦乡，而木格塔尔则是带着两名属下在管道上狂奔着，哪怕是无比的寒冷，北风如同刀子一样割在身上，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终于在黎明时分，三人就到了焉耆城城门口。 “我是木合塔尔，快打开城门！” “快开城门，我是木合塔尔，有紧急军情要向城主禀报！” “快点！” 木合塔尔一边朝着城门楼上喊着，一边扯掉头上的帽子和脸巾，露出了疲惫的脸庞，身后两名随从也是如此。 “真是城主之子木合塔尔。” “快开城门！” “去禀报城主！” 城门楼上的守卫借着火光看清了木合塔尔和身后两名随从的面貌，急忙大喊了起来。 因为这位城主之子失踪四五天了，城主都发飙了，现在终于回来了，怎么能不让他们开心。 城门开启了一条足够战马通过的缝隙，三人冲进城内，城门再次关闭。 半炷香后，木合塔尔在城主府的书房中见到了被吵醒的父亲西日阿洪。 看着满脸怒意的父亲，木合塔尔急促道：“阿塔，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只是数息的时间，木合塔尔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如他所猜想一般，父亲瞬间蹦了起来。 第2087章 掌控铁门关，吐鲁番等你 “什么？” “千人队伍的明军？” “疑似大明的勇士营？” …… 西日阿洪震惊的怒喝着，脸色急剧的变幻着。 他想过山贼马匪，想过过往商旅，想过城外百姓，想过种种，唯独没有想过大明军队。 而且还是千余人的队伍，从若羌那边的数百里的无人区横跨而来。 “难怪！” “这就对的上了！” “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派人查看过了，没有丝毫停大军留过的迹象，更没有发现大队人马行走的迹象。” “如果说是大明勇士营，那这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听着父亲的自语声，木合塔尔心头又是猛地一震，虽然他不是军人，但也知晓千余人行走之后掩盖痕迹该是何等的困难。 “阿塔，我还没有说完。” “苦水驿已经被他们全部拿下了，我们这边的军士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卫拉特那边的军士则是全军覆没了，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这其中还包含了百余米路程的冲刺时间，在关口的时候一对二，也只是用了不到半息的时间。” 见父亲脸色再次变了，木合塔尔继续道：“阿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火器，中途他们给我展示了一次， 他们有一种能发射爆炸性火器的火炮，射程至少在三四百米，覆盖方圆十余米，一块米把高的砂石，直接被炸的粉碎。 还有一种点燃引线后用手扔出的爆炸性火器，威力也能覆盖方圆五到十米左右，产生一个一尺深、直径半米左右的坑。 除了这两种爆炸火器外，他们的火铳似乎是不用点燃引线，且装弹速度极快，我估摸着我们开一枪足够他们开四到五枪左右。” 嘶…… 西日阿洪倒吸了口凉气。 他从军多年，与东边的吐鲁番、卫拉特打过，也和西边的布鲁特（吉尔吉斯坦）、哈萨克汗国等打过，可以说是身经百战。 但从未见到过如儿子所说的这般厉害的火器。 若非知晓儿子虽然混账、纨绔了些，但从未在重大事情上糊涂过的秉性，他都以为儿子是在为被抓走和‘帮忙’破壳苦水驿的责任而开脱了。 “父亲，按我估算，这支千余人的勇士营队伍至少携带了二十门那种爆炸性火器，弹药至少也得有两三百颗， 那种扔出的爆炸火器每个人都至少五六颗，算下来也有五六千颗， 火铳人手一柄，弹药不知。 以勇士营的战力，携带如此多的火器，那支百户占据了苦水驿之后封锁住了通道，剩余的大部队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能轻易的将焉耆城给干掉。 现在就算没有发现，那就说明已经直奔苦水驿了，这就让我难以理解了。” “的确是！”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就没有点什么异常？” “异常？” 木合塔尔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一封信，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了过去：“对了，他们让我给您带一封信，说是事关叶强百万百姓的生死。” “混账！” 西日阿洪怒喝一声，抢过信笺展开，里面是汉字。 他们这种军中高级武将，虽然不大会说汉语，但汉字还是能看懂一些的，因为上面只有十个字。 “掌控铁门关，吐鲁番等你！” 看着父亲的沉默，木合塔尔伸头看着纸上的十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别吵！” 西日阿洪低喝了一声，眉头紧皱，眼中精光闪烁，手指无意识的在信笺上来回摩挲着。 几息之后，突然道：“我明白了！” “这封信的意思是让我掌控铁门关，因为铁门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之地，也是焉耆盆地进入阿勒泰、喀什等地的必经之路。 若是不想有大量的伤亡，只要我将铁门关控制在手上，在明军占据吐鲁番之前锁住明军信息，那么汗都莎车那边就不会有什么大动静的，也不会派大军占据铁门关的。 如果明军想要西进，那么就能从我们控制的铁门关毫无损伤的通过。 而吐鲁番等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我去吐鲁番，统帅我们派去的两千兵马，与这支千人队伍里应外合干掉卫拉特的队伍，打开大明嘉峪关通往吐鲁番的通道。 又或者说让我去吐鲁番亲眼看一看他们火器的厉害，然后权衡一下利弊。 一支千人队伍就有如此多的火器，那数万大军所携带的是这数十倍之多，灭掉我们虽然不能说跟玩一样，但绝对的算的上轻松。 如果我按照这封信所说的做，与他们配合干掉了叶尔羌在吐鲁番和哈密的驻军，以及控制铁门关，在明军西进莎车时就是一份功劳。 凭借这份功劳，我至少可以保住焉耆之地的数万百姓，或者说在明军横推之后能够收留数以万计的百姓。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直接进攻焉耆城的一个主要原因，因为一旦进攻了，那么明军的消息就掩盖不了了，铁门关就会被另一侧阿克苏的军队控制了。” “啊……这……” 木合塔尔听得目瞪口呆。 明军不仅想让父亲与他们里应外合还想让他们帮忙控制铁门关，这两者若是做了不就是彻底的投降了吗？ 明军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吧！ “父亲，吐鲁番等您，会不会是将你引诱去，然后趁机干掉您？” “猪脑子吗？干掉我的意义在哪里？我若是消失个七八天倒也没什么，若是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你觉得还能瞒的下去吗？ 明军既然派奇兵横穿数百里无人区就是想从背部打通吐鲁番和哈密的通道，以明军的实力横推很难吗？别说哈密只有三千人，就算是三万人，明军也能灭杀。 但后果就是哈密到吐鲁番的几个绿洲都将彻底的被毁灭，那就意味着嘉峪关到吐鲁番的通道就彻底的断了， 即便是明军打下准格尔盆地和叶尔羌，那么也无法长久安稳的统治，最后就如同关西七卫一样被蚕食掉，这很显然是大明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你没有被抓住，自然就没有这封信，可鬼使神差的你被抓住了，那我们整个过程就有了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可能。” “这……” 木合塔尔脸色羞红，思索了几息后：“父亲，我倒是有一计！” 第2088章 给脸不要？明哲保身 “父亲，我们立刻通知大汗和卫拉特部大汗，让大汗派重兵前来，将这支千余人的勇士营给干掉，如此一来明军就无法在不摧毁绿洲的情况下过来了。 只要通道断掉了，他们的补给就没有了，我们叶尔羌驻兵苦水驿，卫拉特驻兵黑风口，与明军大军对峙，消耗掉他们的补给。 然后趁机干掉明军或者逼退明军，只要明军退了，以后想要再过来就难了。 如此，我们就依旧是独立自由的，不用被大明统治，您依旧是焉耆城主，叶尔羌汗国前五的实权人物，您觉得可行吗？” 木合塔尔说完，看向了父亲，没有得到父亲的赞许，反倒是冰冷的目光。 “恭喜你，整个叶尔羌汗国将彻底的被的愚蠢给覆灭了。” “父亲，这话怎么说的……” “从这里到汗都莎车两千余里，你觉得将消息送到那边再派大军过来得多长时间？短则二十天长则一个月，还是骑兵的情况下，卫拉特那边也是差不多。 而从苦水驿到吐鲁番也不过两百五到三百里，以勇士营的速度最多三天，甚至奔袭的话两天半就到了，等大军赶到，嘉峪关的大军都到吐鲁番了，然后直接被明军给干掉吗？ 好，咱们再退一步，咱们焉耆这边的三千兵力加上抽调的壮丁五千人，以及吐鲁番的驻军等等，合计万余人左右，能将这千余人的勇士营给干掉，但是明军就不能横推过来？ 别说补给的问题，你应该知道勇士营是何等的存在，灭掉了勇士营，那就是打大明皇帝的脸，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我们的。 到那个时候就是彻底的识破脸皮，以战养战，补给就没有了短板，等待我们的就是彻底的灭亡，军队和贵族等将会彻底被杀干净。 咱们再退一步讲，这次逼退了大明军队，中途绿洲被毁，大明大军过不来了，但真的是只有经哈密、吐鲁番这么一条通道吗？ 古丝绸之路都有三条，你就确定没有其他路了？那这支千人的勇士营是怎么来的？ 既然这支勇士营没有进攻焉耆城就是传达了善意，给你脸你不要，还干掉了对方，既然已经彻底的识破了脸皮，那他们没有顾忌了。 凡是反抗的直接干掉，以后世代奴役，这种结果你们能承受的了？ 我们不是卫拉特，叶尔羌这百余年来已经从游牧转变成了农耕为主，卫拉特能一走了之，我们也能走吗？” “这……我……” 木合塔尔额头满是冷汗，脸色阴冷。 父亲所说的其余几条路的确他没有想到的，尤其精锐横穿到和田，那真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父亲，那您的意思是答应这支勇士营的要求？” “嗯！”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不能从铁门关，还能从伊犁河谷绕行，或者从和田那边走，挡是挡不住的，既然如此，那不如早点接受现实，为自己留条后路。” “可大汗那边怎么办？” “那就是一群蠢货，大明既然能干掉建奴、收复东西蒙古、灭掉扶桑，将中南半岛诸国给打残了，实力强大可想而知了， 妄想联合卫拉特以戈壁滩通道为阻击，迫使明军后撤，简直就是蠢的不行。 大明皇帝登基至今，大军不出征则已，一旦出征必须得拿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大明皇帝就是这么霸道。 所以，我们只有彻底投降一种结局。 至于大汗那边，完全不用担心，对抗大明这就是大罪，哪怕是再投降也没法保住地位了，说不定就被干掉了， 而我这是大功，保住焉耆城城主的位置应该没问题，甚至说再进一步都是可能的，到那时还怕他们？ 虽然说没有了现在的自由和权力、财富，但好歹保住了全家老小的性命，这就足够了。 行了，此事我已有决断，你就不要操心了！” 西日阿洪站了起来：“带上我的令牌，将焉耆城的两千军队调走一千八百人去铁门关，封锁铁门关，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铁门，违者一律按大明奸细论处。 若是阿克苏那边问起来，就说这边发现了明军的探子，为了防止刺探喀什那边的情况，先暂时封锁，待排查之后再通行，封锁半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天亮之后我就立刻乔装打扮出城，直奔吐鲁番，争取在他们进攻之前到达那里。 事关我们全家生死以及这焉耆盆地数万百姓，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父亲放心，此中轻重我已知晓！” “好！”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一番后，天色已经大亮，叫来了两名心腹准备了一番，乔装打扮离开焉耆城，直奔苦水驿。 两天的昼夜兼程，西日阿洪终于赶上了距离吐鲁番还有五六十里的虎豹营。 “西日阿洪城主，既然你追上了我们，那就是猜到了我们的用意，也同意了我们的想法？” “林千户放心，铁门关已经被本城主掌控，大明军队随时都能过去。” “不看看我们的战力和火器威力？” “能干掉周边那么多国家，战力还需要看吗？” “哈哈哈……聪明，西日阿洪城主，你会为今日的决定感到庆幸的，相信我！” 林弈大笑，不待西日阿洪回应，便继续道：“接下来的战斗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吐鲁番这边也没什么，吐鲁番驻军三千，这是在将之前的交河故城、火焰山隘口等地驻军撤回的情况下，以前只有两千人左右，我们和卫拉特各五百。 真正的驻军在哈密，那里有我们和吐鲁番的各一千五百人，以及卫拉特的两千人。 我的想法是你们分出一支总旗，等到了吐鲁番西边的交河故城后沿着吐鲁番西面边缘绕过吐鲁番直奔柳城，截断漏网之鱼，防止他们去哈密传递消息。 等拿下吐鲁番之后，你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带着吐鲁番的军队去黑风口，抢占卫拉特进出准格尔盆地的通道，一部分则跟着我乔装成叶尔羌的队伍继续向哈密进发。 同时找吐鲁番的向导依次绕行到后面的七角井、十三间房等，最后由我带着你们伪装叶尔羌的队伍进入哈密，趁机干掉卫拉特的驻军，如此危机就解除了。” “就这么定了！” 林弈只是思索了几息便同意了西日阿洪的方案：“我们休息两个时辰，然后趁着夜色出发，争取在天亮前抵达吐鲁番，希望中午能在吐鲁番吃顿热乎饭！” 第2089章 故技重施，管杀不管埋 “大王，叶尔羌焉耆城主西日阿洪官道入口处，想要进入军营！” “西日阿洪？确定是他吗？” “的确是他，前段时间他率军前来，末将亲自接待的，错不了！” 吐鲁番汗王阿卜杜拉·拉提夫汗听着武将的禀报眉头皱了皱。 他是吐鲁番汗不假，但吐鲁番之前是被叶尔羌汗国统治的，即便是现在被卫拉特占据，但现在一致对外，他依旧是叶尔羌汗国的大臣，论地位和焉耆城主差不多。 “他不在焉耆城待着，到这边来做什么？有没有问清楚？” “问了，说是运送一批火器到哈密去，在这里休整一夜，明天天亮就再次出发。同时让我们通知卫拉特的驻军，让他们也到校场去。” “火器？卫拉特驻军也去？没有通知我们的驻军？”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满脸的疑惑：“难道火器也有卫拉特的一部分？叶尔羌那边在搞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资敌？” “汗王，具体的咱们去校场问问西日阿洪就是了！” “行，你去通知卫拉特的驻军武将，就说是本汗的意思！” “遵令！” 武将行礼后立刻离去，阿卜杜拉·拉提夫汗思索了几息后也带着人朝校场而去。 只是一刻来钟，阿卜杜拉·拉提夫汗就到了校场，此刻的校场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则是在场中训练的吐鲁番队伍，约五百人左右，一部分则是卫拉特的五百驻军，另一部分就是乔装打扮的虎豹营军士了。 因为听说是熟悉火器，卫拉特的军士也没有骑马，队伍站的松松垮垮。 “卫拉特的武将出列，回答本城主，人到齐了没有？” 西日阿洪粗犷的声音在校场响起，原本还有些松垮的队伍立刻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前方武将上前一步：“末将卫拉特驻吐鲁番武将朝鲁见过西日阿洪城主，应到五百人，实到……实到……五百人。” “很好！”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然后向着高台上看热闹的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走去，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满是疑惑。 数息后，西日阿洪上了高台，走到了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身前：“见过阿卜杜拉·拉提夫汗。” “西日阿洪城主，到底什么情况，本王怎么没有接到火器补给的通知？怎么还分给卫拉特了，我们吐鲁番部没有吗？这算不算是资敌？”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您稍后就知道了！” 西日阿洪轻轻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朝着虎豹营喊道：“开始吧！” 同一时间，校场中佯装成叶尔羌军士的虎豹营队伍中扔出了百余个冒着青烟和火花的黑乎乎的圆球，目标就是卫拉特部的方向。 圆球还没有落地，虎豹营就冲了出去，以半月形包围了卫拉特部，一支支羽箭破空而出，射向了惊慌的卫拉特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卜杜拉·拉提夫汗猛的一惊，正想站起来的时候，一柄战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若是想让他死，就尽管动手，看看是你快还是本城主快！” “放开大汗……” 轰……轰…… 轰……轰…… 一道道巨响声响起，伴随着惨嚎声，打断了高台上武将的声音。 众人朝着台下看去，爆炸中心一名名军士哀嚎着，外围没有被波及军士被羽箭射穿了身体，一名名军士倒地。 战斗……单方面的屠杀只是持续了五六息的时间便结束了，虎豹营开始了补刀。 浓郁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扩散到了高台之上，将阿卜杜拉·拉提夫汗和众将惊醒。 “西日阿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对卫拉特动手？” “那些动手的人是谁？是不是大明的军士？” “大明的军士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背叛大汗？” …… “闭嘴！” 西日阿洪冷喝一声，然后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吐鲁番军队：“刚刚动手的可是大明的勇士营，那种爆炸火器至少还有数以千计， 你若是想让你们吐鲁番的军队全军覆没，尽可让他们再动一下，他们管杀不管埋！” “勇士营？”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和众将愣了一下，结合西日阿洪的表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们脑海中形成。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脸色大变，朝着身后的武将怒道：“快去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待众将下了高台开始安抚军士时，西日阿洪看着阿卜杜拉·拉提夫汗：“你的那么多问题我也懒得回答你， 但我只想告诉你，我这么做是为保全焉耆盆地的数万百姓和叶尔羌的数十万百姓。 你若是聪明就选择与我们合作，如此还能保全你们吐鲁番的十余万百姓，否则灭国是你们唯一的下场。”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瞳孔猛的一缩，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们准备还是依照此法突袭哈密，干掉卫拉特的驻军后，迎接大明军队到来吗？” “聪明！” “聪明个屁！”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突然就暴怒了，一把将西日阿洪战刀扔到了一边：“吐鲁番现在虽然被叶尔羌和卫拉特两部双重管辖，但依旧是有自主性的， 一旦大明打过来，我们的权利、财富都会消失，我、你、所有人没有例外，被大明的律法约束着，被大明的锦衣卫监视着，你想过这种生活？ 你们焉耆城自叶尔羌汗国建立开始一直就是汗国的中流砥柱，近四百余年历代汗王从未亏待过你们，给你们足够的自主权，你在焉耆盆地就是王，这还不够吗？ 你现在联合明军，覆灭叶尔羌，那就是叶尔羌的罪人，你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历代大汗和你们焉耆城的历代先祖？” …… “说够了吗？” 好一会儿，看着喘着粗气的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西日阿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说够就继续说，我有的是时间！” “你、你……”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被西日阿洪淡定的态度再次气的胸口极剧起伏着，浑身都在哆嗦，若非是还有些理智，他都要下令将西日阿洪给乱刀砍死。 “看样子是说完了，那本将就说两句吧！” 第2090章 强者不抱怨，拿下吐鲁番 “自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先是收复了西蒙古、灭掉建奴、打残东蒙古，奴役扶桑，镇压中南半岛诸国，远征海外。” “知道这几国的后果吗？建奴是成化犁庭，只要是建奴户籍基本被杀绝。 扶桑凡是军士以及抵抗的百姓全部格杀，死了至少三四百万人，所有书籍、铁器等等全部收走，扶桑的文明就彻底的消失了，中南半岛诸国凡是反抗的全部杀完了。 你觉得叶尔羌和卫拉特两部联合的实力比的上我上面说的几个势力？” 阿卜杜拉·拉提夫汗沉默了。 比的上吗？ 无论是人口，还是兵力，以及整体等都远远比不上。 无论是哪一个都远超叶尔羌和卫拉特这两部的联合，可依旧是被大明给灭掉了。 既然能灭掉这几部，难道就不能灭掉他们吗？ 以大明对敌对势力的态度，凡是反抗的都会杀掉，卫拉特先不管，那叶尔羌和吐鲁番的十几的军队以及贵族势力等绝对干掉的。 甚至再狠一些，如扶桑一样，彻底的奴役了他们。 “这不一样，东西蒙古也好，建奴也罢，或者是中南半岛，扶桑，与我们都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基本都是和大明疆域接壤的，没有天险可守护。 补给容易，战争可持续，战后也可以接管，因为有大军随时可以去镇压。 但我们不同，只要我们毁掉嘉峪关到吐鲁番之间的 绿洲，一千三四百里隔壁、沙漠等极端恶劣地形就是绝对的天险。 极度干旱、缺水、昼夜温差大、容易迷失方向，这都是大军无法同行的原因。 即便是大明现在打下了我们，过几年后大军必然回撤，我们依旧有反抗的可能，若是不回撤，大明是不是要担心裂土分王的事儿，毕竟远离大明腹地。 没有哪一位皇帝放心的将十万大军放在自己无法及时掌控的地方，哪怕是崇祯这位未来的雄主也不会。 但你现在这么一搞，绿洲就会得以保存，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大明回撤的大军可以随时再来，这两者意义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的存在，不要给自己狡辩。” “愚蠢！” 面对阿卜杜拉·拉提夫汗叽里呱啦的一连串的反驳，西日阿洪只是低骂了一句。 “嘉峪关到吐鲁番只有一条路可走吗？ 沿着沿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行走，从嘉峪关出发到敦煌，经若羌（鄯善）、且末、和田到喀什，这条路是汉代丝绸之路南道。 虽然因为绿洲萎缩废弃了，但不是说彻底的无法通行了，这支千人的勇士营就足以说明他们能克服种种困难穿越无人区。 只要这支队伍到达和田，你觉得和田那边能扛得住吗？等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勇士营早就后撤了。 每年来上这么一次，你觉得我们有几个城池能抗住的？ 行，你重兵把守和田，但他们能不能从敦煌出发，经阿羌山口穿越昆仑山，直插莎车和喀什？ 是，沿途是有几座五千米的雪山，冻伤、雪崩、迷路等等，但勇士营或许真的可以。 除了这条路外，等他们将卫拉特部给干掉后，还能从嘉峪关出发，经居延海，北上至巴里坤，沿天山北麓、伊犁河谷、南下喀什。 路线长是长了些，但一路水草丰富，准格尔盆地和伊犁河谷就是天然的补给地，你觉得我们能挡住？ 还是你觉得卫拉特部和外喀尔喀七部能挡住明军的进攻，若是能挡住，这两部也不至于在草原被大明的勇士营、河西铁骑等撵的跟死狗一样了。 这两部主力覆灭是一定的，早则明年，晚则两三年，到那时，我们还有退路吗？ 行，就算是这两部能挡住，现在大明大力发展商贸，在海外影响极大，若是再干掉了西班牙等几国后，那大明的天威覆盖海外。 这个时候大明向德里苏丹国（巴基斯坦）提出借道，当然了会在海贸上给予一定的倾斜，若是不同意，那就灭掉。 反正灭的国家够多，也不缺这么一个，你觉得巴基斯坦会不会同意？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那只是针对弱者，强者从来都是自己走出一条路。 随便一条路被打通了，叶尔羌只有被奴役一个下场，你想让数万军士和百姓死亡吗？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大明在占领区实施的手段极其严酷，相信他们，绝对会痛下杀手的。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既然我已经决定向大明臣服那就绝对不会更改的。 对了，铁门关已经被我掌控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过不去，我们也派人绕过吐鲁番去了柳中，消息也不可能送到哈密。 你要么臣服保全吐鲁番的十几万百姓，要么让勇士营将你和现有军队干掉，然后再去哈密。 看在都是同根同源的情况下提醒你几句，若是你非要作死，那我也管不着，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西日阿洪的一席话让阿卜杜拉·拉提夫汗脸色无比的苍白。 自以为玉石俱焚的计划能阻挡大明的大军，结果内部出了个叛徒，更是没有想到还有数条可以通往这边的道路。 如西日阿洪所说，一旦大明突破，那么绝对会对吐鲁番和叶尔羌大下杀手的。 为什么？因为从大明派了一支千人勇士营的队伍横跨几百里无人区到达这里的时候就足以说明大明对沿途绿洲的重视。 现在若是毁了，那就断了大明腹地与西域最近的路线，大明不发飙才怪呢。 “我同意臣服！” “行，第一，下令军队在整个吐鲁番抓捕卫拉特的人，无论是军人还是百姓、商人，就一个字，抓，反抗的，杀！ 第二，你就亲自带着吐鲁番的军队去抢占黑风口，防止卫拉特驻委鲁姆的骑兵冲过来，你需要撑半个月的时间。放心，勇士营会留下一半协助你们的。 记住了，想要大明攻下这边后保留一些地位和财富，你最好将你的心态摆平，接受勇士营武将的指挥，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 “知道了！” 听着阿卜杜拉·拉提夫汗的回应，西日阿洪满意的笑了，然后下了高台走到了林弈身边低声将整个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辛苦！” 林弈很是满意：“我带一半人留下坐镇这边，郭副千户，你带一半人随西日阿洪城主走一趟。” “末将遵令！” 副千户郭仓点了点头，看向西日阿洪：“西日阿洪城主，咱们时间紧迫，咱们这就出发？” “随时可以！” 两人只是简单交流几句后便跨上战马，带着一半的虎豹营朝着哈密进发。 第2091章 百里风区，夜间行军 “郭副千户，从吐鲁番到哈密近八百里，途径辟展、七克台、十三间房、瞭墩等四个中小型绿洲。” “辟展距离吐鲁番两百里左右，依赖柯柯亚河，季节性水流，其实这两者中间还有两个地方可以补充和休整，一是吐鲁番的葡萄沟，二是吐峪沟。” 说到这里，西日阿洪指着远处红色的山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焰山，河水源来自天山高山的冰雪融水，冰雪消融后形成径流，汇入布依鲁克河。 冰雪融水温度较低，使得流经火焰山峡谷的葡萄沟形成独特的清凉绿洲环境，与周边干旱炎热的气候形成鲜明对比，为种植葡萄提供了极好的基础。 葡萄沟从南朝时就已经是重要的葡萄种植产地，到了大明中期的时候，这里培育出了无核白葡萄，种植葡萄的历史至少有两千年以上了。” “而吐峪沟则是一个大峡谷，全长九公里，平均宽度约一公里左右，这里并不是传统的绿洲，也是种植葡萄的地方，峡谷中有一条河流穿谷而过。 但这个峡谷很神奇，有开凿于西晋、十六国时代的吐峪沟千佛洞，有伊斯兰建筑风格的清真大寺、有藏传佛教大寺院遗址， 这里见证的佛教传入大明的历史，等这边安定之后您可以到这边看看的。” “至于之后的辟展、七克台、瞭墩三个绿洲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十三间房这个地方， 从七克台向东北五十里左右属于是火焰山东段余脉，我们叫做红胡子坎的地方，一直到十三间房，中间有一百二三十里地， 常年大风，一年中至少有一半的天数中刮大风，狂风也时有，我们称之为百里风区。 主要集中在三到九月，风沙肆虐极为严重，入冬之后就少了很多。 虽然风大，不过也有规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午后起风，到夜间丑时末前后停止，几乎是每天如此。” 郭仓闻言，思索了几息：“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夜间行军？” “是这么个意思。” “应该有躲风的地方吧，否则来往商队就没法通行了。” “郭副千户一语中的，的确是有！” 西日阿洪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十三间房西南约四十里处有一个叫盐池沟的地方，深约三到五米，宽约十到二十米，长约二十里左右，可短暂避风。 另外就是一路向西到达红胡子坎的地方，那里有零星小山包也可以躲避大风，但也有限。 中途倒是有一些小山丘和沟壑，以及商人们挖出来避风的山洞，但也只能容纳几十上百人而已。” “十三间房到红胡子坎多远？” “按照原路线走大概是一百三四十里，若是经盐池沟，大概是一百五六十里左右。” “刚刚你说盐池沟在十三间房的西南四十里处，如果按照这么算的话，那盐池沟到红胡子坎只有百里左右了？ 午后起风到次日丑时末停止，算上起风和停止前后半个时辰的小风，也就是说我们有五个半时辰的赶路时间，五个半时辰行军百里……问题不大！” 我艹…… 听着郭副千户的计算，西日阿洪心中直接爆了粗口。 这他妈的是戈壁滩，还是夜间行军，他不知道明军有队伍，但少则五六万，多则十万，还携带辎重，夜行百里，这是开玩笑吗？ 勇士营可以做到，这他相信，但十万大军，他就很难相信了。 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对他而言，他只需要做好提供准确的情报，至于如何抉择那就是明军统帅的事儿了。 战马和驼在七克台绿洲做了休整和补充之后，一行六七百人继续前行，半天后到了红胡子坎，大风嘶吼，风沙漫天，地面石块飞走。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郭仓在大风中站了一会儿后回到了避风处，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诗。 没有见到这场场景之前他以为是诗人的夸大，见过之后才知道这是写实，现实场景比诗中描述更加的恐怖。 “郭副千户，先休息吧，到了夜间再看看吧。” “行！” 郭仓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几名百户交待了几句，借着山体的凹陷以及战马和骆驼围起来的空间裹着被褥倒头便睡。 这里是火焰山的余脉，虽然白天的温度跟江南四月份一样的暖和，但架不住大风一直吹。 连日的征战和合适的温度，将士迅速的进入了梦乡之中，只有十余名巡逻的军士来回巡视着。 睡觉中的勇士营军士们保持着一个随时能跃起、战刀也能瞬间出鞘的姿势，看着这一幕，背靠着山体的西日阿洪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此的精锐，叶尔羌汗国绝对无法抗衡的，到那时绝对的会被清算掉。 到了这一刻，他竟然庆幸儿子出城被掳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郭仓被巡逻的军士叫醒，眼睛还未彻底的睁开便问道：“风停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已经相较于白天小了很多了。” 巡逻的小旗看着桌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按照西日阿洪城主的说法，看样子再过个把小时就会停止了。末将刚刚尝试了一下，骑马行走问题不大。” “那就叫醒兄弟们，吃饱喝足了咱们就全力进发。” “末将遵令！” 数十息后，原本只有风吼山谷内热闹了起来，军士快速的将棉被等物品收拾好，取出……囊，就着清水和葡萄干咀嚼着。 虽然干硬，但也比他们从嘉峪关带的那种炒米、炒面、炒黄豆等可口的多了。 等到吃饱喝足，大风已经小了很多了，宛如拂面清风，一行人再次出发，这次的前进速度就快上了不少，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再次起风。 两马一骆驼，他们争取在明天午后风起之前抵达盐池沟，甚至是十三间房。 虽然是夜间、冬天，但这星空很亮，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月亮将戈壁滩照的宛如白昼一样，这在内地是极难见的场景。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在巳正时刻抵达了盐池沟，短暂的休整之后顺着盐池沟再次出发，终于在午时抵达十三间房。 第2092章 接连破防，抵达哈密 “郭副千户，绕过这个风蚀台地，前面就是哈密了。” 西日阿洪指着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形态怪异小山丘，轻轻的说了一句。 说话间，队伍绕过了小山丘，视野豁然的开朗了，视线的尽头是黑乎乎的……地平线，中间则是有大片的胡杨林、沙柳等树木，金黄色极为的耀眼。 地上的戈壁砾石也变成了沙土，一丘之隔，两种地貌，很是神奇。 “咦……那是什么？” 打量完了远处的哈密之后，林弈收回视线的不经意间看见了北方有一抹的白色，起初他以为那是白云，但定睛仔细一看并不是。 西日阿洪顺着林弈手指的方向看去，轻笑道：“郭副千户，那是东天山喀尔里克山，哈密绿洲的水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地下水，一种是地表水。 而地表水的主要来源伊吾河，这是哈密绿洲的母亲河，也称之为哈密河。 伊吾河发源于东天山的冰川融雪，自北向南流经哈密绿洲，季节性明显，夏季融雪期流量大，冬季减少，但全年不断流。” “水流量怎么样？” “这……” 西日阿洪苦笑了一声：“这没法对比，我也没有见过大明腹地河流，但在六到八月份的夏季，冰川融雪旺盛，水流最大，可能引发短暂洪涝，且夏季山间会有暴雨。 十一月到三月份的冬天，冰川融雪停止，流量锐减，部分河段结冰，主要依靠坎儿井补水。” “还有其他河流吗？” “当然有！” 西日阿洪点了点头：“除了哈密河外，还有发源于天山喀尔里克山冰川区的石城子河，自西北向东南，与哈密河平行，两者相距十五六里左右。 这条河流的水量是仅次于哈密河的，共同浇灌着哈密绿洲。 以及天山南麓巴里坤山的五堡河，自北向南，经五堡乡后消失于戈壁，两岸是哈密的农业区。” 听着西日阿洪的介绍，郭仓摸了下巴，若有所思道：“水还是很丰富的嘛，看来傅总督再造丝绸之路的计划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嘛！” “再造丝绸之路？” 并肩的西日阿洪听着郭仓的自语轻声重复了一句，心中猛的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即低声问道：“郭副千户，您刚刚说再造丝绸之路的计划是什么意思？这丝绸之路不是还在吗？” “你觉得现在的这条丝绸之路和汉朝、唐宋之间的丝绸之路相比怎么样？我是指绿洲面积、商队等等。” 思索了几息后，西日阿洪沉声道：“汉朝和唐宋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近些年来看，绿洲面积在萎缩，大型绿洲还好，不少小型的绿洲甚至缩减了近三成以上。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可能有些绿洲在未来的百年就会消失，化成戈壁的一部分。 敦煌、楼兰、和田等这条丝绸南路的消失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说到这里，西日阿洪忽然就明白了，不敢置信道：“难道你们要保护绿洲，扩大绿洲面积，或者说在中途造几个绿洲？” “对，也不对！” 郭仓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我们的想法是在西域彻底臣服后，从嘉峪关开始到哈密，这一路上会修建一条宽三十米，两侧各五十到八十米宽的胡杨林隔离带。 等道路建好了，在将两侧隔离带扩宽，最后覆盖整个戈壁滩。” 我艹…… 西日阿洪再次爆粗口了，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是他见到勇士营之后第二次破防了，饶是他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如今听见这个想法直接无语了。 他现在明白了大明为何要派这这一支勇士营跨越数百里无人区深入敌后了，就是为了保护绿洲，为他们再造丝绸之路做准备。 “郭副千户，恕我冒昧，你们知道戈壁滩有哪些问题吗？” “当然知道，第一，极端缺水……” 听着郭仓说出的五点问题，西日阿洪确定大明是很清楚的，于是不死心问道。 “我们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假设能成功，那你们知道这需要多少百姓？需要多少银子吗？耗费多长时间吗？” “知道！” 郭仓点了点头：“若是只有三个月的种植期，那么需要十六万人，持续三十一年时间，每年耗费三百万两白银左右。” 嘶…… 西日阿洪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按照郭仓的回答，那就说明大明是经过精心测算过的。 知道需要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还敢这么干，那不是有把握，就是在做梦。 郭仓侧头看了一眼震惊的西日阿洪：“三百万两很多吗？一个月前朝廷拍卖了一场蒸汽机商船，获得白银一亿一千万两，你觉得朝廷缺银子吗？ 况且，如果能按照预期来，十年后不仅不用花银子还能从这里面收获银子。 至于劳力嘛，若是你们毁掉了绿洲，那么我们就横推，你们三部的百姓都将被彻底的奴役，在这戈壁滩上植树造林。 什么时间成功什么时间重获自由，建不成那就死在这戈壁滩上，成为胡杨等树木的肥料。 这样的话，就不用花银子了……嗯，不对，至少还得有一万精锐驻扎在这里镇压你们，这一年估摸着也得一二十万两银子。” 我草…… 西日阿洪浑身一抖，眼中的震惊之色变成了惊恐，额头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郭仓淡淡的话中透露出了无边的杀意。 叶尔羌和卫拉特、吐鲁番三部加在一起差不多两百万人左右，兵力至少也在十五万左右，必要时征召壮丁可达二十万以上且七成以上是骑兵，战力极强。 可对上明军，绝对是只有覆灭一条路，那他们的下场将是老死病死累死子啊这茫茫的戈壁滩了。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劝大汗和那些贵族投降。 “别担心，你现在归附我们，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但他们若是不听劝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郭副千户放心，此次回去……” “吐鲁番那边有人来了！” 郭仓身后的一名举着千里镜的百户喊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郭仓也举着千里镜看了一眼，随即看着西日阿洪：“这哈密可是有两千卫拉特的驻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2093章 抵达哈密，再次攻心 “本将焉耆城城主西日阿洪，奉大汗之命前来运送补给和增添新式火器，速去通报?阿拉坦仓将军和伊拉将军、萨其尔！” “请……西日阿洪城主止步，卑职立刻取通知！” 哈密来人听见西日阿洪的声音脸色肃然，他知道这个名字，但不认识，现在也只能先传回去了。 待哨兵走后，西日阿洪看着郭仓：“郭副千户，这里可是有两千卫拉特精锐，真的不用我晚上找我们叶尔羌的武将商议一番，明天再动手？” “不用，迟则生变，谁知道卫拉特的阿拉坦仓会不会起疑心。” 郭仓摇了摇头：“你只需要将卫拉特的两千驻军调到戈壁滩，远离农田、水源和坎儿井，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行。 一会儿你带着十座佛朗机炮假装演示，在听见哨音之后，你就立刻朝左侧的吐鲁番队伍跑，阻止吐鲁番的队伍阻拦就行了。” “你们是想用那种扔出的爆炸火器？那岂不是会将佛朗机炮给炸毁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郭仓没有回应，只是嘴角的笑意有些冷酷。 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西日阿洪突然咦了一声，随即伸出手在空中挥动了几下，然后跃下战马用手贴在地面之上，又在不同的地方挖了几个半尺深的坑试了试。 一系列复杂的操作看的郭仓等人满是疑惑：“什么情况？” 西日阿洪站起身体拍了拍手，脸色凝重道：“如果我判断不错，早则今晚，迟则三天内必定会降雪，而且雪可能还不小！” “确定吗？” “十有八九！” 郭仓心神猛地一震，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 西域虽然暖和，但冬天也会降雪的，哈密一般会在每年的十二月下旬到次年的二月期间，天山等地虽然会早一些，但也在十二月初左右。 可按照西日阿洪的猜测，三天内有降雪，而且还不小，这里都降雪了，那天山两侧的伊犁河谷、塔城等区域也一定会下，且比这边更要大。 如果猜测是真，提前了近一个月下雪，那么原定的行军和作战计划就要重新制定了，搞不好就是无功而返了。 “郭副千户，此事……” 西日阿洪还未说完，远处数匹战马从绿洲内冲出，直奔众人而来。 西日阿洪策马上前，朝着来人大喊了几声。 “阿拉坦仓将军，真是西日阿洪城主！” 叶尔羌驻军的武将萨其尔听着西日阿洪的声音立刻对着身前的阿拉坦仓喊了一声：“太好了，西日阿洪城主来了，我这心也能安定几分了。 听哨兵说是运送军需补给的，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西日阿洪城主，辛苦！” 阿拉坦仓朝着西日阿洪一抱拳，不客气道：“运送的什么军需？” “佛朗机炮以及一种爆炸性的火器！” 西日阿洪说着，随手掀开了一匹骆驼背上的棉布，露出了佛朗机炮黝黑和略带火药味的的佛朗机炮炮管。 “佛朗机炮？” 不止是阿拉坦仓，身后的几名武将都满满的错愕。 佛朗机炮那可是海外诸国的神兵利器，传到大明境内后大量的制造，无论是野战还是城防，那都是好东西。 卫拉特部在草原被用户私营给追的极其狼狈，佛朗机炮是占了一定的功劳的。 他们也缴获过几座，想要加以仿造，但不是炮管炸膛就是射程不够、威力极小，均以失败告终。 没有想到叶尔羌竟然弄到了这玩意。 至于爆炸性火器，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哪怕是与大明大战了近半年的时间，依旧是没有见到一个实物，只知道很厉害。 触摸着佛朗机炮略微冰凉的炮管，感受着独特的花纹，阿拉坦仓沉声道：“哪来的？有多少？能不能先放一炮？” “这地方怎么看，等会让你们看个够，甚至能亲手放上一炮。 至于谁来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花重金从哈萨克汗国和中亚那边搞来的，据说是葡萄牙商人经阿拉伯海将欧洲火器转售至中亚。 一座佛朗机炮五十两黄金，一共换了二十座。 另外以每人每年百两黄金的高价从中亚那边请来了十二名冶炼大师，帮助我们制造佛朗机炮，每年大概能造个一二十座吧，具体的得看精铁的供应能不能跟的上。” “哦？” 阿拉坦仓心神猛地一震，脸色大变。 他们之所以能将一直归属叶尔羌的吐鲁番占据，除了兵力优势和战力外，从罗刹和西伯利亚的俄国殖民据点换取俄制火绳枪和哥萨克马枪。 虽然叶尔羌有骆驼炮以及城防重炮，但机动性太差了。 可如今叶尔羌不仅买到了佛朗机炮还招募到了铁匠，这就算是补足了机动性差的短板了，那么若是将大明打回去之，叶尔羌会不会就要对卫拉特动手了？ “天下没有绝对的利益，现在的合作也只是因为大明的逼迫而已。” “王八蛋，那群混蛋到底在搞什么，财富都藏着能下崽不成，十两黄金不买那就百两呀，转变成实力才是王道！” “妈的，这次回去非得找大汗问个明白！” “嗯……要不要在战后趁着西日阿洪他们没有防备，将叶尔羌的驻军给干掉，将火器弄回去？ 有二十座佛朗机炮，架在黑风口就能拖延个一年半载，国内那群蠢货就知道花银子高火器了！” “对，就这么干！” …… 看着脸色急剧变幻的阿拉坦仓，西日阿洪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阿拉坦仓心绪已经乱了，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阿拉坦仓将军，大家伙都以为我们骑兵战力无双，对这种火器都是嗤之以鼻，请你召集驻军到城外空旷处，我为你们演示一番，让他们知道火器的厉害，加强防备。 然后挑选一些精锐用作炮手加以训练，算算时间，明军估计快要动手了！” “好！” “对了，不要骑马，佛朗机炮发射会有大量火光喷射和浓烟升腾，声音也比较大，万一战马受惊伤到军士们就不好了！ 而且骑着马，后面的军士也看不到，总不能演示很多次吧，那不仅在消耗火药，更是在损伤炮管。” “行，本将这就去安排！” 阿拉坦仓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亲卫快速离去。 “伊拉将军、萨其尔，你们也都去准备吧，吐鲁番的在左侧，卫拉特的在右侧，叶尔羌的在正面，留出前面的空旷处，左右两侧至少要间隔三百米以上。” “末将遵令！” 吐鲁番驻军武将伊拉和叶尔羌驻军武将萨其尔两人回应追着阿拉坦仓离开。 看着离去众人，西日阿洪松了口气。 “郭副千户，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叶尔羌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排名前五的焉耆城主已经归附大明了， 其次则是他的心神已经被你说的火器情报给弄乱了，不会思考太多的，且你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 说到这里，郭仓思索了几息：“叶尔羌的驻军你能控制吗？我说的是绝对控制，令行禁止的那种。” 第2094章 上当，全军覆没 “放心，这里的驻军都是我焉耆城的，各级武将中一小半是焉耆盆地的贵族，一大半是我亲手提拔的，我的话在焉耆城军中就是最高命令。” “吐鲁番的呢？” “不好说！” 西日阿洪皱了皱眉：“因为吐鲁番被卫拉特占据之后，中下层武将虽然没有变，但高层武将有两三成都换成了卫拉特那边派来的人。 不知道这近两年的时间中吐鲁番的军士对叶尔羌的态度怎么样。” “无妨，若是有意外，你就带叶尔羌的军队拦住吐鲁番的军队，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看着远处的烟尘，郭仓眯着眼睛：“五百对两千，优势在我。” 我艹…… 西日阿洪再次爆了粗口。 但也只爆了粗口后便没有多想，以他这一路对郭仓的了解，此人性格沉稳，心思极细，既然敢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依仗的。 且有那种可扔出的爆炸火器，只要乱了卫拉特的阵型，以勇士营的战力，就不是问题了。 又是一刻来钟的功夫，队伍已经抵达了哈密南边的校场边缘。 说是校场，其实就是将方圆一两里地的大块砾石、灌木清除掉，再将坑坑洼洼补平了的戈壁滩而已。 三支队伍也从绿洲中冲了出来，迅速的在校场中分区站定，如同刚刚交待的一样，卫拉特的人则是在校场的右侧。 且真的都没有骑马……嗯，也不对，阿拉坦仓等一些武将还是骑马出来的。 除了带了弯刀外，连弓箭和火铳等远程进攻的兵器都没有带。 阿拉坦仓见众人到了直接就迎了上来：“都准备好了，要不要搭把手？” “不用！” 西日阿洪摆了摆手：“告诉将士们，一会儿听见响箭后，千万不要在中间区域跑动，被炸死了可不要怪本城主没有提醒。” “放心！” “那你是站在这里看，还是在你们的队伍中侧面看？” “回到我们队伍的侧面看吧！” 阿拉坦仓看着已经拆出来的佛朗机炮和子母炮，瞳孔猛地一缩，他可没有忘记国内在仿造时炸膛后将周边人打成了筛子的事儿。 火器威力是大，但小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行吧，那劳烦你跟我一起，将这些木板插在三百米外地方，用以测试射程和威力。” “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校场中间挖坑埋木板的几道身影，以及前方架设佛朗机炮和填装火药、铅子的军士给吸引了。 没有人发现身后三四十米外被骆驼和战马挡住的勇士营军士正在快速的取下一门门已经装填好的飞雷炮且对准了右侧的卫拉特队伍。 这些都是二代的飞雷炮，射程都达到了五百米以上。 埋好了木板回到正前方的西日阿洪拿着一支响箭，怒吼道：“准备！” 话音刚落，松开了弓弦，响箭带起尖锐的响声射向正前方。 负责操作的勇士营军士则是点燃了佛朗机炮的引线，所有人都被佛朗机炮跳跃的火花跳和升腾的青烟吸引。 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是十余门飞雷炮的引线也被点燃了。 “五、四、三……就是现在！” 看着已经几乎燃烧殆尽的引线，军士们迅速拉动了佛朗机炮，直射前方的佛朗机炮瞬间斜斜的指向了右侧的卫拉特队伍。 砰……砰…… 几门佛朗机炮喷射着火焰，无数铅子破空而出，笼罩着盯着佛朗机炮的卫拉特军队。 同一时间飞雷炮的引线也燃烧殆尽了。 砰…… 砰…… 一道道巨响和佛朗机炮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掩盖了飞雷炮的发射，至少是左右两侧的军士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想到佛朗机炮是对着他们的，卫拉特军队没有丝毫的准备，最前排的军士就被打成了筛子。 惨嚎和惊呼声响起，混乱就这么产生了。 十余颗飞雷弹急速朝着卫拉特部军队中飞去，在疑惑和惊恐之中轰然炸开，剧烈的气浪、喷射的铅子、铁蒺藜让每颗飞雷弹方圆十米一片惨像。 因为好奇佛朗机炮，军士们挤得进，方圆十米至少有百余人，即便是没死也失去了战力。 “敌袭！” “敌袭！” “快躲开！” …… 卫拉特军队的武将一边在躲避一边怒吼着，但又一轮的飞雷弹飞了出去，眨眼间落下，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再度混乱了几分。 残肢断臂、兵器等四处落下，原本用于保暖的皮衣这会儿成了最佳引火物，迸射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衣物。 惨嚎声和呼喊声掺杂着响彻校场。 西日阿洪见状，和十余名亲卫一起怒吼：“叶尔羌全体听令，拦住吐鲁番队伍，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这是大汗的军令。” “这是大汗的军令。” “这是大汗的军令。”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刚战刀出鞘的叶尔羌军队先是满满的错愕。 西日阿洪和大汗的威望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来不及多想就在各自武将的带领下朝着左侧的吐鲁番军队冲去。 同一时间，没有操作飞雷炮的虎豹营的军士们放弃了飞雷炮，越上战马，朝着一片混乱的卫拉特部冲去。 等队伍绕过了混乱的叶尔羌的队伍后，第三轮的飞雷弹再次落到了卫拉特混乱的队伍中。 五百余人远远的围着混乱的卫拉特队伍，凡是外冲的，都是一箭钉死。 这是一个死局，不外冲就会被飞雷弹炸死，往外冲就会被围着的勇士营给射杀，连反击都做不到，因为他们没有带远距离进攻的弓箭。 看着……屠杀，吐鲁番军队的主将伊拉睚眦欲裂，指着西日阿洪：“西日阿洪，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那就去地底下问问吧！” 西日阿洪冷哼：“来人，将卫拉特的武将全部砍了！” “伊拉，这是阿卜杜拉·拉提夫汗给你的信，打开看看吧！” “这、这……” 看着信中的内容，伊拉懵了，但这的确是大汗的笔迹和王印。 “具体的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西日阿洪懒得解释：“现在执行军令，退出校场，不得擅自行动，否则杀无赦！ 另外，安排人进绿洲，将卫拉特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军士全部抓起来，敢反抗，杀！” 第2095章 计划完成，泄露军机 “伊思，立刻安排人将你们准备毁掉绿洲树木、水源的东西全部撤走，确保不会损毁绿洲！” “艾尔肯，带领一部分人接管哈密绿洲所有通道，未得允许私自出绿洲者，杀！ 在外干活归来的先集中看管，等候军令！” “霍加，立刻通知绿洲内所有百姓，全部待在家中，未得允许在绿洲内走动的，以奸细罪论处，杀！” “萨其尔，立刻召回各个方向的所有明暗哨，卫拉特的人全部干掉！” …… 一条条军令下达，一名名武将带着各自麾下的军士离开了校场。 等安排完了一切后，西日阿洪才有时间回过头来观察卫拉特部的情况。 只见勇士营围着的卫拉特部军队中浓烟滚滚、随处可见的火焰燃烧以及在翻滚的军士。 “缩小包围圈！” “开始补刀！” 随着郭仓军令的下达，围着的勇士营从百米缩小到了三十米的范围，一部分军士跃下战马抽出战刀，三三阵型朝着战场中走去。 而每一个小阵型都有一名弓箭手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着。 噗嗤…… 铿……铛…… 啊…… 火器威力是大，但没办法精准的将每一个人都直接给炸死，就有一些幸运的被同伴压在了身下躲过了一劫，但躲得了火器还能躲得过补刀吗？ 本就吓破了胆子又赤手空拳哪里是生龙活虎的虎豹营军士的对手，没死那就先砍死再补刀。 整个过程稳步推进，仿佛无情的机器，每一刀回去上收回时都能鲜血洒落。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补刀的军士才返回。 “郭副千户，补刀完毕，一共消耗飞雷弹四十八颗，羽箭四百二十六支，干掉敌人一千八百二十七人，我方无伤亡。 阿拉坦仓已经死亡，死因是先被佛朗机炮的铅子击中，行动不便之下又被飞雷弹震飞，被一柄短刀插入了胸口。” “归队！” 郭仓手一挥，很是满意，而后看向后方的西日阿洪：“西日阿洪城主，搞定了，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按照之前提供的情报，还差一边七十三人，需要你搞定。” “啊……我已经安排了，那些是城内留守和明暗哨，城内已经安排去抓捕了，明暗哨已经派人去召回了，绝对走不掉的。” 西日阿洪从战果中惊醒，连忙回应了一声，而后朝着战场走去。 浓郁的血腥味、火药味、人肉烧焦的味道、皮革燃烧的臭味等等掺杂在一起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饶是他戎马一生，经历了数十场大战，三四万人在一起厮杀的大战也参加过两三次，但从未有过如此惨烈的场景。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烧焦的尸体，部分地方血液汇聚成一个小坑，然后朝着地下渗去。 一名名军士的脸上还残留着疑惑、惊恐、愤怒。 疑惑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尔羌的军队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惊恐的是事情发展的太突然了，也从未见过如此大威力的火器，以及死亡的畏惧； 愤怒的是他们被骗了，被西日阿洪骗了，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站在战场中间，看着死亡的面庞，西日阿洪心中一阵阵的难受，他们本是同根同源，却被他被诱杀了。 但只是难受了几息了时间就被庆幸和后怕所取代，卫拉特与大明可是世仇，就算这些不是死在这里，等大明大军进攻准格尔盆地的时候这些人也逃不掉死亡的下场。 甚至说他们的百姓都将被奴役，死在这茫茫的戈壁滩之中。 好一会儿后，西日阿洪走出战场，看着郭仓：“郭副千户，这个……” “这都算是小场面了！” 郭仓摆了摆手：“辽东浑河一战坑杀建奴三方联军六七万，朝鲜阻击战也干掉了近十万，扶桑的山谷和关各干掉十余万， 南岸的谅山也是十余万，缅甸的腊戍半个时辰死了近二十万。 你若是看到那些战场，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尸山血海、什么叫做血流成河、粉身碎骨、血流漂杵。” 嗡…… 西日阿洪脑子嗡嗡响，实在是被郭仓所说的话给震住了。 半个时辰死亡二十万精锐，这简直就是跟听神话故事一般，但结合如今的战场看，郭仓的话绝对没有夸大。 “郭副千户，冒昧的闻一下，这种火器你们有多少……” 西日阿洪指着正在擦拭的飞雷炮，而后似乎觉得唐突便立刻接了一句：“当然了，若是机密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但以上的几战中都至少出现了上千门，估计总得能有六七千门吧，其他的火器诸如佛朗机炮、虎蹲炮等等也都是只少不多。 若是战时，火器研究院全力开动，每天能出数百门火炮。 我们的宗旨是以军士的生命为先，火器开路，火器打完了再冲。 你们那个铁门关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真要惹火了我们，那就直接将铁门关给直接炸塌了，我们过不了你们也不要想过了。 然后从和田和伊利两方夹击，你们要么被我们炸死，要么进沙漠晒成干尸，没有第二个结果。 至于退守哈萨克汗国，只要哈萨克汗国敢收，那我们就将他们一起灭掉，相信我们，绝对有这个实力。” 呼…… 西日阿洪浑身一哆嗦，呼吸急促和沉重了几分。 郭仓‘泄露的军机’真假他无从考证，但能干掉周边那么多国家就足以说明了大明火器数量之多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归附还有些许的疑惑和侥幸，但在看过刚刚的战斗之后，他的那点侥幸就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的只是深深的后怕。 “西日阿洪城主，这些尸体需要你安排人进行清理，要远离水源且深埋。 另外，请哈密的百姓和军士按照经验来判断一下三日内是不是可能降雪，这个很重要！” “我来安排！” 被惊醒的西日阿洪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待哈密绿洲内一切都被彻底后，军士们再次回到校场的时候，呕吐声此起彼伏，每一位参与的军士都是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 而虎豹营的一个小旗在经过补给之后急速朝着星星峡而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小旗，郭仓自语道：“按照约定，这个时候嘉峪关的大军应该还没有出发才对，倒是给了大将军他们一个惊喜！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6章 战报，西征目标 “报……星星峡来报，说是虎豹营的军士回来了！” 距离星星峡百里左右的一处山丘下的大帐中，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推演地图的洪承畴等人。 “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呢，快让他进来！” 傅宗龙急促的说了一声，而后看向洪承畴：“大将军，看样子哈密已经被拿下了。” “末将虎豹营小旗宋飞见过大将军、傅总督！” 宋飞朝着洪承畴和傅宗龙两人行礼，不待两人询问便开口道：“大将军，吐鲁番和哈密已经被我们控制， 吐鲁番汗王臣服，哈密的卫拉特部两千驻军已经被我们全数歼灭，我部没有伤亡。” “干的漂亮！” 洪承畴猛地拍了一下桌案，但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是说哈密一战没有伤亡，还是说整个过程？” “回大将军，是整个过程都没有伤亡，部分兄弟略微有些许的身体不适，但不影响行军和杀敌！” “这怎么可能？” “确定？” “一个都没有？” …… 不止是洪承畴，帐内的众将都惊呼了出来。 要知道那是横跨了数百里的无人区、又行军千余里地，还要攻下吐鲁番、哈密，这两地驻军至少也有五六千精锐，且基本都是骑兵。 虎豹营的确是大明精锐中的精锐，但横跨一千五六百里的恶劣环境，攻下两个大绿洲，其中还有一个是一个汗国的都城。 哪怕那只是一个十几二十万百姓的汗国，整个过程竟然一点伤亡没有，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洪承畴朝着众将摆了摆手，看向宋飞：“你将整个过程讲一遍！” “是！” 宋飞站直了身体，从阿克塞讲起，无人区的暴风，途中百姓的处理方式、抓获了焉耆城主，将计就计拿下吐鲁番汗王，有心算无心之下用飞雷炮干掉哈密驻军等等讲了一遍。 听得众人是面面相觑。 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焉耆城主儿子的事儿，让整个突袭的过程变的如此简单。 更是没有想到卫拉特、吐鲁番的武将脑子竟然这么直，同样的计策用了两次，竟然还成功给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大明呀！” “对，天都要我们灭掉叶尔羌和卫拉特部。” “啧啧，吐鲁番和哈密的武将还真是够白痴的，这么简单的计策都能上当。” “这不能怪他们白痴，谁能想到叶尔羌排名前五的焉耆城主归附了大明呢？更想不到我们竟然有一支精锐跨越了他们认为的不可能通过的无人区和千余里恶劣环境的地域。 更是没有想到我们有远程、辐射范围极广的爆炸性火器。 三者结合之下，有心算无心，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全军覆没也算是正常，只能说天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控制了铁门关和黑风口，我们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随时都能进攻！” “林千户这次横穿无人区这是一功，拿下吐鲁番和哈密此乃二功，说服焉耆城主控制铁门关和占据黑风口此乃三功，三大功劳算是西征的头功了。” “这个焉耆城主还真是识时务呀，立刻就判断出了我们的实力，待拿下叶尔羌之后可以用一用！” “哼，吐鲁番汗王虽然臣服，但战后绝不用，我们还以为他是迫不得已，但没有想到竟然有小心思。” …… “安静！” 洪承畴敲了敲桌子，看向宋飞：“还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大将军，据西日阿洪和哈密一些经验丰富的百姓、军士预估，在我们进攻之日的三日内……也就是五天前，哈密很可能会有一场大降雪。 郭副千户已经派人返回吐鲁番，将哈密情况告知林千户，并请千户大人关注准格尔盆地和伊犁河谷那边的天气情况，若是有情况会加急送回来！” 嗯？ 众将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不待他们出声，洪承畴便出声：“天气问题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下不下还不好说，但现在我们只能按照既定计划走。 既然从这里到吐鲁番的通道已经被彻底的打通，且到阿克苏、喀什的铁门关和通往准格尔盆地的黑风口已经被我们占据了， 那么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对于叶尔羌那边，放下兵器的不杀，反抗的格杀勿论， 而卫拉特那边，凡是军士全部格杀勿论，凡是反抗者杀无赦，不接受投降， 这个部落两百年前犯下的滔天大罪，现在我们要讨回来了，西征的任务和标准都明确了吗？” “明白！” 众将齐齐回应，眼中战意盎然。 “很好！” 洪承畴点了点头，看向宋飞：“宋飞，你立刻返回哈密，途径星星峡的时候，让那里三个百户所只留下一个总旗巡视即可，其它全部随你们赶赴哈密，接管哈密的一切。 让周千户将整个哈密划分成一个个里甲，通告绿洲内的百姓，凡是敢破坏树木、水源等等，里甲连坐杀无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其次，驻守哈密的叶尔羌和吐鲁番军队返回吐鲁番城，然后吐鲁番的军队去黑风口，会同林弈一起守护黑风口，并派出军士深入准格尔盆地查探消息。 西日阿洪率驻军返回铁门关，看守铁门关，并让西日阿洪劝降叶尔羌高层，散布大明同权等等消息。 另外，在返回吐鲁番的路上，让西日阿洪将他所知道的叶尔羌的情报全部写下来，留在吐鲁番城，本将去后自会分析。 第三，按照锦衣卫的调查，哈密西北两百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巴里坤草原，那里是丝绸之路的另一个分支。 以前属于吐鲁番，前几年被卫拉特抢走了并在那里有驻军，巴里坤草原到哈密有两条路。 一是翻越东天山南麓库鲁克山，但山体陡峭，部分路段为峡谷和隘口，如口门子（库鲁克达坂）。 另一条则是绕行噶顺戈壁西缘，从七角井出来然后再到哈密，这条路虽然远了点，但避开了高山。 据说那里到了冬春时节积雪可达一米以上，你让郭仓找向导问问口门子是不是已经大雪封山了， 若是大雪没有封山那就率虎豹营驻守那里，防止卫拉特部从那里过来袭扰我们的补给。 若是大封山了那就从七角井去噶顺戈壁西缘与库鲁克山交界处，布置雷场，只要卫拉特敢从哪里来，引发雪崩彻底的埋了他们。” “末将遵令！” 宋飞回应后快速退出了大营，再次率领小旗出了营地朝着哈密疾驰而去。 大帐内，洪承畴思索了几息后看向众人，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7章 打的下，守不住 “诸位，这段时间本将与傅总督的商议，结合我们所能得到的情报，对西征准格尔盆地的卫拉特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说与诸位听听，发表一下看法！” “卫拉特四部在西域北疆目前仅有几座城池，但看其规模还不如大明沿海富庶县城城池的规模，作为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这些是可以理解的。 主要的聚集地在固勒扎（今伊宁市）、乌鲁木齐（委鲁姆）、雅尔（塔城）、科布多、巴里坤（巴尔库尔）、额尔齐斯河中游（今阿勒泰至哈萨克斯坦）等地和据点。” 洪承畴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地图上标出一个个的据点。 看着据点，众将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对于这些情报他们早就知晓了。 实在是这些据点隔得都相当的远，打完一个再到另一个路上行军都得半个月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其他地方早就得到时间逃走了，那么明军就是疲于奔命了。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能说逮住一部灭掉一部，逐渐削弱实力进而达到全部围歼的目的。 众将的神色洪承畴都看在眼中，而是继续道：“他们的集结与驻兵的时间规律主要为，三到五月的春季，牧民从冬季营地（如固勒扎）分散至草原，开始军事训练。 六到八月的夏季，各部在乌鲁木齐或伊犁河谷会盟，商讨对外战争，诸如如对抗哈萨克或漠北蒙古、趁战马肥壮时发动远征； 九到十一月的秋季撤回冬季营地，休整备战，如果遇见外敌入侵，会在雅尔、乌鲁木齐等地设防。 十二到二月的冬季，主力收缩至伊犁河谷的固勒扎等避风河谷，保留机动骑兵巡逻。 如果得知我们大军占据了黑风口和意图进入准格尔盆地、伊犁河谷，那么接下来主要的战术可能有三种，一是派轻骑兵截杀我军粮队，焚烧沿途草场。 二是撤离固勒扎周边牧民，带走牲畜，使我军无法就地补给。 三是拖延时间，等到冬季时大雪切断我军退路，然后以小规模歼灭战逐步消耗我军士气。 针对以上种种，本将有两条进攻方案，诸位讨论一下。 第一，大军直逼固勒扎，固勒扎是游牧政治中心，虽然无固定城池，却是大帐驻地，尤其是冬季，那里集结了他们兵力和百姓。 若是一次性将他们主力给歼灭掉，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第二条，占据阿克苏休整，待开春后行军至伊犁河谷，伊犁河谷是卫拉特的核心放牧地，逼着他们与我们决战。诸位怎么看？” 众将盯着地图，目光闪烁。 “大将军，西域虽然炎热，但那是夏天，冬天各地基本都是大雪覆盖，且若是真如西日阿洪所说的降雪提前近一个月时间，如果选择第一条路，我们就得加速行军。 最终可能还是要冒雪前进了，一旦大雪下的厚了，我们的火器的威力就将至最低了。” “魏指挥使，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我们难，卫拉特就更难了，他们的骑兵也无法发挥优势了，火器虽然威力降低了，但相对来说我们依旧是占据着优势。”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的军士能不能忍受的了严寒，这都是未知的，毕竟这里可远比大明腹地冷太多了。” “末将选第一种，唯有第一种才能一次性将卫拉特的精锐给干掉，否则后患无穷。” “的确是，溃逃的兵力以骑兵优势不断的袭扰我们的驻地以及农耕区，我们将永无宁日。” “如果选第二种呢？开春之后，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天气因素，又或者是补给等等都非常的方便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与我们决战，而是后撤呢？向西撤退至塔尔巴哈台（雅尔，今塔城），我们若是追击他们继续北撤额尔齐斯河上游（今阿勒泰地区）。 他们焚毁草场，竖壁清野，我们的补给线就要拉长到万里了，一旦补给出现点问题，那就麻烦了，甚至是全军覆没。” “有道理，而且我们不得不防备叶尔羌部，万一他们又反水，截断我们的补给后还在后方袭扰、进攻，到时候卫拉特再杀个回马枪，我们就麻烦了，真的就全军覆没了。” “有这个可能，但不大，西日阿洪看过我们火器的威力，若是真背刺我们，虽然我们这批大军可能会全军覆没，但伤不了根基。 消息传回朝廷之后，等待叶尔羌的就是亡种灭族、鸡犬不留了，西日阿洪是聪明，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 众将对着地图纷纷发表着看法，谁都说服不了谁。 按照历史的种种战争的规律来分析，中原王朝想要征战游牧民族一直呈现一个经典难题：打的下守不住。 因为游牧民族没有固定城池，且以骑兵为主，随时都能迁移。 打不过就逃，游牧民族将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太祖十三次北伐，成祖五次北伐，都没有取得太大成果，就是这个问题，敌人总是跑，步兵哪里能跑的过骑兵。 看着盯着地图沉默不语的傅宗龙：“傅总督，你的想法呢？” “我？” 傅宗龙被惊醒，看着众将：“想要征服游牧民族只有一种办法，那就一次性将他们的精锐给全部干掉，彻底的打残了他们。 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一是详细可靠及时的情报，如此我们便能将他们给围住，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走，都会被我们给挡回去。 我们逐步缩小包围圈，最后将他们压缩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就算是不主动进攻，他们粮草耗尽之后就不攻自破了。” 众人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可问题是根本就做不到。 尤其是情报的传递，那基本上就是相当于无了。 这不像勇士营在草原上追击卫拉特和外喀尔喀部，还能利用热气球和千里镜监视，天气晴好方圆两百里都在监视的范围，敌人都甩都甩不掉。 而这里是西域，除了三座大山外，各种支脉、小山极多，热气球基本就失去了作用。 众人的神色，傅宗龙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继续道：“诸位的担忧本督是知道的，既然情报无法传递，那么就真的无法做到合围吗？”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8章 现场教学，包教包会 “诸位看看地图，固勒扎位于伊犁河谷。” “伊犁河谷北、东、南三面环山，北面有西北至东南走向的科古尔琴山、婆罗科努山； 南有东北至西南走向的哈尔克他乌山和那拉提山； 中部还有乌孙山、阿吾拉勒山等横亘，构成三山夹两谷的地貌轮廓。” “这就意味着伊犁河谷只有西面一面是开放，也就是说伊犁河谷的卫拉特撤退的路线是有限的。” “根据西日阿洪提供的情报以及锦衣卫打探到的情报，卫拉特若是不想与我们正面对决，只有四条路可以后撤。” 说到这里，傅宗龙看向虎贲卫指挥使魏阳：“魏指挥使，待本督说的时候，你帮忙在地图上标记行军路线。” “可以，你只管讲述，剩下的交给我！” “嗯！” 傅宗龙回应了一声继续道：“第一，向西撤，从固勒扎（伊宁）出发，经霍尔果斯，阿拉木图达到巴尔喀什湖南岸，全程大约一千七八百里。 优点是水草丰美，适合游牧休整，缺点是巴尔喀什湖南是哈萨克汗国的疆域了，途径会遭遇如大玉兹、中玉兹等哈萨克汗国的诸多部落。” “第二条路，向北撤到斋桑泊和阿尔泰山区一带，从固勒扎出发，经精河、阿拉山口到达斋桑泊和阿尔泰山西麓，全程一千三四百里。 优势是阿尔泰山易守难攻，可依托山地游击，缺点是斋桑泊至阿尔泰段冬季大雪封山。” “第三条路是东撤至乌鲁木齐以及巴里坤草原，从固勒扎出发，经果子沟、赛里木湖、精河、乌鲁木齐、巴里坤，绕一个半圈，全程一千五百里左右。 优点是巴里坤草原为传统游牧区，到这里之后就能与他们在草原的大军汇合，以及联合外喀尔喀部了。 缺点是，我们已经占据了吐鲁番和黑风口，他们不可能过来。且到了巴里坤之后就会被我们的大军四面合围。” “第四条路，南撤至费尔干纳盆地，从固勒扎出发，经特克斯、昭苏、伊尔克什坦山口，到达费尔干纳，全程千里左右。 优势是费尔干纳盆地农业发达，可掠夺补给，且这里是中亚的真空区。 缺点是需要翻越伊尔克什坦山口，这个地方常年大雪封山，即便是夏季通过也无比的危险，且渡过之后会遭遇柯尔克孜人的袭击。” 傅宗龙说完，魏阳也标记完成，四条路线在众人眼中清晰的展现。 “傅总督，按照您这个分析，第三、第四条是不可能行的，只剩下了第一、第二条路了。” “对！” 傅宗龙回应了一声：“准确的说是只有第二条路可行。因为第一条路是扯到了哈萨克汗国境内，而哈萨克汗国一直都是与卫拉特有冲突的， 两部为了争夺七河流域（今哈萨克斯坦东南部）、伊犁河谷等丰美牧场在楚河、塔拉斯河流域多次交战，死伤惨重。 去年卫拉特击败哈沙克汗国，占领七河流域，迫使哈萨克人称臣纳贡。 可以说这两部是死敌，主要我们派出使者到哈萨克汗国，让他们出兵阻拦卫拉特的西撤。 而西撤的路线也有三条，一是楚河和塔拉斯河谷，这是七河流域核心，连接哈萨克草原与天山北麓，河谷南北的山脉（如外伊犁阿拉套山）可设伏。 二是阿拉套山脉，分隔了哈萨克汗国与西域，阿拉山口是唯一通道，易守难攻，只要落下擂目巨石堵塞就行了，障碍能清理但行军速度大大减慢。 三是伊犁河谷入口（霍尔果斯），河谷西口的果子沟是卫拉特防御哈萨克的最后屏障，这是卫拉特唯一的选择。 不求哈萨克汗国能挡住，只要拖延时间，给我们争取时间，那么卫拉特部就死定了。 联合我们消灭死对手，换取我们的善意，通商，一举三得，哈萨克汗国只要不蠢就一定会答应的。 当然了他们若是不作为，那就别怪我们在打完卫拉特后将他们打一顿了。 如此算下来，卫拉特只有第二条路一条路可以走了。” 众将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哈萨克汗国打不赢卫拉特还不能阻止吗？ 卫拉特只要后撤肯定是骑兵，且一定会带上大量的辎重，否则一千五六百里的距离很容易出事儿的。 这种就更好办，拒马桩会不会？陷马坑行不行？大石块有没有？挖深沟会不会？ 不会的话大明可以现场教学，保证包教包会。 一里不行那就三里、五里、甚至十里。 只要卫拉特敢走，那就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条路是撤向北疆的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无法绕开阿拉山口、赛里木湖和精河，所以，只要占据了精河和赛里木河，那么卫拉特就只能困在伊犁河谷了。 我们大军到达吐鲁番之后，经阿拉沟、精河、赛里木湖、果子沟，进入伊犁河谷。 阿拉沟是吐鲁番盆地西北入口，地势狭窄，但已经被我们占据了，风险尽去，而果子沟是伊犁河谷东出的唯一峡谷，北连赛里木湖，南连伊犁河谷，全长六十里左右。 元代以前这里无法同行的，成吉思汗西征时，凿山通道，架桥四十八座，这才打通了果子沟。 虽然打通了但地形狭窄，峡谷深切，峡谷两侧山体垂直高差达数百米，最窄处只有一车宽，塔勒奇河贯穿全沟， 水系复杂，道路湿滑，极容易遭到埋伏。 但我们又不需要进入，只需要派出一支精锐，将那些桥都给炸掉，让卫拉特无法从这里经过。 如果他们不走这条路，那么只能走博尔塔拉河谷，经赛里木湖北上，赛里木湖这里被我们占据了，只能和我们对决。 又或者向北经察布查尔山口进入特克斯河谷，但这条路需翻越天山支脉，部分路段崎岖难行，老风口以大风著称，少量轻骑兵还行，想携带辎重通过想都不要想。 如此，卫拉特就被我们困在伊犁河谷内了，想出来都做不到，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我们全歼的下场。” “提前降雪的确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也是一个机会，我们没法打探他们的情报，他们也是如此，且他们有且只有固勒扎这么一个冬日可以休整的地方。 如此我们就能通过联合、断路等方式，运动包围固勒扎，进而一举歼灭他们的大部人马，俘获大部分百姓，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众将盯着地图，被地图上一条条线路给绕的头昏脑涨的。 这种活他们是真干不了。 就在众人顺着傅宗龙推演的时候，延绥总兵朱童蒙惊呼道：“傅总督，您是不是算错……漏了一些？” 第2099章 围困，瓮中捉鳖 “算漏了？” 傅宗龙也是愣了一下，看着地图上的标注：“细细说说？” “是！” 朱童蒙回应了一声，上前指着地图：“您的布置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们的目的是歼灭卫拉特，按照您这个布局现在只是将他们困在伊犁河谷， 伊犁河谷那么大的草原，他们没有损失呀，反倒是我们要承受补给的压力。” 众将也是错愕了一下，眉头微皱。 若是伊犁河谷也是外面的戈壁滩、沙漠或者小绿洲，这么布置倒也没有关系，几十万人的消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恰恰的是伊犁河谷是一个包含山脉、河流、草原等多种地貌的综合地理形式的疆域。 里面单单是水草丰美的草原面积都达到三四万平方公里，那可是相当于长六七百里、宽五六百里的一个大区域。 草原可以放牧，诸多河流可以渔猎，背靠的天山北侧还能打猎，以及一些种植的耕地，时间长了不好说，但坚持个一年半载应该没问题的。 他们坚持一年半载没问题，可对大明的十万大军来说问题就大了，毕竟补给线长达两千五六百里、甚至三千里。 “谁说只是困住他们的？” 傅宗龙指着地图：“按照伊犁河谷的地形，他们只能从西、北两个大方向撤退，但南面也可以后撤的， 第一条则是顺着天山南麓从伊犁河谷道出来，途径特克斯、昭苏、温宿、阿克苏； 阿克苏至温宿这一段是沿塔里木盆地北缘，地势平坦，绿洲相连，温宿至昭苏这一段需要翻越天山南脉隘口的木扎尔特达坂，过了昭苏之后就是伊犁河谷的范围了。 这条路在唐朝称之为弓月道，玄奘法师就在这里被困住过。 这条路大概只有一千到一千两百里之间，但是木扎尔特达坂地形险峻，非常的危险，是天山南北的分界线，大雪封山，山风极大，每年也只有六到九月之间可以通行。 但这个时间点极容易引发雪崩，如果是逼不得已，没有商队会选择这条路的。 所以，大队人马通行时，人喊马鸣以及马蹄的震动极容易引发雪崩，卫拉特部若是不想被埋在雪中，就不会选择从这里穿过的。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可以派一个百户所带上十几二十个燧发地雷过去驻扎。 第二条则是从天山北麓绕行，从固勒扎出发那拉提、巴音布鲁克、库车、阿克苏，这条路避开了高山，避开木扎尔特达坂的险峻。 路程有一千五百里左右，虽然长了一些，非常适合大规模商队或军队，卫拉特数次从这里袭扰南疆。 第三条路则是从吐鲁番，经库米什、经焉耆盆地，巩乃斯河谷和那拉提，到达固勒扎。 这条路差不多有一千六七百里地，这一路基本都很平坦，适合大军通行。 但问题是那拉提山口是天山山脉中段的重要通道，两侧为天山雪峰，冬季积雪深厚，通行困难，山口南侧地势骤降，形成狭窄通道，一夫当关，易守难攻，只有六到九月可通行。” 众将恍然大悟。 不是傅宗龙算漏了，只是还没有分析到而已。 路虽然多，但依旧只有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虎贲卫指挥使魏阳兴奋道：“等我们堵住了西、北两侧通道后，大军就从这条路进入伊犁河谷，卫拉特只有三个选择， 第一就是与我们正面决战，以骑兵冲破我们的阵型，然后彻底的击溃我们，但我们有大量的爆炸性火器，以他们没有经受脱敏训练的战马这么干只会自乱阵脚的。 如果他们知晓……不……他们在蒙古草原的大军知晓了我们火器的厉害，就不会选择与我们正面对抗的。 第二则是在伊犁河谷迂回，消耗我们的补给，但他们在消耗我们的同时自身也在消耗，且经过了一个冬天，他们的物资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耗不过我们的； 第三则是分散突围，化整为零，分散为小股骑兵，各自向不同方向突围，如天山峡谷、沙漠边缘等，这点肯定是在与我们正面战斗之后才进行的。 虽然好，但问题是容易被我们堵住然后合围干掉，跑肯定是能跑一些的，就留给勇士营、武骧右卫、虎贲卫的骑兵来清理呗，就当是练兵了。” “对，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我们不熟悉地形夜袭我们，然后与我们纠缠在一起，让我们的火器无法发挥作用，毕竟近战我们使用火器会误伤自己人。 但我们有燧发地雷，布置在营地两三里外，一旦地雷响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好防御阵型。 另一个就是消耗我们的火器，利用火牛阵或者牧民的冲击，将我们的火器消耗掉，这一点我们也不怕。 怕火是动物的天性，即便是经过训练的战马也是如此，利用喷火枪喷射的火焰，将战马逼到出的通道离开。 或者配合爆炸火器逼迫战马反向冲击他们的阵型，我们飞雷炮跟在后面，让他们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妥当，骑兵和火牛阵在爆炸性……数以千计的爆炸性火器面前已经是过去式了，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大部人马只有全军覆没的一条下场。” “至于说补给问题也不是什么难题，一是叶尔羌汗国，虽然只是个百万人口的……小国，但凑个十万石粮食不是什么难事儿。 而是南疆周边的国家，用银子购买或者以物换粮都行，无非是价格高一些，但相对于从嘉峪关到这边两三千里补给线上的消耗就不算什么了。” “可行，布匹、茶叶、瓷器等等在那边都是抢手货，而这些东西在这边能大量的准备，运送这些东西可远比运送粮食要简单的多。” …… “安静！” 傅宗龙朝着兴奋的众将摆了摆手，看向思索的洪承畴：“大将军，你的想法？” “我有两点不同的想法！” 洪承畴见傅宗龙问自己，轻声回应了一句：“第一，如果从昭苏这边进入，我在想要不要跟他们兜圈子，逼着他们从我们进入的通道出来。 或者说，我们从赛里木湖经果子沟进入伊犁河谷，逼着他们从昭苏这边出来。” 第2100章 算计叶尔羌，歹毒计策 嘶…… 众将先是一愣，然后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实在是洪承畴的这两条计策太过于歹毒了。 如果卫拉特从昭苏这边出来，叶尔羌若是不想他们的绿洲和城池被毁掉、百姓被屠戮，唯有在昭苏这个地方与卫拉特出来的大军火拼，最后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然后卫拉特的残军被追上来的明军给干掉，而叶尔羌的精锐消耗了大半，无论是战后还是以后都无法对抗大明的大军，便于后期的管理。 至于说两方会不会联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因为叶尔羌的领地几乎都是围绕着塔克拉玛干沙漠，一旦联合就会被大明堵住，大战爆发，绿洲和城池都会损毁。 即便是逼退了大明的军队，他们以后的生活也将是困难重重，然后被退回伊犁河谷休养生息的卫拉特部给干掉。 毕竟卫拉特所在的北疆八九成是游牧，叶尔羌所在的南疆七八成都是农耕。 众将脸色一阵的变幻，都在摇摆着。 傅宗龙也是如此，但几息之后看向洪承畴：“大将军，您这个想法很好，但我倒是有一些顾虑。 一是万一叶尔羌豁出去呢，联合在一起之后我们就算是有火器，估计也会有不少的伤亡，应该不比我们从昭苏这边进入的伤亡小。 毕竟叶尔羌是有一个百万人口和四五做城池为依托的国家，且占据地理优势。 二是叶尔羌虽然是小国，但不排除有能人，我们的行军路线和布置、意图很容易被复盘，他们就能看出我们的故意的。 若是他们归附了，我们有选择没有做反而是故意坑了他们，他们的百姓会怎么想？ 少则一两万、多则两三万个家庭，这对于人口只有百余万的叶尔羌来说算是让他们大部分百姓恨上我们了，不利于我们的管理。 三是人口的问题，西域人口本就少，加上环境问题，估计想迁移过来的百姓都不算多，那么大力推广棉花等等就会受挫。 最后则是补给的问题，叶尔羌归附，我们的才能就地和周边获得粮食补给，否则依旧得大量远距离的运输。” “傅总督所言极是，虽然叶尔羌的队伍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可这么算计他们，容易出事儿。” “大将军，叶尔羌军队的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收缴了火器和战刀等等，他们想造反也没有兵器。” “对，叶尔羌现在是五六成的农耕就说明他们在逐步转化，也不想过着逐水而居的生活，那我们就给他们这个生活，种植棉花就是最好的选择，三五年之后他们的战力就被消耗差不多了。” “是呀，还有西域走廊的建造，这都需要大量人手，这几万人都是精锐，干活估计也是一把好手！” …… “行吧！” 洪承畴敲了敲桌子：“这一切都要看叶尔羌是否愿意归附，若是不愿意，那也怪不得本将算计他们了。” “那是自然！” 傅宗龙点了点头：“那就按照本督前面的布置为主，封锁通道，从昭苏这边去，时间大概定在明年的三月份。 其一，我们从这里到焉耆盆地估计得一个半月的时间，算下来就到十二月份了。 往年这个时间点刚开始初雪，但现在情况有变，提前了一个月下雪了，估计等我们到了时候，大雪已经封山，卫拉特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不怕他们逃走。 第二，大雪堆积，行军困难外，我们的火器威力会降到最低，我们就处于劣势了，明年三月后冰雪融化，这个劣势就消失了。 第三，我们需要时间去搞定叶尔羌汗国，对高层的处理，安抚百姓等等。 叶尔羌有一大半是农耕，如此开春后就能第一时间种植棉花，即便是卫拉特的战争拖延，也不耽误棉花的种植。 第四，筹集粮草，无论是从叶尔羌本地还是从周边的哈沙克汗国这都需要时间； 第五，出使哈萨克汗国，让他们出兵封堵卫拉特北侧的通道，这也需要时间。 第六，经过三四个月的冬季，待到明年三月时，卫拉特储备的粮草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足够的粮草，他们无法跟我们打消耗战。 要么分散逃走，要么与我们决战，无论是哪一条都是死路一条。 综上几条因素，我认为明年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开始朝伊犁河谷进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了，这只是根据刚刚得知的提前降雪的情报做出了调整，具体的还得看今年的降雪怎么样，如果雪小就按之前的布置，雪大就稍后一些，影响不算大，诸位以为如何？” “同意！” “同意！” “附议！” “同意！” …… 众将纷纷点头，这个时间节点是最好的选择。 可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元化低声道：“这个时间节点没话说，可若是他们提前得知消息，在我们的使团没有抵达哈萨克汗国前从霍尔果斯撤走了怎么办？那我们现在谋划的不就落空了吗？” “求之不得！” 傅宗龙轻轻吐出一句话：“撤走以后，他们只有两个目的地，一个是塔城，一个是阿勒泰。 塔城地区地势南北高，中东部低，呈马鞍形。西北部是西准噶尔山地，南部为北天山山地，中东部是准噶尔盆地，七条主要山脉横贯全地区境内。 境内虽然开阔，适合游牧民族大规模集结骑兵，但迂回的空间不够。 阿勒泰虽然没有塔城复杂，但那里的严寒可不是伊犁河谷这边能比的，迁移路上搞不好就死伤惨重了。 且大雪封山，他们想携带辎重拖家带口的行军一两千里地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一旦进入塔城地区，他们既要防备西面的哈萨克可出兵，又要防备东面的我们，还要应对从科布多翻过来的勇士营，三面夹攻，那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倒也不是没门，可以往东进入克拉玛依，但那是沙漠和戈壁地形，还没有绿洲，进去也是个死， 所以还不如在面积达到四五万平方公里、水草丰美且地形熟悉的伊犁河谷、以逸待劳的与我们大战一场，这点诸位明白吗？” 明白了吗？ 众人迟疑了一下后，齐刷刷的摇着头。 因为傅宗龙的这个解释和整个战略布局是矛盾的。 第2101章 伊犁河谷归属，大军开拔 “你们是不是疑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迁移到塔城地区去？” 见众人听着自己的问题皆是摇头，傅宗龙继续解释道：“别说是条件不允许他们后撤了，就算可以，本督也不允许他们后撤。 因为他们一旦撤了，那么伊犁河谷西侧的哈萨克汗国会不会就进驻伊犁河谷？尤其是反复争夺且已经被卫拉特占据的楚河流域？ 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归还还是不归还？ 归还了那是大片的水草丰美的草原且还有几处隘口，掌控了隘口他们随时能进来，可我们出去就难了，主动权得掌握在我们手中。 不归还，那我天朝上国的信誉怎么办？ 只有我们从卫拉特手中得到了才是大明的，而不是战后的重新谈判，诸位明白吗？ 诸位还有疑问吗？” 众人恍然大悟，这就跟当时的朝鲜归属是差不多了。 几万平方公里的草场若是让出去了他们会被后人给骂死，祖坟都能给掘了。 众将摇了摇头，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都已经考虑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见众人都同意了，傅宗龙看向了洪承畴：“大将军，这就是所有的战略布局，请大将军示下！” 洪承畴点头回应，站起身看向众将：“众将听令！” 众将齐齐的站直了身体，眼中满是战意的看向了洪承畴，期待自己能打个头阵。 “孙应元，你立刻率领武骧右卫和虎贲卫的骑兵急速赶往黑风口，到黑风口之后配合吐鲁番的精锐拿下乌鲁木齐。 然后让林弈率麾下虎豹营急速赶往赛里木湖和果子沟，将果子沟内的所有桥梁全部毁掉，然后镇守在谷口，防止卫拉特的贵族从这里偷偷溜走。 告诉林弈，凡是从这里溜走的，问清身份后杀无赦！ 其次，你坐镇乌鲁木齐，从焉耆盆地和吐鲁番征集粮草，告诉焉耆城主西日阿洪和吐鲁番汗王，每石粮食愿意按照他们那里的两倍价格购买。 是要银子还是茶叶、布匹等物资都可以满足，多多益善。 同时让西日阿洪在焉耆和阿克苏等地找去哈萨克汗国等地的商人，尽可能多的弄到粮食，价格可以谈。” “末将领命！” “魏阳，你率领武骧右卫和虎贲卫剩余兵力随后，在保证战力的情况下朝吐鲁番急行军，等达到吐鲁番之后视情况而定，然后进驻焉耆城并接手铁门关。 其次，派出一两个百户所携带燧发地雷，从焉耆盆地西北出发，沿着巩乃斯河谷到达那拉提，看看那拉提那边的具体情况，诸如大雪程度、地形、设伏等等。 最后，率军与西日阿洪一起前往阿克苏，劝说阿克苏地区的叶尔羌投降，若是投降那则罢了，若是不投降，直接进攻，无需跟他们墨迹。 打下之后全城征集粮草，依旧是高价征集。 另外就是棉花的收购，一定要抓紧。” “末将领命！” “沈浮，你率甘肃军镇、延绥镇军士负责运送粮草百姓的安全，务必在抵达吐鲁番时有十五万石粮草的储备。” “末将遵令！” “崔玉明，你率宁夏镇兵马镇守嘉峪关，和延绥、大同、太远等地联合，消息互通有无，尤其注意嘉峪关到银川一带，防止卫拉特和外喀尔喀的小股队伍冲击防线。 若是有队伍前来，不必出长城厮杀，固守即可。 其次，在河西走廊内收集布匹、茶叶、瓷器等等，然后运送到吐鲁番。” “末将遵令！” 一连几道命令后，众将都得到了军令，唯有延绥总兵朱童蒙没有，不仅没有，还将他延绥镇的三万兵力给抽调走了，这就让他急了。 但急虽急，可他知道洪承畴肯定是另有安排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洪承畴就将目光看向了他：“朱总兵，本将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请大将军下令！” “本将需要你去一趟哈萨克汗国，说服他们出兵阻止卫拉特大队人马的西撤，等打完了卫拉特之后，伊犁河谷疆域划分再重新谈判。 该是他们就是他们的，我们一分不要，不是他们的，他们一寸也拿不走。 若是他们不出兵，那就别怪战后我们来清算疆域问题了。 他们与我们联合会有哪些好处，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你做过中书舍人、兵科给事中、苏松兵备、湖广布政司右参政、太仆寺卿，出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等等，无论是经验还是礼节都比其它几位总兵都要合适。” “末将遵令！” “朱总兵，此去路程遥远，又是寒冬，危险重重，加上或许有卫拉特的袭扰以及哈萨克汗国的怒斥……” “大将军放心，哈萨克汗国那边只要不蠢，就一定会客客气气接待我，再说了，就算是谈崩了，哈萨克汗国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将我送走，甚至派兵保护我的安全。 否则我若是出了事儿，甭管是不是他们干的都要算在他们头上，等待他们的就是灭国，以我一人之命，获得数万平方公里的疆域，这笔买卖合算。” “没到那个地步，有两百勇士营军士随行，就算是谈崩了，护着你冲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洪承畴摆了摆手：“你且先行，按照正常速度就行，本将会立刻上疏陛下，赐下国书，六百里加急的情况下，等你到吐鲁番或者焉耆的时候，国书应该就到了。” “末将明白！” “傅宗龙，你随本将一起，等到达焉耆之后，你负责后勤粮草军需的筹措以及叶尔羌的安抚工作，本将负责军务。” “明白！” 待傅宗龙回应后，洪承畴看向众将：“诸位，西域的问题难度不在于打，而在于稳，无论是叶尔羌还是卫拉特都散漫惯了，想要让他们老实就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强大。 强大不仅仅是战力，还有严格的军纪、平等的待人等等，要让他们从各个方面知晓我们是无法超越的，唯有如此，西域才能彻底的被我们收复，明白吗？” 第2102章 出使汗国，定下调子 “陛下，洪承畴从嘉峪关送回的六百里加急！” 李若涟拿着一份密信进了东暖阁。 “呈上来！” 王承恩立刻将密信接过呈给了崇祯，崇祯拆开书信快速的扫视着，脸色由轻松逐渐转变成了惊讶、欣喜，最后转变成无奈之色和思索之色。 “大伴，即刻传内阁、军机处英国公和忠贞侯和礼部尚书来见朕！” “奴婢遵旨！” 待王承恩走后，崇祯将密信递给了李若涟：“你看看吧！” 李若涟结果信快速的扫了一遍：“陛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天气问题谁都没办法预测，但以洪大人和傅总督的部署，拿下卫拉特问题不大。 关键还是在于哈萨克汗国的拦截，若是他们拦不住，那整个部署必将功亏一篑。” “是这么个人理儿！” 崇祯点了点头，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任何时候，天地之间的伟力都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不过好在这天气既是阻力也是机遇。 “陛下，袁阁老他们在乾清宫外等候传召！” 思索间，王承恩声音响起打断了崇祯的思索，崇祯淡淡道：“宣！” 片刻之后，众人进了东暖阁，一番行礼之后，崇祯将洪承畴的奏疏递了过去，众人凑在一起快速的翻阅着。 “陛下，臣以为洪大人的计划是可行，天气问题谁也改变不了。” “是呀，既然改变不了天气问题，那就顺着天气来，洪大人的这份计划可以确保最大限度的围歼卫拉特部。” “关键是哈萨克汗国能不能挡住，若是挡不住，计划就功亏一篑，如何让哈萨克同意出兵并且拼死抵挡这是关键。除了解决了他们的死对头外，还要不要给予其他的条件？” “除了疆域问题外，其他都可以谈，诸如通商、税率、技术援助，包括但不限于城池建设、农耕工具、种植等非军事技术。” “对，卫拉特现有的疆域绝对不能让，那几个关口是重点，必须得掌控在我们手中，否则他们就能随意进入伊犁河谷，进而从伊利河谷进入南北疆。” “其实吧，这些都可以不谈，因为他们若是不出兵挡住卫拉特，那么卫拉特就会大概率西迁到哈萨克汗国，因为一旦进入塔城后，那就是两面受敌。 而哈沙克汗国面积至少两三百万平方公里，其中有三四成都是草原，境内有巴尔喀什湖、科尔赛湖等两个万余平方公里的湖泊， 以及伊希姆河、额尔齐斯河等数条长达一两千公里的河流，水资源极其丰富，无论是游牧还是农耕都是极好的选择。 其次，哈萨克汗国在元朝之前是突厥和契丹人，到了元朝之后被蒙古人征服并受金帐汗国控制， 所以从这上面论他们与卫拉特算是同宗同源，卫拉特过去后基本不用做太多的事儿就能同化，如果他们不挡住等待他们的就是现有政权消失。 虽然到了神宗年间分裂城了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三个汗国，也存在了冲突与矛盾，但三者之间在对外上是政治上联盟，经济上互补。 三大群体共同拥戴大汗，联合对抗乌兹别克人和卫拉特人，现在有机会干掉卫拉特，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忠贞侯所言极是，先陈清卫拉特动向的弊端加以威胁，然后许以部分利益，迫使他们为我们所用！” …… “那就这么定了吧，疆域问题是底线，不是我们的寸土不要，是我们的寸土不让！” 见众人都同意，崇祯直接拍板，看向礼部尚书刘宗周：“刘爱卿，礼部立刻拟写出使国书，今天务必六百里加急送出。” “臣遵旨！” 待刘宗周回应后，崇祯又道：“在这个过程中，叶尔羌、卫拉特、吐鲁番三部意图玉石俱焚，毁掉沿途绿洲，这个事儿怎么处理？” 众人眉间闪烁的思索着，这事儿提醒了他们，绿洲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西域就成了孤悬大明之外的布政司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脱离。 “陛下，臣以为，不管是谁提出的这个想法，无论是否归附，都要严惩不贷，警示西域所有人，敢打沿途绿洲主意的都要被我们打击的下场。 其次，昭告天下，凡是打绿洲注意，在绿洲内大战的，进攻绿洲的，都是大明的死敌，对待死敌杀无赦！ 第三，昭告天下客商，不得破坏沿途绿洲内的植被，轻则恢复植被且处以数倍银两惩罚，重则剥夺行商资格，更严重者劳役入狱。” “陛下，臣赞同袁阁老的建议，除此之外，我们要将沿途绿洲内的百姓迁移走一部分……相当大一部分。 除了维护绿洲和绿洲内给过往客商准备住宿吃喝的外，尽可能的减少绿洲内的百姓，他们在绿洲内会消耗大量的木材和水资源。 虽然他们极少砍伐胡杨树，但会收集红柳、梭梭、骆驼刺等耐旱灌木，而这些都是戈壁滩中最缺少的。 南北疆那么大的面积，别说吐鲁番的十几二万百姓了，就算是一两百万都能轻易的安置。” “赞同，只要封闭了绿洲，减少人为的破坏，加上人为的补种等，绿洲的面积就算不恢复，至少也能保持现有的面积。” “附议，以前西域远离大明，沿途绿洲我们还没有觉得重要，但西域被纳入大明疆域后，若想不像之前一样逐步蚕食，必须得加强互通有无和管控。 而这沿途的绿洲就是最基本的保证，必须得人为的进行干预。” …… “袁爱卿，内阁会同工部针对这个事儿拟一个章程出来，然后再找个时间议一议！” “英国公，你们军机处给洪承畴去一封信，让他们顺便试探一下吐鲁番汗国迁移的态度，顺便看看南北疆哪里可以安置。” “臣等遵旨！” 英国公张维贤和袁可立两人齐齐回应。 而后交待了几句后，众人才退出了东暖阁。 但唯独锦衣卫指挥使李若涟留在了东暖阁内，这让崇祯很是好奇：“哪里又出事儿了？” 第2103章 气象改造，天河计划 “陛下，您刚刚提到沿途绿洲的事儿，臣倒是听见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有趣的事儿？” 崇祯笑了：“也是和绿洲有关的？” “陛下圣明！” 李若涟轻轻的恭维了一句，脸色正色了起来：“傅宗龙总督想重建玉门关，并且修建一条从玉门关经哈密到吐鲁番的官道， 官道宽三十米，两侧各载种八十到一百米宽的胡杨树，称之为西域走廊。 大致上分为五步，第一步……” 噗…… 崇祯刚喝了一口茶，听着李若涟的话，直接一口就喷出来了，端着的茶碗也因为颤动，里面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龙袍湿了一大片。 “陛下，臣罪该万死……” 李若涟见状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接过崇祯手上的茶碗。 王承恩小跑到旁边取来毛巾，又朝着门外喊着：“传御医！” “陛下，您没烫着吧！” “朕没事！” 崇祯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看着略微有些红的右手：“不用传御医了。” “李爱卿，你先等等，朕去换件衣服！” 片刻之后，换了一身便服的崇祯又回到了东暖阁，看向李若涟：“你刚刚说傅宗龙想修建一条西域走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陛下，您的手……” “没事儿，茶水没那么烫，朕也没有那么金贵，你给朕说说西域走廊到底怎么回事儿？” “陛下，是这样的，傅总督的规划大致分为五步，第一步……” 半炷香后，李若涟将傅宗龙的五步给快速的描述了一遍，崇祯听得是头皮发麻，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饶是他登基八九年了，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但从未有今天听见的事儿这么震惊。 他常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但实际上也只是鼓励一下官员和百姓们而已。 哪怕是如今的大范围的大旱有了应对之法，那也是建立在现有的条件之上，诸如提前七八年储备粮食、打下中南半岛这个一年三熟的粮仓等。 即便是汉中平原的南水北调、耕三余一的策略，那也是建立在汉江有水且能造出数以千计的水车的基础之上的。 可傅宗龙所要干的这个事儿，是真的在与天斗、与地斗了。 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后世的那个极为发达的时代，西北的戈壁滩都依旧是荒凉无比，是做不到还是不能做？ 肯定是没法做或者付出的代价远超过收益。 在人们的印象中，沙漠的环境肯定比戈壁要好很多，治理戈壁比沙漠要简单，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觉。 从地表构造分析，戈壁滩以砾石、碎石为主，土壤极少，保水性极差，而沙漠以细沙为主，部分有黏土层，可改良。 从水分渗透分析，戈壁滩降水迅速流失，难以蓄水 沙层能短暂存水，适合滴灌和深根植物。 从植物存活基础来分析，戈壁滩几乎无土壤有机质，植物难以扎根，但部分沙漠有地下浅层水或古河道。 从改造成本上分析，戈壁滩需大规模覆土、固砾，成本极高，而沙漠可通过草方格和滴灌逐步改善。 所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分析，戈壁滩的改造远大于沙漠。 可是傅宗龙的换土解决了锁水问题，沤肥解决了肥力问题，至于成本问题，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封建社会，人力是最不缺少的。 滴灌技术并不算难，只要坎儿井能修好，以工匠们的智慧，简易版的滴灌技术简直不要太简单。 况且傅宗的胡杨碱、商税等等可以覆盖掉成本。 所以怎么看，这个计划是可能成功了。 唯一摆在眼前的问题，水分的蒸发问题。 如果只是地表，地下水在三四米、甚至八九米深的地方，蒸发不算太强烈，但是种了胡杨树后，胡杨树百平米的树冠的蒸发作用那就离谱了。 这会极大的降低地下水的水位。 除非说能大范围的种植，达到方圆两三百里的范围，如此才能影响到局部的生态问题，改善水循环。 想到这里之后，崇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西北少雨的问题。 西北为什么少雨？一是因为山居内陆，水汽很难到达，二是青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脉阻挡了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 有人曾提出过青藏高原气象改造的‘天河’计划和喜马拉雅缺口的计划。 喜马拉雅的缺口计划是将喜马拉雅山炸出一个五十公里宽的缺口，而缺口的海拔低于四千米，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顺着缺口进入西北，形成降雨。 而天河计划的大致方案是在海拔数千米的南亚季风迎风区安装数以万计的燃料燃烧室，利用产生的碘化银颗粒散布到云层达到增加降水的目的。 预计每年能为青藏高原增加一百亿立方米的降雨。 两者都可谓是脑洞大开的想法，但真的能解决吗？结局是未知的，可一定会出现很多伪问题，诸如高原‘发烧’，冰川‘哭泣’，冻土‘瓦解’。 高原发烧就是气温升高，冰川持续退缩，冻土加速溶解，强降水、暴雪等极端天气发生的频率也在升高，泥石流、山体滑坡崩塌、冰湖溃决等自然灾害频发。 相对于这些，冻土的溶解才是最吓人的，因为在溶解过程中会释放大量的二氧化碳和甲烷等温室气体。 最可怕的是可能蕴含着致命的超级病毒，谁也不知道这些远古病毒进入生态系统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两者都是与天斗、与地斗，别说是现在，哪怕是后世那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代都做不到，现在就别想了。 倒是这个戈壁滩的改造计划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除了这个外，他还考虑过另外一个影响华夏的想法，也是他在位期间最想完成的一个……目标。 第2104章 不让老实人吃亏，等待 没错，就是治理黄河。 但不是现在，而是在大旱之后开始，是彻底的从源头上治理。 黄河在春秋战国之前，整条河基本都是清澈的，但到了战国时期，因铁器普及导致黄土高原开发加剧，逐渐变浊。 到了秦汉以后?，大规模屯垦和植被破坏使中下游泥沙量激增，‘黄河’名称正式出现于东汉。 唐宋至今?，中下游浑浊程度达到峰值。 这条被称之为华夏母亲河的河流，自有记载以来，秦汉决堤十五次、魏晋到唐末三十次、宋元决堤一百八十次，仅仅是北宋167年一年的时间就决堤了八十次左右。 元至正四年（1344年）白茅决口，直接引发元末民变。 在他登基之前，黄河大小决堤近三百次，几乎是年年决堤。 总计决堤五百二十五次，这还是有史料的记载，没有记载的可能更多。 除了决堤外，还有五次改道，诸如周定王五年（前602年），从河北沧州入海（禹贡河）改至山东滨州入海（汉志河）； 王莽始建国三年（11年），魏郡决口，改道山东利津入海（东汉至唐河道）； 北宋庆历八年（1048年），商胡决口，北流至天津入海（黄河北派） 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杜充掘堤阻金兵，黄河夺淮入海，开始了五百年南流； 明弘治七年（1494年），刘大夏筑‘太行堤’固道，黄河全流夺淮。 除了这五次大改道外，局部的改道多达二十余次。 总得算下来，直接和间接死在黄河决堤之下的百姓至少千万以上，如北宋熙宁十年澶州决口，溺毙军民数十万，南宋建炎二年杜充掘堤阻金兵，淮北民十不存一； 元至正四年白茅决口，引发元末民变， 饥疫死者百万； 粮食淹没损失粮食至少十亿石，赈灾支出白银高达两亿两以上，漕运与商业中断至少损失五千万两以上。 若是算上因此引发的瘟疫、流民、战乱等损失，这个数量还要再翻上一倍。 而这些宋元明三朝至少占了七成以上。 这些数据和史书的记载，崇祯至少翻了三五十遍了，每看一次都是头皮发麻一次。 主要表现在三方面，一是元朝放任河患，二是工程不足，三是黄土高原垦殖加剧，导致黄河泥沙淤积。 而历朝历代治理黄河都是治标不治本，先秦至汉代以堵为主，修筑堤防； 唐宋时期分流与漕运兼顾，以分流为主； 元明时期以束水攻沙与堤防体系为主，完善堤防体系，增设减水坝，过度依赖工程手段，上游水土流失加剧，但泥沙问题未解。 崇祯总结出三点，一是认知有限，从历代史书的记载中看出，大部分都是仅知‘黄河水浊’，但未科学理解黄土高原侵蚀与植被的关系。 北宋沈括倒是在《梦溪笔谈》中指出黄土高原‘泥沙之患’，但也没有意识到泥沙和植被的关系，因为他并没有提出植树造林或者退耕还林的建议。 二是社会与经济制约，明朝时期湖广填陕西，黄土高原垦殖加剧，农民毁林开荒，朝廷难以禁止； 其次则是西北百姓依赖砍伐灌木、剥树皮为生，这是燃料上的需求。 三是政策执行困难，地方官吏短视，植树收益周期长，不如修堤政绩明显，且产权模糊，公有山林缺乏管理，私人造林积极性低。 这三点就造成了两千年的治理黄河，大量的银子投入进去了，河还是那条河，可泛滥依旧未改。 而这三点，崇祯早就意识到了，对大明也没有了制约。 首先是认知，他很清楚，植被与水土的流逝，其次是经济制约，现在大明不缺银子，三是政策，崇祯等的起，自己还能活三五十年时间，作为一项国策来执行。 他的治理策略很简单，将上游黄河开始变黄的区域沿岸两侧五里……甚至十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迁移走，植树造林，减少水土流失。 同时清淤，将堆积在河底的沙子给清理出来； 以及加固堤坝。 清理的沙子目前看可以用在三个方面，一是与黏重土壤混合，增加黏重土壤的透气性，如河南的盐碱地等； 二是与碎石、石灰混合压实用于农村道路或临时施工便道； 三是等过几年水泥能搞出来了，这种含泥量较大、颗粒细、盐碱成分多的沙子可以与水泥、石灰结合制成砖块，虽然不能盖房子，但用作围墙、临时建筑还是很不错的。 类似的策略他还在思索，还在不断的翻阅史书和各地的治河策略。 每年百万两银子砸下去，持续个三五十年，他就不信黄河上游植被恢复不了。 不为那句‘黄河清，圣人出’，也要为华夏的未来奠定基础。 “呼……” 想到这里后，崇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思索中清醒了过来。 “此事儿他们怎么没有上疏？” “回陛下，洪大人和傅总督的意思是先等打下了西域实地考察、进行详细的规划之后再上奏，毕竟目前也只是考察了玉门关一带，不能代表全部。 而且傅总督也明确表示若是陛下下旨让他负责此事儿，那他余生就耗在戈壁滩之中了。” “好，很好！” 崇祯很是开心，这种务实的工作态度是他最喜欢的。 就凭陕西的耕三余一和西域走廊计划，以及他的这个态度，未来的六部尚书和内阁大臣就有他一个位置。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对不对。 “行了，这事儿他们没有上奏你就当着不知道，等打完西域再说！” 崇祯将西域走廊的事儿给定了性，随即看向李若涟：“襄阳平原的秋收完成了吗？结果怎么样？” “回陛下，已经收割完毕，因为还要晾晒，具体入仓的数据还在统计中， 但从目前得到的数据看比往年差了一些，毕竟种植时间晚了半个月，加上天又冷的早，估摸着能有往年的七八成左右。” “大旱之下能有这个收成，已经非常不错了！” 崇祯点了点头：“你去忙吧，赈灾和迁移多上心。” “臣明白！” 李若涟回应了一声后朝着崇祯躬身行礼慢慢的退出了东暖阁。 崇祯也跟着到了东暖阁外，十月份下旬的北京城虽然未下雪，但已经很凉了，再凉也没有西北凉。 西域的事儿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静待明年三月份的结果了。 而明年三月还有另一件事儿也将见分晓。 第2105章 一想二骂三唠叨，接头 “按照规划的路线和行军时间，若是中途没有大风暴等，最多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远征大军就到直布罗陀海峡了！” 崇祯背着手看着西北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西北除了西域外，再往西北去数千里，那就是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地了。 远征海外三国的大军若是在好旺角之前还能用商船带一些情报回来，可过了好望角朝着西北走之后，那就是孤军了，什么情况只有郑芝龙清楚。 他不担心郑芝龙的军事能力和大明海军的战力，但他担心海上复杂多变的天气，这个时代想要准确掌握天气变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外三国水师的覆灭会引发法兰西和英吉利及西班牙三国的相互倾轧，以及整个欧洲局势的变幻。 只要欧洲乱起来，整个世界都没有水师力量能与大明有一战之力了，大明就有足够的时间发展，等内乱平定，大明早就领先海外数十年了，这就是大明的底蕴。 “算了，局已经布下了，距离太远，想也无用，就安心的等着吧！” 崇祯再次自语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朝着坤宁宫而去。 似乎是感受了皇帝念叨，数万里外的西非一处港口数里外船队的第一艘大船上，一名正拿着千里镜观察着逐渐靠近码头的青年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青年就是远征海外的大将军郑芝龙了。 “大将军，有人在念叨您了！” “你咋知道的！” “打喷嚏呀，一想二骂三唠叨呀！” “啥玩意？” 揉着鼻子的郑芝龙手一滞，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军需官：“什么乱七八糟的？” 军需官轻笑：“《诗经·终风》中记载：寤言不寐，愿言则嚏，宋代《容斋随笔》记载‘必噀唾祝云，有人说我’，这不就是说有人在念叨你吗？” “这……” 郑芝龙语迟了，他是真没有想到竟然真扯了出处出来。 这个点谁会念叨他？恐怕除皇帝外就没有别人了。 毕竟率领海军远征海外，事关大明在世界的地位，且这支舰队能轻易抹掉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力量，裂土封王都是可以的，三个月了没有消息传回，换作是他也得念叨几声。 思索间，船队靠上了码头，船还未停稳，码头上的一名青年就跳上了甲板，朝着郑芝龙抱拳：“大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辛苦黄千户，这边怎么样？” “放心，一切准备妥当，五百石当地的珍珠古斯米和五十万斤棕榈果残渣，安排兄弟们装载就行，末将给您讲讲这边的情况，我们时间不算太多！” “来人，通知各队武将来议事！” 半炷香后，远征舰队的五支小舰队的副将都就到齐了，合计十余人。 “黄千户，你先说说情报的事儿！” “是！” 负责情报是锦衣卫的一个副千户，也是崇祯派出打前站沿途采购棕榈果且打探情报的锦衣卫副千户。 “诸位，我们所在的位置是萨阿德王朝（摩洛哥）的塔勒迈斯特码头，距离直布罗陀海峡千里左右。 公元一四九几年，西班牙入侵摩洛哥，占领沿海一些港口和地区。 大约二十几年后，萨阿德人的伊斯兰教领袖谢里夫穆罕默德·伊本·阿卜杜·拉赫曼，组建武装，发动反对欧洲异教徒入侵的圣战，攻击入侵的葡萄牙人。 并且号召翻屈从侵略者的马林王朝，但是几年后就在一场战争中死了，他的儿子艾哈迈德·阿拉吉继父位，在多次与葡萄牙人作战中胜利。 在新接下来的十几年中逐步收复葡萄牙人占领的阿加迪尔、萨非、艾泽穆尔等沿海据点，在公元一五五三年覆灭了马林王朝，建立了萨阿德王朝，定都马拉喀什。 虽然建立了王朝，但是与西班牙等国的战争还未结束，在战争中萨阿德王朝逐步壮大，在第四任君主艾哈迈德·曼苏尔的带领下，达到了顶峰。 可惜后继者懦弱无能，王室内讧，在公元一六零八年分裂为非斯和马拉喀什两个割据小王朝，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马拉喀什的码头。 菲斯王朝与西班牙隔着一个直布罗陀海峡，且以前就被西班牙占据过，所以现在依旧是西班牙的控制之下，马拉喀什王朝就非常的仇视菲斯。 认为他们背叛了开国君主的独立自主的想法，一直想干掉他们，加上东部马立克学派宗教的日益扩大和袭扰，已经岌岌可危了。 末将表明身份后，立刻就得到了引荐，末将告诉马拉喀什王朝国王瓦利德·伊本·兹丹，要么等着被菲斯和宗教干掉，要么无条件支持我们。 待我们干掉西班牙后，他们就能干掉没有西班牙支持的菲斯王朝，完成统一了。” “然后那什么瓦利德国王就同意了？” “怎么可能！” 黄岩摇了摇头：“西班牙诸国殖民海外这么多年，尤其是在东非和马六甲那么势力庞大，他们早已经在回程的西班牙商人和舰队口中得知大明的衰弱和腐败， 大明离这里数万里之遥，瓦利德·伊本·兹丹就算是再无能，也不会轻易相信大明有这个能力的。 轻易相信，那最大后果就是灭国。 末将在想和他们多说无益，直接用红衣大炮和掌心雷干掉了港口的西班牙商船和两艘战船，他们直接就答应了。 而且很是聪敏的派人封锁了与菲斯王朝接壤的官道以及下令沿海港口五天内任何船只都不得离开，替我们遮掩消息。 即便是港口有西班牙的人在诏令下达前离开了，消息传回西班牙再等他们再派战船来至少也得十天的时间。” “真是贱骨头！” 郑芝龙笑骂了一声，又道：“黄千户，你没有暴露战船极速和飞雷炮、三弓床弩等的威力吧？” “大将军放心，这点末将还是知晓的。” 黄岩微微抱拳后继续道：“算下来若是西班牙得到消息和反应比较及时，派舰队来估计也就是三四天后我们就能相遇了。 如果我们今天休整，明晚就到距离这里五百里外的里巴特，也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补给港口，更是接下来个把月休整的大后方，但那里有一个大麻烦需要我们解决。” 第2106章 海盗王国，最后的补给点 “里巴特是阿尔摩哈德王朝建造的，距离现在差不多五百年了，与菲斯、马拉喀什、梅克内斯并称为四大皇城，过了这座城和港口就是西班牙控制的菲斯王朝的领地了。 这个地方有北非最大的清真寺，算是伊斯兰教的圣地之一，人口算是北非最多的几个城池之一，无论是粮食还是棕榈果残渣都能得到最快速的补给。 里巴特处在马拉喀什和菲斯王朝的交界处，是萨阿德王朝的边境要塞，但同时也是海盗共和国萨累共和国的据点之一。 马拉喀什王朝对拉巴特的实际控制较弱，当地更多受海盗和部落势力影响，有大量的海盗盘踞，他们只认金币不认人，连菲斯王朝和马拉喀什王朝的物资都敢抢。 里巴特的海盗与阿尔及尔、突尼斯海盗合作，阿尔及利亚提供造船技术，萨累提供大西洋航线情报。 这个联盟劫掠过往商船，英吉利和法兰西多次联合清缴，可都事先得到了情报提前离开， 若是联军不走他们就劫掠联军的商船，甚至攻击本土港口，待联军走后他们再次返回占据。 所以，我们想要有一个安稳的后方，就必须得将里巴特的海盗给干掉，让马拉喀什王朝的军队占据。” 说到这里之后，黄岩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说实话，里拉特距离直布罗陀海峡有点远，最好的就是在菲斯王朝控制的西海岸选一处港口，距离直布罗陀海峡一两百里是做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得替马拉喀什王朝打通一条从里拉特往前三百里的通道并且能让马拉喀什王朝站稳。 很显然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火器消耗在这里，所以，里拉特不是最好但却是目前唯一的修整之所。” “无妨，这一路的测试之下，装满了棕榈果残渣后能跑一千八百里左右，等我们在里拉特补给的时候将休息舱也堆放一些，估计能跑个两千两三百里左右。 我们还有十五艘补给船，再从马拉喀什王朝借个十几二十艘大船，总得算下来，至少能航行五千里左右。 除去来回的一千里地，剩余四千里足够将西班牙和葡萄牙海岸线的一些重要港口给摧毁了。” 郑芝龙对补给港口的选择无所谓，逼不得已就进攻一两个沿海城池暴力收集一批，军情紧急即便是破了皇帝下达的不得干涉别国内政的军令也是情有可原的。 “西班牙他们的主力战船的盖伦船、卡拉维尔战船和卡拉克船、克拉克战船、轻型护卫舰等几种。 盖伦船长四十到六十米，宽十到十四米，橡木结构，厚度三十到六十厘米左右，主甲板厚十到十五厘米，上层甲板厚五到十厘米； 卡拉克船长三十五到五十米，宽十二到十六米，橡木结构，船壳二十五到三十厘米，主甲板厚八到十二厘米； 卡拉维尔战船长二十五到三十五米，宽七到九米，橡木或松木结构，船壳厚十五到二十五厘米，甲板八到十二厘米； 克拉克帆船，长度二十五到四十五米，宽八到十米，橡木结构，船壳二十到四十厘米，单层甲板，厚六到八厘米。 无论是哪种战船，想要用飞雷炮或者三弓床弩的爆炸箭炸穿舱壁都不大可能，一是没有受力点，二是厚达二十厘米以上且浸过水的橡木船壳根本也炸不开。 所以，想要尽可能多的毁掉他们的战船，只有两点，一是毁掉他们的船帆，无论是哪一种战船，船帆都是主动力，且是三块，然后再轰击甲板。 他们的甲板厚度最厚也只有十二厘米，一颗飞雷弹落上去不说能直接能炸塌，但肯定能炸开一个洞。 暴射的铅子、铁蒺藜等会最大范围的杀伤他们甲板上的军士以及下层的水手。 运气好，甚至能引爆他们的发射火药。 没有的船帆，军士和水手大部分受伤，整首船就失去了动力，到时候就是我们扔掌心雷的时候了。 我们有两千根三弓床弩爆炸箭、一千两百根火油箭以及八百根铁翎羽箭，以及九千六百颗飞雷弹、两千四百颗二代红衣大炮的石弹、一万两千颗掌心雷。 近距离进攻的命中率至少在九成以上，也就是说飞雷炮有八千七百颗能击中敌人的战船。 后三种战船，基本上三颗就能干掉一艘，总得算下来我们携带的火器能摧毁敌人的三千艘左右的战船。 这个数量远超我们从俘虏口中得知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战船数量。” 听着郑芝龙的分析，众将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大将军，这么算下来我们能放开了打？” “那不行！” 郑芝龙瞪了副将一眼：“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不是干掉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三国的海军舰队， 而是要让英吉利和法兰西进攻这三个海军实力极大受损的国家，继而引发整个欧洲的内乱。 西班牙这三国中，以荷兰的海军实力最强，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挡住荷兰，否则以荷兰本土那么大一点的面积和人口怎么可能横行海外。 若是我们将西班牙和葡萄的海军给干掉了，那么荷兰很可能就趁机控制西班牙两国，实力壮大的荷兰很可能就能直接碾压英吉利，法兰西就更不用说了。 到那个时候就是荷兰一家独大，欧洲其他国家就不敢跳出来了。 所以我们要控制好毁灭西班牙和葡萄牙战船的数量给他们留出可以抗衡法兰西和英吉利的海军力量，然后干掉荷兰的部分力量。 同时，不能给荷兰、西班牙、葡萄牙恢复的时间，更是要让英吉利和法兰西第一时间知晓三国海军被重创的情况，如此这两国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们将他们三国在马六甲以南的海军干掉了且封锁了消息，他们本土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肯定已经猜到出问题了。 加上我们商船到达东非诸国时又干掉了一些驻守的战船和军队，肯定还是有人看到了且传递回了本土。 但我们没有暴露飞雷炮、三弓床弩、掌心雷的力量以及极速战船，这就是我们的最大优势。 按照这个目标来看，本将做如下部署！” 第2107章 以身作局，布置任务 “黄千户，立刻告诉马拉喀什的国王，让他散布消息，说是大明的商船携带了大量的丝绸、瓷器等等，想要去和英吉利做生意，大约三天后经过里巴特。 同时撤掉沿途的封锁，让西拔牙等三国在这边的探子将消息传回去。” “嗯？” 众将对这条部署满是疑惑之色，郑芝豹急了：“大将军，咱们好不容瞒住了消息，现在却是直接让西班牙知晓……” “笨！” 郑芝龙瞪了郑芝豹一眼：“我们瞒的从来不是大明海军的强大和远征，而是要瞒住飞雷炮、战船极速、三弓床弩的威力。 这也是我们在东非诸国港口和黄千户在这里没有动用飞雷炮、三弓床弩以及极速的原因了。 我们能封锁扶桑、安南、马六甲一带的西班牙等国的舰队覆灭的事儿，但我们在东非诸国的港口干掉了他们驻守的战船和军队，但肯定是有漏网之鱼的。 大半年的时间早就将我们干掉东非战船的事儿传回去了。” “就是这么个理儿！” 黄岩点了点头：“大将军让散播消息的想法是诱骗里巴特的海盗，携带了如此多的物资，一个海盗团体吃不下，那就必须得联合所有海盗一起。 既然是海盗，那就肯定是海战，如此我们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离着海岸线三四十里的距离，就算是我们暴露了飞雷炮也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是易碎的瓷器和怕水的丝绸等等，海盗想要利益最大化，就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覆盖式攻击我们，只要我们‘听话’，那么就能在近距离瞬间干掉海盗。 至于留在里巴特的海盗，马拉喀什王朝若是还搞不定，那就不能怪我们不给他们发财的机会了。 其次，消息的散布一定会传到西班牙那边去，让他们集结战船，免得我们到处找，费时间不说，还会消耗我们的补给。 等他们将战船聚集起来，我们一劳永逸。” “就是这个道理！” 郑芝龙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众将也是恍然大悟。 马拉喀什王朝怎么怎么衰落那也是一个王朝，真的干不掉一群海盗联合势力吗？ 单是陆军的对抗，那海盗再壮大三五倍也肯定不是马拉喀什王朝的对手，但既然叫海盗，那肯定是以海战为主。 马拉喀什王朝能打的了里巴特内留守的海盗，还能阻止的了海盗战船的四处袭扰吗？ 海岸线一两千里长，沿途有多少海港？来往的商队都有海军保护吗？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现在海盗的主力战船被干掉了，留守在陆地自然就能被马拉喀什给干掉了。 “在里巴特休整一天后，舰队继续向北航行，但不能全速航行，一是迷惑葡萄牙和西班牙，二是给他们留出调集战船的时间。 我们尽量远离他们的海岸线，他们战船虽然不咋地，但港口肯定是布置了大量的防御火炮，准头不行，但胜在数量多，我们远征损失一艘都是极大的损失。 而他们也想着远离港口解决我们，因为港口不仅有大量的商船在，且港口肯定还有的大量的造船厂、平民、仓库等等，每一颗红衣大炮的石弹砸下那都能造成极大的伤亡。 所以我们大概率会在远离港口二十三里的地方遭遇，一旦遭遇之后，我们立刻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他们的联军。” 说到这里后，郑芝龙看向其中一名武将：“赵宣，你率麾下舰队一直奔葡萄牙南端的里斯本港口，这个地方是葡萄牙的全球贸易心脏，毁掉这里，葡萄牙基本就算是瘫痪了。 本将则是率一支舰队直奔西班牙西南角的加的斯港口，这个港口是所有美洲殖民地贸易需经此港，也是首都赛维利亚的南大门。 无论是英吉利还是法兰西、荷兰，都得在这个经过补给之后再出发，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各种仓库等等遍地，毁掉这个地方，诸国都得肉疼！” “末将明白！” 赵宣起身回应，眼中满是灼灼的战意。 他倒是开心了，可郑芝豹等几人却是着急了：“大将军，那我们三部呢？” “你们三部自然不会闲着！” 郑芝龙指着黄岩根据前几次海战缴获的地图和马卡喀什提供的地图绘制的新地图。 “郑芝豹、郑芝凤、郑芝奇，你率豹部、凤部和护卫队以及六艘二代红衣大炮的战船，携带三十艘补给船穿过英吉利海峡，直奔荷兰。 这个时节英吉利海峡是是西南风，你们借助风帆全速前进，可以节省不少的燃料。 突袭进攻弗利辛恩、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代尔夫特等四处港口； 弗利辛恩是海军战略港口，平时的舰队就停靠在这里，同时私掠船基地也是在这里。 阿姆斯特丹是东印度公司总部所在地，海外运回的货物在此卸货拍卖，同时拥有欧洲最先进的船厂，生产盖伦船、弗鲁特船等。 鹿特丹是荷兰第二大港口，西印度公司的重要基地，相当大一部分军用舰艇建造就是这里； 代尔夫特，东印度公司股东聚集地，决策中心之一。 这四个地方，是荷兰的高层所在地，也是造船厂所在地，运气好，搞不好能将他们的高层炸死一些，如此决策就进入了混乱。 没有了造船厂，他们想要第一时间补充战船都没有机会。 至于怎么突袭你们自己制定方法，本将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彻底的毁掉这四处港口。 不用顾忌会造成平民的伤亡，能在这几个港口的不说个个手都沾满的鲜血，但绝对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末将明白！” 郑芝豹三人起身回应，眼中满满的杀意。 这算是放开了，没有丝毫的钳制，仗就要好打的很多。 “黄千户，向导都准备好了吗？” “马拉喀什王朝属于阿拉伯世界，说的是阿拉伯语言，我们锦衣卫中就有会阿拉伯语的。 且这边也准备了十名经常出海的商人，末将调查过，没有问题，但也只是精通西班牙和葡萄牙，荷兰那边就不行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明天到里巴特那边留几个海盗的活口，然后在西班牙和葡萄牙海战中抓一些活口，严刑拷打之下不怕他们不为我们所用。” 黄岩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前两天马拉喀什国王说想要见见您，您看？” 第2108章 演戏与示威，海盗包围 “见我？” 郑芝龙有些意外，思索了几息后道：“算了，不见了，他想见我无非想请我们出手干掉菲斯王朝，或者是想谈以后的合作，但这都超出了本将此次远征的权限。 你告诉他，他要做的就是在我们干掉了里巴特的海盗后控制好里巴特，为我们提供后勤的支持，其他的待大明商船前来的时候再说。 告诉他，既然选择了我们就不要想着耍滑头，若是我们失败了，马拉喀什王朝就等着被西班牙支持的菲斯王朝给彻底灭掉吧！” “末将明白！” “嗯！” 郑芝龙点了点头，看向众将：“诸位的任务都很清楚了，此战关系到大明未来三十年的海上霸权，我们必须成功。” “请大将军放心！” “那就都散了各自去准备！” 众人抱拳行礼，然后快速离开郑芝龙的座船，整个舰队开始了忙碌起来。 次日一早，舰队出发，慢悠悠的朝着里巴特进发。 随着舰队的离开，港口各个角落处盯着各色人员也慢慢消失。 三天三夜的传递，大明七八十艘携带海量丝绸、瓷器的商船要去英吉利的消息在里巴特内区域内散开。 里巴特港口上百艘战船离开了港口，消失在港口百姓的视线中。 三个时辰后，距离里巴特五十里的时候，远征舰队郑芝龙座船上二十米高的热气球上斥候大喊了起来。 “大将军，发现两支船队！” “一支在舰队正前方三十余里处，一支在我舰队西侧三十里处，两支舰队都在向我舰队逼近！” “距离太远，无法确定战船的数量和类型！” “继续观察！” 甲板上郑芝龙喊了一声，自语道：“应该是里巴特的海盗吧，竟然还想着包抄，不过也好，给了我们施展的空间，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海盗！” 通过马拉喀什王朝提供的消息，里巴特盘踞的海盗有大中型战船百艘以上，拿屋船有四艘，卡拉克战船四十余艘，其余皆为重型卡拉维尔和弗鲁特船。 他们通过自己制造和劫掠等方式达到了与诸国战船同等的配置。 这股实力已经可以媲美西班牙、荷兰等国的某一支舰队数量了，甚至在战斗力上超过了一国的实力。 毕竟身为海盗，没点实力和技术，早就被诸国联军给清剿掉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潇洒。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斥候继续道：“大将军，两支舰队已经靠近我舰队十里范围，阵型在逐渐展开，预计两刻钟后进入对方红衣大炮平射攻击范围。” “继续观察！” 郑芝龙再次下达了军令，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十里的范围已经是红衣大炮的射程了，尤其是安装在十余米高的拿屋船上，之所以没有进攻，那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大明商船’上转载的是瓷器和丝绸、茶叶。 这些瓷器易碎，丝绸和茶叶怕水浸泡，一旦用红衣大炮进攻了，不一定会沉，但瓷器搞不好就震碎了。 海盗是为了劫财，不是为了干掉大明的商队。 瓷器碎了，丝绸和茶叶泡水了，那还玩什么？ 轰…… 轰…… 几道巨响声响起，随即几个黑点落在的舰队前面和两侧数十米，炸了道道水柱。 “大将军，马拉喀什王朝的向导说海盗打出旗语，让我们停船接受检查，否则视为敌人直接击沉！” 亲卫队长说了一句，眼中杀意毕露。 郑芝龙挥了挥手，船队缓缓的减速，一道旗语打出周边战船上的军士们动了起来。 看着逐渐靠近的海盗战船，通过千里镜已经能看到他们脸上狰狞、肆无忌惮的笑容了。 众将的嘴角也挂着笑容，只不过是杀意满满的冷笑。 海盗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蠢，以为大明还是他们从西班牙等返回客商口中得知的腐败、衰弱、软弱。 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听话的‘乖宝宝’已经成长为一条巨龙了。 “按计划进行，表明身份！” 随着郑芝龙军令的下达，代表着大明的龙旗挥动。 看着这一幕，海盗各船上的海盗疯狂的大笑着。 “这他妈的是北非，你回个狗屁的旗帜？” “这是干啥？示威？搞笑的吧！”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就算大明的水师来了也得给我们老老实实的！” “哈哈哈，这若是在大明海域，我们还有些顾忌，但这里离着大明四五万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啧啧，早就听说大明衰败无比，已经是王朝末路了，没想到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怂！” “七八十艘船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这得值多少银子？” “还是大明富有呀，劫这么一次抵我们劫掠西班牙等国的十几二十次！” “干完这一票，至少三五年内吃香的喝辣的！” “货物我们要了，人我们也要了，船我们更要了，在这片海域，我们就是无愧的王者！” “传令下去，小心一些，这些船能横跨四五万里，说明性能极佳，我们搞过来直接可以装备，我们的实力就能再扩大一倍，到时候能和西班牙他们硬刚。” …… 对面叽里呱啦的笑骂声自然是传不到大明的舰队上，但千里镜中的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面对海盗的放肆以及大明逐渐停下的舰队，座船上的马拉喀什向导们面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着。 心里已经将安排他们当向导的王朝官员们骂的狗血淋头了，就这么怂样还进攻西班牙？做梦吧！ “一千米……八百米……” “六百米……四百米……” …… 海盗的战船分散开，将大明的舰队给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是想完完整整的拿下。 你还别说，若是普通商队看到这种百余艘战船的海盗，早就吓傻了，除了投降还是投降。 毕竟海盗的代名词是血腥、残忍、无恶不作。 反抗是死，不反抗或许还能留条命，哪怕是被卖去当奴隶，至少还活着，还有逃走的机会。 这就是人性。 “进入飞雷炮射程！” “开始进攻！” 早已经随着海盗战船靠近调整好炮口的各船军士点燃了极短的飞雷炮引线。 第2109章 瞬时反杀，暴力审问 嗤…… 引线的火花跳跃着，青烟升腾着。 海盗虽然肆无忌惮，但毕竟只隔着三百米，又有千里镜，军事素养还算可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升腾的青烟。 “不对！” “有情况！” “大明商船疑似有火器！” “全体都有，做好防御！” “开始进攻！” …… 监视的海盗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怒吼着。 急促的怒吼声将肆无忌惮的海盗们给惊醒，虽然有些惊慌，但依旧是慌而不乱，朝着自己岗位冲去。 可惜，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的这番努力注定是白费了。 在他们刚动身的那一刻，一颗颗冒着火花的飞雷弹划过三百米的空间，准确的落到了周边围着的海盗战船之上。 轰…… 轰…… 轰…… 一颗颗飞雷弹在海盗战船的甲板上爆炸开来，四射的铅子和铁蒺藜、碎木笼罩着毫无防备的海盗们。 嗤…… 噗…… 铅子和铁蒺藜、碎木射进了海盗的身体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少没有防备的海盗直接被气浪震落战船，跌下大海。 “快躲避！” “还击！” “反击！” “炸沉他们！” “老子要将他们卖到奴隶窟去！” …… 海盗头子们怒吼着，口中发出凄厉、残忍的怒骂声。 可惜他们的怒吼只是无用功。 每艘战船六门飞雷炮，四十艘苍山战船，一次能射出两百四十颗，基本每艘海盗船的甲板都被两颗飞雷炮击中。 一颗飞雷炮的辐射范围是方圆十米，两颗落下，基本上整个甲板上的海盗都被照顾到了。 就这么一轮，有心算无心之下，至少有八成的海盗受伤，有三四成的海盗直接失去了战力。 但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在飞来炮发射出去的那一刻，苍山战船就已经启动朝着海盗的战船而去。 三百米的距离，也就是三五息的时间，海盗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战船前五六十米。 一颗颗掌心雷如雨点般落下。 掌心雷威力虽然不如飞雷炮，但胜在数量多，每艘海盗战船的甲板都被七八颗掌心雷覆盖，且都是有意控制在船舷两侧的火炮区域。。 就这么爆炸的时间，苍山战船靠近了海盗战船二三十米的距离。 大明战船上军士手中的掌心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满月的弓箭。 嗖…… 嗖…… 一支支羽箭闪电般射入海盗战船甲板上躲避、翻滚的海盗身体中。 二三十米的距离，个个都是神射手，箭箭毙命。 只是两三息的时间，甲板上就已经没有能翻滚的海盗了。 “登船！” “抢占下层舱口！” “三人小队补刀！” “留几个活口！” …… 一道道军令下达，军士们收起弓箭，抽出战刀跃上海盗战船，甭管是有没有被羽箭射死，反正都是脖子、胸口、肚子各一刀。 然后拔出羽箭，尸体扔入海中。 至于身上的盔甲……他们也懒得拔，纯属于看不上，也没有地方放。 倒是让船上马拉喀什的向导们满脸的心疼，可惜他们见证了大明军士的凶猛，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出声，免得也扔入海中。 一刻钟后，所有战船全部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战况汇总到了舰队的旗舰之上。 “大将军，战斗结束，共击杀海盗两千四百二十四人，俘虏四十七人，与活口交待的数量一致，占了里巴特海盗的六成左右。 战船共一百一十二艘，占了里巴特海盗团体的七成半。 我们没有死亡，只有三四十人轻伤，都是在清理过程中甲板上部分火药爆炸的烫伤。 这些战船上有红衣大炮八门、长管炮和半长管炮两百二十四门，短管炮和加农炮六百二十四门，佛朗机炮两百二十四门、火神枪六百余柄， 弓三百副，羽箭三千余支，战刀两千余柄。 战船都是甲板破损，没有沉没，可以修复，尤其是那四艘盖伦船，随便修补一下就能航行，倒是可以给我们用作补给。 另外……” “大将军！” 郑芝奇的禀报还未说完，一名总旗就跳上了旗舰：“大将军，我们海盗的旗舰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郑芝豹副将请您移步海盗旗舰。” “走！” 郑芝龙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跳上了总旗前来的战船，十几息后旗舰靠上了拿屋船，通过挂梯众人上了拿屋船。 几名正在争论着的武将听见郑芝龙上来了立刻分开围着的火器，只是他们的脸色有几分的难看。 郑芝豹指着船头上的一个造型类似大明的石臼、但比的石臼大上数倍的东西：“大将军，就是这个东西！” 郑芝龙上前触摸着炮膛，看着熟悉的造型以及众将刚刚的争论，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这是什么？” “有点猜测，但还需要确定！” 郑芝豹摇了摇头：“末将已经让人去提俘虏过来审问了！” 说话间，四五名双手捆在背后的俘虏就被拉了过来，俘虏叽里呱啦的一大堆，加上凶残的神色，就知道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郑芝龙瞥了一眼，一脚将其中一名俘虏踹下了甲板，落进海中。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拔出战刀挑开了捆绑双手的绳子，在绳子还未落地前战刀又高高挥动直接砍在在俘虏的喉咙上。 这一刀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战刀砍入喉管，待战刀拔出时鲜血顺着脖子到刀痕喷射到旁边几名俘虏的脸上，被砍的俘虏在地上扑腾着。 空气从刀口灌入发出赫赫声，瞳孔变大，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紫黑色。 海中的那名被困住双手的海盗一上一下的大叫着，但每一次上来的间隔时间都在增加着，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甲板上还剩余的几名海盗哇哇大叫，郑芝龙双眼一凝，战刀就架到了另一名俘虏的脖子上，俘虏瞬间闭上了嘴巴。 “真是贱骨头！” 郑芝龙低骂了一声，看向马拉喀什王国的向导：“告诉他们，将这个火器的具体明细以及性能、产能等等详细告知，否则这个就是下场。 分开审问，谁的差异大就当着面凌迟了他们。” 第2110章 豪瓦茨炮，殊途同归 “大将军，结果出来了。” 半刻钟后，郑芝奇回到了郑芝龙的身边，几名正在研究的武将也围了过来。 “大将军，这是榴弹炮，也称之为臼炮、豪瓦茨炮！” 郑芝奇拍了拍炮管：“按照俘虏的交待，这是一种类似大明飞雷炮的火炮，可以抛射爆炸弹和燃烧弹，主要适用于野战和攻城的高角度射击。 炮管口径和长度是一比十二，射程在五百到一千米之间，每炮间隔五十息……两分半钟左右。” “什么？” “什么？” “果然猜对了！” “射程这么远？” 几名武将惊呼着，有惊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等等神色。 他们看到造型和旁边放着的炮弹形状他们就有了些许的猜测。 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理所当然的神色。 火器既然在海外发展迅速，搞出了诸多花样，大明是后起之秀能搞出了飞雷炮，海外没有理由想不到爆炸弹的事儿。 他们猜到了这是类似大明飞雷炮一样的爆炸火器，但是没有想到射程会这么远，竟然达到了五百到一千米，比二代的飞雷炮还要远上几分。 惊诧过后，郑芝龙继续问道：“产量呢？” “大将军，海外的这种臼炮的产量低，一是冶炼的技术问题、防止炸膛和后坐力，导致这种臼炮极为的笨重，以至于在移动的时候有些困难。 二是威力有限，主要是爆炸弹的威力不够； 三是以突袭型换射程，因为防止爆炸弹在炮膛炸开或者在空中炸开，所以引线就会长一些，以至于落地后都还未爆炸。 若是敌人遭受过一次了，在这种爆炸弹落地后就会用沙袋覆盖，让威力降到最低，或者扔到海中，杀伤力还没有发射石弹的长管炮等大。 第四，甚至很多时候，爆炸弹的引线在飞行的过程中被风给吹灭了，或者落地时引线刚好砸在地上就灭了，平白给敌人送了一样火器。 所以，基于这四点，产量低、装备有限。 这群实力极强的海盗也只是通过劫掠获得了四门，按照海盗的估计，整个西班牙和荷兰加起来也不足两百门。 当然了，装备少除了上述四种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是今年刚研究出来的，还没正式的全军装备。” 呼…… 众人松了口气，脸色轻松了起来。 这四点大明也是遇见了，如第一点的冶炼问题，若非是苏州冶炼世家吴家贡献了两本传下来的冶炼书籍，将苏钢的产量和性能提升了两三个台阶， 大明的飞雷炮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抬着就能跑，也会像这个臼炮一样只能固定了。 而爆炸弹的威力就是跟火药原料的纯度和配比有关系，发展这多年了，大明的配比和海外的荷兰、西班牙等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在皇帝设立火器研究院之前，大美女的火药中增加了些许的淀粉防潮，而海外的则是增加了少量的石墨，防止摩擦出火花。 但自火器研究院成立后，火药就开始飞速的发展，首先是纯度问题，以前生产十斤的火药现在连一斤都生产不了，且木炭是从各种木材试验中挑选出来的。 发射火药和爆炸火药都有很大的区别。 且又添加了高纯度的酒精、火油、白糖等，制成了颗粒状火药，可以说现在的大明火药远超荷兰等国，爆炸弹的威力也凸显出来。 最后则是引线的问题了，大明的引线那可是用石脂提纯的燃油浸泡过的，那玩意用水浇都浇不灭，怎么可能怕风吹。 虽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核心的东西，但这一步可能是明天突发奇想就突破了，也有可能几十年都没有突破。 所以说，海外的这种爆炸性火器臼炮想要实战中发挥出如大明般的威力，没有了几十年就不要想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们若是再等个一两年过来，他们装备了一两千门，到时候能不能打赢不好说，但伤亡肯定很大。” “是呀，还好我们打了海盗，否则在战斗中突然遭受这种肯定是要吃亏的。” “这算是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看来火器的发展最后都是殊途同归，都是奔着爆炸去的。” “妈的，马拉喀什王朝知不知道西班牙等国研究出这个东西了，没有告诉我们是不是故意的？” “不大可能，这玩意装备少，保密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外面不知道正常。 而且马拉喀什没有那个胆子，我们突然吃亏了可以后撤，后撤过程中抹掉马拉喀什王朝还是可以做到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马拉喀什王朝就不用存在了！” …… “好了！” 郑芝龙拍了拍炮管：“郑芝豹，你们组织人试射几炮，看看从装填到爆炸所需时间，想好应对的方法。 我们甲板上铺设了锯末麻袋减缓了石弹的冲击，但这玩意是爆炸的，虽然威力不算大，但会产生气浪，不得不妨。 其次，这玩意从口供上都是安排在拿屋船的船头两侧，在大战中飞雷弹优先攻击穿透，干掉这个再说，其余的你们再商量！” “末将遵令！” 郑芝豹抱拳后带着几名武将在一边讨论着，而郑芝奇却是继续道：“大将军，这些战船怎么处理？” 郑芝龙看着百余艘横在海面上的战船，思索了几息：“盖伦船留下，我们在里巴特简单的修补一下，用作补给船。 这种船能装载两千吨，四艘就是八千吨，足够我们所有船航行两万里，用两艘蒸汽机船拖着也合算的。” “末将也是这个意思！” 郑芝奇点了点头：“那剩余的就卖了？” “留着也没什么用，咱们弄不回去，即便是弄回去了改造起来也麻烦，不如卖了，算是废物利用了！” “可以！” 郑芝奇毫无犹豫的回应道：“西班牙这边变五百到八百吨的战船价格在五到八万荷兰盾，折算成大明差不多是三万五千两到五万六千两之间，卖给马拉喀什王朝多少银子？” 郑芝龙思索了几息，给出了一个让郑芝奇目瞪口呆的数据。 第2111章 一本万利，突袭海盗大本营 “最低五倍，上不封顶，让黄岩和他们谈，利益最大化。” “嘶……” 郑芝奇倒吸了口凉气，这里除了四艘盖伦船外还有有一百零八艘战船，就算都按五百吨的载重算，总价值就是三百七十八万两。 翻上五倍到十倍，那总价值就是一千八百九十万两到三千七百八十万两白银，这可净赚……嗯，也不对，他们还是付出了数百颗飞雷弹和掌心雷的。 但即便如此，也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算清楚后，郑芝奇苦笑道：“大将军，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些，马拉喀什王朝买得起吗？” “买得起买不起是一回事儿，想不要是一回事儿，只要想要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买！” 郑芝龙脸上满是笑容，智珠在握：“这些战船他们自己能不能造的出来？这些火器、火炮他们能不能造出来？ 肯定是不能，若是能搞出来也不至于被海盗占据了里巴特了，王朝会分裂成两个？东边还会有宗教搞事情？ 有了这些战船和火器后，他们就能干掉没有西班牙支持的菲斯王朝，干掉东边的宗教势力，再次完成萨阿德王朝的统一。 甚至能在欧洲的内乱下分一杯羹，那可都是无尽的财富，相对本将刚刚提到的，他们付出一些银子算什么？ 至于说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也好办，西班牙为什么要侵略他们，因为他们境内几座大型铜矿，给不起银子那就给铜呗， 其次，让他们将里巴特港口租给我们，我们可以建设城长风、归云那样的大港口； 最后则是商税等等，让黄岩跟他们谈就是了！ 他们若是不想要，那就卖给其他王朝，有的是王朝想要。” “还得是大将军，哈哈哈……” 郑芝奇朝着郑芝龙竖起大拇指，放声大笑着。 这是马拉喀什王朝唯一一次再次完成统一的机会以及在北非、欧洲拥有一定话语权的机会。 只要马拉喀什王朝的国王和贵族们不蠢，那就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 短期内可能无法完成统一，重要的是有了这么一支强大的战船就能在北非、西非海湾线、欧洲、美洲做生意了。 赚到大量财富武装军队，统一还不是轻轻松松？ 至于说里巴特给大明做港口，那都不是事儿，反正现在也没有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也不算损失。 哪怕是完成统一了，面对强大的大明他们能说什么？ “哎……大将军，不对吧。” 郑芝奇忽然惊呼了一声：“他们会不会凭借这些战船和火器，以及进攻西班牙时获得火器技术，然后发展起来，对我们形成阻力吧！” “有这个可能，但不大！” 郑芝龙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屑：“等我们打完了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之后，英吉利和法兰西就会参战，这两国即便不想，荷兰三国也会先下手，由不得他们。 一旦五国打起来，等打的差不多了周边诸国就会分一杯羹的，能不能获得几国的技术资料都是未知的。 就算是获得了，我们也有制约的手段，一是火器霸权，签订协议不得发展大威力火器，一旦违反就会被周边群起攻之，这一条我们主导，非洲诸国自行搞定。 第二条，财力，等我们的商队铺满了非洲、欧洲、美洲的时候，这些国家想要再通过殖民方式掠夺大量财富是不可能的，因为会破坏我们的利益，我们不允许的。 没有财力，光有技术有什么用，至少数十年内他们不可能大力发展起来，数十年后我们的火器技术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当然了，他们若是觉得可以抗衡我们了，那我们也不介意灭上一国震慑一下，我们能给的当然也能收回来。” “霸气！” “行了，别扯淡了，通知黄千户他们吧！” 郑芝龙扫了一眼百余艘战船后交待了一句，便准备下了盖伦船回自己旗舰，但只是走了几步后便又停住了脚步看向郑芝奇。 “对了，让黄千户告诉马拉喀什王朝，里巴城内海盗的财富都是我们的，少一个子儿他们都得十倍赔偿。” “明白！” 郑芝奇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边快速的交待着，片刻之后一道粗壮的狼烟直升高空。 数里外的平行跟着的商船见状也是升起一道狼烟，一直延伸到岸边。 一直顺着岸边航行的十余艘商船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狼烟升腾的地方冲去。 但这一切都跟郑芝龙他们没有关系，因为留下了一名马拉喀什王朝的向导和书信后，舰队拉着四艘盖伦船再次出发，朝着里巴特而去。 五十余里的路程，即便是为了掩盖极速，也是在三个时辰后，也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抵近了里巴特港口。 “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情况，怎么只有四艘盖伦船？其余船只呢？” “管它那么多呢，反正大明的商船被押回了就行！” “对，估摸着又遇见了西班牙等国从美洲回来的舰队，他们不是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回国避风嘛！” “啧啧，若是再将西班牙等国的商队打劫一番，那可真是双喜临门，这个冬天咱们能天天吃香喝辣的！” “招呼兄弟们，准备干活了，都他妈的轻点，谁把瓷器给老子弄碎了，老子就将他给砸碎了！” …… 留在里巴特港口的海盗们见到自家的四艘盖伦船‘押’着大明的商队回来，皆是兴奋不已，撸起袖子在码头上怪笑着。 殊不知，死神已经降临了。 三里……两里……三百米……五十米…… 穿着海盗衣服的马拉喀什向导将系泊缆绳扔到码头上，喊了句一切顺利，惹得码头上的海盗们大声欢呼着。 “砰！” 一道巨响声在码头后方数百米外响起，然后惊呼声响起。 码头栈道上的海盗们皆是下意识转头朝着身后巨响声望去，只见数百米外一栋房屋轰然倒塌，带去漫天的烟尘。 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转头的时候盖伦船船舷忽然站起了上百道身影，这些身影皆是手持弓弦拉满的长弓。 第2112章 速战速决，海盗覆灭 “你们在干什么？” “拉弓做什么?” “把弓箭放下，意外而已，不可能是敌人！” “你们刚刚经历大战辛苦了，交给其他兄弟即可！” …… 有一些没有掉头看向码头内的海盗看着船上拉弓的‘海盗’，纷纷呵斥着，脸上却满是笑容。 虽然拉弓对着他们，但这份警惕心还是很不错。 只可惜他们想错了，拉弓不是应对远处的混乱，而是他们自己。 嗖…… 嗖…… 一支支羽箭在满月的弓弦的加持下瞬间划破数十米的距离，射入了还在呵斥的海盗身体之中。 海盗们带着满眼的不敢置信之色和惨嚎声，缓缓倒下，随即跌入海中。 “啊……” “敌袭！” “快躲避！” …… “杀人了！” “不要杀我！” “趴下、趴下！” “躲起来！” …… 码头上的海盗反应还算不错，但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大明最精锐的海军，数十米的距离虽不能说箭箭穿吼了，但绝对是箭无虚发的。 他们想反抗，但弓箭、火铳等远程攻击的兵器并没有携带，饱尝鲜血的战刀在这一刻成了无用之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和自己被射杀。 只是一息的时间，码头上两三百号前来接应的海盗们全部倒下，而在同一时间四艘盖伦船上的大明南海海军军士冲下了甲板，朝着码头急促冲去。 相对于码头上海盗，搬运货物的百姓们则是无比的惊恐，在惨嚎声中怒吼着。 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躲在麻袋之后，有的则是疯狂朝着码头深处跑去，更有甚者直接跳进了海中，躲在栈道之下。 大明海军军士哪里有搭理他们的时间，躲开了则罢了，没有躲开正好躺在路中间的那就别怪军士们粗鲁了，要么直接踢到一边，要么直接踩过去。 而码头上则是出现了十余名渔民打扮的汉子，看着冲上来的军士挥舞着双手且大喊着，只不过用的是大明语。 “维罗纳复仇者，跟我走！” “盐沙兄弟盟，快跟上！” “黑帆议会的，在这里！” “巴巴罗萨的，这里走！” 刚冲上码头的四队人马没有丝毫的停留跟着十余名潜入的锦衣卫和马拉喀什王朝的向导朝着里巴特城中四伙海盗的总部冲去。 不知道是出于出逃方便，还是劫持方便，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里巴特四伙海盗的大本营离着码头极近，最远也不过七八百米。 这个距离对于受过正规训练的军士来说最多不过三十息的时间。 三十息的时间长吗？ 不算长，至少对现在的局势来说很短，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还来不及传递。 “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们怎么从码头回来了？” “外面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儿？” …… 大本营门口的守卫见着急冲而来的大明海军假扮的海盗，厉喝了几句，但迎接他们的是离弦的利箭。 连望楼上的守卫都被射杀。 “按计划行事！” 领头的百户厉喝一声。 身后的队伍瞬间分成了十余个小旗队伍。 三支小队从正面冲击，两侧各有两支迂回包抄，一队登上的高处，警惕四周，剩余的两支队伍则是找好掩体一致对外，射杀前来增援的海盗。 “你们是……” “啊……” “噗嗤！” “敌袭！” “铿……锵……” “轰！” …… 分散的队伍快速的在各个房间内穿梭着，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多的海盗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直接抹了脖子。 即便是反抗的，也只是坚持不到两息，就被乱刀砍死。 房间内若是人数多的，反抗激烈的，直接就是两颗掌心雷扔进去，然后冲进去就是一顿乱砍。 能在诸国联合围剿之下还能独立的，海盗不可谓不精锐，但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大明的精锐，还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 更远处，一名名衣衫褴褛的百姓们躲在屋内、重物之后透过缝隙看着远处的海盗大本营，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之色。 疑惑的是他们搞不清楚，怎么海盗自相残杀了起来。 惊恐的是无论是哪一方获胜，必定是有损失的。 为了对抗马拉喀什、菲斯王朝、西班牙等联合围剿，一定会在城中征召百姓的，这种事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 而每一次的征召都会九死一生。 活下来的虽然能吃香的喝辣的的，但相对于那九死一生的绝境，百姓们宁愿过的凄苦一些。 而且活下来之后面临的那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的指责和谩骂，杀了他们吗？那他们和真正的海盗什么区别？ 不杀，那整日都是活在无边的愧疚和谩骂之中。 比征召更让他们惊恐的是他们害怕这群冲进去的海盗是马拉喀什王朝或者菲斯王朝的军士假扮的，因为这不种计策在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次。 如果真是两个王朝的军士假扮，将海盗总部给剿灭了而海盗的大批战船没有被剿灭，一旦海盗返回，整个里巴特城估计要被血洗一部分的。 惊恐了半炷香后，大本营内刀剑碰撞声逐渐的小了下来，惨嚎声也消失殆尽，一支支的队伍从里面冲了出来。 “百户大人，全部斩杀完毕！” “一队斩杀三十一人，一人受伤，无人死亡！” “二队斩杀十九人，无人受伤！” “三队……” …… “共计斩杀两百七十四人，我方十七人受伤，无重伤无死亡！” “干的漂亮！” 领头的百户大喝一声，眼中满是喜色：“一二两队负责警戒，三四两队进去搜查财物，全部弄到院子中间来，都搜的仔细一点！ 老赵，你坐镇此处，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全部干掉。” “老程，你带其他人跟出去搜寻海盗余孽，凡是海盗一律杀无赦！” “末将领命！” “杀！” 两名总旗快速回应了一声，军士们战意高昂的喊了一声，跟着总旗朝着外面冲去。 而院子门口的马拉喀什王朝的向导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安静的大本营和一些挂在窗户上的还在往下面滴血的海盗尸体，带着满脸的畏惧跟了上去。 强悍的海盗组织都被轻易干掉了，那他们王朝灭亡还会远吗？ 第2113章 安抚与震慑，赶尽杀绝 “都不要乱，不要害怕！” “本将马拉喀什王朝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奉穆罕默德·谢赫·塞吉尔国王陛下之令前来围剿海盗。” 乔装打扮来的马拉喀什王朝派来的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站在中央街道上的一辆特制的马车之上，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辆马车是特制的，车厢四壁都有一层薄薄的铁片，配合着橡木，哪怕是火铳也无法射穿，一旦有海盗围攻他就能躲进车厢内等待大明的救援。 身侧则是二十余名全副盔甲的军士，小心翼翼的盯着周边，他们的任务是给总督大人拖延时间。 码头上的血腥的一幕、各个总部中发生的巨响，以及此刻的厉喝声，让街道上忙碌的百姓们懵了。 但只是瞬间就又被惊醒了，实在是马车上的武将的言论太吓人了。 “土耳其式头盔、奥斯曼式链甲、西班牙胸甲、波斯弧形金属护臂、皮革的胫甲……这都是高级货，没错，这就是马拉喀什王朝高级武将和精锐才能穿戴的盔甲！” “错不了，绝对是马拉喀什王朝的大人物们！” “好像真是马拉喀什总督，前几年他率军攻打里巴特时我远远见过一面。” “什么情况，马拉喀什王朝疯了不成，以前是几国联军合围都没有拿下里巴特，现在只是一国就敢来了？” “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合围没有拿下？要不是海盗们……大人们跑的快，早就被围杀了。” “马拉喀什王朝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怕海盗们报复吗？将这里的总部给围杀了又有什么用？海盗们那百十来艘战船才是他们的根本。” “是呀，一旦等出海的海盗们回来，那马拉喀什王朝的各个港口就是他们进攻的目标，所有的商队都是劫掠的对象，这里杀的痛快了，那海盗们至少十倍、二十倍的杀回来。” …… 看着不远处小声议论的百姓们以及从海盗大本营出来的大明军士，哈迈德·曼吉尔脸上担忧之色瞬间转变成了惊讶，最后凝固成了大喜。 震惊的是大明的战力如此的强，才半炷来香的时间就完成了战斗。 既然完成了清缴，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四大海盗的战船全部被我们缴获，船上海盗全部死绝！” “四大海盗总部已经被马拉喀什王朝清绞完成，所有人不得包庇海盗！” “为海盗提供藏身之地者，杀无赦！” “知情不报者，杀无赦！” “与海盗有关联者，今日下午两点前未到码头登记者，以海盗同罪论处，杀无赦！” “凡是举报者，按照其举报的海盗职位高低给予奖励，普通海盗奖励一百迪拉姆（二十迪拉姆约等于一两白银），小头目两百迪拉姆， 船长和陆战队员奖励五百迪拉姆，宗教法官和海口总督等奖励五千迪拉姆，奖励不设上限，以第一个举报者为准。 同时，抓过来的翻一倍，自己干掉的奖励翻三倍。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但是敢假冒者，杀无赦！” …… 嘶…… 刚刚安静的百姓们又被艾哈迈德·曼吉尔的言论给震惊了。 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奖励。 一迪拉姆可以买四斤小麦、一斤羊肉才两迪拉姆，一匹棉布五迪拉姆，一把铁刀十迪拉姆…… 农民和佃农一个月收入在五到十迪拉姆，木匠铁匠高一些在十五到三十迪拉姆，军士在二十到五十迪拉姆但不稳定，商人则是在一百到五百迪拉姆之间。 举报一名普通海盗就奖励一百迪拉姆，这相当于普通百姓平均六到八个月的收入了，而那些高级的海盗武将则是最低五千迪拉姆，若是干掉还能翻三倍。 这可是他们一生都赚不到的钱，怎么能不让他们疯狂？ 但疯狂之后则是冷静，无比的冷静。 奖励固然好，但再好那也得有命花才是。 在这里巴特城中，虽然不至于直接被海盗砍死，但打骂、克扣工钱、奸淫之事儿是时有发生的。 他们想生活在被海盗控制的里巴特城吗？自然是不想的。 但是他们没法逃走，因为海盗有规定，每个月要去所在的街道登记一次，若是想出远门，必须得在海盗那里领取一张通行证，且一家之中只能去一个，没有家眷的不得远行。 逾期没有回来的，每超一天，鞭笞十次，冲过五天的直接烧死，且家眷等等都会被卖到欧洲那边去当奴隶、甚至直接处死。 尤其是对待叛徒等等，各种各样的酷刑惩处不穷，海边被吊死、风干的尸体从十字架被竖起开始就没有停过。 “真的假的？四大海盗的总部都被围剿了？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四五十年来打了十余次，每一次都是虎头蛇尾，雷声大雨点小的，这次就这么轻易？” “到底是海盗变弱了，还是马拉喀什王朝的军队变强了？” “都不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那群假扮海盗的军士不是马拉喀什王朝的，而是大明的军士，嗯……也不能说是军士，说是护卫更合适。 从前几日忽然传出了大明满载的商队要去英格兰开始，就是一个陷进，一个引诱海盗们去打劫的陷进，你们看看码头上只有四艘海盗的还轮船，其他都是大明的船。” “天啦，难道艾哈迈德·曼吉尔说的是真的？四大海盗组织被大明的护卫给干掉了？” “马拉喀什王朝疯了不成，和大明合作干掉海盗，这算不算是与虎谋皮？就不怕里巴特被大明占据吗？” “蠢，大明如此强大，能将海盗轻易干掉，你觉得若是他们进攻马拉喀什王朝，他们能能挡住吗？既然挡不住，那还担心什么？不如合作将里巴特海盗干掉。” “的确是，大明和马拉喀什王朝有共同的敌人，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大明替马拉喀什王朝干掉里巴特的海盗，马拉喀什王朝给大明提供后勤支持，双方合作、共赢。” “哈哈，应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四大海盗真的被干掉了，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对了，还有赏银，先到先得呀，赶紧的！” 第2114章 人性之恶，给机会都不中用 “哈桑·卡奇洛尔，你仗着你妹妹是海盗一个小头目的女人，你没少仗势欺人，这回好日子到头了吧！” “卡萨布兰，你给海盗们供应粮食，当我们不知道是不是？” “阿马齐格，海盗们劫掠的宝物都是在你这里出售的吧，别不承认，我们有充足的证据！” “拉希德，你是海盗安插在我们中的探子，乖乖的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们乱刀砍死你！” “伊德里斯，你们家族暗中与海盗勾结，给他们提供大量铁矿石，还给他们提供马拉喀什王朝的情报，你们就是海盗的同伙！” …… 里巴特城的各处响起百姓们的怒吼声，质疑、争论声夹在一起。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选择了亲自去抓海盗或者与海盗有关的人，毕竟举报和抓人相差了一倍的赏金。 哪怕是平日里仗着海盗沾亲带故的身份获得很滋润的人这一刻也都加入了队伍之中，这就是人性之恶，你有权有势时各个都围上来了，落难时又痛打落水狗。 想法是好，但现实却是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既然与海盗相关，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哪个没有见过血的，岂是这些被压迫多年的百姓能对付的？ 干掉一个百姓后，那种凶狠之色让周边百姓不敢再上，这就给了海盗们逃走的机会。 一些单独的倒也还好，大家伙儿还能一拥而上。 可一些大家族就不好办了，他们有自己的护卫和兵器、甚至有火器，仗着墙高，打退了百姓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左右，码头上的郑芝龙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给他们机会把握不住，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没时间跟他们耗了！” “韩封、潘承平、郑克，你三人亲自带人走一趟，杀无赦！” “末将遵令！” 三人一抱拳，带着麾下的军士在向导的指引下，朝着一些拼命抵抗的大家族冲去。 而站在一旁的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化成了满脸的无奈之色。 之前说好的，大明军士干掉海盗大本营之后里巴特城由马拉喀什王朝负责清理，结果大明的海战结束太快了，他们的大队人马还没有过来。 所以他才开出了高额的奖赏，想让百姓们出手干掉城中那些与海盗关联的大家族，奖赏与那些大家族的积累相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大明没有给他们机会吗？当然给了，还是两个小时，结果自家军队不给力呀。 若是财物也倒罢了，那些火器才是他们最想要的，现在好了，不仅那些财物没了，那些火器自家还得耗费巨资买回来。 思索着，三名百户带着麾下到了各自抵抗的大家族门前。 “都闪开，否则后果自负！” 韩封扫了一眼蠢蠢欲动和不满的百姓们，冷哼了一声，没有给他们出声的机会又朝着紧闭的大门高声喊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倒数五个数，立刻开门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五、四……一！” “进攻！” 嗤…… 嗤…… 一颗颗冒着火花的掌心雷扔进了紧闭的大门后。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掺杂着惨叫声。 同一时间，两军军士立刻上前，将几颗捆在一起的掌心挂在了大门的门鼻之上。 火花喷射，浓烟升腾，巨响回荡，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坚固的大门直接四分五裂了。 透过消散的浓烟，隐约能看见院中地上横七竖八翻滚着的护卫。 “杀！” 两颗掌心雷再次扔进了院中，但这一次是空爆，爆炸之后，数十名军士从大门冲入。 十余息后，一名名大明军士从大门出来，手中的轻刀还在滴着血。 “百户大人，搞定，一共六十七人，留了五个活口！” “你带两个小旗留下，收集财物，然后找人搬到码头，我们下一处！” “末将遵令！” 韩封瞟了一眼院中的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赶赴下一家，留下了满脸惊恐的百姓。 是的，只有惊恐，没有任何的觊觎、贪婪之色。 因为他们知道，大明这群军士真的敢直接干掉他们的，而且马拉喀什王朝还要道歉。 又是近一个小时过去，几名百户重新在码头汇合。 别误会，虽然是一个小时，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总得战斗加在一起都没有超过十五分钟。 此刻的码头两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且远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有人搬运着。 “大将军，从我们进攻到现在，在四大海盗组织的大本营内斩杀海盗八百九十四人，城中其余散落海盗一百七十七人， 按照俘虏的口供，加上海上的海盗数量，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名海盗因为各种原因散落在里巴特之外的地方。 斩杀与海盗勾结的家族十二家，共计八百三十三人。 斩杀海盗反抗家眷二百三十三人，俘获四百四十七人，以及相关联的三百六十七人，俘虏全部移交给马拉喀什王朝的人了。” 郑芝奇说着，瞟了一眼远处被捆着双手坐在地上的黑压压的人群，那群人眼中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大明虽然没有干掉他们，但以他们曾经对马拉喀什王朝做出的伤害，最后的结果不是直接干掉就是卖去当奴隶。 “大将军，共收获各类火铳一千三百五十七柄，各类火炮一百二十四门，其中有六门红衣大炮，各类战船四十七艘，火药一万八千余斤左右。 其中一万六千斤左右质量极差，还不如我们之前的，估计是海盗自己配置的，适配我们的火器就不用想了，倒是可以装进英吉利的标准酒桶中。 晚点我去搞点白糖，再重新混合一下，等到登陆破坏仓库、船厂的时候用，七八个下去什么长都得毁掉。” “行，就这么干了，火器和战船依旧是交给黄千户，让他卖给马拉喀什王朝。” 郑芝龙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从战船到火器来看，里巴特海盗的实力还是挺强的，难怪能成立萨累海盗共和国。 思索完后，郑芝龙指着数百个箱子，好奇道：“那些是什么玩意？” “好东西！” 郑芝奇笑了：“相对于这些火器和战船，这些才是更重要的。”、 第2115章 见过蠢的，没有见过这么蠢的 “这些都是缴获的各式钱币！” “共收获马拉喀什王朝货币：迪拉姆银币三百二十万个左右，第纳尔金币七十七万个左右，荷兰的荷兰盾三十四万个，杜卡特四万三千个，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里亚尔十九万个，法兰西的里弗尔二十四万个，埃居六万三千个左右，英吉利的先令十七万个左右，英镑八万四千个，克朗三万九千个左右。 以上均为估算，大致方法就是按斤称，看看每斤多少个，然后再乘以总的重量，因为成色不同，估计有百分之二三的误差。” “这……” 郑芝龙皱了皱眉头，看着一箱子一箱子金灿灿银闪闪的各式货币：“总得值多少银子？” “一两白银约等于十五迪拉姆，零点八纳尔约、三个半荷兰盾或者一个杜卡特、十二里亚尔、七个里弗尔、三个埃居、六个先令、三个半英镑、零点八克朗。 这些总得算下来是一百四十九万两白银，另有黄金八十六斤，白银七百九十斤，折算一万七千五百两，合计一百五十万两左右。” “就这？” 郑芝龙听完很是无语：“搞了半天才一百五十万两？就这点财富还敢自称还望王国？哪来的勇气？” 听着郑芝龙的话，郑芝奇也是无语了。 才？一百五十万两？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还好马拉喀什的总督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否则拿刀砍死郑芝龙的心思都有了。 “大将军，在马拉喀什王朝，一迪拉姆可以买四斤小麦，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工钱平均在十到十五迪拉姆，折算一两二钱白银左右， 西班牙大概在十到十五里亚尔，折算八钱到一两二钱左右，葡萄牙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相对于他们，荷兰、法兰西、英吉利会高很多，大概在四到六两之间，部分技术性的工种能达到八到十两。 马拉喀什王朝、菲斯王朝是个小国，无论是人口还是疆域、经济发达程度都远不是大明能比拟的，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相当于大明的四百万两的购买力。 其次，海盗们将所劫掠的大多数都用于了制造战船和火器，那些东西至少价值数百万两白银； 最后则是海盗们的性质，据说每次劫掠的五成分给海盗们，吃喝玩乐嫖赌等等个个都沾，能留下的都是极少数，现在能有这么多的现银等等算是比巨款了。 马拉喀什王朝、菲斯王朝的国库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您看看那些马拉喀什王朝的武将和军士的眼神就知道了。” 郑芝奇朝着远处努了努嘴，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郑芝龙也是瞟了一眼，发现远处刚赶来的马拉喀什大军的武将们看着一箱箱的银币金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眼中的觊觎、贪婪之色没有一点点的掩饰。 是的，就是贪婪。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币银币，哪怕他们都是马拉喀什王朝的高级武将。 “卡迈勒、苏菲安，你们干什么？” “都给本总督站住，别乱来！” “来人，拦住他们！” 就在郑芝龙和郑芝奇看热闹时，远处马拉喀什王朝的武将团中却是传来了争吵声，然后就看见几名武将朝着郑芝龙他们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郑，说好的，里巴特城归我们清理，你们不守信用！” “这些金币银币都是我们的，但你们出力了，我们双方一人一半！” “还有这些从海盗大本营中获得火器，应该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也应该属于我们才对！” “还请归还与我们，我们仍然是好朋友，给你们提供后勤支持！” …… “他们在说什么？” 郑芝龙问了身边的向导一声，向导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后快速的翻译了一遍。 郑芝奇等人听完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反倒是郑芝龙没有什么表示。 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快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郑，您不……”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马拉喀什王朝的意思？还是这几名武将的意思？” “本督没有这个想法，国王陛下也没有这个意思！这是……” “行了，不用解释了，本将知道了！” 郑芝龙摆了摆手，打断了还想解释的艾哈迈德·曼吉尔的话。 郑芝龙淡淡的语气让艾哈迈德·曼吉尔松了口气，对方不计较那就好，否则就难收场了。 “本将说一句你翻译一句，明白吗？” 待向导点头后，郑芝龙才看向几名过来索要财物的马拉喀什王朝的武将。 “你们叫什么名字本将不想知道，更懒得跟你们啰嗦！” “你们记住了，我们能干掉里巴特的海盗团体，就有能力干掉你们！” “我们可以扶持你们，也可以扶持对面的菲斯王朝，你们猜我们扶持他们之后他们会不会干掉你们？” “我们给你们的那才是你们的，我们不给你们的，你们就只能看着。” “有野心是好事儿，但要看你们面对的对象是谁？” “敢从我们伸手要东西的，你们还是第一个，为了表示你们的勇敢，本将给你们点奖励！” 向导快速的翻译着，几名武将脸色无比的难看，他们是没有想到大明的武将竟然如此的强硬，完全不给他们一点面子，甚至满满的威胁。 但不得不说，郑芝龙的话是对的。 随即他们脸色又缓和了几分，郑芝龙要说给他们一些奖励，难道是要分一些给他们吗？ “砍了吧，给他们长长记性！” 郑芝龙看着脸上带着喜色的三名马拉喀什王朝的武将又说了一句，向导刚翻译了前半句便停了下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停下了，可郑芝龙身边的亲卫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在马拉喀什王朝众将震惊的神色中战刀从三名前来理论的武将脖子划过。 鲜血喷洒，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殷红了些。 “噗通……” “哧……哧……” “呼……呼……” “呵……呵……” 三名武将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在地上翻滚着，因为气管被切断，发出了呼吸苦难的喘息声。 “你们……” 第2116章 没有实力，就乖乖当孙子 “杀了几千人了，也不介意多杀一些！” 见马拉喀什王朝的武将怒吼，准备拔刀的时候，郑芝龙冷冷说了一句，向导脸色巨变的快速翻译着。 听着翻译，再看着已经将掌心雷伸向火把的大明军士，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脸色巨变，转身朝着拔刀的马拉喀什军士怒吼着。 他见过大明军士的实力和火器的威力，他们带来的这三千人能坚持半炷香就算他们赢。 而且万一激怒了大明，大明真的可以转头支持菲斯王朝，那么他们马拉喀什王朝就覆灭定了。 怒吼了足足有七八息的时间，所有军士才将战刀回鞘，但依旧死死的看着大明的军士。 瞥了一眼马拉喀什王朝的军士，郑芝龙看着艾哈迈德·曼吉尔：“他们似乎还不服气呀？” “没、没……没有！” 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浑身一抖，脸上挤出了无比难看的笑容：“您误会了！” “告诉你们国王，再有下次，本将不介意灭了你们！ 但是你们也放心，我大明天朝一向讲究诚信，一口唾沫一口钉，该是你们的我们绝对一分不占，前提是你们老实配合！” “郑，您放心，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我亲自烧死他们，我保证！” “那就再相信你一次！” 郑芝龙盯着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看了一眼，话锋一转：“给你两天的时间，至少要收集两百四十万斤棕榈果残渣，并用麻袋或者筐装好，一个月内收集一千五百万斤，有问题吗？” “重量上应该没问题，毕竟现在?油棕树的果期刚过去个把月，晾晒结束，正准备大量榨油的高峰期！” 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思索了几息后给出了答案，犹豫几息后为难道：“一千五百万斤棕榈油果渣至少需要一百一十三万个迪拉姆， 再加上运输成本、存放、看管等等，估计得一百五十万到一百六十万迪拉姆。” “本将给你两百万迪拉姆，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郑，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就这样吧，安排人清理里巴特，然后彻底的控制住，我可不想大后方不安宁！惹得我不开心，那我只能大开杀戒来震慑了！” 郑芝龙摆了摆手，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对郑芝龙的态度，总督艾哈迈德·曼吉尔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脸上满是笑意。 棕榈果残渣不算什么，只要有银子，别说一千万斤了，就是再翻上十倍都是轻轻松松。 而且只要王朝发布一条命令，按人头每人捐献一百斤，也就是十万百姓的事儿。 让百姓们交粮食、迪拉姆等等可能没办法，但这棕榈果残渣本就是燃烧之物。 百斤很多吗？不多，一棵成熟的油棕树能产数百斤的棕榈果，根本就不算缺。 诏令一下，这两百万迪拉姆就直接进入国库了，国库丰盈，大明满意，皆大欢喜。 带着这份谋算待他返回到大军的驻地时，数名武将都围了上来。 “曼吉尔总督，就这么算了？” “总督大人，就算卡迈勒他们不对，也应该交由国王陛下处理，他们直接动手算什么？” “就是，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又不是他们的下属，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抗议，严重抗议！总督大人，您的不作为我将告知国王，你等着接受处罚吧！” “总督大人，大明太仗势欺人了一些，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 “闭嘴！” 艾哈迈德·曼吉尔怒喝一声，双眼满是杀意的看着众将，右手也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大有众人再敢废话一句，直接拔刀砍死他们。 “不将我们放在眼中？我们算什么？” “海盗和宗教势力都能对我们龇牙，屡屡袭扰、劫掠我们的商队，大明为什么要将我们放在眼中？” “什么叫我们是合作关系？合作什么了？是给他们提供兵力了还是提供兵器了？还是在清理里巴特的过程中给予帮助了？” “人家没有给我们机会吗？你们自己速度慢了怪的了大明？” “郑说的很对，我们不是他们唯一或者必须要支持的国家，他们可以支持菲斯王朝，甚至支持里巴特的海盗，他们缺银子吗？” “若是菲斯王朝知道大明所需的不过是一些棕榈果残渣和一些粮食、以及一个可以停靠的补给港口，他们会哭着喊着求着大明去他们那里。” “若是他们支持菲斯或海盗，我们马拉喀什王朝就只有灭亡一条路。” “只要大明将那些战船和火器卖给我们，有了这些战船和火器，我们在非洲西海岸就有了立足之地。 若是大明真的打残了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三国，那我们未必没有在欧洲分一杯羹， 从那里获得大量的财富、造船、火器技术，然后组建商队去大明、美洲、东海岸等等，到那个时几百万个迪拉姆算的了什么？” “为了区区几百万的迪拉姆放弃了整个西海岸和欧洲，你说你们蠢到了什么地步？” “记住了，没有实力的时候，就乖乖的当孙子，虽然丢人憋屈，但至少能活命！” 众将怔了怔，脸上满是思索之色。 他们只想到了借助大明的力量干掉里巴特的海盗，然后空出精力对抗菲斯，逐步收复国土，实在是没有想到占据西海岸和进攻欧洲。 如今经艾哈迈德·曼吉尔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尽的财富在向自己招手。 尤其是刚刚要去国王那里控诉他的武将，此刻低着头，生怕被发现，然后直接被剥夺。 “行了，这些事情都是建立在大明干掉葡萄牙的基础之上，现在谈还为时尚早。 当务之急是立刻准备大量的棕榈果残渣，两天内准备两百四十万斤，速度要快，标准和上一次一样，欧麦尔、哈姆扎，你们负责此事。 阿卜杜拉、努尔丁，你们两人负责清理里巴特城和安抚百姓，本督要的是绝对的稳定； 宰凯里雅、萨米，你们两人立刻率军赶赴北面和东北，监视菲斯王朝的动向。 诸位，现在是马拉喀什王朝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督不希望有人拖后腿，否则别怪本督心狠手辣，都散了吧！” 众将带着兴奋快速离去，整个里巴特和和周边百里都忙碌了起来，而这里的异动也终于传到了葡萄牙西南港口里斯本和西班牙的加的斯港口。 而同一时刻，郑芝龙率着战船再次北上，准备最后的猎杀。 第2117章 三国议会，商议对策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召开紧急议会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里斯本的总督彼得·彼得松·昆怎么也来参加我们葡萄牙的会议了？” “这是准备联合对西班牙吗？还是美洲那边出事儿了？” “瞎搞，那不是西班牙驻里斯本的海军统帅安东尼奥·德奥肯多吗？” “啧啧，海军统帅费尔南多·德索萨也来了，那可是伯爵呀！” “怎么首座上是空着的？难道还有比费尔南多·德索萨更高的人到来吗？” “军部的事情叫上我们这些商行做什么？是让我们捐军饷还是借船运物资？” …… “安静！” 首座左首第一位的葡萄牙海军统帅费尔南多·德索萨看着已经满满堂堂的武将、商人们，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 小声议论的众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全体起立，欢迎布拉干萨公爵特奥多西奥二世！” 安静的众人听着声音脑子猛地一嗡，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待看清楚进来的老者后，个个是倒吸了口凉气。 布拉干萨家族是由葡萄牙国王阿方索五世为其叔父阿方索伯爵设立的，家族传承至今近两百年了，是阿维斯王朝的旁支，具有王位继承权，葡萄牙最显赫的贵族头衔之一。 而他的儿子布拉干萨公爵若昂二世虽然未加冕成为葡萄牙国王，却是公认的无冕之王，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真正的加冕为葡萄牙国王。 而这位公爵的妻子则是弗里亚斯公爵胡安的女儿，无论是自身身份还是妻子的身份，或者是儿子的身份，他的身份都是整个葡萄牙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 这么一位大人物亲自前来主持会议，那绝对是有重大事情发生了，众人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布拉干萨公爵坐下后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道：“诸位，今早有三条情报从马拉喀什传过来，第一，有一支满载货物的大明商队要去英吉利做生意，已经于五天前北上了。 第二，据说在这支商队到达马拉喀什港口的前两天，有一支大明商船只干掉了我们在马拉喀什停靠的六艘商船和一艘护卫船。 第三，我们安插在那边的探子回报，马拉喀什王朝在大量的收集棕榈果残渣，疑似交给了大明的商队，具体用途不明。 诸位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大明商队，那绝对是大明的战船，以商队掩盖，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同意，东非、中欧、印度、马六甲海峡、吕宋如此多的海外国家，人口众多，大明有多少货物这几个地儿都能消耗掉，返的着长途跋涉四五万里去英吉利？” “就是，我们这边的确能翻上很多倍，但得在海上航行四五万里，时间成本、运输成本要远高于印度、东非， 而且还要承担随时可能遭受的飓风船毁人亡，无论哪一种都不合算！” “是呀，明知道我们三国和大明不对付，他们还不远三四万里的到这边来，还要经过我们的海岸线，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当我们和东非、南非的那群蠢货一样没脑子吗？” “好、好……好呀，我们没有去找大明算账，他们倒是主动过来了。” “马六甲、吕宋那边靠近大明疆域，大明倾巢出动，我们没办法及时救援，但这里是我们的主场，无论是战船数量还是兵力都远超他们，我就不信他们那么强。” “诸位就不觉得有问题吗？区区七八十艘战船就敢远赴四五万里，难道就没有什么依仗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马六甲和吕宋一带的舰队被大明干掉了，那我们三国有多少战船、兵力、战船火器配置等等基本都会透露， 知道我们如此厉害还敢前来，说没有点手段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在马拉喀什王朝港口发生的事情，按照情报说是有一种扔出就爆炸的火器，射程取决于军士的臂力，估计在六七十米到百米之间。 若是大明有大量的这种火器，一旦靠近我们的战船，杀伤力和破坏力极大。 第二，火攻，他们在马拉喀什大量收取棕榈果残渣，棕榈果残渣本就含有大量的油，若是再倒上大明的猛火油，用投石机射出，杀伤力也是极大的。” “同意，除此之外，就是佛朗机炮、虎蹲炮、红衣大炮了。” “赞成，或许他们改良了投石机，在不影响射程的情况下将体型减小安装在了战船上，战船甲板虽然做了防火处理，但是防火能力有限。 尤其是针对撒上了猛火油的棕榈果残渣，一旦落到船上必将四分五裂，形成数以百计的着火源，帆布和索具被点燃，我们就失去了动力， 甚至说直接掉落在了甲板上的火药桶中引燃了火药，那后果更加的严重。”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装在船上的投石机射程能远到哪里去？四五百米就是极限了，我们只要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他们的火攻就失去了作用。 反倒是我们可以利用长管炮、半长管炮进行攻击，而且他们的火攻材料是有限的，只要消耗掉，还不任由我们砍杀？” …… “安静！” 吵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众将才安静了下来。 首座上的布拉干萨公爵也长长的出了口气，看向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费尔南多·德索萨，总结一下问题和对策！” “是，公爵阁下！” 费尔南多·德索萨起身微微行礼，然后又坐了回去：“公爵阁下，第一，我们可以确定马拉喀什王朝的那批号称大明的商船肯定是大明的战船，此次就是进攻我们的。 结合东非沿海诸国的大明商船，我们可以确定马六甲、吕宋一带的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二，大明此行只有七八十艘商船……战船，一定是有依仗的，依仗就是那种扔出的爆炸火器和远距离火攻。 我们的想法是在他们射程之外进攻，或者用商船消耗他们的军需，大致分为三步。” 第2118章 诱敌深入，海战战术 “第一是诱敌深入，让他们远离里巴特的补给港口； 对于这一步，我们要对大明战船的到来表示毫不知情，免得他们被我们的大动作给惊吓到不敢继续前进。 第二步，合围，在他们朝着我们进发的时候……或者说离直布罗陀海峡数十里的时候，我们先一步派出大量的商船和战船进入西南海中两三百里的位置， 然后在明军靠近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迂回到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以及封锁直布罗陀海峡，防止他们进入地中海东逃。 同时拍出精锐进入对面的菲斯，在几个重要的港口设伏，明军若是不敌在菲斯登陆时我们直接出击，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第三，试探、消耗和进攻，以商船来试探他们的进攻手段，然后消耗他们的火器军需，待他们火器消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进攻。 这是在不知道敌人底牌的时候最稳妥的手段，毕竟一艘商船的价值还不及战船的十分之一且制造难度更大。 这里有很重要的一点，一定要远离港口，他们有射程达到十里左右的红衣大炮，而港口有大量的造船厂、仓库、居民区等，一颗石弹下来可能会造成大量的破坏。 结合战船迂回的速度、港口的复杂情况，我认为战场设在港口五十里外的海域中是最合适的。” “所需战船呢？” 听着拉干萨公爵询问，费尔南多·德索萨立刻起身，取过一张大纸张，提笔在纸上划出了一行、一竖、一个方框。 “海战一般分为三种阵型，线列阵、横队阵和混合方阵。” “按照情报，这次来的大明战船都是中型战船，线列阵的每船纵向间隔至少百米以上，如果按照这个算，总长度至少达到十四里，主要用于追击或远程炮战，这是荷兰的惯用战术。” “横队阵和线列阵差不多，但是为了避免火力重叠，每船之间的间隔至少要在一百五十米之间，总宽度在二十一里，主要用于封锁港口或拦截敌舰队。” “混合方阵则是多列纵队，具体的面积不好说，得看具体的战术，可能在一点五到两平方公里之间，优点是火力覆盖密集，以数量换精准度，且战术比较灵活，迂回包抄。” “按照刚刚得到的大明情报，他们最可能用的就是混合方阵，且以四列十八横为主，且分成两个方阵，也就是说明军会分成左右或者前后 两个混合方阵。 外侧是火攻为主的投石机，主近攻，内侧是红衣大炮，主远攻，两个方阵之间间隔至少千米以上，为什么是千米的距离，因为这是两台投石机的射程。 这么做的好处是我们无法单独包围其中一个方阵，只要包围一个，那么必定会遭受另一个阵型的攻击，且中间的空间足够迂回。 按照纵向间隔一百米、横向间隔两百米，那么总长度在一千八百米，宽度在一千四百米以上，总面积在两到三平方公里之间。 按照这个面积我们想要全歼明军，就必须保证明军不能在我们的两艘战船之间溜走，那么至少要求两艘战船间隔百十米内，如此算下来至少需要一百四十四艘战船。” 众将听到这里齐齐的松了口气。 一百五十艘战船相对于整个葡萄牙来说不算多，轻轻松松应对。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点！” 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冰冷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下：“大明海军是瞎子吗？看不到我们要包围他们吗？他们会傻傻的在那里不动等着我们包围吗？ 想要包围住他们，那就势必在大明战船的视线之外，等到大明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了外围的封锁，然后逐步缩小空间。 按照战船平均二十里每小时的速度以及视线之外的距离，我们至少要出动五百到八百艘以上的船只。” 众将懵了。 一百五十艘对葡萄牙来说轻轻松松。 八百艘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他们要面对的是大明的战船，关键时候要以自身的沉没为代价挡住大明的战船。 这就需要和大明战船体量差不多的战船或商船，他们是真拿不出来。 “安东尼奥·德奥肯多！” 安静的议事厅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出声的是首座上的布拉干萨公爵。 安东尼奥·德奥肯多听见叫自己，立刻起身：“公爵阁下！”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立刻写信告诉腓力四世陛下，这不仅是大明与葡萄牙之间的战争，更是与西班牙的战争。 我们之间的恩怨持续了数十年了，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得到结果的，大明有个成语叫做唇亡齿寒，若是我们覆灭了，那西班牙也会步入我们的后尘。 这个时候必须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先干掉大明海军，然后再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只有达成统一战线之后才能商讨战术上的问题，本公爵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公爵阁下放心，这点我们很清楚，国王陛下也很清楚！” “那就好！” 布拉干萨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荷兰驻里斯本总督：“彼得·彼得松·昆阁下？” “公爵阁下放心，大明不仅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荷兰也在其中，这个时候我们一致对外，等会后我会立刻传信回荷兰，让本土立刻率舰队支援。 我们在里斯本和加的斯的商船和护卫舰全部交由公爵阁下调遣。” “既然我们统一的战线，那本公爵就放心了！” 布拉干萨公爵神色严肃了起来，看向众人：“总体战术上没有问题，但还有两个致命的因素你们都疏漏了。” 致命因素？还是两个？ 众人心中猛地一惊，皆是齐刷刷的看向布拉干萨公爵。 这位公爵可不是只是身份尊贵，外交和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能抵挡住西班牙的压力在北美开辟市场，他功不可没。 他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立刻起身，神色凝重的问道：“公爵阁下，您说的两个致命问题是什么？” 第2119章 两个致命破绽，围魏救赵 “如果说马拉喀什王朝、菲斯王朝也参战了呢？或者说说服了里巴特的海盗们参战了呢？” 嘶…… 议事厅内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瞳孔瞬间紧缩，头皮发麻。 马拉喀什王朝不算什么，只有三四十艘战船，而且基本都是小型战船，否则也不会被里巴特的海盗给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但如果说大明携带的那种爆炸性火器够多，那么马拉喀什王朝的小型战船就能派上用场了，抵近之后进攻，哪怕是三五艘小船换一艘三国的大船都是可以的。 又或者说他们豁出去了，用小型战船火攻，装满了棕榈果残渣的小型战船冲击他们战船的阵型呢？ 然后就是菲斯王朝了，虽然被西班牙掌控，但如果在这个时候反水，那么他们不是包围大明战船，而是被大明和菲斯王朝、马拉喀什王朝反向包围了。 其次就是里巴特的海特了，那可是拥有一百三四十艘中大型战船的海盗组织，能抗衡西班牙、英吉利等国海军的联合围攻，实力不容小觑。 大明只要承诺，干掉了三国海军后，三国的本土可以任由海盗们劫掠，那么海盗们肯定会动心的。 无论是哪一方参战了，那么八百艘中大型的战船商船就不够用了。 “公爵阁下，里巴特的海盗和马拉喀什王朝我没办法，但菲斯王朝不用担心！” 西班牙的海军统帅安东尼奥·德奥肯多出声打破了沉默：“会后我会立刻传信回国内，也会指示菲斯的驻军，严加看管他们的国王和贵族， 一旦他们敢参战，那就直接将他们干掉，不听话的狗那换一条就是了。” 说到这里，安东尼奥·德奥肯多沉顿了几息，面带可惜之色：“至于里巴特的海盗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可惜时间来不及！” “什么办法？” 费尔南多·德索萨立刻问了一句，又追问道：“德奥肯多阁下，你先说说看，我们商议一下！” “围魏救赵！” 安东尼奥·德奥肯多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复，但看着众人满脸的疑惑只能继续解释道：“我们可以驱使菲斯王朝的海军去进攻里巴特的海盗， 只要菲斯王朝的战船南下，里巴特海盗的总部不想被我们干掉，那他们就只能后撤回援，如此就解决了里巴特海盗参战的意图。 没有菲斯王朝和里巴特海盗，我们压力就小很多。但菲斯王朝的海军都在地中海的舍夫沙万和直布罗陀海峡的丹吉尔，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众人眼睛一亮，但瞬间又满脸的可惜之色，办法是好，但时间真来不及。 “没关系，只要菲斯王朝不参战就好！”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彼得·彼得松·昆也出声了：“况且里巴特的海盗也不一定会参战，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大明进攻我们无论输赢对他们都没有损失。 若是大明赢了，自身也会受伤，或许海盗们会先干掉大明战船，然后在进攻我们，反正这里离着大明四五万里，等消息传回去大明再过来也得一年以后了。 而且还能趁我们遭受重创的时候进攻我们本土，获得大量财富，这算是渔翁得利。若是我们赢了，那么他们依旧没损失，该咋样还咋样。 若是海盗掺和了我们之间的战争，若是我们胜利了，里巴特的海盗就彻底的消失了。 海盗若是不蠢，就老老实实的观望了，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决定。 如此一来，只有马拉喀什王朝可能会参战了！” “的确是这样，若是只有马拉喀什王朝参战，倒也没什么了。” 葡萄牙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点了点头，看向布拉干萨公爵，问道：“布拉干萨公爵阁下，联合的事情基本问题不大，您说的第二个致命因素是什么？” “如果明军还有其他进攻的手段了，我是说抛开火攻和那种爆炸性火器。” 布拉干萨公爵摇了摇头：“火攻是因为他们在这边收集棕榈果残渣，但他们在马六甲、吕宋那边可没有这个东西，那他们是怎么覆灭我们在那边的舰队的？ 真的只是靠那种爆炸性火器吗？ 即便是真的，那也不至于我们的舰队连一艘、一人都没有逃出来吧，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看到马六甲那边有任何一人回来。 这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即便是有这两种进攻手段，他们胆子真的这么大敢来我们本土？” 呼…… 众人呼吸再次沉重和急促了几分。 这个问题他们的确是忽略了。 在他们推测中，他们在马六甲那边的舰队全军覆没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大明的战船沿着吕宋的东侧海岸线南下，从麻古陆海、帝汶海穿过，然后折向西边，沿着苏门答腊南海岸航行，一直到马六甲海峡的西南端，封锁住了马六甲海峡。 或者说从东沙、南沙群岛穿过，趁着夜色穿过了马六甲海峡。 再或者是分批次假扮成大明商人，最后抢占了苏门答腊西北端的某处或者柔佛半岛的某处，然后封锁马六甲海峡。 第二种可能就是大明的军队从云南出来，借道缅甸、暹罗，从缅甸的仰光出来，从缅甸买个十几二十艘的商船加以改造。 拦不住数量极多的大型战船，但总能拦住一两艘战船吧，封锁住了必经之路，让消息无法外传。 但他们实在是没有想过大明会有其他的手段，毕竟火器发展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搞出极大威力的火器，大明国力衰弱且火器发展这么晚怎么可能会造出大威力火器？ 可如今布拉干萨公爵这么一问，他们立刻觉得这个因素要算上的。 如果真的还有其他手段，那他们之前的考虑就不够了。 一时间，众人神色凝重。 但这种凝重很快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和猛烈推门声给打破了，众人看向议事厅的大门处，一名武将急匆匆的朝着首座的布拉干萨公爵而去，脸上满是焦急和凝重之色。 第2120章 惊人猜测，慌乱与分歧 “公爵阁下，里巴特那边通过邮路传回了情报！” 武将说着拿出一个羊皮囊递了过去。 布拉干萨公爵接过羊皮囊，取出里面的信笺，只是扫了一眼后脸色就变得极为凝重。 众人脸色也稍稍凝重了几分，因为邮路是西班牙、葡萄牙等传递情报的系统，有些类似大明的驿站，但没有固定的网络，只有战时才会设立。 且在速度上要慢上一半，日均传递在两百到三百里之间，非紧急军情的情报和信笺都是通过信使船传递的，现在邮路传递那就说明出大事儿了。 过了数息后，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众将：“诸位，已经可以肯定大明的那支商队就是大明的海军了。 因为在两日前他们突袭了里巴特，攻占了四大海盗的大本营，用时一刻钟不到，并将里巴特城内与海盗勾连的各大家族屠戮殆尽。 且马拉喀什王朝派出了三千精锐控制了里巴特城，封锁了与菲斯王朝的通道。”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情报可靠吗？” “一刻钟结束战斗？” …… “安静！” 海军统帅费尔南多·德索萨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争论的众将。 而后看向布拉干萨公爵：“公爵阁下，这情报中有没有说大明海军的伤亡情况？ 以海盗们的精明和舰队实力，大明的舰队不可能有机会突袭里巴特，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一刻钟内结束战斗吧， 明军七十艘战船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千人，海盗差不多也有三千来人，且占据主场优势，怎么看都不可能。”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事实就是如此！” 布拉干萨公爵摇了摇头：“大明海军突袭前的三个小时，海盗们的八九成的战船都出海了，等大明海军到达里巴特港口的时候是海盗的四艘盖伦船打头的。 码头上的海盗在毫无防备之下射下，然后在潜入里巴特的马拉喀什王朝的探子的带领下冲入毫无防备的海盗大本营。 在整个过程中，大明只动用了弓箭、战刀以及那种扔出可爆炸火器。 至于海盗的大批战船去了哪里，情报上没有说。” 众人懵了，彻底的懵了。 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他们前脚还在担忧海盗会不会参战，后脚就来了情报说海盗大本营被大明的舰队给一锅端了，而且大部队不知所踪。 明军既然远道而来，肯定是冲着西班牙、葡萄牙来的，只有六七十艘战船，兵力不多，火器军需等有限，攻打海盗无论结果怎么样，肯定都会消耗军需和走漏消息。 这个时候不好好保存实力和封锁消息，怎么突然进攻海盗？ 图什么？ 而且海盗的大部队竟然消失不见了，到底是提前得知了大明海军要攻打他们提前离开了，还是其他因素。 如果提前离开不可能还留一些在大本营等着被干掉吧，这事儿怎么都觉得极其诡异。 “我倒是有一种猜测！” 一人出声打破了沉默，不待询问就继续道：“会不会是大明和里巴特、马拉喀什三者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演戏给我们看，实际上里巴特海盗的战船已经北上了？” “这不可能，那码头上被射杀的海盗怎么解释？大本营被攻占怎么解释？与海盗勾结的家族被屠戮怎么解释？马拉喀什王朝的队伍占据了里巴特又怎么解释？” “海盗也不是一条心呀，码头射杀的海盗会不会是不听话的那一群？ 大本营被攻占了，里面具体情况谁知道，有爆炸声和喊杀声就一定是真的战斗，不能是演戏？ 勾连家族被屠戮了又说明什么？一群狗而已，只要海盗主力在，这些家族不是随时都能扶持一些吗？现在借大明的手干掉，还能获得他们的财富。 以海盗们的残忍和冷酷、冷血，他们绝对能干出这种事儿。 至于里巴特被马拉喀什占据也没什么，只要协助大明打败我们，那么我们从菲斯王朝西海岸到西班牙南海岸、葡萄牙西海岸这么多的沿海港口，哪一个不能占据？ 我们本就与海盗是死对头，多次围剿他们，如果没有大明的参与，里巴特的海盗只有被我们彻底干掉一个下场。 现在和大明一起打败我们，占据我们的港口，只是付出一些不听话的海盗而已。 而且大明本土远离这里，海军舰队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待着，海盗也不用给大明卖命，这买卖很合算！” 咦…… 听着分析，众人轻咦了一声，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海盗大批战船失踪，大明海军舰队战船没有什么损伤，这根本就不合理，大明海军有那么厉害吗？ 绝对不可能。 这个分析似乎很合理……也似乎是唯一能解释海盗的大批战船去了哪里。 “诸位，如果说海盗的战船被大明海军舰队给干掉了呢？” “这不可能，海盗的实力有多强你们很清楚，大明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 “赞成，以海盗们的狡猾程度，发现的大明的厉害后绝对会立刻退走，回里巴特通风报信的，不可能任由大明海军突袭里巴特的！” “对，海盗可不是军人，他们就是为了财物，但保命是第一准则， 他们劫掠我们商队的时候只要发现我们火力太强就立刻退走，只要我们进攻里巴特他们就立刻消失进入深海。” “如果按照这么分析，海盗和大明达成合作协议，联合对抗我们？海盗对大明海军如此的相信？是不是也说明大明海军实力极强，能碾压我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里巴特海盗的大批舰队被大明海军给干掉了，而情报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卡斯特罗，你他妈的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要不要我给你扔到海中清醒一下？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马六甲和吕宋那边舰队全军覆没了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我们火器发展了这么多年，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衰弱的大明怎么可能做到？” “大明只是一时衰弱，又不是永久的，崇祯登基后的一切你们不是知道吗？能干掉建奴和东西蒙古，就足以说明他们实力的强大。” “那是陆战，人数能决定一切，和海战是两回事儿。” …… “够了！” 海军统帅费尔南多·德索萨再次怒喝了一声，双眼冷冷的盯着争吵的众将。 “都不用吵了，我已经有对策了！” 第2021章 没有国哪来家，强制征召 远离本土就意味着没有了援军，加上人生地不熟，这就是劣势之一； 其次，无论是火攻还是爆炸性火器，或者明军隐藏的手段，都是需要补给的，没有了补给那就只能仍人宰割。 八百艘不够，那就一千八百艘、两千八百艘，将他们的军需全部耗完即可！” 海军统帅费尔南多·德索萨淡淡说出了对策。 声音虽然平淡，但却是满满的狠意。 他的这个对策，直接获得众多武将的认可，纷纷出声赞同着。 “对，我们别的不多，就是船多，两千八百艘的确很多，但只要能全歼了大明的战船，就能彻底的立威。” “就是这么个道理，如果明军只是前者，我们准备的船只损耗不大的， 若是后者，哪怕是我们损失了大部分的船、只要我们能获得大明船上的火器，我觉得也是值得了。” “有道理，只要获得了大明船上的火器，以我们的火器技术立刻就能加以仿制装在我们的战船上，然后组建一支千艘的海军再次杀向大明。 马六甲一带和吕宋是我们的，安南是我们的，大明沿海也依旧是我们的，一个大明就比美洲、非洲加起来都富有，这笔买卖合算！” “公爵阁下，甭管大明有什么手段，只要被我们包围，绝对是只有死路一条。” …… “战船属于王国，我们可以随意调动，可商船呢？这不是运输货物，而是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船我们可以征用，大不了给银子就是了，可水手呢？ 他们不是军人，我们也调动不了，尤其是这种危险性极大的海战。” 面对布拉干萨公爵的泼冷水，众人再次沉默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但也只是沉默不到两息的时间，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站了起来：“公爵阁下，这是王国之战，若是我们败了，葡萄牙、西班牙等很可能就此亡国。 大明有句话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身为几国百姓还能独善其身吗？他们肯定也逃不掉的。 与其坐等被屠戮，不如拼死一战，我们也不让他们白白出力，给俸禄，十倍、二十倍的俸禄，死了给丰厚的抚恤金，家眷得到照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说到这里，费尔南多·德索萨沉顿了一息，眼中满是疯狂和冷酷：“如果跟他们好说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们强制征召，到时候这些重赏和抚恤金可就没有了。” “非常时刻动用非常手段，我们西班牙赞成！” “生死存亡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了，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家的强大，商人的商队能去北美吗？能掠夺那么多财富吗？我们荷兰也赞成！” ……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布拉干萨公爵立刻拍板决定：“我们三国组成海军联军，指挥部设在东南角的比什普，那里在我们首都里斯本和西班牙西南重港的加的斯之间，方便两国联动，消息互通有无。 其次，那个地方处在葡萄牙西南角，与西班牙的南海岸线、菲斯王朝的西海岸线形成了一个半圆形，我们只需要封锁西南沿海就行了。 明军想要北上进攻里斯本或者进攻加的斯，都不能远离海岸线，如此我们就有足够的空间直接包围他们的舰队了。 此战，本公爵担任最高指挥官，彼得·彼得松·昆和费尔南多·德索萨辅助本公爵，荷兰负责西南海面的封锁，葡萄牙负责西北海面封锁。 安东尼奥·德奥肯阁下，你立刻赶回加的斯，统帅西班牙海军，封锁直布罗陀海峡入口，同时负责从东北方向的包围和进攻。 我们三方每方至少要有一百艘战船和三百艘以上的中大型商船，战船进攻，商船消耗，多多益善。 对于这个安排，诸位有疑问吗？” “没有！” “赞同！” “赞同！” “按照路程和时间算，明军最早会在三天后、最晚四天后就会到达菲斯王朝西北端的丹吉尔，葡萄牙和荷兰两支舰队最迟后天早上就要起航向西南航行开始迂回了。 我们只有今明两天时间准确，诸位要抓紧了！” “明白！” “明白！” 荷兰和西班牙两方的海军总督连连点头，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彼得·彼得松·昆犹豫了几息后又低声问道：“要不要通知法兰西和英吉利？我们联合起来？” “不要！” 布拉干萨公爵思索了几息后摇了摇头：“第一，时间来不及了，从这里到交界的法兰西至少也得七八天的时间，一来一回半个月都过去了，等他们来战争早就结束了。 第二，英吉利和法兰西与大明之间没有矛盾，如今大明似乎有崛起的迹象，那这两国就更不可能掺和了，稳定的贸易远比侵占要长久、稳定，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第三，我们现在力量足够应对任何事情，如果说大明有隐藏的后手，我们得到之后肯定是要分享的， 如果分享了我们又在同一起跑线了，还怎么将这两国压下去，还怎么彻底的霸占海上航线？ 第四，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失败了，那英吉利和法兰西会不会趁机捅我们一刀？ 没有通知他们，他们传递消息回去再做出反应至少个把月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我们进行调整，做出应对了。 嗯……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将里斯本和加的斯的英吉利和法兰西的战船和商船全部赶走……还是扣留吧。 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船只出海均视为敌军，全部击沉，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 “好！” “明白！” 荷兰和西班牙的两名海军总督点了点头，又探讨了几句后快速的离去。 一个小时后，里斯本港口热闹了起来，一队队的军士冲入码头，将英吉利和法兰西的商船商人和水手赶下船，一名名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的商船船主被请进议事厅。 第2122章 被瞧不起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大将军，前面百里左右就到直布罗陀海峡入口了。” 听过马拉喀什王朝向导的翻译，郑芝奇低声说了一句：“除了里巴特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的情报来源了，西班牙、葡萄牙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管他什么情况，若是聚集大量战船来围杀我们，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聚集，那我们就直接进攻葡萄牙的里斯本和西班牙的加的斯。” 郑芝龙有些不以为意：“在马拉喀什港口放出了消息，又在里巴特干掉了海盗，西班牙和葡萄牙若是再猜不出来我们动机不纯，那就太蠢了点。 估摸着他们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我们为啥没有保密，非得要和海盗干一架。” “哈哈，搞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聚集了大量战船就行，免得我们四处找，费时间！” 郑芝奇也是大笑，朝着身后看了看。 除了主动暴露外，他们还大量收集了棕榈果残渣以及百余艘类似大明鹰船的小型战船，目的就是要告诉葡萄牙和西班牙，大明要火攻了。 以此来误导葡萄牙等国，掩盖最真实的火器。 “传令，热气球升空六十米搜寻敌人动向，动作快点，只有三十息的时间。” “遵令！” 郑芝龙回应，然后朝着护卫低声交待了几句，令旗打出。 数息后，中间被战船拉着的盖伦船上一个热气球快速的升空，两名斥候拿着千里镜快速的观察着。 按照测试，十米来高的桅杆能看到二十里外的大型目标，六十米的高度可以监测六十里范围的平坦海面。 西班牙等国不知道大明有可达数百米高的热气球，还是以为在桅杆之上观察周边，如果几国要迂回包抄他们，至少要离大明船队二十里以外，免得被发现。 如果想要监视大明的动静，那就应该在二十里范围内有一艘渔船，主力在渔船外十几二十里，最多不超过五十里。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上面的喷火器被关掉，下面的军士用力拉，热气器快速降了下来。 “大将军，舰队西北四五十里外发现大量船只，航向西南，具体数量不明，船只类型不明，但至少也有两三百艘之多。 北面和西北、后面均未发现船只。” “才两三百艘？这是对着自己足够自信还是看不起我们？” 郑芝龙脸上满是不屑：“罢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先干掉他们，然后直奔他们港口吧！” “时刻准备再次升空！” 郑芝奇朝着哨兵摆了摆手下了一道军令，然后在地图上标记着：“我们是沿着菲斯王朝海岸线航行，航向是东北， 我们现在距离海岸线是四十里左右，而在我们西北五十里有大量船只，也就是说西北的这些船至少离着海岸线百里以上了。 按照标准，所有商船、战船都是近岸利用陆标航行，防止误入深海，标准就是站在桅杆之上能保持目视陆地，大概也就是五十里范围。 可这些船都离岸百里以上了，且航向西南，那里可是茫茫的大西洋，商船贸然进去就是找死了。 渔船更不可能，渔船要求当日返航，来回两百里回不来的，遇见风暴就死定了。 排除这两种，现在可以确定，那就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战船，目的就是想迂回到我们后方。” 计算完成之后，郑芝奇又在地图上看了几息：“我们有红衣大炮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不想港口被波及，那他们就必须留出足够拦截我们船只的距离，肯定是远离港口三十里以外的地方。 我们前方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南海岸线，东边是菲斯王朝的西海岸线，若是西北和西南被封锁，我们只有直布罗陀海峡一条路，也是东北进攻的方向。 按照这么推算，战场应该就在菲斯王朝西北角丹吉尔三四十里外，直布罗陀海峡西入口处，距离这里不足百里。 如果我们现在继续前进，那刚好在天黑的时候到达那里，所以末将建议再前进四五十里后停船休整，明天午时前后达到战场。” “那就这么定了！” 郑芝龙点了点头，忽然又道：“明天早上起航后派出几艘小船朝着西北和西南、东北等几个去试探一下，先溜溜他们，消耗一下他们的体力” “末将遵令！” 郑芝奇领命离开，郑芝龙盯着前方，脸上满是冷笑之色。 西班牙等三国想围杀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想反向猎杀他们呢，明天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在他们正前方两百里外的法鲁的联军指挥部中也得到了明军即将到达的消息。 “明军征调了大量的小型战船以及大量的棕榈果残渣，几乎可以确定他们的主要手段就是火攻。” “自明军从里巴特离开后，我们的人就一直在岸边监视着，迄今为止并没有看到里巴特海盗战船的踪迹，明军后方百里以及岸边百里范围都没有发现大量战船。 几乎可以确定，目前就是只有大明的七十艘战船和百余艘用于火攻的战船。” “按照明军的这个速度，最早晚上七八点钟就能到达预定地点，若是他们警惕一点就会休整，明天上午八九点钟到达。” “菲斯王朝的战船已经被控制，没有任何的异常。” …… 一条条情报在三国联军的指挥部内汇聚着。 这几天一直在推测各种可能性的众人也都齐齐的松了口气，紧张的过头了。 布拉干萨公爵也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大明有句话叫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大明海军敢孤军深入我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传令葡萄牙和荷兰两支舰队，明天早上五点开始迂回包抄，西班牙舰队在六点开始出直布罗陀海峡，八点前完成合围。 记住了，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那就让他们动，先消耗为主。 咱们不管大明的这些战船到底是干嘛的，哪怕他们真的是去英吉利做生意，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遵令！” 众将散去，快速翻船也离开了港口，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热气球上的哨兵就传下消息说是敌军开始迂回。 郑芝龙精神一震，低喝道：“众将听令！” 第2123章 包围与嚣张，临战换策略 “大战之下，伤亡是难免的，这一点诸位都很明白！” “本将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极速战船不幸被敌人击中船舱、倾斜、沉没时，你们一定要加大速度横冲直撞，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然后在沉没之前将蒸汽机给彻底炸掉，绝对不能给西班牙等国任何打捞的机会，明白吗？” “明白！” 所有战船的总旗、百户皆是齐声怒吼，眼中满满的战意。 憋了三个月了，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干上一场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绝无失败的可能。 “出发，按照预定计划进攻！” “末将遵令！” 众将抱拳，随后朝着自己的战船而去。 一刻钟后，南海舰队开始继续向前航行。 一个小时后，南海舰队开始了‘演戏’，假装发现了西班牙三国的包围的意图，先是停船，然调转方向，前队变后队，朝着目的地相反的方向航行。 但只是半个小时后，再次调转方向，朝着西南前进。 …… 数十里外一条比标准盖伦船还要大上一些的葡萄牙盖伦船上，葡萄牙众将听着桅杆上明军的动向，皆是哈哈大笑。 “这会儿知道跑了，可惜晚了！” “本以为他们是有脑子的，结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蠢！” “他们以为我们会和他们正面对决，打不过还能逃，可哪里知道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全歼了他们。” “就喜欢看这种左右冲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在他们的主场覆灭了我们在马六甲和吕宋的舰队，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竟妄想跨越四五万里路来进攻我们，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若是在马六甲那边我们还没办法，可既然到我们的主场，那你们的生死就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若是有活口，我一定要凌迟了他们！” “凌迟？哈哈哈……这个我喜欢，到时候我们比一比看谁割的刀数多！” “诸位的愤怒我很清楚，但不要得意忘形，大明这种以谋略见长的国家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谋略这一点上我们不否认，但在绝对力量面前，谋略就是个笑话，我们千艘船只围攻六七十中型战船，你告诉我们怎么输？” …… “传令！” 一直沉默了布拉干萨公爵突然出声了：“让西南、西北两个舰队加快合围速度，务必在半个小时内将明军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二十里之内。” 军令下达，狼烟升腾。 本就速度极快的荷兰和葡萄牙战船再次加快了速度，船橹荡起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么急着送死吗？” 看着千里镜中的画面，郑芝龙自语了一声，而后又转身看向东北方向的直布罗陀海峡：“那边应该也有一支舰队才对吧！” “大将军，西南和西北两支敌军至少都在三百艘以上，而且都是中大型船只，若是直布罗陀海峡那边也有一支舰队，那敌军数量就超过千艘了。” “千艘不千艘的无所谓，主要是战船数量，战船和商船虽然在制造上没什么太大区别，但船上的火器却是重中之重，没有火器的战船那就是移动的靶子而已。 只有毁掉战船，英吉利和法兰西以及周边国家才会参与进来，如此我们的计划才能完成。 咦……” 郑芝龙说着的时候突然轻易了一声，拿着千里镜立刻开始爬桅杆，这一动作让郑芝奇很是奇怪，也同时举起千里镜查看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十余息后，郑芝龙下了桅杆，急促道：“立刻召集各船总旗、百户回来一趟，作战计划要重新调整！” “重新调整？” 郑芝奇脸色大变，临战调整作战计划这可是兵家大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尤其是敌军已经到了眼前了。 但他知道郑芝龙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刻下达军令，令旗转动，各船的总旗、百户见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驾驶小船急速朝着旗舰冲去。 好在最远的也就七八百米，在军士急速划动下也就十余息的时间。 看着聚集过来满是疑惑的众将，郑芝龙立刻道：“闲话少说，刚刚本将发现西班牙三国的阵型是以商船在前战船在后，目的就是想要用商船消耗掉我们的掌心雷以及……火攻的棕榈果残渣。 同时战船也是督战，防止前面的商船在接触到火器后后撤打乱了后面战船的阵型。 这样做法的确不错，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商船阻挡了战船的视线，他们的火炮等无法瞄准。” 说到这里，郑芝龙突然话锋一转：“盖伦船的掉头分为两种，一种是标准掉头，一种是急速掉头。 标准掉头分为两种，抢风掉头和顺风掉头，抢风掉头就是逆风时通过调整帆角，使船头穿过风向，需要需快速换舷，熟练的船员也需要一炷……五到十分钟。 而且这种逆风的掉头很容易出现船头卡在风中无法转向，进而出现滞航的现象。 而顺风掉头则是顺风时让船尾绕过风向，轨迹呈大圆弧，路径更长，至少需要十到二十分钟以上。 紧急掉头则是战术需要，舵手打满舵，水手同步调整全部帆索，利用侧风助推。即便是理想的条件下也需要三到五分钟之间。 现在是西北风，对西北的敌船是顺风，西南的敌船是顺侧风，东北的则是侧逆风。 也就是说，西北和西南的战船掉头是逆风，掉头半径至少要在三百米以上，至少需要五到八分钟，东北的战船则是顺风，掉头半径在两百米以上，至少需要三分钟到五分钟。 而他们为了防止我们逃走和以火炮数量换精准性，战船之间的距离都尽量的缩小，他们想要掉头所需要的安全路径至少得在我刚刚说的基础上翻倍。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掉头所需的时间要翻倍。 十分钟的时间，以我们急速战船的速度至少能前进两千五百米以上，这就给了我们极佳的进攻机会。” 众将闻言猛地一震，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海军武将，自然一下子就听懂了郑芝龙话中的含义。 第2124章 分散突围，无能之怒 “大将军的意思是等会我们趁着他们还未合拢之前，以急速冲出去，然后在他们战船为调头和火炮角度还没有调整的时候以飞雷炮进攻？” “是呀，他们间隔太小了，若是强行调头，就会相互碰撞，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完了，我们刚好痛打落水狗。” “好想法，七十对三四百，优势在我们，我们能保证在半炷香内完成战斗，没有了战船上的火炮加持，前面的这些战船我们随时都能干掉。” “就算没有一时间全部干掉，但我们反过来包围了他们，完全可以利用速度优势袭扰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趁机干掉他们！” “如果采用这样的战术，我们至少能省下两千颗以上的掌心雷，还能俘获千余艘商船，这都能卖上大价钱。” “啧啧，不能说西班牙他们的战术不行，只能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们有极速战船以及精准性极高、发射速度极快且破坏力极大的飞雷炮！” …… “好了，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其中的战术，你们合计一下，假装要突围，分成数个小队，以顺时针围着战斗，每船发射三轮飞雷炮后立刻撤出战斗，远离敌船千米以上。 待情况明了之后，再以极速袭扰进攻残余战船，都散了吧！” “末将遵令！” 众将立刻散去。 此时敌船已经距离他们舰队方阵不足十里了，放眼望去，周边黑压压的全是战船和商船。 “有没有找到他们的旗舰？” “找到了两个疑似的，具体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得一会儿试探一下。” 郑芝奇指着一个方向：“一个是西北方向，距离这里二十里左右，一个是东北方向，距离也在二十里左右。” “不用试探了，东北那个是旗舰！” 郑芝龙只是略微思索别给出了答复：“现在是西北风，若是西北和西南那都是侧顺风，有利于进攻也不利于掉头和逃走， 相反东北的若是后撤则是侧顺风且后面就是直布罗陀海峡以及菲斯王朝西海岸线，若是出现突发情况他们就能迅速后撤，最不济也能弃船登陆。 君子不立于危墙，这个道理他们应该明白。 传令，二代红衣大炮的战船，让他们在突围之后，聚集在一起，密集轰击那艘船，打不掉他们也得吓吓他们。” “末将遵令！” 郑芝奇回应后立刻离开，迅速的安排着。 因为战术的调整，大明的舰队在三国武将的眼中彻底的‘乱’了，分成了八个方向，毫无阵型可言。 “他们这是……想要分散突围？” “呵呵，想法是好，但晚了点！” “合围虽然还未彻底完成，但现在还距离还有七八里地，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合围了！” “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火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今天却是玩火自焚了！” “哈哈，真期待他们的火攻，到时候商船继续前进压缩他们的空间，到时候他们就被困在火圈中，变成烤乳猪了！” “终日打鹰，这回得让鹰啄瞎了眼睛吧！” “诸位，好戏开场了！” …… 三国联军的武将们看着逐渐靠近却毫无章法的明军，皆是放声狞笑着，仿佛看到了明军被全部烧死的惨象。 马六甲海峡和吕宋的舰队全军覆没，这是一大仇； 干掉他们在非洲东海岸的驻军，沿海诸国开始反叛，虽然诸国穷，但架不住国多、人多，劫掠的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无数次，那其他被他们奴役的国家会不会纷纷效仿反抗，那他们的危险怎么办？ 他们还没有想着去找大明麻烦，大明竟然敢不远四五万里来他们的地盘找他们麻烦，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找麻烦就算了，竟然只来了七八十艘战船，这是看不起谁呢？ 而且还对外宣称是商船、是去英吉利做生意的，你做生意就做生意吧，去打海盗干啥？这不是将他们三国的高层当傻子玩吗？ 现在机会来了，必须得痛打落水狗，为马六甲那边的舰队报仇雪恨，同时也是再次向诸国立威。 他们也暗下决心，等干掉了大明这支舰队后他们就率军南下，将大明海军北上帮助过大明舰队的国家给收拾一顿。 五里……三里……两里…… 三国联军武将的千里镜中看到了明军慌张的神色，这就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砰…… 砰…… 明军战船上的佛朗机炮喷射着火光，笼罩着八百米外的三国联军商船。 佛朗机炮用于野战和守城是最好的工具，但对于海战……尤其是这种超过千米的远距离进攻，完全就是无用之功。 这一点明军不知道吗？ 那肯定是比谁都清楚，但演戏总得做全套的，同时炮声和升腾的浓烟也是在掩盖蒸汽机溢出的蒸汽和响声。 这一通操作，在三国联军的眼中成了无能之怒、彻底的乱了方阵。 “明狗这是急了，真的急了！” “真是搞笑，隔着千米用佛朗机炮进攻，脑子有病吧！” “哈哈，爷爷在这里，过来打我呀、打我呀！” “前几天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惊慌！” “前几天强制征召，我还以为必死无疑呢，现在这么看似乎没那么危险，干一天的活赚三个月的工钱，今年能好好过个元旦了。” …… 三国联军前排的商船上的水手们看着明军的‘无能’纷纷大笑了起来，由刚开始的惊惧变成了如今的狂呼和欢喜。 浑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已经伸向了他们的脖子，或许是下一秒镰刀就能将他们的头颅割掉，将他们的生命定格。 八百米……六百米……三国联军舰队前方的商船开始再次缩小间距。 “就是现在！” 一直在观察的郑芝龙低喝一声：“传令，开始进攻！” 啾…… 啾…… 啾…… 三颗彩色信号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在四五十米的高空炸开。 一直铆足劲准备进攻各船武将在这一刻怒吼了起来：“全速前进，一号二号号轰击第一层两侧商船，三号四号轰击第二层商船，五号六号负责外围战船。 其余军士准备，在战船从敌船中间穿过时用掌心雷准备！” 第2125章 保护屏障，死亡鸿沟 “加速！” “加速！” …… “开炮！” “开炮！” …… 大明战船上武将怒吼着，负责操纵蒸汽机的军士们光着膀子将一包包的撒了从石油中提出的燃油的棕榈果残渣扔进灶膛之中， 里面的火本就燃烧的正旺，遇见了燃油的棕榈果残渣，加上风箱送进的大量的风力，整个灶膛内一片火红。 锅中的水在剧烈翻滚着，大量的蒸汽从管道送到，带动水轮。 水轮的急速战船和军士们的拼命划动之下，苍山战船如离弦之箭，直插三四百百米外的三国联军商船之箭的缝隙。 “咦……大明的战船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了？是我眼花了吗？” “是风力加大了，我们相对速度增加的缘故吧！” “不对，风力没有增加，是大明的战船在加速，是的，是大明战船在加速！”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快让商船缩小间距，挡住大明的战船！” “缩小间距……缩小间距！” “将商船横过来，挡住大明战船！” “快，绝对不能让大明战船冲出包围圈！” …… 大明战船突如其来的极速，直接将三国联军的武将们给震住了，震惊之后就是疑惑，然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怒吼了起来。 反应到还算迅速，军令也是正确的，商船横过来的时间远比缩小间距要快的多，以商船换战船。 但是传递军令，到调整那是需要时间的。 军令还未传达到，明军战船上飞雷炮就开火了，两颗飞雷弹划破两三百米的空间，精准的落在了前方商船的甲板之上。 在所有水手们震惊的目光中轰然炸开。 无数铅子和铁蒺藜射入了毫无防备的水手身体中，溅出一朵朵的血花，带着惨嚎声倒在甲板上、跌入大海之中。 坚硬的甲板也炸出了一个破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商船瞬间失去了控制，在西北风的作用，阵型出现了错乱，被攻击的两船之间的间距快速变小，然后轰然撞在了一起。 被攻击两船的撞击让商船与隔壁战船的距离直接扩大了一半以上，给大明战船让出了一条大通道。 同一时间上演的，还有商船之后的三国联军的战船。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绝对都是大差不差了。 就这么一下的混乱，大明的战船就到了跟前，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百米宽的缝隙，然后满舵之下出现了一个大甩尾，带起了一阵阵极强的海浪。 甩尾后的战船直接出现在了三国联军战船的后方，与三国联军战船前进的方向垂直。 整个方圆五六里的海面上，这种场面出现了十几二十几处。 “明军战船出现在我们后方了！” “掉头，快掉头！” “不行，不能掉头，加速前进！” “对，不能掉头，来不及了，也没有掉头的空间！” “快、满帆，用力往前划，与大明战船拉开距离！” “调转炮口，快点动起来！” “前面的商船快点让开，他妈的让开呀！”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大明的战船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快离开这里，躲到商船的后面去。” “妈的，我们被大明骗了，无耻！” …… 看着已经冲出了包围、且已经甩尾的大明战船，三国联军战船上的武将们慌了，怒骂着、呼喊着、诅咒着。 一条条军令快速下达着，可惊慌的军士们完全不知道听谁的。 前方商船在大明进攻之前是一道保护的屏障，可现在这些商船成了他们逃生的死亡鸿沟。 一船之隔却是生死之间的天堑。 在三国联军的慌乱中，大明战船已经重新填装好了弹药的飞雷跑再次喷射着火焰，带着一颗颗的飞雷弹落在还在混乱的三国联军的战船阵型之中。 落在甲板上的，铅子和铁蒺藜将一名名军士和水手的身体射穿，不少直接被气浪冲下甲板、落入海中。 落在海中的，爆炸产生巨大的海浪让附近的商船和战船剧烈的摇晃着，不少军士措手不及的黄掉落海中，然后被其它爆炸的飞雷弹产生的海浪击晕。 毫无防备的三国联军战船在大明猛烈的进攻中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大明的进攻来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不管击中了多少三国联军的战船，规定好的三轮飞雷炮之后，直接后撤。 一艘战船有六门飞雷炮，大明一共有七十艘战船，除去补给的十五艘船，剩余的五十五艘一共是三百三十门飞雷炮。 三轮就是九百九十颗，补给船虽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但也是安排了两门。 这么算下来，三轮的攻击合计发射出去了一千零八十颗飞雷弹。 哪怕是精准性差了些，但有心算无心之下，至少也有七八成击中了联军的战船。 不能说每艘都击中了，但至少七八成的战船是被两三颗飞雷弹给击中，凡是被击中了的战船不说彻底的失去了战力，但战力已经十不存一了。 火焰、浓烟在战船上升腾着； 怒吼、嘶吼、惨嚎在战船、海中回荡着； 尸体、战船的甲板、火器等等在海浪的作用下涌动着； 火药味、木头燃烧味、烤肉味、血腥味掺杂在一起在海风中飘荡着； 不少的战船因为被爆炸和慌乱产生了碰撞，然后还是倾斜着。 “救人，快救人，将海中的军士救上来！” “来不及了，明军马上就要再次进攻了！” “不要再掉头了，快继续前进，跑到商船前面去，让商船阻挡！” “不行，这样做会被大明包围住的，我们必须要分散开！” “蠢货，掉头是找死吗？分散能分散到哪里去？跑的过大明的战船吗？” “所有商船全部横过来，挡住明军前进的路线，明军火器的确厉害但军需有限，只要消耗掉就行了，我们还有六七百艘商船！” “坚持住，等待港口的支援！” …… 残存的战船武将们在惊慌中下达着军令，有对有错，让本就混乱的阵型再次混乱了几分。 与战船相比，商船上的情况更乱了几分。 第2126章 明白的太晚，逃走的希望 “我不想死！” “让我们离开！” “快跳船，游到旁边的船上去！” “妈的，这不是战斗，完全是屠杀！” “号称无敌舰队，去你妈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不是吗？” “挡在前面只有死路一条，冲出去或许还有生机，大明只有几十艘战船，没法全部照顾到！” “对，反正这些战船的军士死定了，我们逃回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 三国联军的商船上的水手们此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三国在非洲、美洲等地殖民，整个过程中发生过无比血腥的镇压和战争，非洲和美洲的本土势力反抗过，但都被无情的镇压。 他们都经历过、甚至亲自参与过屠杀。 今天的这场战争就如同他们在镇压非洲和美洲的本土势力一样，本土势力毫无反抗之力，而如今他们成为了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一方。 更远处，东北的那艘旗舰上，三国联军总指挥布拉干萨公爵看着浓烟滚滚和慌乱的己方战船，以及与自己只有十来里路的大明战船，脸上满是震惊、恍然大悟、绝望之色。 震惊的是大明的火器竟然如此的强大，战船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们号称无敌的舰队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恍然大悟的是里巴特的海盗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大明的战船给干掉了，马六甲那边的舰队也不是被围杀了，而是被这些火器和战船给全部击沉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大明假扮的商队为何要突袭里巴特的海盗大本营暴露自身了，什么携带百余艘小型战船、大量棕榈果残渣用作火攻等等。 这都是一个幌子，实际靠的是自身战力。 而真实目的就是让三国联军多调集战船，好一次性给干掉，否则三国只要得知消息战船就会逃走。 沿海港口不行，那还不能从河道入海口深入疆域腹地吗？大明战船再厉害还敢深入只有一两百米宽的河流，两岸的攻击都能击沉了战船。 或者说在河道中放下大量的石头、木桩等等，战船还能极速吗？只要被困住就是大明战船的死期。 实在逃不走的那就拆卸掉战船上的火器，明军战船厉害，登陆了那就不一定了，他们战船的火器以及数十倍的兵力优势能耗死大明远征而来的军士。 绝望的是，他们费尽心机聚集的这些战船和商船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本想围杀大明的战船，结果反被大明给围杀了。 这些商船能抵抗的住大明的火器吗？ 绝对挡不住。 那是不是能消耗大明的火器？ 不能。 只要十几艘小船装满了棕榈果残渣点燃，借助风力直接撞入三国联军的商船防御圈，进而引燃商船。 风助火势，风帆的帆布那是见火就着。 商船上的都是水手，在见识到了大明战船的厉害后只会继续后撤，进而压缩战船的活动空间，最终的结果就是战船也会被点燃。 至于支援，他们倒是想，可惜在大明极速战船之下，根本就不可能。 这些战船虽然不是三国的所有战船，但失去了这些战船后，再加上马六甲那边的舰队，他们的战船已经损失超七成以上。 失去了战船的护卫和镇压，商队还能去美洲、非洲沿岸、地中海等沿海的国家吗？ 肯定是可的，但必须得压缩商队规模，否则就会被沿途海盗劫掠。 当他们奴役的势力知道了他们舰队损失超过了七成，会不会立刻反抗？那么他们殖民的领土就会失去，也就意味着大量的财富失去。 如果只是美洲、非洲、地中海沿岸被殖民的国家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倒也还好，隔着茫茫大洋他们想来进攻也做不到。 给他们一年两年的缓冲时间，就能再次造出数以百计的战船，然后再次镇压了那些脱离了控制的国家。 疆域和财富只是暂时的失去而已。 可万一英吉利和法兰西得知了他们战船损失超七成的消息后，这两国会不会直接进攻他们？ 这两国可不是那些被殖民的国家，可是拥有大量战船，能与他们巅峰时刻抗衡的国家，一旦这种事情发生，轻则疆域收缩、失去财富，重则灭国。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去，至少要将大明战船的情报送回去！” “不求能逃走，但船上火器得拆卸掉，只要火器在，随时都能组建舰队！” “只要火器还在，我们就能守住疆域，海上控制权失去了就暂时失去吧，休整几年鹿死谁手还未知！” 想到这里，布拉干萨公爵浑身一哆嗦，立刻怒吼：“留一艘护卫船，其余所有护卫船横在旗舰之前，务必拦住大明的战船！” “旗舰立刻朝葡萄牙南海岸去，通知沿海各个港口，不管是商船还是战船，全部驶出，防止明军火攻一锅端了。 撤到安全距离后视情况而定，拆出战船上的火器！ 本公爵乘护卫舰朝菲斯王朝沿海撤退，另外从每艘护卫舰抽调五人到这艘护卫舰上来，轮流划桨，将所有能借风力的风帆全部升起来。” “将士们，我们的存亡关系到三国是否会灭国，我们一定要将消息送回去！” …… “大将军，他们分散阵型了！” 郑芝奇看着阻拦的八艘护卫一起背道而驰的旗舰和一艘护卫舰：“末将猜测他们的统帅在那艘弗鲁特护卫舰上， 旗舰是盖伦船，这种程度的风力，顺风也不过每个小时十五里到二十里左右，短途爆发可能达到三十里以上但不持久。 而弗鲁特护卫舰是海外诸国速度最快的战船，顺风……以现在的风速每小时可达三十里以上。 看看那船橹荡起的速度，那艘旗舰肯定是有重赏的，再加上风速，速度至少达到了每小时四十里以上。 他们距离海岸线二十里左右，需要……三十分钟左右。”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郑芝龙听着郑芝奇的分析冷哼了一声，然后瞄了一眼身后已经成阵型的十二艘安装了二代超级红衣大炮的苍山战船：“想逃？问过我们了没有？” 第2127章 敌逃我追，他插翅难飞 “公爵阁下，大明的战船在急速靠近，目测速度和我们不相上下！” 亲卫指着急速行驶且靠近的大明战船，惊恐喊了一声。 这一喊不要紧，让拼命划桨的军士们都齐齐一滞，眼中也满是惊慌之色。 “不要慌！” 布拉干萨公爵朝着惊慌的亲卫怒喝了一声：“大明距离我们十五里左右，我们的战船速度是每小时四十里左右，大明战船就算是速度和我们差不多也追不上我们的。 我们还有战船拦截，就算坚持不了多久，但也会给我们争取时间，如此他们就更追不上我们了。 大明的火器是厉害，追不上我们也是白搭，只要坚持住我们就胜利了！” “本公爵以家族名义承诺，只要能安全靠岸，普通军士全部封独立男爵，武官给独立子爵，各给黄金二十斤。” …… 听着布拉干萨公爵高声喊出的赏赐，军士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葡萄牙的货币主要有银币雷阿尔、金币多布拉以及用于殖民地的银币克鲁扎多和糖币等等。 一斤黄金能做成五十个多布拉，二十斤黄金可以做成一千个多布拉，一个多布拉可以兑换成六千四百个雷阿尔。 一斤小麦售价二十雷阿尔，一斤牛肉五十雷阿尔……里斯本贫民区的房屋一年租金两千雷阿尔，港口附近的商人居住的房屋也才五万到二十万雷阿尔。 而百姓平均收入三到六千雷阿尔，军士六千到一万两千雷阿尔，殖民地贸易暴力的巴西糖商人一年五十万雷阿尔，公爵和高级贵族一年一百万雷阿尔 二十斤黄金价值六百四十万雷阿尔，是百姓的一百二十年收入、商人十五年、高级贵族的六年收入。 这是一笔巨款，能让他们在往后日子里醉生梦死。 如果说黄金让他们兴奋，那么给男爵的爵位更是让他们疯狂。 虽然子爵和男爵是五大爵位中最低的两个爵位，但依旧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葡萄牙迄今为止也只有五到八个公爵、侯爵和伯爵二十来个，子爵和男爵百十来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公爵一脉中分出来的。 除此之外那就是给予军事功绩、政治忠诚或经济贡献等人，条件极为的严格。 重要的是男爵和子爵基本都是公爵、侯爵的直接附庸，虽然是贵族但依旧是公爵的……高级佣人而已。 现在公爵给的是独立子爵和男爵，意味着他们是自由的，直接听令国王的，且有了这个爵位，他们就能保住赐予巨额财富了，直接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船的军士都成了勇夫，摇橹的速度就更快了几分，战船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大将军，准备好了！” 郑芝奇突然出声了，凝望着：“五里的差距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七分到八分钟左右，足够我们二代红衣大炮发射四到五轮左右。 当然了，在他们发现我们红衣大炮能击中他们的时候，肯定会开始采取各种战术动作进行避让，因为我们需要调整炮口角度。 若是以前的我们的确需要耗费一分钟以上的时间，但我们有炮架了，这个耗时能压缩到原来的一成，避让时速度会下降，前进距离也会下降，这也给了我们多次发射的机会。 总之他们想逃走就是做梦！” 郑芝龙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那还等什么，开始表演吧！” “是！” 郑芝奇回应了一声，咚咚的爬上了桅杆，亲自挥动令旗！ “开炮！” “开炮！” “开炮！” …… 十二艘装有二代红衣大炮的战船上的总旗看着摇动的令旗立刻怒吼了一声，点火的军士立刻就将火把凑近极短的引线。 嗤…… 只是半息，浸满了燃油的引线瞬间燃烧殆尽，冲入炮膛之中点燃了炮膛内的发射火药。 大量浓烟和火药从引线孔冒出，火药燃烧释放的强烈能量推动着石弹从炮管极速划出，朝着前方十五里外极速逃走的三国联军统帅乘坐的护卫舰冲去。 “那是什么？” “海鸟？不对，远离海边还是大战中不可能有海鸟！” “明军的炮弹？也不可能吧，能打这么远？这是吓唬我们？当我们是吓大的不成！” “不好，敌袭！” “明军有超远距离进攻的火器！” “躲避，右半舵！” “公爵阁下，快躲避！” 一直瞭望着大明战船情况的武将看着极速放大的黑点，怒吼了一声。 发现的不可谓不及时，但是再快哪里有炮弹的速度快。 大明从西班牙这边引进的红衣大炮的炮弹出蹚速度只有四百五十米每秒，这还是西班牙的高质量发射火药。 大明的黑火药的燃烧效率低于西班牙的配方，推力不足，出蹚速度只有三百七八十米左右。 但崇祯登基之后成立了火器研究院，颗粒化火药出现了，并且将火药进行了细分和研究，诸如发射火药、爆炸火药等配比都不一样。 如今的二代红衣大炮的炮弹出蹚速度至少达到了每秒六百米以上，十五里的差距，也就是二十五秒的时间。 二十五秒的时间是不算长，至少在发现炮弹、辨认、下达军令、操舵等一系列流程是无法完成的。 就在舵手准备改变方向的时候，十二颗石弹呼啸而来。 在水手、军士们惊恐的神色中砸了下来。 噗通……噗通…… 咚……铛…… 十二颗石弹，六颗落在了护卫舰两侧十七八米的位置，两颗落在了战船后方二三十米的地方，两颗在前方三四十米的位置。 剩余两颗精准的落到了护卫舰，一颗砸中了主风帆，鼓足了风力且柔然、特制的风帆并没有砸出大洞，但巨大的冲击力却是将风帆砸偏了角度。 正顺风变成了侧顺风，速度瞬间为之一降！ 另一颗则是直接砸中了船头一门佛朗机炮上，石弹和铁器相撞，瞬间四分五裂，碎石四射，将附近的军士给击穿。 一时间惨嚎声响起。 第2128章 公爵的愤怒，预判了敌人的预判 “不要慌，继续前进！” “红衣大炮发射一次至少需要两三分钟，这种远距离需要时间更长，以我们的速度最多足够他们发射两轮就冲出了他们的炮击距离！” “不要惊慌，继续前进！” “再加把劲，只要能活着登陆，每人再加十斤黄金！” “继续观察，舵手随时准备听从军令改变航向，石弹落下后立刻再恢复正常前进方向！” 布拉干萨公爵靠在船尾的舱壁下怒吼着，看着四分五裂的石弹和惨嚎的军士，眼中满是庆幸之色。 还好这颗石弹没有直接砸中甲板，否则很可能直接砸出一个大洞、甚至说将下面的船橹位置给砸穿，那样的话两侧就失衡了，速度必然下降。 也庆幸自己在船尾的位置，否则刚刚的那颗四分五裂的石弹就将自己给送走了。 后怕之后，布拉干萨公爵又开始怒骂了起来。 “混账！” “本公爵这次若是能回去一定会彻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将红衣大炮卖给大明的！” “妈的，这是赤裸裸的资敌！” “一天天的就知道盯着银子看，目光短浅，简直就是一群蠢货！” “若不是卖给大明佛朗机炮和红衣大炮，大明至于仿制出来吗？” “没有红衣大炮或许大明天启六年的宁远之战中大明就不可能击退后金的进攻，或许后金已经打进了山海关，这会儿大明已经灭亡了！” “就算是没有灭亡，那我们无论是资助扶桑还是在台湾的争夺、以及马六甲那边都不大可能会全军覆没，大明也不可能远征我们，更不可能发生今日的这种事情！” “啊……本公爵回去一定会彻查，将参与的主犯全部烧死，家族所有人送去挖矿到死！” “混账……混账……” 布拉干萨公爵怒吼着，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如此，先抛开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假设，现在本可以逃出生天的，结果被明军的红衣大炮给耽搁了。 搞不好就因为红衣大炮死亡，他死了不要紧，这里的情报送不回去，后果就是三国海军损失殆尽，然后被法兰西和英吉利夺取海上控制权，甚至因此灭国都是有可能的。 “混账……” “敌袭……右半舵……” 布拉干萨公爵的怒吼还未完成，瞭望的军士再次怒吼了起来。 负责尾舵的舵手听着瞭望武将的怒吼，手猛地一滞，因为他刚刚将上一次的右半舵给调整了回来，结果现在又要调整回去。 “怎么会这么快？” “才一分钟多一点吧！” “这怎么可能！” 船上的众将在躲避的时候还发出了种种疑惑。 就算是经过无数次训练将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压实、装填弹丸等过程给压缩到一分半钟，但瞄准调整、尤其是这种动向的瞄准，怎么说也得一分半甚至两分钟吧。 可现在整个过程才一分多一点，简直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轰…… 轰…… 咚……咚…… 第二轮的十二颗石弹落下，四颗落在了左侧三四十米的地方，两颗落在了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两颗落在了后方三四十米的地方。 剩余四颗全部落到了战船，一颗直接砸中副帆，副帆直接砸出了一个大洞，一颗砸中了桅杆，只是擦边，但也是让桅杆多出了直径近三分之一的缺口。 一颗再次砸中了船头，就是第一次击中那颗的两米处，甲板密密麻麻的全部裂缝； 最后一颗则是砸中了右侧舱壁吃水线上方半米左右，因为舱壁有弧度，石弹被反弹到海中，舱壁没有击穿，但也是密密麻麻裂缝。 看着桅杆上密密麻麻的裂缝和偶尔传来的咯吱声，似乎随时都能断裂； “混账，不是让你们右半舵……” “伯爵大人，我们第一时间操舵了，如果我们不操舵，所有石弹可能就在我们战船两侧集中，或许战船不会被击中。 明军算准了我们要右半舵，所以瞄准的就是我们转舵的方向。” “你、你……” “够了！” 布拉干萨公爵听着争论怒吼了一声：“有没有伤亡？” “下层摇橹有没有问题？影不影响前进？” “舱壁有没有问题？” “快点将副桅杆用木头和绳子重新固定起来，绝对不能断裂！” “继续前进，加快速度！” “每提前一分钟登陆，奖励的黄金多加一斤，不封顶！” …… “公爵阁下，那一会儿明军再次攻击时还要继续调整方向吗？” 刚下达军令的布拉干萨公爵被瞭望的武将一句话给问懵了。 明军算到他们会转向，所以打的是当前量，若是他们再转向明军再打当前量他们就刚好撞上去了。 可若是不转向，明军也是算到他们不转向，那也是刚好撞上去了。 现在双方就是心理博弈的过程，你觉得我会转向，那我就偏不转向，你觉得我不会转向，那我就偏转向。 布拉干萨公爵思索了几息，咬牙切齿道：“第三次继续转向、第四次、第五不转向，我就不信明军每次都能猜中，只要坚持过三轮我们就脱离明军的炮击范围了。” “遵命！” 武将回应，继续观察着明军战船的动向，而布拉干萨公爵则是躲在舱壁后眼神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分钟后，明军再次开炮了，如他们所想一样，明军再次预判对了，又是四颗砸中了战船，又一面副帆砸出了大洞，掉落是石弹刚好砸到布拉干萨公爵面前三米处。 三分钟后，第四轮石头再次落下，这一次有六颗砸中，其中一颗直接将副帆的桅杆砸断，倒下的桅杆引发了一片混乱。 两轮炮击，让整个战船速度锐减，时速不足三十，但按照目前的距离，邓明军追上的时候，战船基本就靠近岸边了。 前提是明军不再继续炮击，或者说所有的石弹都没有击中战船。 又是两分钟，第五轮炮击如期而至，再次被明军预判对了，主帆被两颗石弹砸中，又是两个大洞出现，船速再次缩减。 布拉干萨公爵眼中绝望的神色消失，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 第2129章 升白旗，辨别利害 “停船！” “升白旗！” 布拉干萨公爵突然出声了，让准备重复军令的瞭望武将愣住了，张大着嘴巴怔怔的看着布拉干萨公爵。 升白旗，那就代表着投降，这是一位公爵该干的事儿？ “公爵阁下，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投降？” “嗯！” “可、可……” 武将急了：“现在离海岸只有十五六里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先下达军令，停船升白旗，免得再遭受攻击，剩下待会儿给你解释！” “遵命！” 武将点了点头，怒吼着下达了军令。 这一军令的下达让拼命滑动船橹的军士们愣住了，然后纷纷嚷了起来，这可是事关他们的几十斤黄金的奖励呢。 “公爵阁下，还有十几里，我们可以的！” “公爵阁下，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将您送到岸上！” “公爵阁下，您去下层躲好，今天就算是明军追上来了我们也将您安全的送到岸上去！” “公爵阁下，要不我们跳船吧，携带几块大木板，我们找一些水性好的游到岸边，现在刚好顺风，明军又远离这里，他们看不见的！” “对，这是个好办法，等明军到这里了，我们已经离岸边只有几里了！” “停船迷惑敌人，跳船逃走，是个好办法！” …… “真的到的了吗？” 布拉干萨公爵抬头看着几个大洞的主副帆和甲板上的大洞，眼中闪过一丝的恐惧。 “明军五轮的进攻，让我们的主副帆都坏坏了四五成以上，现在的速度不足三十里每小时，明军战船的速度依旧。 按照现在战船的速度和距离，至少还需要二十八分钟，这还是明军不再进攻的情况下，若是再进攻，速度还得大降。 不要说我们有备用的主副帆，更换主副帆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有这个时间明军早就追上来了。 更不要说我们还有八艘护卫舰的拦截，那对明军来说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相对于半个小时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既然逃不走了，那还继续逃下去做什么？ 至于说跳船逃走，你们觉得可行性有多高？明军战船到这里二十来分钟，你们觉得二十来分钟我们能游完十五里？ 就算能逃走，留下来的你们怎么办？明军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你们？” 武将和军士们沉默了，这个账他们自然是会算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现在的情况是继续逃的结果是必死，投降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也有可能死亡。 可一想到向一直以来打压的大明投降，他们就满脸的不屈服。 “放心，如果明军接受我们的投降，那么本公爵承诺，回到岸上后，给你们每人至少一斤黄金，爵位不一定能给，但一定给你们担任武官。 都去下层待着吧，一切交给本公爵来处理，若是明军不同意投降，那本公爵陪着你们死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军士们也没有再闹下去。 左右是个死，投降的存活的几率比继续逃走的几率要大，而且还能拿到一斤黄金，不如之前的二十斤承诺，但这算是白捡了。 待所有军士下了甲板后，白旗也升了起来，武将看了一眼还在靠近的明军战船，担忧道：“公爵阁下，我们包围明军，意图围歼了他们，现在投降他们会接受吗？” “不知道！” 布拉干萨公爵摇了摇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接不接受我们投降那就看我们能不能给他们带去利益了。 我们这里远离大明四五万里，大明即便是干掉我们的战船，也无法登陆攻击我们内陆，如此就获得不了什么好处。 到时候不如留下我们，我们可以给大量的赔偿金，总之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到时候大明拿走的这些东西，我们再去非洲、美洲和地中海沿岸掠夺就是了。” “道理我懂，可……” 武将犹豫了几息：“可……可国王陛下和那些公爵们会同意吗？” “不同意那就让他们去死！” 布拉干萨公爵双眼泛着冷光：“明军干掉这里后直奔我们的几大港口，你觉得是我们传递情报的速度快还是明军战船达到几大港口的速度快？ 明军摧毁了我们几大港口的战船和商船后，我们就失去了海上控制权，到时候英吉利和法兰西就控制着我们的海上命脉，到那个时候我们失去的更多。 反之，只要我们几大港口的战船和商船还在，即便是少了些，但联合起来还是可以和英吉利、法兰西对抗的。 或许会压缩我们的海上空间，但海上贸易依旧还在，还能从非洲、美洲、地中海源源不断的获取财富。 大明有我卧心尝胆的典故，我们只要苟上三五年、甚至十年时间，我们就能再次积蓄力量，与大明分庭抗礼！”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明军战船的速度……” “笨！” 布拉干萨公爵低声骂了一句：“我们也有类似大明的这种远程攻击的爆炸性火器，有了这次的教训后，大力研究臼炮，准备个几百几千门， 就算是明军的战船速度快，那又能怎样，不还是得靠近了战船才能制胜？ 到时候就血拼呗，速度不行数量来凑，一艘不行那就十艘、二十艘打一艘。 明军战船速度是快，但肯定是有某种技术上的制约让他们无法大规模制造，否则这次来这边的就不是六七十艘了，而是一百六七十艘了。” 说到这里，布拉干萨公爵抬头看了一眼明军战船：“是忍辱负重十年等待再次崛起的机会，还是现在就去死，国王陛下和那些公爵侯爵总能分的清楚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将大明战船的强大送回去，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布拉干萨公爵脸上的屈辱、不甘等神色夹杂，他想投降吗？ 肯定不想，但他得为大局考虑。 更远处的明军战船上，郑芝龙听着郑芝奇的描述后，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走吧，咱们去会会三国联军的统帅，看看他们打什么如意算盘？” 第2130章 侮辱？单纯的瞧不上而已 “明军战船停在千米以外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来我们怎么谈判？” 武将看着千米外将战船围起来的大明战船，满是疑惑之色。 “怕我们使诈！” 布拉干萨公爵看着大明战船，给出了解释，然后思索了几息：“找两名水性好的军士，游过去，让他们告知我们想和他们谈判的事情！” “这、这……”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等时间长了他们来上几炮怎么办？小不忍则乱大谋，去吧！” “明白！” 武将虽然觉得很屈辱，但依旧快速的安排着。 半炷香后，两名军士跳下了战船，趴在木板之上奋力朝着明军战船而去，好在是有顺风，千米的距离也就是十来分钟时间。 两名军士被明军军士拉上了战船，叽里呱啦的讲了好一会儿，好在是葡萄牙语，且来的时候从福建沿海征召了一些精通葡萄牙的商人。 郑芝龙在随舅父黄程到马尼拉经商的时候，也学会了葡萄牙语，也是能听懂的。 “布拉干萨公爵想和我们谈判？” “布拉干萨公爵是谁？” 听着郑芝龙熟练的葡萄牙语，两名军士有些懵，但还是快速的介绍着布拉干萨公爵的来历，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吆喝，还是条大鱼呀！” 郑芝龙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两军葡萄牙军士：“谈判可以，让你们的布拉干萨公爵自己游过来吧！” “你、你……” “你什么你？本将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使诈？万一本将去了你们船上你们引爆了船上了火药和本将同归于尽怎么办？” 郑芝龙怼了一句气愤的葡萄牙军士：“机会给你们了，你们要谈就照本将说的来，不愿意那就算了，直接击沉！” 两名葡萄牙军士满脸的愤怒，但思索了几息后转身跳下了大海，朝着自家的旗舰而去。 又是一刻钟后，两名累的够呛的军士回到了自家船上，将郑芝龙的要求讲了一遍。 “什么？让公爵大人游过去？”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是和谈的态度吗？” “公爵大人是谁？我葡萄牙王朝的第一公爵，下一任国王陛下的父亲，大明武将算什么？” “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公爵阁下，既然他们没有谈判的意思那我们就不谈，大不了一死！” …… “我去！” 布拉干萨公爵低喝一声，脸色阴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去！” “公爵阁下，这……” “挑几名军士随我去，我年纪大了，游不动了！” “公爵大人……” “为了大局，为了葡萄牙、西班牙千万百姓！” 呼…… 布拉干萨公爵一句话，让愤怒的武将们沉默了，脸色急剧变幻了几息，然后快速离去。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武将回到布拉干萨公爵身边：“公爵阁下，已经准备好了，我和您一起过去！” “行！” 布拉干萨公爵点了点头，朝着甲板外走去。 此刻的甲板下竟然有一艘小船，准确的来说是用火药木桶、木板、绳索等拼成的简易木船，虽然寒酸，但比起游过去、浑身湿漉漉的要好太多。 十几名军士拉着绳子，朝着明军的战船游去。 一刻来钟的时间，简易的木船就到了郑芝龙所在的战船下，在大明军士的帮助下，布拉干萨公爵和一众军士上了战船。 上了战船的布拉干萨公爵没有立刻走到郑芝龙身边，而是紧紧的盯着旁边的飞雷炮和船首的红衣大炮。 一边的军士正准确怒喝的时候，郑芝龙便挥了挥手。 大约过了十来息的时间后，布拉干萨公爵才走到了船中间的郑芝龙身前：“本公爵布拉干萨公爵，此次联军统帅，你是谁？” “大明远征海外大将军郑芝龙！” “郑芝龙？” 听着郑芝龙熟练的葡萄牙语，布拉干萨公爵怔了一下，眉头紧锁了几息。 “大明天启七年，台湾有一名商人带着船队打退了荷兰驻台湾的驻军，名字也叫郑芝龙，你可认识？” “正是在下！” “就是你本人？” 布拉干萨公爵惊呼，随即：“你不是一名商人吗？怎么就成了大明的武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郑芝龙也很是意外，没想到他的威名竟然已经传到了葡萄牙这边了。 其实吧也不怪他，一名商人率领船队打败了荷兰的驻军，这简直就是笑话，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郑，如果你愿意归附我们，我们愿意给你最低最低也是侯爵的爵位，最高公爵的爵位，而且是荷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的爵位。 每年的俸禄你说个数，我们全部都给。 您是一名商人，商人逐利，你若是觉得我这个条件不行，你还可以再开！” “好胆！” “找死！” “放肆！” …… 听着向导的翻译，众将立刻就怒了，战刀纷纷出鞘指着布拉干萨公爵，大有再敢废话一句直接砍死他们的冲动。 “慢着！” 郑芝龙也是怔了一下，伸手制止了众将，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本将是大明军机处军机大臣、大明海军总督， 换句话说，本将是大明海军的实际掌控者，大明军方权力前三的武将，掌控大明两百余万兵力。 你们三国疆域合起来不足我们大明其中一个布政司大、三国总人口不过千万，公爵还不如我们一个布政使的权利大，你们拿什么跟我们大明相比？ 还有，你们在扶桑的两支舰队是本将亲自率水师覆灭的，你们在马六甲、吕宋一带的水师也是本将干掉的，现在有干掉了你们包围我们的战船和商船。 你确定这种深仇大恨，你们三国能放的下？ 你猜猜大明那些诸如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得鱼忘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秋后算账等等的典故从哪里来的？” “你、你……” 布拉干萨公爵和随行的众将士听着郑芝龙话中的讥讽和不屑，以及干的那些事儿纷纷大怒，恨不得冲上去剁了他。 但只是有这个动作，脖子上就已经被大明军士架上了战刀。 “冷静！” “冷静！” 布拉干萨公爵见状怒吼着，他是没有想到大明如此强势，直接要动手了。 郑芝龙挥了挥手，看向布拉干萨公爵，淡淡道：“如果你是来劝降本将的，那你们可以哪里回哪里去了！” 第2131章 大买卖，十亿两白银赔偿 “郑，请原谅本公爵刚刚的冒昧！” 布拉干萨公爵安抚完了随行军士后朝着郑芝龙微微躬身，脸上满是平淡，仿佛没有听见嘲讽一样。 “这布拉干萨家族能传承两百多年果然是有一套的！” 郑芝龙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待他多想，布拉干萨继续道：“郑，既然私人买卖谈不拢，那我们就以三国的国家身份和大明谈一笔买卖？ 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我们愿意给大明赔偿，你们开价，我们绝不还价。” “呵……” “先别忙着拒绝！” 见郑芝奇开口，布拉干萨公爵连忙道：“本公爵知道你们干掉了我们这边的战船后很可能就会进攻葡萄牙的里斯本和西班牙的塞维利亚、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等大型港口城池。 将我们在那里的战船商船以及码头附近的造船厂、仓库等等全部摧毁。 但也仅此而已，你们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千人，七十艘战船又能携带多少火器？击毁我们的战船后又能留下多少？ 你们只要敢登陆，我们就敢以人海战术将你们彻底的堆死你们，到那个时候，你们留在港口的战船都将被我们接收。 所以，你们不敢，也只能毁坏港口后离去。 倒是不如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给赔偿。 还是那句话，你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我们开多少，你们给多少？” 郑芝龙还没有出声，一边早就不爽的郑芝奇不屑道：“我们十亿两白银你们也给？” “给！” 布拉干萨公爵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 “你知道十亿两白银的概念吗？” “公爵阁下，这不可能！” 郑芝奇和布拉干萨公爵随行武将同时惊叫了出来，话虽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拿不出来那么多。 布拉干萨公爵朝着两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本公爵还没有老糊涂到不识数，我很清楚十亿两白银的价值，但说实话我们没办法一次性给大明，也没法直接给现银。 如果你们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愿意分十年给你们，包括但不限于黄金、白银、铜矿和铁矿等金属、香料、棉花、蔗糖、烟草、皮毛等等，以及各种海产品。 除了黄金和白银外，其余物品全部按照市场价折算给你们，而且是原产地的价格，由我们运送到大明的某个港口交接给你们。” 静！ 无比的安静！ 不止是大明的众多将士，连布拉干萨公爵随行的军士都被这番话惊的目瞪口呆。 对大明来说，即便是现在全力推动商事的发展，大明的商队已经到了东非、印度、吕宋一带，价格相差六七倍。 但这十亿两白银对大明来说至少也需要数十年才能积累下来。 对随行的三国军士来说，满眼的不敢置信之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从海外每年掠夺了多少价值的货物，但绝对不可能有一亿两，剩余的从哪里去弄？ “呵呵……” 郑芝奇冷笑了一声：“你们每年从海外殖民地获得白银大概在两百五十吨到三百吨之间，黄金大概在五吨左右，蔗糖、烟草、香料等经济作物价值约一百到两百万西班牙银圆。 总得折算下来，估计在千万两白银左右，其中两成归王室，其余被商人、走私者瓜分。 你们三国合在一起，十年总得才三亿两，那么请问剩下的七亿两从哪里？ 你们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还是觉得我们远离你们本土对你们一无所知？ 你提出这个条件，无非是想保全你们剩下的战船和实力，十年是你们的缓冲时间，积蓄实力，以待时机而已。” 嗯…… 布拉干萨公爵脸色巨变。 一是没有想到大明对他们本土的财富如此的清楚，但随即就释然了，毕竟马六甲那边的三国海军总督也都是国内的高层，或许已经招供了。 二是猜中了他们投降的所图。 但转瞬间就恢复了平淡：“这位将军所言不错，我们三国每年的确只有千万两白银的价值，但不是说我们只能掠夺千万两，而是有意控制，否则就会通货膨胀。 但大明不一样，你们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有足够的市场来消化，除了各种物资外，黄金、白银、铁锭、铜锭等我们可以大量提供。 美洲、非洲有诸多矿产，北美墨西哥的萨卡特卡斯银矿、瓜纳华托银矿、南美秘鲁的波托西银矿、卡哈马卡金矿等等都是迄今为止我们殖民国家中最大的金银矿。 铁矿和铜矿就更多了，这些金银矿都有大量，我们不太需要，所以没有大量的开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驱使更多的奴隶去开采。 多了不敢说，每年搞出五亿斤熟铁和五千万斤熟铜不是问题，大明的熟铁每百斤是三到五两左右，铜是每百斤十两左右，这些折算下来就是两千万两白银。 五亿斤熟铁需要生铁二十亿斤，需要铁矿石六十亿斤，数量的确很高，但完全不是问题，按每人每天两百斤算，一年就是七万三千斤，需要矿工八万两千人。 算上冶炼和搬运等等，二十万人足矣。 那边很穷，温饱都难以解决，只要我们提供足够的粮食，别说二十万人了，就算是再多上三五倍都是轻轻松松。 所以，对于本公爵所说的铁锭、铜锭的数量完全不是问题。我们三国每年弄出价值三四千万两价值的白银完全不是问题，所以你们提出的十亿两赔偿我们完全可以负担。 如果你们担心，也可以延长到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也不是白延长，我们每年给一成的利息。 至于说暗中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反抗这就更不可能了，你们可以派人在我们境内巡查，发现苗头了及时扼杀就是了！” 说到这里，布拉干萨公爵看着郑芝龙：“郑，接受了我们的这个提议，你们每年都能获得一亿两白银，这是一笔巨款，足以让大明朝廷做太多的事情。 你们的国力亲自去掠夺或许能够得到的更多，但你们的儒家文化的束缚不允许，史书会记载你们血腥的掠夺。 但通过我们就不一样了，这些脏活可以交给我们，史书只会记载你们复仇而获得赔偿而不是掠夺。 对于本公爵的这个提议，您觉得怎么样？” 第2132章 小地方的智者，大地方的蠢货 “啪啪……” 郑芝龙拍着掌，脸上满是讥笑之色：“布拉干萨公爵，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合格的说服者，但是你忽略了我们华夏的底蕴。 你或许是一个智者，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你这么一大段话中出现了四个问题，第一就是赔偿的问题，大明是不能……或者没法直接去掠夺美洲、非洲的你们所谓的那些资源，但不代表我们没办法。 实话告诉你吧，去年和今年，朝廷一共拍卖了一千三四百艘我们这种极速的商船，从大明的月港到东非海岸也不过一个半月两个月的时间， 我们这支舰队全速到你们这里，也才用了三个月，远超你们的八个月以上，在通行效率上我们可以碾压你们。 大明已经收复了辽东和朝鲜半岛、中南半岛、乌斯藏也已经收复，西域和北部草原估计也就是明年的事儿，地大物博说的就是我们， 极速的战船和精美的物资，我们可以轻易的赚取大量的财富。 至于英吉利、法兰西等等可以靠边站了，和我们比贸易我们能让他们赔的连衣服都没得穿，和我们比战力，我们能直接覆灭了他们。 海上贸易规则的制定是大明，我们说谁可以谁就可以，这点你明白吗？” 呼…… 布拉干萨公爵脸色巨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平淡。 因为从郑芝龙的话中他听到了太多太多的、他们不知道的情报。 例如一千三四百艘他们所看到的的这种极速战船，他不知道郑芝龙这话是真的还是夸大来提高赔偿金额的。 但从年中时地中海传回来的零零碎碎的情报看，或许真是前者。 即便不是前者，以大明战船的速度和远程爆炸的火器，英吉利、法兰西敢说什么吗？ 这六七十艘战船受在这几国去美洲的航线，一刻钟结束战斗，半天时间就全数沉到海底，神不知鬼不觉。 来个三五次，就问问你怕不怕。 他刚刚登船时看到了那种爆炸火器，说实话体型小的让他们不可思议，绝对能在陆地上快速前进。 搞个几百门，哪怕是只有四五千人的队伍，携带足够的弹药就能横推了整个西班牙、葡萄牙，英吉利、法兰西算啥？ 什么？你说法兰西和英吉利有重骑兵？ 血肉之躯也妄想和火药媲美，一颗不够那就两颗、五颗，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肉浆。 “第二个监视的问题，你们本土是不大，但你们不能在美洲等地暗中发展吗？找一些矿洞深处研发和制造，我们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分兵监视吧。 我们能监视一百两百处，你们只需要一处成功就行了！” “第三个问题，依旧是赔偿金的问题，我们不能直接掠夺，那还不能让他们给保护费吗？ 给保护费了，我们在商贸交易的过程中会顺带着保护他们的入侵者，嗯……说的就是你们。 如果不给，那不好意思，我们只做生意，不负责其他，你们觉得他们给不给？ 不说多了，每个国家每年二十万两白银或者等价货物，不算多吧！这一点，在非洲东海岸的诸国已经实施了，他们很是认同。 你们给赔偿金也就是十年或者说十亿两，但我们收保护费却是能收五十年、百年以上。 地中海沿海、非洲沿岸、美洲沿岸的国家或者政权少则五六十、多则百余个，这些国家有大有小、有贫有富，每年就是千万两以上。 算下来可能没有你们给的十亿两，但细水长流、不会引起通货膨胀，更是通过保护费、通商等等控制住他们的命脉。 大明在他们就有好日子，大明不在他们就完蛋，就这么简单粗暴，这个道理你懂吧！” 懂吗？ 必须懂！ 多么浅显的道理呀。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大明竟然将掠夺、侵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清新脱俗。 为了保护你们，要不要驻兵？驻兵要不要给块地儿？律法等等要不要特殊制定？如果这样他们就是那个地方的无冕之王。 大明出兵要不要消耗物资、兵力，驻兵几万里外是不是得承担他们裂土分王的可能？如此给点补偿不算过分吧！ 没有谁会欠谁的，也没有强国一定要保护弱小的逻，双方完全是本着自愿的原则。买卖不成仁义还在。 所以，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他们保护了弱小的国家，至少大明的史书、各国的地方记载是这么记载的。 布拉干萨公爵脸色已经无比的阴沉，刚刚还高悬着的心这会儿彻底的跌到了谷底。 “第四，我们的确无法登陆你们的疆域，至少短时间内不行，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 你们这些年奴役、镇压、殖民非洲大陆和周边多少国家？ 远的就不说了，直布罗陀海峡对面的菲斯王朝、马拉喀什王朝、阿尔及利亚北部的奥兰和贝贾亚等等。 他们国力的确不行，但不代表就毫无反抗之力，你们也只是占据了火器的优势而已，如果我们给他们提供火器和俘获的这些商船呢？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横渡直布罗陀海峡，登陆你们的疆域开始复仇？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问给他们火器，难道就不怕他们反噬？ 当然不怕，我们只会给他们提供火铳和可扔出的那种爆炸火器，火药等等由我们负责提供，派专人保管，就算是炸膛了也得还给大明。 同时给他们下达一条死命令，敢研制大规模的杀伤性火器，诸如爆炸性火器，那就别怪大明出兵直接镇压了他们。” 嘶…… 此话一出，布拉干萨公爵等人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如果按照郑芝龙的这个说法，那西班牙和葡萄牙本土就会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到时候百姓死伤惨重，经济倒退。 最可怕的是一旦法兰西和周边的国家也参与了进来……不对，按照他们这些年霸道的风格，周边国家一定会参与进来。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国家将不复存在了。 一念至此，布拉干萨公爵脸浑身都在哆嗦，眼中满满的恐惧之色，但依旧是努力镇定着。 “郑，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们这么做并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利益，得不偿失，我们存在远比灭掉我们更加的有价值，不是吗？” 郑芝龙看着布拉干萨公爵脸公爵，然后忽然笑了：“谁说没有利益的？” 第2133章 你们乱不乱，我们说了算 “第一，我们卖火器给被你们奴役的周边国家，一柄火铳卖个百两银子，一发弹药卖给一两银子，一颗爆炸火器卖给五十两银子，应该不算贵吧！” “你们是不是想说本将这是痴人说梦，那些国家不会买？” “别着急，听我慢慢解释！” “火器本身的成本的确不算高，但是不代表它不值钱，尤其是渴望摆脱殖民、奴役的局面，以及能够从你们本土抢劫大量财富的情况下。 你们大航海一百五十余年了，从海外掠夺了多少的财富估计你们自己都不清楚了，你们肯定的富得流油，随便从你们身上咬一下一口都能让他们吃饱。 相对于他们劫掠的金银等财富、各种技术记载等等，我们开出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如果这笔账他们不会算，我们会给他们算的清清楚楚的。” “第二，你的确说对了，你们存在的价值远大于灭国的价值，这点我们懂，所以我们不会直接灭掉你们，而是引导周边国家参与进来。 诸如英吉利、法兰西、奥斯曼、罗马神圣帝国等等都参与进来。 你们与英吉利争斗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海上霸权吗？你们的战船失去了八九成后，你觉得英吉利不会动手吗？ 法兰西的海上力量极弱了这么多年不也是你们一直打压的结果吗？现在机会来了他们会忍住不动手吗？ 我们反方向来说，你们若果有足够的危机意识，那么你们三国一定会联合起来，在消息没有彻底走漏之前先动手干掉英吉利的一两支舰队。 如此，就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了，相互制衡。 不要想着你们会忽然联合起来，那要看看我们同不同意，英吉利和法兰西不参与那我们就干掉他们的部分舰队，本将倒是要看看周边国家能不能忍的住。 到那个时候整个欧洲都将彻底的乱起来，想平复这场内乱每个二三十年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们会那么轻易的让你们平复吗？ 只要你们乱起来，那么无论是在技术的发展还是经济、或是文化、人口等等都不会有太大的发展，而这就是大明发展的机会。 当然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能压制你们，但如果能有安稳的发展时间，谁又会容忍一些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的呢。 陛下正值青年，会带着大明飞速发展，二三十年后你们即便是平复了内乱，那我们大明的方方面面都超出你们太多，到时候你们依旧得听我们的。 这才是我们远征而来的真实目的，你明白了吗？” 轰…… 郑芝龙平淡的话宛如数百颗的爆炸火器在布拉干萨公爵脑海中炸开，让他心神摇曳，彻底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千算万算是没有想到大明最真实的目的是让整个欧洲乱起来，为大明赢得安稳的发展时间。 这么说来，他们……死定了？ “不，我不能死！” 布拉干萨公爵心中怒吼了一声，然后看向郑芝龙：“你们自诩为天朝上国，为了自身发展竟然不惜以欧洲数千万百姓为棋子， 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这个动作会让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死亡？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多少孩童在废墟中哭泣？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你们大明有个典故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道理你们不明白？ 你们不怕……” “行了！” 郑芝龙直接打断了布拉干萨公爵的怒吼，看着脸色狰狞的布拉干萨公爵，言语中满是不屑。 “你们奴役、掠夺海外诸国的时候没有发生过屠杀吗？ 你们血腥镇压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说的这些？ 你们运输奴隶时的种种酷刑和待遇时你们可想过他们的人权？ 现在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时候你们开始说我们血腥？ 我们只是干掉了你们的战船、买了点火器而起，你们乱不乱的不是我们说了算，说白了是因为你们的血腥镇压和他们的贪欲而已。 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可以安心上路了！” “不要……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三国的使者，你们不能杀我！” 面对布拉干萨公爵的怒吼，早已准备多时的大明军士并没有任何的迟钝，直接挥舞着战刀就冲了上去。 布拉干萨公爵和随行的军士们想反抗，也都是精锐，但奈何为了表示谈判的诚信，此行都没有携带任何的兵器。 赤手空拳如何面对数倍于己、且手持战刀的大明精锐。 只是一个照面，十余名三国军士和布拉干萨公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补刀之后直接扔进了大海之中。 什么公爵不公爵的，在死亡面前都是一视同仁。 “开炮，干掉那几艘护卫舰！” “领命！” 郑芝奇回应的铿锵有力，随即手一挥，早已准备多时的战船朝着各自目标的护卫舰冲去，前进途中已经瞄准多时的红衣大炮直接开火了。 十二对十，优势在我。 千余米的距离平射威力是何等的巨大，直接将舱壁砸出了几个大洞。 海水倒灌，船体倾斜，大量军士掉落海中。 慌乱间，大明战船已经靠近，满月的弓弦带着羽箭射入海中扑腾的三国军士身体中，带起朵朵血花在海中绽放，染红了身体周边的洪水，但转瞬间又被海浪打散。 战斗只是在一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十艘战船慢慢朝着海中沉没，大明战船在战场慢慢巡视着，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足足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留下一艘战船继续巡视外，其余战船都再次返回了之前的那个战场外。 此刻战场中依旧是浓烟滚滚，火焰升腾，即便这是海战。 负责整个战场围杀的郑芝豹的战船就靠了上来，好奇：“大将军，什么情况，怎么还聊上了？” “是这样的……” 郑芝奇立刻上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快速的讲了一遍，引得郑芝豹啧啧称奇，满脸的可惜之色，毕竟那是十亿两白银呀。 但他也知道，大明不缺银子，缺的是时间，有几十年平稳发展的时间，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发展都远不是十亿两银子可比拟的。 郑芝龙放下千里镜，淡淡问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第2134章 围杀，纠结 “大将军，经过我们抓到的一些俘虏和自己的清点，现在可以基本确定一些数据了！” “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三国联军共来了战船三百五十七艘，葡萄牙一百二十四艘、西班牙一百四十七艘、荷兰八十六艘。 荷兰之所以最少是因为他们本土离这里太远了，这里的战船是刚好从美洲回来的、在塞维利亚休整的护航舰队。” “商船共计七百二十一艘，葡萄牙一百六十三艘，西班牙两百一十七艘，荷兰三百四十一艘，荷兰因为战船，所以在商船上就多出了一些。” “三国联军设总指挥一人，就是被你们击杀的布拉干萨公爵，在后方总协调，西北方向是葡萄牙战船，统帅是海军总督费尔南多·德索萨， 东北是西班牙舰队，统帅是总督安东尼奥·德奥肯，西南方向是荷兰舰队，统帅是东印度公司的此次护航总督彼得·彼得松·昆。” “目前，已经摧毁或者失去动力的战船两百二十四艘，摧毁或失去动力的商船一百二十九艘，目前剩余战船一百三十三艘，商船四百九十二艘。” “刚刚他们试图冲破我们的封锁，但在我们轰沉十几艘后就不再有动静了，没有缩小空间，搞不清楚具体的想法。” “等援军！” 听完了郑芝豹的禀报后，只是思索了几息郑芝龙就给出了答案：“估摸着三国的统帅没有死在我们刚刚的‘突围’中， 能成为海军统帅的绝对不是蠢货，见识到了我们的火器威力后肯定是想保存更多的战船， 而现在这批商船见到了我们的火器威力后不敢再进攻，毕竟不是军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反抗或许还能活命的，至少能多活一会儿。 现在的局面是战船调动不了商船进行突围消耗我们的火器，而战船又想最大程度保存实力，所以期待增援赶来，到那个时候趁乱离开。” “大将军英明！” 郑芝豹等人听完后仔细一琢磨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三国高层以为能通过征召的方式消耗大明战船的火器，商船的水手们在三国的重赏中纷纷应诏，毕竟一日游能获得三个月的工钱。 若是能撞沉一艘大明战船，赏价值十斤黄金的金币、银币或其他物资。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明的火器是火神枪、佛朗机炮、虎蹲炮以及红衣大炮，这些火器只要远程进攻，只要不击中要害是不会致命的，况且他们都穿了陆军军士的皮甲。 而那种可扔出的爆炸火器威力是大，可依赖臂力，最远也就百十米而已，既然已经知晓了，两船之间不大可能相距百米的。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这一趟出来还是非常安全的，所以他们在大明战船开始‘突围’时才那么的嚣张。 可惜他们估计错了，大明战船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大明火器威力更是让他们惊惧，两者结合让他们彻底的绝望。 而大明的围而不攻策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或许他们也猜到了大明的目的就是战船，所以才出现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大将军，那现在怎么办？这里距离加的斯和里斯本远着呢，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等援军是不大可能的了，我们也不能总是在这里耗着吧！” “是呀，虽然离着里斯本和加的斯远了点，但离着菲斯王朝西海岸挺近了，若是他们看见了，然后横渡直布罗陀海峡将信息传递过去，他们估计会将战船分散的。” “要不我们进攻吧，先将外围商船干掉部分，失去了控制的商船就会顺风王包围圈内走，逼的战船出来！” “这也是个办法，我们的目的是打掉三国的有生力量，商船也算是一部分吧！” “要不去岸边找点小船，然后火攻？” …… “不行！” 郑芝龙摇了摇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欧洲乱起来，而这个前提是英吉利和法兰西趁着三国实力受损开始进攻三国，三国反击后才会陷入混战。 但我们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如果说英吉利和法兰西看破了我们的意图不去进攻三国，而三国高层也是如此不去提前下手，双方达成了默契。 三国中的一国在此战中受损可能打不赢周边国家，但三国结成同盟呢？ 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英吉利和法兰西的舰队，让他们五国实力都大损，然后再引动周边王国进攻五国，这样才能乱起来。 我们此行携带的火器数量有限，干掉这些商船和战船以及三国的五六个港口问题不大，但肯定所剩无几了。 回大明补充再返回少则六个月，多则七八个月，八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所以，我们在干掉了三国的港口就就立刻后撤到马拉喀什王朝西南角距离海岸两百来里的群岛隐蔽，制造离开的假象，休整的同时也是等待欧洲这边的事情发酵。 若是按照我们预期倒也罢了，若是没有，那我们就立刻北上干掉英吉利和法兰西舰队。 到时候若是还无法引爆欧洲内乱，那五国也没有实力前往美洲继续掠夺财富，任何一切的发展都离不开银子，没银子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虽然达不到我们的预期，但至少延缓了他们发展，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这一茬的确没有想到。 以五国的火器和造船技术，八个月肯定能赶出一批战船的，或者五国联合一致对外，在目前火器暴露的情况下，面对的就是上千战船和上万的商船的围攻。 思索过后，郑芝豹扫了一眼被包围的三国联军的战船和商船，面带纠结之色：“那我们暂时放弃这里，然后进攻他们的港口，待完成之后再回来干掉这边？” “不！” 郑芝龙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到嘴的肥肉还能让他们溜走，那本将也不用混了！” 第2135章 人心惶惶，底线被击穿 “喊话，让商船立刻按照我们的指示离开，否则我们开炮彻底的炸沉了他们。” 此话一出，众将瞬间愣住了，齐齐的看着郑芝龙。 这话和前一句是自相矛盾的。 “大将军，您刚刚说让商船离开？” “是，但需要按照我们的指示离开！” 郑芝龙点了点头：“让他们排队朝着菲斯王朝西海岸去，在西海岸两三里的地方将战船全部连接在一起，然后自己游回岸边！ 这些商船无论是卖给菲斯王朝还是马拉喀什王朝，又或者给他们运输兵力横渡直布罗陀海峡都是极好的选择。 放任这些水手回去，到时候其他国家进攻的时候也能给其他国家带来一些伤害，三国不能一面倒，必须乱起来！我们留下两艘战船看护就行了。 无论是哪个方向来敌都能快速的干掉他们！” “行，就这么干了！” “好办法，人性就是这样，能逃生绝对不会求死的！” “若是内部的战船不同意商船离开，搞不好会自己先打起来！” “既然都同意了，那就执行吧！” 郑芝龙拍板后，郑芝豹立刻驾船朝着包围圈而去，找来十几个木桶，将写好的书信用油纸包好后固定在木桶上，然后战船一个甩尾，木桶在海浪作用下朝着三国联军的商船而去。 一直警惕着大明战船的外围商船看着漂流而来的木桶先是一阵惊慌，但在看到了是空桶且内部有东西后便捞了起来。 “似乎是信？” “赶紧拆开看看写的什么？” “信中说因为三国先是帮助扶桑进攻大明，然后又联合中南半岛进攻大明，大明此次而来是复仇之战，这是军队之间的较量，与百姓无关。 让我们按照指示离开，最后放我们离开，以大明天朝的名义保证？” “真的假的？大明有这么好心？不会是因为没有火器了，估计框我们的，然后等我们阵型松散后射杀我们？” “有这个可能，但应该可能性不大，跨越四五万里海域到达这边，就携带这么一点火器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他们不用火器，可以用火攻吧，咱们现在战船这么密集，只要有两三艘冲向我们，那就真是火烧连营了！” “按你们这么说，大明真的是要放我们走，只是国家之间的恩怨？” “还有，大明给了时间限制，一刻钟后不投降的他们就会全力进攻，彻底的击沉我们！”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 劝降的书信在各个商船之间蔓延着，也带起了种种猜测，然后连成一片传到了内圈的战船上。 “明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火器没有了？或者说是在节约火器？” “愚蠢，这很明显就是大明的陷阱，过河拆桥而已。” “绝对不能让商船离开，否则我们就直接暴露在大明的攻击之下了！” “大明这是在动摇军心，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承认大明战船的火器是厉害，但想要炸沉我们一艘商船至少得两三炮，如果我们拼死逃跑，他们的准头就差了很多，至少得五六炮、甚至十来炮。 我们现在还有七八百艘商船和战船，至少得七八千颗炮弹，明军有那么多吗？哪怕是全军覆没也得消耗掉大明的火器，如此我们港口的就得意保存！” “就是这个道理，绝对不能上当！” “告诉所有商船，那个商船敢离开，就别管他们日后清算了，所有家眷全部送去挖矿至死！” “敢离开的，不用大明出手，我们先送他们去见撒旦！” …… 军令的传达瞬间引起了商船上水手的不满和怒骂。 自己不能逃命还得拉着他们一起死？ 但他们也在纠结大明到底是在骗他们还是真的想放他们走。 争论不休。 “既然他们在观望，那就给他们加一把火把吧，传令，所有战船抵近到五百米的距离，火油箭准备，每五根瞄准一艘。” “遵令！” 郑芝奇回应后满脸冷色的快速传达着军令。 半炷香后，所有展战船准备完毕，在空中炸开的信号弹的指令下，六七十座三弓床弩松开了弓弦，巨大的弹力带着燃烧的正旺的火油箭划破五百米的距离，直奔商船。 尾楼、桅杆、甲板、帆布等等上，前三者都是入木半尺，箭身在剧烈的颤抖着，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在所有水手震惊的目光中，密封孔的蜡被融化，火药在颤动的力量下喷射着，然后被点燃，形成了一道道的火雨落下。 而帆布上的插着的弩箭，在风力的鼓动下，火雨喷射的范围就更大了。 关键的是在这几者的配合下，根本就无法靠近火油箭，火借风势，从零星之火瞬间燎原。 火势在商船上蔓延着，根本就没有给水手们灭火的机会。 着火的商船上，水手们在呼喊着，然后跳下商船朝着旁边的商船游去，而旁边商船看着隔壁商船起火了迅速的朝着两侧或者后面退去，防止火势蔓延到自己船上。 整个外圈的商船顿时乱成了一片，心中为之胆寒。 如果大明是用小型战船装满可燃物进行火攻，他们还能躲避或者用长长的竹竿撑着不让靠近。 可大明这隔着五百米都能火攻，若是普通火攻，几个湿麻袋盖上去、几桶水浇下去，什么火都灭了。 但大明这的弩箭一直喷射着火雨，人都无法靠近，船帆你怎么灭？ 这仗还怎么打？ 不按照大明的要求，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人心惶惶之下，终于有商船的上水手崩溃了。 “投降、赶紧投降！” “不投降最终是烧死，按照大明的要求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谁他妈的阻拦我，我就弄死谁，反正都是个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调转方向，去大明那边！” …… 情绪是会传染的，更是从众心理，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人投降直接击穿了大部分人的心底防线。 有了第一艘就有第二艘、第三艘…… 第2136章 军心打乱，垂死挣扎 “混账！” “混账！” “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无耻、无耻！” “给我调整炮口方向，干掉那几艘逃走的战船，快！” “啊……啊……” …… 三国的三名海军总督在旗舰上一边怒吼着一边拔出战刀看着船舷，双眼通红，脸色狰狞。 商船一旦离开，他们这些战船就没有的防护，他们的战船就暴露在了大明的战船之下。 他们战船有远距离打击的二十四磅的长管炮寇菲林、有中程打击的德米寇菲林、近距离支援的萨克尔等等。 每艘战船上少则三十门，多则七八十门火炮，可装填和发射至少需要三分钟以上，五百米外的命中率不足百分之十。 更何况面对的是大明极速且操作极其灵活的战船，命中率百分之一都难。 重要的是，海战每门炮准备的炮弹数量在三十到五十发之间，整船在一千两百到两千五百发之间。 不是不能多携带，而是这些炮弹加在一起的重量就达到了二三十吨重，且会占用大量的空间，严重影响作战的速度。 其次就是发射时间，按三分钟一颗，一个小时能发射二十轮，可实际上因混乱、炮管过热等因素效率下降，一个小时能发射十五轮就算是顶天了。 大明这种极速战船能将他们跟溜死狗一样，累死都还打不中。 “费尔南多·德索萨总督，怎么办，越来越多的商船开始离开了！” “西南防御出现了漏洞，最多五分钟，防御圈就会彻底崩溃掉的，两位赶紧拿主意。” “安东尼奥·德奥肯总督、彼得·彼得松·昆总督，商船走了我们就彻底的暴露在大明的战船之下，我有一个提议，那就是将所有战船集中分成四个方向的密集方阵。 我们还有一百三十三艘完好的战船，总得还有近六千门各类火炮，我们分成四个方向后，每个方三十三艘，大约在一千三四百门。 按照近、中、远三个层次均匀配置，每层十一艘，每船间隔二十米也就是两百来米的宽度。 然后调整火炮角度，覆盖我们战船前五百到八百米的距离，明军只要靠近五百米距离我们就密射击，哪怕是命中率再低，如此多的炮弹我们也能击沉几艘。 然后我们缓缓的朝着岸边撤退，现在我们距离海边四十里，以目前的风力和桨橹，大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如果我们携带的炮弹打完了，估计也差不多到海边了，到时候拿出一大半的商船阻拦，剩余急速后撤，或许我们还能逃掉一部分。 另外，我们降下所有风帆，一是防止明军那种弩箭的火攻，只要帆布不着火，就算是船上着火我们也能灭掉。 虽然没有风帆速度慢一些，且暴露在了明军的视线中，但胜在安全。 二是将所有风帆扔在我们前进方向的后面，风帆会飘在海上，阻止或者减缓大明战船前进的速度。” “干了！” “就这么定了！” 西班牙总督安东尼奥·德奥肯和荷兰总督彼得·彼得松·昆两人在费尔南多·德索萨说完后的一息内直接就同意了。 委实是没有再好的方法了。 这个方法的好处就是或许能逃掉一部分，就算逃不掉也能干掉大明的一些战船，算是‘旱涝保收’吧！ 安东尼奥·德奥肯看了一眼还在混乱的商船，问道：“那这些逃走的商船怎么办？” 费尔南多·德索萨也是扫了一眼，脸上满是杀意：“不用管他们，他们乱起来刚好利于我们布置防线，且这四五百艘商船至少需要三十艘战船看护，更加有利于我们逃走。 如果我们能回去，这些商船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清算掉。 若是我们逃不掉而这些商船回去了，上面自然会追查，这么多人不可能将这里的情报捂得严严实实，到时候依旧会清算的。 这群蠢货，以为大明能放过他们就能活下来，可没有想到回去后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 行了，就这样，赶紧布置吧！” 两人回应了一声后快速离去，一艘艘战船快速的调动着，一个个方阵也快速的成型。 又是半个小时后，依旧是有两成的商船没有离开，这让三位总督很是意外和惊喜。 毕竟船越多，无论是消耗明军火器还是用于阻拦，他们逃走的几率就越大一些。 “诸位，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别的不敢说，所有水手都一次性给十年的工钱，另外免除所有的赋税等等，若是战死，工钱再翻一倍另给三年抚恤金。 所有参战的商船免除今后三年的商税，各种经商手续等只要不违背律法全部优先批准。 我们三人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若是违背，下地狱！” 三名总督这会儿为了活命也不再吝啬，各种利益许诺，相对于这些战船的价值，就不算什么了。 战船方阵在商船方阵的包围下缓缓的朝着东边而去。 这一奇特的一幕让郑芝龙等一众大明武将很是惊奇，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种方阵的好处，但随即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啧啧，火炮密集型覆盖前方五六百米，我们的飞雷炮就无法进攻，想法很不错。” “想法很好，但……他们没有看到我们利用超远程的红衣大炮干掉了他们逃走的旗舰吗？” “不好说，围在外围的商船风帆林立，加上浓烟升腾，还真有可能没有看到我们刚刚的远程进攻。” “有道理，但也有可能他们认为只是石弹的攻击无伤大雅，毕竟石弹也只是抛物攻击，从上面斜斜砸到甲板上，甲板砸穿了，又不影响继续前进。” “那我们刚刚的三弓床弩的火箭的进攻呢？他们不会以为我们只能在五百米内吧！” “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可惜呀，他们低估了我们的攻击手段，不仅有火油箭，还有爆炸箭呢。” ……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不错，可惜算错了对手，垂死挣扎而已！” 郑芝龙也是满脸的讥笑之色：“既然他们搭好了戏台，那我们就陪他们演完这出戏吧！” 第2137章 火攻，恶心试探 “来人，去弄十几二十艘的商船来，每艘堆放个三五百斤的棕榈果残渣，我们先火攻一次！” “末将遵令！” 郑芝豹回应后，迅速的离去。 将二十艘商船上的水手全部赶到了其他的商船之上，然后利用战船给拖到了三国联军方方阵的西侧，也就是风的方向。 一麻袋一麻袋的棕榈果残渣从补给船上扛了出来堆放在了甲板之上，并且将船中各种易燃的东西，诸如备用风帆、下层的桌椅板凳、渔网等等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 整个甲板上堆的满满的。 随着一声令下，在风力的助长下，整个甲板迅速的燃烧着，风帆也鼓足了风力。 “断绳！” 郑芝豹一声令下，准备多时的军士砍断了牵引的绳索，在风范的带动下，不说如离弦之箭了，至少也是三国联军方阵的两三倍之多。 “妈的，算来算去竟然忘了这一茬！” 费尔南多·德索萨怒骂了一声，但还是迅速安排着：“不要慌乱派出双倍的商船迎上去，一艘负责正面拦截，另一艘让所有水手们准备好绳索和船锚。 待正面撞击之后迅速用绳子固定住，然后点燃风帆，只要没有风帆了，这火船就追不上我们了！ 告诉他们，凡是参加拦截的水手，奖励再翻倍！” 三国联军反应将很快，水手们也踊跃报名，数十艘商船冲了出去。 砰…… 风帆带动下的极速商船在拦截商船上水手们惊恐的神色中正面相撞了，一时间木屑和火焰翻飞，惊叫和惨嚎声、怒吼声掺杂在一起。 整个三国联军方阵的西北面一片混乱，虽然有漏网的火船，但也被替补的商船拦住。 整个过程只能说是有惊无险。 “不要放松！” “全速前进！” “动作都快点！” 费尔南多·德索萨松了口气，万一有一艘火船冲进了方阵，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他也不怕明军继续火攻，一来是商船不够，这里离着海边三十来里，想火攻就得将原本商船上的水手转移。 原本是近五百艘的商船，投降七成那就是三百五十艘，能动用的或许只有一半左右，这个数量和他们这边的商船差不多，基本上都能拦截下来。 其次就是准备时间太长，引火的物资也没有那么多。 事实是真如他所想一般，郑芝龙也想继续火攻，但目前看效果不算大。 除了猜测的两点外，这些商船无论是给菲斯王朝和马拉喀什王朝用作运输兵力还是直接卖给两国，性价比都远超现在的火攻。 看着已经被拦截的火船，郑芝龙摇了摇头，随即脸色一正，低喝道：“众将听令！” “四个方向各出一艘战船以一千米为准逐步往内部试探他们火炮的覆盖范围，以十分钟为限。” “等情报汇总之后，所有战船两两配合，火油箭和爆炸箭同时瞄准中层战船！” “所有红衣大炮的战船退出五里后，最大角度抛射，攻击核心层战船！” “五轮进攻之后，四个方向各出两艘战船趁着混乱和石弹覆盖后装填的间隙开始抵近进攻。” “给你们十分钟的的时间准备。” 军令下达后，众将轰然离去。 大明这边的战船频频调动自然是被三国联军方阵中的三位总督看在眼中的。 但也只能看着，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们也想用远程进攻的长管炮进攻，但三四里路外命中率太差了，倒是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个方向各一艘战船朝着三国方阵极速前进着。 “传令，这是明军的试探，忍住！” “未得军令不得擅自发射，违者斩！” 随着明军战船的持续接近，三位总督神色严肃的下达着军令，他们在赌大明不敢深入。 他们这个方阵的意图很明显，明军肯定能看透，或许他们只有一次重创大明战船的机会。 八百米……大明战船进入三国方阵八百米的位置时，战船猛地来了一个右满舵，极速和急转，船尾带起了数米高的水浪，在阳光照射下闪射出道道七彩之色。 七彩之色是很好看，但却蕴含着凌厉的杀机。 两分钟后，大明战船进入三国方阵六百米的距离，从八百米到六百米的短短两百米距离，战船变幻了六个方向，灵活的让三位总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来水。 他们本打算大明若是进入百米的范围后，他们就用近距离的链单攻击，知道明军的战船灵活，没有想到会灵活到这个程度。 他们的战船在大明的战船面前，简直是牙牙学步。 这一次是六百米，那么而下一次就是五百米，那就是他们预估的大明的爆炸性火器攻击的距离。 到时候攻还是不攻？ 攻击吧，命中的几率很低，不攻击吧，大明的战船就会攻击他们。 每一轮进攻一次，来个十几次他们的战船估计都得完蛋。 十几轮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远远小于他们靠岸所需的时间。 “怎么办？大明的战船太灵活了。” “传令，近距离的战船瞄准前大明的战船，只要他们进入五百米的范围就进攻，分成三个批次，且依次瞄准四百五十米、四百米，避免大明进入攻击盲区！” 军令传达，大明的战船突破到了五百米的范围。 早已憋屈……准备多时的三国军士点燃的引线。 轰…… “右满舵！” 就在三国的火炮开火的前两三秒，一直在桅杆上观察着大明武将怒吼了一声，若是一两门火炮开火武将或许看不到，可这是数十门一起，引线的青烟就清晰可见了。 舵手听见军令迅速调整尾舵，在三国近距离火炮链弹出蹚的时候，战船就急速后撤而去，尾随而来的链弹砸在了海中，溅起朵朵水花。 但这还不是全部，大明试探的战船从一艘增加到了三艘，每艘相隔百米左右，第一艘撤离了，第二艘就来了，然后就是第三艘。 反正每半分钟都得发射一轮，否则大明的战船就能突破五百米了。 “妈的！” “混账！” “可恶！” 三位总督看着水花和大明战船摆尾产生的水浪，恶狠狠的拍着船舷怒骂着。 他们算是彻底的被大明的这种做法给恶心到了。 第2138章 战术配合，全军覆没 “大将军，十分钟到了，看来方阵五百米就是他们的安全界限，超过这个距离就会攻击，阻止我们靠近！” “正常的，他们也估算到我们飞雷炮是五百米以上的距离。” 郑芝龙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一边挂着的座钟：“时间不早的，早点打完早点收工，然后趁着夜色突袭他们的港口。 传令，开始进攻！” 军令传达，四个方向试探的战船再次朝着三国方阵极速行驶，而后方两里外观战战船上的三弓床弩也在蒸汽机的带动下拉成了满月。 一分钟后，第一艘试探战船靠近五百米，三国方阵开始进攻阻击； 一分半钟后，第二艘战船再次靠近； 两分钟后，第三艘战船靠近； 此时第一艘战船已经划了一个大弧度再次朝着方阵冲去，距离五百米只有不到百米，且速度更快了几分。 “卑鄙，明军使诈，刚刚的试探速度并不是他们的极限速度，现在才是！” “快点填充，不要让大明战船靠近五百米的距离！” “中层战船准备！” …… “进攻！” 在三国总督怒吼着的时候，郑芝龙也厉喝了一声，旗舰之上发射出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三四十艘战船上的军士扣动了三弓床弩的绞轮，巨大的弹力推动腰部燃烧正旺的火油箭和尾部嗤嗤冒着火花的爆炸箭相差一秒的时间，先后朝着三国战船方阵斜斜抛下。 “那是什么？” “之前的燃烧弓箭？” “这都千米的距离了，怎么可能？” “敌袭、敌袭！” “躲避、躲避！” “准备灭火！” “务必第一时间灭火！” 战船上的武将怒吼着，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们从未见过……听过能射出千米以上的巨箭。 怒吼间，火油箭和爆炸箭就斜斜的插入了战船之上，精准性可能依旧不是太好，但稳定性比火炮强多了，加上方阵如此的密集，几乎是没有落入海中的。 爆炸箭在插入甲板是两秒后，轰然炸开，铅子四射，将准备上前查看的军士给击穿。 而后火油箭也落下，剧烈的颤抖的箭身喷射出一缕缕的火舌。 同一时刻，远处的十二艘红衣大炮也开火了，目标就是几乎确定的三国方阵的旗舰。 一时间，前方战船和旗舰附近一片慌乱。 军士在骚乱，武将们没法第一时间观察到具体情况、更无法第一时间下达军令。 就是这么三四秒的空档期，第一艘战船已经抵达了方阵五百米，六颗飞雷弹齐齐飞了出去。 所有商船上的军士和战船上的水手看着大明战船发射的火器后，皆是惊恐不已。 他们见过大明的火器，一旦落到船上那就死定了，大家都在躲避着。 但是，他们猜错了。 这六颗飞雷弹在离着前方战船二三十米的高空炸开了。 实爆的威力是针对战船船体，而空爆的威力则是覆盖范围大，方圆百米都被笼罩在其中。 巨大的爆炸声、数以百计铅子和铁蒺藜的破空声，将所有人都给打懵了。 惨嚎声此起彼伏，之前的慌乱更增加了几分。 这就是大明想要的结果。 飞雷炮就算是装填速度再快那也是有时间差的，这一次的空爆就是给第二、第三艘试探的战船争取靠近的机会。 只要第二、第三两艘战船抵近了五百米的距离，两船的十二颗飞雷弹就能再次制造出一片混乱，让三国联军无法还击，或者说少一些还击。 如此，大明后方的大队战船就能抵达，进行第三轮的进攻了。 一环套一环，一步接一步，从试探、远程进攻制造混乱、战船跟进、全面进攻。 大明战船的计策成功了，后方的大批战船抵达。 五六十艘战船的三百余门飞雷炮齐齐开火，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起。 火焰喷射、青烟升腾、碎木四射，惨嚎不断。 只是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三轮攻击完成，大明战船就后撤了。 三轮攻击就是九百来颗飞雷弹，而三国联军的战船也才不过两百八九十艘而已，平均每艘都有三颗到四颗。 一艘艘的战船在燃烧着，火舌吞吐，一名名已经死亡军士或趴在甲板上或在海中随着海浪涌动着。 还有不少没死的，因为在爆炸的时候他们跳入了海中，此刻也在极力的挣扎着。 因为战船和商船失去了控制，在风力的作用下相互碰撞着，若是躲避不及时，就直接被两船给夹死。 现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看着在风力推动下逐渐散开的战船，郑芝龙再次下达了战船。 “传令所有战船，扩大包围范围，若是敌船脱离了战场，先用飞雷弹轰一颗，然后靠近用掌心雷进攻，最后登船清理，注意自身安全。 海中游走的，直接用弓箭射杀！” 军令的再次传达让战船再次动了起来，方圆两三里的战场上爆炸声时不时的响起。 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后，三国联军的敌船才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的结果那就是没有一个活口。 “大将军，全部检查完毕，哪怕是海中瞟着的尸体都捞上来捅了两刀。所有战船和商船全都破损，基本上都得大修。 火器等粗略估算也损坏了三四成以上，末将已经让他们将所有战船用绳索捆绑，待会儿送到岸边，卖给菲斯或者马拉喀什王朝都行！” “好！” 郑芝龙长长的出了口气，又问道：“火器消耗和实际情况呢？” “回大将军，飞雷弹消耗两千八百二十七颗，爆炸箭消耗一百零八支、火油箭消耗一百二十四支、掌心雷消耗一千六百零九颗，羽箭三千七百余支，红衣大炮石弹消耗一百四十四颗。 目前飞雷弹剩余六千四百零八颗、爆炸箭两千一百零五支，火油箭一千三百二十七支，掌心雷八千七百余颗，石弹两千一百二十颗，比我们战前预估的消耗要小两成以上。” “好事儿呀！” 郑芝龙回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冒着浓烟的战场，思索了几息：“传令，收集火药和木桶做成简易的超大号的地雷； 晚上六点开始出发，大概会在凌晨四点左右到达西班牙的加的斯和葡萄牙的里斯本。 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来一个奇袭，彻底的摧毁他们的港口，毕其功于一役！” 第2139章 夜袭加的斯，强攻 “大将军，前面十里就是加的斯港口对面的帕洛马斯岛，那处亮光就圣卡塔利娜城堡上的瞭望台，因为较高，所以也成为了港口的灯塔。 帕洛马斯岛是一个狭长型的岛屿，平均宽度不过六百米，东南与西班牙本土相连，北面与大陆分离，有一个三里宽的缺口，整个港口呈一个口袋状。 口袋中海水较深，又一大圈被陆地环绕，是天然的港口，也是天然的避风港。 想要进进入内部港口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东南端的狭窄海峡，但水深不够，且上端比较窄， 大型战船只有在涨潮是时候才能进入，但西班牙在入口的小岛上建了一座圣塞巴斯蒂安城堡。 所以有且只有西北端的入口，在这个入口处，西班牙建立了圣卡塔利娜城堡以及入口的两侧建立了炮台。 我们想要进入港口内摧毁内部的舰队和商船、以及皇家船坞与修船厂、贸易仓库和管理机构等等，就必须得将圣卡塔利娜城堡和入口炮台给干掉。 另外，皇家船坞与修船厂、贸易仓库在内部港口的西侧，从入口到船坞和仓库都在十五里左右，以我们战船的速度也得半个小时！ 如果我们进攻入口的城堡和炮台，那么势必会惊动两处目标，加的斯港是塞维利亚的南大门，以及转运中心，英吉利、北非海盗、葡萄牙等国经常袭扰这里。 所以这里常年驻扎了五百骑士和三千陆军和炮兵，实力不可小觑。 若是不毁掉外面的城堡和两侧炮台，我们很容易被数以千计的火炮覆盖的，哪怕是我们战船极速，也会被击中、甚至击沉几艘。 这个入口宽度只有三里，一眼看对过，且规定所进入船只都必须得在左边的港口领取进港通行凭证，否则全部按照敌船击毁。” 郑芝龙眉头皱了皱：“你们到船坞、修船厂、贸易仓库等需要多长时间？” “这几处都在港口边，若是没有惊动，两分钟内可以完成超级地雷的安装，惊动了就不好说了，但五分钟应该也足够了。” 听着郑芝奇的回应，郑芝龙头疼了。 尤其是今天这个情况，西班牙的警觉性一定很高，一旦进攻那么船坞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即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会戒备起来的。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俘获的商船混进去，但根本行不通，一是进出港口的商船都有登记，这个很容易暴露； 二是西班牙海军有明确规定，没有贸易署的文书，不允许任何商船夜间航行，一旦违背全部按照敌船击沉。 权衡了好一会儿后，郑芝龙抬头看着郑芝奇：“传递情报只有三种方式，骑马、乘船、跑步，跑步和乘船就算了，速度没有我们战船快，骑马也不好说黑灯瞎火的。 且他们一定会朝着两侧炮台增援，因为只要炮台就位了，哪怕是敌人进入了港口毁坏了一些战船和港口设施，那么最终一定会被进口两侧炮台击沉的。 所以，即便是入口城堡这边惊醒了，也不一定有你们快。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强攻，靠近之后，若是有阻敌，立刻用佛朗机炮和掌心雷、飞雷炮开道和阻击援军，争取五分钟的时间。 入口这边，一会儿我亲自率队进攻，郑芝奇和郑芝豹两支舰队极速前进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进去。 到达目的地后，郑芝奇率人安放大号燧发地雷、郑芝豹负责阻击，然后立刻后撤，我在港口这边接应你们。 都有问题吗？” 众将摇了摇头，郑芝龙也不再啰嗦：“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准备，然后开始全速前进！” 半个小时后，舰队抵近了帕洛马斯岛两里左右被灯塔上的巡夜军士发现，敲响了警钟。 但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最困的时候，即便是第一时间敲响了警钟，等到军士集合的时候也是两三分钟后了，而大明战船已经靠近了五百米。 十余艘战船的飞雷炮直接全速开火，那所谓的坚不可摧的城堡瞬间就毁掉了一半，刚集结起来的军士也都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但进攻还在继续着。 城堡的另一边，郑芝豹和郑芝奇带着的舰队在郑芝龙的舰队进攻的时候全速朝着内港冲去。 蒸汽机操作间内，两名军士合力疯狂的拉动着风箱，呼呼的大风送进炙热的灶膛内，整个灶膛内火焰都呈现橙蓝色。 水蒸气快速顺着管道涌动，带动水轮急速转动，推动战船急速前进。 六里长的进出通道也只是用了不到十分钟，两岸的炮台的军士倒是都醒了，但他们集结的慢了点，等他们进入炮台的时候，两支舰队早已经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又是十来分钟过去，两支舰队抵达了造船厂和贸易仓库，这里虽然有些动静，但看样子并不是很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芝豹和郑之龙两人也不废话，一轮飞雷炮轰炸后，三分之一人带着佛朗机炮和掌心雷就冲了下去，三分之一的人个个扛着一个大木桶朝着仓库和造船厂内冲去。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仓库和造船厂外面火铳声、爆炸声、呼喊声不断，但也只是喊一喊而已。 阻击的军士堵住了通道，人少就一颗掌心雷，人多就佛朗机炮开一炮，压力再大了就飞雷炮来一发，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 “发信号！” “快撤！” 两队进入贸易仓库和造船厂的军士们冲了出来，门口的军士将早已准备多时的信号弹点燃，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收到了信号阻击军士们一连扔出了五六颗掌心雷后疯狂的朝着战船冲去。 “一队满员！” “二队满员！” “三队满员！” …… “开船，快撤！” 甲板之上，小旗和总旗们快速的回复军令，战船急速离开。 所有人都坐在甲板之上，看着身后火光闪耀的码头，眼中满是期待。 一秒、两秒……十秒…… 一声巨响响起，那是阻击军士在阻击中阻止敌人追击和延缓敌人进入贸易仓库而埋下的燧发地雷。 又是十来秒后，战船已经离开了码头近两百米的位置了，就在众将士以为布置失败，准备返回强攻再次布置的时候。 期待降临了。 第2140章 摧枯拉朽，目标完成 轰！ 轰！ 轰！ 一道道惊天巨响突然响起。 巨大的火球升空，在夜空中显得极其的刺眼。 透过闪现的火光，能看见无数的木材、箱子等等物品在朝着四周飞射着。 爆炸之后，就是火焰燃烧着。 造船厂内存放着大量的木材、填缝所用的麻绳、防湿防潮防腐所用的桐油，而贸易仓库内堆放着从美洲、非洲等地运来的诸如白糖、烟草、棕榈油、皮毛、纺织品等等。 这些放在平日里都是巨大的财富，可现在那都是剧烈的燃烧物。 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原本爆炸产生的火焰在十几息之后迅速的壮大，继而成为了燎原之势，快速朝着周边蔓延。 一处处独立的火焰在数息之后连成了一片，火海成型，再无熄灭的可能。 “行了，这两处地方算是彻底的废了，那就进行第二项吧！” “传令各船，抵近岸边，朝着沿岸的商船、战船扔掌心雷和发射火箭！” “其余军士则是发射火油箭不用省了，目标沿岸三里内的建筑物，限时五分钟！”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开，准备好的军士立刻扣动了三弓床弩的绞轮，一支支火油箭宛如一颗颗流星划过夜空，然后坠入居民区中。 西班牙的普通房屋底层多为砖石，上层则是松木、橡木，屋顶则是采用陶瓦，燃烧效果或许不如船厂，但依旧能被点燃。 而岸边的商船和战船那就更容易了，谁家半夜三更的会在船上睡觉……嗯……也不对，还是有一两个留在船上看守的。 可面对掌心雷那件事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几十米内，一支支燃烧的羽箭精准的射到了降下来的风帆之上，为了防腐防水，风帆都刷上了鱼油、鲸油或亚麻籽油、桐油，引火效果杠杠的。 五分钟后，近两百支的火油箭落入了方圆三里左右的居民区中，战船也将沿岸五六里长区域扫荡了一遍。 无数处火焰燃烧，将黎明前的夜空照的通红。 而这一切的主导者大明战船则是已经急速朝着港口而去，等他们到港口的时候，发现两岸也都有一处处燃烧的火焰，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战斗。 一颗信号弹在空中炸开，那是代表着安全的信号，两支舰队依旧急速前进。 十分钟后，舰队在离着港口三四里的地方重新汇聚。 看着远处映红的天空，郑芝龙笑道：“不用问，看着那火海就知道你们肯定完成了任务！” “虽有抵抗，但抵抗远低于我们的预期，造船仓两侧三四里的船只我们都轰炸了一遍，尽数点燃，至于会烧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但短时间肯定没法用了。” 郑芝豹回应了一声，而后问道：“城堡这边怎么样？” “号称坚固，能扛住火炮轰炸，那是没有遇见我们的飞雷炮，几轮下去，啥都没有了。” 郑芝龙也是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可惜呀，若是这场大战发生在他们的国都塞维利亚就好了，怎么着也得死上几名公爵、侯爵、伯爵的，那就好玩了。” “没办法的事儿，谁让瓜达尔基维尔河河道淤塞，只能通行中小型战船，加上河道曲折，咱们没办法快速突袭。” 郑芝奇也是满脸可惜之色，但随即笑道：“西班牙塞维利亚不行，但葡萄牙国都里斯本、荷兰的国都阿姆斯特丹都在海边，都是我们能直接进攻的地方。 如果像今天这样顺利，搞不好真的干掉一些公爵侯爵、甚至是他们的国王都给直接炸死了。” “行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西班牙这里也顾不上我们了，再后退一点休整，天亮之后按照各自目标出发！” 郑芝龙打了个哈欠后下达了军令，舰队合成一支，朝着深海而去。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郑芝豹等三支舰队北上的时候，依旧能看到加的斯港口内升腾的浓烟。 如果他们能进去看一看，就会发现，整个加的斯港口沿岸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建筑物的残垣断壁、烧焦的尸体以及麻木的百姓。 沿岸十有八九的船只都沉入了海中，高高翘起露出海面的龙骨上依稀能看到燃烧的痕迹。 总得来说西班牙的第二大港口，塞维利亚的南大门加的斯彻底毁了，即便是资金充足，想要重建没有个五六年时间是不用想了。 但这一切大明舰队都不知道，知道也和他们没有关系，因为这里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两天后，葡萄牙的里本斯上演了同样的状况，但比加的斯更惨，因为那不仅是商贸中心，更是首都所在，各种仓库、商行、船厂等等是加的斯的数倍。 半个月后，郑芝豹的舰队跨越了五千里抵达了荷兰的几大港口，没有丝毫防备的荷兰几大港口被狂轰乱炸了一次，死伤惨重。 这半个月，郑芝龙也没有闲着，将西班牙临近地中海的港口，诸如巴塞罗那、巴伦西亚、马拉加等用来对抗奥斯曼帝国和地中海商贸的港口给轰炸了一遍。 总之，整个西班牙和葡萄牙沿海港口没什么完整的了。 虽然三国在极力的掩盖消息，可那么大的动静，加上各个港口还有几个国家的商船，消息还是迅速的传播着。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沿海港口被明军彻底打残的消息被隔壁的法兰西知晓了； 荷兰的几大重要港口被明军毁掉的消息被隔壁的法兰西、分散的神圣罗马帝国和英吉利海峡对岸的英吉利知道了。 于是葡萄牙南端到英吉利海峡中，无数的快船不顾冬日的大风快速的往来着，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自然知晓这是英吉利、法兰西等国派出的打探情报的人。 可他们根本不敢阻拦，生怕这两国拿这事儿当借口出兵干他们，现在的他们可没有实力与这两国对抗。 又是半个月后，郑芝豹带着舰队从英吉利海峡的东北向大风中冲了出来，与停靠在直布罗陀海峡南面菲斯王朝港口休整的郑芝豹汇合。 “大将军，既定的目标都完成，下一步怎么办？” “简单！” 郑芝龙回应了一句，继续道：“接下来就是实施本将这段时间思考的七心策略。” 第2141章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七心策略先等会儿再阐述，先说说火器消耗和剩余情况，以及你们对局势的预估！” 见众人想追问，郑芝龙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好奇心。 听见军务，众人神色严肃了起来。 “大将军，我们负责荷兰，飞雷弹消耗一千九百三十五颗，爆炸箭消耗四百三十七支、火油箭消耗三百一十五支、掌心雷消耗两千四百八十颗，燧发地雷一百五十四颗。 几个港口上的贸易仓库、造船厂、修船厂、军需库等全部损毁，至于有没有公爵侯爵和王室死在混乱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将军，我们负责葡萄牙和西班牙北部港口的攻击，飞雷弹消耗一千两四十九颗，爆炸箭消耗三百三十五支、火油箭消耗两百七十三支、掌心雷消耗一千八百四十颗，燧发地雷一百六十八颗。 既定目标全部干掉了，敌人损失我们也不清楚。” 郑芝豹和郑芝奇立刻将消耗讲了一遍，旁边记录的军需官在快速填写着，桌边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三分钟后，军需官道：“大将军，算上我们消耗的，目前我们还有飞雷弹一九百二十四颗，爆炸箭九百六十六支，火油箭四百四十三支，掌心雷三千一百二十一颗， 燧发地雷两四十八颗，羽箭三万余支。有一半的战船遭受到了攻击，但无伤大雅，完全不影响航行和战斗。” “漂亮！” 郑芝龙咧嘴笑了，既定目标全部清楚，三国的实力就受到了重创，这是欧洲混乱的前提。 二是火器的剩余量，这个剩余至少还能支撑一场大型战斗，能轻易的将英吉利或者荷兰三国联盟的舰队给干掉。 如此他们就不用返航，找个地方猫起来休整，实施他的七心策略了。 “本将也将这段时间与马拉喀什王朝谈判的结果说说吧！” 郑芝龙走到一边的桌案前，拿过一张纸：“从里巴特和那一场大战，我们共计俘获各类战船一百八十四艘。 其中九十六艘基本完好，连船带火器平均每艘三十五万两，翻了七倍左右，其余按照十五万两一艘，翻了三倍左右，； 俘获商船四百二十二艘，其中三百二十七艘完好，按照八万两一艘，是造价的五倍，其余破损在一两成的按照两倍价格，平均每艘三万两一艘，那些破损五六成的一起打包给他们了。 所有商船和战船合在一起，共计白银七千五百八十一万两。” 我艹…… 众将直接爆了粗口，目瞪口呆的看着郑芝龙，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虽然在干完里巴特海盗之后他们是提出将战船卖给马拉喀什王朝，五倍、十倍的价格卖，但那只是那么说，货主开价买家还价，最后卖个造价的两倍就不错了。 他们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平均溢价六倍左右，一个敢卖一个敢买，简直是……壕无人性。 不知道是马拉喀什王朝的国王有魄力，还是想来玩个空手套白狼，但众将都相信是前者。 因为后者会直接亡国的。 “别惊讶！” 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郑芝龙继续道：“这是按照西班牙三国的物价来合算的，这几国大量掠夺海外财富，导致工人平均月钱都在四到六两，算是大明的两三倍。 工钱高，物价也高，这些银子的购买力在大明也就两千五百万两左右，折算溢价三倍左右，不算离谱！” “大将军，他们敢买，有这么多银子吗？” “现银肯定是没有的，但给了几套方案！” 郑芝龙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三种方案，第一种，将里巴特港口划给我们，当做我们的自由贸易港，类似长风和归云两个港口。 这里也是两种方案，一是以税收抵押，无论进出口全部都是当地税率的一半来计算，二是每年固定八十万两白银，两者取最低的一种来计算。 期限暂定三十年，这是最低的，如果他们有其他途径提前还完了，那就是三十年。 第二种方案，给银子，每年给一部分，每年最低给五十万两白银，最高不限，期限五十年，总得按照一成税率计算，也就是总还款额是八千三百万两白银。 这一种方案的可行性很大，他们拥有了这么多商船和战船，只要不去干英吉利、奥斯曼帝国等等，去美洲殖民哪些小国，掠夺资源也是可以的。 不说多了，每年搞个两三百万两还是轻轻松松的。 第三种方案……” 说到这里，郑芝龙停顿了：“这个方案等会儿再说，和七心策略有关。” 众将闻言，脸色齐齐一滞，皆是满脸的无语之色。 他们听得正过瘾呢，结果大将军不说了，这种滋味别说多难受了。 难受之后就是好奇了，前两种方案都很好，也是他们能想到最好的，但大将军说竟然还有第三种方案，这就有点稀奇了。 “好了，我们再来说说七心策略吧，所谓的七心就是动心、放心、攻心，决心，野心，离心、安心。” 喝了口水之后，郑芝龙看向众人：“现在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内部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但可以猜测三国已经彻底的乱套了，三国周边的国家也得知了隔壁国家发生的事情。 可知道归知道，并没有同时得到三国沿海港口被毁以及三国在马六甲、东非、直布罗陀海峡的联合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所以，第一步就是动心，我们需要时间来让情报传递，进而让整个欧洲乱起来。 或者说我们主动将情报送出去，让英吉利、法兰西、神圣罗马帝国、意大利、奥斯曼等国知晓。 这一步的主要目的是让周边诸国对荷兰三国的军事实力有一个判断，否则即便是沿海港口被毁，只要海军实力还在，那么周边国家就不敢动。 但我们传递了准确的情报，三国海军损失了七成以上，那么就能让他们动心。 这里的动心不止是海上霸权，还有疆域、财富等等。” 第2142章 七心策略，联手分蛋糕 “第二步，放心。 我们主动公布三国恶行，诸如葡萄牙占据濠镜、荷兰占据填完、西班牙袭扰大明沿海、荷兰和西班牙资助扶桑阻击大明东征扶桑， 三国联军联合中南半岛进攻大明等等、柔佛之战中用百姓当肉盾等等恶行昭告。 这些很重要，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是为了复仇而来，而不是要干涉海外的内政，更不会如西班牙等国一样开始开外殖民。 等我们撤离丹吉尔以后，就是表明你们爱咋玩就咋玩，我们不管了。 这一步与第一步结合起来，周边诸国才会放心。” “第三步，攻心；” “哪怕是他们得知了三国舰队损失和重要港口被毁的准确情报，也动心和放心了我们，但动不动手是两回事儿。 毕竟如果三国联手，那么无论是英吉利还是法兰西、又或者是神圣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等四国中的任何一国都不是三国联手的对手。 毕竟三国是最先殖民海外的，无论是战船性能，还是火器性能，以及海战经验等那都是高于诸国的。 所以，他们要考虑一下，对实力大损的三国中的任何一国动手能不能承受三国联盟的反扑。如果扛不住反扑或者抗住了实力大损，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这种担忧的情况下，或许周边诸国会与荷兰三国联盟达成微妙的平衡。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达不成我们的预期。 因此，我们要刺激一下三国联盟或者周边诸国，简单的来说就是散布谣言， 对英吉利和法兰西等国来说，荷兰三国会先下手为强，联手干掉这两个海军实力最大的国家，这样大家实力都受损了，照样达成平衡，海外市场照旧能掠夺大量财富。 而对荷兰三国散步的谣言就是英吉利和法兰西要控制海上霸权，海外殖民地的地盘要重新划分， 且要在摩洛哥西南的加那利群岛设置海运关卡，所有海外运回的或许都必须得交给两国一定是税。 等等类似双方会互相争夺利益的谣言，攻击对方的薄弱处。” “第四步，决心。” “攻心之后，双方就会大打出手吗？ 不一定！ 因为他们中肯定是有人能想明白大打出手的利害关系，继而克制住，甚至说达成联盟。 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外部的一个力量来打破这个平衡，而这个力量就是马拉喀什王朝、隔壁的柏柏尔诸国，以及有着诸多诸侯国的神圣罗马帝国。 马拉喀什王朝的确实力不咋滴，但我们卖给了他们大量的战船、商船后，他们就能迅速的将分裂出去的菲斯王朝给收回来。 统一的的马拉喀什王朝的疆域面积就和西班牙的面积差不多了，因为毗邻西班牙、大西洋和神圣罗马敌国，资源丰富，总人口少则三百万，多则五六百万。 有了我们的战船和战船上的火器，统一的马拉喀什王朝算是一个强国了，就能直接横渡直布罗陀海峡进攻西班牙本土。 西班牙各大港口被毁，百姓暴动，需要军队镇守，与周边国家接壤的地方也需要镇守，防止对手突然杀过来。 分兵之下，单个地方的防守力量必然薄弱，马拉喀什王朝的力量突破不是难事儿。 只要这两国动手了，那么虎视眈眈的海盗们，诸如北非的巴巴里海盗、加勒比海盗、荷兰水鬼、英吉利私掠船、敦刻尔克海盗等等就会伺机而动。 这些海盗背后或许有各个国家王室的支持，但现在是能摆脱控制的机会，海盗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反正失败了就继续逃亡了，劫掠过往商队，依旧吃香的喝辣的。 只要一放势力动手了，平衡打破，那么必然有一方会动起来的。 因为只要突袭快速结束战斗，那么就能获得大量的战利品，诸如战船、火器、物资等，继而转化成自身战力。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马拉喀什王朝会进攻西班牙吗？” 面对郑芝龙突如其来的问题，众将陷入了思索之中。 好一会儿后，郑芝豹道：“应该是会的，若不是西班牙在支持菲斯王朝的贵族，即便是短暂的分裂，马拉喀什王朝也能收复，也不至于说分裂的近三十年的时间； 其次，西班牙等国算是入侵马拉喀什王朝，虽然没有奴役百姓，但掠夺了铜矿等等矿产资源。 两者加起来，这算是大仇了，现在是打落水狗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动还等到什么时间？” “对，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末将也是这么认为，毕竟打过去就能抢东西，随随便便就是百万两呀！” “不，末将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郑芝奇摇了摇头：“如果马拉喀什王朝的高层足够聪明，这个时候就应该韬光养晦、闷声发大财，去美洲掠夺资源然后转化成战力。 等到欧洲乱套之后，他们再入场，前期因为没有参与而少占地盘短时间内就能抢占。 这是一个旱涝保收的方法，不进攻就能掠夺财富壮大自己，晚进攻就会减少伤亡和损失，同时也能获利！ 这种策略就看看国王、王室和贵族们之间的博弈了！” “对，本将也是这么个看法！虽然这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虽然我们卖给了他们火器和战船。 但西班牙那边内乱毕竟是欧洲内部的事儿，肉烂了也是烂在自己锅中，你一个非洲的王朝来掺和我们欧洲的事儿算什么？ 会不会非洲诸国联合起来先干掉马拉喀什王朝，然后再分利益？” 郑芝奇和郑芝龙两人的分析一出，众将都沉默了，脸色也显得有些难看。 因为马拉喀什王朝是引爆欧洲诸国内乱的关键因素，若是真如两人这么分析，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大将军，您刚刚说的马拉喀什的第三个方案不会就是用在这里吧？” “你小子脑子还真是好使！” 郑芝龙看了郑芝奇一眼，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然后又看向众人：“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第2143章 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损 “大将军，您就直说吧，这种算计的脑力活儿我们真不行！” “是呀，带兵打仗冲锋，战术布置等等我们都还行，这事我们不擅长呀！” …… “你们……哎……你们这个样子，终生止步一个副将了，总兵、巡抚、总督你们就别想了！” “大哥……大将军，我们若真是成了总兵，您害不害怕我们不知道，但我们是真害怕！” “闭嘴！” 郑芝龙没好气的瞪了郑芝豹一眼，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但眼底还是一丝满意之色闪过。 至少自家的几个兄弟没有被权力迷失了双眼。 皇帝无比圣明、英明，对有功之臣那是该赏就赏，毫不吝啬，更不会因为资历问题故意的去卡，所以他才三十岁就成了军纪大臣，掌控大明海军。 可皇帝在位时没事儿，你能确保后继之君也能如皇帝这般圣明吗？ 一个掌控大明海军的军机大臣，族中还有五六个总兵、十几个副将，这谁不害怕？ 你能保证自家兄弟不为后辈铺路？后辈子侄真能恪守律法吗？ 答案是肯定不能的，既然不能，那就不往上爬了，后辈子侄有能力你就上，没能力五六品的千总、守备就行了。 “行了，不扯淡了，说正事儿！” 郑芝龙脸色严肃了起来：“那第三个方案就是马拉喀什王朝去进攻西班牙，进攻一次抵消一百万两白银，但前提是每次的出兵不得低于五万人，深入西班牙境内不得低两百里。 每增加十里且停留三天以上，就多抵消十万两白银，无上限。 攻下一座小城抵消五万两，中城二十万两，大城五十万两，若是能攻破塞维利亚，直接抵消两百万两。” 我艹…… 众将再次爆了粗口，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都想问问到底是哪个高人想出来的这种方法，简直太他妈的绝了。 进攻百里算远吗？ 当然不远，速度快点也就是一天的事儿。 西班牙富有呀，只要攻破城池，那就能劫掠大量的财富，少则数十万两，多则几百万两都是有可能的，尤其是一些大港口那就更恐怖了。 报仇、劫掠财富、抵消欠款等等，这简直就是一举三得呀，马拉喀什王超高层肯定愿意呀！ “当然了，为了彻底的打动他们，本将将在里巴特海盗那里搜刮到了钱财全部借给了马拉喀什王朝当做前期的军饷，等他们抢到了再换我们就是了。” 我艹…… 众将再次懵了。 郑芝龙这招数是一招比一招猛。 给战船给火器、背负巨额债务、又给军饷，有压力又有动力，换谁谁不迷糊？ 一年就算进攻两次，攻下三四座城，前进两三百里，总得算下来估计就是五百万两左右，欠大明七千五百万两白银，得持续进攻十五年。 好家伙，西班牙这边至少得乱上十五年以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马拉喀什王朝只要进攻，海盗就会跟着进攻，消息传开，周边被掠夺过的非洲诸国也会动起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了，这事儿还有诸多细节需要完善，咱们继续讲讲剩余的三心！” 见众人众将兴奋，郑芝龙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继续道：“第五步，野心； 只要打起来，必然是有一方会持续壮大的，到底是哪一方不好说，但无论是哪一方壮大了，能压制其中一个势力了，那么他们就想着成为其中的王者。 这就是野心，逐步壮大的实力让他们迷失在了权利和力量之中。 这种情况其他一方能忍吗？肯定不会，一定会联合起来干他的。 当然了，这其中最好控制的就是马拉喀什王朝，暗中给他们提供火器就行，又或者是海盗的联合体。 总之，这一步需要我们安排人去煽动某一方壮大。 第六步，离心。 人这一生中最难的就是私心和嫉妒、贪婪、欲望，这也是贪官污吏横行的因素之一，但归总起来那就是利益。 在势力壮大的过程中，势必会时刻的分配者利益，如此才能激励大家伙儿撸起袖子干。 但没有任何一个方案能够让所有人满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对自己获得利益和权力满足，可在壮大的过程中因为后续利益的需要，只能忍着。 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来离心了，切入点就是我上我也行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大家伙儿都是海盗头子，你能当老大？ 凭什么大家伙儿一起起事的，你是公爵我才是个伯爵？ 凭什么你的公爵有三万亩良田，而我只有两万亩？挑起壮大势力的内部争斗，一是让局势更加的混乱，而是防止初选一个巨无霸。 最后就是安心，这里的安心是针对我们大明的。 我刚刚说的前六点都是让局势更加混乱，给大明争取安心发展的时间，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方独大，出现了一位大才，那我们怎么办？ 我的想法简单粗暴，那就直接干掉！这就是我的七心策略，诸位觉得如何？” 嘶…… 众将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实在是郑芝龙的这七心策略太过于……歹毒了些，完完全全的将整个欧洲的所有国家玩弄在手掌之中。 如果这七心能彻底的实施，欧洲最后的结局就是国家混战、政权分裂、海盗丛生、经济倒退、民不聊生、海外殖民地锐减。 周边国家要分配利益，北非国家要报仇同时也想抢点东西，这种数个政权的争斗，没有个七八年是不会见分晓的，甚至更长时间。 即便是平复了下来，那么人口会急剧减少、经济倒退数年，没有了海外殖民地的庞大财富，光靠他们自身的发展，每隔十几二十年别想恢复。 等他们恢复过来的时候，大明已经占据了非洲、美洲、亚洲的全部市场，欧洲想要分一杯羹想都不要想。 而被大明掌控市场的非洲、美洲等国家想要发展起来那也得看大明的想法，让你发展起来你才能发展，不让你发展你就只能老老实实。 比武力镇压更加可怕的是经济封锁，因为办任何事情都无法离开银子。 好一会儿后，郑芝奇问道：“大将军，具体怎么做？” 第2144章 远征檄文，战报回京 “现阶段我们只需要写一封远征檄文，说明我们前来目的，里面列举他们犯下的罪行以及我们歼灭的战船数量，然后送到西班牙和葡萄牙去。 抄个几百上千份，在各个港口散发，葡萄牙和西班牙就算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也没法捂住，我相信现在沿海的各大港口都有英吉利、法兰西等国的探子。 第二步，让马拉喀什王朝吞并菲斯王朝，统一全境，并且派人帮他们训练海军……嗯……也不能说训练，就他们那种火炮和战船没什么战术可言，还是以接弦战为主。 指导一下他们火炮的发射流程和陆军登陆的战术吧，别刚一登陆就被干掉了，训练的时候注意保密。 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在马拉喀什港口补足物资后撤向马拉喀什王朝西南角的马加利群岛休整，暂时放假三个月。 先搞远征檄文，今天写完抄完，夜里趁夜送到两国沿海港口和码头去，郑芝奇，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赶紧搞，别耽误兄弟们回去睡觉！” “末将遵令！” 郑芝奇立刻回应了一句，然后低声问道：“那此战的情况要不要送回去！” “既然你问了，那你就一并将情况写下来，然后送给打探情报的黄千户，他们会送回去了！” “明白！” 一切安排完毕，众将也快速的散去。 两天后，大明的舰队离开了，顺着菲斯王朝的西海岸线南下了，这让一直在直布罗陀海峡对岸的三国武将、商人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大明舰队再来轰炸一番。 海面上英吉利和法兰西的商人、战船则是有些失望，大明就这么走了，没有再去轰炸一番，消耗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实力。 菲斯王朝的人也是松了口气，自从看到了大明那场海战之后，郑芝龙这段时间驻扎这里他们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大明干他们。 走了一条下山虎，来了一条过江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这群大爷……瘟神终于走了。 一时间，盯着的各大势力在纷纷猜测着明军的最终意图，可这种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封封大明的‘远征檄文’给整懵了。 各大势力看着檄文上的荷兰三国的罪行和被大明干掉的战船、商船数量，心中除了满满的震撼之色，就是无尽的欢喜。 这上面的数据真假暂时不好说，但也很好验证。 往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是真的，那么三国的舰队至少失去了七成左右，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而荷兰等三国的的高层看着大明的目的心中满是无语，无语之后就愤怒。 大明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在报仇，这点他们认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你总得开出个什么条件吧，例如白银和物资的赔偿、割地、称臣等等，什么都不要，来了就给我们一顿乱哄，然后就跑了，你图啥？ 更是无语的是，你打就打吧，将你干掉的战船、商船数量都标注那么清楚做什么？ 他们想捂住这个消息，可大明抄了三四百封，沿海各个地方都有。 一时间，整个欧洲板块暗流涌动着。 而郑芝龙则是带着舰队撤到了预先选定的群岛中，面积高达上千平方公里，距离海岸线两百五十里左右，有天然的港湾，不抵近十里，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里还藏着六七十艘战船。 郑芝龙带着舰队‘度假’，而战报则是随着苍山战船沿着非洲海岸线急速朝着大明而去。 两艘战船回去，到了好望角之后只能沿着东非海岸线北上，经亚丁湾后继续北上到达印度西海岸线后再南下到锡兰， 横穿孟加拉湾到苏门答腊西北端，经过马六甲后北上沿着中南半岛、大明东南沿海后北上到北京城，此行六万五千里以上。 这条路比舰队来时横穿印度洋到马达加斯加多了八千里路，但是胜在安全，这是军情传递的第一要素。 如此算下来，也得四个月以后……也就是明年的三月底或者四月初了。 他们是因为距离远而慢了些，但西域距离大明也才六千余里，即便是中途有戈壁滩耽搁了，六百里加急之下，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 的确是有一封战报一路疾驰进入了北京城，然后加急送到了……文华殿外。 “陛下，李指挥使在门外求见，西征大将军洪承畴从焉耆盆地送回的六百里加急。” “洪承畴的？” 崇祯轻声重复了一声，然后看向正在禀报的吏部尚书房壮丽：“房爱卿，你先等一下！” 王承恩很是有眼力劲的小跑到门前，拉开了大门和厚厚的门帘，朝着李若涟说了一句。 “陛下！” 李若涟进来行礼后，将捧在手上的漆盒放在桌案上，然后取出了里面的密信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后快速的扫视着，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文华殿中刚安静下来的等待着汇报年终总结和计划的内阁军机处六部的群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是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进来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李若涟，这位可是大明情报头子，若无重大事情绝对不会在年终总结这种节骨眼上来打扰的，除了军务。 目前大明军务只有两个，一是西域，二是海外三国，按时间算即便是海外三国有大捷这个时间点也送不回来，那么只剩下了西域。 皇帝龙颜大悦，很显然是西域那边有重大突破了。 能坐在文华殿给皇帝做年终总结汇报的哪个不是玲珑心，这种事儿就是转念一想的事儿。 左首首座的袁可立起身轻声道：“陛下，可是西北大捷？” “袁爱卿猜对了！” 崇祯说着，将密信递了过去：“你看了也给大伙儿说说吧！” 只是几息的时间，袁可立就看完了密信，抬头看着众人脸上也满是笑容：“诸位，好消息！” 第2144章 远征檄文，战报回京 “现阶段我们只需要写一封远征檄文，说明我们前来目的，里面列举他们犯下的罪行以及我们歼灭的战船数量，然后送到西班牙和葡萄牙去。 抄个几百上千份，在各个港口散发，葡萄牙和西班牙就算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也没法捂住，我相信现在沿海的各大港口都有英吉利、法兰西等国的探子。 第二步，让马拉喀什王朝吞并菲斯王朝，统一全境，并且派人帮他们训练海军……嗯……也不能说训练，就他们那种火炮和战船没什么战术可言，还是以接弦战为主。 指导一下他们火炮的发射流程和陆军登陆的战术吧，别刚一登陆就被干掉了，训练的时候注意保密。 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在马拉喀什港口补足物资后撤向马拉喀什王朝西南角的马加利群岛休整，暂时放假三个月。 先搞远征檄文，今天写完抄完，夜里趁夜送到两国沿海港口和码头去，郑芝奇，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赶紧搞，别耽误兄弟们回去睡觉！” “末将遵令！” 郑芝奇立刻回应了一句，然后低声问道：“那此战的情况要不要送回去！” “既然你问了，那你就一并将情况写下来，然后送给打探情报的黄千户，他们会送回去了！” “明白！” 一切安排完毕，众将也快速的散去。 两天后，大明的舰队离开了，顺着菲斯王朝的西海岸线南下了，这让一直在直布罗陀海峡对岸的三国武将、商人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大明舰队再来轰炸一番。 海面上英吉利和法兰西的商人、战船则是有些失望，大明就这么走了，没有再去轰炸一番，消耗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实力。 菲斯王朝的人也是松了口气，自从看到了大明那场海战之后，郑芝龙这段时间驻扎这里他们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大明干他们。 走了一条下山虎，来了一条过江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这群大爷……瘟神终于走了。 一时间，盯着的各大势力在纷纷猜测着明军的最终意图，可这种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封封大明的‘远征檄文’给整懵了。 各大势力看着檄文上的荷兰三国的罪行和被大明干掉的战船、商船数量，心中除了满满的震撼之色，就是无尽的欢喜。 这上面的数据真假暂时不好说，但也很好验证。 往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是真的，那么三国的舰队至少失去了七成左右，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而荷兰等三国的的高层看着大明的目的心中满是无语，无语之后就愤怒。 大明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在报仇，这点他们认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你总得开出个什么条件吧，例如白银和物资的赔偿、割地、称臣等等，什么都不要，来了就给我们一顿乱哄，然后就跑了，你图啥？ 更是无语的是，你打就打吧，将你干掉的战船、商船数量都标注那么清楚做什么？ 他们想捂住这个消息，可大明抄了三四百封，沿海各个地方都有。 一时间，整个欧洲板块暗流涌动着。 而郑芝龙则是带着舰队撤到了预先选定的群岛中，面积高达上千平方公里，距离海岸线两百五十里左右，有天然的港湾，不抵近十里，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里还藏着六七十艘战船。 郑芝龙带着舰队‘度假’，而战报则是随着苍山战船沿着非洲海岸线急速朝着大明而去。 两艘战船回去，到了好望角之后只能沿着东非海岸线北上，经亚丁湾后继续北上到达印度西海岸线后再南下到锡兰， 横穿孟加拉湾到苏门答腊西北端，经过马六甲后北上沿着中南半岛、大明东南沿海后北上到北京城，此行六万五千里以上。 这条路比舰队来时横穿印度洋到马达加斯加多了八千里路，但是胜在安全，这是军情传递的第一要素。 如此算下来，也得四个月以后……也就是明年的三月底或者四月初了。 他们是因为距离远而慢了些，但西域距离大明也才六千余里，即便是中途有戈壁滩耽搁了，六百里加急之下，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 的确是有一封战报一路疾驰进入了北京城，然后加急送到了……文华殿外。 “陛下，李指挥使在门外求见，西征大将军洪承畴从焉耆盆地送回的六百里加急。” “洪承畴的？” 崇祯轻声重复了一声，然后看向正在禀报的吏部尚书房壮丽：“房爱卿，你先等一下！” 王承恩很是有眼力劲的小跑到门前，拉开了大门和厚厚的门帘，朝着李若涟说了一句。 “陛下！” 李若涟进来行礼后，将捧在手上的漆盒放在桌案上，然后取出了里面的密信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后快速的扫视着，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文华殿中刚安静下来的等待着汇报年终总结和计划的内阁军机处六部的群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是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进来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李若涟，这位可是大明情报头子，若无重大事情绝对不会在年终总结这种节骨眼上来打扰的，除了军务。 目前大明军务只有两个，一是西域，二是海外三国，按时间算即便是海外三国有大捷这个时间点也送不回来，那么只剩下了西域。 皇帝龙颜大悦，很显然是西域那边有重大突破了。 能坐在文华殿给皇帝做年终总结汇报的哪个不是玲珑心，这种事儿就是转念一想的事儿。 左首首座的袁可立起身轻声道：“陛下，可是西北大捷？” “袁爱卿猜对了！” 崇祯说着，将密信递了过去：“你看了也给大伙儿说说吧！” 只是几息的时间，袁可立就看完了密信，抬头看着众人脸上也满是笑容：“诸位，好消息！” 第2145章 西域大捷，群臣愤怒 “诸位，洪大将军传回情报，有三大好消息。 第一，除焉耆盆地外，叶尔羌的阿克苏地区也已经投降，焉耆城主西日阿洪已经率焉耆驻军占据阿克苏城， 并且在焉耆盆地、阿克苏等地征集到粮食八万石，连同西征大军自带的粮食，焉耆盆地目前已有储备粮二十三万石。 其次，虎豹营千户林弈镇守黑风口的时候率吐鲁番骑兵突袭了驻守乌鲁木齐的卫拉特用于警戒的队伍，全歼那里的一千驻军和两千牧民、四万四千头羊和三千头左右的牛马等等。 按照目前的储备粮食，西征大军至少到明年四月底前将士们能吃饱穿暖，不说顿顿吃肉了，至少每天都有。 另外，在吐鲁番和焉耆盆地、阿克苏地区，共收集到皮棉一百五十万斤，约占整个叶尔羌年产量的三成左右。 这些都是准备经布哈拉（中亚）、撒马尔罕（帖木儿帝国故地），再转售波斯、俄国或者经拉达克（今印控克什米尔）→印度莫卧儿帝国，换取香料、宝石。 在消灭乌鲁木齐驻军的时候缴获牛羊皮毛十八万张左右，这些都是准备和叶尔羌汗国换取棉花、和田布、叶尔羌绸、面粉以及战马和商队骆驼所用的苜蓿等物资， 和吐鲁番换取葡萄干、葡萄酒、芝麻油和药材等等； 目前这些棉花和皮毛都已经让运送粮草的百姓和军士押送回嘉峪关了，估计会在元宵节前后到达。” 呼…… 众人呼吸瞬间沉重了几分，而后又长长的出了口气，神色轻松了几分。 行军打仗最怕的是什么？ 打仗打到最后的底气是什么？ 自然是粮草。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足以说明粮草的重要性。 尤其是远离大明腹地一千七八百里地，十余万大军最重要的绝对是粮草。 大明现在即便是遇见了百年难遇的大旱灾，但粮食还是有的，问题这中间隔着戈壁滩、又是寒冬腊月的，运粮也是极慢的。 如今能在叶尔羌那边搞到数万石粮食，简直西征以来听见的最好的消息。 而且有近五万头牛羊，平均两名军士分一头，一头羊去皮、去内脏后至少五十斤，一名军士可以分二十五斤肉，而且还是羊肉。 这种待遇，整个大明也就只有勇士营有了。 羊肉被中医视为滋补佳品，温补气血、驱寒暖身，估计一个冬天下来，十余万大军个个都养足了身体。 此次西征无论卫拉特部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西征大军都不算亏。 其次则是棉花和皮毛了，这两者简直是及时雨。 而且都是叶尔羌和卫拉特两者对方急需的，算是被大明给截胡了，间接的削弱了两者的实力。 虽然已经错过了冬季，但冬天会持续到三月，还能用上一个半月，且冬天年年有呀。 “安静！” 袁可立轻轻的说了一句，待众人心绪平稳之后继续道：“第二，大军已经抵达焉耆盆地和吐鲁番两地， 且按照布置，赛里木湖和果子沟已经被先遣精锐占据，焉耆盆地这边的路也已经被封死。 现在只待哈萨克汗国那边出兵在霍尔霍斯堵住伊犁河谷的西出口，一旦合围完成，明年三四月份就是卫拉特部的死期了。” 对于这一条消息，众人也是连连点头。 哈萨克汗国如果不想被卫拉特部西迁给吞并掉，那就只有出兵一条路。 至于伊犁河谷和卫拉特占据的原哈萨克汗国的地域只有等干掉卫拉特之后再行谈判。 派延绥总兵朱童蒙当使臣去哈萨克汗国，除了给足面子外，还有一层因素是让朱童蒙统帅或者给哈萨克汗国的大军当参谋，免得一手好牌被哈萨克汗国给打毁了。 “最后一个消息，因为焉耆盆地和阿克苏两地归附，且大军已经驻扎在焉耆盆地，叶尔羌汗国高层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决心。 目前叶尔羌高层已经派出了使者前往焉耆的途中，但据打探到的消息，叶尔羌高层想要效仿西蒙古，改汗王为藩王，保留现有贵族，实施自治！” “不可！” “不行！” “放肆！” “不可能！” “痴心妄想！” …… 原本还满是笑意的群臣瞬间站了起来，各个脸上都满是怒意。 “陛下，叶尔羌想要效仿西蒙古自治，这一条绝对不行！” “对，不仅不行，连现在的汗王和贵族都不能保留，否则这个羁縻状态没什么区别了，几年十几年后又恢复到现在的这种状态！” “陛下，要么不收，要收那就收的彻底一些，西域自此之后要彻彻底底的纳入大明的疆域之中。” “陛下，既然他们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先打完了他们再去打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反正这会儿伊犁河谷大雪封闭了道路，里面的卫拉特部也出不来。” “陛下，臣同意英国公的想法，叶尔羌还未归附的喀什、莎车、和田等地每年的确是有降雪， 但雪量较少，多为零星小雪，积雪深度通常不足两寸，且几天内就会彻底消融，这些历年商队都有记载，今年虽然降雪有提前，估计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我们可以选派一支万人精锐携带飞雷炮从阿克苏直奔喀什，先来一次震慑，若是再认不清现实，那就彻底灭掉他们。” “陛下，臣愿意前往嘉峪关，亲率一支大军从阿克塞这边沿着沙漠边缘行军进攻和田！” “臣附议！” “臣附议！” …… 这一刻，文华殿内的内阁六部军机处的尚书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皆是对叶尔羌高层提出的自治持反对意见。 甚至秦良玉都要请战亲自前往出征了。 足可见众人对叶尔羌提出的自治是何等的愤怒。 他们很清楚羁縻的后果，太祖开国够西域、乌斯藏、辽东都是羁縻，后果就是西域断绝，乌斯藏发生了惨无人道的各种事情，辽东更是出现了一个建奴，差点干掉了大明。 现在骤然听见西域要自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崇祯虽然没有愤怒，但亦是有几分讥笑之色，思索了几息之后，再次看向群臣。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6章 看似富有，实则捉襟见肘 “大明官员主导，少部分叶尔羌当地官员参与，共同管理，在当地特色和民俗、信仰的基础上调整大明律令和税率等，这是朕的底线。 也是确保西域能彻底融入大明疆域的基础之一。 所以，自治是不可能的，且保留汗王和贵族爵位也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崇祯沉顿了几息，双眼散发着凌厉的光芒：“传旨洪承畴，态度强硬，告诉叶尔羌高层，要谈就要有谈的态度，要不谈那就直接先打过一场再说。 其次，原定的官员由大明和叶尔羌当地人各占五成调整为七三，大明七叶尔羌三，且叶尔羌现在未归附的地区的人不得担任三司首官。 第三，原定保留汗国和贵族五成金银和房屋财富的，现在降低为三成，若是再废话，直接保留一成。 这三条，诸位爱卿可有疑义？” 众人齐齐摇头，若非是为了安抚叶尔羌的百姓和留着他们有大用，哪里用的着这么复杂，直接干就是了。 “英国公，嘉峪关守将是谁？” “回陛下，是宁夏总兵崔玉明！” “传旨崔玉明，让他做好率军西进的准备，一旦二月底之前叶尔羌高层没有到焉耆盆地的我军驻地，那就立刻率军前往焉耆盆地，接替洪承畴的大军进攻叶尔羌。 卫拉特部要消灭，叶尔羌汗国朕也要收复。 英国公，以上四条以军机处的名义给洪承畴去一封密信，立刻去办。” “臣遵旨！” 英国公张维贤立刻起身回应了一声，而后快速退出东暖阁。 群臣也都是被皇帝那句既要也要的霸气给弄得自信满满，如今的大明有这个底气。 “行了，小插曲而已，咱们继续年终总结！” 崇祯摆了摆手，又看向吏部尚书房壮丽：“房爱卿，你们吏部汇报完了吗？” “回陛下，吏部已经禀报完了！” “坐吧！” 崇祯说了一句，看着长桌尽头的木板上的一行行的数据 “房爱卿，大灾区域和中南半岛是重中之重，大灾区域官员是否用心和清明，关系到百姓们是否能活下去且对朝廷没有怨言，敢在赈灾上动手脚的，严惩不贷。 另外，灾区的重点考核，除了抢救性耕种外，还要想办法在他方面搞创收，诸如能方便远距离运输的手工品等等； 而中南半岛则是要尽一切力量保收成，那里一年三熟的独特地理环境是大明的粮仓，更是大明现在大旱的支撑之一，也是百姓的希望所在。 除此之外，还要保证稳定，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和尝试使用一切方法，让中南半岛的原住百姓快速、彻底的融入大明之中。 至此以后，无论多少年过去，哪怕改朝换代了，中南半岛依旧是……华夏的固属疆域！ 至于没有受灾的区域，要让官员们做好被大灾波及的准备，让百姓们知晓现在少吃一口未来就能多一分应对，以及做好商事上的发展。” “臣明白！” 房壮丽立刻回应：“此事待散会之后会和同僚们商议，争取拿一个合理的考核方案。” “嗯！” 崇祯点了点头，看向户部尚书毕自严：“毕爱卿，你们户部开始吧！” “是！” 毕自严回应了一声，走到木板前，提笔蘸墨：“陛下，今年是开海运的第二年，海贸的第一年， 宁远互市今年共计收到商税六百三十六万白银，其余边境的十一座互市收取商税两百二十二万两， 全国各个榷关收取行商商税五百六十六万两，坐商商税一千零八十八万两，海贸商税两百一十九万两，税收上共计两千七百三十一万两白银。 另外今年共收取田赋两千七百万石，比去年少了九百万石，扶桑送回粮食一千八百万石，主要是受灾区域的减免。 除此之外就是拍卖的第二批商船和拍卖会的价格总计一亿零六百五十二万两。 皇家银行、供销社、大明日报馆以及几个研究院的收入达到一千两百六十万两，其中皇家银行的利息占了三成左右。 综上所述，今年总得税收和其他进攻合计一亿九千万一四十三万两。” 群臣倒吸了口凉气，一年进项一亿九千万一四十三万两，这是何等夸张的数据。 哪怕是有六成是拍卖商船的费用，那剩余八千四百万两也是极其夸张的了。 这还没有算上中南半岛、乌斯藏、马六甲和苏门答腊的，若是算上，直接能破亿。 可以说是历朝之最了。 话又说回来，商船的就不是收入吗？ 商船是有使用寿命的，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必然要换一批，因为这跟使用频率有关。 只要郑芝龙将西班牙等三国给打残了，整个欧洲乱套了，那么大明的商队就能到达西非、美洲以及地中海的各国。 到那个时候，商人们手中的商船每年都要更换千艘以上，价格虽然会下降，但五万一艘应该问题不大，这就是五千万两白银。 加上商税等等，每年一亿五千万两到两亿两之间的收入，朝廷就能做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提升百姓的生活环境和幸福感了。 整个大明都将是世界最为富有、崇祯盛世将是历代盛世之首。 见众人兴奋，毕自严轻轻的摇了摇头 “诸位，进项多支出的也多，诸如各地的数以千计的水车、迁移百姓所需、西征西域和远征海外的军需、赈灾、平陆运河、三级学校、码头、军饷和俸禄、水利等等。 仅仅是迁移百姓和平陆运河就需要八千万两白银，两百三十万军队的军饷和兵器等军需更换等就得就四千五百万两，零零总总的今年共计支出一亿三千五百五十八万两。 明年虽然没有百姓迁移了，但现在大灾严重受灾范围持续扩大，每年少则两千万两，多则三五千万两白银来赈灾。 所以，看似咱们富有，但至少大灾结束前我们都要咬紧牙过日子。” 兴奋的众人听着毕自严的话神色顿时一滞，眼中满是无奈之色。 “银子花出去才是银子，不花出去那就是一堆破铜乱铁。” 见众人神色如此无奈，崇祯轻笑一声，又看向毕自严：“说说赈灾的情况吧！”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7章 诸葛之能，迁移顺利 “陛下，今年是陕西、山西、河南三个受灾最为严重的布政司开始了赈灾，从十月开始，已经发放的粮食是六百万石，均为平价粮。 另外，按照陛下的意思，年底了灾区每人领取三十斤免费粮食，预计为四百万石左右，发放时间从腊月十八开始，具体的数据得等年后才知道。 另外，五百万迁移的百姓再去中南半岛之前，当地官员就将百姓们的厚衣服按照半价给收购了下来，毕竟中南半岛的冬天也和咱们大明三四月差不多，用不上棉衣。 户部又从长江中下游的江苏、安徽、湖广、浙江等地收购了一些棉花以及从四个布政司的百姓、富商手中收购了大量旧棉衣等。 总得算下来，旧棉衣差不多有七百万件左右，棉花大概在三百万斤左右，也能凑合一百五十万件棉衣吧。 这八百五十万件棉衣虽然没法在三个布政司人手一件，也无法保证会冻死人，但至少会降低冻死的几率。” 众人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免费发放三十斤的粮食这个决策皇帝亲自定下的，说是让百姓们能在年底的时候能吃顿饱饭。 这一举动让整个灾区的百姓们皆是直呼陛下圣明。 大灾年头，朝廷想尽一切办法，诸如提前屯粮、耕三余一策略、中南粮仓等等。 尤其是耕三余一的汉中平原和襄阳盆地依旧是丰收的，人均都分到从未想到的份额。 其实，回头想想，朝廷虽然多发放了三十斤的粮食，但是对于受灾的百姓们来说依旧不会大吃大喝、几天就给干掉的，他们只会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百姓们只是淳朴，又不是傻，饱个三五天和饿死之间，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大灾年头，有吃的，还有棉衣，朝廷是真心实意的将百姓们放在心上了，百姓们还奢求什么？ 所以，整个大明虽然受灾严重，但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还都是喜笑颜开的。 对于赈灾这一块崇祯还是很满意的，也没有责怪毕自严说的降低冻死的几率，毕竟冻死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这其中跟体质等等原因有很大关系。 “陛下，百姓迁移中南半岛的事情，昨日最后一批已经登船南下，预计在明年正月底左右达到新的居住地。 目前已经抵达居住地的百姓都在快速的适应环境，耕具、生活物品、药品、过渡粮、种子等等都已经发放到位，百姓们对居住的环境都很满意，但就是抱怨太热了些。 另外，迁移过程中也因为水土不服、天气等问题，导致有一千三百二十四人死亡、近三是万人左右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以及腹泻等问题。 按照我们估计，至少要到明年年底之前迁移的百姓们才会彻底的适应当地环境，估计这一年的时间中死于疟疾、痢疾等等疾病的还要增加五千人以上。” 对于毕自严报出的数据，众人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喜色。 是的，就是喜悦之色。 死亡七八千人高吗？ 那要看跟谁对比。 华夏历史上的迁移大致上可以分为四种，如西晋永嘉之乱和唐末黄巢之乱的战乱逃荒， 秦始皇迁六国贵族至咸阳的强制迁移，洪武移民的有序屯垦、南宋迁都临安和苏北垦荒的短途迁移等等。 战乱迁移面临着饥饿、疾病（如瘟疫）、匪患、军队屠杀，死亡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甚至部分高达百分之六七十； 强制迁移面临着押送虐待、水土不服、安置不善等，死亡率在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之间； 有序屯垦面临着长途跋涉仍致疾病、意外等等，死亡率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二十五之间； 短途迁移因为距离短和官府的保障、目的地资源充足，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到十之间； 而现在迁移的死亡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二，只有有序屯垦的五十分之一，而且此次迁移路程长达两三千里且是异域，这个数据是何等的夸张。 更能看出整个大明朝廷和户部在此次迁移上所下的功夫了。 也的确是下功夫了，动用了数十个卫所沿途护送，马车更是数以万计，沿途粮食等等都是提前备好。 岐黄研究院几乎倾巢出动随行，至少保证百名百姓要有一名医士。 要知道岐黄研究院已经不是刚成立时的那十来名名医，经过这七八年的发展足足有数千人之多，这还都是能独立坐诊的医士。 随行数十辆拉着各种药材的马车，随时都能煎药，确保一个时辰内汤药入肚。 他们不知道皇帝在成立岐黄研究院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到迁移的事情了，没有岐黄研究院在，死亡人数至少要增加三五倍以上。 这可不是后世的电脑可以瞬间汇总，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力一条条的梳理、汇总，然后做出决策，决策者和执行者压力山大。 “毕爱卿辛苦了，此次迁移你当居头功，待彻底安定下来后朕在论功行赏！” “臣不敢居功，尽本分而已，一切还是陛下舍得花银子和户部以及沿途官员们极力配合，否则臣就算是诸葛之能也是无力实施了！陛下如此大力投入是天下百姓之福。” 毕自严并不居功，微微躬身后继续道：“现如今，整个大明的社仓中共计存粮一千一百万吨左右的粮食，明年即便是继续赈灾和扩大范围，储粮也会不降反增。 因为明年开始中南半岛就能正常的耕作，一年能产出粮食粗略估算在一千八百万吨左右，抛开百姓所需以及中南半岛发展所需，能运往大明五百万吨左右。 三年后会稳定在两千万吨左右，运往大明的粮食应该会在六百万吨左右！” “这么多？” 崇祯怔了怔，而后快速道：“六百万吨就是十二亿……一百二十亿斤，假设一人一月十五斤最低标准，大概能让六千五百万灾民用一年，这样算来……” 听着皇帝的算账，文华殿内群臣脑子嗡嗡响，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8章 脑洞大开，人性之恶 “不好！” “完了！” “粮食保不住了！” …… 众人心中猛地一惊，脸上略带着哭笑不得的神色。 以自家陛下的性子，绝对不允许有百姓在大灾中饿死，而且一定会在不饿死的基础上竭尽全力的让百姓们多吃上几口。 然后在吃饱的基础之上吃好，现在吃好是不可能的，但吃饱或许有办法。 因为毕自严刚刚说中南半岛一年能出一千八百万吨粮食，加上迁移过去的五百万人以及原来的一些‘黑户’和战死的两百来万人人口，中南半岛至少有两千五百万人。 按照人均一天一斤粮食，一年消耗粮食大约四五百十六万吨，再减去运送到大明的六百万吨，剩余七百五十万吨。 这七百五十万吨折算是一亿石，在中南半岛的粮仓之地，可能价值六千万两，这些银子都是用于中南半岛的建设。 看似很多，但与各个官道的修建、大江大河的清淤和护堤、城池的改造、修桥建学校等等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中南半岛粮食是有多余的，但你总不能让百姓直接捐出来吧，肯定是要花银子购买的。 如果大灾范围在持续扩大，搞不好就波及五六千万百姓，现在是每人每月十五斤粮食算，这就得五六千万两白银，再算上运输途中的损耗，那就更多了。 如果再让百姓们多吃几口，不说多了，一个月多上五斤，那整个灾区算下来就得多上千万两以上。 “毕爱卿，既然这个粮食多了这么多，那是不是每个月多配送一些？” “果然来了！” 群臣心中轻轻叹了一声，皇帝哪里都好，但就是对百姓太过于宽容了一些。 毕自严脸色却是严肃了起来：“陛下，粮食多了这没错，银子国库的确是有，以今年的进项来看是可以负担这几百万吨粮食的。 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是大旱的范围会不会持续增加？如果继续扩大，那么受灾人口就不是现在的两千多万，而是五千万、甚至八千万以上了。 其次，灾情会不会更加的严重？现在我们耕三余一和南水北调是因为还有河水可调，如果灾情严重，河水减少甚至断流，耕三余一就没办法了。 最后，现在中南半岛没有影响不代表着今后不会受到影响，如果大旱范围持续向南影响到中南半岛怎么办？那边自己粮食都不够吃，还能支援这边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配给增加简单，但想要再降下来就难了，尤其是大灾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少一斤都可能饿死人，在生死威胁之下，百姓会失去理智的。 对于大灾的是否持续严重和扩大范围，臣持怀疑的态度，一旦缺粮，那我们这几年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了。” 说到这里，毕自严沉顿了几息，而后话锋一转：“陛下，每个月配给都增加是不现实的，即便是五斤，那也等于多出了三成。 但臣以为可以折中一下，例如在元宵、端午、中秋、过年等四个节日额外增加五斤算是一点心意，如此算下来一年也就多一成左右，这一点还是可以负担的起。” “陛下，臣赞同毕尚书的分析，现在做好储备，总好过以后束手无策。”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 群臣纷纷出声赞同毕自严的想法，不是他们心狠，实在是这场大灾持续的时间和范围以及严重性都是整个大明、乃至整个历史上都罕见的。 如果真如毕自严所想，大灾扩大到中南半岛，那不仅无力救援大明，更有可能让中南半岛再次陷入暴动之中。 崇祯听着毕自严的建议和群臣的想法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是崇祯八年，而从崇祯九年开始大旱的确是愈发的严重且范围扩大了，具体到什么时间结束还真不好说，至少在历史的崇祯十七年，大旱依旧在华夏大地肆虐。 至于说席卷大明的的大旱有没有扩散到中南半岛，这一点他是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毕爱卿所提的折中办法，家中有十二岁以下孩童和六十岁老者的你们也考虑一下是不是多配给一些，具体的由户部来决定，不必再奏。” 说到这里，崇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思索了几息后看向刑部尚书乔允升：“乔爱卿，通知受灾区域的各州府，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下的死亡，必须在当天上报官府，由官府派人查验。 防止一些畜生为了多口吃的将孩童和病残老人故意弄死，然后冒领粮食。 一经发现，主谋者凌迟处死，帮凶斩立决，所在里甲保长杖八十，所在县衙负责主官革职查办，劳役十年！” 崇祯此话一出，群臣猛地一惊，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一是惊骇皇帝的脑洞大开，二是惊骇皇帝所说的这种事情。 但转念一想，易子而食都发生过，皇帝所说的这种情况在大灾极其严重的情况下是真的有可能……是一定会发生的。 毕竟官府也没有强制性要求人口死亡必须要上报，这就造成了信息的延误。 人性之恶会在这个时候凸显。 故意弄死的和自然死亡，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故意弄死诸如重物击打那会出现多处伤痕且死者脸上痛苦，勒死窒息则皮肤青紫、瞳孔散大等特征，饿死则会体现在面部和四肢皮肤苍白以及水肿和消瘦等特征； 发展了两千多年，各种验尸技术的着作多的很，诸如南宋的《洗冤集录》、《折狱龟鉴》、《棠阴比事》、元代的《无冤录》、明朝的《平冤录》等等； 这些书籍都是仵作们必读书籍，基本上看上一眼就能立刻定下结论，若是有蹊跷，走访一百年家庭关系基本就能弄明白个八八九九了。 所以皇帝的这种要求只是工作量大了一些，但绝对没有什么难度。 不待乔云升回应，崇祯继续道：“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还有两项与之相关的工作朕思索了良久，今儿借着几个机会一并讲讲吧！”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9章 宣德贡笺，大明身份证， “第一件事儿。” 崇祯将目光看向了工部尚书范景文。 “范爱卿，在工部的记载中，有没有技术难度极高、兼具耐磨和防水特性的纸张？先不要考虑价格的问题！” 皇帝的问话直接将工部尚书范景文给整的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上一息还是户部和刑部的事儿，这一下就转到了工部上面来。 技术难度高代表着难以仿制，难道皇帝又想搞什么新的东西？ 但只是错愕了一下后便快速道：“回陛下，有两种，分别是唐代的硬黄纸和本朝的宣德贡笺（宣德纸的升级款）。 硬黄纸是以麻纸或楮皮纸为基底，用黄檗（一种乔木，含防虫成分）浸染成黄色，再涂布蜂蜡或透明胶质，形成防水层。 然后用光滑玉石反复碾压纸面，使其致密如皮革，耐磨性极强。 这种纸张工艺复杂，号称千年不腐，主要用于抄写佛经、官府重要文书，唐代《兰亭序》摹本多用此纸。 宣德贡笺以泾县青檀皮为主，掺入沙田稻草，纤维交织紧密，然后在纸浆中加入明矾和骨胶，成纸后遇水不晕墨，最后则是用砑光技术使纸面光滑如瓷，墨迹不易磨损。 整个过程下来，至少有百余道工序。 这种纸张主要是用于宫廷书画、圣旨、外交国书等等。 大明一朝所用的宣德纸就是从宣德贡笺的技艺中简化而来的。 工部记载，如果是正常的折叠，宣德贡笺至少可以承受两千次自然折叠还不会毁坏。” 我去…… 崇祯心中猛地一震，实在是被两千次自然折叠不会损坏这个特性吓到了，太符合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了。 “民间能仿制吗？价格怎么样？” “基本上不大可能。” 范景文略缩思索了几息：“硬黄纸所用的黄檗主要产于四川，唐朝时由官府控制其流通，虽然现在道路多了一些，可以外运了， 但涂蜡和砑光需专业作坊，民间难以模仿。 而宣德贡笺所用的主材料是青檀，青檀分布于大连蛇岛、北直隶、山西、陕西等地， 但只有安徽泾县的青檀皮才能造出遇水不晕墨的宣德贡笺，具体的原因工部也没有记载，我们猜测可能是跟当地气候和水土有很大的关系。 可以说只要控制了安徽泾县的青檀出口和种植，宣德贡笺民间就做不出来。 其次，宣德贡笺所用的胶矾配比是保密的，由内府督造，工匠需画押存档，绝对不允许外传。 如果两者选一个，那宣德贡笺无疑是所有纸张中民间最难以仿制的。 至于说价格，一平尺硬黄纸的造价在二十纹左右，市场溢价至少五十到百纹之间； 宣德贡笺一平尺的造价在七十五纹左右，臣说的价格都是内府督办的情况下，若是民间来做，这个价格至少要翻上三倍以上。 宣德贡笺没有在市场上流通，具体价格不知道，但民间有开出一平尺二两银子。” “产量如何？” “宣德贡笺自神宗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缩减成小规模在生产，用于国书，现在的产量不好说。 但《宣宗实录》载：宣德五年（1430年）敕令‘岁造笺纸五千张，供内府之用’，按照这个说法平均每天在二十张左右，大概是四十到八十平尺之间，所需工匠五十人左右。 其次是受青檀树供应的影响，树龄三年以下的嫩皮过于细软，强度不足，成纸韧性较差，五年以上的树皮粗糙，纤维硬化，反而不利于加工。 只有三到五年之间的青檀皮纤维长度适中，柔韧性强，是制作宣德贡笺的最佳选择。” “好！” 崇祯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案前，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开始书写着，众人虽然好奇，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等着。 但从皇帝刚刚的问题中可以猜到皇帝估计又是想做一款类似大明汇票一样的东西。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崇祯就写完了，将宣纸递给了王承恩，让他举着对着众人。 “大明居民身份证！” 这七个字以列的形式出现在纸张的正中间，然后下面则是‘发证部院’和‘有效期限’两行字。 一列七个字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瞬间一懵，身份证这个词虽然第一次见，但很容易理解这就是百姓的身份证明。 “没错，身份证就是百姓的身份证明，在我大明一朝，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很多， 诸如赋役黄册，但这个是十年编修一次，且多是里甲保长或县里保管，想要查证很难且因为编修时间过长，以至于数量不准确。 第二则是洪武三年朝廷推行的户贴，一家的信息都在上面，但很多情况下是冲突的，诸如诉讼、科举报名、进京赶考时需出示户帖以证明身份，但若是发生其他事情需要怎么办？ 第三则是路引，这种是临时的身份证明，无法持久且漏洞极大； 第四则是商贾的商引、僧道的度牒、军户的军籍文书等等； 无论是哪一种，都极容易仿照，诸如路引，上面虽然写了很多信息，但你怎么证明持有路引的人就是他本人？ 其次，你怎么证明路引就是真的？路引上的官印可没法全部证明。 关卡、驿站、旅店的可没法去当地核查，只能说见证就放行，真假不知，如此就失去了核查的作用了。 这一点，诸位认同吗？” 众人脸色微变，连连点头。 这一点他们自然是知晓的，虽有严刑酷法，但每年查到仿造的路引、度牒等等数十上百起，但一直没有办法杜绝。 就算是时候处罚了里甲保长，但事情都已经发生、甚至悲剧发生了又有什么用？ 皇帝现在提出了身份证，难道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思索了几息之后，刑部尚书乔允升出声道：“陛下，您这个身份证可以解决吗？” “能不能解决等诸位听朕讲完了就知道了！”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王承恩将纸张调转一面，一行行的字迹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0章 身份规则，终生绑定 姓名：张三 性别：男 民族：汉 出生年月：公元一六二一年三月二十四日 住址：江苏省苏州府青浦县周庄集镇聚宝坊三十二号 身份证号：苏-0105162103245119 六行内容展示在众人面前，前五条内容在黄册和户贴上都有记载，关键是最后的身份证号。 以他们的聪明才智自然是看出了这个中间16210324这八位数就是出身年月，但前四位和后四位他们有些搞不清楚代表的意思。 “前面五项内容朕就不多说，关键是这第六项的身份证号，身份证号由布政司简称加十六位数字组合而成。 这个苏就是江苏的简称，前两位的01则是州府的编号，将布政司的府从府城开始编号，有几个府就编到几号，01就是布政司所在地开始， 第三四位的05则是县城的编号，州府下属的县的数量编号，依旧是以府治所在地为开头。 第六到十二位的八位数是出生年月日，后四位则是流水号，也就是上报到州府制作排队的编号。 一个府一天总不能出生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吧，所以最后四位流水号绝对是够用了。 朕这么解释，诸位能听明白吗？有疑问可以提出来！” 崇祯说完这些后，便端起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 本来还想将身份证号倒数第二到第四分男女，最后一位是校验码的原理，但想想还是算了，太特么复杂的东西在现在不一定适用。 听着皇帝的解释，众人点了点头，都解释到这个程度他们再不懂就不用坐在这里了。 但听懂了不代表就没有疑问。 “陛下，按照这个编号，是不是同一个州府内身份证号就相差一位或者说不同布政司之间就有人的十六位编号是一样的？” “是这么个道理！” 崇祯点了点头：“其实朕也想过将布政司也编号，但无论怎么吧编号都免不了有人的十六位编号是一样或者错一位的，所以不如开头用简称！” “陛下，您刚刚说是上州府制作排队的序号，是不是说身份证只有州府制作，县城不能做？” “对，暂时定为州府制作，也想过是府城做，州府和府城之间等事后再定！” “陛下，第五项最后也有编号，但现在黄册上的住址，城内只是精确坊和里，而城外则是精确到村，并没有编号，是不是说我们还要先将编号定下来？ 如果定了编号，那如果有人要搬家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份证要重新制作？” “编号是肯定要定下来的，这有利于核查、提高效率等，而搬家这种概率不算大。” “陛下，身份证如果丢失了或者因为失火、大水等等问题损坏了怎么办？” “身份证第一次办理由朝廷出银子办理，人手一张，且每人拥有一次免费补办的机会，补办过后再次丢失就要自己花银子办理了，成本价格就行。” 崇祯回答完后，思索了几息：“朕的初步想法是身份证采用宽十六点八厘米、长二十二厘米，如果按照这个尺寸和刚刚估算的价格，一张身份证所用纸张价格是二十五文， 再算上油墨、印刷、备案等等，成品一张三十文左右，不算高。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尺寸，等会儿朕会给诸位解答。 另外，身份证一旦丢失，必须立刻到所在县城县衙登记挂失，同时申请一张新的身份证，新的身份证和丢失的哪一张身份证除了签发日期不同外，其余一模一样。” “陛下，身份证的目的或者说使用的范围有哪些？应该不止是精准统计人口这么简单吧！” “问的好！” 崇祯点了点头：“身份证是唯一的纸质证明个人身份的文书，没有身份证那就是黑户无法享受任何朝廷给予的免费待遇，诸如上学、分配耕地、赈灾领取粮食等等， 除此外，诸如从皇家银行贷款、办理各种如路引和店历等各种文书、务工等等，可以说以后没有身份证，整个大明都将寸步难行。 朕以务工举个例子吧，所有人去工坊、商队干活，工坊等都必须登记工人的身份证号，一是方便我们掌握百姓们从业的真实情况， 其次则是能看到百姓们的收入和推测工坊的真实产出，防止偷税漏税等等；有真实的身份证号存在，工坊的主人想造假都不可能，因为那是一整套的信息。 名字可以编、出生日期可以编，但身份证号怎么编？ 再说说贷款的事儿，同村有没有同名的？有没有中途改名字和虚报信息的？这种事情你们很清楚县一级都能操作且不是什么难事儿。 担保人死了、名字改了，基本算是死无对证，但是身份证号没法改，那是自办理开始就是唯一的存在。 朕举这么两个例子，你们能明白了吗？” 众人先是思索了几息，而后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能走到他们这个地步，那都是从基层历练上来的，下面方方面面的各种问题他们简直不要太清楚。 户籍、税收、科举、商业活动、宗教、司法、婚姻等等都需要用到户贴来证明身份，但是这玩意太好仿制且修改信息了，在他们的任上多少都碰上几回。 唐代敦煌文书《开元户部格》记录，沙州农户李阿吴因黄册登记错误，被强征双倍赋税，申诉无门而家破。 武周时期，大量农户逃亡，官府为凑足税赋，强抓相貌相似者顶替，引发民变，而且户籍更新缓慢（如明代黄册十年一造），胥吏常借此勒索或转嫁税负。 洪武年间，各地官员因户籍册需加盖骑缝印，预盖空白文书以备修改，朱元璋却以欺君罪名处死数百人，其中多含冤者。 如果有身份证存在，加上一系列的严刑酷法在，这些冤案错案假案等等会极大的降低。 户籍信息在府一级衙门，大明加上中南半岛近两千县看不过来，但两百个府总能看过来吧，再狠一些直接放到布政司一级那就更好办了。 但这些与另一项作用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第2151章 人口清查，断绝仿制 最绝的是身份证是和上学、赈灾、耕地等等绑定在一起的。 大灾可不是这几年才有的，而是隔不了几年就会有一次的，朝廷赈灾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就领不到赈济粮，下场就是饿死，你办不办？ 抛开赈灾，现在朝廷实行三级学校，其中社学是免费的，你没有身份证就读不了书，而全民读书的情况下你没有读书想找份好工作都不行。 没有身份证，你连朝廷发放的耕地都领取不了，以后怎么活？ 如此情况下，想不办身份证都不行。 一旦身份证全部实施，那么崇祯一朝的人口统计将是华夏历史上最为精准的存在，没有之一。 “咦……不对呀！” 在众人连连点头时，刑部尚书乔允升出声了：“陛下，恕臣等愚钝，如果说这个身份证用于办理路引，若是补办的身份证和之前的一样，那岂不是容易出问题？” “诸位也是有同样的疑问吧！” 众人点了点头，崇祯轻笑了一下，解释道：“身份证号是唯一的，从办理开始到死亡就是这么一个号码，死亡三天内必须报备注销掉。 至于说被捡到用于做坏事儿等等基本不存在的，只要挂失了身份证就没有任何作用了，白纸一张； 其次，这个因为签发证件的日期是不一样的，无论办理什么业务，签发日期都要填写的。 至于说拿到其他府、布政司干坏事儿，那也得先拿这个在身份证所属县衙办理路引才行。” 说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 没有几个蠢货捡到身份证号在自己县内去干坏事儿的，毕竟办理时有太多的人可以证明是不是本人。 去其它府和布政司则需要路线，路线则是需要申请人向户籍所在地的县衙提交书面申请，自己不会写的就得找街上的人代写。 然后就是里长甲长确认，最后官府核对和担保文书，跨布政司的还需上报府级或省级衙门备案。 从这个流程上来说，捡一张身份证就想干坏事儿，基本是不可能的。 …… 足足一刻来钟的时间，众人提出了十几个问题，崇祯一一解答。 “好了，诸位既然没有疑问了，那朕来给诸位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张身份证就能断绝……极大减小路引的弊端。” 见众人没有问题了，崇祯又将话题引到了身份证用途上来。 “首先，是纸张的限制，宣德贡笺这种纸不说控制原料了，单单是制作工艺民间就不会，所以基本不可能出现仿制。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民间有高手。 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来，一是严刑酷法，只要私自制作这种纸张，一律处死，没有其他选择，如此加以震慑。 二是采用六色套印技术，如红团、青花等图案，民间雕工难以复制； 三是纸面有微雕‘敕制’字样，需放大镜辨识； 四是内嵌水印等等，如此种种民间就基本上断绝了制作这种纸张的可能。 其次，则是官印，正面的监证部院是盖上工部的官印，因为这种纸张只能由工部制造，根据所需下发到各布政司和州府。 哪怕是因为制作的过程中写错了、损毁了，那废掉的也必须送回工部，然后集中销毁，损毁和办理的证件等于下发的数量，少了那就按外流严惩。 然后就是签证部院，盖上州府的官印，最后则是所在县衙的官印。 我大明一朝，一品部院的官印是银印，方三寸四分，也就是十点九厘米，三至五品则是铜印，方二寸九分至二寸六分，约九点三到八点三厘米， 六品至九品是铜印，方二寸五分至二寸二分，大约是八厘米到七厘米之间。 反面的签证和所属官印分别是四品和七品，四品八点三厘米加上七品的七点五厘米，合起来是十五点八厘米，刚好比预定宽度小了一厘米。”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他们是没有想到皇帝给的尺寸是因为官印的尺寸。 而历朝历代对印章的管控都是极为严格的，官印的伪造属十恶重罪。 《唐律疏议》规定：伪写官文书印者，流二千里；伪写符节及余印者，徒三年。 到了大明一朝，甚至可判死刑。 原材料的控制、技术的严格保密、六色套印等防伪技术、成品纸张的收发流程、官印的防伪、府级签发、严刑酷法等等一套流程下来，想要伪造几乎不可能。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袁可立恭贺了一声，而后众人都起身回应，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崇祯摆了摆手，看向工部尚书范景文：“范爱卿，你估算一下能多久办理完身份证？” 范景文思索了几息：“陛下，办理的过程倒是不难，只要材料准备好，官员培训到位了，两个月之内大明百姓就能人手一张，关键在于原材料！” 说到这里后，范景文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好一会儿后才起身走到木板前提笔蘸墨：“陛下，按照书籍的记载，青檀皮得选用三到五年期的且仅选用主干和粗枝的内皮（韧皮层），外皮（粗皮）需剔除。 三至五年期的单棵青檀树胸径约五到八厘米，高度三到四米，此类树可剥取湿皮约两到三斤，晒干后剩半斤到一斤可用纤维； 而后经过剥皮后需浸泡、蒸煮、漂白等等环节后，最终仅约三到五成的干皮转化为合格纸浆。 宣德贡笺常见规格是二尺乘四尺，单张面积在零点七二平方米，百张的重量大概在八两左右，按照干皮八两的重量算，单棵树可以制纸百张，也就是七十二平方米。 而身份证用纸得需精选纤维，边角料废弃率高，实际产量可能减三成，也就是说最后可用在五十平米左右。 按照陛下刚刚定下的身份证尺寸，一棵树大概能制造……一千三百五十张。 大明如今按照两亿五千万百姓算，至少需要……十八万五千棵树。 因为宣德贡笺所需复杂，加上缩小规模，泾县那边的青檀树多以野生采集为主，人工种植零星，肯定是没有十八万颗的。 结合以上信息，从明年开始种植，那么至少也得等五年后才能大规模办理。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在！” 第2152章 操之过急，时不我待 “按照目前的大旱的扩散，泾县很可能会被波及，大规模种植的成活率会极大降低，所以至少得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普及。” 一通分析下来得出的最后结论让群臣都懵了，满脸的失望之色。 掌控了极其精准的人口数量，朝廷可根据人口年龄、性别、职业、收入等数据，精准制定教育、医疗、赋税等政策； 可以根据出生率、死亡率等数据帮助预测未来人口趋势，为可持续发展提供依据。 等等类似的好处，现在竟然说还得等十年，怎么能不让他们失望。 “诸位不要失望，身份证的发展是一个可持续的国策，没办法一蹴而就的。 以上的好处都是朕的设想，还需要我们在生活中去摸索、实践，发现问题所在，加以改进。” 看着众人的失落，崇祯出声了：“结合实际情况，朕以为可以在各布政司的首府试行，在试行中发现问题，慢慢的调整。 而且现在的防伪手段也不一定够用，或许几年后技术再次突破也说不准，试行的这一次就叫做一代身份证，以后技术突破或者全面推行时就是二代身份证。” “陛下圣明，即便是现在青檀树足够多，但制造宣德贡笺的工匠也不够。 现在内府下辖的也不过百十来号人，一天造出的纸张五十平尺……近六平方米，可以做出一百五十张身份证。 扩大十倍，调整流程后整个效率可能提升一些，一天估计能出三千张左右，一年也不过一百二十万张，整个大明两亿五千万百姓算，需要二十年。 如果扩大二十、三十倍，这个时间自然能缩短，问题是等所有身份证都办完了，这些工匠怎么办？ 人数越多就意味着技术泄露的风险越大，这中间都需要取舍。 ” “陛下，臣同意范尚书的想法，除此之外，针对身份证我们也要立法，申领和发放、使用和查验、所负法律责任等等，这些我们都需要在使用过程中发现问题； 凭空想象出来的肯定是偏离现实，到最后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结果满是怨声载道，臣同意陛下现在各布政司首府或者沿海选几个布政司试行。 因为这些地方百姓流动比较大，使用场景多样化，容易积累和发现问题。” 工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两人反驳……分析，让失落的群臣精神一震，眼中满是讪讪之色，的确是他们操之过急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这几年跟着皇帝搞了很多新花样，而且反响非常的好。 而他们这些人又都老了，干不了几年了，总想着趁着现在还有精力把这些利国利民的事儿给落实下去。 “既然诸位都没有问题了，身份证的事儿由工部和刑部、户部三部联合负责，内阁监督进度，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 “臣等遵旨！” 袁可立、毕自严等人起身回应。 见身份证一事儿定下来了，崇祯思索了几息：“第二件事儿是所有女性有身孕后必须到当地岐黄研究院登记，由里甲保长每月到访一次， 若出现流产等等必须要上报官府，由官府派人走访调查真实原因，婴儿在出生后的三天内必须到衙门登记； 朕规定这么一条有两点原因，一是担心因为大灾问题，百姓害怕自己都活不下去了，生孩子更是负担进而选择性堕胎，虽然那是胎儿但也是一条人命。 等大灾之后，这些就是生产力，不要担心耕地不够，中南半岛、柔佛半岛、苏门答腊、吕宋、婆罗洲等地那都有大片的耕地以及需要大量的百姓去同化当地。 其次，对于有身孕在身的女性朝廷要给予一定的补贴，不仅是针对孕妇本身还有腹中的胎儿，孩子是大明的未来，这一点要做好。 至于补贴标准由岐黄研究院负责耕具当地情况来制定，专款专用，咱们现在虽然大旱，但这点补助还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的； 袁爱卿，此事儿待会议之后你去找岐黄研究院的张景岳聊一聊。” “臣代天下百姓叩谢陛下圣恩！” 袁可立立刻再次起身朝着皇帝躬身行礼。 可以这么说，皇帝对百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再想的黑暗一些，皇帝这是从胎儿上绑住了孕妇、父亲等一家三口。 毕竟没有皇帝的这个政令，孩子有很大的几率是保不住的或者说即便是生下来也因为营养不足而导致胎儿天生体质弱。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的这个策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好了，吏部和户部汇报完了，那就工部开始吧。” “是！” 范景文起身走到木板前：“陛下，工部今年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工业研究院制造蒸汽机商船和战船， 目前完成战船一百二十艘，商船一千八百艘，漕船改造三百六十艘，超额完成任务，所有商船和战船所需木料全都是从扶桑运输而来。 其次则是督促各布政司大力制造水车，陕西、山西、河南、湖广等五个布政司合计完成水车一万五千六百二十座； 第三则是协助水利水务部测量和开挖平陆运河，目前已经完成测绘工作，且已经开挖三十余里，和预定的几乎一致，虽然有波折但都没有影响进度； 第四则是沿海各州县的码头建设，工部规划的六十七座港口完成了四十二座，各州县自行提报且负责建造的三十三座港口完成了二十四座，余者基本能在明年六月之前完成。 第五则是寻找煤矿，今年一共找到了五座，分别是山西的阳泉煤矿、唐山地区的开滦煤矿、辽东的抚顺煤矿、广东香山煤矿、琼州石碌煤矿； 另外四川广元和云南曲靖两地也发现了煤矿，但还在探测中。 除此之外就是安南的广宁省鸿基发现了一座大型的露天煤矿，这座煤矿品质极高，是无烟煤，用于商船和战船有些白瞎了，臣打算将这座煤用于商业，能产生极大的收益。 第六项则是集体工坊的事情，首批十八座，目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年找个好日子就可以启动了。 明年……” “等一下！” 崇祯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范景文的继续禀报，眼中精光闪动，群臣见状立刻坐直了身体，他们知道皇帝又有大想法了。 第2153章 熏毙，水洗煤 “范爱卿，你知道每年死于煤毒……熏毙、火厄的百姓有多少吗？” “这……” 范景文满脸的错愕，他知道皇帝有什么想法，但没有想到竟然是问这个，这玩意谁知道？估计刑部的人都不知道。 “陛下恕罪，臣不知道！” “陛下，臣也不是太清楚！” 没待崇祯问自己，刑部尚书乔允升便齐声主动回应：“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并没有注重统计这些， 其次则是各地的记载也没有明确，可能是死于煤毒，但记载可能都是模糊的。 《本草纲目》和《万历野获编》上有一些煤毒的记载，这种大多是出现在北方的冬天，冬季闭户燃煤取暖，以至于中毒身亡，臣估算每年至少数百上千之多。 此事臣会在明年的刑部工作中加注一项，要求各地死亡人口必须当天上报，由衙门派人勘验，分类记载，加以统计。” “乔爱卿想法很好！” 崇祯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工部尚书：“范爱卿，烧柴和烧煤同样的封闭空间，为什么烧煤会死亡，或者说烧煤的死亡率高于烧柴吗？” “工部有过推测，可能是煤炭中含有某些毒性物质，这种毒性物质若是在空旷区域中倒也没什么，但在密闭狭小的空间中就会让人中毒。 这个推测是基于煤炭在燃烧时释放的烟雾和刺鼻的味道。” 说到这里，范景文眉头紧皱了几息：“煤炭开采出来要经过筛选和分拣、破碎、洗煤、运输和储存、使用前处理等几项流程后才能在百姓家中使用。 筛选是去除大块的矸石和杂质，提高煤的纯度； 分拣则是按照煤炭质量进行区分，大块的优质煤通常用于冶炼或富户取暖，碎煤或劣质煤则用于普通家庭或小作坊。 破碎则是使用锤子或石碾等工具将大块煤炭破碎成适合燃烧的大小。 洗煤通过水洗去除煤中的部分泥沙和杂质，但这一步骤并非普遍，多用于优质煤的处理。 运输和储存则不必细说，用麻袋或者筐运输，途中增加一些水防止自然，堆放要放在通风、干燥、空旷之处，时常勘查防止自然； 最后就是使用前的处理，有的则是直接放入灶膛中燃烧，有的则是和黏土混合制成煤饼或煤球来燃烧。 从燃烧释放的味道来分析，很可能就是煤炭中的硫和炭导致人中毒死亡。” 咦…… 崇祯轻咦了一声，看向范景文眼中满是意外之色。 他们竟然能猜到煤炭中毒可能是硫和炭，也就是后世的二氧化硫和一氧化碳，但这玩意他没法和他们解释，毕竟涉及到化学知识他也是不大懂。 可只要知道是这些就行了，有的是办法解释原理。 思索了几息后，崇祯看向范景文：“范爱卿，你觉得开采出来的煤炭经过水洗和没有经过水洗的，两者之间中煤毒的概率哪个更高？ 或者说，中煤毒跟水洗有没有关系？” “这……” 范景文脸色一怔，但随即脸色坚定的回应道：“陛下，肯定是没有经过水洗的煤炭中煤毒的死亡率高。 臣虽然没有明确的统计，但也知道富人家的中煤毒的少，这里面除了生活环境和有仆人时常照看外，更多的是富人家的煤炭都是经过水洗的。” 说到这里，范景文恍然大悟：“原本我们以为经过水洗是洗掉了煤炭中的泥沙和杂质，提高煤炭的纯度， 但经过陛下这么一提醒很可能就是水洗的过程中洗掉了煤炭中的部分……或者降低了煤炭中的有害物质的含量。” “很好！” 崇祯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大明一朝也有水洗煤的操作，但他们的操作是基于……好看，是的，就是好看。 因为基本是供应给皇家、官家和富商，水洗后晾干的煤在外观上比没有洗的好看的多。 至于说水系降低煤毒的想法，那只是附带，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 在后世的论证中水洗煤可以降低硫的含量、洗去杂质、降低重金属是含量，纯度高了，在燃烧的时候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硫的排放自然就降低了。 “那么朕再问你，什么情况下会产生大量烟雾？或者说会产生让人中煤毒的烟雾？” “杂质较多的煤、潮湿的煤以及和空间大小有关系！” 范景文不假思索的就给出了答案，随即迟疑了一息后，犹豫道：“可能还和体积有关系，大块的燃烧释放的烟雾比小块的多，粉末状一锹直接铲进灶膛释放的烟雾比小块的多。” 说到这里，范景文眉头紧皱，按照皇帝的引导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于是他开始从头捋起，开采流程、技术等等。 突然他停顿了，忽然抬起头，惊呼道：“煤饼和煤球？是了，煤饼和煤球是混合黏土制成的，混合黏土的目的有五点。 一是将碎煤粘合成块，使其燃烧更持久、充分； 二是纯煤燃烧时火力过猛，难以控制，加上黏土后燃烧更温和，适合长时间取暖或烹饪； 三是混合黏土可掺入更多碎煤、劣质煤，降低成本； 四是碎煤燃烧时易扬尘，污染空气且易引发火灾，加上黏土后固定煤粉，减少飞散。 五是黏土和煤混合后，减少单次煤的量，进而减少单次煤饼释放的烟量。 但是归根到底这个煤球和煤饼是实心的，有些奸商黏土放的多，劣质煤多，在灶膛中燃烧的不充分，释放了更多的烟尘出来。 如果想改变这种情况，那就要改成空心或者有孔的，但这不现实呀，因为现在的煤饼不小碎块和破碎时的小颗粒结合黏土做成的，这种情况下做成带孔的难度有点大。 除非说全部采用粉末状的煤，但这样一来需要大量的工匠来完成破碎这一项，会极大的增加成本且工作量也会增大，也不现实。” “为什么不现实？” 不待范景文继续说话，崇祯出声了，意味深长道：“朕若是有办法解决你说的两个难题呢？” 第2154章 破碎机，工程机械 “陛下说的是蒸汽机？” 范景文反应很快，兴奋道：“难道王院长那边已经研究出可替代水轮的机器了？还是说利用蒸汽机绞轮将重物拉起然后砸碎煤块？” 煤在煤矿中有四种存在形态，分别是坚硬、成块，尺寸较大的块煤，优质块煤直接用于冶炼、富户取暖或宫廷御用； 其次则是大小不一、易碎裂的碎煤，民间日常燃烧，或混合黏土制成煤饼； 第三种则是细如沙土，开采或运输过程中碾碎形成的末煤。需掺黏土成型（如煤球），否则燃烧效率极低； 以及煤与矸石、泥沙混杂，质量差的泥煤，贫民燃料，需人工挑拣后使用。 从各大煤矿开采的记录来看，块煤和碎煤大概在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九十左右，露天煤矿和松软煤层中出现末煤和粉煤的比例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到四十之间。 但是露天煤矿能有多少？ 粉末煤相当大一部分都得人为加工，主要有两种方法，一是大块破碎时碎裂出来的，二是用石磨碾压出来的。 前者的量极少，后者的要么大量人工来拉磨，要么临河用水磨来研磨，但煤矿临河的可能性不算大，运输到河边都需要大量人手。 所以范景文才说做成带孔煤饼基本上不太现实。 可如果蒸汽机能带动石磨或者以蒸汽机为主的机械研究出来了，就能大大降低研磨的人工。 什么？ 你说可以用骡子、驴、马来拉磨？ 想法是很好，大明收复蒙古，这些东西的确不缺，可这玩意耗费的草料等等远超一个工匠所需。 用这些还不如用人工呢。 “自然不是拉起重物来砸碎这么简单，这种虽然简单，但效率太低了，危险性更高。 而是蒸汽机的绞轮带动两块厚铁板，让两块相互快速挤压，当煤块落入漏斗之后就会挤压成小碎块，具体的朕不好解释，等过段时间你们就能看见了，姑且称之为破碎机吧。 用蒸汽机带动石磨研磨碎煤的称之为研磨机，这些机械统称为工程机械！” 皇帝解释的似乎听懂了，但又似乎缺少点什么，让众人心里跟猫爪的一样难受。 其实崇祯也是没有想到工业研究院竟然能根据他的简单描述将碎石机给搞出来了，虽然还算是简单，但远比现在的锤凿、水碓、石碾等效率高太多太多。 重要的是不仅可以破碎煤块，还能破碎石块。 现在的碎石机虽然还不能将石头给破碎成后世的那种用来做混凝土的瓜子片或者说没办法大规模生产； 毕竟石块的硬度是远高于煤块的硬度的。 嗯……将破碎机放大个几倍，增加其动力也是可以的，但投入和产出是不对等的，可至少来说是一大进步。 对于众人来说破碎石头没啥意义，但对崇祯来说这可是不可少的。 例如铺在铁轨上的用于消除雨水减震吸收噪音等等碎石子（石砟）、混凝土所需的石子、官道所需的碎石层等等，碎石子都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可以先不用，但绝对不能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研发。 “陛下，破碎机消耗和产出如何？” 范景文倒是最先恢复心神，低声问了一句，这一句话也将众人拉回了现实，这才最主要的问题。 要知道蒸汽机可是要烧煤的，投入大于产出或者说产出与投入不大，那这就是鸡肋了。 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燃烧一万斤块煤产生一万斤粉煤、或者两万斤，这完全不合算，还不如用人力。 吃饱喝足，睡一觉又是生龙活虎。 对于范景文的问题崇祯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复，而是解释解释道：“按照王院长他们的估算，破碎机燃烧百斤煤炭能破碎三千左右的碎煤； 如果破碎机全部用百炼铁或者更好的钢铁，这个数据估计能翻倍。 破碎机根据需要从二十斤到拳头大小，然后再到核桃大小、带壳瓜子大小的碎煤，可能需要三到五个型号破碎机破碎。 多台破碎机组合是为了减少机器的磨损，增加破碎机的使用寿命。 按照王院长给出的流程，三台不同型号的破碎机和两台研磨机组合以及二十名工匠，能组成一条完成的生产线。” 崇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桌上的奏疏，将奏疏分成了高低不同的五摞，一摞比一摞高，最后两摞是一样高的，而后又用宣纸折成了四条凹槽将五摞连接在一起。 “这最上面的是最大号破碎机，负责将十几二十斤的煤块破碎成拳头大小的， 拳头大小的碎块经过这个滑道落到中号的破碎机中破碎成核桃大小的碎块，再经中号破碎机的滑道落到小号的破碎机城破成瓜子片大小的小碎块， 瓜子片大小的碎块经过滑道落到最后的两台研磨机中经过碾压后成为粉末，这里可以在滑道上设置一个机关，人为控制落到左边还是右边的研磨机中。 当然了最后一步或许无法全部碾压成粉末，但可以经过筛子筛一道，未碾碎的再多碾压几次就行了。 其实也不用压成粉末状，只要跟米粒大小就差不多了。 大号破碎机四人分两班，三人负责中号和小号、研磨机之间的滑道，防止堵塞和溢出，五人负责五台机器的煤炭的添加， 其余八人负责将研磨后的粉煤拉到远处进行二次过筛、送回再次研磨和临时堆放。” “妙呀！” 范景文盯着简易的示范拍了一下手掌：“依仗山势，四个平台错落有致，甚至说大号破碎机不用安排四人， 矿工从矿中将煤块背出依次倒入第一个平台上的大号破碎机中，依靠煤块自身重力下滑到下一个机器中，省去了诸多人力，只需一人监督和偶尔主动投入即可。 如果再最后的环节中增加两人，二次筛选的过程就能装袋，这样方便搬运和运输。 甚至说再增加两人，直接称重，每袋标准重量，方便清点总量也方便售卖。 好、好……这个设计实在是太漂亮！” 范景文说完，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随即朝着崇祯拱手。 虽然未出声，但崇祯知道他的意思。 第2155章 暴利生意，蜂窝煤 “按照这个流程，如果配合默契且大号煤块能供应的上，每天能产出八万到十万斤粉煤。” 嘶…… 文华殿内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既然工业研究院上报了，皇帝也提了，那么想必是能够商业化的，这一点他们也知晓，但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高。 八万斤煤多吗？听着很多，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一块块煤差不多十来二十斤，八万斤也不过四五千块，两名工匠一班，十秒送一块到漏斗，一个小时一个班次可以粉碎七百二十块，四五千块也就七个小时就完成了。 实际操作的过程中，这个时间要降低三成以上。 若是再设置一些奖励机制，每天十万斤轻轻松松，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煤炭的消耗，但这里面还有人工、机器磨损等等，具体的还得计算。 众人思索到这里，齐刷刷的看向了工部尚书范景文。 范景文也不推辞，立刻走到木板前提笔开始计算了起来。 “北京城百斤煤炭是一钱三，如果按照王院长给的数据，八万斤煤在北京城大概能卖一百零五两左右。 这已经包含了开采和运输的成本了，在产地的话，价格要再低上三四成。 二十名工匠每天总的工钱是一两左右，一台机器耗煤两千五百斤，五台机器耗煤总计一万两千五百斤左右，产地价格要降低一半，差不多在十两银子。 机器磨损等等不好说，但煤块的硬度远低于钢铁，少说也能用上半年一年的。 以苍山战船的蒸汽机大小作对比，若是都采用百炼铁那每台得万两左右，若是十炼铁也得七八百两左右。 但应该不会用百炼铁这么奢侈，可能是关键部分采用百炼铁，算来总得千两左右。 一年下来，四台机器加上维护等等五千两足矣，人工和煤炭成本三千五两，产出粉煤价值近四万两，净利润三万两，这买卖值得！” “范尚书，您这最后的账算的有些问题呀！”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声了：“陛下刚刚和你之间的对话我们也听出了，百姓中煤毒跟空间大小和没有完全燃烧透、水洗去杂质有很大关系。 我们先抛开水洗的问题，那么碎煤可以解决完全燃烧的问题，虽然掺和了黏土的煤饼火力没有纯煤块旺盛，但解决了燃烧后灰尘飞扬的问题。 如果品质高的煤块弄成粉煤做成煤饼，那么富商们就会选择煤饼，这个价格就高了，估摸着至少能比你算的高出三成。” “这倒也是。” 范景文点了点头：“如果都打成了粉煤，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解决带孔煤饼的问题了！” “是呀以前没有解决是因为粉煤太少，现在既然能大量生产粉煤了，那么这个器械就要设计了！” “问题不大，以咱们几千年的智慧和技术，以及工匠们的经验，这玩意不算难！” “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尝试一下……” …… 众人说话间，王承恩将一个木盘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动作立刻吸引了正在探讨的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木盘上黑乎乎的东西。 因为木盘上放着六个中间带着十二个孔的圆柱体，这些圆柱体高矮、直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丝毫的误差，连中间的孔也是一样。 结合刚刚的讨论，众人已经有了猜测。 范景文迟疑了一下，伸手取过一个圆柱体，凑近闻了一下，强烈的刺鼻的味道传来：“这是煤、煤……饼？这、这……” 范景文有些语无伦次了。 煤炭的使用具体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史书已经没有记载了，但是从西汉时期煤炭就已经在冶铁上大规模的使用了。 金属冶炼技术的需要以及粉煤等等的利用，煤饼和煤球出现了。 刚开始的煤球不过是粉煤掺杂黏土制成，有圆饼形、圆球形、椭圆形、长方体等等各种形状，反正只要能将粉煤黏在一起就行。 两汉时期，文人骚客将煤饼制成了兽形以温酒，称之为兽炭、金兽等等； 在唐朝，人们将兽饼玩出了新花样，他们将香料加入粉煤之中制成，捏成各种动物形状，故兽炭也称香兽。 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中的金兽就是这种加入了香料的兽炭。 也正是这种奇葩想法，煤饼出现了不同规格的型煤。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实心的，都是由外至内的燃烧，厚一些的煤饼起火慢、烧不透，薄了虽然能解决这个问题可又需要时时添加，麻烦之极。 重要的是各种形状的煤饼做出来都很麻烦，且都没有现在看到的这种规整。 “这种带孔的煤饼从外观上来看，增加了燃烧的面积，火力会更旺！” “孔与孔之间厚度一般，能轻易的燃烧透！” “孔多了，从煤炉底部进入的空气能从孔中穿过，让煤饼燃烧更直接！” “对，这些孔跟一个个的烟囱一样，若是有烟也会从上面出来，不像之前的整个煤炉四处冒烟，如果在这上面加一根铁制或者竹制的烟囱伸到屋外，那么就不可能中煤毒了。” “其实不用添加烟囱问题也不大，因为这种形制会让煤饼充分燃烧。” “依我看，这种规格一致的煤饼在火力的输出上比我们现在用的煤饼更加的稳定，无论是煮饭还是取暖等等都比我们现在用的好上太多！” “这种更换起来方便呀，假设这种和煤炉的直径略小一些，那么两三块就能填满煤炉，一次更换两三块就行，比现在的一次更换多块强太多了。” …… 众人顾不得煤块的脏，聚在一起翻看着、讨论着。 以他们的智慧只是略微的观察就得出了手中带孔煤饼与现在所用煤饼之间的优势，现在就看制作效率怎么样了。 如果说制作起来困难且价格又高，那么这种只能服务富商了，可前面又搞出了能大规模生产粉煤的机器，这就有些矛盾了。 工部尚书范景文沉声问道：“陛下，这种煤饼制作起来困难吗？会不会因此提高煤饼的价格？” 第2156章 蜂窝煤，打煤枪 “不困难！” 崇祯摇了摇头：“甚至说比现在更加的简单、快捷、方便，价格自然不会有所上涨！” “当真？” 范景文立刻惊呼了起来，双眼圆睁，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群臣也都跟着呼吸急促了起来。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种……精美的煤饼制作不说很困难，但也绝对不可能比现在的制作更加简单、方便。 惊叹过后，范景文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皇帝躬身：“陛下，臣一时惊讶，言语多有不敬，请陛下恕罪！” “无妨！” 崇祯摆了摆手，看着众人的神色，知道说再多也不如实践一次，于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诸位随朕出去透透气吧！” 众人摸不着头脑，但会已经开了很长时间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几息后众人出了文华殿，随即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印入眼帘的是一行行、一列列摆放整齐的、雪白的煤……雪饼。 是的，就是用雪做成的雪饼。 不少的太监还正拿着一柄奇奇怪怪的工具制作了，只见他们将工具对着雪捅了几下，然后用力一按，一个雪饼就出现了。 这与现在主流的制作煤饼的工具和方法完全没有丝毫的联系。 “诸位要不要去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错愕的群臣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朝着广场下而去，一边候着的小太监们立刻上前扶着众人。 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将这些大员们给摔出个好歹。 于是文华殿广场前十几名身穿绯红色官服的、最低也是二品的大员们在忙活着，一个个的雪饼在他们手中出现。 一把年纪了竟然是忙的不亦乐乎，像极了孩童打雪仗的场景。 好一会儿后，一大堆的雪被弄完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到文华殿前。 待众人将脚上的雪跺下进入文华殿喝了杯热茶之后，崇祯笑道：“怎么样，比之前的煤饼制作方便吧！” “何止方便，效率至少也是之前的三倍以上！” “对，关键是这种比之前的要省力、干净！” “是呀，以前是将煤泥填入木框，手压板压实后脱模，或者直接用手团成球状或拍成饼状，都得直接用手接触煤，时间长了手都是黑的，且半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个工具太巧妙了！”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夸着夸着，众人就齐齐起身，朝着崇祯躬身恭贺着。 有了这个工具，煤饼的价格不仅不会上涨，甚至会有所下降。 “都坐吧，朕给你们讲讲！” 崇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坐下：“这种带孔的煤饼外形有些像蜂窝，所以朕称之为蜂窝煤，而制作蜂窝煤的这种工具朕称之为打煤枪。 ps：蜂窝煤、打煤枪是二十世纪中期才出现的。 打煤枪的具体结构朕就不一一介绍了，都已经摆在大家眼前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玩意。 我们现在用的打煤枪是木质的，因为是朕的试验品，最终要做成铁质的，主要是这东西要天天沾水，木质的容易腐烂且因为表面粗糙出来的蜂窝煤不好看、容易破损。 以现在冶炼技术，这个打煤枪做成铁质的基本没有问题的。 其次就是这个蜂窝煤了，经过了多次的试验，黏土占蜂窝煤的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之间， 低于十五出来的蜂窝煤晾晒的时候容易坍塌不成型，且在燃烧之后无法保持蜂窝煤的完整性，给更换带来麻烦。 黏土高于百分之二十，燃烧时火力会大幅度下降。 另外，添加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左右的石灰，这个要视粉煤中的硫的多少来确定。” “陛下，铁制打煤枪和黏土比例，这两点臣等都能理解，但这个加石灰的目的是什么？” “问的好！” 崇祯看着提出问题的范景文，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石灰石与铁矿共炼可减少杂质的生成，窑工用石灰釉时观察到硫化物烟气减少、炼矾制砒时加入石灰烟气减少且砒霜纯度较高， 如果你们仔细观察和总结就会发现，铁矿、釉料、毒砂和雄黄等等都含有硫，但加入石灰之后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那么煤炭中也含有硫，为什么不能加入石灰呢？ 朕猜测石灰的作用是吸附各种原料中的硫，减少硫的释放，所以才增加了石灰这么一个环节； 果然，在诸多的试验中发现，添加了石灰的蜂窝煤在燃烧的时候刺鼻的味道淡了很多且烟尘也少很多。” 咦…… 众人轻咦了一声，眼中满是惊奇之色。 皇帝说的这些冶炼他们都或多或少是知晓的，但从未对这些进行总结，此刻听皇帝这么一讲，顿时觉得无比的羞愧。 现成的降低硫释放的方法他们竟然忽略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现在各种场景使用石灰是经验性的使用并不知晓其中的原理，且大部分在发展的过程中都是偶然性。 对这些东西没有总结出规律也是正常的。 这事儿别说他们，若非崇祯穿越之前小时候见人这么干过他也不知道蜂窝煤中是要加入石灰的。 即便是现在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搞明白了石灰的作用后，公布尚书范景文立刻起身躬身道：“陛下，打煤枪和蜂窝煤能极大的提升效率以及降低百姓冬日取暖中煤毒和死亡的概率，提升百姓的生活环境。 臣恳请陛下将打煤枪、蜂窝煤和配方向天下百姓公布。” “臣附议！” “臣附议！” …… 群臣纷纷出声，恳请皇帝将打煤枪和蜂窝煤公开，这是造福苍生的事情。 面对群臣的请求，崇祯没有出声，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让群臣都有些错愕，以往在这种事情上不用他们说皇帝也会公布的，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陛下，您是想和弄技术专利，授权给各州府吗？” 崇祯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陛下……” “不要着急！” 崇祯打断了范景文的话，缓缓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2156章 蜂窝煤，打煤枪 “不困难！” 崇祯摇了摇头：“甚至说比现在更加的简单、快捷、方便，价格自然不会有所上涨！” “当真？” 范景文立刻惊呼了起来，双眼圆睁，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群臣也都跟着呼吸急促了起来。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种……精美的煤饼制作不说很困难，但也绝对不可能比现在的制作更加简单、方便。 惊叹过后，范景文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皇帝躬身：“陛下，臣一时惊讶，言语多有不敬，请陛下恕罪！” “无妨！” 崇祯摆了摆手，看着众人的神色，知道说再多也不如实践一次，于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诸位随朕出去透透气吧！” 众人摸不着头脑，但会已经开了很长时间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几息后众人出了文华殿，随即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印入眼帘的是一行行、一列列摆放整齐的、雪白的煤……雪饼。 是的，就是用雪做成的雪饼。 不少的太监还正拿着一柄奇奇怪怪的工具制作了，只见他们将工具对着雪捅了几下，然后用力一按，一个雪饼就出现了。 这与现在主流的制作煤饼的工具和方法完全没有丝毫的联系。 “诸位要不要去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错愕的群臣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朝着广场下而去，一边候着的小太监们立刻上前扶着众人。 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将这些大员们给摔出个好歹。 于是文华殿广场前十几名身穿绯红色官服的、最低也是二品的大员们在忙活着，一个个的雪饼在他们手中出现。 一把年纪了竟然是忙的不亦乐乎，像极了孩童打雪仗的场景。 好一会儿后，一大堆的雪被弄完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到文华殿前。 待众人将脚上的雪跺下进入文华殿喝了杯热茶之后，崇祯笑道：“怎么样，比之前的煤饼制作方便吧！” “何止方便，效率至少也是之前的三倍以上！” “对，关键是这种比之前的要省力、干净！” “是呀，以前是将煤泥填入木框，手压板压实后脱模，或者直接用手团成球状或拍成饼状，都得直接用手接触煤，时间长了手都是黑的，且半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个工具太巧妙了！”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夸着夸着，众人就齐齐起身，朝着崇祯躬身恭贺着。 有了这个工具，煤饼的价格不仅不会上涨，甚至会有所下降。 “都坐吧，朕给你们讲讲！” 崇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坐下：“这种带孔的煤饼外形有些像蜂窝，所以朕称之为蜂窝煤，而制作蜂窝煤的这种工具朕称之为打煤枪。 ps：蜂窝煤、打煤枪是二十世纪中期才出现的。 打煤枪的具体结构朕就不一一介绍了，都已经摆在大家眼前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玩意。 我们现在用的打煤枪是木质的，因为是朕的试验品，最终要做成铁质的，主要是这东西要天天沾水，木质的容易腐烂且因为表面粗糙出来的蜂窝煤不好看、容易破损。 以现在冶炼技术，这个打煤枪做成铁质的基本没有问题的。 其次就是这个蜂窝煤了，经过了多次的试验，黏土占蜂窝煤的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之间， 低于十五出来的蜂窝煤晾晒的时候容易坍塌不成型，且在燃烧之后无法保持蜂窝煤的完整性，给更换带来麻烦。 黏土高于百分之二十，燃烧时火力会大幅度下降。 另外，添加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左右的石灰，这个要视粉煤中的硫的多少来确定。” “陛下，铁制打煤枪和黏土比例，这两点臣等都能理解，但这个加石灰的目的是什么？” “问的好！” 崇祯看着提出问题的范景文，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石灰石与铁矿共炼可减少杂质的生成，窑工用石灰釉时观察到硫化物烟气减少、炼矾制砒时加入石灰烟气减少且砒霜纯度较高， 如果你们仔细观察和总结就会发现，铁矿、釉料、毒砂和雄黄等等都含有硫，但加入石灰之后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那么煤炭中也含有硫，为什么不能加入石灰呢？ 朕猜测石灰的作用是吸附各种原料中的硫，减少硫的释放，所以才增加了石灰这么一个环节； 果然，在诸多的试验中发现，添加了石灰的蜂窝煤在燃烧的时候刺鼻的味道淡了很多且烟尘也少很多。” 咦…… 众人轻咦了一声，眼中满是惊奇之色。 皇帝说的这些冶炼他们都或多或少是知晓的，但从未对这些进行总结，此刻听皇帝这么一讲，顿时觉得无比的羞愧。 现成的降低硫释放的方法他们竟然忽略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现在各种场景使用石灰是经验性的使用并不知晓其中的原理，且大部分在发展的过程中都是偶然性。 对这些东西没有总结出规律也是正常的。 这事儿别说他们，若非崇祯穿越之前小时候见人这么干过他也不知道蜂窝煤中是要加入石灰的。 即便是现在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搞明白了石灰的作用后，公布尚书范景文立刻起身躬身道：“陛下，打煤枪和蜂窝煤能极大的提升效率以及降低百姓冬日取暖中煤毒和死亡的概率，提升百姓的生活环境。 臣恳请陛下将打煤枪、蜂窝煤和配方向天下百姓公布。” “臣附议！” “臣附议！” …… 群臣纷纷出声，恳请皇帝将打煤枪和蜂窝煤公开，这是造福苍生的事情。 面对群臣的请求，崇祯没有出声，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让群臣都有些错愕，以往在这种事情上不用他们说皇帝也会公布的，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陛下，您是想和弄技术专利，授权给各州府吗？” 崇祯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陛下……” “不要着急！” 崇祯打断了范景文的话，缓缓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2158章 犹豫不决，计划冲突 “妙呀，这个灰室的设计太棒了，保持地面的清洁，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碎裂的煤块直接落在地上，灰尘到处都是。” “这个支锅架的设计也非常棒，保留了锅与炉口的距离，增加了进风量和出烟的空间。” “这个风门和风门盖的设计才是最精妙的，通过风控调整进入的空气，调节火力的大小。” “这是单内胆的，那么就可以做成双内胆、三内胆的，然后在封口的地方加装一个小型的风箱，火力极其旺盛，那岂不是就能代替柴火灶了？” “的确可以，我觉得倒是可以在炉口附近加装一根烟管，将产生的烟尘从烟管排到室外，如此就不会……极大的降低中煤毒的几率了。” “内胆和铁制外壳的配合，既解决了陶土内胆因高温忽然裂开的问题，也解决了全铁制煤炉笨重的问题。 这个内胆就算是忽然裂了也会因为炉体支撑不至于让水壶等跌落，更不会产生因为煤块散落产生火灾。” “重要的是双层的设计会极大的保温，让热量更好的利用，” “这内胆可以放置三块蜂窝煤，最下面一块可以放完全燃烧的，用以提高进风空间，中间和最上面轮流替换，保证火力的持续输出。” “这个风门和风门盖最好，如果熟练的掌握后，夜间睡时将风门半封闭，早上起来的时候将风门打开，数息就能让蜂窝煤恢复至最大火力。” “有道是好马配好鞍，蜂窝煤自然也得需要好煤炉了！” …… 好一会儿后，群臣一一摸完了新式煤炉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崇祯则是接过话题：“诸位爱卿，刚刚的那些优点的确是有，但不是全部，而且你们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个。” 众人心中猛地一惊，他们已经想到了很多优点了，皇帝竟然说不是最重要的？ 不待他们细想，崇祯继续道：“同等情况下，一块蜂窝煤燃烧的时间是一块煤饼的两倍，甚至三倍。” 嘶……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一块标准的煤饼大概能燃烧一到两个小时，如果按照皇帝的说话一块蜂窝煤可以燃烧四到六个小时。 也就是说花同样的银子利用效率会翻上两三倍？ 换句话说，以前一个月需要三百文铜钱买煤饼，现在只需要一百五、甚至一百个铜钱。 可不要小瞧这一百文铜钱，对富人不算什么，可对百姓来说这可是能买近二十斤大米的，可能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 如果真能达到四到六个小时，那么就能在夜间保持煤块不灭，早上起来直接使用了。 大冬天的早上起来引煤冷不冷？夏天热不热？ 按皇帝说的，这些都解决了。 “陛下……” 崇祯自然是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的，直接摆了摆手：“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诸位一人一座煤炉和五百块蜂窝煤吧，你们回去试一试便知道了。” 众人神色一怔，而后齐齐叩谢。 东西虽然不值钱，但皇帝的心意却是无价的。 众人叩谢之后，工部尚书范景文继续道：“陛下，蜂窝煤、打煤枪、新式煤炉是不是可以申请专利，然后开放给各个州府的代理？” “这……” 崇祯犹豫了，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这让众人很是意外，他们不知道皇帝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不待他们继续猜测，崇祯就解释道：“这些利国利民的事情朕自然是希望全国开放使用的，但是如此一来全国范围内煤炭的需求量就会快速增加. 开采量和供应量能不能满足，如果不能满足，那么煤价会不会上涨？ 虽然解决了燃烧不透彻的问题，使用基数增加了，中煤毒死亡的人数是不是会增加？这其中的利弊总得衡量吧！” 众人神色一滞，陷入了沉思之中。 现在煤饼和煤炉的使用基本都是北方在用，主要使用这个取暖和炊事等等，南方地区因为冬季比较短且比较暖和，取暖较少，所以煤块用的也少。 除此之外，南方之所以不用煤炉，还有两部分原因，一是煤毒的问题，二是瘴气本来就重，这个燃烧又会有大量烟尘，所以他们尽量避免使用。 可如今煤块燃烧的更长了，有了新式的煤炉，使用更加的方便，烟尘也更少了，那么南方是不是也会用起来？ 即便是不用来取暖，但用来烧水、熬粥等等是最合适不过了。 大热天的谁想在灶台前烧火，被烤的烟熏火燎的。 烧煤的确会额外增加银子，但砍柴等等就不用时间吗？ “陛下，您担忧的价格问题，臣以为问题不算大，这些都是市场决定的，如果供应不上，价格过高，那么百姓就不会选择使用蜂窝煤和煤炉，继续回到之前的柴火灶。” “陛下，臣以为中煤毒的问题应该不算大，其一，蜂窝煤和新式煤炉解决了煤块燃烧不透彻的问题，只要百姓们稍加注意，中煤毒的概率机会极大的降低。 其次，我们可以将开采的煤炭进行水洗，减少煤炭中的有害物质。两者相结合中煤毒的概率就会极大的降低，甚至比之前的更低。” “陛下，供应量的问题臣以为问题也不算大，臣刚刚试过了一块蜂窝煤大概在一斤左右，按照燃烧时间来算一天至少也需要四块左右，一年就是一千五百块。 一千斤煤加上黏土、石灰等等算下来能做一千四百块左右，煤炭价格均价在百斤一钱三，这是自己买的散煤，若是买煤块可能会更贵一些，一年至少得一两五钱银子。 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大的一笔负担，所以前期肯定都是城里人才会用，乡村百姓还是习惯用柴火，所以，供应量应该不是问题。” …… 一名名尚书们站了起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皆是想大力推广。 可崇祯依旧是摇了摇头：“你们说的这些朕何尝没有想过，但你们却是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以及和朕的另一项计划是冲突的。” 第2159章 上天惩罚，洪水之患 就算是大旱过去了，水量充足，但在水洗煤技术没有突破之前，朕也不想出现大量的水洗煤，原因你们很清楚！” 众人点了点头。 洗过煤的水在排放之后导致水质浑浊、透明度下降，时间长了整条河都没有生物存在；其次会污染洗地下水，很多水洗煤的地方百姓都出现了一些怪病； 反正问题很多，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可用的水会越来越少。 所以，在洗过煤的水没有可回收或者说将里面的有害物质降到最低的时候，绝对不能出现大规模洗煤。 “第二个问题，如果由朝廷下旨，全国百姓或者说城中百姓都必须使用煤炭呢？你们觉得煤炭的供应量还够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瞬间惊了，皆是诧异的看向皇帝。 他们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要朝廷下旨。 用不用煤这是百姓自己的选择，历朝历代也从来没有一种民生的东西是由朝廷直接下诏书管控的。 但很快皇帝就给了他们答案。 “朕登基这几年西北巡视、亲征辽东、南巡江浙以及视察中南横穿湖广，沿途所过之处，视线中的几乎所有山丘都是一片黄褐色，为什么？ 因为山上的树木等等都被砍伐当做柴火烧掉了，以至于山上都是光秃秃的。 你们或许会说几千年下来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黄河、淮河等河流屡屡泛滥，河中泥沙怎么清理都清理不掉？ 有没有想过河中的泥沙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在战国到秦之前黄河是清的，而秦之后黄河就变浑浊了？ 《汉书·沟洫志》记载：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这是东汉年间的记载，也是史书上首次记载黄河变黄，记住，这里并没有说是黄河。 因为黄河日益浑浊，唐代的《元和郡县图志》首次将黄河作为固定名称使用。 到了我大明一朝后，黄河中的泥沙已经达到了历年之最。” 众人陷入沉思之中，对皇帝所说的事儿似乎有些明白，但又隔着一层纱布一般。 “抛开黄河、淮河等，我们再想想整个华夏历史上发生的山体崩塌和泥石流事件，具体多少朕不清楚，但我大明一朝记载的，每年都有那么三五十次。 朕说的还是大型的，一些小型的还未记载在县志之中，如果算上估计至少每年数百起之多。 而历史上最大的有六次，一是汉初甘肃舟曲一带山崩，唐贞元三年陕西长安附近终南山滑坡，埋没村落，贞元十九年，四川嶲州（西昌）山崩，压死百余人。 宋元符二年，陕西汉中，山裂，水涌出，坏民庐舍。 成化二十一年，云南东川，矿区暴雨后，山石崩坠，埋民居千余。 三是嘉靖三十五年，陕西华县大地震引发大规模滑坡，死亡约八十三万人。 造成山体崩塌和泥石流等灾害的原由有很多，诸如岩土性质和地质构造的地质条件、坡度和坡向的地形地貌、降雨和河流侵蚀的水文作用、地震和火山等， 除此之外就是人为因素，诸如工程建设破坏、滥伐森林和过度放牧导致植被破坏，地下采矿和露天采矿导致山体松动等等。 地质等自然因素我们无法控制，但人为因素总能控制吧。 如果你们去翻看子战国到大明一朝黄河变黄的规律就会发现，战国到西汉的农业开发是一个转折点，因为这个时期铁器普及、耕地扩张。 到了唐宋时期，人口快速增加，耕地压力增加，于是黄土高原大规模垦荒，森林砍伐加剧。 到了大明一朝，人口比之唐宋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沿河两岸的垦荒再次加剧。 大量的垦荒和砍伐，让水土加剧流失，在大雨的冲击之下流入了黄河等河流，以及发生泥石流。 其二，大量的树木被砍伐，植被破坏除了水土流失和泥石流等频繁发生外，还有加剧了气候的变化，这个变化就是干旱少雨、地下水位下降。 例如丝绸之路，那些绿洲的消失和缩小，导致水位在快速的下降； 再例如你们去过深山老林就会发现，那里面时不时就会下上一扬雨，一天能可能下个七八扬都正常，而且深山老林也很少出现坍塌、滑坡等。 再和黄土高原沿河两岸以及矿区、砍伐严重的山地相比，这就是很明显的区别，也足以证明了森林砍伐造成的严重后果。” 说到这里，崇祯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留给众人思索的时间。 众人也的确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最底层做起来的，对皇帝所说的这些自然是知道的，但并没有仔细去分析植被与水土流失之间的关系。 现在听皇帝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下意识的相信了皇帝所说。 其实吧，别说是他们了，历史的治河书籍中都没有记载植被与水土流失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宋应星和徐光启这两位技术大牛都没有搞明白。 众人心中泛起一种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如今大范围的大旱就是人为造成的，这是上天对人类无限制砍伐的惩罚。 但这话他们只能想想，可不敢在这个扬合说出来。 好一会儿后，范景文沉声道：“陛下，您的意思想让煤炭取代柴火，减少树木的砍伐，进而减少泥沙进入黄河淮河，降低泥石流灾害的发生？” “对，但这只是第一步！” 崇祯点了点头：“除减少树木砍伐外，朕还想将黄河中游两侧十里内、以及泾河、渭河、无定河等支流三五里内除了渡口等地的百姓全部迁走。 然后在黄河两岸植树造林、恢复植被，只要恢复了植被就能固住更多的泥沙，减少进入河道之中，从源头上治理黄河。” 嘶…… 群臣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知道皇帝在憋个大的，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夸张的想法。 第2160章 亿两银子的大项目，退耕还林 黄河源头到青龙峡的上游，河水呈现青绿色，经黄土高原后，甘肃兰州段泥沙含量明显增加，河水呈浅黄色。 陕西潼关段，接纳渭河、泾河等支流后，含沙量达到峰值，黄河浑浊不堪，洪水之时，水中沙含量更是恐怖。 如果按照皇帝的这个思路，不说一劳永逸的让黄河水彻底变清，但至少含沙量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以后就不会再有水患发生了，至少不会出现因为泥沙淤积导致河堤决口了。 但这事儿也只能想一想。 黄河两侧十里、渭河等两侧三五里百姓迁移走，这对临河而居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文华殿内众人沉默了，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一方面是被皇帝的惊天想法给震惊了，一方面是皇帝惊天想法背后所带来的意义，但这些与想要实施后的麻烦相比更是让人头疼。 见众人沉默，崇祯无奈道：“诸位爱卿，都别沉默呀，有什么想法尽可提出来，成与不成再说就是了！” 皇帝都这么问了，众人也只能出声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起身看向工部尚书范景文：“范尚书，请问黄河、泾河、渭河、无定河四条主要河流浑浊的地段以及长度几何？” 不愧是主管水利的工部尚书，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黄河是青龙峡到河南花园口一段尤为浑浊，长度在两千五百里左右； 泾河是甘肃平凉至陕西泾阳段，约六百里。 渭河发源于甘肃渭源，经关中平原，接纳泾河和北洛河，于潼关汇入黄河，全长一千六百余里，浑浊河段是甘肃天水至陕西潼关段，约千里左右。 无定河发源陕西白于山，流经风沙与黄土混合侵蚀的毛乌素沙地南缘，于陕西清涧汇入黄河，全长千里，陕西榆林至绥德段浑浊，约四百里左右。” “很好！” 毕自严朝着范景文拱了拱手，而后走向白木板：“陛下，想要按照您所说一般，我们可以来算一笔账， 黄河浑浊河段两千五百里，两侧合计二十里乘以两千五百里，这就是一万两千五十平方公里，算下来就是一千八百七十五万亩； 泾河六百里，两侧三里，合计四百五十平方公里，约六十七万五千亩； 渭河千里，两侧三里，合计七百五十平方公里，约一百一十二万五千亩； 无定河长四百里，两侧三里，合计三百平方公里，约四十五万亩，四条主要河流合计两千一百万亩。 黄河流经河套平原、华北平原腹地，泾河只有长武、彬县一带形成狭窄的河谷平原，渭河则是关中平原，无定河只有林—绥德一带两侧为沙地或狭窄的川地，可局部耕作。 如此算下来在我们刚刚算下来的基础之上大概有三成到四成左右是耕地，也就是说在六百到八百万亩，折中一下也有七百万亩。 七百万亩耕地大概是一百四十万人口，大约二十八万座房屋。 这种应该算是短途迁移，补贴不如到中南半岛的，但至少也得人均五两白银，合计七百万两； 朝廷迁移的房屋总不能让百姓自建吧，既然迁移了那就按中南半岛三合院的标准来，均价二十两，朝廷一半，百姓出一半，这应该没问题，合计又是两百八十万两。 沿途吃住和临时过渡等等也需要十几二十万两，总计一千万两白银。 植树造林一项，神宗年间在沿堤植柳数万株，耗银五百两，单棵柳树树苗二十文左右，这还是征发劳役的情况下。 若是算上人工、养护等等，单棵至少八十文左右，按照五米一棵树，这么长和宽的区域至少需要树木……九亿棵，若算上枯死、补种等等至少还要增加一亿棵。” 嘶…… 众人瞬间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工部尚书范景文更是直接起身在木板之上计算着，足足过儿半炷香的时间范景文才停了下来。 “陛下，毕尚书的计算没有错误，的确是需要九亿棵树苗，按照树苗成本和人工成本，这些至少需要九千万两白银，加上迁移等等，合计一亿两。” 我艹…… 群臣直接爆了粗口了，然后都迷茫了。 今儿不是年终总结和新年计划的事儿吗？ 怎么就整出一个一亿两银子的大项目了？ 是他们飘了，还是他们真的老了，随随便便一个项目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大明真的已经这么富有了吗？ “毕尚书不要担忧！” 工部尚书范景文看着眉头紧皱的户部尚书毕自严：“黄河从青龙峡到河南花园口一带，我们可以种植经济性树木， 例如青铜峡到河口镇这一段，干旱少雨，昼夜温差大，依赖黄河灌溉。可以种植耐旱、耐盐碱的灵武长枣，亩产至少一千到两千斤之间。 其次则是耐贫瘠，药用和食用价值高宁夏枸杞，最后则是固沙护岸，枝条可编筐或造纸的沙柳。 河口镇到潼关段，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夏季多暴雨，可以种植耐旱，根系固土的陕西黄龙核桃，耐寒耐瘠和种子榨油的文冠果，以及防风固沙，枝叶作饲料的柠条； 潼关到花园口段，土壤肥沃但易涝，可以种植用于乐器、家具的兰考泡桐，黄河故道区传统树种，叶养蚕果可酿酒的夏津桑椹。 以及耐涝，枝条编筐，树皮入药（秦皮），适合滩涂地的白蜡。 渭河段，年降水量一半，但冬季寒冷，河谷冲积土肥沃，可以种植耐旱耐瘠的秦安花椒、富平尖柿以及树皮入药（降压），叶片提取胶的杜仲； 无定河段主要是风沙比较大，沙黄土混合，肥力低易侵蚀，可以种植耐寒耐沙埋的沙棘、耐旱且种仁榨油的长柄扁桃以及防风固沙，枝条编筐，花期蜜源植物的紫穗槐。 泾河段黄土深厚，但中游水土流失严重，可以种植耐旱的成县核桃、文冠果以及耐寒耐瘠，杏仁可药用的山杏。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能种上了，那么这两侧将产生大量的经济价值。” “银子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自严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另有其事儿！” 第2161章 牵一发动全身，解决之法 “想要完成这项工作没有个二三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折算下来每年也就五百万两而已，以我们如今的商贸，这笔银子没有丝毫的压力。 而且商贸全力推动，大量税收进入国库，总得花出去吧，等三大运河挖完了，总得找点工程花出去，让银子流通起来，植树造林也是一个选择。 当然了，如果真能按照范尚书所言，这倒也算是一种方法。” 说到这里，毕自严思索了几息：“其实吧，这些事情倒是可以承包给商人们，只要朝廷控制住他们的采摘和砍伐频率，保证商人们有的赚，相信商人们很乐意的。” “是这么个道理！” 崇祯点了点头，犹豫了几息：“其实吧，这个方法三边总督傅宗龙已经提出来了，他想等西域彻底被朝廷控制后，修复嘉峪关到吐鲁番的沿途绿洲。 最终的效果是嘉峪关到吐鲁番的官道宽五十米，两侧各八十米到一百米宽的隔离带，而中途的绿洲等至少在现在的基础之上翻番，最终绿洲满眼铺满整个戈壁滩。 主要树木是胡杨树、沙棘等等灌木，以胡杨碱的丰收来抵消修复的费用。” 我艹…… 群臣再次在心中爆了粗口，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其震惊程度远超修复黄河和渭河等浑浊河段。 黄河的渭河河段的植树造林至少是临河，有水可以浇灌，只要树苗能存活一两年，偶尔上点农家肥，后续基本就不用管了。 而西域走廊那可是茫茫的戈壁滩，若是有水又怎么会形成戈壁滩，那些绿洲面积又怎么可能逐年减少，以至于中、南两条路彻底断绝？ 而且那是戈壁滩，碎石和砂砾，土地贫瘠，缺乏树木成长的必要条件，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这、这……” “且听朕说！” 崇祯摆了摆手，随即将傅宗龙的想法和步骤快速的描述了一遍。 然后群臣就齐齐的张着嘴巴，震惊之色布满整个脸庞。 换土、施肥、引水……等等一系列的脑洞大开的操作，彻底的让他们震惊。 相对皇帝的夸张想法，傅宗龙的想法简直是疯狂。 但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可能完成。 而且一旦真的完成了，那么西域将彻彻底底的纳入大明的疆域之中，以后无论是王朝更替还是何种情况，西域就不可能分离出去。 西域不是没有经济价值，相反经济价值很大，诸如南疆的棉花、伊犁河谷的广袤草原等等那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历朝历代也很眼馋，一是对游牧民族没办法，二是沿途行军条件太差，那是有心无力，如果傅宗龙真的完成，那绝对是彪炳青史的。 “陛下，傅总督的这个想法，您同意了？” “暂时还没有，这是锦衣卫上报的，傅宗龙还没有正式上奏。 因为他需要在西域收复之后仔细勘查沿途地形、水源、地质条件等等，要出一份可行的、可持续的方案。 朕的初步想法是如果他上奏，那就批准找一段路让他试试，即是试探方案的可行性，也是积累经验。 西域走廊能不能成型朕不知道，但南疆和北疆以及沿途的绿洲倒是可以持续扩大。” 崇祯回应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这个事儿等傅宗龙勘查完后再说吧，快则半年，慢则一两年才能出结果，现在谈论有些言时过早，还是说说治理黄河的问题吧。 毕爱卿，你所担心的是什么？” 见皇帝问自己了，群臣也将目光看向了自己，毕自严也不再犹豫：“陛下，有两点， 其一，沿途百姓迁移后，这些耕地就不能用了，那么原本属于百姓的耕地从哪里来？ 如果是能用银子购买倒也无所谓，可问题是我们不能买，耕地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只要地在，就一直有产出。 朝廷购买退耕还林本质上和土地兼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所以，我们要从其他地方补给百姓同等面积的耕地。 问题是现在的耕地基本上都是分的差不多了，预留出来的那是给新增人口的，如果给迁移的百姓，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二，六百万亩，亩均产两石，一年就是一千两百万石，这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量。 没有田地就已经少了一千两万石粮食，加上人均食用，至少得两千万石粮食，这对整个大明来说都是负担！” 众人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耕地对百姓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按照皇帝登基后新的规则，无论贫贱、富贵，只要满八岁就能免费获得五亩耕地。 耕地只要不买卖，你是自己种也好，请别人种也罢，只要你按照亩数按时交纳赋税即可，其余朝廷不管。 其次则是人死后，春耕之前的耕地立刻收归官府，春耕之后的则在秋收之后收归官府，当然朝廷也不会无偿收回，毕竟这地是百姓花银子买去的。 所以在回收时会根据耕地的优劣给予一定的补偿，一般是购买价格的六到八成左右，甚至是全款，这就看死前五年亩产数量来决定。 这样规则的好处就是百姓们会尽心耕种，将下田耕种为中田、甚至上田。 问题是，死亡人口肯定是赶不上新增人口的，尤其是如今天下太平，岐黄研究院发挥巨大作用的时候。 如此的问题就是，耕地回收赶不上发放的，更何况是一下子发放一百四十万人的所需。 如果解决不了耕地，那么粮食缺口必然出现。 朝廷是有银子，补贴一年两年没问题，但时间长了就容易出问题的。 “毕尚书，继续迁移到中南半岛或者吕宋那边呢，以那边的耕地面积别说一百二十万，就是一千两百万也能满足。” “这是一个办法，但迁移比之前更加的困难。 因为迁移的都是花园口到青龙峡一带的，经过甘肃、陕西、山西、北直隶、河南等地，这是面食为主的地方，去了种植水稻的中南半岛能不能适应？ 其次，这几地可是干旱少雨，去了雨水充沛且湿热的中南半岛，能受的了那种天气吗？ 最后，走陆路经四川、云南到缅甸，或者南下到海边走海运，无论那条路距离都极远，极容易出事儿。” 第2162章 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试试 众人神色一滞。 饮食的问题可以改，即便改不了还是能买到面粉的。 可生理习惯……水土不服可不一定能改，尤其是两种相反的天气之下。 “毕尚书，大明地大物博，不是说只有现在这么一些耕地，若是朝廷允许开垦，耕地面积或许能增加一倍，迁移到其他地方垦荒呢？” “这也是一个办法，可以考虑，但这不就与陛下所提的退耕还林的想法相违背了吗？若非必要，尽量不选择此法！” “毕尚书，干脆直接不分，或者说暂时不分耕地，将他们变为植树民夫，类似河道的护漕军，四条主要河道加起来近五千里，需要十亿棵树。 北宋元祐年间，开封府征调两万民夫沿黄河植柳，记录日植十万余株，人均五棵左右（含老幼）， 潘季驯的《河防一览》一书记载万历六年徐州发动民夫千人耗时三月，植树百万棵，日均一万一千颗，人均十一棵。 如果按人均十棵算，如此大工程二十年完成不过分吧，那就是每年五千万棵。 无论是枸杞、核桃、泡桐、白蜡、桑葚等经济性树木还是柳树、榆树等景观性树木，栽种时间只有两个节点， 一是春季萌芽前的三四月份，二是落叶后至土壤封冻前的十月到十一月份，总计算下来可能只有四个月左右。 这些树木中枸杞、桑树、柳树可以插扦插，核桃要嫁接育苗、泡桐要根蘖育苗、白蜡和榆树需要种子育苗。 所以，前前后后的除掉只有三个月左右，这就需要五万人左右，加上后勤保证、补种等等，少则六七万人，多则十万人。” 工部尚书范景文说到这里，沉思了几息：“而这些护林民夫的家眷则是就近组建一些集体工坊，为以后经济性树木的维护、采摘、加工等做准备。 按照这么算，就只需要一半的人需要安排房屋和耕地了，只有这些的话压力就小了一些。 我们用时间换取空间，只要农业研究院那边研究出了高产的种子或者种植方法，亩均两石提升到两石半、三石的时候，人均五亩耕地就可以降到四亩、甚至三亩。 到那个时候，我们将会有大量的耕地富余，也会有大量的耕地退耕还林。 高产的粮食加上商事发展的一些手工业发展，日子绝对比之前要舒服的多。 至于缺口的千万石粮食，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退耕还林的这个想法即便是想开展也得等大灾之后再说或者说得等大灾之后才能全面开展。 到那个时候，一个县也就是多供应几千石粮食而已，米价也涨不上去的。 诸位以为这个方案如何？” 群臣先是一怔，随即满脸的思索之色，而后众人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议论之声才慢慢结束。 “陛下，臣以为范尚书此法可行！” “对，虽然是建立在农业研究院的基础之上的，但我们还有垦荒这么一条保底的后路！” “臣也认可范尚书的想法，枸杞和桑葚种下去两到三年就会有收获，枣树和花椒等在四到五年，可以说只要开始实施了三年内就需要大批百姓去采摘加工等等， 且花椒桑葚等采摘期短，肯定是日叶轮转，辛苦算辛苦，但辛苦一两个月能赚到半年的银子，这很合算。 加上少量耕地以及手工制品等等，绝对比有五亩耕地的收入多。 臣相信只要给百姓们算清楚这笔账，百姓们一定会同意的。” “臣也赞同，且我们可以分批次、分河段来实施，如此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臣附议！” “臣附议！” …… 群臣纷纷赞同工部尚书范景文的方案。 至于说皇帝的退耕还林的方案能不能彻底的从源头上解决黄河的泥沙问题，这不需要考虑。 俗话说的好：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试试。 皇帝一直的想法很粗暴和直接，实践出真知，花个百万两银子找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反正如今的大明也不缺这么点银子。 “既然诸位爱卿都同意退耕还林的这个方案，那此事就暂时先这么定了。 工部梳理一下，通知沿途各州府府县仔细调查地形地貌、各种易于存活且固沙的树木等等，做一份整体的方案上来，等大灾结束了，咱们就找个地方先试试。” “臣遵旨！” “毕爱卿，你们户部压力很大呀，朝廷到处都需要银子，不是朕好大喜功，而是不得已。 这些事情放在历朝历代的君王身上都不大可能会提上日程更可能实施，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陛下放心，臣明白！” 群臣也是心中猛的一颤，自然是明白皇帝的话中的意思，而后齐齐道：“陛下放心，臣等必竭尽全力，完成陛下所托。” 崇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那咱们继续回到之前蜂窝煤的话题上来，蜂窝煤、打煤枪、新式煤炉都可以授权给各布政司，定价要合理。 另外，府城城内三年缓冲期，三年后禁止使用木柴，县城八年内禁止使用。 鉴于煤炭是北多南少、西多东少，存在运输问题，南方和东方比预定时间晚上一到两年。 至于村镇乡野百姓等以后再说，只要百姓们富裕起来了以及看到煤炭的优势，他们自己会主动选择煤炭的。” “臣以为问题不大！” 范景文思索了几息：“大明如今有两百余府，县城两千余个，城内居住人口也不过七八千万人，不足大明的一半，且本来就有很多使用煤炭的。 城内百姓不是不想用煤炭，而是煤炭味道较大且容易出事儿，木材火力旺但灰尘、烟尘大，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自然会选择的。 其实木材的价格比煤炭的价格还要高出一成左右，多出两三来两银子对城内百姓来说不算什么。 至于说供应量应该也不大问题，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勘查出更多的煤矿，且以重金悬赏工匠们，开采技术和水洗煤重复利用技术等等会如雨后春笋般快速突破。” “那次是就交由工部全权处理了！” “臣遵旨！” 崇祯摆了摆手，看向群臣：“工部的事儿就先到这里，下一位谁来？” 第2163章 开疆拓土易，守土安民难 “诸位，那我们礼部开始？” 礼部尚书刘宗周起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待众人点头之后走向了木板。 “陛下，礼部的主要工作是围绕教化两字核心进行的，主要分为同化和三级教育，同化又分为朝鲜、东西蒙古和中南半岛三个。 首先说说朝鲜，朝鲜已经归附六年了，这六年间我们陆陆续续的共计新建了五百六十座社学以及改建了三百二十座朝鲜原本的中央官学、地方官学、地方私学等等。 朝鲜目前有学院九百八十座，在读学生十八万六千人，占总人口的六十分之一。 另有各种晚间教授大明语言和文字的公共课堂三百余座，听课人数多大五百余万人，占据了朝鲜人口的一半，且这些听课的人至少人均年在课堂天数白天左右。 因为大明语言、文字跟务工、经商、出仕、通行大明等挂钩，所有效果异常的好。 学校的在读学生截止到年底的考核，社学识字一千八百，听说写基本无大碍，郡学识字三千五百，听说写已经接近大明以前童生的程度，只是语调上有些许异样。 大学识字无上限，最低六千字，且能熟读四书五经以及各类刑法律令等等，和大明曾经的秀才差不多。 而公共课堂的百姓们则是基本能听懂大明语言，会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和说一些简单的话。 尤其是我们覆灭了建奴和收复了东蒙古、中南半岛之后，朝鲜百姓学习的热情度直线飙升，公共课堂每晚都是人满为患。 总之，朝廷的同化工作目前进度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很多。 臣估摸着，再有一个五年时间，朝鲜至少在语言文字、习俗上面和大明同步，思想上的可能需要时间慢慢的消磨。” “其次是东西蒙古，东西蒙古目前只有八座城，只开办了社学，每城一座且公共课堂也是八座，总计两千三百余人。 郡学的学生到最近的边关城池，诸如大同、宣府、张家口、新民等地。 虽然西蒙古最早归附，已经归附七年了，但他们的进度比朝鲜慢一些。 因为朝鲜的语言和文字是从汉字中演化出来的，且又曾经是大明的藩国，高层都会大明语言和文字，所以朝鲜百姓比蒙古具有优势。 另外，除了城中居住外，还有很多牧民要去放牧的，我们也安排了国子监的学生随行， 一边体验基层的艰辛为以后做准备，一边在放牧的过程中教授文字和语言，一边在监视着牧民们的状态。 目前来看西蒙古的牧民们五成可以用汉语自由交流了，以女性为主，因为女性居住在城内的缘故。 除了逐水而居的牧民们，城内居住的百姓的生活习惯基本已经和大明百姓同步了。” “最后则是中南半岛，在建设新农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顺带着建了社学，且在大量建设的过程中大量的当地百姓参与进来，那边的同化进度极快。 安南第一、暹罗第二、真腊第三、缅甸第四，这里面除了安南是曾经的附属藩国外沿海港口城池进度比腹地快，与大明接壤地区同化进度比腹地快。 归结原因有三点，一是大明同权，二是与工作等挂钩。 三是随大流！后两个就不用多说了，主要是第一点。因为之前当权者压迫太狠，现在大明的税收等等各种策略让他们看到了自由生活的希望。 而在我们的隐晦的宣传中只有会说汉语会写汉字等等的才是自己人，享受同样的赋税、工作、新农村、耕种技术等等。 现在尝到了甜头，让他们恢复到之前未归附之前他们都不愿意了。 其次，因为三级教育是今年六月份提出来的，当时整个中南半岛还不算稳定，所以那边就没有与大明同步。 但我们也做了宣传，明年会在中南半岛启动三级教育机制，优先招录会汉字和大明语言的适龄孩童，所以那边的百姓都相当的重视，毕竟能早一年就能占据一年的优势。 当然了，同宗同源和认祖归宗的策略，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按照如今的趋势来分析，中南半岛年轻一代极有可能在十年内基本的同化，至少在语言和文字上，老一代时间要长一些，十年二十年都不好说。 但随着迁移百姓的抵达，慢慢的联姻繁衍，以及沿海商贸的快速发展、社学和公共课堂的同步推进，二十年后老一代逐步去世，整个中南半岛再无任何反叛的可能。” 呼…… 大殿内众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满是笑意。 自古以来，开疆拓土简单，守土安民难。 打的下疆域，同化不了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过是劳民伤财而已。 诸如蒙古敌国，疆域东起朝鲜，西至匈牙利，南抵越南，史上最大陆地帝国，但蒙古人维持游牧传统，拒绝融入农耕文明，与被征服的汉人、波斯人等泾渭分明。 四大汗国迅速分裂，元朝不足百年即亡。 太祖成祖打下了安南，缅甸、朝鲜等都是大明的藩国，安南还没等到大明走下坡路就被迫放弃，缅甸更是将设立的宣慰司给吞并掉。 所以，中南半岛和朝鲜、东西蒙古的同化工作的重要性在商贸发展、三大运河等诸多事宜之上，大明最头等重要的事情。 现在听着刘宗周的描述，这些疆域将要彻底的纳入，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崇祯对此也是极为满意的，同化一个民族有五种策略，即文化、政治、经济、教育、军事镇压等。 而文化和教育则是最为有效的，但也是最难的，因为主体文化需有一定吸引力，被同化群体能获得实际利益。 恰恰是这五大策略，朝廷都能同步。 这也是为什么刘宗周敢说二十年内能达到基本同化的豪言了。 “刘爱卿，疆域同化事情的重要性你很清楚，需要什么支援和需求你尽管提，无不应允，朕只有一条，稳定、快速的同化。” “陛下放心，臣等必不负陛下重托！” “秦爱卿，会后你通知陈谦和各布政司都指挥使，虽然文化同化比较较顺利，但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该操练的操练，该军演的军演，该有的震慑还是必须要有的。” “臣遵旨！” 待秦良玉回应后，崇祯再次看向礼部尚书刘宗周：“刘爱卿，你继续吧！” 第2164章 且听风吟，静待花开 “陛下，其次就是大明这边的三级教育了！” 刘宗周朝着崇祯拱了拱手后继续道：“三级学校开办了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表现良好……甚至有些惊人！” “如果给我们一个同样的环境，我未必不如你，甚至比你更高。这句话是民间百姓们对富商士绅们的唾骂之词，而今却是印入了现实之中。 社学一年级的孩童都是新入学的学生，他们的表现超出了我们预期，那些百姓家的孩子起步虽然不如那些富商士绅家的孩子， 但好学、用心和用功程度远超那些富商士绅家的孩子，年终考试各州府汇总的成绩中，前百名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占了六七成，真正印证了勤能补拙的道理。” “郡学上目前什么亮点，算是稳中求进，但大学却是非常的好，多科并行真的让学生们将自身潜力发挥出来了。 如商事、刑律等等科类中不少学生提出了诸多创意的想法，虽然看起来有些稚嫩和想当然，但能看出来他们真的在用心思思考。 给他们三年的理论和实践，三年后一定能大放异彩。 其次则是他们在思想上的转变，在谈论自己学科的内容时自信、憧憬、活力，不再像之前那样之乎者也的书呆子样。” 说到这里，刘宗周的脸色一阵变幻，纠结、惭愧、后怕、惊喜等神色在脸上闪现。 惭愧的是当初皇帝提出废除科举制度，采用三级教育和多科并行的时候，身为礼部尚书的他是持反对意见的。 一是传统的教育观念，学子都是四书五经，经义策略，圣贤之道，水利、工程、机械等等都是旁门左道……小道。 二是选拔人才的方式，从先秦开始到大明一朝，选拔人才的制度一直在变换和改进，到了大明一朝，八股取仕出现。 保结连坐制、相貌册与笔迹对照的靠前管理，号舍隔离、搜检制度、锁院与糊名誊录的现场管理，临场命题、多重阅卷、磨勘制度等试题与评卷防弊。 被认为是历史最为公正的取仕方式。 皇帝要废除，且搞出一种新的方法，他是肩负教化天下学子和百姓的礼部尚书，自然是要反对的。 或许皇帝的方法更好，但毕竟需要时间来验证，中间几年的空档期会造成局势混乱。 且毕业的学生都要从胥吏做起，与之前的七品官简直是天差地别。 后怕的是，仅仅是半年的时间，效果就已经凸显了。 社学孩童的努力和用功程度，大学学子的自信和憧憬，都似乎比之前的要好太多，一年入学百万学子，基数摆在这里，最后出的人才肯定比之前的多。 若是真的被阻止了，那大明就少了太多的人才。 “现在还仅仅是开始，三级教育和多科并存的方式至少要等十年的时间才会出现井喷的现象，到那个时候各项技术都会突飞猛进。 且十年以后，大明读书识字的人至少能达到两五千万以上，经过系统学习的学子至少能达到两三千万人左右，真正做到了民智开始。 到那个时候，你们会发现那将是一番新的气象与天地，那是媲美华夏大一统的另一项丰功伟绩，什么三大运河、修复黄河等等都得考后。 我们需要沉住气，多给三级学校一些时间，多给孩子们一点成长的时间！” 众人被皇帝一番话说的心绪激荡了起来。 他们很是憧憬数以千万计，占了大明人口两三成的百姓能识文断句、通晓礼、意、法的时候那将是何等的气象。 他们很清楚，识字和不识字、读书和没读书这之间的区别宛如鸿沟，这里的鸿沟除了阶层外，还有诸如生活、思想等方面。 “臣明白，就如陛下所说：且听风吟，静待花开。” “明白就好！” 崇祯很是满意刘宗周的态度很是满意，随即道：“你们礼部还有其他事项吗？” “回陛下，还有一项！” 刘宗周拱了拱手，脸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无奈之色：“因为三级教育凸显，尤其是社学学生的变化，让那些观望、怀疑的家长们心动不已，纷纷嚷着要入学。 若非是社学有当地卫军轮流值守，百姓们都要冲进去了，即便如此，课后仍然有许多学生家长去先生家里送礼，搞得他们几乎没法正常生活了。 粗略统计，至少有数十万学生想要入社学。臣在想……” “不准！” 刘宗周还没有说完，崇祯就出声打断了，声音还略显清冷。 “定下了就是定下了，机会朕也给了，有没有把握住那是他们的事情，之前观望，现在看到有莫大的好处又想着来占便宜，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说到这里，崇祯沉默了几息：“朕对这些没有私愤，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有很多惠民的国策， 这一次松口了，以后各项国策都会经历这么一次，到时候极大的耽搁进度不说，更是影响效率。 他们可以怀疑、可以观望、可以争论，但唯独不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事事都顺着他们，这点诸位能明白吗？” “臣明白！” “臣明白！” …… “通知州府县，再敢去教书先生家围堵、送礼、谩骂等等，一律按照寻衅滋事罪论处，情节严重的，废除其家中孩子进入社学的资格。 另外，三级学校的先生绝对不能收礼，更不能在课后、暑假和寒假开设短期书院给学生补课，凡是发现的，一律剔除学校，终身不得进入学校任职，私人也不得请。 礼部要制定课堂进度和深度并检查，该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必须在课堂上讲完，达到规定的深度，既然是朝廷统一的，那就必须公平。 教育兴邦，育才为本，三级学校必须要干干净净，这是百年大计，必须要重视重视再重视。” “臣遵旨！” 刘宗周立刻回应，脸色也极其严肃。 种什么树结什么果，先生品行不行你指望教出什么好学生。 这些学生以后都是要从胥吏干起的，都是朝廷的官员，他们从开始就走歪了，以后还指望他们造福一方？ 又是交待了几句后，礼部的汇报算是结束了。 崇祯将目光看向刑部尚书乔允升，乔允升很是自觉的起身朝着崇祯躬身行礼，而后朝着木板走去，只是神色有些凝重。 第2165章 钝刀子割肉，宗族犯罪 “陛下，刑部今年统计的整体的犯罪率再次下降，主要集中在贪污、民间暴力、宗族犯罪等三个方面。 贪污这一方面自陛下登基之后逐年下降，一是严刑酷法和监管力度的加强，二是俸禄的提升，三是对行贿人的处罚，现在的官员不能说都很清廉，但绝对是大明之最了。 民间暴力主要体现在因嫁妆、彩礼、溺婴、抢水、手工议价等方面，尤其是溺婴，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单单是今年就出现了二十四起，这还是已经查到的。 宗族犯罪主要体现在族长滥权、房支械斗，违反族规、族产纠纷、商业欺诈、宗族复仇等等。” 说到这里，乔允升脸色凝重且又有些纠结。 但只是犹豫了几息，乔允升依旧沉声道：“陛下，臣以为以后朝廷要加强对民间暴力和宗族犯罪监管和打击，前者影响当地风气，后者则是触犯了大明律法。” 崇祯双眼眯了起来，脸色古波不惊。 乔允升所说的三项犯罪他最看重的就是宗族势力，宗族存在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宗族是政治治理的辅助体系，在过去皇权不下乡的时期，宗族通过族规、祠堂、族田等实现对基层的有效管理，也是赋税征收中介。 通过义田、义学实现族内互助，族规对孝道、勤俭的强调，成为儒家价值观的实践载体。 若是经商，宗族提供的启动资金和信用担保，且部分宗族有规定族田永不典卖的规矩，客观上延缓了土地集中。 且景德镇陶瓷、苏州刺绣等非遗技艺多依赖家族秘传。 宗族是一个大家族的凝聚力，大明就是一个个宗族凝聚而成。 但问题也不少，地方割据、械斗痼疾、阻碍变革等等问题。 诸如东汉豪族、唐代藩镇多依托宗族势力对抗中央。 家族势力的存在在和平和混乱时期的优劣是不一致的，但总体来看，宗族势力的存在对皇权和文化进程上的影响是弊大于利的。 但宗族是几千年留下来的，暴力拆散不可能，那会彻底的动荡整个大明局势，反正现在三级学校开了，百姓开智犹如一把钝刀子慢慢的自己就会打散的。 其次则是嫁妆彩礼的问题，这让他想到了后世各种乱七八糟的，诸如万紫千红一片绿、一动不动、三斤一响等等。 农村到处是穷汉，讨个媳妇真困难，如今彩礼十几万，其它花费还不算，倾家荡产全抖完，拉下饥荒谁来还，父母围着农田转，提起儿媳心发颤。 底层因彩礼负债，出现鬻女偿债现象，江南富家争夸妆奁导致攀比，女子未婚家庭经济压力剧增。 最后则是溺婴的事儿，汉以前子女被认为是父母的财富，所以汉代以前父杀子几乎无罪，汉以后儒家"父子有亲"的伦理观下，这种观念淡薄，唐宋明开始有明显界定。 因嫁妆负担或重男轻女导致女婴溺毙的，大明一朝也是偶尔追究，医疗条件限制下的生存选择杀婴的也几乎算允许。 这几种现象很难界定，各州县官员为了减少麻烦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乔爱卿，你的这个提议朕非常认可！” 崇祯出声了：“首先是溺婴，朕刚刚说了，所有有身孕在身的必须登记，死亡等也必须查清楚原因。 朕不管是因为彩礼负担还是其他问题，溺毙就是杀人，以杀人罪论处。 其次，从源头上解决，彩礼和嫁妆的问题，朕记得朝廷也曾下发过多次节俭令，但效果不明显，如今可以借助经商、上学等条件来限制。 富商敢攀比那就给商事上来点限制，普通百姓攀比索要，那就上学来点限制，具体怎么操作你们来，别让他们找到反驳的理由就行。 彩礼和嫁妆本是风俗习惯问题，几千年一直传承下来的，朕本不该强制限制。 可高彩礼和嫁妆会增加百姓负担，降低结婚率，人口出生降低，单身多了也是一种不稳定因素，且容易形成攀比之风，浮躁之气，必须要遏制住。” “臣明白！” “最后则是宗族犯罪了，宗族的存在有宗族的好处，这点朕不否认，但那是建立在遵守大明的律法之上的，百姓们首先是大明的百姓，其次才是宗族的一员。 私设公堂、滥用私刑、强占田产家产、不与外族通婚等等这些必须要废掉，宗族也不是法外之地。 朕希望宗族的存在是为了将百姓们凝聚在一起，调节矛盾、互帮互助， 是为了共同美好的生活，而不是那些族老、族长作威作福。” “臣明白！” 乔允升再次回应，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双眼中闪过道道杀气。 且不说皇帝的出发点是为大明整体着想，哪怕是皇帝自己的想法，只要皇帝开口了，身为刑部尚书的他有一百种方法能将这两种事情给轻轻的摆平。 众人也是连连点头，攀比、浮躁之气一旦形成，那是会出大问题的。 诸如西晋石崇王恺斗富，用糖水刷锅、蜡烛当柴烧、砸碎珊瑚树以示豪奢，奢靡与腐败激化民怨，最终引发八王之乱，继而导致五胡乱华。 放在普通商人身上，最终会在商事等各种事情上动歪脑子。 现在的大明需要的务实作风，无论是共度大灾，还是商事发展等都是如此。 等众人安定心神后，崇祯沉声问道：“兵部的事情由军机处和兵部单独向朕禀报，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商议？” “臣等无事！” 见众人起身回应，崇祯继续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没事儿了，那崇祯八年的年终总结和崇祯九年的新年计划就这么定了， 诸位回去后根据朕的想法以及诸位的提点进行分解明年的计划，百官封印前将分解计划交由内阁审阅，然后在送到东暖阁。 另外，朕还有两件事儿有些拿不定主意，请诸位爱卿帮忙参谋一番！” 崇祯说完，群臣皆是神色诧异。 这位皇帝虽然年轻，但可谓是杀伐果断，极其坚毅且雷厉风行，哪怕是召集群臣征求意见时也大多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召集群臣只是走个过场。 刚刚这话倒是让他们有些诧异了，但更多的是好奇。 第2166章 礼法禁止，民生必需 “第一件事儿，我们对女性的定位！” 崇祯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的抬头。 他们知晓皇帝不说则已，一说一定是大事件，但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扯到女性的定位问题上来。 他不知道皇帝提这个问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刘爱卿，你是礼部尚书，你说说华夏对女性地位的定位。” “是！” 刘宗周虽然没有搞明白皇帝的意思，但皇帝既然问了，那他就先回答了再说。 思索了几息，理清了思路后开口道：“周朝时期，礼法初定，《周礼》确立‘男外女内’分工，女性被限定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简称为德言工貌。 德指妇女须恪守贞顺的品德规范，包含孝敬长辈、顺从丈夫等伦理准则； 言要求女性言辞得体，避免粗俗尖锐的言论，容是强调仪容整洁端庄，符合传统审美标准，功特指纺织缝纫等家务劳作能力，体现持家技能。 在婚姻制度上又有六礼，规范婚姻程序，女性成为家族联姻工具，秦晋之好就是这么来的。 到了汉朝时，矛盾初显，主要体现在继承权和再嫁自由两方面，继承权如《二年律令》规定女儿可分田宅，但比例低于男性； 西汉寡妇再嫁普遍（如卓文君、平阳公主），东汉班昭《女诫》后渐受限制； 此后一直延续到唐朝，唐朝相对开放，受胡风影响，女性可骑马、穿男装（《虢国夫人游春图》），离婚再嫁常见，唐律允许和离。 其次则是工商上开始有了参与，长安西市有女商贩，女性可独立经营。 宋朝时期转向保守，一是理学束缚，贞洁观念强化，程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理论兴起，但南宋《名公书判清明集》显示民间再嫁仍存； 二是缠足普及，北宋末兴起，象征对女性身体的规训； 其次则是继承权的改变，《宋刑统》规定女儿继承权减少，嫁妆名义归夫家。 到了我大明一朝，贞节牌坊制度化，《明会典》规定旌表节妇，导致民间‘殉节’泛滥。 女性教育，仅限于《女四书》（《女诫》《内训》等），强调顺从 但是在纺织业却又是支柱，江南女织成为家庭经济核心，但收入仍由男性支配。 历朝历代之所以对女性加以种种束缚，除了礼法外，还有担心乱政的事情，周武王之母太姒、周幽王王后褒姒间接影响政局，西周亡于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叙事， 汉朝吕后称制、窦太后掌权，被史书贬为牝鸡司晨，唐朝武则天称帝打破性别壁垒等等。” 众人连连点头，这段历史他们很是清楚。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男耕女织，哪怕是富商士绅家的子女，也只是多了一些书看而已，和坐牢没啥区别。 “毕爱卿，说说女性能产生哪些价值？” “回陛下，除了纺织外，主要就是耕种，间带着将自家剩余蔬菜、禽蛋运至集市以及替地主或商贩售卖，按日计酬，这些是在不得已的情况，大多是转卖给其他男性菜贩。 其次则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虽然不如男性多，但依旧是存在的且不少； 再者就是寡妇开店被默许，主要经营茶肆酒馆。 即便是这些日常的活动，可争议大、虽然容忍但受歧视，万历年间，余姚县对部分女商增加了‘妇市税’。” “这么说来，在底层的百姓家中中，女性产生的价值并不比男性少多少，是不是可以总结为：礼法禁止而民生必需？”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刘宗周和毕自严两人浑身一震，群臣也是神色复杂的跟着恭贺了一声。 他们似乎已经明白皇帝或许是想提升女性的地位了。 但这事儿可不是废除读书人特权、废除科举、各种惠民政令，而是对一亿以上的男性发起挑战，哪怕是对女性友好，有女性支持，但这个社会男性掌控着绝对力量。 没看到这事儿的正主秦良玉都沉默不语吗？ 因为她很清楚，这事儿的压力和舆论太大了，会引发动荡的。 什么？你说大军镇压？ 那些军士有没有妻子？让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压自己一头，你让他们怎么想？ 没当场哗变就不错了，还想镇压？ 看着众人的神色，崇祯沉声道：“没错，如你们所想，朕的确是想提升女性的地位，主要是有两方面的考虑，朕分析完后你们自己衡量。 毕爱卿，你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人口赋税，你知晓历朝历代人口为什么无法快速增长吗？” “两方面原因，一是战乱，王朝末期战乱四起，百姓死亡快速增加，数年的动荡可能有一两成人口死亡； 二是穷困，中期土地兼并，百姓耕地减少，食不果腹，自己都活不了自然也就不敢生子。 每个王朝都是这么循环，所以人口才没有快速增加。” “对，但是没有说全！” 崇祯摇了摇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男女比例失衡，《汉书·地理志》记载汉代男女比例一点二比一点一，《通典》记开元年间记载比例为一点一比一点零五， 南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一点三比一点一五，我大明洪武年间数据是一点五比一点二。 男女比例失衡极其严重，以至于光棍极多。 《盐铁论》载‘贫者无立锥，老而无妻’、《旧唐书》记载‘军中多鳏夫’， 《名公书判清明集》记载‘数十男争娶一妇’、《歙县志》记载‘四男共妻’。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一是彩礼和嫁妆过高，江西聘财需田十亩，贫农终身难娶； 二是重男轻女，溺婴极多，《东坡志林》记载宋代‘闽人生子三，则杀其一，女婴为主’。 诸位，男女比例失衡意味着什么？” 第2167章 天地有阴阳，人伦有男女 “第一，性犯罪激增，福建‘十男争一女’时期，强奸案发率增长三倍，《闽书》载‘盗妻案’占刑案百分之四十以上； 第二，人口贩卖恶化，北宋‘聘财腾贵’催生‘掠卖妇人’产业链，《宋会要》载两浙路年破获贩妇案超千起。 第三，伦理底线失守，典妻和共妻，陕北‘租妻生子’契约广泛存在，租金按生育次数计算， 其次则是近亲结婚，徽州山区出现‘三代还宗’，以至于婴儿畸形增加，进而导致溺毙增加。 历朝历代朝廷也做出了对策，汉朝征‘算赋’惩罚晚婚，女十五岁不嫁罚五倍税，短期有效，但加重贫民负担； 唐朝官配寡妇给戍卒，引发民怨，安史之乱后废止； 宋朝福建设立‘举子仓’资助养女，局部缓解溺婴，但未全国推广； 大明强制‘贫女出嫁’，流于形式，反成官吏勒索借口； 朕说的这些你们应该都很清楚！” 众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皇帝所说的他们比皇帝了解的更清楚，有些地方比皇帝说的更加严重、更加的畸形。 苏东坡在给皇帝的奏折上都直接说了：富者妻妾成群，贫者孤独终身。 不待他们细想，崇祯继续道：“第一点，归根结底是女性少了，为什么少了，人为溺毙占了一半、高价彩礼和嫁妆占了三成，剩余的三成……则是寡妇。 你们去看看各地县志等等书籍，我大明一朝民间殉节过万人，这还是有名有姓的，没有记载的呢？ 按照比例来算，我大明一朝至少有数十万殉节的。 除了殉节的外，还有大量寡妇不再嫁，少则五六十万，多则百万以上，这是什么概念，大明人口的两百分之一，何等的夸张。 这些殉节的是不是全部真心想死还是说不想再嫁，朕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一部分是想再嫁但却被程朱理学和《大明会典》的旌表节妇给束缚了。” 崇祯话音刚落，众人脸色瞬间变了。 高彩礼和嫁妆、溺婴这种事情他们可以全力配合皇帝，而且他们也希望改变这种现象。 可皇帝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旌表节妇上面来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儿。 “陛下，此事儿……” “天地有阴阳，而人伦有男女，偏废则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想要出声劝说的礼部尚书刘宗周就闭上了嘴巴，皇帝都扯到人伦大道上来了，你还怎么反驳？ 见众人脸色各异，崇祯也不再纠结，继续道：“第二个方面，女性产生的经济价值。 从毕爱卿刚刚的表述中就能知道，女性是生产经营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产生的经济价值并不少，但为什么没有获得相应的地位？ 为什么允许她们做却又歧视、嘲讽，甚至出现一些‘妇市税’等极其可笑的税收？ 女性在战场的表现总体上来说的确是男性差，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或者是心理承受能力等等都弱的不是一点半点，秦爱卿，这一点你承认吧！” “陛下圣明，的确如陛下所说！” 秦良玉正色的回应了一句：“不瞒陛下，臣当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一些沦陷城池中的女眷召集起来加以训练，但只是三天的时间就放弃。 缝缝补补、烧水做饭、照顾伤员等等后勤工作还行，训练时间至少是男兵的三倍以上，最后还不如男性。 上战场杀敌，除非是对敌人极度仇恨，逼到了最后一步，否则最大可能就是未战先溃，杀人的心理那一关很难过的，无论是杀前还是杀后。” “很好！” 崇祯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能参军，那能不能做其它的工作，现在的菜贩、茶肆酒馆、货郎等能不能得到尊重，如同男性做这些一样？ 不能出去抛头露面，那么是不是可以组建全是女性的集体工坊？ 更进一步，能不能经商？不限于茶肆酒馆，诸如布行、胭脂铺、成衣铺、首饰楼、绣坊、茶食店、药婆店等等，这些应该是女性最合适吧！ 还有药店，能不能安排女性进入岐黄研究院的儿科、产妇科，这两科接触都是女性，由女性医士来看病行不行？ 义妁、鲍姑、张小娘子、谈允贤、淳于衍、胡愔、邢氏、蒋氏、方氏等等这些女性医士大家的名声诸位也是知道的。 东汉史学家班昭、汉末文学家蔡文姬、宋代词人李清照、元代书画家管道昇、元代纺织革新家黄道婆、唐代航运业领袖俞大娘、东晋玄学家谢道韫、秦朝丹砂矿业巨头巴寡妇清等等。 这就说明给机会他们也能做的非常出色，甚至不下于男性。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放着诸多能产生大量价值的女性置之不理呢？ 唐朝婚姻上再嫁寻常，离婚合法、服饰上袒胸、男装、骑马，财产上女儿可分产，嫁妆自主。 大灾过去后盛世就要降临了，且朕有信心，崇祯盛世一定是华夏盛世之最，没有之一，无论是疆域还是人口，无论是富有程度还是国力，等等都是历史之最。 大唐可以开放和包容，我大明一朝为什么不可以？ 一个庞大的盛世一定要有包容心，各个方面都要有革新，都要照顾到。 综合这两方面的因素，女性的地位一定要提升，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诸位觉得朕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吗？ 当然有道理，至少皇帝的两点因素说服了他们，可面对过亿的男性怎么说服？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朝廷只要敢下诏说旌表节妇和女性抛头露面的事儿，整个大明都必将热闹起来。 丈夫不同意，公公不同意，连过来人的婆婆也不会同意，这不是自己吃的苦别人也要一起吃的想法，而是几千年的传统思想在这里。 而思想这种东西，打破是最难的。 这个局面该怎么破？ 一时间众人满满的惆怅之色。 好一会儿后，崇祯再次出声：“此事，朕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诸位听一听可不可行！” 第2168章 不鼓励不禁止，现身说法 “请陛下示下！” 众人齐齐躬身。 崇祯摆了摆手：“想一次性彻底的解决不现实，既然如此，那就分步走，第一步，彻底的整治高价彩礼、嫁妆，让女子能嫁，男子敢娶。 同时彻底的打击溺婴现象，保证人口自然的成长，而非人为控制男多女少。 至于自然之后会不会再次出现比例失衡，那至少也得数年的时间，再想象对策就是了。 这一步的时间，朕打算用三年到五年的时间来彻底的根治。 第二步，朝廷颁布诏令，允许寡妇、伤残等女性出来摆摊开店，普通商铺有的权利她们依旧享受，且在税收上要更加的优惠，增加他们的收入，改善生活。 这一步可以和第一步同步进行，或者晚上一年。 第三步，建立女性为主的集体工坊或者其它类型的、能够让女性也能发挥出价值的产业，这一步可以在第二步实施之后的两三年后进行。 待市面上有足够多的女性当家的商铺和工坊后，大家伙儿见怪不怪了，再次开放正常女性出来经商或者其它方面的商铺。 第四步，在郡学和大学中增加一些女性发挥价值的课程和案例，让学生们知道女子依旧能创造价值，甚至不比他们差。 朕不奢求学子们对女性能彻底的、立刻改变男耕女织的思想，但至少要给予他们引导，不至于说以后有一些新诏令让他们无法接受。 第五步，允许女子进入社学，和男性一样全部都可以进入郡学、大学等，大学毕业之后不担任胥吏，但可以进入以女子为主的研究院等等。 社学、郡学可以男女混合，大学因为都成年了，是独立出来成立女子大学还是一起，这个再研究。 这一步可能要在五六年以后才开始实施，等到第一批女子大学毕业，也是十几年后，朕以为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改变百姓们的一些认知了。 最后则是节妇，废除规定，寡妇是再嫁还是坚守，由她们自己决定，朝廷不鼓励也不禁止。 但是明确清楚，这是她们的自由，旁人敢拿这个事儿辱骂等等，可以按寻衅滋事罪论处。 以上六条，诸位觉得如何？” “臣以为完全可行！” 众人还未想明白，一直倾听的秦良玉瞬间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现场的诸位同僚，在这大殿之中，没有人比我更加有说服力，先说说我自己吧，我丈夫马千乘万历四十一年冤死狱中， 我哥哥秦邦屏、秦邦翰在泰昌元年的浑河之战中战死，弟弟秦民屏在天启四年的安奢之战中战死，留下了一大家子的孤儿寡母。 若非我丈夫的家族还算有些地位，我自身还算有些能力，这一大家子的孤儿寡母怎么活？ 抛开我本身，白杆兵中多少将士战死，留下了孤儿寡母，若非我时有补贴，组织他们做些手工以及后勤，以当时朝廷给的微薄的抚恤能够她们吃几顿饱饭？ 我亲身体会过，更是见过数以千计的孤儿寡母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些战死将士的族中若是有些良心，耕地等照旧还会给些补贴，若是没良心的直接就是吃绝户，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将遗孀们逼死。 陛下登基后给予了丰厚的赏赐和抚恤，以及公开为战死将士们发声，让遗孀们有了靠山，这才是将士们在作战时英勇杀敌的动力之一。 将士们有朝廷的抚恤银、有朝廷撑腰，那普通百姓呢？他们有谁撑腰？ 如果可以，她们想出来开店抛头露面吗？ 如果可以，她们想带着还年幼的子女苦苦的撑着？ 哪怕是再嫁一个，这个男人家里穷、但勤快、老实，两人抱团也比自己一个人强。 就如陛下所说，遗孀们嫁不嫁的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去禁止。 所谓的气节是要好好生活，将子女抚养成人，我想这是遗孀的九泉之下亡夫们的想法，而非被妇迫于家族和社会压力终生不嫁，甚至自杀。 陛下，这是臣真实的想法！” 秦良玉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文华殿内回荡着。 不愧是杀伐果断、征战沙场的女将军，这份‘大逆不道’的话说的如此从容。 众人被秦良玉的一番话给整的脑子嗡嗡响。 但回过神来之后，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没有哪个丈夫不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的。 在妻儿孤苦伶仃和吃不饱穿不暖、时常忍受别人歧视欺辱与再嫁一名老实可靠的男子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虽然这会让他们难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位大名鼎鼎的将军拿着自己丈夫、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以及白杆兵数百上千战死将士的亲身经历举例，就问你怎么反驳？ 况且皇帝都将整件事事情的规划分解成了六步，且又不强迫再嫁，你再极力反对，那就说明你是真没眼力劲了。 “陛下，无论是为了人口性别的平衡还是为了让女子产生较大的经济价值，臣都赞成陛下的想法。” “陛下，臣附议，但臣建议重点管控再嫁女子婚后情况，如果再嫁男子婚前婚后言行不一，诸如婚前稳重成熟，但婚后却是嫌弃女子和所带孩子、打骂她们等等。 这种情况下，官府可以介入，在征求女子同意的情况下强制‘义绝’。” “臣同意乔尚书的这一点，不仅是‘义绝’，《大明律·户律》的‘七出’这一项也要改改，单方面休妻需要拿出实质的证据，不能让无子、不孝、淫乱等成为单方面休妻的理由。” “还有《大明律》规定夫杀妻仅杖一百或流放，而妻杀夫需凌迟的这一项也要改改，无论谁杀谁，都是命案，都需要依法处置，而不是偏袒南方。” …… 众人既然无法反对，那就开始拥护，在赞成皇帝提议的同时尽可能的完善其中的一些漏洞。 “既然诸位都同意，此事就由内阁牵头与涉及的礼、户、刑三部院联合完善朕刚刚的提案。”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回应，崇祯也很是满意。 袁可立则是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第2169章 引蛇出洞，脑子有问题 皇帝的六步想法在众同僚看来是为了逐步推进。 因为这项方案真正落实少则五年，多则二三十年都是有可能的，二三十年后的事情谁能知晓？ 这中间可能新帝继位、可能大灾、皇帝自己的想法改了、皇帝不关注了等等诸多因素让方案中断、或者执行很差，浮于表面。 那么就算是改变现有的，但不多，也能接受。 可在皇帝看来，这六步中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会彻底的实施一些，若是能全部彻底实施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改变了很多。 皇帝自己也很清楚，无法立刻改变，那就一点点来。 双方都以拉长时间来完成对方的让步，但这群人低估了皇帝的意志，皇帝虽然年轻，但既然定下来了，那就不是拉长时间和其它因素会改变。 “好了，这第一件事儿算是初步定下来了，那么朕来说说第二件事儿！” 崇祯放下茶杯：“现在天下虽有大灾在，但也算安定，朕想让宗室亲王们出去走走、看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我艹…… 群臣心中再次爆了粗口。 如果说改变女子的地位这点他们没有想法，那么亲王们出京这事儿更是……离谱了些。 太祖和成祖为什么对藩王有种种严厉至极的极端管控，就是害怕藩王们藩镇割据。 好不容易皇帝将藩王们弄到了京城，抄没家产外，还规定了‘三世而衰、五世而斩’，彻底的断掉了藩王与大明同休的可能。 现在皇帝又让亲王们出京，难道不怕亲王们联络曾经的宗室、文臣武将们吗？ 要知道皇帝将郡王以下的爵位给砍了，除了还姓朱外，其它特权统统都没有了，这部分的宗室足足有数十万之多。 而因为和藩王有来往的文臣武将更是数以千计，整顿兵备被赶出卫所的军士多达数十万之多。 若是亲王们趁机联络这部分宗室和文臣武将们暗中搞事情，那怎么办？ 咦……暗中搞事情？ 难道是皇帝发现了有亲王不老实，然后借着出去看看的功夫来个引蛇出洞，然后趁机一网打尽？ 你还真别说，这还真是有可能。 众人神色一阵变幻，兵部尚书侯恂小声道：“陛下，是不是亲王们心怀不轨，暗中与旧部联络，要不要臣早做准备……” “停！” 崇祯连忙打断了侯恂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他知道这些大臣们刚刚为何脸色一阵变幻了，不得不说这群人的心是真的黑暗。 “没你们想的这么回事儿，朕虽然废了郡王以下的宗室爵位，抄没了宗室九成以上的家产，亲王们也都弄回了京城，但现在的日子可比他们当年在藩地舒服太多了。 他们若是真想不开，想搞点事情，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朕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他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点了点头，皇帝说的是事实。 以前藩王只能在府中转悠，连出城扫墓需申请勘合（通行证），逾期不归罪同谋反，嘉靖朝郑王朱厚烷因私游市井被革爵。 哪怕是朝廷走下坡路，对各地的掌控力很差，这些藩王们也不敢违反规定。 府墙即牢墙，只是里面奢华了一些而已，若非特殊情况，都只能老实在府中。 现在皇帝虽然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将他们弄到了京城，没有了庞大家产供他们奢侈享受，但给的俸禄也足够他们锦衣玉食了。 且不禁止他们在府内，京城内可以随便转悠，偶尔还能在京城周边转悠，这可不在王府强太多了。 加上皇帝如今在大明的掌控力， 别说他们没权力，就算是有兵力又能如何，翻不起一丝的浪花。 只要他们不蠢，就安安心心的当个身份尊贵的富家翁。 “永乐年间，岷王朱楩强占儿子之妻，父子反目，儿子愤而自杀； 宣德年间，晋王朱济熿迷信邪术，逼迫怀孕侍女堕胎，并生食胎儿以求长生； 正德间代王朱俊杖‘裸奔王府’，爬上墙头大喊大叫，装疯卖傻； 嘉靖年间，辽王朱宪?沉迷炼丹，把王府改造成道观，日夜炼丹，甚至强迫侍女试药致死； 万历朝鲁王朱观熰虐以折磨侍女取乐，用烙铁、鞭刑、断食等方式虐杀至四十八人； 嘉靖年间，伊王朱典楧因无法出府，竟派家丁强抢民女入府，建人肉后宫，囚禁凌辱，甚至逼迫她们互相残杀。” 众人脸色瞬间一变。 皇帝所说的这些他们很清楚，这还是只是东窗事发的记载，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事件。 他们不知道皇帝提这个和亲王出京溜达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不待他们细想，崇祯继续道：“那么诸位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从这种种的记载上看，他们都是心理和脑子出了问题。 而这两种问题的出现的主要源头就是因为长期在府中不得出门而又自身拥有极大财富综合导致的。 诸位试想一下，你有大明极其珍贵的身份，拥有挥霍不尽的财富，但却只能终生在数百亩的王府中生活，暗中还有数不清的探子监视着一举一动，你疯不疯？” 众人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满是复杂之色。 藩王们虽然锦衣玉食，奢侈无度，这是所有百姓都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却是失去了自由，言行都被监控，稍有不慎就有大祸。 除此之外，王妃有朝廷指派、不得著书、府内戏班仅准演忠孝剧目，禁藏《水浒》《西厢》等淫词小说，不得私自聚会等等。 而普通百姓都是粗茶淡饭，甚至可能吃不饱穿暖，还可能遭受欺辱、压迫、剥削，但却是自由的，方圆百里随意。 这是两种极端的生活。 你以为藩王都潇洒的很，但对他们却是监牢，你以为百姓都是穷苦，但却是相对自由。 两者之间，估摸着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见众人的神色，崇祯轻声道：“诸位爱卿是不是很好奇现在的亲王和宗室已经是比较自由了，且朕对他们极其的宽容，应该不会出现心理和脑疾的问题了，再出京是不是有些不妥？” 第2170章 宗室出京，巡视天下 “首先，天下如今安定，他们没有什么威胁，让他们一直圈在北京城也不是个什么事儿，他们若是普通百姓倒也没什么，可关键他们都是亲王。 即便是抄没了家产，还是有些家底的，日子虽然比以前自由潇洒，但心里一直是有怨气的。 让他们出去看看现在天下百姓的生活，他们知道天下是个什么样子的。 其次，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让他们去灾区看看百姓疾苦，体验一番。 他们的生活与百姓的生活有个对比，朕不求他们良心发现，彻底的改变，但至少要收敛一些。 第三，也算是让他们代朕暗中巡视天下。 至于安全或者担心他们搞事情，这不必担心，你们要相信锦衣卫的能力，他们敢动，朕就敢杀。 诸位爱卿，朕这么解释，你们能明白吗？” 众人相互看了看，皆是点了点头。 如今的局势，亲王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让他们出去走走，也彰显皇帝仁慈。 “陛下的想法臣等自然是同意的！” 袁可立出声了：“但臣有几个想法，第一，在京亲王不能一次性全部出京，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出去，大家伙轮流出去； 第二，所去的地方不能是亲王以前的藩地范围，至少也不能去同一个布政司，防止和以前古旧重续； 第三，亲王和其家眷不得一起出去，要么亲王出去，要么家眷出去，反正不能一起出去，每次出巡不得超过三个月； 第四，既然是代陛下巡视天下，那么不能仪仗随行，只能低调出行，如假扮成商人等等； 第五，出行所需费用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朝廷不负责，避免他们出去大手大脚，体验生命疾苦就有体验的样子。 第六，出行需得遵守大明律法，非紧急关头不得仗势欺人、不得暴露身份；” “臣赞成袁阁老的想法！” “臣附议！” “臣附议！” …… 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朝着崇祯躬身行礼，意思很明显，这六条皇帝不答应，那藩王就不能出行。 “袁爱卿考虑的很合理，朕同意了！” 崇祯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袁可立的六点要求：“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圣明！”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崇祯摆了摆手，看向毕自严：“毕爱卿，虽然是大旱，但年终的赏赐也不能少，这一点户部准备好了吧！” “回陛下，准备好了！” “那就好了，孙承宗坐镇中南半岛，郑芝龙远征欧洲，洪承畴远征西域，但他们的家眷还在京中，就多准备一份； 另外百官封印当天中午，朕在皇极殿宴请诸位和它们三人的家眷，此事由内阁派人亲自去三人家中走一趟！” “此事臣一会儿安排！” “好，袁爱卿，历年都是孙爱卿主持百官封印，今年孙爱卿在中南半岛，百官封印就由你主持吧！” “臣遵旨！” “辛苦袁爱卿了，诸位若是没有其他事儿了，就退下吧！” “臣等告退！” 群臣齐齐躬身行礼，缓缓的退出东暖阁。 待众人退出后，崇祯端起茶杯慢慢了喝了几口，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看向王承恩：“大伴，几时了？” “皇爷，现在是下午酉时末了，您该用膳了！” “你不说朕还没觉得，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些饿了，传膳吧。” “奴婢这就去传膳！” “等一下，顺便通知亲王们半个时辰后到文华殿来见朕！” “奴婢遵旨！” 王承恩立刻回应，给崇祯再续了一杯茶水后，快速退出东暖阁。 一炷香后，王承恩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文华殿，将一砂锅白粥、一叠馒头、两叠咸菜、一个辣椒炒腊肉，一盅炖羊肉。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这么简单。 不是崇祯故意装节俭，是有两面的原因，一是晚上没必要铺张浪费，大鱼大肉能消化的了嘛，二是这个时候的菜实在是不咋滴。 虽然御膳房有各地需进献顶级食材，北京周边有皇庄种植蔬菜瓜果，御膳房还设有牲口房、酿酒坊等，确保食材新鲜。 但是宫廷菜讲究程式化，强调祖制，创新受限，明末御膳仍以蒸、煮、烤为主，口味偏清淡或甜腻。 偶尔吃一次还行，多吃几次就受不了了。 平日里他的饭菜大多就是后宫的几位妃子根据他的口味亲自弄的。 一大桌味同嚼蜡的饭菜不如白粥馒头好吃，尤其是馒头，没有任何的添加剂，嚼在口中满口生香，哪像后世的馒头跟吃棉花一样，干渣渣的还咽不下去。 还有正宗放养土猪做的腊肉，味道更是好。 在他吃饭的时候，午门外等候的众亲王们可就是度日如年了。 “福王，陛下这么晚了召见我们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我刚吃了一口饭，接到传令就急急忙忙的来了！” “今天是年终总结和新年计划吧，难道是有关于我们的事儿？不会是因为大灾严重，想削减我们的俸禄吧，朝廷不缺银子还惦记着我们这点俸禄……” “闭嘴，你们是亲王，是大明的宗室，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个？” 唐王朱聿键低喝一声，冷冷的看着几位神色附和的亲王：“我们虽然不能参政，但也是大明臣子，也要为陛下分忧！” “唐王说的对，这种话少说的好！” “福王殿下，您当初回应的早，陛下给您留了一些家财，我们比不上您，这……” “这话你们自己信吗？你们当初在永为定额和一次支取五万两银子之间选择了五万两银子，找人盘下了一些商铺， 这些年虽不说你们暴富，但也算是颇有家资，这个时候就成了揭不开锅了？ 你们觉得是你们对商铺的账目清楚还是锦衣卫对你们商铺的账目清楚？耍小聪明也要分清场合，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 “诸位亲王殿下，陛下召见！” 就在众人心中冰凉、讪讪而笑的时候，宫门开启，小太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第2171章 掏心窝子，生活与囚徒 “臣等参见陛下！” 众亲王进入文华殿中，一番行礼之后，众亲王分班站立，心中满是惴惴不安之色。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还是这么晚，怎么想都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儿。 大明藩王除了在凤阳皇陵守陵的代王、勾结走私自杀的晋王、偷天换日的靖江王以及清查时查出罪恶滔天杀鸡儆猴被革爵的四位藩王外，文华殿内就只有十九位亲王了。 看着分站两侧的众王，崇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后，淡淡道：“诸位王叔、王兄，这几年在北京城待的还舒服吗？” 淡淡的话，配合刚刚的猜测，以及文华殿这个特殊的地方，十九位亲王个个脖子一缩，准备当个缩头乌龟。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秦王这话怎么说的？” 秦王出声了：“被陛下抄没了家产、废除了与国同休的爵位、废除镇国将军以下的宗室、弄回北京城中，臣心理很是不爽。 因为什么？ 因为臣的藩号是太祖所赐，大明第一藩王，传承两百余年了，历朝历代朝廷都恩赏不断，可偏偏被刚刚登基的陛下拿来立威了。 面对陛下、皇权、朝廷，臣要说不怨恨，那是假话，不止是臣，诸位在座的亲王，有一个算一个，都如臣这般想法！” 噗通…… 噗通…… 面对秦王的手指和皇帝的目光，众亲王吓得瞬间跪了下去，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丝丝恐惧。 秦王的这番话往小了说是吐露心声，往大了说是欺君罔上，再大点可以算是谋逆了。 搞不好皇帝震怒，即便不砍了他们，赏他们个二三十军棍或者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将他们送去皇陵守陵都是有可能的。 “王八蛋，你自己想死拉上我们干啥？” “混蛋，见过头铁的没见过你你这么铁的，纯纯的找死！” “皇帝客气的问一句，你就说挺好，有必要要掏心窝子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皇帝是谁？历代皇帝或许还顾忌总是情分不敢大肆动宗室，可就没有这位不敢的，现在砍了你，民间都只会说你触怒龙颜，而不是皇帝清算！” “此事儿若是皇帝不追究罢，若是追究，等事情过了，一定让你好看！” …… 一众跪着的亲王在心中将秦王骂的狗血淋头，但脸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秦王，你继续说！” “是！” 秦王回应了一声，继续道：“但是在京城的这三四年时间中，与诸位王叔、王兄偶尔小聚，让臣找到了宗族的存在； 陛下允许臣等可以在北京城内随意溜达，申请后更是能出城在北京城周边转转，看看春色秋景夏蝉冬雪； 尝尝北京城的美食，去酒楼找上几个不认识的人喝喝酒，去茶馆点上一壶茶听听评书相声，这种日子倒是让臣找到了活着的意义，虽然有些懒散； 王府内虽然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妻妾成群，但却是麻木的、混吃等死而已。 王府的高墙大院在百姓眼中那是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在我看来却是牢笼一般。 现在的日子，臣觉得很好，府内家眷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这是臣的心理话！” 一番话下来，刚刚脸色还有些苍白、心中满是愤怒的众亲王们沉默了，脸上闪过了道道的纠结之色。 不得不承认，秦王所说的这些他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以前在藩地时，藩王的嫡子需留在王府学习礼仪，未经批准不得外出，其他儿子（郡王）日常活动范围限于王府内，出城需向地方官报备。 虽然比藩王松一些，但依旧是局限在王府。 嘉靖年间，楚王世子朱英耀因私自出游被废为庶人，足可见朝廷对他们管控之严。 他们与富商子弟没有任何的可比之处，无论是钱财还是自由等等都无法比。 什么？ 你说身份地位比富商子弟高？你特么的连王府都出不去，都没法与外界百姓接触，你身份高有什么用？ “与相对自由的生活相比，朕废了你们与国同休的爵位，你也能放下？” “刚开始臣的确放不下，毕竟这是太祖赐予的，可慢慢的臣就想明白了，爵位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宗室庞大的人口数量和所需俸禄对朝廷来说是一项极大的负担，土地兼并、开设商铺、圈占矿山水脉、截留当地财政等等，朝廷已经是千疮百孔、国库空虚。 若非是天下有天纵之姿、英明神武，大明这个时候不说亡国了，至少也是大厦将倾了。 宗室若是不整顿，后世子孙再出些废物，只会给王府招来杀身之祸，倒是不如这样。 虽然失去了爵位，但凭借着我们现在赚取的一些财富至少后世子孙当个富家翁活下去，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说到好！” 福王也出声了：“秦王的想法与臣不谋而合，现在的日子才叫生活，以前的就是待遇好些的囚徒而已。 宗室爵位不爵位的也没有什么意义，后世子孙之福不在于爵位高低，而是祖辈留下的财富，如金钱、知识等等。 说句大不敬的话，王朝都是轮流更替的，爵位自然也是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秦王、福王，你们这几年倒是活的通透呀，” “陛下谬赞！” 两人齐齐回应，心中一阵的舒畅。 其实不是他们活的通透，而是在了解事实之后的不得已的屈服而已。 这几年北京城，大街小巷的到处逛，了解了太多太多他们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了解了太多太多皇帝的所作所为。 如今的皇帝已经彻底的掌控了整个大明，无论是兵权、财富还是民望，都达到了大明一朝历代皇帝之最。 什么相权、臣权，都没法与皇权相比，什么派系争斗，敢争就看看皇帝敢不敢杀了。 既然皇帝的话真的可以做到言出法随，且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他们还有什么可争的？不如老老实实放弃，好好享受这美好人生。 “你们都得向秦王和福王学习，要活在当下，学会放下！” 崇祯自然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但通过锦衣卫暗卫的观察他们两人的的确确是放弃了，这就足够了。 “行了，今日召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 第2172章 天大恩赐，敲打 “臣愿意出两万两白银！” “臣愿意出五万两！” “陛下，臣愿意出三万两！” …… 众亲王争先恐后的出声，直接将崇祯给整懵了。 好好的谈事情，这群人怎么就扯到捐银子上面来了，银子多到没地方花了？ 错愕之后崇祯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行了，虽然大灾肆虐，但朝廷还真不缺你们那点银子，都收起来吧！” 崇祯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也不可铺张浪费，大灾什么时候结束不好说，做好吃苦的准备吧！” 众王心中一惊，福王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陛下，大灾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不是说汉中平原、襄阳平原的耕三余一政策非常好，取得了大丰收吗？全国都在效仿！” “的确是大丰收，但大旱日益严重，范围持续扩散，至少目前是没有看到大灾要减缓的征兆。 也不用太过于担忧，朝廷储备了足够几年的粮食，中南半岛那边也开始了，苦是苦了些，但渡过大灾朕还是很有信心的。 行了，此事朝中群臣早有计划，你们不必操心，今日找你们来是有其它事情！” 崇祯转变了话题，正色道：“你们想出京看看吗？” 一句话直接将众亲王给干懵了。 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皇帝，然后又相互看了看，眼中满是疑问之色。 他们好像听见了皇帝问他们想不想出京看看，是他们刚刚过于紧张幻听了还是皇帝说错了。 几息后福王小声道：“陛下，您刚刚是问臣等呢个想不想出京看看？” “对，你没有听错！” 得到皇帝的肯定后，众亲王再次陷入了沉默。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心想让他们出去转转，还是说让他们出去然后抓着小辫子修理他们一顿、甚至清算他们？ 这也不对呀，以皇帝如今的威望，真想清算根本不用这么复杂，随随便便就能砍了他们。 那真的是皇帝话中字面的意思？ “陛下，是您话中字面意思，让臣等出京，到各地看看……游玩？” “不然呢？” “没、没……没有！” 鲁王讪讪笑了笑，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众亲王也是如此，除了不敢置信外就是激动，激动的浑身都有些哆嗦。 皇帝允许他们出府在北京城溜达，偶尔出城转悠，这已经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了，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让他们出外地转转。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他们没有丝毫威胁，做什么都行。 “朕想了想，你们是宗室之人，不是犯人，即便是犯人牢狱也是有期限的，你们回京三四年了，也是时候让你们出去看看，但朕有几条规定先说与你们听听！” 数息后，崇祯将袁可立的六条建议给复述了一遍：“就这么六条规定，能遵守就能出京！” “同意！” “同意！” …… 崇祯只是说完，众亲王就立刻兴奋了起来，纷纷赞成规定。 以他们的身份在京城周边转转已经是奢侈了，现在皇帝让他们出京转转，限时三个月，他们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以如今蒸汽机商船的速度，他们去广州待个把月再回来都来的及。 “你们别急着高兴，今年出行，出京的亲王有一半必须要去山西、陕西、河南等几个大灾严重的布政司，代朕暗中巡视。 哪些人出去，谁去江南，谁去灾区，你们自行商议，朕只要结果，明年龙抬头就可以出去了，你们还有时间商议。 秦王、福王，你们二人执掌宗人府，就由你们二人在朕说的六条要求基础之上完善出行规则并主持商议，正月底前交给朕，都散了吧！” “臣等叩谢陛下恩赐！” 福王和秦王连忙出声恭贺，然后带着一脸喜悦的众人退出了文华殿。 “哦，对了，你们这几年经营的商铺还算规矩，这一点值得肯定，朕希望你们今后要更加守规矩，赚该赚的银子，别贪心！” 在众人即将退出文华殿的时候，崇祯的声音响起，众人浑身一哆嗦，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朝着皇帝再次躬身行礼后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文华殿、一路无声出了午门后，众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也满是笑容。 对于很少出京的他们来说，是不是去灾区无所谓的，别说现在大明治安很好了，就算不好，他们出行肯定有护卫随行，暗中也有锦衣卫看着，安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灾区的确是艰苦了些，但并不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一拍荒凉惨象，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吃吃当地的特色小吃。 无论做什么，肯定比在北京城待着好，虽然北京城也非常的舒服了。 这对于他们这些自幼在王府长大，最远也只是出城转悠一圈的众亲王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至于皇帝最后的那句话他们自然是知道皇帝在敲打他们，他们也从不怀疑那些商铺的所作所为及账目皇帝比他们更清楚。 知道锦衣卫无孔不入，还想着敛财，那是真的在找死，他们虽然心性差了点，但也都不蠢，自然是老老实实的。 待众人退出文华殿后，崇祯则是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陷入了沉思之中。 亲王出京的事自他将众藩王弄回北京城后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处理宗室的问题。 自太祖之后的历代皇帝的子嗣都不算多，加上无子嗣除国、重罪除爵和小宗迁大宗等，零零总总也就六十二位实际就藩的藩王。 看似很多，但其一这是两百多年总共的传承。 其二，这六十二位藩王中有二十位藩王是太祖时分封的，算下来后世的君王每朝才三到四位。 这个人数绝对不算多。 加上他重新定下的‘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的规制，以后藩王的总数应该保持在十五到二十位之间，加上他们的嫡系子弟，总数不会超过百人。 这对于皇室来说绝对不算多。 而皇室一脉也不过三四位亲王、加上三代以内的藩王也不超过十位。 他在位时能压制群臣，不会有党争等，后继之君能不能？所以他需要想办法将宗室给利用起来，但也要防止宗室闹幺蛾子。 这几年来他翻看了历朝历代朝廷对藩王的管理，似乎找出了一丝最优解。 第2173章 虚封无实权，科举与从政 汉朝，封国实权制，同姓王拥有封地、军队和治民权。 优点是巩固地方统治，初期有效抵御异姓诸侯，缺点是权力过大引发七国之乱。 综合下来，宗室效用极高，因为能治国统兵，财政负担中等，因为藩国自给，但权利过大，容易反叛。 西晋似乎并没有吸取汉朝藩王制度的危害，再次大封同姓王，最终高权力失控导致八王之乱，直接引发五胡乱华。 到了唐朝，似乎吸取了前朝的教训，改为虚实结合，亲王仅领虚衔（如“雍州牧”），实权归节度使，皇子可任官职（如李恪为都督），但受监察。 优点是宗室可参政但不割据，至少在安史之乱前无大宗室内乱； 缺点是后期节度使坐大，宗室无力制衡。 宗室虽然没法叛乱，但叛乱却是转移到了节度使身上去了。 总体来说，唐朝的虚实结合算是比较平衡的方法。 宋朝则是高爵虚权以及科举开放，宗室封王但无实权，允许宗室科举入仕，如宋孝宗赵昚原为宗室子，通过选拔继位。 优点是无宗室叛乱，宗室可成为人才储备，如宋太宗第八子周王赵元俨，仁宗朝重臣，人称八大王，在庆历新政中支持范仲淹改革。编修《太宗实录》，推动史学发展； 宋太宗后裔，南宋宰相赵汝愚，南宋宗室，名将赵葵联合作家父亲赵方抗金，后参与抵御蒙古入侵。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主持军政改革。 除了军政人才外，诗词书画等也有不少，如宋太祖五世孙赵令穰、宋太祖十一世孙赵孟坚、永嘉四灵”之一赵师秀、著有《洞天清录》赵希鹄等等。 缺点是部分宗室仍为财政负担； 到了大明一朝，自成祖之后，直接成了圈养废人制，藩王仅享俸禄，不得参政、科举、经商，无诏不得出城。 优点是彻底断绝了藩王叛乱，缺点是制造庞大废物阶层，宗室人口爆炸式增长成为了朝廷财政崩溃的一个主要原因。 除了历史上已经出现的，崇祯还知道一个还未出现的，那就是清朝的藩王制度。 清朝是在京圈养加上有限重用，亲王仅居北京，无封地，宗室可任官职。 优点是财政可控，部分宗室能发挥作用。 雍正时期的怡亲王，主持户部改革，整顿财政，治理京杭大运河，保障漕运畅通； 恂郡王，平定西藏叛乱，维护西部边疆稳定，曾任西北大将军，抵御准噶尔部。 道光第六子恭亲王，创办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推动同文馆、近代海军建设； 光第七子醇亲王，组建北洋海军，支持洋务。 诸多王朝的藩王制度评价下来，汉朝和西晋的皇帝脑子有坑，唐朝相对平衡，宋朝算是比较优秀，明朝最废，清朝最优。 崇祯总结之下，绝对的权利等于绝对的危险，完全圈养等于财政灾难，平衡才是关键点，而宋朝加清朝的相结合是最佳的参考。。 藩王制度主要在四点，核心目标是防止叛乱，二是控制财政负担，三是让宗室发挥积极作用，而非纯寄生虫，最后则是控制宗室规模。 防止叛乱这一块，在京的亲王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想反叛没有丝毫的机会； 财政负担这一块也没什么大问题，给了起步资金后，只要他们不出面打着宗室的幌子去巧取豪夺、仗势欺人，能赚多少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宗室规模问题也不算大，三世而衰五世而斩的规则下，宗室所有人口合起来不会超过一千人。 那么就只剩下让宗室发挥人才了。 所以，呀准备宋朝模式加上清朝优化，虚封无实权、允许科举与从政、严格监察。 而这些三条中，只剩下了科举和从政这一条了。 这也是为什么突然和群臣商议让众亲王出京了，崇祯就是想通过亲王和其家眷出京整个过程中的表现来个初步判断，看看谁是可用之才，慢慢加以培养。 若是朝中有两名宗室子弟担任六部九卿的官职，不说担任尚书了，就是左右侍郎一个级别的，也会让后继之君有一些支撑者。 等时机成熟了，宗室子弟可以进入大学，然后从基层做起； 在说的泛一些，这些宗室之人出一些名人，诸如郑藩王族朱载堉发明了十二音律、朱元璋第五子周王朱橚编撰《救荒本草》、编修《普济方》， 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王朱权著《太和正音谱》，系统整理元明杂剧等等； 也算是为整个社会做出一些贡献。 “希望你们之中有一些能入眼的，机会给你们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崇祯理清了思路后长叹一声，随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缓缓的出了文华殿，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略微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随着呼吸，冷冽寒气进入肺腑，人逐渐精神了起来，脸色却是古怪和无奈之色。 “朕以为打完建奴、收复蒙古、覆灭了建奴、平定西南叛乱、应对大灾就能好好休息了，没想到中南半岛和海外三国也搞事情。 没想到又搞出了全国官道、三大运河、退耕还林治理黄河、西域走廊等等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复杂的工程，朕想好好休息是不可能了。” “难道朕天生就是爱折腾之命不成？还是后世牛马当的习惯了，现在被影响了？”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干一番事业，折腾折腾也算给朕上个紧箍咒，时刻警醒自己！” 崇祯喃喃自语了几声，而后紧了紧大氅：“郑芝龙率海军远征西班牙三国朕不担心，打不过以极速战船的速度撤走还是轻轻松松的。 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盘踞在西域北疆和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四部了，不知道朱童蒙在哈萨克汗国那边怎么样了。 若是哈萨克汗国不同意出兵，那围歼卫拉特部的计划就要破产了，卫拉特部一旦向西北撤，那就是一个毒瘤，时刻都会惦记着大明。” 想到这里，崇祯双眼一凝，冷光闪烁：“若真因为哈萨克汗国的原因让卫拉特逃走了，那就被关朕踏平了哈萨克汗国，将整个伊犁河谷和巴尔喀什湖全部划入大明的疆域了。” 第2174章 抵达大玉兹，开始交锋 “朱总兵，前面就是大玉兹的大帐所在了。” 崇祯目光的数千里外的白雪茫茫的草原上，担任此次向导的木合塔尔指了指前方隐约的黑点。 而后扫了一眼数百米外游走的大玉兹斥候：“估计这会儿他们的汗王叶斯穆汗已经在等候我们的了！” “放轻松一些，买卖不成仁义在，叶斯穆汗只要不蠢，就会把我们当大爷一样供着，生怕我们出点事儿，毕竟我们可不是叶尔羌和卫拉特可比的！” “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场合嘛！” 木合塔尔讪讪的笑了笑。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他父亲焉耆城主西日阿洪却说这是一个机会，无论是以后到大明腹地还是接任他成为城主，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又是小半个时辰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连绵大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的大帐前聚集了数十名身材魁梧、穿着臃肿的汉子。 这群汉子脸上满满的疑惑之色。 一是搞不懂一直没有直接交集的大明为什么会派出使者来他们这个小国； 二是不清楚为什么会非得在这种严寒的出使； 三是一般出使都是仪仗队伍，可这一次竟然是一支精锐，这就不合情理了。 “大明使臣朱童蒙见过叶斯穆汗！” 待到了众人面前后，朱童蒙跃下战马，朝着领头一人抱拳。 虽然这是小国，但天朝是礼仪之邦，又是出使命，礼仪还是不能废的，只是态度。 领头之人看了看飘荡的大明龙旗，也是回礼道：“朱大使客气，里面请！” 然后又对着身边一人道：“请大明的众将士去旁边大帐，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虽然不知道大明的来意，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冒着风雪赶来，但既然龙旗在且已经向接壤的叶尔羌那边验证过了，那就得客客气气的接待。 两百来平的大帐内，点燃了数堆篝火，异常的温暖，与外面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只是帐内的味道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朱童蒙不知道的是，大玉兹他们平日里都是烧晒干的牛粪的，也就是提前得到了通知，他们才着急忙慌的弄来了不少的木材，紧急烘干，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奇怪的味道是牛粪燃烧后残留的味道与木材的味道混在在一起。 “朱大使请用茶，我们这是小地方，又是游牧民族，所以平日里都是油茶，您见谅！” “叶斯穆汗客气了，本大使在焉耆那边也喝了一些，今日也刚好尝尝两者之间的区别！” 朱童蒙不经的说了一句，端起酥油茶缓缓的喝了一口，入口是浓郁的咸香味道，随即是轻微腥膻味在鼻腔炸开，转瞬就被回甘给冲淡，只剩下奶茶的香气。 口感层次非常的丰富，非常的奇特。 而在他喝着的时候，叶斯穆汗等一众高层脸色却是轻微一变。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焉耆城喝酥油茶，这句话透露了很多的意思。 可不待他们多想，朱童蒙就将杯中酥油茶一饮而尽，然后坐直了身体，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叶斯穆汗。 “叶斯穆汗，想必你们也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朱童蒙说着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朝廷的敕书！” 待侍者将将盒子放到叶斯穆汗的桌子上后，朱童蒙继续道：“朝廷派本大使前来你们这里，主要是请你们出兵，封堵霍尔果斯， 堵住伊犁河谷过冬的卫拉特四部，配合我们的西征大军，彻底围歼卫拉特部。” “什么？” “出兵？” “围杀卫拉特部？” “你没说错！” …… 向导翻译完后，大帐内大玉兹的高层全部都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和震惊之色。 他们有很多疑问，也做了很多的猜测，但从未想过大明此行竟然是请他们出兵围杀卫拉特部。 卫拉特四部可是有骑兵六七万人，牧民百万，战时能达到十万以上的可战之兵，若非如此，他们大玉兹部怎么可能屡屡被击败，不得已上贡？ 面对大玉兹众人的震惊和质疑，朱童蒙也不搭理，只是慢慢的喝着酥油茶，这玩意喝第一口不算好喝，但只要适应了还是很好喝的，当热了，这玩意御寒。 好一会儿后，大玉兹众人才收回了震惊之色，叶斯穆汗沉声道：“朱大使见谅，实在是过于震惊了！” “无妨，能够理解，毕竟你们对大明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七八年前、甚至十年、更久之前！” 朱童蒙点了点头：“你们对大明的印象是大明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且已经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了。 东北有建奴为患，沿海有扶桑倭寇、西班牙等三国以及海岛袭扰，南边有瑶族不安分，西南有安奢之乱，北边草原蒙古诸部侵袭防线， 大明内部党争厉害、官员贪污、土地兼并、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我说的这些，是不是你们对大明的印象？” “嗬……” 大玉兹众人虽然没有回应，但脸上讪讪的神色掩盖不住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的确如此。 对众人的神色，朱童蒙懒得搭理，继续沉声道：“你们的印象没有错，但这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如今东西蒙古已经彻底归附、辽东建奴被我们犁庭扫穴了、朝鲜主动纳入大明疆域、扶桑被我们灭国了、西南安奢已经被我们彻底镇压、瑶族也是如此， 西班牙等三国在大明沿海和马六甲海峡的舰队被我们打的全军覆没了，中南半岛纳入大明疆域且已经迁移五百万百姓前去， 乌斯藏已经彻底纳入大明疆域且废除了那边的法王等等，吐鲁番汗国已经归附，外喀尔喀七部在草原上被我们追的更死狗一样， 如今大明内部吏治澄清、百姓安居乐业、商队抵达非洲东海岸，大明如今一片欣欣向荣。 只待将卫拉特部干掉，那么大明将再无威胁！” 第2175章 秀肌肉，震慑 嘶…… 呼…… 咣当……砰…… 哎呦…… 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在大帐内响起，而后转变成了沉重的呼吸声。 与惊慌之下的桌子、茶杯的碰撞声连成一片。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骗我们的？” “大明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实力，这绝对不可能！” “大汗，大明为了让我们出兵编了这么一出，绝对不可信！” …… “安静！” 叶斯穆汗怒喝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 “朱大使见谅，不是我们震惊，实在是您刚刚所说的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我是在战场一路厮杀出来的，您也是，您应该知道您刚刚所说意味着什么？” “当然，若非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 朱童蒙很是爽快的回应了一声：“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们信不信。” “本大使知道你们不信，我们也没有时间跟你们绕圈子，那就请诸位随本大使出去走走，让你们看一样东西吧！” 说完这话后，朱童蒙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大玉兹众人见状迅速的跟了上去，他们很是好奇朱童蒙说的是什么。 一刻钟后，众人远离了大帐四五百米的地方，看着周边空旷的场地，朱童蒙指着前方：“叶斯穆汗，前方三百米没有埋什么东西，也没有暗哨什么吧！” “没有！” “那就行！” 朱童蒙点了点头，又朝着身侧的虎豹营军士挥了挥手。 四名军士将一门飞雷炮快速的架了起来，填上引线装入飞雷弹，点火、后撤，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砰……轰…… 飞雷炮带着青烟和火花眨眼间飞跃了三百米的距离，斜斜的砸在了雪堆中轰然炸开。 一时间，黑色泥土四溅，至于雪花自然是融化了。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让大玉兹众人惊慌不已，纷纷大叫着，弯刀出鞘，防备着大明的军士。 更远处的大帐也冲出了一群骑兵，径直朝着这边而来。 反观大明军士，除了右手按上了腰间轻刀外，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但大玉兹众人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自然能看明白大明军士的恐怖。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击必杀，且必定比他们要快，他们敢动手就一定会死在这里，这是战场厮杀出来的直觉。 朱童蒙朝着虎豹营军士摆了摆手，又看向叶斯穆汗：“叶斯穆汗，一起去看看爆炸效果吧！” “请！” 叶斯穆汗点了点头，又朝着身边一人指了指冲锋而来的骑兵，然后才跟了上去。 三百米的距离，即便是半米深的雪，也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嘶……” “呼……” “这……” 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呼声再次响起。 眼前是一个近深度足足近半尺、直径近一米左右呈锅状的黑坑，坑周边三米的积雪已经近乎消失，形成了更大的锅，方圆七八米的积雪仿佛被削去了一层。 要知道这积雪可是下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融化了又冻结，虽说算不得坚硬，但也算牢固，地下的土质经过了个把月的冷冻，比之寻常地面更加坚硬。 可此刻竟然炸开了一个大坑，且面积如此之大。 这若是没有积雪的时候爆炸，方圆十米的军士都会因为铅子和铁蒺藜失去战力，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是大明火器研究院发明的飞雷炮，平原地区射程三百米，方圆三米军士直接死亡、方圆五米直接重伤，方圆十米军士失去战力，方圆二十米军士会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受伤。 没有经过常年累月训练的战马，在这种剧烈的爆炸之下，瞬间就会受惊。 而这种飞雷炮，大明要多少有多少，诸位还觉得本大使刚刚说的那些事儿还是不可能吗？” 淡淡的声音在空旷的草……雪原上飘荡着。 声音如同冷冽的北风吹入大玉兹众人的心田之中，将他们刚刚的怀疑给冻裂，然后碎成了无数块跌入胸腔之中。 骑兵的战力主要来自于冲锋和机动性。 而冲锋则是需要阵型，一颗这样的飞雷弹落进冲锋的阵型之中，方圆百米内的阵型都将彻底的乱掉。 或许火器只能炸死五六个名军士，甚至更少，可急速冲锋的下彻底乱掉的阵型发生碰撞、踩踏等会是炸死的数倍之多。 骑兵机动性的确不错，可明军这玩意两个人就能操作，扛着就能跑，骑兵的机动性在者面前就成了渣渣。 大明使臣说这种火器要多少有多少，有很大的吹牛成分在里面，但以大明的财力弄个五六百门应该是轻轻松松。 五六百门飞雷炮配合大明的战车，以及两三万精锐步兵，能轻易对抗毫不知情的蒙古骑兵。 出其不意之下，一次性能干掉敌人一半的兵力、甚至全歼都是有可能的。 但从这方面来讲，建奴和蒙古、安奢、瑶族四方面应该真如大明使臣所说，被大明干掉了，但扶桑、西班牙三国、中南半岛就不好说了。 好一会儿后，朱童蒙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出声道：“叶斯穆汗，看也看了，要不回大帐再商议？” “啊……好，回去再说！” 被惊醒的叶斯穆汗浑身一哆嗦，回应的有些语无伦次，手一引便带着朱童蒙朝着大帐而去。 等到大帐门前时，叶斯穆汗转头看向朱童蒙：“朱大使，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饿了，本汗先安排你们吃饭，吃饱喝足了再商谈正事儿，长途跋涉数天了也不差这会儿，您说呢！” “我们是客随主便，都行！” “那行，你们先吃饭，本汗还有些事情处理，等您吃完了再差人通知本汗，如何？” 朱童蒙自然知道叶斯穆汗要去做什么，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便回应道：“就这么定了！” 叶斯穆汗朝着身后一名中年汉子点了点，待朱童蒙等人进入旁边的大帐后便带着一众高层再次进入中央大帐。 “诸位有什么想法吗？” 面对叶斯穆汗的询问，帐内众人沉默了，随即一人问道：“大汗是问大明使臣说的大明局势、还是问大明火器或者请我们出兵的事儿。” 第2176章 局势分析，超出预想 “都有！” 康里部落首领康里还真叹了口气：“大明局势具体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但本首领可以断定，绝对不会是我们十年前听见的一样。 大明即便是局势在恶化，弄个几百门这种火器应该问题不大，那么辽东的建奴和西南的安奢就成不了气候，或许一时间无法彻底消灭，但肯定打的对方没有抵抗之力。” “大汗，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阿尔根部首领也出声了：“大明朝廷虽然对下面州府掌控力弱了一些，但不是毫无掌控力。 且有九边军镇在手，若是朝廷真搞出了飞雷炮，只要稍微透露，那么九边军镇就会立刻支撑朝廷。 有了军镇的直接支持，砍上百十来个贪官以及富商，随随便便都能搞出几百万两银子，若是皇帝有魄力干掉几个藩王，国库立刻就丰盈了。 大明有流传，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挡，有了军饷和飞雷炮，皇帝就能立刻掌握主动权。 文臣之间的党争之老老实实靠边站则罢了，若是还不听话那就直接砍了，大明不缺读书人，能做官的多的是！ 东林、阉党等等自以为能力出众，简直就是狗屁，只要有军队支持，那些知府、布政使的活儿一个举人就能干。” “认同！”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甭管九边军镇的武将们到底是什么心态，忠不忠于皇帝，但至少在飞雷炮的供应以及军饷的筹备上面会和皇帝达成一致意见。” “对，蒙古、建奴、西南安奢等应该是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至于扶桑、西班牙等就有些夸张的成分了。 扶桑横跨数百里的海峡，且扶桑的水师力量可不弱，想要横渡就得调集大明的三大水师运输和保障后勤，如此以来沿海必定空虚，这对倭寇和西班牙等就是个机会。 明军的确可以将飞雷炮装在战船上提升战斗力，但这玩意精准性应该一半，西班牙等打不过还不能跑了？怎么可能被全部围歼！” “这么说来，大明的国力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 “诸位的分析很有道理，本首领认同，但又不完全认同，因为诸位似乎忽略一个问题！” 出声的是杜拉特部首领卡兹别克，此话一出众部落首领都安静了下来，皆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卡兹别克。 大玉兹有二十几个部落，杜拉特部无论是人口还是军事实力等都是最强的，且这个部落出智者，卡兹别克就是大玉兹的智者，有些类似大明的军师的角色。 “诸位，大明派使者前来我们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请我们出兵围堵伊犁河谷，封锁卫拉特部北撤的通道，给大明大军制造围歼卫拉特部的机会。 卫拉特部盘踞在伊犁河谷和西域的北疆，与大明的嘉峪关隔着一个一千三四百里的戈壁滩，戈壁滩什么情况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十几万大军的后勤怎么办？ 其次，即便是吐鲁番这种小国瞬间投降了，那还有叶尔羌汗国呢，那可是和卫拉特部人口差不多的大部落， 且明军想要围歼卫拉特部就必须得堵住乌鲁木齐、果子沟等几条北撤和东撤的路，然后从叶尔羌的昭苏这边行军进入伊犁河谷，如此我们封堵霍尔果斯才能发挥作用。 那么问题来了，叶尔羌会同意大明借道吗？这么借道很可能大明回头就直插他们都城，将他们给灭掉了。 第三，叶尔羌担心大明这么干，那么大明就不担心叶尔羌会趁机断了他们的后勤补给，然后大军被叶尔羌和卫拉特联合干掉？ 所以，叶尔羌只有彻底的投降对大明毫无威胁之后，大明才能进军，那么诸位觉得叶尔羌汗国会主动投降，解散军队，上交战马和铠甲吗？ 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大明将叶尔羌汗国彻底干掉，但问题是南疆那么大，肯定有漏网之鱼，那么凭借主场优势会时刻袭扰大明补给线。 大明可以防备无数次，但只要叶尔羌成功一次就行了。 二是叶尔羌主动投降，这是基于大明绝对实力之下的选择，因为叶尔羌虽然与大明交往的少，但商队还是有的，大明的情况早就通过商队传到了叶尔羌。 如果说大明使者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要叶尔羌高层脑子没问题就知道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否则就是彻彻底底的亡国。 你们不要怀疑汉人的心狠手辣，大是大非面前，沾点血腥是值得的。 第四，大明北有东西蒙古、辽东有建奴、东南沿海有倭寇和海外诸国，这个时候不将这些不稳定因素给干掉，反而千里迢迢的进攻卫拉特部。 万一在西域出点事儿，那么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就会再次失控。 大明那些大臣虽然忙着争权夺利，但绝对不蠢。 若不是有必胜把握或者说能承担十余万大军的损失，即便是皇帝同意，那么武将和文臣也不会同意的。 因为只要王朝还存在，那么他们即便是争斗，也依旧会有无尽的全力和财富，可王朝动荡，建奴或者蒙古进入，第一个清理的就是他们这批人。 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的。 那么问题来了，大明朝廷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阻止呢？” 简简单单的四个反问让大帐内的众人脸色从不屑、轻视转变成了凝重，个个眼中都满满是警惕和思索之色。 如果按照卡兹别克的分析，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明使者说的话是真的，建奴和扶桑灭了，东西蒙古彻底臣服了，叶尔羌估计也是如此，大明内部君臣民一心。 唯有这么一个解释，大明才能毫无顾忌的发兵十数万横跨一两千里的戈壁滩准备围杀卫拉特四部，彻底解决这个自大明开国就一直存在的威胁。 康居还真脸色凝重道：“卡兹别克，按照您这么分析，那我们是不是同意大明的要求要出兵？” “不是同意，是必须！” 一直没有出声的叶斯穆汗突然出声了：“大明使者到达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了选择，知道为什么吗？” 第2177章 小国悲哀，统一的机会 这种关系之下，我们可以假装答应大明的使者，然后暗地里将消息送给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然后联合起来将毫无防备的大明大军给坑杀掉。 大明即便是有飞雷炮这种火器，但来的十余万大军也必定是精锐，他们的铠甲、兵器、火器等等可是一笔庞大的财富，轻轻松松的武装我们两部所有兵力还有剩余。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实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无论是东南吞并叶尔羌汗国，还是西进统一中玉兹或者西南进攻布哈拉汗国等等都是可以的。” “大汗，这是个好主意！” “大汗，就这么干了！” “对，这是一个绝佳的统一哈萨克汗国的机会。” “若是大明在腹地我们还真没办法，但既然来了伊犁河谷，那就是我们的主扬！” “真是天助我也！” …… “愚蠢！” 听着众人的想法以及看着他们兴奋的神色，叶斯穆汗怒喝了一声。 声音在大帐内回荡着，将刚刚还在兴奋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就你们聪明是不是？” “本汗能想到的大明想不到？” “那是一个打了几千年仗的民族，各种兵法和战争卷宗能堆成山，这点东西他们想不到？” “既然能想到为什么还派使者到来？” “因为他们不怕我们走漏情报，他们有绝对的把握在我们的夹击之下能撕开一条口子撤走，等到他们再次大军前来时，就是我们覆灭之时！” “哪怕是我们将他们覆灭了，但十余万大军伤不了大明的筋骨，待消息传回后立刻就能再起十万大军，然后直接压向我们，将我们彻底屠掉之后再去追击卫拉特部！” “想法是挺好，战利品更好，但就怕我们拿到没命使用！” …… 叶斯穆汗咆哮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着，每一句话都让众人的脸色从兴奋转变成谨慎、惊恐。 他们虽然不算通兵法，但也都非蠢人，经过大汗这么一分析立刻就明白了了其中的致命所在。 “大汗，伊犁河谷是卫拉特的主扬，但凭借着主扬优势，又基本都是骑兵，大明火器虽强但补给坤难，或许能凭借主扬获得……胜利。 若是我们参与了，事后被卫拉特清算怎么办？ 嗯……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不相帮，就说此事事关重大要去向汗国的杨吉儿汗禀报，请杨吉儿汗定夺。 这里到中玉兹所在的斯坦城两千里，来回四千里路，又是大雪覆盖，怎么着都得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大明使者若是愿意留在这里等消息我们就客客气气的招待，若是不愿意，那我们也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离。 如此……” “不可！” “愚蠢！” 一名部落首领的话还未说完，两道高喝声响起打断了首领话。 骂愚蠢的叶斯穆汗，说不可的是特拉特步的卡兹别克，两人喊完后又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严重的意外之色。 “大汗，您先说！” “嗯！” 叶斯穆汗点了点头，看向刚刚出声两不相帮的部落首领，冷冷道：“本汗刚刚说过了，从大明使者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必须出兵了。 因为如果我们不出兵，大明若是败了或者完不成围杀卫拉特的任务，那么事后他们会将失败的原因归结到我们身上，到时候大军倒转直扑我们而来。 你们觉得我们的力量能与大明对抗吗？到那个时候就是彻底覆灭之时。 再退一步讲，大明让我们出兵封堵霍尔果斯河谷，那就证明伊犁河谷北部已经彻底被大明堵死了， 既然大队人马无法通行，卫拉特只能从我们这边西撤，绕个圈子后再北撤。 或者说干脆继续西撤，抢占我们的地盘，凭借广阔草原与大明迂回，到那个时候我们会被卫拉特占据。 即便是我们后撤了，等大明干掉了卫拉特后，那我们现在的地盘就是大明的， 因为这是大明从卫拉特手中占据的，他们不会还给我们的，到那时我们何去何从？” 说到这里，叶斯穆汗满脸的无奈之色：“没错，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无奈，我们能怎么着？ 能完成覆灭建奴、收复东西蒙古、平叛西南、掌控大明局势的皇帝，绝对是一位雄主，而往往雄主都是霸道绝伦的。” 众人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神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出兵围堵就意味着会与卫拉特部正面对上，战力本就不及卫拉特部，又遇见急于逃命的卫拉特部，伤亡必定很大。 可不出兵，大明就可能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他们身上，依旧会出兵镇压。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总能明白吧！ 一时间众人脸上满是愤怒，愤怒的是大明的霸道和无赖，无奈的是身为小国的悲哀。 “大汗英明！” 特拉特部首领卡兹别克高喝了一声，心中也满是感慨之色。 大玉兹十几个部落，他们杜拉特部实力最强，他自己也算是一名智者，可大玉兹的大汗却不是他。 而是哈萨克汗国创建者贾尼别克汗的曾孙，哈萨克汗国分裂成大、中、小三个玉兹后，叶斯穆汗随他哥哥塔吾勒汗掌控了大玉兹，塔吾勒汗战死后由叶斯穆继位。 这里面除了开国可汗的血脉之外，更多的是夺取安集延、塔什干、撒马尔罕等城的战斗中立有大功，且自身也是智慧极强。 否则就算叶斯穆汗的血脉外，在这实力说话的草原也不可能掌控大玉兹。 就凭借叶斯穆汗刚刚的分析，他就知道只要叶斯穆不死，他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卡兹别克，你刚刚说不可是出于什么原因？” 听着叶斯穆汗的问题，卡兹别克收回了翻滚的思绪：“诸位，我之所以阻止你们通知中玉兹那边，是因为我觉得或许这是我们唯一能再次统一哈萨克汗国的唯一机会。 听清楚了，是由我们大玉兹主导统一的机会。” 第2178章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一时间，大帐内呼吸瞬间急促、沉重了起来。 每个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卡兹别克走了两步。 哈萨克汗国是克烈汗和贾尼别克汗领导的原白帐汗国的游牧部落脱离阿布海儿汗国，于公元一四五六年到一四六五年之间建立的。 然后在公元一五一零因继承权争夺和游牧传统（分封制逐渐分裂为，经过十年的时间，逐渐分裂成大、中、小三个玉兹。 经过了百年的争斗，三个玉兹彻彻底底的独立，但在名义上但仍承认哈萨克汗国的名义统一，而名义上的大汗就是中玉兹的杨吉儿汗。 刚成立的哈萨克汗国经过了五十年的发展，人口和实力达到了顶峰，人口大概在一百万五十万到两百万万之间。 分裂之后因为三个独立政权之间的争斗、周边汗国的入侵等等，人口和实力开始下降，时至今日，大玉兹人口在三十到五十万之间，兵力两到三万。 中玉兹人口在五十到七十万之间，兵力四到五万之间，小玉兹人口最少，二十万左右，兵力一到两万。 总得来说，哈萨克汗国的总人口和兵力是超过了卫拉特四部的，但是因为相互独立，加上各自属地较远，以至于每个部落实力都很差。 所以大玉兹在面对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入侵时才会屡屡失败，只能退守七河流域并且上贡。 如果哈萨克汗国能够再次统一，那将是一个整体，无论是自身的发展，还是对外都是极大的好处。 而由大玉兹主导的统一后，他们这些大玉兹的部落都将获得最大的好处，人口、地盘、利益等等。 不止是众部落首领，连叶斯穆汗都坐直了身体，双眼绽放着渴望的光芒。 “卡兹别克，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卡兹别克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皇帝不差饿兵，更何况这是两国之间的事儿，大明请我们出兵那得给一些好处吧， 金银什么的对我们无用，粮食什么的我们也不算太缺，火器大明不可能给，那么我们要点卫拉特覆灭后的战利品总可以吧。 其次，要求与大明通商，只要能通商，我们就可以用皮毛药材、牛羊等换取生活用品和粮食等等；” 说到这里，卡兹别克思索了几息：“通商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大明应该会直接同意的。 关键是战利品要多少？我暂时的想法是要七成。” “七成？” “七成？” “这么多？” “怎么可能？” …… 面对众人的惊呼，卡兹别克轻轻的摇了摇头：“有卖的自然就有买的，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呗。 我开七成大明就给吗？双方肯定是你来我往的几次拉锯争议，最后确定价格。 我的底线是三成，且全部折算成兵器、铠甲等等。 我们出兵正面堵住逃命的卫拉特四部，三成的战利品不算多吧！ 大明若是同意，我们就出兵，若是不同意，我们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此事若是中玉兹知道了，横插一杠子，战力品可能会分的更多一些，但是就得我们两个部落分，最后我们能不能拿到分到的战利品的一半都不好说。 中玉兹实力本就比我们强，再获得相当大一部分战利品，那么中玉兹的实力就能轻易的镇压我们的，我们将再也没有了主导统一的机会。 哈萨克汗国能沟通一下自然是利大于弊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由我们主导？” 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卡兹别克说不可能通知中玉兹的原因了。 而对于卡兹别克要战利品的分析也是极为认同的。 “卡兹别克，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因此损失很多兵力？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有战利品和通商也守不住吧，毕竟如此大的动静绝对瞒不过中玉兹和小玉兹的。” “康居首领，你说的对，但可能性不大！” 面对康居还真的质问，卡兹别克轻笑道：“卫拉特占据的地盘想要出伊犁河谷然后北上，路就只有那么几条。 如霍尔果斯河谷、特克斯河和纳伦河通道、伊塞克湖方向通道、阿拉木图方向通道、博尔塔拉河谷通道等五条道。 纳伦河通道需要翻越几座三千米以上的山口，六月份前大雪封山无法同行，明军不可能将围杀时间放在六月份的； 伊塞克湖方向通道要经巩乃斯河谷翻越别迭里山口，那座山口普通人行走呼吸都困难，大队人马不可能同行。 阿拉木图方向通道的恰伦峡谷路段狭窄，乱石遍布，只适合小队人马； 博尔塔拉河谷通道位于伊犁河谷北侧，需翻越婆罗科努山，更不可能行军。 所以，只有霍尔果斯这里能够让大队人马通过，只要封堵过霍尔果斯这条道，我们处于防守一方。 且在与明军商谈的时候，要求明军必须安置百门飞雷炮和千颗以上的飞雷弹用于防守，如此我们的损失就会降到最低了。 如果明军不答应，或者说等到防守时大明答应的没有到位，那我们随时都能撤走。 损失两三千人，换取三五成的战利品，这笔买卖你们自己算算合不合适吧！” 一通分析后，众人眉头先是紧皱，随即慢慢舒展开来。 他们与卫拉特部争斗了这么多年，对整个伊犁河谷可谓是了如指掌，凭借地形防守加上火器问题应该不大的。 三成的战利品换成全部的兵器铠甲等等至少也是两三万套，大玉兹不是没有人，之所以兵力不够主要是兵器不够。 有了这些兵器后不仅可以扩军，现有军队的兵器也能更换了，战力会极大的增加。 伤亡一两千人换两三万套兵器，很合适，只要战力强周边小部落自然归附，还愁缺人吗？ “好了，除了战利品和通商外，再想想其他的要求吧，这是真正获得……” “等一下！” 就在卡兹别克继续商议时，一人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里面有一个极大的漏洞！” 第2179章 连捅两刀，同宗同源 “什么漏洞！” 叶斯穆汗听着漏铜瞬间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紧的盯着出声之人，其余部落首领也是。 感受到众多首领的目标，出声之人头皮有些发麻，但依旧快速道：“如果说，大明在干掉了卫拉特之后，大军直扑我们，我们该如何？” 呼…… 此话一出，众首领也都是浑身一震，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如果真是这样，两三万骑兵对上十万携带大量大威力火器的明军精锐，虽说不能全军覆没，但绝对会死伤惨重。 一旦失去了这大量的骑兵，那么不用大明继续出手，中玉兹和小玉兹就会出手吞并他们。 如此，别说战利品等诸多好处了，他们也将彻底的消失。 “有这个可能性，但不大！” 叶斯穆汗听着是这个问题悄悄的松了口气：“首先，这是大明使者出使，递交了敕书的，而敕书这种东西一定会被史书记载的，且这场战斗也会记载。 况且这场战争声势浩大，瞒不住的，大明转头将我们给干掉了，那些臣服的势力怎么想？是不是某一天大明也会干掉他们？ 如此，大明即便是现在没问题，但却是埋下了一颗种子，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立刻破土而出，趁机反叛的，这点大明肯定知道。 其次，华夏是礼仪之邦，儒家文化的仁义礼智信，你们可曾听过华夏利用完了就干掉帮手的？本汗说的是立刻！” “大汗说的对，华夏历史的确有联合盟友干掉敌人，然后又干掉盟友的，但都没有立刻，而是间隔了几年甚至数十年， 诸如秦灭六国时联合楚国灭齐，长平之战后背弃楚国，最终灭楚，但两者间隔了三四十年； 再如司马氏篡魏后灭蜀吴，灭蜀后司马炎（晋武帝） 立即准备伐吴，最终在灭吴，两者也差了二十年时间。” 卡兹别克接过了话题：“这种先联手再背叛的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短期的利益驱动，二是权力巩固需求防止盟友坐大。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有什么让明军可图的、可以冒天下之大会的利益吗？ 我们这点实力和与大明之间的间隔，能威胁到大明吗？” 咦…… 众人脸色猛地一红，随即神色轻松了下来。 卡兹别克的话虽然有些扎心，但却是大实话。 “的确是，明军如果真想对我们动手，即便是战后不立刻动手，以后找个由头也会动手，我们能抗的住？ 就算是我们统一了哈萨克汗国，拥兵十万，能抗住大明千门飞雷炮的轰炸吗？ 飞雷炮这种火器无论在哪里都是神兵利器，战争的绝对杀手锏，但大明就这么赤裸裸的在我们面前展示了，为什么？ 除了展示实力用来说服我们外，肯定是还藏着其他的杀手锏，因为这玩意射程有限，我们知道了就会有防备，只要不靠近三百米然后轻骑袭扰就行。 本汗可以肯定大明一定还有比飞雷炮威力更加巨大的火器，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测的大明皇帝掌控了整个大明，弄出个一两千门飞雷炮轻轻松松，灭谁都是摧枯拉朽。 所以呀，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将实惠拿到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妈的…… 众人心中又是低骂了一声，连续被捅了两刀还无法反抗，但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小国历来要么直接依附强国，紧紧的抱着大腿，跟着强国喝点汤，要么在夹缝中左右逢源，要么独立一方。 但无论是哪一种，最终的结果都是失去自主权，因为前者会被同化掉，而后者会被直接打死。 所以，事到如今他们大玉兹没有任何的拒绝的余地。 “好了，出兵是必然的，无非是看看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了！” 叶斯穆汗出声将出兵的事情定性下来，而后又看向刚刚的出声之人：“第二个致命的漏洞在哪里？” 呼…… 出声之人长长的出了口气，脸色有些矛盾道：“大汗，哈萨克人是核心族源是钦察草原的突厥语部落，如克烈、乃蛮、康里等， 但在蒙古帝国时期被成吉思汗整合，融入部分蒙古血统，成为术赤后裔统治的金帐汗国下的一部分，而后我们脱离金帐汗国成立了哈萨克汗国。 而卫拉特部是蒙古帝国的林中百姓（斡亦剌部），与成吉思汗家族联姻，后成为四大汗国之一的察合台汗国附属，然后独立出来成为准噶尔汗国。 清本溯源之下，我们和他们是同宗同族。 虽然敌对，即便是我们失败了，卫拉特也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废掉我们的兵力后会将我们的百姓融入他们的部落之中。 可如果我们答应了大明的出兵请求，卫拉特部很有可能会被全部屠戮掉的。 因为卫拉特四部可是与大明有死抽，这从大明开国时期就结下的，帮助外敌屠掉同宗同源的部族，会不会被其它部落敌视？” “不会，我们哈萨克是突厥部落与蒙古的融合以突厥为主，卫拉特是纯蒙古部落，两者的语言、文字、信仰等都不同，早就分离出来了。” “赞成，都过去三四百年了，血缘关系早就淡了！” “对，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华夏那些姓氏都有同样的祖宗，那他们几千年来打来打去的算什么？” “就是，若不是成吉思汗打过来，我们还是我们，谁需要他们的血脉，说到底他们是入侵者，现在还不允许我们反抗？” “笑话，草原部落之间相互征战数百年了，是不是也算自相残杀？” “只要我们自身强大了，对周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别人说什么都是放屁！” …… 一名名部落首领站了出来，纷纷反驳刚刚出声说是同宗同源的部落首领。 群情激奋的他们此刻已经被由大玉兹主导哈萨克汗国统一的巨大利益给冲昏了头脑，无所畏惧。 无论是基于必须出兵还是汗国统一，现在的他们都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好了，出兵就这么定了，现在商议一下除了通商和战利品外，还能得到哪些实惠，以及通商会让哪些商品流通！” 第2180章 商谈开始，连锅端走 “我觉得通商后，各自之间的税收各自负责，不能像大明的互市一样，互市就是一个交易场所而已。” …… 再次商议了近半个时辰后，众人才达成了一致协议。 此刻的众人各个都是满脸的兴奋之色。 叶斯穆汗亲自带人到了隔壁朱童蒙等人用餐的大帐之中：“朱大使，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准备一些！” “不用不用，足够了，你们草原部落的羊肉味道比大明自家圈养的味道好多了！” 朱童蒙哈哈大笑：“叶斯穆汗这是处理完部落事情了？” “对，让朱大使久等了！” 叶斯穆汗右拳放在胸口朝着朱童蒙微微躬身表示歉意，随即右手一引：“既然朱大使用完餐了，那咱们就继续谈此次出使的事情吧，请！” “请！” 朱童蒙也是客气了一声，两人并肩朝着中央大帐走去。 进了大帐，端上温热的酥油茶后，叶斯穆汗沉声道：“朱大使，我们游牧民族都是豪爽之人，有事说事，就不兜圈子了。 我们原则上同意你们出兵的请求，但是我们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说的直白点，我们要看到我们的收获值不值得我们的付出。 最直白点，我们要将伤亡控制到最小，收获达到最大！” 我去……你还敢再直白一点吗？ 谁他妈的说草原都是直肠子，这话虽然直白，但越是直白越是没有商谈的空间，因为堵死了中间的拉扯。 “直白一点好，免得费时间！” 朱童蒙神色一肃：“我们需要你们除了留守的部分骑兵外，其余兵力尽出，按照我们的了解和估算，你们可以调动两万五千兵力出去，另外加三万牧民。 且所有兵力和牧民由本将担任统帅，负责此次的堵截行动。” 嘶…… 此话一出，大玉兹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知道大明的大动作，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让他们倾尽所有兵力外加三万牧民，合起来五六万人占据了大玉兹十分之一的人口。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让这些人覆灭，那么大玉兹也就完蛋了。 更让他们不可置信的是朱童蒙竟然要求是由他统帅，这就过分了。 完全就是吃了你的饭，还的连锅都给端走了。 “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朱童蒙淡淡看着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愤怒到站起来的叶斯穆汗：“是出这么多兵力不可能，还是本大使担任统帅不可能？” “都是……” “不着急，听我说！” 朱童蒙打断了叶斯穆汗的话，站了起来，神色一凝，气势立刻就变了。 朱童蒙可不管他们此刻在想什么，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们，去年卫拉特部七成以上的兵力从科布多进入草原与外喀尔喀七部联合意图进攻大明， 结果被我们的勇士营出其不意之下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还被我们跟溜死狗一样溜着玩呢。 为什么要进攻大明，一是我们封锁了火器的消息，二是故意散播了我们远征扶桑战败的消息，三是可能他们不甘心归附出于自保的反击。 你们估计不知道勇士营，但随本大使来的那两百余精锐就是勇士营的军士，这样的军士勇士营还有六七千， 他们基本每一个小旗都携带了一两门的飞雷炮、十到二十颗不等的飞雷弹……” 咦…… 呼…… 惊咦和急促呼吸声在大帐内再次响起，打断了朱童蒙的话，尤其是叶斯穆汗、卡兹别克等几个大玉兹的核心高层的们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大明使者的这段话透露了三个消息。 第一，大明利用虚假情报迫使外喀尔喀七部和卫拉特联合进攻大明，然后被大明的精锐勇士营给干掉了部分，剩余的精锐还被堵在了阿尔泰山以北的草原无法返回准格尔盆地。 这就是大明为什么敢出兵十余万横跨数千里地围杀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了，只剩下两三万骑兵，在大明大威力火器以及大玉兹出兵围堵的情况下还真的能将伊犁河谷的卫拉特给干掉。 第二，大明的精锐勇士营，这是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精锐，人少在六七千人左右。 他们没有见过全部的勇士营军士，但护送大明使者的两百精锐他们倒是见到了，这两百人赶路近一个月的时间，到达这里只是略显疲惫之色、军纪严明，足可见其精锐。 关键的是这两百人的的战马都是极为优良，轻刀、铠甲、弓箭、短枪等等全部都极为的精良，每一件在他们这些游牧部落都是宝贝般的存在。 就这么一支精锐不携带飞雷炮就能将他们大玉兹给干掉。 这前两点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第三个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们浑身都哆嗦。 第三，每一个小旗都有一门飞雷炮，如果按照刚刚说的六七千人算，就是六百个小旗，算下来就是六百门飞雷炮。 这仅仅是一支精锐拥有的飞雷炮的数量。 哪怕这支精锐是集大明之力打造的，无条件优先满足，但大明还有九个军镇、京营、以及皇帝直属的二十六卫（哈萨克不知道已经整合禁军十二卫了），肯定还有配备。 不说一个小旗一门，一个百户所……千户所一门不算过分吧，以他们的了解九个军镇估计有六十到八十万人，京营和二十六卫至少也有二十万人。 百万人就是一千个千户所，如此算来，单单是明面上的就已经有一千五百之数的飞雷炮了，暗地里估计这个数据还要翻倍。 三千门飞雷炮齐出，哪个敌对势力能抗的住，东西蒙古、建奴算什么东西？ 如果真是如猜测这样，那么扶桑真的有可能被灭掉了，西班牙等三国的舰队也可能全军覆没了。 毕竟现在的海战还是以接弦战为主，两三颗飞雷弹就能彻底干掉对方一艘战船。 如此，他们就要重新审视大明的军事实力了，之前内部所商议的那些与大明谈判的条件都要重新考虑了。 叶斯穆汗、卡兹比克等人都是聪明之人，此刻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难看和凝重。 第2181章 威胁使团，破釜沉舟 “呵……就这？” “要是你们知道刚刚展示的飞雷炮只是我们的第一代，第二代已经能达到四百到六百米了，且精准性更高，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吓尿了？ 除此之外，大明还有有数以万计的佛朗机炮、虎蹲炮，以及燧发地雷、燧发枪、射程三里的三弓床弩、射程二十里的红衣大炮，你们是不是会绝望？” 看着大玉兹众人的神色，朱童蒙轻轻的抿着酥油茶，心中却是暗爽。 真以为他不知道大玉兹众人刚刚在商议如何将利益最大的条件？真以为他刚刚说的这些只是为了炫耀？ 甭管他说的这些消息是真是假，至少大玉兹是不敢再放肆了。 好一会儿后，朱童蒙再次出声打断了沉默：“叶斯穆汗，即便是卫拉特部只剩下三成的军士，至少也还有两万左右， 且部落牧民百万，生死关头抽调个七八万可战之士问题不大吧。 伊犁河谷西出的路线就五条，你们都很清楚，只有霍尔果斯河谷这一条路可以通行大队人马。 霍尔果斯河谷通道的核心特点是两山夹一谷，最窄处不足千米宽，若是平原地区，千米宽不算什么，可这峡谷中千米宽就是致命的存在，也是卫拉特逃生的希望。 在生死存亡之下，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猛攻，打通你们堵截的路。 请问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来堵截两万骑兵精锐和六七万骑术精湛的牧民……以及数十万牧民？” 此一出，叶斯穆汗等人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哈萨克汗国分裂成了大、中、小三个玉兹，但作战方式几乎都是一样的，核心兵力是轻装弓骑兵，每人配备复合弓、短矛和马刀，极少穿甲。 单兵机动性极强，但缺乏重甲和火器。 典型战术就是打了就跑，骑射骚扰后快速撤离，消耗敌军； 其次则是包围与伏击，利用草原地形设伏，切断敌军补给线，这是他们对抗卫拉特入侵时的主要战术。 反观卫拉特部，核心兵力有两种，一是数量两三千披挂锁子甲或札甲的重装骑兵，二是通过俄国、中亚贸易获取火绳枪和轻型火炮的火器部队； 典型战术是凿穿战术，重骑兵集中突破敌军阵线，轻骑兵包抄侧翼，其次则是利用藏传佛教宗教狂热来心理震慑，僧侣随军鼓舞士气。 最为关键的是卫拉特部不仅野战厉害，而且还会使用简易云梯、挖地道炸城墙等爆破手段来攻城。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与卫拉特部屡战屡败，退守七河流域，更是在去年的大战后被迫向卫拉特部上贡的主要原因了。 哪怕是卫拉特部七成以上的兵力堵在了草原，剩下的三成中肯定还有三四百重骑兵和数百的火器队伍，哪怕是他们两万轻骑兵和三万牧民堵在河谷缺口中，也很大可能被凿穿。 就算是凿不穿也会打乱他们的方阵，方阵一乱防线就将崩溃，最后死伤惨重不说，还会放走卫拉特部的骑兵和牧民。 “朱大使，我们的确不能，但若是你们支援千门以上的飞雷炮，那么我们还是有信心堵住卫拉特部西撤的大军……” “千门？” 朱童蒙冷哼一声：“你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别说不可能了，就算是能弄千门飞雷炮来，给你们飞雷炮你们会用吗？你们知道飞雷炮之间如何配合吗？ 千门飞雷炮防守数万敌人至少需要四五千精锐才能发挥到最大，我们若是能将这四五千精锐和千门飞雷炮弄过来，还要你们做什么？自己干不就行了？” “你……” 叶斯穆汗被朱童蒙的一番话给怼的哑口无言。 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这其中有无法反驳以及自己开口千门火炮支援的的愚蠢。 但转瞬就恢复如常，神色凝重：“朱大使，如果没有你们大量火器的支援，我们这两万五千骑兵和三万牧民是没办法堵住那千米宽的缺口， 因为卫拉特不止和我们数量差不多的骑兵，还有数十万的牧民，本汗不可能让大玉兹的精锐和牧民白白牺牲的。 你最好有能说服我们的堵截方案，否则哪怕是得罪你们，我们也不会同意出兵的，大不了我们继续西撤，撤到巴尔喀什湖以西。 巴尔喀什湖东西长一千两百里，南北最窄处二十里，最宽处一百五十里，平均水深数米。你们就算是想覆灭我们，那也得绕行。 从固勒扎（伊宁）出发，绕行到巴尔喀什湖东端再向西至少千里，绕行到西端再向东至少两千里，有这个时间我们就继续后撤或者迂回。 你们即便有强大火器和精锐的勇士营，战线拉长数千里，最后即便将我们干掉，我们主场优势下利用地形你们也必将损失惨重。 再者，我们只要将大明拥有飞雷炮的消息告诉中玉兹，本汗相信中玉兹的杨吉儿汗愿意出兵，以人海战术围杀掉你们的勇士营，然后缴获大量的火器加以仿制。 我们冶炼技术的确很差，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花重金从中亚请工匠就是了。 每年百两白银、千两白银，如果请不了那就绑过来。 只要仿制出来，我们就能彻底统一哈萨克汗国和周边汗国，实力大增之下你们即便再次出兵我们也无所畏惧。” 静！ 无比的安静！ 大帐内的大玉兹等部落首领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叶斯穆汗，眼中满是无奈之色，大汗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你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呀，这不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吗？ 可只有卡兹别克知道，这是叶斯穆汗或者说大玉兹的无奈之举，因为只有这种破釜沉舟或者近乎威胁的方式来给大玉兹的骑兵和牧民争取一条活路。 “哈哈……” 沉默的大帐中突然响起了畅快的笑声，只是笑声中略微有些不屑的成分在里面，这让说完话忍着的叶斯穆汗怒了。 可不待他出声，朱童蒙就停下了笑声，不屑道：“威胁我们，你们也配？” 第2182章 你们知道的，是我们让你们知道的 “叶斯穆汗，你说的的确不错，你们如果西撤到巴尔喀什湖以西，我们的确需要绕路，短则千里，长则两千里地。 我们若是清算你们的确是远离了大后方，失去了补给之地，你们也的确是主场优势，但你确定我们就找不到你们吗？ 和中玉兹联合以人海战术联合围杀我们，你们有那个围杀我们的机会吗？ 蒙古草原东西四五千里、南北一千余里，如此大的面积，勇士营都能精准的找到或者追击到外喀尔喀、卫拉特部，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只是靠安插的探子吧！ 我们能在那如此广阔的草原上找到外喀尔喀的主力，找你们还不是轻轻松松？ 至于补给，你听过以战养战吗？军人的任务是找到你们干掉你们，至于采取什么办法，诸如劫掠沿途部落补给等，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 只要有利于完成任务的，屠戮沿途部落都无所谓。 你们以为弄到飞雷炮就行了？飞雷弹和其中的火药配比才是关键，那是我们火器研究院耗费数年和数以万次的试验得来的，你们想随便搞出来就是做梦。 哦，对了，火器的问题，勇士营随行的都有工匠，他们会冶炼和配置火药，只要能找到材料他们就能持续补给火器，火药的材料不难找吧。 最后，勇士营的强大战力不仅仅是依仗精锐的火器，而是他们自身的战力，充沛的体力和耐力、默契的军阵配合、日复一日的训练，自身才是他们的底蕴。 不是本大使看不起你们，若是勇士营倾巢而出的追击你们，你们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最后，本大使再善意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看到的和听到的只是我们想让你们知道的，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你们就算是死也没办法。” 呼哧…… 呼哧…… 大帐内的大玉兹众部落首领们在听完朱童蒙的话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胸口急剧起伏，脸色涨红，死死的看着一脸不屑的朱童蒙等人。 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将他们众部落首领、整个大玉兹的脸给按在地上扇了一巴掌又一巴掌，完事儿还不够又将他们踩到了土里。 作为一个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自认为是草原之子的他们来说，这种耻辱是无法承受的。 而朱童蒙身边的木合塔尔则是满脸的惊惧之色，双腿酸软无力，若非坐着，这会儿已经出洋相了。 知道大明军士勇猛，但也不是这么个勇猛法吧，这是人家的地盘，就算是人家人口和兵力再少，但也有两万余兵力。 就算是护送的两百勇士营个个都是能一打五、打十的猛人，但对面可是两万骑兵呀，耗也能耗死他们吧！ “大汗，按照大明使臣这个说法，左右是个死，那就先干掉他们吧！” “大汗，剁了他们！” “对，先干掉他们，然后后撤，这里离着叶尔羌还远着呢，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得到消息，就算是得到消息再派兵前来至少也得一两个月了，我们早就走了！” “一两个月？肯定不止，他们的勇士营在阿尔泰山以北的草原，肯定没法六百里加急，等消息送到大部队然后再回转直扑我们这里，少说也得三五个月。 这还是草原的卫拉特部和外喀尔喀大军任他们离开的情况下，若是咬住他们，想回来都够呛。 除此之外，他们得先将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给干掉，否则他们追击我们就是将后背暴露在了卫拉特部眼中，卫拉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卫拉特部没灭掉，大明就不敢深入，这个过程快则半年，慢则三五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大汗，下令吧，弄死他们！” …… “闭嘴！” 卡兹别克怒吼了一声，打断了群情激愤的众人的请命，而后朝着首座上的叶斯穆汗轻轻的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叶斯穆韩不要听信众首领的的请命，别把场面彻底的闹僵了。 可偏偏就有人不服，连带卡兹别克都给捎上了：“卡兹比克，你自称智者，以我看你就是怂包一个，现在……” “闭嘴！” 卡兹别克再次怒喝一声，冷冷的盯着出声的部落首领：“你们是觉得能斩杀大明使团？你们当那两百精锐都是摆设？ 以那两百精锐的精良装备，结成阵型后和携带的火器，能抵挡三五千骑兵、甚至冲破封锁。 是不是觉得我在夸张，你们不要忘了，一个小旗都有一门飞雷炮，这两百人差不多有二十门飞雷炮。 三五千精锐拦截，我们的确可以轻易拿出来，但那需要时间调兵，你信不信隔壁两个大帐中大明的精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冲进来。 至于说拿下大明的使者用来威胁，你们觉得大明使者敢这么怼我们就没有点依仗，他依仗的外面的两百精锐吗？ 外面的精锐冲进来至少也得几息时间，足够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了。 但人家依旧敢羞辱我们，就说明他们自身有绝对的把握能挡住我们这二十余人的围攻等到外面的精锐进来。 再退一步讲，你们觉得这里离叶尔羌很远，大明得到消息需要时间， 但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约定的回程的时间，到了时间点没有返回就意味着出事儿，大军就直接压境了。 我不知道大明的勇士营到底有多少人，在草原追击外喀尔喀的有多少人，但我敢肯定西征卫拉特的大军中至少有一个千户所的勇士营随行。 因为无论是对抗卫拉特骑兵还是追击溃散的骑兵，都是必须的。 一千装备精良的勇士营杀过来，我们骑兵能逃走，那数十万牧民也能逃走吗？ 斩杀大明使者，那是打大明的脸，那一千精锐会将没有逃走的牧民彻底屠掉，没有牧民的支撑我们逃走有什么用？还有哪个小部落会依附我们？ 所以，你们还觉得你们的计划能成功？” 第2183章 就威胁你们了，怎么着吧 掌声突兀间响起，打破了大帐内凝固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拍掌之人竟然是大明使者，且此刻的大明使者看着卡兹别克的脸上满是欣赏的笑意，只是那笑容看在众人眼中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看来你们大玉兹还是有聪明、清醒之人的。” “竟然猜到了我们提前布置了后手，更猜到了我们有足够突围出去的依仗！” “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 “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若是刚刚动手，本大使敢保证你们此刻已经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了。” “至于说干掉了你们，会迫使我们围杀伊犁河谷的卫拉特计划失败，但无所谓，只要勇士营将外喀尔喀部的精锐干掉后立刻直扑乌鲁木齐休整。 我们占据了叶尔羌之后就有了固定的、充足的后勤补给，每年让勇士营追着卫拉特部三四个月就行了。 他们的骑兵若是不与我们对决，那我们就将他们的牧民掳走到叶尔羌去，牧民若是反抗或者不听话，那就直接干掉。 前面有勇士营冲锋陷阵，后面有数万大军接应和后勤补给，快则三年、慢则五年，卫拉特部的精锐必定全部灭绝，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相信我们，在管理和同化异族这方面，华夏有的是办法。 至于你们，我们封堵了伊犁河谷北、东、南三面，只有西面一条路，而你们就在他们的逃走的通道上，你们觉得急需要补给的丧家之犬的他们会不会劫掠你们物资？ 若是再狠一些，将你们的牧民集中在一起驱使他们拦在我们追击的路上，大明对外的一致策略是，只要拦在大军前面的就是敌人，对待敌人只有杀一条军令。 所以说，你们应该庆幸卡兹别克阻止了你们的愚蠢，否则，呵呵……” …… 朱童蒙一息话下来，大帐内本就愤怒了众人瞬间就熄灭了，脸色无比的阴沉。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已经是大明使者到达他们大玉兹中央大帐一个时辰内的第二次威胁了。 身为一个独立的政权，让别人在他们的中央大帐中大放厥词，如何不让他们愤怒。 可是愤怒归愤怒，他们不敢暴起。 大明会不会出兵冲击他们，他们没法判断，但若是他们这些部落首领都死了，那么西面的中玉兹和北面的小玉兹一定会迅速出击。 没有他们的带领和组织，大玉兹只有被其他两大部落干掉的。 呼哧…… 呼哧…… 大玉兹众部落首领极其的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低着头不再言语。 除了大玉兹众人愤怒，还有担任翻译的木合塔尔也是极其愤怒，心中不断的怒骂着。 “妈的，疯子、疯子！” “知道大明厉害，但也要分扬合吧！” “万一、万一……大玉兹的人脑子一热怎么办？” “就算是能逃离，估计也是一身伤，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办？” “你大爷的，你们是使者，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威胁的！” “都闹到这个地步，下面还怎么谈？” “你们大明不是礼仪之邦吗？这他妈的哪里有点礼仪的样子！” …… 木合塔尔彻底的破防了，大明使者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这活儿简直就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只能中午干，因为早晚会被玩死。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回去后，以后大明再派使者到周边，只要不打死他，他就绝对不会再跟着出来了。 至于说出使回来后有泼天富贵……爱谁谁吧，那也得有命花才是。 卡兹别克深吸一口气，走到朱童蒙面前，语气很是真诚：“朱大使，我们游牧民族都是豪爽之人，心里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 大汗和兄弟们都是担心将士们和牧民的安全，并没有别的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呀，朱大使，是本汗唐突了，您见谅！” 得到卡兹比克示意的叶斯穆汗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站起身子朝着朱童蒙微微一躬身，表达自己的歉意。 而后看着刚刚怒骂卡兹别克的部落首领：“阿布拉姆，立刻过来给朱大使道歉，否则本汗会召集所有人，剥夺你部落首领的职位。” 呼哧…… 呼哧…… 阿布拉姆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跳，浑身都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因为压制愤怒导致的。 但还是在叶斯穆韩和卡兹比克如刀的眼神中走到了朱童蒙面前，低下了头：“朱大使，我错了！” “来人，将阿布拉姆押出去在营帐前重打二十军棍，拜里克?，你带人去执行。” 待阿布拉姆道歉后，叶斯穆汗再次厉喝了一声。 被点到名字的拜里克?犹豫了一息后立刻上前拉着双拳紧握的阿布拉姆朝着大帐外走去。 见大明使者没有出声，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卡神色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二十军棍不是处罚，而是救阿布拉姆的命。 如果大明使者真较真，杀还是不杀？ 杀了，那就打击了众部落首领的士气，破坏了团结，不利于他们的统治。 一个连自己下属都保护不了的上位者，你指望着别人替你卖命？ 不杀，那么谈判就陷入僵局，合作几乎失败，到时候围杀卫拉特的损失肯定更是要算在大玉兹头上的，时候肯定会找他们算账。 或者卫拉特西撤时冲击他们的地盘，损失也会极大。 就算是他们与卫拉特合作，会不会被卫拉特部蚕食掉？ 与卫拉特部合作后，那就是大明的敌人，大明会连着他们一起追杀，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们大玉兹无法承受的。 如今大明使者不说话，这是不满意他们的处理？ 难道真的要杀了阿布拉姆才能缓解如今的局面？ “站住！” 就在阿布拉姆和拜里克?两人将要走出大帐的时候，朱童蒙终于出声了，盯着叶斯穆汗的双眼中满是讥笑。 这让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脸色也再次冷了下来。 第2184章 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的 朱童蒙扫了叶斯穆汗一眼，而后看向阿布拉姆，冷声道：“念在初犯，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不用叶斯穆汗动手，你也要人头落地。 死罪虽然可免，但在谈判结束前，本大使不想再看见你。” 呼…… 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松了口气，事情并没有彻底的失控。 卡兹比克朝着阿布拉姆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离开，然后朝着叶斯穆汗点了点头，又朝着朱童蒙微微躬身：“朱大使，请坐！” 随即又亲自给朱童蒙倒了一杯酥油茶：“朱大使，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这些都是我们爱兵如子的表现。 还是那句话，如果您无法给我们一个满意的阻击计划，我们不会参与进来的，哪怕大明事后找我们清算，我们也认了。 另外，您要求担任我们骑兵和牧民的统帅，也需要说服我们，毕竟这是五六万部落子民的性命，我们承认我们打仗不行，但不代表我们就会将兵权交给外人。 我想，我们的这两个要求应该是合理的才是，您说呢？” “当然！” 朱童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而后站了起来：“重新认识一下，在你们面前的是大明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泰昌元年担任兵科给事中，继任兵科都； 天启初年，辽阳、沈阳失守，我前往调查并督战，当时守将畏战躲避，本大使自告奋勇，载甲挟弓，策马趋辽阳，适逢大雪，平地雪深一尺，十日三战皆大告捷。 历任苏松兵备、湖广布政司右参政、太仆寺卿，出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如今的延绥总兵，朱童蒙。 本大使这一生的经历，你们还觉得本大使不懂兵法、没有这个资格统兵吗？” 我艹…… 这一番介绍下来，大玉兹众人满满的错愕和不可思议之色。 能与凶悍的建奴三战三捷，这猛人无疑。 要是没有优越的军事才能，能担任兵备、巡抚和总兵？ 文武兼备说的就是眼前之人呀。 论统兵能力、论兵法等等他们大玉兹应该是没有人能比的上，哪怕是叶斯穆汗、智者卡兹比克都不行，这是底蕴的问题。 “呵呵……是我们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大使绝对能胜任统帅一职！” 叶斯穆汗出声了，脸色有些尴尬。 大明总兵的统兵能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他们不清楚，朱童蒙的统兵能力是什么水准他们也不清楚， 但能大明能在短短几年收复东西蒙古、覆灭林丹汗和建奴、镇压安奢叛乱，足可见皇帝的魄力和能力之强。 在这种基础之上，能成为统帅五到十万人的军镇总兵，能力绝对都是上上之选。 再者，能不能彻底的围杀掉卫拉特部，大玉兹的出兵和排兵布阵是绝对的关键，因为派过来的人军事能力一定很强。 两者合在一起足以证明朱童蒙的统兵能力了。 “你一个总兵装什么使臣，好好表露身份不行吗？还至于搞这么多事儿出来嘛！” 叶斯穆韩心中怒骂了一声，但脸上依旧是客气道：“朱大使，您的军事能力我们认可，能说说具体的计划吗？” “当然！” 朱童蒙站了起来，身边的两名亲卫将一幅地图铺在了地上。 “堵截计划主要分为四个方面。” “其一，地形利用，扼守咽喉要地，霍尔果斯河谷是两山夹一谷，呈东西走向，我们在河谷东侧入口处，安排大量的明暗哨，监视卫拉特的行军动向。 其二，多层次防御体系，在河谷西侧入口处设置壕沟、陷马坑、鹿砦形成第一道防线，阻碍骑兵冲锋； 然后在中间最窄的地方用石块、木头等修建简单的城墙形成第二道防线，依托城墙或木栅栏，配合弓箭手进行防御，重点在中间五百米的位置。 其三，后方预备队（骑兵）待机反冲击，形成第三道防线。 三万牧民的主要任务有三个，一是挖陷马坑和壕沟，二是修建简易城墙……也不能说城墙，就是木石结构的米把高的墙就行。 三是在两侧山脊扔巨石。 在战斗中，他们全程远离战扬，除非运气太差被流矢给射中，否则不大可能有生命危险。 最后则是侧翼保障，在两侧山脊布置瞭望哨和弓箭手、火炮，形成交叉火力。 诸位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叶斯穆汗等大玉兹的部落首领们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童蒙的布置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但却是极为的实用，主要以一个堵字为核心。 壕沟会阻止敌人的骑兵冲锋，骑兵冲锋不起来，战力就大打折扣，陷马坑的存在会让让马腿骨折、将骑兵摔出去，骑兵受伤同时也打乱了阵型。 且大量受伤战马卧地，再次延缓了后续的骑兵冲锋。 第二道防线的矮墙与第一道防线相差百米、甚至更近，只要卫拉特骑兵被摔倒在地上，那么矮墙后的大玉兹军士就能用弓箭射杀落地的骑兵和战马。 更巧妙的是矮墙重点在中间，两侧留出了一些空间，卫拉特肯定知道两侧山脊有埋伏，如果从两侧走，那么山上滚落的巨石就会对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巨石滑落后，形成了错乱的障碍，延缓后面骑兵的冲锋速度和势头。 不想被两侧攻击，那只能从中间，人数太多展不开，人数太少又是添油战术，所以，无论怎么看，卫拉特部都无法通过第二道防线。 大玉兹的主动防御，卫拉特的大量伤亡的战马、军士形成的障碍，延缓卫拉特部的进攻，就给了明军追击的机会，只要给明军机会，多少卫拉特兵力都不够杀的。 如此，围杀就算是完成了。 “大致计划就这样，计划看起来简单，但壕沟与陷马坑之间的配合、矮墙与陷马坑的配合，两侧的埋伏的位置等等都是很有讲究的，这里面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的。” 朱童蒙出声惊醒了大玉兹众首领：“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布置，那是此仗的关键，也是绝对的杀手锏。 若是搞得好，第二、三道防线都用不上了。” 第2185章 狮子大开口，催命符 嘶…… 杀手锏会让第二、三道防线都用不上？ 这话让众部落首领有些心惊，但随即脸色苍白了起来，眼中也满是后怕之色。 大明使者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大明果然还有隐藏的火器，且威力比展示的飞雷炮更加的巨大。 如果真如阿布拉姆一样的反抗，那么大玉兹就彻底的完了。 “朱大使，您的计划虽然简单，但很实用，本汗认同！” “是呀，让我们冲锋陷阵还行，但挖壕沟、陷马坑等等我们就差的太远了！” “卫拉特部西撤不大可能带上大量牧民和辎重的，因为这会影响逃离速度，给明军追击的机会，所以冲击防线的兵力不会太多！” “对，他们肯定会先和明军打一场，不敌之后才后撤，肯定会损失一部分，且不大可能集中撤离，肯定会分兵几路，如此算下来抵达霍尔果斯的兵力可能也就三四万人。” “说的没错，没有辎重，缺少补给，抵达霍尔果斯河谷已经是疲惫之师了，战力就极大的降低，只要堵住两三天，他们战力十不存一。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防线破了，我们以逸待劳也能干掉对方。” “如果再加上大明的杀手锏，我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干了，卫拉特屡屡袭扰我们，占据我们的地盘，现在是报仇的机会了。” …… “安静！” 叶斯穆韩朝着兴奋的众部落首领低喝了一声，然后看向朱童蒙：“朱大使，您的计划我们认同，但是凡是都有例外，也没有绝对把握之说。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一个情况都能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这话您认同吧！” “所以呢？” “我们需要补偿！” “可以！” 朱童蒙点了点头，他们是利益的联合体，没有利益只有威胁是不可能紧密合作的。 利益的多少，决定着大玉兹的配合程度和拼命程度。 “详细说说吧！” “第一，战后通商，我们考虑……” “除了金属、兵器和技术外，其他的商品都可以与你们交易，本大使说的是成品，且互市只是一个交易场地，不负责税收，各自的税收由各自的有关机构负责。” “这……” 叶斯穆汗无语了，朱童蒙的回应直接将他们的要求给堵死了。 他们还想通商后弄点兵器什么的，就算是不给兵器给点金属也好，他们可以从中亚请工匠来打造。 结果人家直接将这些排除在外了。 “叶斯穆汗，未来我们是不是盟友、这个利益体会持续到什么时间都不好说，说不定那一天我们就成了敌人。 卖兵器和金属给你们，那我们就是资敌，这一点你们很清楚，所以本大使排除的这两点并不过分。” 沉默、还是沉默。 但这就是事实，叶斯穆汗和卡兹比克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点头同意。 叶斯穆汗继续道：“第二点，我们要卫拉特部财富的五成，且全部折算成兵器和盔甲，用卫拉特的盔甲和兵器兑现也行。” “去你妈的……” 朱童蒙心中怒骂一声。 知道大玉兹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开口到这个地步，张口就是五成，而且是整个卫拉特财富的五成。 最搞笑的是还要折算成盔甲和兵器。 “叶斯穆汗，你在跟本大使开玩笑吗？” “玩笑？” 叶斯穆汗愣了一下：“朱大使这话从何说起？” 见叶斯穆汗的神色，朱童蒙立刻就明白了不是他们狮子大开口，是压根就不知道五成财富是什么概念。 “本大使给你们算笔账吧，按照卫拉特部历年与叶尔羌的交易以及我们打探到的情况，对卫拉特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卫拉特部的马可能在五十到一百万匹之间，羊在六百万到一千两百万之间，牛在三十到六十万头之间，骆驼在十万到二十五万之间。 在草原上，一匹马大概五到十五两银子，羊是半两到一两半之间，牛是三到八两，骆驼是十到二十两， 咱们把数量和价格全部取个中间值，然后计算一下，马的价值是七百五十万两，羊是六百七十五万两，牛是两百四十八万两，骆驼是两百六十三万两。 总价值一千九百三十六万两，如果再算上皮毛、药材等等，这个总价值要达到两千五百万两等等，五成就是一千两百五十万两。 卫拉特以及你们骑兵用的铠甲基本都是札甲、鳞甲，以铁片、皮革、铜钉制成，普通铁甲价格在十五到二十五两之间，头盔在五到十两之间， 长度在两尺到两尺半的以锻铁为主，部分镶嵌铜银装饰普通马刀价格在三两到十两之间，战斧、长矛等辅助武器在三到五两之间， 卫拉特的弓是用桦木和牛角、筋胶等做成的蒙古反曲弓，一柄价值五到十两左右，一壶箭二十支价值一到二两之间。 总得算下来，一名轻骑兵的所有装备价值价值大约四十两之间，折算下来就是三十万套左右。 这个数字，你确定不是在跟本大使开玩笑？” …… 我去…… 大帐中的大玉兹众部落首领听着朱童蒙报出的一串串的数字和最终结果，双眼一阵发晕，而后尽皆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们知道卫拉特部富有，但只是估算，从未有过如此精准的数字。 一千两百五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他们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们也不怎么用银子，大多数情况都是以物易物，在草原上现货可比银子吃香多了。 可那三十万套铠甲兵器准备的数字却是让他们很是清楚具体的含金量了。 他们大玉兹满打满算也就两到三万的骑兵，而这三十万套盔甲兵器装备能将哈萨克三大部落都给装备了。 兵力为什么少，不是因为缺战马，也不是因为缺少骑术精湛的牧民，而是缺少兵器装备。 三十万装备齐全的骑兵，对上大明不好说，但大军能将巴尔喀什湖周边三千里内的势力都给横扫了。 他们是之前没有想到会这么多，别说大明能不能拿出来三十万套铠甲兵器装备，就算能拿出来给他们，他们敢拿吗？ 在此次庞大的数量面前，不是利益，而是催命符。 第2186章 自己砍一刀，极限拉扯 呼…… 呼…… 大玉兹的众部落首领呼吸慢慢的开始沉重和急促了起来。 他们只是豪爽、性直、冲动，但不是真傻，自然也能明白这笔财富是一道催命符，消息一旦传开，不说大明背刺了，中玉兹一定会提前下手的。 如果说中玉兹是害怕实力强大的大玉兹会统一哈萨克汗国，那么西南的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克里米亚汗国、诺盖汗国、蒙兀儿斯坦（东察合台汗国残余）等也会出手的。 一是抢夺庞大的财富，二是防止大玉兹一家独大，后果就是向周边侵袭。 既然如此，那就是先下手为强了。 可既然已经喊出去了，没等大明砍价，他们要自己‘砍一刀’吗？ 传出去都是笑话。 好一会儿后，一道轻咳声响起，出声的是卡兹别克，而同一时间叶斯穆韩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深吸一口气后看向朱童蒙。 “朱大使，我们一步退到位，只要一成的财富，依旧是折算成盔甲兵器等，外加十万卫拉特部的女人，这个总可以吧！” “不可以！” “一成都不行？” 叶斯穆汗再次怒了：“一成也就三万套，我们大玉兹四十余万人口，除去老人、孩童、女眷，至少有六万青壮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还缺口三万五千套盔甲。 即便是这一成给我们，我们依旧缺五千套，更别提我们日常的更换了。” “缺不缺的是你们的事儿，和我们大明无关！” 朱童蒙摆了摆手：“围堵之战，你们虽然出两万五千兵力和三万牧民，但根据本大使的布置以及杀手锏，你们的伤亡会非常小。 而我们出兵十数万，横跨六七千里地，经历数战，消耗的军需物资数以百万计，大战的主力依旧是我们。 你们嘴皮子一搭就要一成，还折算成盔甲兵器，换做是你们，你们同意吗？” “朱大使，话不是您这么说的，账也不是您这么算的。” 卡兹别克接过了话茬：“虽然如您所说我们可能伤亡会很小，但也有可能会伤亡非常大，毕竟我们面对的是逃命的卫拉特部。 一旦我们伤亡极大，就可能被中玉兹和小玉兹吞并，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要一成的财富不算过分。 其次，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的围杀计划就失败了，后续你们勇士营追击也得三五年吧，人吃马嚼、后勤补给、军需消耗等这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最关键的是，一定会有大量的漏网之鱼逃走，那么伊犁河谷、南疆、北疆、甚至阿尔泰山东北侧的草原都将被他们袭扰。 你们可以防备十次、百次，他们只需要成功一次就行了，数百名百姓被屠戮的消息传开，人心惶惶之下朝廷会非常的被动。” “是这么一个道理，伊犁河谷呈喇叭形，伊犁河谷北、东、南三面环山，科古尔琴山，婆罗科努山东西和南北长度都近三百里， 哈尔克他乌山长四百多里，冰川、激流、峡谷、河道等等复杂地形，藏个几千几万人是轻而易举的，那里是他们的主场，熟悉地形，你们根本就不好追！” “乌孙山脉内原始森林茂密、大峡谷、牧场等多种地形，唐代经略西域的军事要道，易守难攻， 只要他们在第一时间退守，集中防御，其余人翻越山脉，到处都是路，你们怎么堵？” “我们或许伤亡很小，但不能否认我们发挥的巨大作用。” …… 卡兹别克分析完后，一些脑子比较灵活的部落首领也开始了补充。 反正目的就是一个，将围杀卫拉特的困难说大，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们都不傻，平日里有些矛盾争斗无所谓，但现在这种时候需要一致对外，争取到的利益越大，他们分到的就越多。 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对众首领的表现很是满意。 可大明使者的声音却是让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说完了？说完了本大使也来说几句！” 朱童蒙轻笑了一下，看着卡兹别克淡淡道：“这位首领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账不是这么算的，那本大使也来给诸位算算账吧，本大使问，这位首领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们与卫拉特部的争斗已久，经历了数次的战斗后终于在去年退守七河流域，并且向卫拉特上贡，请问，卫拉特部会满足这种关系吗？会不会继续向西扩散？” 呼…… 卡兹别克眉头一皱，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的尖锐，沉默了几息后，沉声道：“会，这些年与卫拉特的争斗中，我们从从楚河至锡尔河中游，差不多五六百里地。 以卫拉特这些年的发展以及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的野心和雄心壮志，在无法撼动大明的情况下，一定会再次向西扩张， 扩大地盘、掠夺人口、增强实力，期待再次入侵大明，恢复先祖往日荣光。” “很好！” 朱童蒙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你们与中玉兹、小玉兹之间争斗会停止吗？” “不会，我们三方都在积极争取周边游离的小部落以及与周边通商，增强自己的实力，企图打败对方，再次统一哈萨克汗国，只要一日不统一，争斗就不会停止。” “还算中肯！” 朱童蒙赞许了一句，继续道：“你们为什么打不赢中玉兹和卫拉特部？” “抛开人口和兵力问题，最主要是腹背受敌，和卫拉特打我们要防着中玉兹会不会在战后反水，和中玉兹打，我们要防着卫拉特趁机进攻我们。” “认知很清楚！” 朱童蒙看着脸色有些无奈的卡兹别克也是点了点头，这是弱者的无奈，皇帝登基之前的局势比这还复杂。 “你们想收复中玉兹、小玉兹，再次一统哈萨克汗国，恢复百年前的荣耀吗？” “当然想！” “那么凭借你们现在的力量和所面对的局势，你们有这个能力吗？” “希望不大！” “很诚实，本大使问完了！” 朱童蒙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端着酥油茶轻轻的吹着。 可卡兹别克和叶斯穆汗两人脸色却是一阵变幻，最后变得惨白、无奈。 第2187章 车轮放平，无法反驳 “大汗，您怎么了？” “不是说算账吗？怎么又突然不说话了？” “难道这笔账有什么玄机吗？到底是几个意思？” …… 不明所以的众部落首领看着脸色惨白的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纷纷的问了起来，脸上疑惑和焦急掺杂。 “你们……” “哎……” 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看着焦急的众人，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就让等待解释的众人更焦急了几分。 “还是本大使来替你们解释吧！” 朱童蒙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首先，在你们的认知中我们的此次合作是互帮互助，对不对？” “当然，我们封堵卫拉特，给你们追击的机会！” “对，没有我们的围堵，卫拉特就逃走了！” …… “不，你们错了，刚刚说的很清楚了，没有你们封堵霍尔果斯通道，卫拉特部会逃走，但不是说大明就无法干掉卫拉特部， 只是在时间上、效率上会慢上一些，北疆晚一些再彻底纳入大明的疆域之中。 如果我们做的绝一些，拿卫拉特部的牧民威胁，他们的骑兵不与我们正面对决，那就杀掉那些牧民。 只要高于车轮的就全部砍了，哦，对了，车轮是平着放的。 只要他们的军士自裁，那我们就放过那些牧民，一名军士换十个牧民， 或者说，只要那些牧民能杀一名军士，我们就放过他们十个牧民，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艹…… 整个大帐中众部落首领都蒙了，怔怔的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朱童蒙，眼中闪过丝丝恐惧之色。 大明是礼仪之邦，但此刻这话宛如恶魔一样。 车轮放平了，这就等于亡族灭种了。 一个军士换十名牧民活下来，那估计军士没得选，最可怕的是牧民与军士的对决，就是自相残杀，依旧没得选择。 “可、可……卫拉特百万牧民，就算是大战中有伤亡，战后最少还有八九十万，你们若是使用了刚刚的计策，这些人肯定带着仇恨的，你们怎么办？” “哈哈……” 朱童蒙哈哈大笑，笑声很是张狂：“怎么办？大明算上所有有两亿五千万百姓，疆域广袤，将这些人拆成百余人的部落分散到南疆、北疆、东西蒙古、乌斯藏等等地方， 到了当地之后，二十年内不允许与当地人通婚，强制灌输大明的文字、语言、习俗等等， 当然了，这个过程会享受与大明同样的待遇。 若是老实的接受同化倒也罢了，若是有二心、暗地谋划，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一人反叛，全村处死， 他不想活着，其他人还想，我倒要看看哪个有这个胆子想造反。 不要把人心的想的太简单，尤其是在生死存亡面前，他们都只会相互防备着！” 我去…… 妈的…… 无耻…… 残暴…… …… 一道道怒骂声在众部落首领心中响起。 他们不禁在心中怀疑，都是他们游牧民族残忍，但和大明刚刚出的主意一对比他们倒成了老实人。 但是不得不说大明的这一招很好、很管用。 能吃饱喝足，不用再逐水而居、不用在厮杀、不用担心因为生病就及不及时死掉……这种情况没有几个人会想着造反，哪怕是有仇恨在，总得为下一代考虑吧！ 看着众人的神色，朱童蒙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卫拉特先祖对大明造成的伤害，他们这点手段算什么？ 但他也懒得解释，强者何须向弱者解释？或者又何须在意弱者的看法？ “定下有你们没有你们结果都是一样的调子之后，咱们再来继续说说，此次的联合其实是我们在帮助你们大玉兹、甚至整个哈萨克汗国。 刚刚那位首领也说了，卫拉特在无法撼动大明的情况下会继续向西扩张，你们的实力挡不住，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卫拉特吞并掉。 你们与我们联合堵住了霍尔果斯河谷的通道，阻止了卫拉特部的西撤，给我们大军争取追击和围歼的机会。 我们灭掉了卫拉特部，你们是不是就没有了外部的威胁？ 其二，没有了卫拉特部的威胁和战争，你们是不是就能安心的休整、发展和与中玉兹对抗？ 没有卫拉特部的威胁，中玉兹若是在想进攻你们是不是得考虑你们彻底反扑的后果？ 其三，你们人口为什么增加缓慢？因为物资不够，医疗条件不够，死亡率高。 战后你们与我们通商，是不是会极大的改善你们的生活，会不会增加人口？会不会增加存活率？ 没有外敌威胁，你们会少战死很多的军士，与我们通商提升实力，假以时日会吞并中玉兹、小玉兹，然后一统哈萨克汗国，未来或许能与周边诸国匹敌。 此上三点，是不是建立在我们干掉卫拉特的基础之上？算不算是我们在帮助你们？” “嗯？” “咦？” “啊？” ……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众部落首连连点头，然后有疯狂的摇头，随即又点头，最后众部落首领在摇头和点头之间摇摆着，现扬极其的滑稽。 觉得大明使者说的在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他们又无法反驳，因为这三点都是实打实的。 朱童蒙静静的看着，这算是诡辩吗？ 不是，因为这是事实。 “不对……不对！” 一名首领出声了，双眼直直的看着朱童蒙：“您说的三点我们认同，但你们灭掉了卫拉特之后，不会继续入侵我们吗？” “入侵你们？你在开玩笑吗？你们就这么点疆域，要人没人、要矿产没矿产、要技术没技术， 哦……不对，你们有牛羊马等等，但我们有东西蒙古、叶尔羌等等， 我们不缺你们这些东西，那你说说我们入侵你们图什么？” “这、你……” 出声的部落首领被怼的脸色涨红，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但又说的对，想了想后，依旧硬着脖子道：“你们就不怕我们统一了哈萨克汗国、壮大了实力后去入侵你们？” 第2188章 两种选择，旱涝保收 “嗯？” 听着出声的部落首领的话，大帐内所有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被二三十人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出声之人没有丝毫的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依旧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人的野心是无限的，我们统一了哈萨克汗国后，就一定会向周边扩张，而我们基础很差，依旧得逐水而居，难道你们不想过着大明百姓一样的生活吗？ 既然想过怎么办？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归附大明，这样大明就能派人来传授各种技术，这种情况你们会吗？ 肯定不会，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情况，那就是我们入侵大明，夺取一块拥有大量汉人的地盘，让汉人们为我们所用。 这点你们认同吧！” 嗯……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疯狂的摇头。 心中却是疯狂的吐槽着。 “他妈的，你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聪明的瞎聪明！” “这事儿就算是想，可能在明面上说吗？还当着大明使者的面，找死不成！” “瞎搞，这事儿是能在这个场合说的嘛？” “你自己找死别把我们也带下水呀！” “阿布拉姆刚刚差点被砍了，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 “不，你们不会！” 朱童蒙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了众部落首领心中的吐槽。 “或许你们现在会有这种想法，但等到霍尔果斯河谷一战之后，你们就会彻底断绝入侵大明的想法了。 当然了，大战之后你们中若还有人有入侵的想法，本大使愿意尊称你一声英雄，然后彻底的埋了你！” 声音轻飘飘的在大帐中回荡着，却是蕴含了无尽的自信和杀意。 这股自信让部落首领们很是好奇，好奇大明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这群草原的雄鹰断绝与大明一战的念头。 朱童蒙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继续道：“既然诸位认同本大使刚刚说的三条分析，也认同了围堵卫拉特是大明在给你们帮忙， 我们不从你们要出动兵力消耗的军需物资和战后抚恤等等就算了，你们反而还要一成财富的战利品，不觉得很过分？” 我艹…… 还能这么算？ 大明还能再无耻一些吗？让他们出兵战斗，竟然还倒打一耙子。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大明官员利索的嘴皮了，黑的能说成白的。 “叶斯穆汗，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你们也的确出兵了，我们对待朋友不会小气的，本大使这里有两种方案，待会儿说完后你们自己选一种。 第一是霍尔果斯河谷大战后你们自行打扫战场，收集卫拉特部战死军士的兵器铠甲，能弄到多少，就看你们的运气，我们绝对不插手。 第二种，你们战死一名骑兵，我们给你们三套兵器铠甲，战死五名牧民，给你们一套兵器铠甲，没有上限。 听清楚了，本大使说的是在与卫拉特的阻击战中战死的，而不是自杀身亡的，那些老弱病残的牧民就不要拿来滥竽充数了。 这两套方案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哦，对了，你们要求的十万卫拉特部女性，本大使也可以答应。 但你们想清楚了，这些女性是带着仇恨的，若是你们部落的汉子耳根子软，鼓动他们向大明复仇，后果你知道的！” 说完这话后，朱童蒙便不再出声了，眼中满是玩味的意味。 而众部落首领陷入了沉思之中，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 “大汗，选第一种吧，旱涝保收！” “对，就算如大明使者所说卫拉特的七成骑兵都去了阿尔泰山东北的草原，那伊犁河谷至少还有两万的骑兵， 如果算上他们储备的、牧民身上的一些零散装备，怎么着也能弄到两万套兵器盔甲等！” “不对，你这个算法是我们能将卫拉特部彻底的堵住，一旦防线被撕开，那刚刚算到的这个数量就要大打折扣了！” “对，卫拉特很清楚不打通通道他们就要全军覆没，所以必定会悍不畏死的进攻，我们伤亡就会大上很多的。” “大汗，我觉得选第二种比较靠谱，双方仅十余万人的大战，即便是我们防线再严密也一定会有卫拉特骑兵冲过来，加上流矢极多，战死的绝对不是个小数。” “有道理，粗略估算至少也能弄到五千到八千套。” “赞成，用……” “混账，用军士和牧民的生命去换铠甲兵器，你们枉为部落首领，传出去牧民们怎么看我们？那是我们并肩战斗的兄弟，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就是，如果传出去一定会动摇军心，搞不好会临阵倒戈。” “闭嘴，一群白痴，明军的杀手锏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但单单是飞雷炮那些盔甲都会破碎，到时候就是一堆废如同烂铁，两万套你们怕是在做梦。” “对，第二种看似是用将士的生命做买卖，但你们不要忘了，这是战争，战争就一定会有死亡，我们只不过是将利益最大化，大不了我们战后对他们的家人进行补偿就是了！” “同意，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利用起来，相比第一种，这才是旱涝保收。” …… 众首领分成了两派在争论不休。 而卡兹别克和叶斯穆汗两人脸色阴沉无比，看似给了两种方案，其实他们只能选择第二种。 因为第一种就是在赌，谁也不知道大明的杀手锏是什么，火炮数量到底多少，或许真的是一堆破铜烂铁。 相比第一种，第二种最为保险，不管怎么样，都能弄到一些。 但这种需要他们拼死防守，如此便会将伤亡最大化了，进而减少了他们军士的数量，短时间降低了大玉兹的实力。 如果说之前同意出兵是因为大明‘无耻’的逼迫外，那么现在卫拉特和中玉兹的威胁，再次一统哈萨克汗国与大明通商的种种好处的利诱，众部落首领都会主动要求出兵。 不得不说，大明这一招狠毒辣。 “安静！” 叶斯穆汗低喝一声，待众首领都安静了下来后才又看向朱童蒙：“朱大使，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嗯……倒也不是，的确是有的！” 朱童蒙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但本大使怕你们不敢选呀！”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9章 嘴上看不上，心里很诚实 “第三种方案，你们干掉卫拉特一名骑兵，我们给你们三套兵器铠甲，干掉五名牧民，也给你们一套铠甲兵器，怎么样，你们要选择第三种吗？” “选，当然选！” “必须选第三种！” “有第三套，还还会选前两种？” “有这个不早拿出来！” “大汗，选第三套，我们以逸待劳，不说全部干掉他们了，至少能干掉万把骑兵，那些牧民就是待宰羔羊！” “大汗，第三种方案保守估计能弄到五万套铠甲兵器，就这一个！” …… “砰……” 一道巨响声响起，将兴奋的众首领个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竟然是叶斯穆汗。 此刻的叶斯穆汗脸色阴冷，扫向众部落首领的目光满是怒火。 “以逸待劳能干掉他们万余骑兵？” “那我们会死多少将士？” “为了功劳，你们觉得将士们还会坚守防线吗？” “防线一旦撕破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大明就算不找我们麻烦，我们后续的麻烦也会不断。” “首先是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得到大量盔甲也没办法在短期内增加整个部落的实力，那么中玉兹和小玉兹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其次，冲破防线逃走的卫拉特部骑兵和牧民会怎么看我们？我们是他们的死仇。 我们冬天聚集在一起倒也无妨，可春天过后就要去各地放牧了，他们只要聚集个千余人就能将你们其中一部给干掉，你们确定要承担这个风险？ 第三，就算是他们不袭扰我们的部落，那能不能劫掠我们的商队和进入我们这里的商队，外面的东西进不来，我们的东西出不去，你们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后果吗？ 一个个只顾眼前不顾身后，早晚会在这上面吃大亏！” 叶斯穆汗指着众部落首领怒骂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众部落首领在自家大汗的解释下立刻就明白了第三套方案中的无尽风险，脸色涨红的同时则是怒视着朱童蒙。 朱童蒙很是无语，你们非得问，说了就这个态度，简直是太不讲理了。 “所以，你们的选择呢？” 叶斯穆汗脸色一阵变幻。 选择第一种，风险最小，只要守住防线，他们的死亡会降到最低的，但是战利品很可能就几近全无了。 第三种风险太大，后果他们无法承受。 也只有第二种才能将风险和利益给平衡起来，与其说是平衡，倒不如说的无奈的选择。 “我们选择第二种！” 叶斯穆汗和卡兹比克对视了一眼后咬牙切齿的给了答复，随即话锋一转：“但却不是您说的战死一名三套，而是五套。” “五套？这……” “且听本汗说完！” 见原本脸色平淡的朱童蒙脸色开始阴沉了，叶斯穆汗迅速的接过了话题，快速道：“如果我们以霍尔果斯河为界限，以东归大明，以西归大玉兹，不知道值这个价吗？” “什么？” “大汗不可！” “大汗，绝对不可以！” “大汗，多几千套盔甲对我们实力增幅一般，但那可是广袤的草原！” “那本就是我们的疆域，不可能割让的！” …… “安静！” 叶斯穆汗厉喝一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朱童蒙，心神却是急速转动。 他不想要那些广袤的草原吗？自然是想的，可也只能想想而已。 哈萨克汗国自百年前分裂成三大部落后，三方的地盘几乎是稳定的，大玉兹南至 塔什干（今乌兹别克斯坦）和 锡尔河中游，北邻中玉兹草原。 西部以巴尔喀什湖为分界线，东部以以天山为天然分界，与准噶尔接壤。 但这些年与卫拉特部不断的大战，因为种种原因被逼的一退再退，去年的大战中只能退守七河流域。 曾经控制的霍尔果斯已经不在他们的疆域范围内了，更别提天山的西北山麓了。 如果大明灭掉了卫拉特部，那么卫拉特部占据的大玉兹的地盘会还给大玉兹吗？ 答案是否定的。 别看大明是礼仪之邦，也一直嚷嚷着说看不上哈萨克汗国的贫瘠之地，但这种到嘴的肥肉绝对不会再吐出来的。 与其争论这些纠缠不清的东西，倒是不如痛快一些，让它失去的更有价值一些。 朱童蒙虽然没有出声，心神也是急转。 伊犁河谷总面积达到了近六万平方公里，这是从卫拉特部、叶尔羌部汇总出来的信息，卫拉特占据了大玉兹的地盘大明也很清楚。 大明灭掉卫拉特之后的地盘是很难说的清的。 如今叶斯穆汗直接提出以霍尔果斯河为分界线那是最好不过了。 按照情报显示，以霍尔果斯河为分界线，那么大明差不多占据了伊犁河谷的六成左右，大玉兹占据了四成。 而大明占据的伊犁河谷的面积中有六到七成都是优质草原，诸如那拉提草原、喀拉峻草原，降水量充沛，草场茂盛，以高山草甸和河谷草原为主。 而大玉兹占据的则只有三四成地位草原，且降水较少，草原类型以荒漠草原和干草原为主。 从地形上来分析，以高山峡谷与河谷平原为主，无论是放牧还是发展农业都是极好。 而大玉兹则是以平原和低地为主，看似不错，但草原植被稀疏，耐旱植物为主，靠近巴尔喀什湖区域土壤盐渍化明显，农业和畜牧业都发展不起来。 叶斯穆汗能以霍尔果斯河为分界线，以东划给大明，这让他极为的诧异，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它也懒得去揣摩。 但既然主动提出来，他自然不可能推出去，左右也不过多个三四千套盔甲兵器而已，对卫拉特的财富来说是九牛一毛。 即便是增加了大玉兹的实力又能怎么样，还能入侵大明不成，只要他们敢，那大明就敢灭了他们。 一念至此后，朱童蒙沉声道：“当真？” “草原的汉子最重诚信！” “好！” 朱童蒙也很是痛快的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笑意：“那就先这么……” “先等一下！” 卡兹别克出声打断了朱童蒙的话：“我还有话要说！” 朱童蒙还未出声，担任翻译的木合塔尔怒喝一声：“你们要坐地起价？”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0章 关起门过日子，协议达成 “大汗既然说了五套那就是五套，绝不反悔。” 听木合塔尔翻译后，朱童蒙双眼眯了起来，盯着卡兹别克。 卡兹比克怡然不惧，朝着叶斯穆汗点了点头后又看着朱童蒙：“大明使者，我们还有一个条件，如果这个条件不答应，那你们就哪里来再回哪里去吧！” “说！” “你们必须要在大明境内下诏，三十年内不得以任何借口进攻我们。” “时间上没有问题！” 朱童蒙没有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这朝廷定好的，短期内不会再向西扩张，因为中南半岛以及柔佛半岛、苏门答腊、吕宋等都需要时间来同化。 倒不是说哈萨克汗国这边不能同化，只是在没有解决傅宗龙提出的‘西域走廊’之前是没办法大批量迁移百姓的。 而卡兹别克加的这个条件就是给大玉兹争取发展的时间，这对大明来说无所谓。 甭管时间多长，人口是第一要素，没有人口哪来的生产力，哪来的兵力，三十年时间顶多人口翻上一倍到两倍、最多三倍。 农业技术极低的三五百万人的人口哈萨克汗国的真实战力或许都不如安南、暹罗等中南半岛诸国。 打仗打的是什么？后勤粮草，没有后勤粮草的支援，前线的打仗就是个笑话，除非是霍去病那种，但那种又有几人？ 其次大明各地都是城池，哪怕是小县城，城墙也得有三五米高，哈萨克汗国可没有攻城的能力，以大明的情报系统，只要坚守三五天援军就到了，甚至切断他们的后路。 最后，哈萨克汗国是游牧，可没有几个城池供牧民们躲避，大明一旦开始进攻，所过之处骑兵不好说，但牧民绝对是死定了。 所以哈萨克汗国的是刚猛有余，柔韧不足，挡住第一波攻击后，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以大明如今的火器和军队实力，真心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你说任何借口本大使就不能同意了，你们进犯我们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忍着？我们不进攻你们的前提是你们别招惹我们。” “这是自然，你们看不上我们，我们也惹不起你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既然朱大使没意见了，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在大战结束之前我们会全力配合你们，你们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回轮到朱童蒙诧异了：“你们不需要等朝廷下诏？” “其一，你们若是真心想入侵我们，下不下诏的都无所谓，想凭借一张诏书就保护我们三十年的安全这不现实，请你们下诏无非是一种心理未藉以及史书的记载而已。 其二，到大明腹地确认一来一回少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都是有可能。 兵贵在神速和隐蔽，此刻卫拉特部还不知情，若是再等三个月或许他们就已经得知消息后撤了，那么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将落空。 你们不怕他们的报复，但我们怕，必须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早做准备，弄死他们。 基于这两点，等不等的就无所谓了！” 听叶斯穆汗这么回应，朱童蒙心中猛地一惊，脸色虽然平淡，但内心中已经下定决定，待大战之后一定要奏请皇帝下令渗透哈萨克汗国。 不求能腐蚀、入侵他们，但一定要严密监视，就今天的交谈，这大帐中有两人都算是比较麻烦的存在了。 “既然大汗这么说了，本大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你们放心，大明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入侵别国的，我们将士的生命价值千金。” 朱童蒙一抱拳，微微沉思了几息：“叶斯穆汗，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我们就直接进入围堵的实际行动中来，你们从这里赶到霍尔果斯河谷需要多长时间？” 叶斯穆汗朝着卡兹别克点了点头，得到示意的卡兹别克将一张地图铺在了朱童蒙面前。 看着地图上的简易线条和圈圈点点，朱童蒙两眼一阵发晕，他都不想吐槽这是一张行军地图了。 “朱大使，我们的今年的牙帐所在地是塔拉斯，正常行军路线是从塔拉斯出发，经楚河谷地、比什凯克、伊塞克湖西岸、科伊塔什山口，抵达霍尔果斯河谷，全长一千两百余里。 塔拉斯到楚河谷地差不多四百里地，地势平坦，水草丰美，适合快速行军，但可能遭遇中玉兹或诺盖汗国游牧部落袭扰。 楚河谷地到比什凯克在三百里左右，是沿楚河向东，冬季可能结冰，需谨慎渡河，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 比什凯克到伊塞克湖在两百里左右，绕行伊塞克湖西岸，避免湖东雪山，这个地区大风雪天气常见，视线受阻，行军速度慢。 最后则是科伊塔什山口到霍尔果斯河谷这一段了，也在两百里左右，科伊塔什山口高度在两千余米，冬季积雪深，行军极慢，且那里有卫拉特驻军。 除了这条主要通道外，还有一条备用通道，那就是从塔拉斯出发，经突厥斯坦城、塔什干、费尔干纳盆地，抵达霍尔果斯河谷。 这条路需翻越多座天山支脉山口，费尔干纳盆地至霍尔果斯河谷段可能遭遇察合台后裔势力拦截，且全长一千八百里，至少的一个月的行军。” “一千八百里？多座天山支脉山口？” 听着这个距离，朱童蒙摇了摇了摇头：“备选路线直接剔除吧，时间太长了，还有其他路线吗？” “有！” 思索了几息后卡兹别克再次给出了答复：“那就避开科伊塔什山口，从塔拉斯出发，经比什凯克、伊塞克湖南岸、托普山口，抵达霍尔果斯河谷。 比什凯克到伊塞克湖南岸大约三百里，湖南岸地势较低，雪量较少，部分路段可沿湖冰面行军，但是湖面冰层厚度不均，需探路前进，否则可能坠冰，行军速度慢。 托普山口比科伊塔什山口更靠南，风力较小，积雪相对稳定，但这里是的两倍高，更加严寒，山口狭窄，若遇准噶尔游骑，难以展开兵力。 托普山口到霍尔果斯河谷这一段大约两百里，是下坡路，需穿越峡谷，可能遭遇伏击。 这一条路线，我们称之为南线，但我建议也不要走这条路。” 朱童蒙右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眼中闪过丝丝精光，脸上却是无奈道：“这么说来，只有走第一条路了？”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1章 暗中的考验，确定路线 “倒也不是，我刚刚说的是距离最短的！” 卡兹别克摇了摇头：“其实我们最大的困难是科伊塔什山口、托普山口，因为积雪和冰裂、雪崩等等危险情况随时都会发生。 但我们可以绕开这两个地方，一是到了伊塞克湖南岸后折向南方，经纳伦后在费尔干纳盆地大迂回，过奥什抵达霍尔果斯河谷。 这条路的优势是彻底避开所有高山口，全程河谷和平原。 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绕行太远，起码得在两千四百里左右。 很显然，这个路线太长了，我们至少得一个半个月的时间。 另外就是东线，大军到了伊塞克湖南岸后，经普尔热瓦尔斯克沿捷尔斯克伊阿拉套南麓抵达霍尔果斯河谷， 这条线的好处是完全避开所有主要山口，沿山麓缓坡行军，且积雪较浅，但中途都是无人区补给困难，远离主要商道，不易被敌军察觉，全长一千六百里。 如果非要选一个，我是非常建议选东线这条路的，只要带足补给就行了。” “就选这一条了！” 卡兹别克刚说完，朱童蒙直接拍板定下了行军路线，眼中闪过了丝丝的放松之色。 既然他们前来请大玉兹出兵，自然是早就谋划过的，有几条道、每一条道有什么困难，大明一方清清楚楚，刚刚的提问只是对大玉兹的一个考验。 若是大玉兹一方老老实实将所有路线讲一遍，那倒也罢了，若是没有说全就证明大玉兹有二心，那他们就得提防着了。 收回思绪后，朱童蒙继续道：“选东线，你们最快什么时间能到达？” “如果三天时间准备，骑兵最快也需要在一月二十前后抵达霍尔果斯河谷，三万牧民的话最迟月底就能到达。” “那就准备吧，准备充足一些，要么不走，要么就一次性带全。 即便这条路平坦，没有大战，但因为是冬天，可能会因为温度低出现伤亡，这些也算在战损里面，且按五套计算！ 另外，我需要你们动用可动用的力量负责一切的后勤补给，哪怕是将你们家底拿出来， 放心，等大战之后，卫拉特有的是牛羊马骆驼，你们消耗了多少，我们就补给你们多少，另外还多给你们两成。” “多谢！” 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大喜，他们是没有想到大明使者竟然主动提出了补偿，而且还多给。 也就是说，他们大战之后，不仅没有消耗物资，反倒是还赚了两成。 两万五千骑兵和三万牧民，至少需要三万的后勤运输，八万五千人消的人吃马嚼三个月至少得五十万头的牛羊，两成就是十万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大使，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此战之后我们将再无外敌的威胁，可以放心的发展，但就怕我们全力动员的时候，中玉兹和小玉兹会趁机袭扰后方。” “放心，我们在走之前会留下大明的使臣，携带敕书、龙旗、黄盖、旌节、临时官印表明身份，若是外敌前来我们自会出面阻拦。 他们若是明知大明使臣再次还敢一意孤行，那我们会在干掉卫拉特后彻底的干掉他们。 换句话说，大明会给你们一年的庇护时间，一年内不准中、小玉兹进攻你们，一年后是生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如何？” “多谢！” 这一刻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站了起来朝着朱童蒙行了一个表示感谢的额手礼，神色极为的庄重。 但依旧是无法掩饰住他们两人的激动。 是的，这一刻他们两人非常非常的激动，远比大明给的盔甲、消耗补给补偿要开心的多。 庇护一年的时间，就等于给了他们一整年发展的时间，此战之后少则五千套、多则一万套铠甲，这就能直接装备、提升军士的实力。 没有了卫拉特的威胁，经过一整年的休整，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应对中玉兹和小玉兹的进攻，然后与大明的通商后换取大量精美的陶瓷、丝绸等等， 他们自己用不上，但可以和周边国家换取所需。 如波斯（萨法维王朝）的波斯弯刀、锁子甲，俄罗斯（莫斯科公国→沙皇俄国）的铁制工具、火绳枪，印度（莫卧儿帝国）钢锭，奥斯曼帝国的火器和工匠。 如此实力就能迅速壮大，实现一统哈萨克汗国的愿望。 “诸位，此战关系到大玉兹未来数十年的安稳，以及哈萨克汗国的再次一统，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拖后腿，谁就是哈萨克汗国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下面本汗开始点将、安排相关事宜。 拜里克?，你立刻率本汗的亲兵卫队按照刚刚约定的路线向前探查，发现可疑人员杀无赦； 阿比里斯，你负责征调部落的所有勒勒车等待听调，仔细检查和维修，另外征召一些会维修的牧民随行； 埃尔金，你负责收集牙帐周边的所有可动用的尖锐铁器，告诉牧民们，不要吝啬，战后会有补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锡尔格利，你负责清点所有粮草、军需，然后开始分批按照商议路线前进； 康里还真，你负责整顿所有部落的军士，集中起来等待本汗盟誓； …… 点到名字的诸位首领立刻安排，没有点到了就安抚部落将士和牧民，将整个过程将一遍，但不得透露行军路线以及出动的兵力和物资等等。” 一道道军令从叶斯穆汗口中下达，一名又一名的部落首领接到了任务。 “为了我们自身的利益、为了我们后世子孙不再经历战争、为了哈萨克汗国的未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都散了吧！” “为荣誉而战！” 众首领齐齐回应，声音铿锵有力，在大帐内回荡着。 看的朱童蒙也是连连点头，能在中玉兹、卫拉特部的进攻下还能维持这么多年，能力还是有的。 众部落首领的士气和战意已经被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待众首领都离去后，叶斯穆汗看着朱童蒙：“朱大使，本汗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很合理，前锋侦查的我们也派一支小旗随行吧！” 朱童蒙点了点头，一是监视大玉兹的前锋，二是掌握第一手资料。 事关卫拉特部的围杀，容不得马虎。 “但是还不够，我们需要你们一些更为珍贵的物资。” “更珍贵的物资？那是什么？” 叶斯穆汗有些茫然的问，但随即脸色一肃：“朱大使，您就说吧，能拿出来我们绝不私藏！”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2章 重赏诱惑，计划开始 “据我们所知，你们应该有硫磺、木炭、硝石的储备吧！” 一个简单的问题，让叶斯穆汗脸色微变，这三样东西他们最熟悉不过了，火药的原材料。 大明使者要这个难道是要制造火器？ 可脸色犹豫了一下，火器威力是巨大的，不止是大明，连叶尔羌、卫拉特、罗刹以及欧亚诸国对他们都是有所防备的。 但他们可不想认命，通过各种渠道以及各种方式从商人手中一斤一斤获取了一些。 经过二三十年的积累才积累了硫磺一万斤，硝石三千斤。 现在都拿出来他们还过不过了？ 但转瞬一想就立刻点了点了头，这是关系到大玉兹今后数十年安稳发展的一战，也是一统哈萨克汗国的一战，这个时候再藏着掖着就太愚蠢了。 退一步讲，等他们统一了哈萨克汗国，他们就能从周边去抢了，到时候这点算什么？ 卡兹别克在得到叶斯穆汗的同意后沉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也在研究火器，虽然进展不大，诸国对我们防备日密，但还是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一些， 现在我们有木炭三万五千斤，硫磺一万斤，硝石三千斤，少是少了点，但这是我们的全部了！ 硝其实我们弄到的不算少，但腌制肉品、鞣制皮革、治疗疮疡、宗教仪式、火器试验等等消耗很大，这三千斤硝石已经是我们一点点积累下来的了。” 果然，朱童蒙眉头皱了起来。 大明火器研究院的颗粒化火药配比具体是多少他不清楚，但民间常用的一硝二硫三木炭，按照一斤火药需要七两半硝石来计算，这三千斤硝石只能制作成火药四千斤。 这里可不是大明，各种工具都没有，制造出来的火药质量肯定很差。 他的想法是质量不行就数量来凑，在大明五十斤颗粒化火药的燧发地雷就算是超级地雷了，但这里估摸着三百斤才能抵的上大明的一颗五十斤颗粒化的超级燧发地雷。 如果按照这个换算大玉兹的储备只能做十五颗，而霍尔果斯河谷最窄处都有两里宽。 想要大规模一次性杀伤更多的敌人且让敌人畏惧不敢向前，少则百颗、多则两三百颗才能布置成一个大型的燧发地雷阵。 哪怕是那支运送锄头、铁锹等挖陷马坑和壕沟工具的千户所也携带了五千斤的高纯度硝石，那也至少还缺五千斤足有的硝石。 除了携带的工具和硝石外，千户所还携带了白糖、燃油以及一些制作工具等，加上风雪道路难走，能带五千斤算是极限了。 一念至此，朱童蒙看向叶斯穆汗：“大玉兹这边有硝石矿或者能弄到硝石、硫磺吗？” “能！” 卡兹别克立刻点了点头：“我们的硝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从外部通过交易获得，如波斯、帖木儿敌国等等； 二是自己生产； 外部交易可以放弃了，别说他们不愿意卖，就算是卖也来不及了，只能自己生产。 我们自己的生产也有两种，一是从土壤中提炼，诸如七河流域的土壤中可析出少量硝石、锡尔河沿岸盐碱地冬季地表泛硝、费尔干纳盆地地表有‘地霜’， 二是畜栏中牲口粪便发酵后产生的，两者都需要反复提纯。 采土、浸泡、熬煮、提纯四个步骤，其中采土需要需寻找高硝含量的土壤，熬煮一锅硝水需要三到四个时辰的时间，效率极低。 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七河流域的土壤大概需要两千斤左右的才能提炼出一斤硝、锡尔河沿岸盐碱会好一些，但也得千斤左右， 至于费尔干纳盆地和锡尔河沿岸差不多，十人一组，大概一组每天能出一斤左右。 但是费尔干纳盆地控制权屡屡更迭，我们明知道那里有但也没办法去开采。 至于硫磺的获得就容易多了，塔拉斯、伊塞克湖周边存在火山活动遗迹，部分地热区伴生天然硫磺。” 呼…… 听见能自己提纯，其还告知了方法，朱童蒙再次松了口气，这又何尝不是一次考验呢。 好在大玉兹这边没有隐瞒，两次考验都能通过，那就说明大玉兹问题不大了。 收回思绪后，朱童蒙思索了几息：“立刻召集牧民随军前往费尔干纳盆地，告诉他们，提炼一斤硝奖励一两黄金，可以折算成牛羊马以及长度不超半尺的精铁匕首。 二月底之前，每组五百斤的目标，超过的部分全部在既定价格基础上上涨三成。” “啊……这……” “这些都由大明支付，至于控制费尔干纳盆地的昔班王朝、蒙兀儿斯坦、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等由大明出面，你们无需担心，但也仅限于大战结束前，行不行？” “多谢！” “本大使丑话说在前面，在这期间产生的硝全部交由大明，不得私藏，否则后果你们很清楚！” “啊……那是自然！” 卡兹别克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了一些，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 他们原本是计划着在这期间私藏一些，不说多了，至少得将消耗的弄回来，但被朱童蒙给堵死了后路。 他们可不敢赌大明在查到私藏硝石后的反应，万一借此灭掉他们，他们都没处哭了。 “叶斯穆汗，你们这边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有！” 叶斯穆汗没有回应，但卡兹比克倒是出声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朱大使，还有一点我们是心有余力不足，那就是挖壕沟和陷马坑、做拒马桩等，这些需要铁锹、锄头、斧头等等， 您也知道我们是游牧民族，这些耕种所需物件集我们整个大玉兹都可能找不到两千柄。 当然可以用战刀和短刀来代替，但一来效率低，二来容易将刀刃弄卷，战斗中这是致命的。” “这点本大使早就想到了，在本大使离开时大军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物资，从阿克苏出发，经巴楚、喀什噶尔、乌恰、伊尔克什坦等抵达费尔干纳盆地边缘。 避开了卫拉特部的地盘，估摸等我们抵达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到了，你们只需准备好身强力壮的牧民就行了。” “是我们多虑了！” 卡兹比克拱了拱手。 又商议了近半个时辰，交待了具体一些具体事项后，朱童蒙才回到大玉兹给他们准备的大帐中休息。 他刚走，众部落首领就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中央大帐。 众首领脸上愤怒、疑惑、不满等神色。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3章 背后深意，传递消息 “本汗知道你们是想问为什么会主动以霍尔果斯河为界限，将原本属于我们的地盘送给大明。 但你们好好想想，被卫拉特占据的地方还算是我们的地盘吗？ 大明灭掉了卫拉特那就是大明地盘，大明会拱手让给我们吗？与其扯来扯去的不如痛快点。 哈萨克汗国疆域虽然比不上大明，但也绝对不算小。 中玉兹有图尔盖草原、萨雷阿卡草原，小玉兹有乌拉尔里海草原、恩巴河草原，四大草原面积是伊犁河谷的二十到三十倍，我们三大部落人口加在一起才一百五十万不到。 人口再多上十倍也足够容纳了，暂时没有任何的压力。 这个时候我们要和大明保持好关系，狐假虎威震慑住中玉兹、小玉兹以及周边汗国，为我们争取几年的发展时间， 等人口增加了，兵力增加了，再向周边进军就是了，本汗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利害在里面。 几万平方公里草原的确大，但用来争取几年发展和壮大的时间，这笔买卖是合算的。 “行了，既然明白了就各自去忙吧，此战不容有失，诸位千万别倒在了哈萨克汗国统一的前夕，都散了吧！” 众部落首领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朝着叶斯穆汗行礼之后退出大帐，骑马快速朝着各个方向疾驰而去。 待众人走后，叶斯穆汗看向卡兹别克：“此战本汗随行，你留在牙帐这边统帅诸部事宜。” “大汗，此战危险，万一出点变故怎么办，还是我去的好！” “不行，众部落首领带着两万五千骑兵出去，只有本汗能镇的住他们，如此调度才会最快，不会耽误军情。 其次，统筹这一方面你比本汗强，后勤补给、诸部事宜等都需要你来处理，你待在牙帐这边才是最好的。”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卡兹别克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又商谈了几句后便快速离去。 看着卡兹别克的身影，叶斯穆汗轻轻的摇了摇头。 此战真的危险吗？肯定是有的，但与平日的大战相比，简直不要太安全。 他率军出征，卫拉特覆灭的军功就算到他头上了，他的威望将达到最大，方便他后期统一哈萨克汗国。 其次则是他也担心卡兹别克在战后煽动将士们逼宫，在战功的加持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卡兹别克留守就免去了这两大担忧，且有大明护着，卡兹别克可不敢在大本营煽动牧民，因为不仅他会率军回来清算，大明也不会放过他的。 胡思乱了一会儿后，叶斯穆汗收回思绪盯着地图开始慢慢的梳理着。 在隔壁的大帐中，朱童蒙一连喝了好几杯浓茶，又捻了一些泡开的茶叶放进口中缓缓的嚼动着，最后就着温热的茶水送下肚子。 感受着口中腥膻气味尽去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已经决定了，以后能不碰酥油茶就绝对不碰，刚刚与叶斯穆汗关于吃喝的对话那都是场面话。 好不好喝的不谈，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朱童蒙看着十二名随行的副使以及两名虎豹营的百户。 十二名副使都是军中选出来的千户、副千户。 “诸位，商谈结束，一切都按照朝廷预定的计划在走，我们所提出的大玉兹都答应了。 前锋今日出发探查，大军早则三日，迟则五日后也陆续向霍尔果斯河谷出发。” “叶斯穆汗好大的魄力！” “是呀，我还以为要掰扯个三五天呢，没想到就答应了！” “叶斯穆汗他们不蠢，我们到来了他们就必须得出兵，但其中条件得商谈个三五日吧！” “说是他们胆小还是胆大呢！” “没有卫拉特的入侵，一统哈萨克汗国的希望，这是惊天豪赌呀！” …… “诸位先别急着高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此次出使大玉兹的任务算是完成三分之一了。” 好一会儿后朱童蒙再次出声：“大玉兹出兵和霍尔果斯的设伏，这都没问题，问题是缺少硝石，如果硝石不够，那么燧发地雷就不够，地雷阵就无法成型。 好在我们所经过的费尔干纳盆地有硝石矿可以用来提炼，但那里是昔班王朝、蒙兀儿斯坦、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的控制区， 在那里提炼硝石得面对几国的威胁，我们必须要保证硝石的提纯不受影响。” 说到这里，朱童蒙看了一眼虎豹营的副千户郭仓：“郭副千户，二月底前硝石全部到位，你们能来的及吧！” “我们是以量取胜，又不是搞出颗粒化火药，百斤一个的燧发地雷，以定下的目标看，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就能做完。” “下面本将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傅泉，你带着使团的仪仗留在大玉兹牙帐所在地，若是中、小玉兹趁机来搞事情，你的任务是稳定住他们。” “末将遵令！” “骆兴业、关振，你二人也留在这边，负责协调后勤补给，督促他们调拨！” “末将遵令！” “戴宏茂、丘进、沈曲，你三人留在费尔干纳盆地，一来监视牧民的硝和硫的提炼，二是稳住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等国，态度强硬一些。” “末将领命！” “李磐、瞿有、张列、冯宏阔、臧兴昌、龚永春，你们六人随本将一起同大军出发，行军途中安营扎寨后传授大玉兹高级武将们防守之法以及陷马坑、拒马桩的做法等。” “末将遵令！” “郭副千户，你们的任务早就定下了，本将就不多说了！” “明白！” “行了，既然都清楚了，就都散了，休息也好，在这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也行，总之别惹事，但也不怕事儿，明白吗？” “明白！” 十几人齐声回应，声音冲出大帐，让周边好奇的大玉兹军士们心神齐齐一震。 一刻钟后，两名焉耆城的向导和两名大明军士带着两匹备用战马和两匹骆驼离开了大营，朝着东方冲去，片刻之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4章 内讧起，给自己脸贴金 叶尔羌城，叶尔羌汗国的都城所在地。 此刻的汗王宫殿内，十数人齐聚，这些人有的身着盔甲、有的身穿带有阿拉伯书法纹饰的丝绸长袍、有的戴白色或彩色缠头。 但毫无例外，都是留着胡子，有尖形胡须、浓密络腮胡、八字胡等等。 这些都是就是叶尔羌汗国的高层了。 此刻的宫殿内，气氛极其的凝重。 身穿丝绸长袍的文官沉声道：“大汗，您召我们前来，可是大明那边已经松口，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话音刚落，殿中众人神色一怔，皆是好奇的看向王位上的阿不都拉哈汗。 阿不都拉哈汗摇了摇头，看向一名身穿盔甲的汉子：“米尔扎·阿布·贝克尔，你说说吧！” “是！” 被汗王点到的米尔扎·阿布·贝克尔立刻回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众人：“我们今天得到消息，二十一天前，大明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从乌什出去了， 八天后，一支千余人的明军队伍再次从乌什出去了，携带了三十六辆大马车，看车辙印应该都满是重物。 具体去向不明，但按照推测，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大玉兹。” 众人微微错愕，对于为什么二十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今天才得知倒也没有深究。 因为自焉耆城主西日阿洪投降后就彻底的封锁了铁门关，待明军大军进驻铁门关兵临阿克苏城后，阿克苏以北的区域也彻底的失去的了联系。 只是几息后，众人就纷纷的开始猜测了起来。 “按照这么算就是九天前，那不是阿克苏城倒向大明的那一天吗？” “大冬天的，他们去大玉兹干什么？” “会不会是找大玉兹合作，让他们出兵，两侧夹击我们？” “有道理呀，那三十六辆马车可能就是礼物！” “按你们这么说，大明实力没有想象中的强呀，否则怎么会找大玉兹出兵，还携带诸多礼物？” “咦……真是有这个可能，如果按我们猜测的一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提高一些条件？” …… “叶尔羌被卫拉特侵袭，失去一些控制权，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人功不可没！” 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让正畅想的众人神色顿时一滞，随即就愤怒了起来，这是在骂他们呢。 “伊布拉音，你什么……” “闭嘴！” 伊布拉音怒喝一声：“大明能迅速攻占哈密和吐鲁番城，十余万大军抵达焉耆城和阿克苏城，那就说明了实力的强大，这点已经是毋庸置疑。 这些年大明那边不是没有商队过来，带来的信息你们都很清楚，加上十余万大军前来就证明了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再退一步说，大明就算是再衰弱，出使个大玉兹还需要带几十车厚礼，你们是有多瞧不起大明，还是觉得大玉兹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 还是觉得我们叶尔羌汗国实力强横，大明都还需要借助外力？你们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愤怒的众人听着一番话后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 这些年虽然丝绸之路沿途绿洲萎缩加上卫拉特部的把控，商队减少，但不是彻底断绝，每年依旧是有十几个商队前来，自然是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消息。 诸如大明新帝登基、平息党争、掌控京营、清理勾结建奴的奸商、西北大旱、草原大捷等等事情。 他们都认为这些信息是哪些商人待价而沽编造出来的，毕竟大明实力越强，这边的商人才不敢强买强卖、压价等等。 他们之所以在大明使者传达归附的意思时提出诸如改汗王为藩王、保留贵族和兵力、实施自治等种种条件，那只是权宜之计。 因为卫拉特屡次侵袭，他们有些招架不住了，想借助大明的力量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毕竟西域远离大明腹地，大军不可能久留，等时机成熟后就能再次独立。 可刚刚伊布拉音的分析让他们猛然惊醒，或许大明真的已经恢复了一些……极强的实力了。 “伊布拉音，按照你的分析不是去找大玉兹合作对抗……围杀我们，那是做什么？” “你说错了，大明此行的确是找大玉兹合作的。” 伊布拉音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但不是围杀我们，我们好不值得大明如此做，或者说不屑于。” “混账，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伊布拉音，你到底是哪国的人，竟然说如此丧气的话？” …… “闭嘴！” 武将米尔扎·阿布·贝克尔怒喝了一声：“要听就好好听，不听就滚出去，再打断伊布拉音分析的，别管本将亲自动手将你们扔出去！” 众人被米尔扎·阿布·贝克尔冰冷的目光盯住脖子猛地一缩，刚刚出声的几人立刻低下了头，脸色涨红。 这位可是叶尔羌汗国的军队统帅，仅次于大汗，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真能打断他们的腿将他们扔出去。 见众人老实了几分，米尔扎·阿布·贝克尔看向伊布拉音：“伊布拉音，你继续分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虽然那我们在南疆冬天不算冷，但依旧偶有结冰的，如果说大明要进攻我们，那应该选择在开春天气回暖之后， 那个时候无论是驻军休整、粮草补给还是行军都是极大的便利，为什么非得选择冬天这个我们占据优势的季节？ 其二，我们叶尔羌汗国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从游牧民族转变成了以农耕为主的半游牧民族，有城池十余座， 明军若是要进攻我们，你们觉得我们是集中坚守一座城池还是分散到各个城池？ 集中坚守们的补给坚持不了几天的，分散坚守，以他们的攻城经验和兵力，能坚持半天都算我们厉害。 第三，我们原有兵力近五万人，其中骑兵是三分之一，但焉耆城和阿克苏城两地的一万兵力已经投降了，且那两地因为直面卫拉特和吐鲁番，骑兵占了我们总骑兵的五成。 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三万步兵和七千骑兵，如果说商队传来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四万对十数万拥有强大火器的明军，你们觉得我们能赢？ 种种劣势之下，你们觉得大明还需要找大玉兹帮忙？”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番分析可谓是合情合理。 这一刻，众人感觉到了不妙。 刚刚出声质问的那名宗教首领再次问道：“伊布拉音，你刚刚他们与大玉兹合作不是围杀我们，那是做什么？”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5章 撸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 “围杀在伊犁河谷冬营盘的卫拉特四部。” 伊布拉音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而我们不过是大明撸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瞎搞！” “这种极寒天气行军，伊布拉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宫殿内短暂的安静后彻底的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质疑伊布拉音的分析。 他们是以农耕为主、游牧军事贵族统治的国家，有十数座城池，大量百姓聚集，大明若是攻打他们，他们的确无法后撤。 因为一旦后撤，就会错过耕种、收成的时间，就失去了粮食的补给，没有粮食补给自己就乱了。 而卫拉特部则是游牧民族，逐水而居，有水源和草地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以肉食为主，只要牧群在，就不会失去补给。 甭管牛羊马有没有长大，只要杀了就能吃，农耕的他们看着麦子在抽穗怎么吃？ 一旦大明进攻，卫拉特就能立刻后撤，且北疆有很多山脉可以藏身，大明这个时候进攻卫拉特最大的可能就是无功而返。 “为什么不可能？” “你们想想大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率大军前来？” “因为这个季节卫拉特四部的军队和牧民都会聚集到伊犁河谷过冬，大雪封山之下，卫拉特部无法快速转移，这就给了大明大军包围的机会。 且这种天气下，卫拉特四部的劣质火器哑火率达到最大，而大明的就不一定了，如此大明的伤亡率会下降到最低。” “伊犁河谷的地形是呈喇叭形，北部只有果子沟和赛里木湖一条天堑之路，东部被东南走的婆罗科努山和东北走向的那拉提山堵死、南面直接面对的是我们， 但现在大明占据焉耆和阿克苏，就等于堵住了南面的通道， 而只有西部的开放的，虽然通道有很多，可也只有霍尔果斯河谷那一条路能让大队人马通行，而霍尔果斯河谷对面就是大玉兹。 只要大玉兹堵住霍尔果斯河谷，大明的大军从昭苏这边进入，就能将卫拉特部彻底的堵在伊犁河谷内。 是正面进攻也好，还是袭扰，或者以牧民为要挟也罢，反正卫拉特的军队是死定了。 所以，第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很可能就是大明派到大玉兹去的使者，说服大玉兹出兵； 而第二支千人的队伍很大可能就是运送的用来堵住霍尔果斯河谷的军需物资。 别看只有三十六车，可若这三十六车全都是火器呢？大玉兹出个几万牧民在霍尔果斯河谷挖大量的陷马坑，配合大明的火器堵住河谷通道问题应该不大。 再出个一两万骑兵负责截杀冲破防线卫拉特部军队，只需要坚守个三五天的时间，给追击的明军争取追上来的机会就行了。 你们不会觉得两万骑兵加上几万的牧民、以及大明的火器和大明的武将指导，还堵不住不足千米宽的霍尔果斯河谷吧？” 说到这里，伊布拉音停顿了，再次看向被震住了众人，嘴角挂着一丝不屑：“你们是不想问大玉兹为什么会出兵？”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伊布拉音就解释了：“大明干掉了卫拉特部后大玉兹就没有了威胁，就能安安稳稳的发展了，不说能干掉实力最强的中玉兹，但挡住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叶斯穆汗聪明一些，抓住机会要求与大明通商，实力是不是就会慢慢的壮大了， 如果胆子再大一些，从大明要点卫拉特的战利品，立刻就能壮大实力。 干掉了敌人又壮大了自己、还能获得大明的友谊，一举三得事儿，换作是你们干不干？” 干不干？ 那必须要干呀。 倾尽全部落之力也得跟着大明干呀。 至于说毗邻的中玉兹会不会趁机搞事情，只要影响到了大明的计划，大战之后说不得大军直扑中玉兹干掉对方。 中玉兹的杨吉儿汗只要脑子不蠢就能通过大明与大玉兹合作围杀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猜到大明的实力。 动手进攻大玉兹，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大明彻底灭掉。 不动手，那么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被大玉兹吞并。 两权相害取其轻，被自己同宗同源的吞并总好过被干掉吧。 “伊布拉音，这只是你的猜测……” “的确是猜测！” 面对质疑，伊布拉音并没有生气：“第一，虽然西日阿洪封锁了阿克苏以北的区域，我们对那边的情况不得而知，但那边在高价收集大量的粮草，这事儿你们应该也听说了。 焉耆盆地和阿克苏、吐鲁番三地的耕地面积和产量不如叶尔羌、喀什、和田三地，但合起来至少有三十万亩以上，亩产百斤，至少能三千万斤粮食。 除去三地百姓日常所需，以远超市场的价格，百姓们咬咬牙，怎么着都能有个数百万斤到千万斤。 大明十数万大军西征，不可能将补给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前线，肯定也携带了粮草，总得算下来怎么着都得让十数万大军吃上两三个月。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若是大明此行的目标，直接进攻就是了，虽然是冬天，我们这边下雪也只有三五寸而已，完全不影响行军，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攻，而是储备粮草准备过冬呢？ 其次，卫拉特部派人来游说我们出兵哈密，直逼嘉峪关，牵制大明的精锐力量，虽然他们没有说具体的，但想来他们的精锐北出阿尔泰山的科布多进入草原的且被堵住了。 否则，七八万骑兵聚集在伊犁河谷加上百万牧民在，大明就算是火器再厉害也没有这个胆子来围杀他们。 或者说，大明在草原失利了，想要偷袭卫拉特部的老巢，让卫拉特在草原的骑兵失去补给，牵制草原的骑兵。 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边一旦被卫拉特给牵制住或者出点意外，那大明内部就容易出问题了，两线作战的难度你们很清楚。 再者，这边不仅有卫拉特，还有我们，若是我们出击进攻乌鲁木齐或者阿克苏，切断大明的后勤补给，那大明就容易出问题。 这两点大明肯定很清楚，所以他们没有绝对的把握在是不可能西征的。”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6章 真相浮现，撂挑子了 “结合征粮、过冬休整以及卫拉特骑兵出科布多，以及两支队伍出了乌什，我有九成的把握判断大明西征的主要目的就是围杀伊犁河谷的卫拉特部。” 伊布拉音给出了最终的判断结果。 一时间众人脸上满是复杂之色，恍然大悟、庆幸、愤怒等等转换着。 恍然大悟的是大明为什么忽然西征，为什么来了又不进攻； 愤怒的是他们以为自己是大明的目标，搞了半天人家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庆幸的是大明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们，或许他们不用灭国了。 “伊布拉音，按照你的这个分析，围杀卫拉特才是明军的目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与大明进行谈判？” 出声的人停顿了一下，眉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着怎么解释，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大明如果想要进攻卫拉特部，东面和北面都没有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 东和北两面都去不了，那西面更是不可能，所以他们才找大玉兹封锁西面，如此算来就只剩下南面的昭苏这条道路了， 甭管伊犁河谷内什么情况，十余万大军的吃喝补给都得从我们这边过，那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和大明谈判，争取更多的利益， 否则我们就和卫拉特部联合夹击明军，让明军的围杀计划落空！” “对，这是个好主意！” “就算我们现在无法与卫拉特部取得联系，但只要我们拼死抵抗，大明就算是兵力比我们多、火器厉害，我们也能坚守几个月的时间，只要一开春，大明的围杀计划就失败了。” “有道理，大明使者出使大玉兹时肯定就定好了围堵的时间，若是我们拖住了大明，卫拉特得知消息后会全力冲击伊犁河谷， 没有大明大军的追击，卫拉特部的力量能将围堵在霍尔果斯河谷的大玉兹精锐给干掉，以后大明再想围杀卫拉特部基本上就没有可能了，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正确，只要卫拉特部逃走，以后大明的边境就要遭受时刻被袭扰的准备，大明总有疏忽的时候，一次出现纰漏就能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我们算是香饽饽了，我们的存在关乎到大明围杀计划的成功以及未来数十年大明的威胁，必须得好好利用好。” “的确，在谈判的时候必须要大明在大明境内下一道诏书，五十年内不得罢免我们和进攻我们，否则前脚答应稳住我们，后脚将卫拉特灭了近进攻我们，那才叫冤枉。” …… “大汗！” 伊布拉音突然大喊了一声，而后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朝着王位上的阿不都拉哈汗躬身：“请大汗准许臣辞去喀什达鲁花赤一职！” 话音刚落，众人猛地一惊。 达鲁花赤是一地的行政掌管，兼管军事与税收。 整个叶尔羌汗国城池只有十二座，每一座城池的城主地位都很高，而喀什是整个叶尔羌汗国城池中综合实力排名第三的。 第一是叶尔羌城，这是都城，城高坚固，驻有汗庭精锐。 第二则是焉耆城，那里不仅是卫拉特部和吐鲁番的最前线，更是大明商队的必经之地； 第三则是喀什城，扼守中亚入口，军事重镇。 喀什城的城主论地位在整个叶尔羌、包含王室成员在内，都能排进前十的。 就算是大明如今逼迫，他们选择投降，以一城城主的身份，即便是不能继续担任了，但肯定会给更好的待遇。 可若是请辞了，那可就是普通人了，什么特殊待遇都没有了，估计连一些胥吏都会对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这会儿突然提出请辞，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阿不都拉哈汗也是被伊布拉音搞得的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继续道：“伊布拉音，好端端的请辞，总得有个理由吧！” “臣怕被这群蠢货给连累了，然后被愤怒的大明给砍了！” 伊布拉音倒也是干脆，直接给出了理由。 他倒是直接，但却是将殿中的众人给彻底的激怒了。 “伊布拉音，你放肆，骂谁呢？” “伊布拉音，别仗着身份就可以辱骂我等！” “伊布拉音，忍你很久了。” “大汗，臣请求与伊布拉音决斗！” “大汗，伊布拉音这是临战脱逃，乱我军心，必须处罚！” “赞成！” “严惩！” …… “都给本汗闭嘴！” 阿不都拉哈汗怒喝了一声，脸上满是怒意。 叶尔羌汗国看似和平，实则已经是危机重重了，抛开外部的卫拉特的威胁外，内部宗教派系斗争、地方势力割据，矛盾重重。 他们王室以及部分突厥-蒙古贵族都是信奉黑山派的，主要地盘是叶尔羌、喀什噶尔等核心城市。 部分地方伯克（城主、总督等等）、商人、底层民众则是信奉白山派，占据了和田、阿克苏等东部绿洲。 白山派通过宗教影响力干预官员任免，削弱汗权，甚至多次组织暴动，甚至联合准噶尔对抗汗庭。 他也曾有雄心壮志，加强中央集权，集中力量来对抗卫拉特部，但两个宗教的争斗以及地方伯克的截留赋税和听宣不听调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离着都城两三百里的喀什也被白山派占据，那他的汗位就真的完了，所以伊布拉音在提出请辞喀什城主位置的时候他才如此的震惊。 “有些事儿本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你们平日里怎么争斗，本汗也不管，但是你们睁大眼睛看清了现在是什么时期，面对的是什么局面。 再有人不顾汗国的安危，恶意针对，本汗可以成全了你们。” 听着阿不都拉哈汗赤裸裸的话，殿中众人脸色很不好看，但即便是愤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跳出来，否则那就是明着践踏阿不都拉哈汗的威严。 见众人不出声了，阿不都拉哈汗才暗中松了口气，看向伊布拉音：“伊布拉音，本汗需要一个理由！”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7章 背后捅刀，通知而非商量 “大汗，在座的诸位都能想到我们对大明军队围杀卫拉特是个后勤上的威胁，那大明能没有想到吗？” “既然大明能想到，围杀卫拉特又关系到大明未来的安稳，您觉得该怎么处理我们是最好的？” “自然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所有一切都由大明接管，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解除后勤补给上的威胁以及降低背后捅一刀的风险。”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会主动上交兵器、解散军队，一切交给大明吗？” “肯定是不会的，因为刚刚他们还在想着利用威胁来和大明谈判！” “刚刚也说了，大明使者去大玉兹肯定是商量好的出兵时间的，到期大明军队未到很容易让大玉兹全军覆没且以后的卫拉特会十倍百倍报复。” “而我们又在这里磨磨唧唧，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你们觉得大明在这种情况下会有那个耐心跟我们拉扯吗？” “最好的方法就是武力攻城，至少是喀什噶尔要被大明占据，一来堵住我们西撤入中亚，等打完卫拉特再回头收拾我们，二来是随时可以截断叶尔羌出兵阿克苏。” “在此上的种种分析中，以这群蠢……人的贪婪，大明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们，因为留着都是祸害，那我也将被牵连！” “我这么解释，大汗和诸位能听得懂吧！” 伊布拉音巴拉巴拉的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大殿中众人安静了，脸色都是异常的难看。 似乎结局真的是这样。 好一会儿后，一人沉声道：“大汗，伊布拉音分析的很正确，但可能性不大，要打早就打了，没打那就说明我们还有留下的必要……”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打断了殿内的声音。 随着殿门的开启，一名侍卫冲进了大殿之中：“大汗，大明派来了使者，已经进城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快到汗王宫外了。” “来者何人？” “没说，但持有大明节杖！” “报……大明使者在宫外等候，要求即刻面见大汗！” 又一名侍卫进入大殿，声音更显急促。 “放肆，即便他们是大明使者，也得讲究礼节吧……” “闭嘴！” 阿不都拉哈汗瞪了出声的大臣一眼，思索了几息后：“立刻请进来！” 侍卫快速退出大殿，数息后，侍卫带着一名大明汉子进入了大殿之中。 汉子只是朝着阿不都拉哈汗拱了拱手，双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伊布拉音，立刻道：“大明勇士营百户何洪，见过阿不都拉哈汗， 在下奉西征大将军洪承畴之命前来通知你们，限时七天，除各城留下维持秩序的兵力和一名主官外，其余所有军队武将和所有高层必须押送所属军队盔甲等从叶尔羌城出发前往阿克苏城。 否则，西征大军即刻南下，反抗者杀无赦！ 哦，对了，你们要求的改汗为藩、保留五成财富、官员五五开这些都不答应，汗王必须废除、财富保留一成、官员三七。 具体的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何洪将一份书信递给了旁边的侍者。 大殿内一群叶尔羌的高层听着大明使者叽哩哇啦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文书便围了上去，毕竟这玩意肯定是双方文字书写的，肯定能看懂。 只是扫了一眼后，众人瞬间就被气的爆炸了。 因为大明提出的一条条要求简直是苛刻到了极点，如果按照大明的要求，他们就是一个富家翁了。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混账，大明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竟然只派了一个小小的百户过来！” “这个条件我们绝对不能接受，这是耻辱！” “对，绝对不能答应。” “我们可以让步，但绝对不可能是这种结局。” “大明这完全是没有商谈的意思，而是单方面的通知。” “我们还有八九座城池，还有三万兵力和数十万百姓，就算是大明十余万大军前来坚持个三五个月也不是问题。” “就是，既然不想让我们好过，那就豁出去了，拖住大明西怔大军，让卫拉特突围，让大明好好享受卫拉特的袭扰吧！” “战，到了这一步没什么可说的，唯有一战！” “既然要战，那就杀了这名使者！” “来人，将大明使者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 争着争着，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大殿中站着的何洪，眼神凶神恶煞，恨不得直接凌迟了他。 一名名不知所以但听见殿内官员们暴怒的门口侍卫们冲进了大殿之中，数十柄战刀伸向了何洪。 可此刻的何洪却是怡然不惧，不屑的目光穿过了守卫扫过了众官员，最后停在了阿不都拉哈汗身上。 阿不都拉哈汗此刻也是被气的不轻，经过伊布拉音的分析，他已经知道大明的态度了，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坚决到了这个地步，完全不给他们相商的机会。 理智战胜了愤怒，绝对不能杀了大明使者，否则真的会出大事儿的。 “住手！” 阿不都拉哈汗猛地站了起来，朝着数十名守卫怒喝了一声：“都给本汗退下，未得本汗亲口命令，任何人不得对大明使者和城内大明商人动手，违者全部处死。” “大汗，都……” “本汗现在还是叶尔羌汗国的大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准备再劝的叶尔羌高层们闭上了嘴巴，这代表着阿不都拉哈汗已经彻底的怒了。 待众人闭上了嘴巴后，阿不都拉哈汗看向何洪，沉声道：“何百户，一路辛苦，先请到城中驿馆休息，待我们商议片刻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休息的事儿先不用急，待办完正事儿再说！” 何洪摇了摇头：“阿不都拉哈汗，你们汗王宫有一座观景台，可以俯视全城，对吧！” “那又如何？” “请大汗移步，城外有我们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何洪说完便朝着殿外走去，然后朝着观景台而去，轻车熟路让众人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这说明大明已经对他们了如指掌了。 阿不都拉哈汗思索了几息后也跟了上去，都到这一刻了，前面就算是地狱，他也得踏进去。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8章 大明送礼，震慑 “这叶尔羌城虽然偏远和小了些，倒也算繁华！” 何洪站在观景台之上，看着城内穿梭的百姓、商队，淡淡的赞了一句。 虽然是称赞，但言语中满满的看不上。 而后在叶尔羌众人的愤怒的视线中继续道：“大明正德九年，赛依德正式称汗，定都叶尔羌，建立了叶尔羌汗国， 并对旧城进行扩建和加固，设四座主城门和两座偏门、水门。 大明嘉靖十二年，阿不都·拉失德汗继位，在随后的二十余年中，进一步修建宫殿、清真寺和城墙，至此叶尔羌城彻底成型。 后世汗王在城墙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如今的叶尔羌城整座城城墙周长十二里，夯土结构，底部宽度五到八米、城高八到十二米，顶部马道两到三米，城门和角楼为包砖或砌石。 这些信息应该没问题吧！” 阿不都拉哈汗皱了皱眉头，这些数据不算秘密，城中随便一位贵族都能知晓，他搞不清楚何洪说这些做什么，但依旧压住愤怒：“你到底要做什么？” “待我发个信号通知一下。” 何洪说着从宽大的大氅中掏出了两个圆筒递了过去：“这是火折子和信号弹，诸位要不要检查一下？” “不用了，赶紧的！” 阿不都拉哈汗扫了一眼，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的亲卫也立刻上前挡在了阿不都拉哈汗身前，警惕的盯着何洪。 众人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制止，他们虽然是小国不假但不是蠢，大明的大军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他们的都城附近来，那他们早就灭国了。 咻…… 信号弹带着尖锐的声音飞上半空中，在最高点时炸开。 虽然是白天，但方圆三四里之内都能清晰可见。 “诸位，请看向北门，不要眨眼睛，好戏开始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将目光看向了北门，因为那是通往阿克苏、吐鲁番方向的大门。 众人的视线越过内城、外城、一直越过外城墙，模糊的能看见一支约摸五六十人的商队停在了城墙三四百米的地方，似乎正从马匹和马车上往下搬着什么东西。 隔着八九百米的距离，看的不太清楚，但似乎能看到有什么东西瞄准了城墙。 “也没有什么吧，一支商队而已！” “难道是伪装成商队的大明军士？就这么几十人号人就敢攻击我们的都城？找死不成？” “好像在往下搬东西，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真想进攻吧！” “是你疯了还是大明疯了？” “故弄玄虚！” “真想将这个大明使者给剁了！” …… “嘘……” 何洪竖起食指朝着众人嘘了一下，而后四十五度看向天空。 在众人无语和愤怒中，几道火光从那支商队中一闪而过，然后在众人是视线中一个个冒着烟雾的黑乎乎的东西砸向了城墙。 轰！ 轰！ ……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四射，浓烟和灰尘升腾，隐约能看见一颗颗的砖块等在烟雾中朝着四周迸射着。 他们已经看不清楚那支商队的具体情况了，但却是看到了城中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奔走的慌乱景象。 无数百姓滑倒、撞倒，货物等散落了一地。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赶紧让他们停下！” “快传信号，否则砍了你！” …… “想杀我可以，但我劝你们等炮声停止了再说！” “放心，只要百姓们不靠近，伤不到人的！” “嗯……最多半炷香的时间，耐心一些！” 面对几名叶尔羌高层的咆哮，何洪面色依旧平淡，仿佛架在脖子上的几柄弯刀不存在一样，依旧静静的看着爆炸地。 自第一声爆炸后，剧烈的爆炸声连续响起，每一道巨响声间隔都没有超过五息的时间。 半炷香后，轰鸣的爆炸声忽然就停了下来，天地都为之一静，让观景台上的众人、全城的百姓都有些不适应了。 可惜，此时的城墙依旧是被浓烟、灰尘笼罩，看不出具体的变化。 但所有人依旧是紧紧的盯着浓烟处。 一息……两息…… 烟尘在消散，众人双眼已经有些酸胀了，毕竟这是寒冬。 “咦……” “咦……我怎么感觉城墙有一个缺口？是我眼花了吗？” “我、我……好像也看到了！” “是的，真的，城墙真的有缺口，估摸着至少有十余米宽！” “不是……我这是在做梦吗？”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呀！” “怎么会这样？” …… 所有人都盯着城墙缺口处，喃喃自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尔羌城虽然是一座小城，和大明的上等县城的城墙长度差不多，但论其高度和厚度，却是和一些普通的州府城墙有得一比。 高十米、厚五到八米，但却在半炷香内给轰出了一个十米宽的口子。 他们知道火器的威力很大，所以花重金从中亚那边购买大量的火器以及请来诸多工匠研究火器。 他们更知道大明的火器威力大，也有能破开城墙的火器，红衣大炮肯定可以，但刚刚的视线中哪里有红衣大炮的影子？ 红衣大炮的发射速度有这么快吗？威力有这么大吗？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新型的火器，无论是威力还是发射速度、亦或是操作性能都远超红衣大炮。 “用时半炷……两分四十五秒，耗费炮弹三十六颗，精准命中城墙二十八颗，还算不错！” 何洪收回视线，淡淡的给出了答案。 然后看向架在脖子上几柄战刀的主人：“还要杀吗？要杀的话就快点动手，不动手的话就让开，别耽搁我回去复命！” 铛……铛…… 声音惊醒了几柄战刀的主人，惊慌之下，战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不都拉哈汗，信我送到了，礼物你们也看到了，若是您这边没有其它的安排，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何洪就转身离开，但只是走了几步后却是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阿不都拉哈汗，轻轻的说了一句直接让众人暴走的话。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9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哦，对了，城中丝绸客栈地字一号房的桌子上有一个箱子，你们可以派人去取一下，放心，没有危险！” “咱们有缘再见！” 何洪说着便转过头继续走着，有几名亲卫立刻上前拦截，但随即被阿不都拉哈汗给喝止了。 亲卫们虽然不甘心，但大汗都下令了也只能让开了身形，目光依旧是恶狠狠的盯着何洪。 看着观景台下何洪的背影，阿不都拉哈汗看向亲卫队长：“去客栈中将那个盒子取回来！” “阿尔斯兰，你去安抚城中百姓，若有趁机浑水摸鱼者，杀！” “领命！” “帕尔哈提，你亲自带一队人马远远的吊着大明的那支商队，记住了，只是看着，只要他们不劫掠等，就不要动手！” “领命！” 帕尔哈提回应了一声，看着准备离开的商队，犹豫了几息后沉声道：“大汗，要不要趁机将大明的那支商队给干掉，将他们的那些火器抢回来？ 以咱们的火器技术储备以及城中的工匠，说不定能研究出点什么，那么咱们就有对抗大明的底气了，甚至能更有一番图谋！” “愚蠢，大明敢这么干就不担心我们会动手获得火器，他们这一队人马或许打不过我们，但还不能毁掉那些火器？ 这种爆炸火器的载体不算难，难得是炮弹以及火药的配比，你觉得我们的工匠能单凭几个炮弹就能做出来？ 若是能做出来，我们的火器至于这么多年都是停滞不前的，至于被卫拉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 就算是侥幸能研究出来，你们觉的是我们制造的时间快还是大明军队来的快？ 你若是想整个叶尔羌汗国被大明给屠掉，你就去做。” “嗯……末将明白了，只能看，绝对不动手，若是其他势力势力动手，末将就将其他势力给干掉！” 面对阿不都拉哈汗的咆哮，帕尔哈提浑身一哆嗦，给出了保证后一溜烟的下了观景台，朝着城外冲去。 好一会儿后，阿不都拉哈汗的怒意才被压了下来，但依旧是有些气喘，脸色阴沉的问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沉默了。 还能怎么看，大明这很明显是来示威的。 那一段倒塌的城墙就是告诉他们，你们所谓的城高墙坚在大明眼中就是一个笑话，都城叶尔羌城的城墙都能轰塌了，其他城就更不用提了。 若是老老实实的归顺则罢了，若是不按要求来，那大明就要动手了，那后果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 “大汗，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想要凭借城墙拖延时间的想法是不可行的，有这种火器在，能坚持半个时辰都算是我们实力强大了。” “按照刚刚的观察，大明的这种火器射程在三百米以上，数十上百门火炮的轰击下，城墙瞬间失守， 等明军冲上城墙，在十余米的高墙上，火炮能直接轰到汗王宫、宣礼塔、清真寺，整个城内都在大明火炮的覆盖下，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地。” “你们都是知兵统军之人，这种发射时间只间隔几息、威力又如此巨大的火器对上我们该会造成何等的杀伤力，我们的骑兵就是个笑话。” “我们是汗国高层、军人，我们战死无所谓，但我们的反抗会不会彻底的激怒大明？干掉我们以后，如何对待百姓们？” “他们散布的消息只要接受大明的管理，就和大明百姓同权，如果激怒大明，百姓们会不会被区别对待，甚至被奴役？” “至于说逃走，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首先排除向东，因为那边被大明占据了，我们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向西突可以进入中亚，有两个目的地，一是伊塞克湖流域，二是费尔干纳盆地。 前者需要从阿克苏西北经别迭里山口，阿克苏已经被大明占据，别迭里山口冬天行走就是自杀。 后者的费尔干纳盆地倒是个好地方，但那里有大玉兹，我们过去就是直接撞进去。 向北流窜，可以到塔城和斋桑泊，但焉耆盆地被封锁，我们只能从伊犁河谷北上，很可惜，伊犁河谷在封锁了。 那么，只有向南进入青藏高原或克什米尔，沿喀拉喀什河谷 翻越昆仑山至拉达克首府列城， 拉达克佛教王国与叶尔羌有贸易关系，或可暂时避难，但是这个季节我们能翻越昆仑山吗？ 即便能翻越，大明在西域站稳之后就不会向拉达克施压？不交出我们就进攻他们，你们觉得拉达克会为了我们抵抗大明？ 或者从且末和若羌南下，经羌塘高原进入乌斯藏，但乌斯藏已经被大明收复了，去那里也是死。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化整为零，隐匿于塔里木盆地，沙漠地形难以大规模清剿，但补给断绝，生存困难。 所以，怎么看我们都没有任何的退路。” “与其找死，不如老老实实的投降，一成财富也不算少，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伊布拉音语速极快的将整个过程分析了一遍。 众人脸色阴沉，双手握拳，喘着粗气。 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依不拉音的分析，但这是事实，或许现实比这更加的残酷。 三山夹两盆的格局以及叶尔羌东北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形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敌人想要进攻的路线就那么几条且无法绕行。 无法壮大，但可偏安一隅。 但这种往日的保护墙却是成为他们如今逃亡的鸿沟天堑。 只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要么接受大明的条件老老实实的投降，要么豁出去了和大明干一场，死就死了。 “大汗，东西取回来了！” 就在众人沉默时，亲卫队长带着两名抬着箱子的军士上了观景台，打破了沉默。 “检查过吗？” “检查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 亲卫队长没有说话，而是手一挥，两名军士就将箱子放在了众人中间，而后掀开箱子。 看着箱子中的东西，众人皆是愣了愣。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0章 再次讥讽，叛国的说客 “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 “安抚我们的还是给我们的安家费？” “瞎搞，我们这么多人，这点银子够我们干什么？” …… “都不是！” 亲卫队长摇了摇头递过一张纸：“这是箱子中发现的，大致内容是说这一千两白银算是给我们们修补城墙的费用，若是够了，就让我们修好。 若是不够，就不用修了，一个月后他们自己来修！” 呼……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再次急促、沉重了几分，怒意再次上涌。 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炸塌了他们的城墙，竟然还要让他们来修，而且还看不起他们的技术。 “忍不了了，死就死，老子要去砍……” “想死本汗可以成全了你们！” 阿不都拉哈汗冰冷的声音响起，随即转头看向依布拉音：“依布拉音，本汗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依不拉音被阿不都拉哈汗突来的客气给整的一愣，随即快速道：“大汗请说！” “大明从什么时候接触你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投靠大明的？大明给你许下了什么重利？” 突如其来的问题，不止是依不拉音有些错愕，众高层皆都满满的错愕之色。 他们都以为大汗会问依不拉音关于大明战争的事情，为叶尔羌找出一条生路或者说利益最大化方法，但没有想到竟然问的是这个超出他们预料的问题。 一时间，众人将目光看向了依布拉音，甚至有几人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若是依布拉音有一丝的不对劲，他们就拔刀砍死这个叛徒。 依不拉音神色一紧，随即又放松了下来，看向阿不都拉哈汗，轻笑道： “大汗是从什么时间发现的？” “刚刚！” 阿不都拉哈汗摇了摇头：“其一，何洪进殿时虽然很小心，但他看向了你。 本汗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本汗依旧发现了，殿中那么多人都不看就看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其次，你在大殿中对大明西征目的的分析以及刚刚对叶尔羌未来的分析都有些刻意，刻意的压低我们，抬高大明，总结出来就是叶尔羌若是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结合这两点，本汗猜测大明应该是与你有接触，所以才这么一问。 本汗以为你会反驳，没有证据之下，本汗也没办法处置你，但没有想到你竟然直接承认了，倒是出乎本汗的意料了。” 话音刚落，一直倾听的众人脸色瞬间大变，继而怒喝了起来。 “什么，依不拉音真的投靠了大明？” “依布拉音，你是汗国的高层，荣华富贵、美女应有尽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背叛汗国？” “依布拉音，我视你为最好的兄弟，可你竟然背叛了大明，告诉我，为什么？” “依不拉音，你忘了你为什么能做到喀什城城主之位吗？你不是说了要竭力辅助大汗，完成汗国改制，将汗国带到曾经的巅峰吗？你忘了自己的誓言了吗？” “你们他废什么话，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 一名名高层站了出来，或指责大骂，或是质问。 愤怒、疑惑、痛心疾首、惋惜等等神色在众人脸上交织着。 依布拉音脸色也在变幻着，但唯独没有害怕，最后变成了坚定之色，脸色平静的看着众人：“我说我没有背叛汗国，你们信吗？” 不回答还好，一回答却是再次点燃了众人的怒吼，曾经的兄弟库尔班上前抓着他的衣领愤怒骂了起来：“依布拉音，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认，我们高看你一眼，给你个痛快！” “安静！” 阿不都拉哈汗低喝一声，脸色倒是很平静：“放开他，让他继续说！” 听着大汗的话，库尔班也只能照做，但却是一把将依布拉音推的一个趔趄：“哼，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依布拉音也不生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大明第一次接触我是去年的三月份，就是卫拉特派人前来游说我们出兵后的几天， 当时我刚好在府中宴请城中的贵族们，他们出现后本想直接干掉他们的，但他们早有准备，在我们喝的酒中下了十香软经散， 并且将城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脚下都塞了一种拳头大小的火器，声称只要敢动就会爆炸， 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一人动了，然后就爆炸了，那名贵族就死了， 大明的探子说若是我们敢泄露，那他们就在众人家中埋下这种爆炸火器，这种埋在地下的，防不胜防，说不定哪天就炸死了。 所有贵族都全力阻止我，我想着那就先暗中调查，然后一网打尽。 想法很好，但现实却是很无情，我的确查到了七八人，但都是一问三不知，因为大明采用的单线联系，每次接头的都是一副新面孔。 第二次接触则是去年的五月份，他们在城外给我展示了一种扔出就能爆炸的火器，且威力惊人， 他们依旧威胁我，说是各个城中都混入了数十人，若是敢透漏他们的存在，那就找机会将喀什、叶尔羌等城中的黑山派的贵族全部干掉。 喀什城虽然是黑山派掌控，但城外的乡村却是白山派的地盘，两者在争夺喀什城， 若是黑山派的贵族全部死了，喀什就会被白山派趁机占据，大汗很可能就会被白山派罢免，这种后果我没法承担。 第三次则是去年十月份，他们又找到了我们，给我们展示了刚刚的那种爆炸火器，又给我讲了大明的实力和如今的局势、以及卫拉特在草原失败的消息。 结合商队带来的情报以及大明十余万大军西征，我几乎可以肯定卫拉特真的已经遇到大麻烦了。 那一刻我立誓要将汗国恢复到往西辉煌巅峰的念头彻底破碎。 连续三种新的爆炸性火器告诉我，大明实力已经恢复到了我们不敢想象的地方，至少灭掉我们应该是轻轻松松。 在整个接触的过程中，大明都没有问我任何关于叶尔羌汗国的情报，不知道是他们有轻易获得手段还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我也没有透露。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我并没有背叛汗国。 至于大明许下的重利……” 说到这里，依布拉音停顿了几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和嘲讽，然后又转变成了丝丝的欣慰之色。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1章 讽刺的现实，好言难劝该死鬼 “整个过程中，大明没有给我任何财物，包括但不限于金银、玉石等等。” “也没有给我承诺：待汗国归顺后给我什么官职、财富、特权等等。”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问，而他们也没有主动说。” 淡淡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众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敌人接触他们的高层，没有套取情报、没有逼着调整布防、没有想着利用他继续渗透、更没有想着发展成自己人。 怎么看，大明的行为都是极其诡异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依布拉音刚刚脸上的欣慰之色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这么说，库尔班依旧很是愤怒，继续质问道：“那大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思索了很久，直到刚刚听见你们获取大明两支队伍是直奔大玉兹的时候，我豁然明白了大明这么做的目的。” 依布拉音声音依旧平淡：“目的就是让我在关键时候将所有的猜测客观、实际的讲出来，以此来影响你们的判断，最终达到劝我们彻底的投降的目的。” “不对吧，这事儿大明派使者前来不是一样能说的清楚吗？至于这么大费周折吗？” “的确可以，但效果不一样！” 依布拉音摇了摇头：“首先，如果大明派使者前来，品秩肯定很高，听着那么苛刻的要求，你们会不会砍了大明使者？ 本来能干掉我们的，结果赔上一个使者，这传出去大明的威严何在？ 其次，大明使者说和我来说，这是两个概念，大明劝说你们总会认为大明这是在捧高踩地，会和大明犟下去，但大明可没时间和耐心和我们僵持。 但我是自己人，又是高层，且在汗国内部还算是智者的角色，我来分析，你们总能听进去一些吧！ 我的分析，加上大明刚刚的火器……表演，你们心里是不是已经开始绝望了？ 如果我们能接受大明的条件投降，那么大明找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因为他们想和平的接手南疆，不想在这个过程中造成大规模的城池、耕地、水利等设施的破坏，更不想让许许多多的百姓因为战争死亡。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有可能是体现大明的仁慈，也有可能为了更好的统治、也可能是不想耗费精力重修，或者说是需要人口在这边耕种等等。 少破坏南疆的一切、少死一些百姓，这就是大明给我许下的重利。” 说到这里，伊布拉音抬起头看向众人，不屑的笑道：“是不是觉得很讽刺？接受不了？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就是事实！” 大殿内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他们现在无法分辨伊布拉音的这番话是否是真的，但却是极其的刺耳。 他们的敌人竟然比他们更关心他们子民的死活，何等的讽刺。 “大汗，依布拉音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即便是真的，他的这种行为也是背叛了汗国，必须要严惩。” “愚蠢！” 原本质问依布拉音的库尔班怒视着出声的和田城城主艾尔肯：“不管依布拉音做了什么，有没有背叛我们，但在何洪来这里之后以及依布拉音坦白后性质就变了。 他就是大明埋在叶尔羌的暗线，人家都表明身份了，你还干掉人家，你这不是打大明的脸吗？ 大明会不会暴怒看了我们所有人这不好说，但谁提出的、谁同意的、谁执行的，这些人肯定会被大明给处死。 否则，以后谁还敢为大明卖命？” 我艹…… 众人心中怒骂了一声。 他们刚刚还在纳闷何洪进来后为什么看了依布拉音一眼，且大汗询问的时候伊布拉音直接承认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这就是依布拉音的保护符。 依布拉音不能动，大明又来使者下达了最后的通牒，那么现在关键的问题来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打还是不打？ 众人皆是将目光看向了阿不都拉哈汗。 “依布拉音，如果按照你这么得出的最终决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与大明谈判，争取更多的利益？” “对，当不当官的无所谓，但只保留一成财富我接受不了！” “对，即便是当官在短时间内也无法重用，爬不到高位上去，我们年龄已经摆在这里了，还能活几年，位置又不能传给下一代，不如多要点财富。” “赞成，如果大明看不惯我们，那我们就悄悄的离开，去中亚那边做个富家翁也行！” “这个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 “大明只是不想多造杀戮，不是不敢、也不是没有实力，这一点你们要搞清楚。 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看见我们的行动，那大明就要横推了，因为这关系到大明要围歼卫拉特部的成败。” 听着众人都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财富和权力的事儿，依布拉音只觉得心很累，他就算是看的再透彻，说的再多，这群人听不进去他也没法子。 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他也懒得管了。 眼不见心不烦。 依布拉音说完便转身朝着观景台下走去了，但只是走了几步便被人叫住了。 “依布拉音，你去哪里？” “回喀什，甭管你们怎么想，喀什城已经决定归顺了，这里回喀什得两天时间，动员、整顿、准备粮草帐篷等也得两三天时间，时间刚刚好。 既然保不住叶尔羌整体，那就尽自己所能保住喀什城的军民。 大明有句话叫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咱们有缘再见！” “放肆！” “混账！” “你敢！” “站住！” …… 一众高层在错愕了几息后瞬间大怒，纷纷拔出战刀指向了依布拉音。 可任凭他们如何怒喝，依布拉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去，似乎是已经铁了心。 阿不都拉哈汗脸色铁青，他是没有想到依布拉音竟然如此的决绝，他很想干掉依布拉音，但抛开伊布拉音是大明‘自己人’这个身份外，还有现在少有的清醒的人。 “依布拉音，稍等片刻，待本汗问他们几个问题后，你再离开也不迟。”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2章 面对现实，突来的杀戮 “诸位，依布拉音已经将该分析的、不该分析的、已知的、猜测的都讲了一遍了。 本汗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归附大明，或者说不愿意以大明提出的条件归附，但本汗问你们几个问题吧！” “第一，我们能不能打的赢大明？” “第二，我们有没有与大明谈判、争取更多利益的资本？” “第三，我们能不能安全的逃走？” “第四，如果大明放出了他们与依布拉音的……交易，百姓在得知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情况下我们依旧拼死反抗导致他们死亡，你们能不能控制的了局面？” “这四个问题，你们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你们就有答案了！” 阿不都拉哈汗说完这话后，便闭上了眼睛，但脸上轻微的抽动依旧沉重的呼吸，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宁静。 在所有人之中，他是最难做出选择的那一个，因为他们叶尔羌汗国的汗王。 叶尔羌汗国自一百二十年前建国开始，他是第八代汗王，没有将汗国带回巅峰时刻且还丢失了附属的吐鲁番，已经算是庸君了。 现在竟然还要面临亡国的抉择，他有何面目去见历代汗王？ 而众武将、伯克等人在思索了大汗四个问题的时候，脸色也在极速的变幻着 他们打的赢大明吗？ 若是在没有见到飞雷炮之前以及依布拉音所说的三种火器前，他们还是有些信心，即便是打不赢，但拖住大明应该是可以的。 可都城城墙缺口产生的过程他们历历在目，想想都头皮发麻。 兵力只是大明的三成、火器威力相对大明可以忽略不计，这仗还怎么打？ 第二个争取利益的问题，你都打不赢或者都无法给大明造成困扰，也无法拖住大明，你拿什么和大明谈？ 第三个则是逃走的问题，刚刚依布拉音已经分析了，逃走的几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十，然后死亡的几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百了。 最后一个则是民心的问题。 百姓们想打仗吗？即便他们曾经是游牧民族，他们现在已经不想打仗了。 卫拉特屡次袭扰，边界一退再退，或许那一天就被卫拉特给彻底的吞并掉了，如果非得在卫拉特和大明之间选一个，他们希望选择大明。 一是大明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靠山，归顺了大明之后，周边诸国就不敢再来袭扰，他们能安稳的生活。 二是大明物资丰富，这正是他们缺少的，一旦归附大明肯定会大力发展，改善他们的生活； 三是大明几千年积累的农业技术，这也是他们极为缺少的，一旦引入大明的技术，他们的收成就会大幅度上涨，能够吃饱穿暖。 可汗国高层却是亲手断送了这个机会，且还将他们送上了死路，百姓们没有暴起就算是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支持他们？ 没有百姓的支持，哪里来的兵力？哪来的补给？谁给他们运送？ 这就是未战先败了。 看似没大明接触依布拉音没有什么打探什么情报等等，但这就是埋下的暗手，不动则已，一动就会让百姓心生猜疑，与高层离心。 加上刚刚大明轰击城墙的表现，百姓们心生畏惧，更不会支持抗争了。 四个问题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也就是说他们要么立刻投降，要么等着被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不都拉哈汗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众人：“想必诸位已经有答案了，诸位的选择呢？” 面对阿不都拉哈汗的询问，众人沉默了。 见状，阿不都拉哈汗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诸位都不说话，那本汗来替你们选择吧！” “艾尼瓦尔，拿下和卓伊达耶图拉、和卓玉素甫、和卓穆罕默德·玉素甫、 和卓阿布·纳斯尔、和卓哈桑等五人，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突如其来的军令，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他妈的不是做选择吗？怎么要拿下这几个人？ 亲卫队长虽然也满是错愕，但毕竟是亲卫队长，大汗的话必须要绝对的执行，拔出弯刀就架在了和卓伊达耶图拉的脖子上，身后的几名亲卫也立刻冲了上去。 抓捕只是在一息之间完成。 “阿不都拉哈，你……” “闭嘴！” 阿不都拉哈汗怒喝一声，打断了和卓伊达耶图拉的怒吼。 “白山派和黑山派争斗已久，这是自建国时就开始的，信仰不同，这本汗能理解，但你竟然试图通过宗教影响力干预汗位继承，这本汗就不能忍了。” “和卓玉素甫，真以为本汗不知道你在暗中组织地下苏菲集会？暗中暗中联络准噶尔部？” “和卓穆罕默德·玉素甫，你借着商队的名义多次去伊犁河谷，培养白山派与卫拉特的关系，这没错吧？” “和卓阿布·纳斯尔，向布哈拉汗国、莫卧儿帝国寻求支持，试图建立反黑山派联盟，这你否认吗？” “和卓哈桑，伪装成黑山派信徒，在叶尔羌宫廷中发展秘密追随者，你以为本汗不知道？” “宗教信仰不同，这本汗能理解，可你们竟然勾结我们的敌人联合对抗汗国，这本汗就不能忍了。” “若非是担心处理了你们，导致白山派群龙无首，然后再起内乱，本汗就就处死你们了，还能留你们到现在？” “现在汗国已经无路可走了，既然如此，那本汗在投降之前处理了你们这总是可以的吧，这是汗国内部的事儿，大明也无法怪罪。”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就这样吧，艾尼瓦尔，将他们押下去，全部处死。” …… “阿不都拉哈，你这是公报私仇……呜呜……” 和卓玉素甫还未喊完，就被亲卫给堵住了嘴巴，然后快速的拉下了观景台。 整个过程，都没有一名高层站出来阻止，毕竟高层要么是白山派要么是黑山派。 “大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按照大明的条件投降吗？” 阿不都拉哈汗看着已经下了观景台的几名白山派高层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吧，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3章 栽赃陷害，庞大财富 “你们说将白山派五名领袖的尸体放在他们各自回去的路上，然后将依布拉音与大明接触以及大明要进攻卫拉特的事情捅出来，怎么样？” 众人一脸的懵，搞不清楚这几件事儿和汗国的未来有什么关系。 “不行，绝对不可以！” 一直等候的依布拉音突然出声了：“你想将白山派领袖的死嫁祸到大明头上，以此激起白山派信徒的怒火， 白山派虽然被黑山派压制，但这些年的发展少说也有三成的百姓是他们的信徒，哪怕这这三成的信徒中有三成敢上战场，那也是十万之众。 在兵器装备上他们不如大明，但他们能利用地形优势和大明玩追击战，大明追他们就逃，大明停下他们就袭扰， 不求打败、打退大明的军队，只要能拖住大明的部分军队进入伊犁河谷就行了， 明军不一定会失败，但因为人数不够很定会多死伤一两成，这就足够了。” 咦…… 众人轻咦了一声，眼中满是兴奋和思索之色。 叶尔羌汗国和卫拉特汗国的人口规模差不多，但为什么屡屡被卫拉特给压制住了？ 抛开汗国内部的宗教派系与贵族内斗外，还有三点重要原因。 第一点，因为他们在北疆，被昆仑山、天山、塔克拉玛干沙漠包围，与外界的接触少，物资自然就不如能与草原、罗刹接触的卫拉特部了。 卫拉特获得火器技术、数量等要远多于叶尔羌，时间更早于他们。 第二点，南疆缺少草原，养不起那么多的骑兵，而卫拉特部占据的伊犁河谷、北疆等地有诸多草原足够放牧，支撑更多的骑兵。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从游牧民族变成了农耕为主的半耕半游牧民族，农耕的安逸生活让百姓们失去了血性、力量、骑术等等，战力自然就弱了。 现在若是能挑起白山派教徒的怒火，倒的确是一种反制的手段。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会传到大明的耳中？你们敢保证这汗王宫内没有大明的暗探？” “一旦传到大明的耳中，大明将真相公之于众，强力镇压一波，而后大军直逼都城，直接将都城给轰成废墟。” “大明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清理数息地形的白山派教众，还没办法清理我们吗？一旦被抓住，我们就是生不如死。” “无论我们怎么做，结局都是一定的了，但在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百姓？战后百姓们又会遭受怎样的不公？” “白山派虽然利用宗教信仰来干涉汗位的继承，和外部势力勾结，但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获得汗国的控制权，他们依旧是汗国的一份子。 教徒们不知道高层所做的一切，教徒依旧是我们的子民，如此做法不觉得残忍吗？” “大汗，我再最后一次叫你大汗，你若是敢这么做，我必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揭穿你的阴谋，并且亲手砍下你的头颅祭奠因你你死去的百姓。 至于在座的诸位，除非你们现在杀死我，否则再次相见，就是是敌非友了！” 依布拉音怒喝了几句，狠狠的扫了众人一眼后，带着无边的怒意头也不回的下了观景台。 留下了无比愤怒的汗国众高层。 若是换做往日，依布拉音敢威胁他们这么多人，就算这位是汗国地位排名前十的城主，他们也会干掉他。 可现在依布拉音身上笼罩了一层大明‘暗线’的皮，在他们没有决定彻底的和大明翻脸之前，绝对不能动手干掉他，否则后果很严重。 阿不都拉哈汗也是脸色铁青，身为一国之主，被下属指着鼻子大骂且还没法弄死对方，这口恶气别提多难受了。 但现在汗国需要他来主持。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阿不都拉哈汗看着众人：“最后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选择呢？不出声本汗就默认你们要抗争到底了！” “投降！” “投降！” “投降！” …… 只是几息的时间，整个汗国仅存的高层们皆是一致的认为投降。 他们也想打，但他们的力量与大明的理想相比就是蚂蚁和老虎的对比，没得可比性，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既然打不赢，那还坚持打下去做什么？ 在生与死面前，能够直面死亡的，没有几个，尤其是富人。 整个叶尔羌汗国的耕地大约有一百二十万亩，国有耕地占了三到四成，贵族占有四到五成，也就是说他们高层掌握了百万亩左右的耕地。 按照亩均六两银子算，这就是六百万两，一成财富就是六十万两。 另外在天山南麓、帕米尔高原东缘 和 塔里木盆地边缘绿洲间的牧场一亿五千万亩，大概有牛羊马骆驼等四百万到四百五十万匹之间，七成归王室和贵族所有。 按照平均每头五两银子算，合计一千四百万到一千六百五十万之间，平均一成就是一百五十万两。 这一亿五千万亩牧场，一亩优质草原年载畜量约一到两头羊，也就是说一亩草场年产价值一两左右。 地价估算按十年收益折现，但游牧社会风险高，折现率低，可能只有实际价格的六到七成左右，也就是说一亩价格在六两左右。 如此算下来，牧场的价格在九亿两白银，一成就是九百万两白银。 各种商铺、庄园、山地等等折算下来价值也应该有百万两左右。 总得算下来，他们所有财富的一成至少在一千三百万两以上，平均到他们这些高层贵族的身上，少则十余万两，多则三五十万两。 这笔银子别说是在叶尔羌汗国，就算是在大明，那都是庞大的一笔财富，无论在哪个地方都能醉生梦死数十年。 “大汗，我们可以接受大明的条件，但前提是让大明保证我们的安全，或者准许我们离开叶尔羌汗国进入中亚。” “这个本汗可以向大明提，想来会答应的，还有什么条件，一并提出来，但别太过分！” ……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4章 踌躇满志，生不逢时 “大汗，商量好了！” 又是一刻来钟后，七嘴八舌的众人终于将条件定了下来，都算是合情合理的条件。 看着手上汇总的内容，阿不都拉哈汗让人取来汗印盖了上去，随即又递给了叶尔羌城城主尔扎·阿布·贝克尔。 “将这封信交给依布拉音，让他全权代表你们谈判，虽然你们闹得不愉快，但你们中唯有他才有这个才智，这一点你们要清楚，他不会拒绝的。” “依布拉音代表我们？” 接过书信的米尔扎·阿布·贝克尔将信收好，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汗不去阿克苏？” “不去，本汗在叶尔羌城等他们前来！”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有些诧异，然后眼中闪现出道道怀疑之色。 难道大汗是趁着大明将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趁机溜走？ 大队人马太过于引人注目，但若是单个人离开或许大明也注意不到，这个季节不能翻昆仑山，但可以躲在城外各地，待风头过了之后再出逃。 阿不都拉哈汗自然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继续道：“其一，本汗是叶尔羌汗国的大汗，即便是迫不得已亡国，但依旧是一国之君。 接受投降已经是本汗的底线了，本汗要保留汗国最后的威严。 其二，你们即便是说服了下面的人，但你们走后那些人总得有人看着吧，没有人比本汗更合适了。” “那大明那边会不会怪罪？” “放心，只要你们去了，他们就不会怪罪本汗的。” 阿不都拉哈汗很有自信，随即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既然诸位都决定了投降，那就散了吧，你们有七天的时间来安抚下面的军队，然后各自启程前往阿克苏城。” “大汗保重！” 众人齐齐朝着阿不都拉哈汗行了个颔首礼，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叫他大汗了。 此次散去，意味着叶尔羌汗国走向灭亡了。 讨论的时候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到了这一刻，众人才觉得悲从中来，神色满满的悲戚之色。 “没有大明，按照目前的趋势看，叶尔羌汗国吞并了吐鲁番之后下一步的就是入侵焉耆盆地， 卫拉特从伊犁河谷南下进攻阿克苏，封锁铁门关另一侧，焉耆盆地就成了孤城，覆灭是早晚的事情。 焉耆盆地被吞并，阿克苏城被占据，单凭喀什城、叶尔羌城等能挡住卫拉特吗？被卫拉特部给吞并掉的是必然，大明灭掉了卫拉特部算是替我们报仇了， 归顺大明至少能给百姓们找到一个好靠山，这也算是我们这些汗国高层为百姓们谋福利了。 我们失去了权利，但缺是拥有了自由和财富，这么一想，诸位心理是不是好受一些了？” 咦……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众人心中轻咦，但依旧满是悲戚。 然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观景台之上，阿不都拉哈汗背负双手，看着众人背影，愤怒、欣慰、羡慕、悲哀之色在脸上变换着。 愤怒的是大明为了自身的利益要将他们彻底的干掉，其实他们对大明没有那么重要。 更愤怒的是这群高层竟然没有一个坚持到底要抵抗的，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这句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欣慰的是大明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对百姓的态度和政策也是非常有力量，大明百姓同权的这个含金量是极高的。 羡慕的是众人可以投降、可以带着巨额财富潇洒自由的生活。 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不行，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悲哀的是他生错了时代，他拥有极强的毅力、超越高层的智慧以及超长的手段以及无与伦比的壮志雄心。 他在位的这四年中，整顿税收、兴修水利，减轻农民负担，鼓励手工业与贸易，叶尔羌城巴扎（集市）在黑山派时期繁荣达到了曾经的巅峰。 支持他的黑山派苏菲导师（如和卓夏迪）常参与调解民间纠纷，强调公正统治，较得平民拥护，整个汗国有复苏的趋势。 但他接手的是一个外敌环绕、内部宗教和地方势力争斗长达百年的偏安一隅的小国，他再怎么努力，都因为时间太短无法快速的起效。 若是早生三十年……不，早生十年，在大明新帝登基之前就接手叶尔羌汗国，或者说加强对大明情报的收集和了解，现在的他也敢集整个汗国之力与大明碰上一碰。 不说能打赢大明，但至少能在大明围杀卫拉特的事情上拖上一段时间。 其实，刚刚他说利用白山派的几名领袖的死来激起白山派教徒的怒火以此来对抗大明的事儿是真的，如果刚刚高层们都同意，那么他就豁出去了。 就算是大明会站出来指认是他的栽赃陷害，但已经打起来了，死了数以千计的百姓，百姓们就算是想停下来都不大可能了。 可高层们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虽然有些意动但只是瞬间就被依布拉音的分析给浇灭了。 他虽然是叶尔羌汗国的汗王，可也没有办法直接调动各城的军队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带着这种纠结的心，阿不都拉哈汗静静的站在观景台之上凝视着远方，似乎是想穿越空间看看汗国的疆域。 风雪将他们凝固成了一座雕塑。 三天后，各城都热闹……吵了起来。 城主们已经达成了投降的协议，可各城的贵族们却又是吵翻了天，以前是五成，现在只是一成，相差五倍，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 最关键的是让他们去明军控制的阿克苏城，万一大明不讲信用将它们全部干掉怎么办？ 有人赞成，认为这是百姓们过的好的一个机会； 有人认为，与其让卫拉特灭掉不如投靠大明，减少战争和伤亡； 有人建议分开逃走，生死各安天命； 有人建议他们自己去，嫡系子弟家眷留在城中； 还有人要与城池共存亡； 各个从都城回去的城主们将依布拉音的分析给复述了一遍，告诉他们大明派使者来是通知他们的，不是和他们商量，有用但不大。 就在各城陷入胶着之时，一道道消息传入城中，各大城主都喜出望外。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5章 欠收拾，落下帷幕 什么好消息能让一众城主们喜出望外？ 是大明放松了投降的条件？ 还是不用去阿克苏城了？ 又或者是说大明改变主意放弃进占叶尔羌，改为藩国？ …… 都不是！ 因为各城城外都来了一支大明的商队，且都是携带了飞雷炮的。 无法轰击城墙，但总能轰击一些小山丘和巨石吧。 十几炮之后，城外的某座小山丘出现大坑、某块巨石碎成了无数块。 然后各城的贵族们都老实了，再也没有了各种建议，反倒是催促着城主带着他们立刻启程前往阿克苏城。 至于说军中的武将、将士们更好办，先问问他们能不能扛住明军的火器。 于是一支支少则三五十人、多则百余人的队伍从各城涌出，朝着阿克苏进发。 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各地潜伏的锦衣卫和锦衣卫发展的暗线，既然叶尔羌高层都做出了实际行动，那么他们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在通往阿克苏城的千里长的官道上依借沿途村庄、商队旅馆、坎儿井旁凉亭等和大量的银子建立了简易的驿站，消息快速的送往阿克苏城。 …… “大将军、傅总督，阿克苏通往叶尔羌城的驿站搭好了，沿途共计四十二个，虽然没法做到跟大明境内一样标准，但传递情报的话，两地三天时间足够了。 我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告诉了叶尔羌官方，若是驿站转运不通畅、遭到了攻击，这笔账算在叶尔羌头上； 二是每座驿站都准备大量的柴火牛马粪等，即便是叶尔羌想要干掉，我们也有足够的的时间点燃柴堆，向下一个驿站传递紧急撤离和集结的军情。” “很好！” 洪承畴脸上带着笑意，驿站的建立就代表着叶尔羌汗国这边接受归顺了，否则一个有主权的国家绝对不允许敌人这么做的。 “叶尔羌高层的动静呢？” “目前已经有情报传来，和田、喀什、叶尔羌城等各城城主、贵族都已经陆陆续续启程朝着阿克苏而来，但阿不都拉哈汗没有来，具体原因不知道！” 负责情报的锦衣卫千户犹豫了几息：“大将军，要不要……” “不用，阿不都拉哈汗是个高傲、有野心、立志要将叶尔羌带回巅峰的人物，这种人不可能采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法逃走的。 虽然不用监视，大明为了以防万一，传令给何洪，让他转向喀什，封锁前往中亚的官道，未得大明允许，不得任何人进出，违者杀无赦！” “末将明白！” 锦衣卫千户邢赞回应后立刻转身离去。 傅宗龙上前给洪承畴倒了杯茶，轻声道：“叶尔羌这边总算是解除了威胁，这些高层到了阿克苏后，他们的军队想要搞点什么事儿都得顾忌一下， 毕竟他们是‘分封’制，军队有点类似各城的私军。 且叶尔羌城离着阿克苏一千余里，大军至少得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到这里，加上准备粮草等等，少则二十天多则个把月的时间， 我们的驿站三天就能将那边的异常送回来，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做出应对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拼死反抗一下，然后我们直接镇压，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们骨子里都是畏惧，在今后的日子里根本不敢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我都已经让武骧右卫做好准备了，一旦消息传回他们立刻纵马南下，一个月内打一个来回，不影响我们继续围歼卫拉特的行动，可惜……他们直接投降了。” “各有各的好，暴力镇压肯定会伤及无辜，让百姓们带着仇恨，后期同化难度大，优点是不会想着再反抗了。 和平接手百姓容易同化，但那些军士和贵族就有些是不稳定因素。这些年的农耕虽然磨掉了他们的血性，但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在的，说不定就搞事情。 所以我建议，在禁军伊犁河谷的时候带上贵族们，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横推的过程，彻底的打掉他们的高傲，没有贵族的带领，下面的军士就算是想也无法组织成型的。” “可以！” 洪承畴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北面果子沟和赛里木湖?道路被封锁，南面叶尔羌已经投降，东北被我们占据，现在就差朱童蒙那边的消息了！ 若是月底之前没有传回消息，那就传令嘉峪关那边准备的兵力急行军，然后让武骧右卫从乌什出发，亲自前往霍尔果斯河谷拦截！” “也只能这么……” “报……” 一道急促的急报声打断了傅宗龙的回应，亲卫就进了大堂：“大将军，朱总兵那边让人送回消息了！” “传！” 洪承畴说完看着傅宗龙笑道：“这还真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希望是好消息吧！” 交谈中，一名裹着厚厚大衣的军士进了大堂之中，见到洪承畴后立刻抱拳：“大将军，末将奉朱总兵之命回来送信。” 说着便从脱下了大氅，又脱掉里面的棉衣，从腰间解下用布和油纸包裹的书信递了过去。 “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接过还是温热的书信，洪承畴回应了一句，随后便快速的拆开了书信扫了一眼，然后便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传彝文通事。” 大明疆域内的民族构成极为多元，涵盖农耕、游牧、山地、海洋四大类群，抛开宗教壁垒等等外，彝文是大明整个疆域中最难掌握的系统。 需要掌握八千余个音节字符才能通晓，无规律可循。 锦衣卫根据不同的地域和任务，选择不同的语言作为传递情报的密语，敌人就算是截获了情报书信，也无法翻译或者快速翻译，给朝廷一些缓冲的时间。 这一次的情报传递因为有可能被卫拉特、叶尔羌、哈萨克游离部落、沿途马匪等等拦截且又是作战情报，所以选择了最难的彝文传递。 十几页的书信，哪怕是精通彝文的两名随军通事也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全部翻译了一遍，然后又耗费一刻来钟相互对照才确定了最终的书信。 这个时间，各卫指挥使已经齐聚。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6章 斩草除根，唯一的机会 “好，干的漂亮！” 快速看完情报的洪承畴大喝了一声，笑着看向众人：“诸位也一同看看吧！” 傅宗龙接过书信，众指挥使也都围了上来，快速的相互传递着。 “卫拉特四部的五成财富？大玉兹还真敢开口。” “哼，真敢拿五成，那是祸非福，兵器铠甲对游牧民族来说那是硬通货，那个部族不缺？中玉兹、小玉兹以及周边汗国都会想着分一笔。 中玉兹打着对外扩张的名义去借盔甲兵器，大玉兹答不答应？ 不答应那就是错过了扩大疆域的机会，会被三大部落谩骂，答应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最后里外不是人。” “朱总兵霸气，不仅说服大玉兹能出兵了，还倾尽所有骑兵和三万牧民，比我们预计的还多出一倍，真不错！” “出兵是预料之中的，毕竟不出兵后续可能就要被逃走的卫拉特袭扰直至灭亡且又有一统哈萨克汗国的机会，他们只要不蠢肯定会把握这个机会的。 但能获得霍尔果斯河以东的疆域，这就是意外之喜了，这里面除了朱总兵的语言艺术外，叶斯穆汗也是个人物，魄力极大。” “两万五千骑兵，三万牧民，以霍尔果斯河谷的宽度，顶多一天就能完成数道防线的布置。” “是呀，卫拉特四部分别在特克斯、巩乃斯河谷、新源、 伊宁，特克斯和伊宁相距三十里左右，距离霍尔果斯河谷至少都在两百里， 哪怕是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大玉兹的动作，第一时间派出骑兵，在少许积雪和淤泥的地形下，至少也得三天时间才能赶到，足够前锋队伍布下防线了。” “能在最窄的地方建立防线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也没有关系，整个霍尔霍斯河谷长度两百五十里到三百里之间， 下游虽然宽阔，但也不是所有地儿都能通行大军的，阻击的地方多达十余处，分段阻击，迟缓行军速度，我们追击的大军机会就来了！” …… 众将围着十几页的情报足足讨论了一刻来钟的时间来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皆是看向了洪承畴和傅宗龙两人，眼中满是战意。 洪承畴将目光看向了武骧右卫的指挥使孙应元：“孙指挥使，奔袭叶尔羌城的计划暂时取消，武骧右卫暂时休整。” “啊？” 孙应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大将军的意思是叶尔羌城那边同意了？” “对！” 洪承畴笑了，看向众人：“忘了告诉诸位了，上午叶尔羌那边也传来情报，叶尔羌汗国已经接受我们的条件同意归附， 诸城高层和贵族们已经开始朝着阿克苏城进发了，预计月底就能到达。 另外，从叶尔羌城到阿克苏官道上的驿站已经建立完成，虽然简单了些，但用于传递情报问题不大。” “干的漂亮！” “太好了！” “叶尔羌这个威胁没有了，我们就能全力进攻伊犁河谷了！” “大玉兹堵截，我们追击，四面封锁，此战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四部插翅难飞了！” “大将军，下令吧！” …… 一众指挥使沸腾了，眼中满满的战意。 横跨几千里地在这点水滴冻的西域之地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干掉威胁大明几百年的卫拉特部吗？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且看局势，可能这是大明未来几十年来陆军最后的一次建功立业的时机，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和振奋。 “诸位，按照我们收集的情报，卫拉特四部每年十月底从各个牧场返回伊犁河谷，三月中下旬开始向向春夏季牧场迁移，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三月底前进入伊犁河，且最好是抵达昭苏，如此我们既可向北进攻查布尔的土尔扈特部和伊宁的准格尔部， 也可截断东边特克斯的和索特以及新源的杜尔伯特两部西迁的道路，将这两部困在伊宁东部。 也防止四部和军一处，减轻霍尔果斯河谷那边的压力，所以昭苏是个关键的地方。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伊宁和察不查尔两部落看到霍尔果斯河谷被阻后，掉头与特克斯和新源两部前后夹击昭苏， 或者特克斯和新源看到昭苏的我们以及得知霍尔果斯河谷被堵，他们掉头向东，虽然东边有山脉挡住，但也不是没有出路， 例如沿着开都河谷东上，一路抵达和静、和硕、焉耆等地，这就等于窜进了我们的大后方，所以我们不得不妨。” 众人连连点头。 如果大军聚集，带足了粮草，前后夹击倒也无所谓。 他们的目的就是与四部大决战，利用火器优势快速的干掉他们，前后夹击倒也省事了，但问题是补给的问题。 哪怕是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提前在最前方储备了粮草，但一旦等他们进入昭苏，中间还有几百里的距离需要运输，不得不防。 最重要的是特克斯的和索特以及新源的杜尔伯特拼了命的往东走，开都河谷虽然危险，诸如雪崩、冻融沼泽、寒冷等等，可一旦通过了问题就大了。 进入焉耆盆地后，南可进攻铁门关后的阿克苏城，北可进攻吐鲁番或者乌鲁木齐，直接进入准格尔盆地，然后一路向北到塔城、阿尔泰山等地。 那个时候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出了大明疆域，勇士营就算是再厉害还能一路踩着周边国家的领土打过去？ 大明的确是强大了，但因为道路阻碍，消息传递缓慢，北面国家知道吗？ 即便是听说了又没办法验证，将信将疑的谁会听大明的主动将逃走的队伍送回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一旦追出去，那就会陷入无尽的战争中，唯一的方法就是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卫拉特四部的精锐彻底的围杀在伊犁河谷之中。 所以，他们明知道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会有大损伤也要执意在这个时候进攻的理由了。 “想法是很好，但是诸位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0章 穷汉生状元，富家多纨绔 “袁阁老！” “英国公！” “福王殿下！” 礼部尚书刘宗周脸色担忧的朝着午门前的三人抱了抱拳，声音满是疲惫。 看着刘宗周的神色，英国公忍不住低声道：“刘尚书，整个科考过程极为严密，断然不会出现泄密、舞弊现象，你担心什么？” “英国公，话是这么说，但……” 刘宗周苦笑了一声。 锦衣卫虽然下达了封口令，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查考生信息。 有严密监视这没错，严刑酷法也是有，但你防不住胆子大的考生和其他手段传递考题呀。 万一出了问题，以皇帝的性子，那一定是血流成河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静观其变吧！” “是呀，我们行事端正，问心无愧，静待圣裁吧！” 英国公和李标两人朝着刘宗周点了点头，而后便不再开口。 刘宗周也只能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其它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几人谈话的群臣也是心神剧震、面露担忧之色。 又是许久之后，随着吱悠声响起，午门两侧角门开启，文武百官从两侧进入，直奔皇极殿。 “皇上驾到！” 刚站定几息的时间，王承恩尖锐的声音在皇极殿外响起，殿内群臣皆是脸色一肃，齐齐高声恭贺。 龙椅上坐定，崇祯便出声道：“时间紧迫，朕直接说了，今日朝会主要是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就是确定此次加科录取名单之事。 刘爱卿，你来像大家伙儿说说情况吧！” “臣遵旨！” 虽然有些忐忑，刘宗周还是立刻出班了：“诸位，此次加科共有一万七千六百五十四人参加，最高分六十八点五八分……， 第一场最高分是满分，最低分十一分，平均分十五点六八分，第二场最高分满分，最低分十二点五分，平均十六点一六分。 第三场最高分二十八分，最低分八分，平均十四点二六分。”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刘宗周才将具体的信息讲了一遍。 群臣皆是面露震撼、诧异、疑惑之色。 震惊的是知道此次加科分数会很低，但没有想到竟然会低到这种程度，平均分只有四十三分，换算成往常那都是严重的不合格。 诧异的是他们都看过考题的，第一二场中规中矩，虽然有些许偏，但只要基本功扎实，拿个三十四五分问题不大，满分都是有可能的。 第三场的八道策论以他们为官数十年的经验，随便选三道，能拿个三十分已经是顶天了，没想到考生中竟然有人能拿到二十八分，这就让他们疑惑了。 历届科举之后的进士为什么有相当大一部分会进入翰林院或者候补？ 因为他们都是书生，学的都是书本上的知识，进入翰林院或者候补，是为了储才，从各种卷宗之中学习各种处理方法等等。 疑惑的是到底是哪些人能获得如此……高的分数。 看着群臣疑惑的神色，崇祯继续道：“诸位是不是很好奇是哪些考生竟然能得到如此高的分数？ 说实话，朕也很好奇，所以昨天让锦衣卫去查了一遍，诸位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王承恩朝着侧后方挥了挥手，十余名小太监就抱着一大摞的文本进入群臣队列之中，隔着三五人就发一份。 群臣见状朝着皇帝躬身行礼之后凑在一起，慢慢的翻看着题本。 第一名陈于泰，出身官宦世家，一门四进士…… 第二名杨廷鉴，师从万历朝礼部尚书孙慎行…… …… 第九名吴伟业，书香世家，师从天如先生…… 第十名吴昌时，吴江松陵人，吴昌时异母弟，师从儒学和经学大成者周宗建…… …… 第九九十三名葛鼐，出身官宦世家，其父葛锡璠，迁河南按察司按察使…… …… 一名名考生的信息呈现在群臣眼中，众人先是啧啧称奇，而后脸色逐渐严肃，继而凝重了起来。 “诸位大人，锦衣卫一共调查了五百六十七人，其中官宦世家一百六十七人，书香门第的一百三十九人，商人之家的一百九十四，普通百姓六十七人。” 李若涟的声音适时响起，群臣心中再次一惊。 可不待他们细想，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群臣沉默了。 到了这一刻他们已经明白了皇帝昨天锦衣卫调查的原因所在了。 难道皇帝觉得家世影响了录取的公平，想要给家世家子弟增加点难度？还是要给平民子弟一点便利？ 皇帝登基这几年先是改了科举的评判方式，后又对蒙荫和世袭增加的难度，去年又是对蒙荫和世袭加强的考试，不合格的直接废除。 现在又想对世家打压、给平民便利？ 长此以往世家就真没有了，世家的存在有世家的好，能够稳固朝局，但弊端也是极大的。 先不说怎么制定策略，单单是这个事儿也绝对的不公平。 “陛下，科举考试是为了天下取才，只要没有徇私舞弊，能考中的，那都是凭借真本事的，臣以为不能拿身世说事儿！” “陛下，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选取的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看家世如何。” “陛下，科举发展了这么多年，考前有搜查、验身，考试时哟弥封、誊写、核对等程序， 考后的阅卷评卷更是双人、三人一组取平均分，最后则是按照高低分排名，结束之后才开启存档，填写姓名，就是为了公平。 在排名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中了，即便是家世再显赫，也和排名没有关系，中了就是中了，每种就是没中！” “陛下，家世好也是他们祖上刻苦钻研、学有所成，一代一代传承积累的底蕴，家世好只能说他们命好，起点比别人高一些，最终能否成才还是要看自己的。” “穷汉生状元，富家多纨绔！” “臣等知晓陛下体恤百姓，但拿家世来区别对待这事儿，望陛下三思！” 看着大殿中一大半的大臣站了出来纷纷劝谏，崇祯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道：“是谁告诉你们朕是要打压世家、倾向百姓的？”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8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宫中秘闻 “嘶……” 看着清单后面的最终数据，郑芝龙再次倒吸了口凉气：“你确定没算错？” “大哥，我好歹也跟您走南闯北经商了这么多年，打仗我承认我不如您，可这算账我可是从未出错过！” 郑芝奇很是不满郑芝龙的怀疑，连军中称呼官职的军令都忘了。 “一亿四千七百万两白银，我核算了三遍，这还都是往低了估的，往高了估，估摸至少一一亿六千万两是有的。” 郑芝奇确定后，啧啧称奇道：“虽然咱们大明国库丰盈，蒸蒸日上，马上到来的大明盛世必将是大明乃至中原王朝最为强盛、富有的盛世， 但这近一亿五千万两白银，朝廷也不能忽视，能干多少事儿呀， 这要是被那些御史们得知，咱们甭说东征、安南的战功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 好好青史留名的事儿被咱们给破灭了，他们的喷死咱们。” “本将有陛下的便宜行事、临战决断之权，有什么错？” 郑芝龙轻轻的回应了一句：“他们想问责，那就先问问陛下，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我的总兵大人，您怎么这么、这么天真，这么大一笔银子，不止是御史们，内阁六部都得齐上阵，联合起来搞您，到时候陛下就算是想保您都保不住。” “你说的情况不存在！” 面对郑芝奇的苦笑，郑芝龙脸色平淡：“理由有三点！” 说着便指着清单上的第一项：“这第一点就是第一项的物资，他们倒是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是没有这一项或者这一项不放在第一项，皇帝或许还考虑一下这三国的诚意了。” “龙涎香？” 郑芝奇低声回应了一句，有些搞不清楚郑芝龙的意思。 他跟着郑芝龙走南闯北，自然是知道龙涎香这种东西的，极为的稀少，可谓是有价无市。 “你只知道这东西稀少，但却不知道这东西在大明那是禁物。” “禁物？” 郑芝奇怔了一下：“大哥，这东西即便是稀少，也扯不到禁物上来吧！” “这事儿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郑芝龙说着压低了声音：“世宗炼丹需要用到一种红铅丸的丹药，这种丹药多取自童男童女的小便或者精血、乳粉等等，但其中最缺的就是龙涎香。 嘉靖二十一年后，世宗便屡次下令让内阁、户部寻找、收购，十年无一所获。 到了嘉靖四十一年，户部尚书高耀购得龙涎香八两献给世宗，世宗大喜，赏了七百六十两白银，当时高耀是以每斤九两价格购买的，一转手赚了百倍， 更可怕的是世宗竟然因为高耀进献有功加封他为太子少保。” 嘶…… 郑芝奇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一项药物，竟然加封到了太子少保，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户部尚书是正二品，太子少保也是正二品，看似品阶没加，但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太子少保是太子的老师，若是太子成为皇帝，那他就是帝师了，虽然……仅仅是一个名头就足够家族三代繁荣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荣誉称号皇帝只会赏给重臣近臣，代表着皇帝的信任，这才是最重要的。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上有所恶，下亦从之，总兵大人的意思是皇帝会担心下面的人会效仿？” “这只是一点！” 郑芝龙摇了摇头：“知道壬寅宫变吗？就是因为炼丹引起的，世宗差点因此驾崩。 但因为炼丹，荒废朝政，以至于奸臣把持朝政，民不聊生，这是毁坏大明的根基。 你敢说神宗没有收到世宗的影响吗？ 不管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还是壬寅宫变，或者是其他因素，龙涎香都绝对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投降清单之上的。” “您是说大臣们也担心待盛世降临后，皇帝也学着……” “心知肚明就好！” 郑芝龙冷笑：“大明皇帝喜欢龙涎香的事儿已经在海外传开了，西班牙等诸国肯定知道，所以他们将这个放在第一项，用心险恶， 或者就是等着皇帝大喜之下赦免了他们，或者皇帝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暗中积蓄实力，待时机成熟后再次独立。 这种事儿本将都能看明白，朝中的内阁六部们能看不明白吗？ 御史们敢开口，内阁六部都能怼死他们。” “原来如此！” 郑芝奇恍然大悟，他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龙涎香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在里面。 惊叹过后，他继续道问道：“那后面两点呢？” “第二点，西班牙等三国距离大明两三万里路，即便是咱们有日行五百里的战船，来回一趟都得三个月以上的时间，这还是没有什么狂风暴雨的情况下。 你跟随我经常出海，这狂风暴雨一到，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都没法通航的， 若是在那边的驻军武将出了什么心思，或者当地百姓造反，都没法及时援助。 每年贡献出他们辛苦掠夺的一大半给大明，若你是他们的商人、贵族，你甘心吗？ 他们奴役了数十个国家，本土不能招兵买马，那海外呢，奴隶多的是。 他们对那些奴隶承诺，只要他们冲破我们的战船封锁，就将掠夺减少至原来的三成、或者直接还他们整个国家自由，你觉得那些奴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不会疯狂？ 一两万可能不行，但三五十万呢？ 你要知道仅仅是荷兰就有一万多艘海上航行的商船，何等的可怕，到时候战船和火器技术都会被他们得到，加以仿制后武装自己，进攻大明。 所以，投降只是暂时的，他们一定会反抗的，我们只有将他们打残了，才能安心。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尤其适合国与国之间的交往。” 郑芝奇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按照郑芝龙的说法，这三国一定会反抗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到那个时候就是生灵涂炭然了。 “第三个原因，就是朝中大臣自己的原因了！” 郑芝奇怔了怔：“总兵大人，您这又是什么说法！”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百官劝谏，盐商搞事情 “其一，以你们的俸禄，你们家里的那些田产是怎么来的？” “其二，你们为官这些年，屁股真的干净吗？经不经的起锦衣卫和东厂的彻查？” “其三、你们觉得陛下既然下了诏书，有没有想到现在的这种状况？” “其四、你们好好想想，你现在的位置真的是非你不可？离了你整个部门就无法运转了？” “第五……” 房壮丽说完，朝着其他几位尚书点了点头后离去。 几位尚书也跟着离去，百官看了看离去的顶头上司们，再看看大门紧闭的文渊阁，叹息了一声后，面带愁容的离去。 吏部尚书房壮丽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他们无法忽视的。 他们的俸禄都摆在那里了，锦衣卫能查到八大蝗商，那他们这种几乎是半遮半掩的东西，不用锦衣卫了，督察院来个御史都能将他们查个底朝天。 尤其是房壮丽的第三个问题，以皇帝登基以来所做，一定是预料到如今的局面了。 或许就等着他们闹，然后找个理由直接将他们罢免，甚至给咔嚓掉。 一想到这里，众人浑身一个哆嗦，走路都带风了。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自认为自身清白，一路走一路抱怨，准备回去写折子劝倒陛下。 北京城有人提点，但各省州县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百官因为身在朝廷的体制内有所顾忌，但商人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盘算完后，他们手中的耕地就要荒废了。 于是他们找到好友，同盟战线，又找到平日里交好的官员们，各种威逼利诱，让他们上折子请皇帝撤回诏书。 一时间，各省州府县官吏的折子如雪花般朝着北京城送去。 盛京，皇太极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一天，出了房间后声音嘶哑的就一句话：按计划行事。 他自然能看明白崇祯的意图，以及这个策略顺利推进后的带来的一系列变化，但他只能看着。 不是他不想立刻进攻大明，实在是关宁锦防线短时间突破不了，只能走借道的策略。 而一些富商云集之地，也开始搞一些事情了，以江南之地为最盛。 这些事情，自然被早就驻扎在各省州府的锦衣卫快马加鞭朝着皇帝的銮驾送去。 此刻的銮驾正驻扎在距离西安府三百里外的延安府中部县的一个官道旁。 六天走三百里，速度极慢，不是他们不想快速走，而是沿途太多的百姓拦路告状的。 基本都是听说了西安府和凤翔两府售卖耕地后，状告当地富商士绅的，几乎每天都有十来起。 每一次，崇祯都会停下来，听一听百姓状告的内容。 状告的内容，基本都是当地富商强占田地、强抢民女、垄断市场、收重租等等。 不听不知道，听了以后，他才知道大明已经烂到什么地步了。 也终于更清楚的知道为何历史上崇祯二年后会激起那么大的民变了。 若不是袁可立在一旁劝阻，估计已经杀了千把人了。 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有几名富商士绅，竟然是主动捐出耕地的，只为求皇帝饶恕他们一家，合计耕地有千余顷。 对于这种，崇祯也给了他们一个承诺，只要没有杀人，那就罚点钱，若是杀人了那就主犯偿命。 刚送走一批百姓，崔明就到了銮驾前：“陛下，扬州锦衣卫急报！” 说着递出一个密封的小盒子，在崇祯的示意下拆开后取出了一封信笺，双手呈给了崇祯。 “崇祯元年四月十六日寅时，大运河邗沟与淮河交汇处，两支船队越十八艘货船相撞，沉船致使河道堵塞！ 四月十六日酉时，江南运河离镇江十余里处，数船发生碰撞沉没，整个河道堵塞，二十余名船工丧命！” 看着密信，崇祯有些懵，锦衣卫怎么会将这事传到这边来？ 在这种古老航行条件下，沉几条船不是很正常的嘛？ 哪年要是没沉几条，那才叫不正常。 “拿地图来！” 片刻后，崔明将地图铺在了地上，按照密信内容，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镇江、扬州、邗沟、淮河？” 袁可立看完密信，又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位置，脸色也是有些疑惑。 “扬州有什么？烟花三月下扬州？不对，水运交通最大的枢纽……最大的海盐的集散中心！” “盐？” “盐？” 崇祯和袁可立同时惊呼一声，同时将目光盯上了地图，袁可立又提笔在地图上圈了两个地方。 “陛下，臣似乎明白了！” 袁可立的脸色凝重，指着地图道：“陛下，臣刚刚圈的这两处是两淮盐场的十九处盐场， 两淮盐场是大明最大的盐场，素有‘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的说法， 每年产盐占据了大明各盐司引额的四分之一，每年常有千艘船往来。” “而扬州处于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口，南临大江，北接黄淮，从这里可横穿东西，纵贯南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因为便利，自宋开始设搬运仓，专门搬运海州、涟水所产之盐，大明南部的盐几乎都从这里出去。” “而江南运河与长江相连，又是运输最繁忙的航道，邗沟与淮水和长江相连，淮水又连接通济渠， 两处沉船将整个南上北下的水运就堵死了，两淮盐场盐无法通过江南运河进入长江，然后分到全国各处， 扬州的盐无法通过淮水北上，如此以来，南北不能相通，货运不及时会造成很大问题的。” 崇祯这会儿也明白了问题所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盐乃百味之首，日常生活的必须品，没有盐，会引发各种身体症状。 水运不通，会造成多少百姓缺盐，又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这就是对陕西两府售卖耕地诏书的无声抗议！ 他可以肯定，两处沉船一定是盐商或者富商士绅故意为之。 即便朝廷派人去查，人家也只会说是天黑没看清，船老大老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盐商也会说，不是我们不运盐出去，而是没条件运！ 河道宽度、深度就在那里，数膄沉船，打捞的不及时，河中淤泥、枯枝败叶渔网等等缠住后，搞不好就造成河水漫堤。 可只要出钱，两岸有的是百姓会来打捞。 但既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今天白天打捞了，明晚再沉船一次。 上一次运送粮食，下一次就运送石料、矿石等等，打捞难度一次比一次大。 袁可立盯着地图，脸色越来越凝重，看的崇祯都有些心惊。 他可从来没有见袁可立是这个表情的。 “陛下，恐怕问题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而且不单单是盐的问题！”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0章 重利诱惑，伤亡比例 “两位城主，请坐！” 在两人愣神时，洪承畴说了一句，傅宗龙更是亲自给西日阿洪和苏比努尔倒了杯热茶，这让两人极其的感动。 这两位是何许人也，一位是大明的军机处军机大臣，一人是三边总督，西征的正副统帅，身份超然。 虽然他们两人在叶尔羌也是地位超然，但他们这个是小国，和这两位简直没法比。 “大将军，可是需要我焉耆城兵力？本城主……末将愿意亲率焉耆城五千精锐打头阵！” “末将也愿意率阿克苏城五千精锐随行！” 西日阿洪立刻站起来表态，而苏比努尔也只是微微的错愕后便也立刻跟着表态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落后了，给大明一个口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西日阿共也有自己的考虑，若是大明非得让他们出兵，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这种核心的作战会议邀请了他们两个降将来参加且单独留下了他们，意图很明显了，倒是不如主动一些。 即便是他们的精锐都战死了，但看在他们拼命的份上，再加上他们主动投降，大明对待焉耆和阿克苏两地百姓以及他们的家眷肯定比其他地儿要好一些。 洪承畴摆了摆手：“两位有心了，现在我们兵力充足，准备充分，暂时还不用你们出击。 且你们有重要任务，叶尔羌那边各城城主和贵族都要来了，你们负责与他们接触、安抚、劝说，彻底打消他们顾虑，这远比我们出面要强。 今天，留下你们是有要事相商！” 听着洪承畴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这算不算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两位城主，这两条路线虽然将风险降到了最低，但都离不开你们本土人的向导， 所以本将想请你们在焉耆和阿克苏原先的军中挑选一支百人的精锐队伍与我们在民间挑选的高手负责打头阵、引路， 若是活下来，视情况而定，少则百两白银、多则不封顶，另外给予城中一座面积不低于一百五十平米的三合院和城郊五亩水浇地。 如果他们不幸死亡，抚恤按照大明军士抚恤的双倍补偿，妻子儿女等家眷都将受到最好的待遇。 若是在行军途中遭遇敌人，杀敌一人按照大明的奖赏一样，骑兵三十两，普通军士二十两，如何？” 嘶…… 两名城主惊了，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对大明军中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 大明的抚恤是按照三年军饷补助的，普通军士的军饷是一年十八两白银，三年五十四两，加上丧葬等等接近六十两，双倍就是一百二十两。 城中一座一百五十平的三合院，哪怕是他们叶尔羌这个穷地方，至少也得三十两以上。 城郊的水浇地，可种小麦和棉花，亩产两百到三百斤左右，价值十五到二十天罡，折算成白银七两半到十两左右； 乡村的水浇地是城郊的六成，但需要需承担更重水利劳役，折算四到六两左右。 旱地因为依赖降雨，产量不稳定在三到五天罡，折算一两半到二两半之间。 洪承畴刚刚说的是城郊的水浇地，平均按九两银子算，五亩也是四十五两白银； 三者总得算下来，白银价值两百两以上，这还不算妻儿家眷的安排。 而叶尔羌军士步兵军饷每月两到三天罡，外加十五斤小麦，总价值在二两之间。 看着还算不错，但物价奇高，一两白银也仅仅只能购买二十斤小麦，一把普通弯刀价值二两半白银。 也就是说一个月的军饷也只够买四十斤小麦，还不够一人一个月的口粮。 最重要的是这仅仅只是规定，因为卫拉特的崛起和打压，贸易衰落，白银流入减少，军饷常拖欠数月，尤其对驻防吐蕃边界的部队以布匹、茶叶抵饷。 大明开出的价格，哪怕汗国足量发放，不吃不喝，也需要十年以上的才能获得。 房子有了就有住的地方，耕地有了就有吃的，军功在就有庇护，还有存银，吃穿用度不愁了。 这个条件提出后，估计他们两城军中的军中的军士都要疯狂起来的。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种赏赐后，挑选的精锐就不会叛变，故意领错路，且就算是有几个军士有这个想法，其他军士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最最重要的是无论他们死了还是活了下来，这就是一笔履历，他们的家眷无论做什么都会有特殊照顾。 按照大明的人情世故，只要子女能力还过得去，混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这可远比他们叶尔羌汗国容易太多了，可谓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这就是人性。 “洪大将军，您这个条件当真？不、不会……是、是……” “苏比努尔城主，我们收复东西蒙古、覆灭建奴、东征扶桑、打中南半岛等等数次大战，每一次的赏银和抚恤银都超过两千万两白银，都如实给予了。 这一战如果按照探查的消息覆灭了他们的骑兵，赏银都得八百万两以上。” 洪承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用凝重的语气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挑选的这两百人全部死亡，我们给点抚恤总价值也不过四万两白银。 朝廷八百万两白银的赏银都给了，还差这四万两的赏赐吗？ 你们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先给与你们，让他们拿到手上心安，待返回后再行多退少补，如何？” 听着洪承畴这么说，苏比努尔讪讪的笑了笑道：“是、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后又用坚定的语气道：“您放心，有这个条件在，我们会亲自把关，挑选经验最为优秀的军士前往，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对，洪大将军放心，最多三天，我们就能把人挑出来，你们随时可以检查他们的能力以及暗中调查一下他们的口碑。” “我们自然是相信两位城主的，那此事就交给二位了，我们在城主府等待二位的好消息！” “我们现在就去办！” 西日阿洪和苏比努尔两人立刻站了起来，朝着洪承畴和傅宗龙一抱拳后，快速的离开了城主府。 看着快速离去的两人，洪承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从喉咙到胃部的暖意，看向傅宗龙：“仲纶，你觉得此战我们的伤亡有多少？” 第2211章 充足准备，恐怖伤亡率 “一成半吧！” 好半天之后，傅宗龙缓缓的给出了一个答案：“抵达伊犁河谷时非战斗减员一成二，战斗减员三分，最终死亡可能在半成，伤半成左右。” “你倒是乐观！” 洪承畴轻声回应了一声，双眼闪烁着。 此次已经抵达阿克苏城的西怔大军共计十二万人，镇守阿克苏的一万人外，出击的是十一万人。 镇守的一万人应该是没有安全问题的，十一万要行军的人伤亡一成，这就是一万一千人。 以西征兵力的战力和携带的火器，伤亡会很小，最大的减员会发生在行军的途中。 诸如极寒、冰裂、雪崩、沼泽化冻、洪水、瞬时大风、岩体风化、缺氧等等问题，为此他们进行了大量的准备。 极寒，他们在这驻扎的三个月中进行了针对性的、适应性的训练，提高军士的耐力。 且每日的牛羊肉等等供应不断，让军士们补足身体。 又在军装上下了极大的功夫，诸如叶尔羌、建奴、蒙古草原、辽东边军的军装等等，最终确定了内丝绸、中驼绒或棉甲、外油浸牛皮的三层着装，最大限度确保军士的保暖。 辽东边军的棉甲是夹层加羊毛的改良版，可以抵挡严寒，蒙古和叶尔羌则是在羊皮接缝处用动物油脂密封防风。 这也是为什么让叶尔羌汗国将他们的过冬军装全部送到阿克苏城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因为朝廷可以准备内、中两层，但外层的牛皮一时半会儿没法准备到位。 除了着装外，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酥油、发酵马奶、热糖盐水等，这些除了能快速的补充大量热量外，发酵马奶能抗坏血病。 以及每名军士携带一斤左右的高度白酒应急，但会严格控制每天的摄入量，因为过多的白酒会快速失温、死亡。 第二，冰裂，他们从帕米尔高原上花重金征召了数百名的柯尔克孜族向导，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拥有世代传承的雪崩预判经验，将危险降到最小。 然后结合地雷、掌心雷、飞雷炮等爆炸火器，主动提前引发雪崩。 第三，沼泽化冻，前锋会用探路杖进行探路，然后用带有红色布条的长杆插入做好标记，且带有木板，做应急通行的准备。 第四，岩石风化和沼泽化冻差不多，依旧是长杆探测，根据震动来判断。 这两项都需要经验极其丰富的向导来完成，这也是为什么让西日阿洪他们挑选精锐以及花重金聘请的原因了。 第五则是缺氧，除了这三个月的针对性的训练外，大明还准备了大量的红景天草药。 这种草药主要活性成分为红景天苷，具有抗氧化、抗疲劳、增强免疫力等作用，常用于缓解高原反应、改善体力及调节神经系统功能。 从目前的情况看，军士们的高原反应几乎已经消失，剩下的就看行军路上了。 除了这些外，还有渡洪使用的羊皮艇、防跌落所用的铁钩绳、落石预警的铜锣、宿营时所用的双层毛毡和内部火炉、雪屋、战马和骆驼的钉鞋式冰爪等等。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朝廷六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新式煤炉和蜂窝煤、打煤枪的图纸，他们已经让随军的铁匠大量的打造。 按照目前的进度，到大军出发前每个帐篷都能至少配备一个新式煤炉和百块蜂窝煤。 这些蜂窝煤都是掺和了一定量的燃油，甭管外面多么寒冷，只要放在帐篷内都能持续燃烧，这些都是到附近积雪的高山上试验过的。 无论是保暖的衣服还是增加热量的食物，亦或是休整和突发状况所用的，他们能想到的，以及民间百姓常用的，只要能弄到的，他们洒出重金也要大量的准备好。 单单上面说的这些东西，这三个月的时间西征大军花出去了两百多万两白银，阿克苏城和焉耆城、吐鲁番三地的羊、牛几乎被屠宰殆尽。 没有这些准备，大明敢在三月份行军进攻伊犁河谷，做梦去吧！ 即便是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傅宗龙也估算了一成左右的伤亡。 “三成。” 洪承畴缓缓给出一个数字：“我的底线是三成伤亡，以三成的伤亡代价彻底干掉卫拉特四部在伊犁河谷剩余两万五千骑兵和可征召的七八万骑术精湛的牧民。 彻彻底底的将卫拉特部给打残、打服，让这个部族再也泛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如此才有利于迁移和同化，彻彻底底的解除威胁。” “我们做了如此多的准备，伤亡不至于这么大的，放宽心！” “希望吧！” …… 两人闲聊，慢慢的复盘着大战的计划。 二十天后，叶尔羌城、喀什城、和田城等等城主、贵族和汗国高层抵达了阿克苏城十里的地方。 西日阿洪和苏比努尔两人出面迎接，刚一见面汗国高层的火就上来了，指着两人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西日阿洪，你这个叛徒，若非你主动投降，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苏比努尔，你就是个蠢货，别人投降你也投降？别人去死你怎么不也跟着？” “苏比努尔，西日阿洪封锁铁门关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趁着焉耆城兵力在吐鲁番抢占铁门关，据守关隘等待我们的支援，汗国依旧在。” “哼，你倒是好，大明军队都开出铁门关了你才发现，真是个蠢货！” “西日阿洪，你死了如何面对你的那些拼杀打下基础的先辈？” …… “骂完了？” 西日阿洪脸色自然也是有些不好看的：“我们两人现在代表大明来迎接他们，注意你们的态度和用词。 你们现在不用嘴硬，等到见到大战的场景之后希望你们嘴还能这么硬。” “哼，有本事你们别投降呀！” 两人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反正爵位等都被削了，也没有隶属关系，惯着他们做什么？ 快速的交代了几句后喊来几名军士让他们带领众人去休息的地方后，然后便策马狂奔离开。 第2212章 ‘俘虏\’抵达，故意晾着 “西日阿洪，你刚刚话里什么意思？让我们上战场？” “西日阿洪，你把话说清楚！” …… 众人见两人如此的态度火气就更甚了几分，想追上去理论几句时就被依布拉音给喝止了。 “这里是大明的地盘，说句难听点的话我们现在是俘虏，是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若是惹得大明不快，随便一个窥探机密的理由就能将你们给砍了。 还有，若是还想获得更多的利益，那就得端正自己的态度，老老实实的当孙子。 再说了，大家都投降了，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依布拉音，你少说风凉话，没有听见西日阿洪刚刚说了让我们上战场吗？” “大明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强大，或者说那种火器制造难度极大，数量不算多，我们可以据城防守。” “就知道这是个圈套，将我们集中起来干掉，群龙无首的军队无法抵抗大明的进攻！” “你这意思是我们被大明给骗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立刻撤走吗？” …… “都闭嘴！” 依布拉音怒喝了一声：“撤走就会当成逃兵被监视的大明军士追上来射杀，留下来就是等着死亡……或许也不会死，怎么选很难吗？” “依布拉音，你……” “再他妈的多一句废话，我掉头就走，你们爱咋咋滴，记住了，是大汗请我，不是命令我！” 依布拉音直接放狠话打断了大怒的众城主和各城高层。 看着依布拉音挂满寒霜的脸和不耐烦的眼神，众城主们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几名想继续反驳的也都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诚如依布拉音所言，汗国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依布拉音也已经早就投靠大明了，完全可以不用搭理汗王，这个时候答应了汗王的请求代替谈判这是情分，不是本分。 如果依布拉音真的不管不问了，以他们的口舌和对大明的认知，绝对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而这好处事关他们今后是否能继续逍遥快活。 “大家都少说两句，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大家要团结起来争取更多的利益，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依布拉音的安排。 让我们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让我们说我们就当哑巴，言多必失的道理你们都很清楚，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的就点点头，不能做到的就排除在我们这个团体之外，自行另谋出路？” “同意！” “同意！” …… “但是，西日阿洪刚刚说了让我们上战场，这……” “愚蠢，现在杀我们传出去后各城中下层还怎么相信大明？大明还怎么平稳的过渡？ 大明即便是想杀我们那也等彻底的接管了叶尔羌诸城之后，而且只能死于仇杀、失火、冻弊、勾结造反等等，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杀我们。 让我们上战场更多的是让我们看到大明大军战力的强横，以此彻底扼杀我们不安分的心。” 说到这里，依布拉音冷冷的看着众人：“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了从现在开始制定三条准则， 第一，在任何有大明人员在场的地方都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哑巴，不许开口说话； 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大明安排的院子， 第三，不得接触任何大明一方的人员，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必须得经过我的同一； 这三条谁再触犯，我就将他剔除在我们这个团队之外，当然整个商谈现场诸位可以在场观看。 如果没有意见，那就跟上！” 说完这话后，依布拉音便一扯缰绳，驱使战马和西日阿洪叫来的军士一起朝着阿克苏城而去。 众人沉默，虽然面色难看和不情愿，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同意，随即跟了上去。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穿过了连绵的军营，进了阿克苏城。 沿途所见，大量的军士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操练着，战刀整齐划一划过虚空，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道道的寒光，让他们遍体生寒。 军士们铿锵有力的高喝声宛如惊雷朝着远方层层叠叠的传递着，让他们心惊胆寒的同时又满是羞愧与后怕。 因为这个季节，他们的军士都猫在营房之中，与大明军士的精气神完全没法比较。 是给他们的下马威吗？以他们多年的带兵经验看并不是，因为临时拉出来的训练根本达不到眼前的状况，只有日复一日的操练才会如此整齐划一。 大军作战，军纪是第一的，如指臂使才能将军士的战力发挥到极致。 这种军纪严明的数万将士配上精良的兵器和威力巨大的火器，能轻易的碾压他们，若是不同意投降，他们估计这会儿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穿越了营地抵达住处，倒也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苛刻，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众人虽然吐槽但也只能接受。 第一天大明一方没有找他们，他们能理解，毕竟寒冬跋涉千里休息一天也正常； 第二天依旧没有找他们，这就让他们坐不住了，开始焦急了起来； 第三天…… 一连过了六天，大明一方依旧没有动静，若非一日三餐很准时，他们都以为大明他们遗忘了。 期间他们不是没有找过依布拉音，但给的回复就是一个字：等。 他们猜到大明这是故意晾着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心急，然后趁机压价，但猜到了又能如何，他们连院落的大门都出不去 又是三四天后，各城驻军的盔甲和帐篷等等都到了阿克苏城后，洪承畴和傅宗龙两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商议了半个时辰后，叶尔羌汗国的众城主和高层们被召集到了城主府。 一番客套之后，洪承畴拿出了一叠纸递了过去：“这些是大明锦衣卫这段时间调查的数据，包括牛羊马骆驼等牲口、耕地、草原、商铺、庄园等等， 按照你们这里的交易价格我们进行了核算，诸位都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签字确认，你们此行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等大战之后你们就彻底的自由了！” 众人接过纸张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只是一眼，众人脸色就彻底的变了。 第2213章 私藏甲胄，钉死的证据 “这不对吧，我记得我们城的耕地是十二万四千亩呀！” “我这个也不对，这个商铺少了六座，商队少了一支的四成股。” “咦……我这个也不对，和田城的牛羊马骆驼数量都不对，少了半成到两成不等。” …… 一名名城主和贵族们看着纸上汇总的数据纷纷质疑了起来，继而看向了洪承畴，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他们只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总财富只有六千万两，一成财富也只有六百万两而已，这个数据和他们估算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连零头都没有。 洪承畴放下茶杯，朝着旁边招了招手，两名军士将两口大箱子抬到了大堂中间。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箱子被打开了，是一摞摞的纸张，一口箱子的纸张呈淡金色，一口呈象牙白。 众人先是愣了愣，然后脸色瞬间大变。 实在是这两口箱子中的纸张他们太熟悉了。 淡金色的是用藏红花溶液熏染为淡金色的羊皮纸，象征王室权威。 它有一个学名叫做贡赋册，主要是用于汗王直辖领地的税收明细账，另外就是抄写经文所用，这个场合大明总不会拿经文来给他们看吧。 而米白色的则是添加棉纤维后呈象牙白的撒马尔罕纸，主要用于土地税册，是记录汗国的农业税、果园税等固定税源的。 不待他们出声，洪承畴继续道：“想必诸位不陌生吧，没错，这就是你们叶尔羌汗国财政院土地税册和贡赋册，你们手中的财富估算都是根据这两本账本记录的数据来估算的。 数据都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你们对账后的记录。 如果有偏差，你们就要问问自己是不是有瞒报漏报，另外大头的是草原，但这本就是汗国所有，已经被阿不都拉哈汗收归国有了，所以你们看到的财富就是你们实际得到的。” 听着洪承畴的话，众人都傻眼了。 叶尔羌汗国刚建国时，叶尔羌、喀什等核心城市总督由汗王任免，军中的千夫长以上的武将也许中央任命，禁止父死子继。 但随着黑山派和白山派的争斗加剧，以及地方贵族的争斗，现在的叶尔羌汗国已经是一个半分封制的国家了。 地方和游牧区基本上是自治，核心城市虽然好一些，但军中安插了太多了地方势力，名义上属于汗王直接管辖，但基本上是听调不听宣。 地方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就隐瞒了许许多多的实际税收数据，诸如耕地、果园、商税等等，以此来豢养私军或者增强直系军队的实力。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他们反驳两口箱子中的数据不真实，那问题就大了。 往小了说他们是偷税漏税、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甚至说他们意图谋反； 再往大了说是在动摇国家根本，因为这些税收等等可以用来购买更多的装备、提升军队的实力。 这三条猜测无论是哪一条他们都扛不住，传出去了他们根本就无法在叶尔羌的疆域立足了。 甚至说阿不都拉哈汗能以偷税漏税、贪污等等理由将他们砍了，贵族不支持，百姓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 若是承认两口箱子中的数据，那么他们所获得真实财富就少了两三成，这可是关系到以后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这些账本是阿不都拉哈汗主动给大明的，趁机整他们一下，还是大明主动索要的，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事儿都成了事实。 这一刻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后悔、愤怒、纠结等情绪在脸上闪现着。 好一会儿后，一人突然道：“洪大将军，按照您这个算法，我这个还是少了一些。” 洪承畴扫了一眼，淡淡道：“华夏数千年，王朝更迭，对甲胄管理极严，秦汉发现私藏甲胄发现后没收财物并处以罚款； 隋唐私藏甲一领?徒一年半，私藏甲三领?流放二千里，私藏甲五领及以上?处以绞刑； 宋元私藏甲胄即谋反，斩立决，我大明一朝私藏甲胄凌迟。 经过清点，叶尔羌汗国运送过来的盔甲等数量与我们调查的数量差了七百套左右，这七百套盔甲等去了哪里呢？” 淡淡的话犹如惊雷在众人心田炸响，众人脸色瞬间惨白，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洪承畴虽然没有点名，但却是句句指向了他们。 天地良心，他们留一些盔甲等没有造反的想法，只是想在以后组建商队的时候用，毕竟去中亚的时候沿途的少数部族等等很是凶悍，有盔甲在战斗力能瞬间拉满，也能自保。 谁曾想竟然会来一个私藏甲胄凌迟。 而一边的依布拉音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众人，这群人简直是不知死活，竟然私藏甲胄。 若是大明没有现在点出来，而是在覆灭卫拉特接管了叶尔羌之后再直接搜查，这些私藏甲胄的城主、贵族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砍了。 其实洪承畴是想借机砍了他们的，但是这事儿不好操作，因为百姓没办法直接相信这是贵族们自己私藏的还是大明栽赃陷害的。 虽然百姓们对汗国没有太大的感情在，但在这件事儿估计还是宁远相信后者。 一旦这个念头出现，那么不信任就出现了，以后推行什么的都很难了，所以他只能在这个时候点出来，然后借此施压。 “你们应该庆幸这是在战前，也只是在你们甲胄的价格上百倍处罚，若是战后，就私藏甲胄这么一条本将就能将你们直接诛九族了。 行了，本将时间宝贵，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签与不签你们自行决定，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洪承畴说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留下了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今儿不是来谈判的吗？ 可他们都没有说几句话，更没有到谈的地步，大明一方就下达了最后的通知，而且他们还无法拒绝。 他们现在才算是明白，来这里十几天大明一方不是故意晾着他们，而是在等这些能直接将他们钉死的如山‘证据’。 第2214章 杀人灭口，商谈结束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签了吧！” “对，别说这些铁证摆在这里了，就算是没有这些我们人已经在这里了，还能怎么着？” “是呀，没有我们的带领，没有了甲胄兵器，大明随便一支大军过去就是碾压！” “也是，签不签的对大明都没有影响！” “大明还算仁义，按照公道的价格计算，还另外补了四百万两白银壮足了一千万两，已经是不错了。” “签吧，少则三五万两，多则二三十万两，这笔银子就算是在富庶的大明都算是一笔庞大的财富，足够逍遥数十年了！” “的确是，西域彻底归顺，商贸就要发展起来，以我们对中亚的熟悉，加上大明的震慑，赚银子远比现在要方便的多。” …… 众人纷纷讨论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签署，因为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反抗、反驳的方法。 但依旧有部分贵族面带不甘，眼神闪烁，眉头紧皱，看样子在思考对策。 “依布拉音，这个时候你还在装什么死？你是来代表我们谈判的，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有说，你……” “你们自己做的事情给了大明一方把柄你让我怎么说？” 到了这一刻了，依布拉音也不再惯着他们：“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签了的好，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难不成大明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为什么不成？” 依布拉音怜悯的看着众人：“第一种情况，你们不签会不会激怒大明再次压价，毕竟现在的一切就是对之前我们们狮子大开口的惩罚。 第二，我更担心大明一方会将你们不签的给直接干掉，然后将你们的财富分给已经签署的贵族们，然后对外宣称是发生了内讧。 得到了一笔财富、以后中亚商队减少了竞争对手、与大明深度绑定，一举三得，相信已经签约的贵族们会很乐意将这个锅给背下来的。 叶尔羌对百姓如何你们很清楚，大明对百姓如何你们也清楚，到时候分耕地、教技术、少压迫、低税收、吏治清…… 你们觉得百姓们会相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大明的说辞，还是相信曾经压迫他们且偷税漏税的旧贵族的话？ 锦衣卫既然能搞到财政院的账册，还能调查清楚你们真实的财富数据，那你们干的那点破事儿大明就查不到？ 将你们所干的破事儿公之于众，大明即便不清算，你们觉得没有了官职和权力在手的你们能不能安稳的生活？” 听着依布拉音的分析，再看着已经签约贵族们蠢蠢欲动的神色，还在抵抗的贵族们脸色瞬间大变，然后迅速的抓起笔龙飞凤舞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重利和极端的保密条件，那些签约的贵族们真的会答应的，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 “行了，签都签了，剩下的就是大明补足的四百万两白银的分配，你们回到自己的住所自行商量吧，还是来的时候的三项原则！” 依布拉音将签署好的财富契约收集了起来，然后朝着大门外走去：“我去找大明一方的人，商量一下丝绸、瓷器、铁器、耕具等等的价格， 你们是要现银还是要这些实物也自行商量好数量，待我回来后再报给我，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你们要把握好！” 声音在大堂内回荡着，人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众人相互看了看后，带着满脸的纠结后也相继离开了大堂。 叶尔羌汗国高层的利益商谈算是告一段落了，只待大战之后再行兑现。 带着权力丢失的失落和自由的期待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然不算自由，但有一点却是让他们无比的满意，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那就是吃食。 他们叶尔羌汗国的饮食文化融合了突厥游牧传统、波斯烹饪技艺和绿洲农业特色，还算是丰富。 肉类的处理，游牧传统的烤制类，如烤全羊、红柳烤肉，受波斯影响的炖煮类，如手抓饭、羊肉汤，风干与发酵类的，如风干肉、马肠等； 小麦的加工与烹饪，面食类，如掺羊奶的厚馕、纯小麦的薄馕、波斯式细面拉面、包子等； 除此之外，还有小麦与羊肉碎熬煮至糊状的小麦粥、炒面粉加蜂蜜和核桃甜面糊等等； 听着还算丰富，但与大明的炒、爆、熘、炸、烹、煎、贴、烧、焖、炖、蒸、汆、煮、烩、炝等等烹饪手段相比，他们那些所谓的美食，狗都不吃。 在纠结与享受中，日子就到了二月中旬。 这一天，太阳初升，这些贵族们就被请到了城墙之上。 在众人好奇和疑惑的眼神中，隆隆的战鼓突然在阿克苏城方圆五里内响起，将众人吓了一跳。 随即震撼的一幕出现了，一名名军士从各个营地、帐篷内冲出，朝着阿克苏城东面城墙外的空地上集合。 雨点汇成小溪，小溪汇成江河，然后变成了大海……人海。 只是的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十数万的大军分成二十余个方阵齐聚在东城外的空地上，在朝阳的照射下，‘甲光向日金鳞开’开的景象在现实中具现了。 庞大的压力自然而生，让城墙上的叶尔羌众城主和贵族们胆寒。 “这是做什么？” “公开处决我们？” “呸，我们有那个资格吗？” “妈的，要是真是这种场合处决我，我死也瞑目了！” “虽然这话不吉利，但我也很认同！” …… “闭嘴，这是誓师和点将，都安静的看着！”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时，依布拉音低喝了一声，随即就看见一行穿着盔甲的武将从城墙下走了上来。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洪承畴、傅宗龙等人。 前段时间洪承畴召见他们是一身的便服和大氅，看起来和普通的官员没什么两样。 但一身戎装的洪承畴此刻却是无比的威严，只是随意的瞟了他们一眼，就觉得是死神在凝望着他们。 洪承畴收回目光，走到城门楼正中间看着城外摆成一个个方阵的十数万西征大军。 第2215章 世仇和新恨，西域归属 “将士们！” 铿…… 砰…… 洪承畴话音大喊了一声，在叶尔羌众贵族眼中，下面数万大军敲了一下胸口盔甲，同时右脚猛地跺了一下地面。 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行动一般。 盔甲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着，杀意开始酝酿着。 “将士们，我们横跨数千里地，在这冰天雪地里驻扎了三个月，为了什么，想必诸位都很清楚。” “那就是围杀在伊犁河谷冬盘营的卫拉特四部。” “诸位可能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横跨数千里的来围杀卫拉特四部，今儿本将就与诸位好好聊聊！” “先说说卫拉特四部的来历，元末明初时，瓦剌作为 林中百姓”生活在西伯利亚南部，后与东部蒙古（鞑靼）争霸。 永乐十二年，瓦剌首领马哈木击败鞑靼，短暂统一蒙古。 大明正统十四年，马哈木的儿子也先汗与英宗亲征军在土木堡大战，大明五十万大军，死亡二十万，包含含六十六名高级文官和三十二名武将。 损失战马三十万匹、军械辎重无算，国库直接损失约两千万两白银，相当于当时两年财政收入。 英宗被俘，北京险些陷落； 于谦率军击退瓦剌，但消耗军费五百万两，北方边防体系崩溃。 土木堡之战和北京保卫战后，瓦剌退出漠南，退回阿尔泰山老巢并演变为卫拉特， 卫拉特四部的核心氏族，如绰罗斯氏、杜尔伯特氏直接源自元末瓦剌联盟的四大部落。 变成卫拉特之后的瓦剌并没有消停，从嘉靖三年到嘉靖二十九年间，卫拉特侵袭侵扰甘肃、宁夏，累计劫掠三百次以上，导致西北边境三十万以上的百姓逃亡或被杀， 陕西、甘肃军费暴涨至年四百万两，占了当时全国军费三成，屯田荒废，米价涨十倍。 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六年，也就是大明援朝战争期间，卫拉特趁机攻掠河西走廊，明军被迫分兵防御，间接导致朝鲜战场补给不足， 以至于甘肃镇五万军民死亡，另有两百万两 白银的额外军费支出。 瓦剌与大明的战争持续了两百多年，直接造成四十万以上的将士战死，死亡平民百姓高达六十万以上，损失白银一亿两以上，河套地区和西北屯田区陷落，面积高达四亿五千亩。 这是大明的世仇。 我们还没有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先联合外喀尔喀七部在草原之上袭扰东西蒙古， 更是联合吐鲁番和叶尔羌汗国进占哈密，意图将丝绸之路的绿洲全部毁掉。 世仇、新恨，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干掉他们？” …… 现场没有动静，但城墙之上有一道令旗却是动了。 因为即便是洪承畴拿了一个简单的扩音器，又是声嘶力竭的大吼，也就是方圆百米左右的军士们直接听见了，再往后的军士就听不到了，需要有专门的人来传递。 各个千户、百户早就得到了洪承畴这段话的书面文字，在令旗动的那一刹那间，他们也齐声怒吼了起来，将洪承畴的话讲了一遍。 片刻后，复述完毕。 随即就是山呼海啸般回应声，声音之大直冲云霄，在天空之中炸响，朝着周边回荡着。 几息之后，声音回落，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但是战意和杀意已经和开场之前相比吗，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抛开世仇和新恨，咱们再来说说西域的归属问题。” “西汉建元三年，张骞通西域，西汉神爵二年，匈奴日逐王降汉，汉朝始置西域都护府于乌垒城，就是我们从焉耆盆地来时驻扎过的那个轮台。 通过屯田、册封亲汉首领、联合乌孙、月氏牵制匈奴等政令，管理西域三十六国。 西汉末，外戚作乱，王莽篡权，内地政局不稳天山南北各地复陷入分裂割据状态，东汉初年，匈奴南下，重新统治了西域各地。 一直到东汉永平十六年，东汉恢复与西域中断六十五年的交往，再置都护府，重启对外经略与边疆治理，但后期因羌乱收缩。 到了魏晋南北朝，曹魏和西晋沿袭都护府，实际控制限于楼兰、高昌，五胡十六国时，前凉设高昌郡，首次实行郡县制，柔然、嚈哒等游牧政权交替控制北疆。 这个时期虽然实行的是松散羁縻，但依旧属于华夏疆域。 唐太宗贞观十四年，设安西都护府（龟兹）、 北庭都护府（庭州），驻兵两万四千人，疆域西至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诗仙李白就是在那个地方出生的。 贞元六年，吐蕃占领南疆，回鹘控制北疆，西域再次从华夏丢失。 到了宋元时期，北宋仅与高昌回鹘、于阗保持朝贡关系；西辽耶律大石建都虎思斡耳朵（楚河河谷），直接统治北疆；南宋淳祐十一年，元朝设别失八里行省（今吉木萨尔）。 到了我大明一朝，永乐四年设关西七卫，控制东疆门户，但在正德九年哈密被吐鲁番汗国攻占。 而后关西七卫逐渐丢失，大明退守嘉峪关，西域由叶尔羌汗国、卫拉特蒙古统治。 侵占大明疆域还进攻大明，这个仇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西汉开始，两汉控制四百年，唐朝控制一百五十年，元控制百年，这些足以说明西域就是华夏的疆域，也是我大明的疆域。 老祖宗打下的疆域被我们的先辈给丢了，现在我们能力了，自然是要打回来的。 如今占据吐鲁番和哈密的吐鲁番汗国和占据南疆的叶尔羌汗国都已经彻底的归附了，现在就只剩下为盘踞在北疆和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四部，我们要不要打回来？” “要！” “要！” “要！” 这一次，回应的更快速更直接，而且所有军士都挥舞着兵器，扯着脖子不断的重复着。 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战意和杀意也跟着水涨船高。 又是数息之后，这场场面才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洪承畴则是神色一凝，再次出声了。 第2216章 热血铸界碑，生命护山河 “嘉靖二十六年，叶尔羌远征军计划用四十天时间经纳伦河谷行军至昭苏，但最终耗时四个月，两千远征军只存活了八十三人。” “天启三年，准格尔部轻装精锐五百人全员失踪，次年发现冻尸，保持行军队形，疑似突突然降温冻死；” “嘉靖二十二年，叶尔羌汗国三百轻骑兵穿越天山南脉峡谷、翻越夏塔达坂，最终只有四成存活下来；” “万历二十五年，叶尔羌八千大军尝试，原计划三十天，最终耗时六十一天，仅有一千两百人抵达；” “唐玄宗天宝六年，高仙芝远征小勃律，在三月翻越帕米尔，死亡三成，但成功了！” …… “此上种种记载，于是当地有传言‘三月份天山北麓任何大规模军事行动均属自杀’。”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失败和死亡人数极高是因为准备不充分，加上选择的时间比较极端，与我们如今做的准备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们做了哪些准备诸位都很清楚，即便如此，估计抵达伊犁河谷的非战斗减员也会很高。” “但是，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能集中围杀卫拉特四部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卫拉特四部逃出包围，大明北部边境和西域将陷入无休止的袭扰之中。” “所以我们必须要把握住，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的消灭掉世仇新恨的卫拉特四部，将西域彻底纳入大明的疆域之中。” “我们制定了非常庞大的计划，打造西域走廊，迁移百姓，将西域和大明西北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若是计划成功，自此以后，无论朝代如何更替，西域都将永远属于华夏疆域，再也不会分割。” “本将问问诸位，敢不敢随本将在极寒天气下行军千余里进入伊犁河谷，围歼卫拉特四部！” …… “我辈军人，守土卫国之天职，以赤胆忠心捍卫每一寸疆域； 祖宗疆土，当以死守，尺寸不让。 以热血铸界碑，以生命护山河； 请朝廷和百姓放心，我在，大明山河无恙， 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 “我辈军人，守土卫国之责天职，以赤胆忠心捍卫每一寸疆域； 祖宗疆土，当以死守，尺寸不让。 以热血铸界碑，以生命护山河； 请朝廷和百姓放心，我在，大明山河无恙， 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 这一次，十余万将士们没有回答敢不敢和要不要，而是齐齐的带头背诵入伍誓词。 一遍又一遍，不断的重复着。 如雷声般的呐喊朝着远方急速传递，在更远处的群山中回荡着。 所有军士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倒都是满满的战意和坚决。 若活下来，战功和赏银会改变他们自身和整个家族的命运。 若是死亡，抚恤银和朝廷优待也能让家人们生活无忧，子女更是能得到一些政策的优先照顾。 诸如读书、经商、找工作等等，都有一些优先权。 说的再通俗一些，只要他们的嫡系子女别作死，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完一生。 他们的名字更是能写进县志，尸骨送回故里葬入陵园之中，成为一县一府之地流传的英雄。 这是他们愿意冲锋陷阵的动力所在。 况且，他们知道朝廷为此次西征做了多少的准备，驻扎这段时间牛羊肉可劲的造，滋补药材熬的汤药十二个时辰准备着，只要你不浪费、能消化，吃多少都行。 哪怕是日日操练，每名军士都平均胖了五斤以上，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极寒环境下胖的人比瘦的更容易活下来。 保暖衣物、补充食物、突发状况的应对措施等等那是应有尽有，只有他们没有想到的，没有高层想不到的，反正是各种稀奇古怪的。 毫不夸张的说，此战之后，他们每一名军士都能成为高原雪山生存的行家，当然是……理论上。 而且，身为西征大将军、大明军机处军机大臣的洪承畴跟着他们一起翻雪山过草地，这位大人物都不怕、不抱怨，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军士们热血的一幕让城墙之上的叶尔羌众城主头皮发麻的同时身体颤栗着，面对这种精气神和战意凝聚的军队，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心。 之前对于投降还略微有些不满和心怀侥幸的部分贵族们在这一刻也彻底的熄灭了心中的那种不安分的想法。 这一刻，他们对似乎毫不知情的伊犁河谷的卫拉特四部感到悲哀了。 过了许久之后，数万将士的呼声才逐渐的弱了下来，慢慢的归于平静。 “诸位将士们，覆灭卫拉特四部，大明边境将彻底的安定下来，这或许是大明今后几十年陆军最后一次大规模对外的战争， 能不能封侯拜将、能不能将赏银拿到手软，就看你们自己了。 三日后的辰时埋锅做饭，辰正时刻吃饭，巳时初刻大军出发，按照预定路线出发。 若是一切正常，咱们应该在四月中旬霍尔果斯河谷汇合，本将希望到时候的庆功宴上诸位都还在。 本将预祝：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所有人将士恨不得立刻出发。 但立刻出发的是探路的向导和运送军需的补给军队，他们还得等三天。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两路绵延二十余里大军从阿克苏城出发了，朝着既定的目的地而去。 或许大明是正义一方，也或许是被大明将士无边战意感动，老天爷都站在了大明一方，行军过程中没有出现大暴雪，惊险虽多，但都没有大规模的生命威胁。 减员自然是有的，将士们虽然不甘心，但在军令之下他们也只能顺着原路退回去。 两路大军按照既定路线行军时，大玉兹那边也在同步着。 二十余天后，朱童蒙率着三千大玉兹部的前锋精锐抵达了霍尔果斯河谷西边百里左右的地方。 第2217章 抵达目的地，心狠手辣 “朱总兵，绕过这片小山丘和密林，前方五十余里左右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科尔加特峡谷了（霍尔果斯河谷最窄处）。 按照我们对卫拉特的了解，从那里之后布置了大量的暗哨用来监视我们的行动。” 大玉兹的叶斯穆汗指着前方的小山丘：“我们要不要急行军，这样即便是卫拉特发现了我们，我们也能获得些许的先……那是什么？” 叶斯穆汗话音未落，从山丘的半腰处升起了一道红色的旗帜，在呼啸的北风中飘荡着。 “不要惊慌，那是勇士营军士的暗号，代表前方的暗哨已经被清空了！” 朱童蒙扫了一眼轻声解释了一句，而后一拉缰绳，战马就小跑着朝着旗帜处冲去。 片刻之后，待到众人到了山脚，十余道人影一跃而起，吓得大玉兹部等一众首领战刀瞬间出鞘。 当先一人朝着马上的朱童蒙拱手：“末将虎豹营总旗袁武见过朱总兵！” “袁总旗辛苦了！” 朱童蒙也是拱了拱手，立刻道：“说说情况！” “大人，从这座山丘开始，一直延伸到前方十五里左右的明暗哨都被我们控制了。 经过审讯，从十五里往后到目的地布置的暗哨是这里的五六倍之多，并增加了巡逻骑兵。 末将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有干掉他们，但我们已经摸清楚了暗哨的位置以及巡逻骑兵的巡逻规律，我们有把握在不惊动后方的情况下，将战线推到目的地前方十五里左右。 卫拉特一方似乎是探查到了大玉兹的主力军队远离这里千里，且觉得没有人能在冬天行军到这里，所以沿途并没有布置陷进、路障等等。” “漂亮！” 朱童蒙大喜：“那处关隘的驻扎人数和军情传递时限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 袁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简易的地图递了过去：“目的地有驻军八百军士以及两百负责修缮工事和后勤的牧民，从目的地到伊宁每隔十到十五里设置一座卡伦（哨所）用于传递军情。 从目的地到伊宁的行军路线是大约是一百八十里，如果没有暴雪遮蔽视线，从科尔加特峡谷地到伊宁大概需要近一个时辰传递。 有暴雪就只能用骑兵传递，快则两三个时辰，慢则两三天都有可能。 这个季节，步兵从伊宁到科尔加特峡谷需要四到五日，骑兵需要一天半到两天左右。 换句话说，我们大概有接近两天的时间在科尔加特峡谷布置防线。” “两天时间嘛！” 朱童蒙眼中神光闪烁着。 而一边经过翻译的叶斯穆汗等一众大玉兹的部落首领们则是无比的震惊。 自他们从牙帐离开后，护卫朱童蒙的勇士营离开了一大半，去了哪里他们不知道，但能猜到应是到前面探路和干掉卫拉特的暗哨了。 因为自他们从霍尔果斯河流退走后，卫拉特从科尔加特峡谷往西的百里都布置了暗哨，且还有一些小的部落盘踞，即是为了监视大玉兹也是用于巡逻和暗哨的补给。 可他们一路过来，暗哨一个都没有，小部落的帐篷倒还在，但牧民都不见了。 这些小部落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两三百人，合起来估摸上千人，很显然都是被勇士营给干掉了，足可见其心狠手辣。 若是说前面这一段路因为距离远，各个小部落没办法及时通知后方，但这个地方已经距离科尔加特峡谷不足五十里了，距离卫拉特的牙帐也就两百三四十里，已经算是腹地， 暗哨和巡逻兵何其多，他们竟然也能在不打草精神的情况下干掉暗哨，更是能继续往前推进十五里，这种渗透和潜伏能力让他们无比的胆寒。 “朱总兵，时间足够了！” 震惊过后的叶斯穆汗出声了：“卫拉特四部并不是驻扎一起的，准格尔部在伊宁、杜尔伯特部在察布查希尔伯、和硕特在特克斯、土尔扈特部在新源四个地方。 前两者相距很近，大约三五十里地，到目的地距离都差不多，都是一百八九十里地。 特克斯到伊宁大概两百里左右，新源就更远了，至少在三百五十到四百里之间，特克斯赶到伊宁至少得两天，新源则需要四天。 所以，重点面对的就是伊宁和察布查希尔伯，按照你们的推算，现在这两部在伊犁河谷的驻军最多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而且还都是分散的。 也就说，即便是伊宁的准格尔部第一时间得到外敌入侵的军情，第一时间派出骑兵，那么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千人。 我们以逸待劳，加上精良的火器，能直接将这么三千骑兵给直接干掉了。 其次，从隘口到伊宁有且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沿着霍尔果斯河行军，经清水河湾，到惠远，最后到伊宁，全长一百八九十里左右。 第二条路则是避开河谷，从莫乎尔、喀拉亚尕奇，抵达伊宁，全长两百二三十里地。 前者距离虽然短一些，但要经过一些山地，速度不一定快，后者虽远，则是避开河谷和山地，可防伏击，两者相比较的话，时间上差不多。 抛开路程和防伏击的问题，卫拉特部一定会走第一条路。 因为按照他们往年的做法，他们回到伊犁河谷冬盘营时会在清水河湾这个地方设立四部的中转粮仓，之所以设在这里主要是有两点考虑。 一是这个地方距离隘口八十里，防守隘口时粮草随时都能补充，且离着伊宁很近，发生情况也能随时增援； 二是这个地方是卫拉特四部从阿尔泰山进入伊犁河谷以及北上转场夏季牧场的毕竟之地，放在这里减少运输的困难，也方便后期转场的补给。” “你的意思是我们占据隘口之后，大军直扑清水河湾将那里的粮仓给毁掉，消息传回去之后必定会让他们准备物资， 如此就能拖延一些时间了，这就给了我们后续大军赶上来布置防线的机会？” “就是这么个意思！” 叶斯穆汗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自己只是稍稍这么一分析，朱童蒙就知道了后续具体的操作，军事素养绝对的一流。 定了定心神之后，再次接过话茬：“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第2218章 空窗期，默契配合 “我们这三千人只能悄无声息的抵达隘口前方十五里，奔袭十五里加上进攻隘口，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三五个时辰。 有这个时间他们早就通过哨所将消息传回去了。 隘口到清水河湾八十余里，伊宁到清水河湾一百余里，虽然我们距离近一些，但进攻隘口需要时间， 所以搞不好伊宁那边的骑兵先一步抵达清水河湾，然后我们就刚好和他们的援兵撞在了一起。 如果清水河湾这个地方真设置了粮仓，那么一定会有重兵防守，少则七八百人多则两三千。 与援兵合在一处，兵力优势加上主场优势，我们不说被围歼，但很大可能会被拖住后撤的路。 如此，粮仓没毁掉，反倒是丢失了堵住隘口的机会。” 嘶…… 叶斯穆汗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问道：“朱总兵，您知道清水河湾这个地方？” “不知道，还是从你这里得知的。” “那您这是……” “这不是很简单的分析嘛？” 叶斯穆汗无语了，自己说一句，人家直接将后续讲了一遍，这还怎么玩？ 随便一个总兵的军事素养都这么高，像朱童蒙这样的总兵大明还有八个，另外大明禁军十二卫、腾骧四卫、军机大臣等等还有一二十个。 二十四个同级别的和近十个更高级别的武将，哈萨克汗国对上大明，能被玩死。 “袁总旗，你们能翻过隘口，干掉隘口到清水河湾这段路上的一两个哨所，阻断狼烟的预警传递？” 袁武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点了点头：“可以翻过去，这河谷两侧也就是八九百米高（非海拔高度），大军不能通行，但小股人马轻装还是可以的，我们抓这里的暗哨走过两次。 常佺百户已经带人翻过去了探查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和在规定时间内摸到沿途哨所里面去了。” “那就好！” 朱童蒙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思索了几息后自语道：“第一，我们后续的大队人马至少还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 第二，此种天气和环境布置防线至少需要一天到两天的时间； 第三，即便是勇士营截断了两三个哨所，按照常规检查和秘密稽查以及巡逻骑兵，最多也就能拖延个一天到两天； 第四，伊宁骑兵抵达隘口需要两天时间，征召牧民估计也得一天时间； 第五，这里没办法休整，也就是说我们有两天的空窗期，准格尔部和杜尔伯特两部的骑兵以及临时征召的牧民至少万人，三千对一万五千人……” 说到这里，朱童蒙眉头更紧了几分。 他倒是想按照预定时间行军，避开两天的空窗期。 但是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卫拉特四部随时都可能会北上转场，晚来一天隘口的兵马就会增加一些，到时候就堵不住了，整盘围歼的计划就泡汤了。 基于这些，能早来绝对不能晚来。 “为了全局的胜利，这三千人死了就死了吧，多赔偿一些也无妨！” 一念至此，朱童蒙看向袁武：“袁总旗，你立刻安排人翻越两侧河谷山地，找到常佺，让他带人秘密将隘口到清河湾中间的几个哨口给干掉，限时明天辰时前完成。 第二，截住从隘口溃败下来、前往伊宁通风报信的小股队伍。 第三，明天卯正时开始，我们就开始朝着隘口行军，争取在辰正时刻进攻隘口，所以前方的卫拉特的暗哨和巡逻骑兵你们根据这个时间来安排清除时间。 另外，你们所有人都要注意，绝对不能开口说话，吃穿习惯等等一定要装成大玉兹的样子，以此来迷惑卫拉特一方。” “末将遵令！” 袁武得到军令之后，留下了两人后带着其他人再次消失在了积雪的山林中。 朱童蒙转身看向叶斯穆汗：“叶斯穆汗，事关围堵计划的成功，立刻传令给中军，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缩减一天的抵达时间，务必在四天内抵达隘口。” “好！” 叶斯穆汗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必须要全力配合。 迟疑了几息后，叶斯穆汗再次开口：“朱总兵，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完成封堵了，那你们那边能按照计划进入伊犁河谷吗？ 若是不能，那么……” 叶斯穆汗的话没有说完，但话中的担忧却是很明显。 如果大明军队无法进入伊犁河谷，那么卫拉特四部在得知大玉兹的大军堵住了霍尔果斯河谷后也一定会调集全部力量冲击隘口。 因为伊犁河谷面积虽然大，却是无法满足数百上千万牛羊马的牲口的所需，又是春夏两季。 不打通隘口，卫拉特四部的牲口至少死亡大半，这个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朱童蒙自然是知晓这一点的，当即沉声道：“放心，这是大明唯一一次围歼卫拉特四部的机会，哪怕是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洪大将军他们也会准时进入伊犁河谷。 我们只需要干好我们的就行了，堵住隘口是我们唯一的任务。 两万五千骑兵加上三万牧民，以及我们准备的火器，就算是大将军他们没有进入，本将也有信心将卫拉特四部的精锐给打残，我们从容退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斯穆汗也不再说什么了。 关键是是最后那一句话让他无比的安心，在重赏之下，随军到费尔干纳盆地提炼硝石和硫磺的一千牧民，每天干八九个时辰。 预定每组五百斤的目标，结果平均每组都干到了六百斤以上，有几组甚至干到了近七百斤，简直不要太疯狂。 七万多斤的硝石配上硫磺、木炭，被大明做成了五六百个秘密火器，另外还有三四百颗飞雷弹，这是朱童蒙让叶斯穆汗安心是所在。 一夜的休整，干掉了一支来巡逻的骑兵小队后，三千精锐被悄悄唤醒。 一口牛肉干一口冰雪的填饱肚子后，三千精锐开始朝着隘口而去，潜伏虎豹营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 或许是觉得这季节和时间不会有敌人，暗哨们都放松了警惕，大队人马终于在距离隘口七八里处被暗哨发现了。 “敌袭……敌袭……” 只是稍稍错愕之后，暗哨便怒吼了起来。 随即尖锐的骨哨声在空旷的河谷中响起，朝着后方传去。 第2219章 进攻隘口，不讲武德 “加快速度！” 朱童蒙怒喝了一声，军令传递，身后骑兵开始朝着前方小跑而去。 三千战马奔跑的马蹄声轰隆隆作响在宽阔的河谷中作响，三千精锐宛如一支利箭，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方向却是极其坚定。 …… “图什墨尔（千户长），前方有骨笛声传来！” 军士一边用力的拍打着隘口左侧营房中心的一间房屋，一边怒吼着，神色满是焦急。 被惊醒的千户长阿日斯兰被惊醒，又躺了几息后才缓缓的坐了起来，然后慢悠悠的穿着衣服。 骨笛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但在他的意识中不可能有敌人在这个时候进攻？ 首先这个时节大军行军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其次，他们的敌人是谁？大明和大玉兹、叶尔羌汗国，大明和叶尔羌汗国不可能从隘口西面进攻。 大玉兹在去年被他们打服了，还向他们上贡，主力更是在冬日降临前在楚河流域驻守。 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敌军进攻？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阿日斯兰才打开了房门，瞪了军士一眼后慢悠悠的朝着防线而去。 等到了隘口工事的时候，隘口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军士，这些军士个个都是衣衫不整、睡眼朦胧。 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的。 大冬天的黎明时分，正是做梦的好时候，结果预警骨哨响了，到了工事前却是什么都没有，换谁心情都不好。 “什么情况？有没有暗哨回来？” “暂时没有，按时间算，至少还得半刻钟的时间！” 已经先一步赶来的德木齐（副千户长）岱森达日立刻回应了一句，而后继续道：“我已经派出了一支克尔齐（哨骑队长）出防线探查了。” “狗日子的，冰天雪地的不老老实实的躲在被窝里抱着女人睡觉，瞎……什么声音？” 阿日斯兰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半便停下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打雷了？不应该呀，老子在伊犁河谷动盘营三四十年了，还没有遇见三月份打雷呢！” 说到这里，阿日斯兰又看了看两侧远处的山峰：“雪崩了？也不对……” “千户长，声音是从隘口西面传来的。” 副千户打断了阿日斯兰的自语：“好像是马蹄声……” “岱森达日，你是不是没睡醒？” 阿日斯兰怒吼打断了岱森达日的话，继续咆哮道：“造成如此大的声音，至少得数千骑兵， 周边数百里范围内，哪个部落能在这个季节集结数千骑兵冲击这里，我们身后可是四部动盘营的地盘，他们疯了不成……” “骑兵！真的是骑兵！” “好多骑兵！” “阿日斯兰，真的是骑兵，目测至少数千骑！” 岱森达日怒吼着：“敌袭……敌袭，所有人都注意，拿起武器，按照平日的操练进入位置。” “快点，都他妈的快点动起来！” “骆驼炮霰弹模式和燃烧箭准备！” “来人，点燃狼烟……篝火，快点！” “乌鲁斯（游牧斥候），立刻朝伊宁传递军情！” 阿日斯兰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怒吼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懒散了一些、傲慢了一些，能力还是有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朝牙帐预警的军令。 刚刚还睡眼朦胧的军士们这会儿也都惊了，开始朝着自己的位置冲去，只是扬面有些混乱。 七八里的距离，若是平原之上不惜战马的情况，战马冲刺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足足用了近大半刻钟的时间。 十二座射程四百五十米的骆驼炮和燃烧箭的百人队伍已经准备完毕。 “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快点准备！” “前锋听我指令，随时出击！” 看着五百米外停下冲锋队形的队伍，阿日斯兰跃上战马朝着大玉兹的精锐冲去，但最后只停在了两百米外的地方。 这是比较安全的距离，哪怕对方用火铳攻击他，以他的盔甲也不会造成大的伤害。 “是大玉兹的队伍！” “王八蛋，大玉兹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赶来进攻我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对面的大军举着大玉兹军旗和喘着大玉兹军服的，阿日斯兰心中怒骂了几声，而后高声道：“对面的大玉兹哪位首领，请出来答话。” “答你妈（哈萨克语言）！” 一道怒喝声响起，而后五六组举着人把高盾牌的军士冲了出来，两边还有弓箭手掩护。 “放肆，你们想做什么？” “不怕我们大军出击灭掉你们部落吗？” …… 回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数支羽箭。 “无耻！” 阿日斯兰看着数支羽箭，怒骂了一声后一拉缰绳猫在马背上朝着隘口冲去。 一边冲一边怒吼：“出击，截杀！” 虽然他不知道大玉兹冲出来的这五六组队伍是干啥的，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大玉兹的队伍靠近防线。 他刚刚粗略瞄了一下，大玉兹的队伍至少三千人，以防线内的八百精锐绝对是无法抵挡的。 他现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坚持，能多坚持一息就多坚持一息。 得到指令的前锋冲了出来。 想法是很好，可他错了。 冲出来的几组军士并没有继续追赶，而是冲出百米之后停了下来，这一幕让卫拉特一方很是好奇。 几息后，前方的盾牌闪向两边。 火光闪现、黑烟升腾，轰鸣声响起。 然后冲锋的队伍就乱了，不少的军士掉落马下。 “佛朗机炮？” “大玉兹哪里来的佛朗机炮？” “这支大玉兹的队伍不对劲！” 大玉兹有火器，诸如奥斯曼通过贸易向中亚输出的突厥火铳、从罗刹国缴获的皮夏利火绳枪等等，但绝对不可能有佛朗机炮。 大明虽然没落，但自从海外获得了火器之后就对火器的保密极其严格，外部势力获得的概率极低。 不待他们细想，在卫拉特众人的视线中就看到了几颗冒着火花和黑烟的黑乎乎东西朝着他们的防线砸了下来。 第2220章 隘口陷落，兵临清水河湾 轰…… 数颗黑乎乎的东西隘口卫拉特人好奇的神色中砸了下来，在隘口工事前五六十米的地方瞬间爆炸。 毫无防备之下卫拉特军士被剧烈的爆炸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趴下躲避着四溅的砂石、铅子。 大明军士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时机，在飞雷弹飞出炮口的瞬间就再次抬着飞雷炮急速前进。 在第一批飞雷弹爆炸后，他们就再次前进了四五十米，且再次装填好了飞雷弹，并点燃了引线。 待隘口简易工事内的卫拉特军士抬起头的时候，第二批的飞雷弹再次落下。 简易的木质工事在飞雷炮的爆炸中瞬间四分五裂，迸射的石子、木头、铅子等笼罩着周边数十米，将毫无防备的军士们击穿。 驼着回回炮的骆驼也被突来的剧烈爆炸中受惊，朝着四周逃窜，负责操控的军士自己都在躲闪，哪里还能拉住受惊的骆驼？ 不止是骆驼，战马也是被刺眼的火光、剧烈的爆炸、四射的铅子等惊到，四处乱窜，与躲避的军士撞在一起，惨嚎声不断。 “快撤！” “后撤，不要躲了！” “点燃工事内所有房屋和储备，不要给大玉兹留下任何物资！” “放弃防守，在后面的山地中设伏，迟缓……大玉兹的前往伊宁的速度！” “岱森达日，你亲自前往伊宁，告诉大汗，大玉兹有杀伤力惊人的爆炸性火器，让大汗他们不要与大玉兹正面对决，五百米外袭扰即可！” …… 看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狼烟，阿日斯兰捂着流血的腹部、躲在一辆马车后怒吼着下达一连串的军令。 不得不说阿日斯兰还是很果决的，在看到大明的爆炸火器后就立刻判断隘口的工事挡不住对面的大玉兹。 既然挡不住，那就不挡了，与其白白被炸死，不如在后面的道路中利用地形优势袭扰，迟缓敌人的行军速度，为伊宁那边争取准备的时间。 想法很好，可混乱的局面下有几人能听清楚他的军令。 即便是能听见，没有战马的他们能跑得过飞雷炮的速度嘛？ 一炷香后，在消耗了三十余颗飞雷弹后，隘口工事已经是支离破碎，燃烧着熊熊大火。 朱童蒙放下千里镜，朝着旁边挥了挥手，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立刻朝着隘口冲去。 数息后，一匹战马折返了回来将对面的情况快速的说了几句，而后朱童蒙一拉缰绳当先冲去。 晕晕乎乎的叶斯穆汗也带着身后的三千精锐跟了上去。 朱童蒙给他们看过飞雷炮的爆炸威力，但那是单架飞雷炮，已经是无比震惊了，但此刻看到七八座飞雷炮的相互配合，更是让他们震惊。 这个隘口是冬天进出伊犁河谷的必经之路，工事不说如城墙一般坚固，但挡住骑兵的冲锋还是可以的。 卫拉特部有远程进攻的火器，如回回炮、燃烧箭等等，按照飞雷炮的射程，以他的估算大明一方即便是有飞雷炮也得在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上耗时两三刻钟才能攻下。 结果大明只是用了半炷香，零伤亡的代价就攻占了隘口，何等的惊人。 或许这其中有卫拉特主将主动下令后撤的缘故，但明军火器的威力和默契的配合却是让敌人主将下令后撤的主要原因。 这还仅仅是七八座，按照朱童蒙的说法，这种爆炸火器大明能有数千门，一想到数千门一起进攻的扬面，叶斯穆汗等人就头皮发麻、心中满是恐惧。 很快穿过了熊熊大火的隘口，留下一支两百人的骑兵后，大队人马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继续朝着前方冲去。 朱童蒙不确定翻过两侧山谷的勇士营到底有没有干掉隘口到清水河湾之间的哨所，既然不确定，那就自己来。 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说的就是目前的这么一个情况。 逃跑的方向是有且只有这么一条路，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四条腿？即便是好运弄到了战马，可没有丝毫的准备的在极寒天气下又能坚持多久。 全军覆没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一个时辰后，追杀结束……嗯，准确的说是被翻过两侧山脉干掉哨所的勇士营给堵住了。 逃跑的军士在毫无防备之下，近距离的被勇士营直接射杀。 一身卫拉特军装的常佺将手往身上抹了抹后朝着朱童蒙抱拳：“末将见过朱总兵！” “常百户辛苦！” 朱童蒙也是抱拳回礼：“这边什么情况？” “回朱总兵，这个哨所和后一个哨所都在一个时辰被我们占据了，哪怕是狼烟能穿透三十里，后面的哨所也不可能得知隘口已经被我们占据了。 但是拖不了太长时间，我们严刑拷打了两个哨所的军士，据口供，这条路有巡逻骑兵， 早上辰正时刻从清水河湾和隘口各派出一支三十人的骑兵队伍相向巡逻，既是检查沿途哨所也是巡视官道是否有塌陷、雪崩等等情况。 按照时间算，最迟到午时左右，清水河湾的巡逻骑兵就到抵达第三个哨所。 末将已经安排弟兄们换上这个几个卫所军士的衣服，准备截杀那队骑兵，然后快速抵达后面的卫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后面的哨所。 但后面的河谷越来越宽阔且有不少的牧民在这个时节进入山林之中狩猎开始苏醒的狼、狐狸、熊等等，所以也可能会暴露。” “无妨，发现就发现吧，这里距离清水河湾只有五十里左右，而伊宁距离清水河湾一百余里，就算是发现了也无法阻止我们！” 说到这里，朱童蒙看着清水河湾的方向，嘴角泛着冷意：“至于清水河湾的两千驻军完全不用担心，在飞雷炮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你们且去截杀那一支巡逻骑兵，我们在下一个哨所休整一个时辰，然后再朝清水河湾行军。争取在晚上酉时前干掉清水河湾的驻军，烧毁粮仓！” “末将领命！” 常佺领命离去，大军继续前进。 或许是卫拉特也想不到在这个季节会有敌人能攻破隘口，并且潜入进来拔出了有骑兵巡逻的哨所； 也或许是自以为是周边老大，没有人敢在虎口拔牙，警惕性大减。 以至于朱童蒙的三千精锐已经抵达了清河湾二十余里的地方才被发现。 第2221章 兵临腹地，两难抉择 “叶斯穆汗，等大军赶到隘口与卫拉特四部的大军赶到隘口中间有两天的空窗期，飞雷弹数量有限且极寒天气下连续发射炮管会变脆，容易炸膛。 其次，一旦飞雷炮暴露，他们就会散开，杀伤力下降、甚至无效。 所以，在进攻清水河湾时飞雷炮最多进攻十轮左右，保住飞雷炮以待他们大军进攻隘口时使用。 知道有大威力的爆炸火器他们就不敢一窝蜂的冲锋，零散的进攻我们面临的压力就小很多，就能守住更长的时间。 第三，虽然我们有二十门飞雷炮，但不能全部暴露，如此就能出其不意的尽可能的多杀伤敌人。 基于这三点，十轮进攻之后就需要你们的骑兵进行冲锋近战搏杀了！” “明白！” 叶斯穆汗看着远处笔直升空的狼烟，叹了口气：“朱总兵，我们大玉兹在与卫拉特四部的争斗中屡次失败，最后退守七河流域，主要有两点原因。 第一，他们的人口数量、兵力远超我们，每一次的战争他们的兵力都是我们的两倍左右，正面进攻拖住我们，两翼迂回包抄，断我们后路，我们没办法专心的和他们对决。 第二，他们的火器数量、种类、威力都远超我们，因为他们与叶尔羌汗国、莫尔卧帝国、波斯、中亚、罗刹等国有生意往来，自身实力又强，获取的比我们容易。” 说到这里，叶斯穆汗回头看看身后的三千精锐，嘴角泛起一丝狞笑：“我身后这三千骑兵是整个大玉兹部落最为精锐的骑兵，每一位都是经历了十余场的战斗。 正面对上人数相等的卫拉特部我们都无所畏惧，若是没有火器和兵力优势，我们能将卫拉特直接给凿穿、剁碎了他们。 这次就让我们也过过手瘾，顺便报个仇。” “那就这么定了，等本将军令下达，你们就开始冲锋，速战速决！” 朱童蒙很是干脆，而后猛地一夹战马，缓步前行的战马开始了加速。 三千骑兵也开始加速，万余马蹄踩地的声音宛如山洪爆发在宽阔的河谷中回荡着，踩碎了积雪、踩透了冻硬的泥土。 冰雪和黑土混合在一起，整个官道一片狼藉。 …… “大玉兹的朋友们，退出隘口，今儿之事儿我们就当做没发生！” “如果你们因为过冬物资不够才来进攻我们，那我们还可以给你们提供给你们足够十万人一个月的粮食！” “总之，只要退出，条件都好谈！” 数十名卫拉特的骑兵排成一排朝着数百米的大玉兹精锐呼喊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条件。 在这数十名喊话的骑兵后方，伊犁河谷前线统兵武将敖嘎宰桑满脸惊怒（万户长，战时为方面军指挥官）。 惊的大玉兹部落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进攻他们，且已经攻破隘口了。 怒的是隘口那边竟然没有传回预警军情，等到这支三千骑兵抵达了营地二十余里才被发现，简直是不敢置信。 更让他惊恐的是这里存储着卫拉特四部百万牧民北上转场的部分粮食。 这里再往后百里就是准格尔、杜尔扈特的大本营了，兵力和牧民数十万之多，三千精锐想进攻大本营那就是以卵击石。 正面拖住，迂回后封锁隘口，这三千精锐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这一点大玉兹不会不清楚，但依旧这么做了，那么此行的目的就是这里的粮仓。 只要烧毁粮仓，百万牧民北上转场的粮食就没有了，就必须宰杀牛羊马匹等。 春天是繁殖的季节，这个时候宰杀牛羊马匹，那么今年整个卫拉特四部的牛羊数量都会大幅度减产，继而影响这个部落的实力。 以三千骑兵换整个部落一到两成的实力受损，这笔买卖是值得的。 “妈的，大玉兹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 “不对，即便是开窍了也不敢这么做，难道是得到了我们在阿尔泰山东北草原失利的情报？” “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大玉兹去年被我们打败，中玉兹、小玉兹两个部落感到了威胁，联合对抗我们？” “妈的，等大玉兹退走，解了此次粮仓威胁，大军西进，不灭掉他们也要打残他们！” …… 万户长敖嘎念头急转，见前方没有动静，一拉战马就冲了出来：“本将前线敖嘎，以大汗……” “说他们笨吧，他们知道用这种方法稳住我们，拖延时间！” “说他们聪明吧，不知道趁着我们赶了二十余里路的疲惫来立刻进攻我们。”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肩负守卫粮仓的重任，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朱童蒙听着对面的呼喊不屑的吐槽了几句，身侧的叶斯穆汗听完好奇的问道：“朱总兵，若是您面对这种情况您会怎么选择！” “直接退走，我们的目的很明显，这就意味着既然我们来了就肯定是有把握的，守不住为什么不直接退走保存实力？ 但在退走之前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布置一些陷马坑迟缓我们前进的速度，然后将粮食装车，能装多少装多少，一边退走一边挖陷马坑，继续迟缓。” 这一席话退走的话让叶斯穆汗大惊：“啊……这……”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胜利，不是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退走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朱童蒙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侧面的思索的叶斯穆汗：“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冲锋！” “那就行！” 朱童蒙点了点头，手一挥，十支飞雷炮的小队伍就冲了出去。 盾牌防护燃烧箭和火铳类、佛朗机炮负责阻击对方冲击、弓箭手负责精准射杀漏网之鱼、飞雷炮负责进攻。 虽然看不清盾牌后面是什么，但敖嘎可以断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让回回炮调整角度瞄准盾牌轰击。 哪怕是回回炮是轻型的，调整也需要时间。 可大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于是，隘口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一轮接一轮的飞雷炮划过三百米的空间落到了清水河湾的防御工事上，砖木结构的工事被破坏、摧毁。 毫无防备的军士们被炸的四处躲避； 驮着回回炮的骆驼受惊，不安的跳跃着，可他们背上的回回炮已经点燃了引线。 操作燃烧箭的军士在躲避着，浑然忘了箭已经上弦、已经点燃； 战马受惊、军士躲避，撞翻了燃烧箭； 整个防御工事乱成了一锅粥。 九轮之后，朱童蒙看着身侧的叶斯穆汗：“叶斯穆汗，到你们了，最后一轮掩护你们冲锋！” 第2222章 近战搏杀，焚毁粮仓 “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跟着本汗，剁碎了他们！” “冲！” 叶斯穆汗怒吼了几句，一拉缰绳，猛夹马服，战刀横拍战马臀部，战马就如离弦之箭冲冲向了混乱的卫拉特营地。 身后三千精锐迅速的跟了上去，他们挥舞着战刀、口中呼啸着。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但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是透露出了他们的兴奋和快感。 几百米的距离在第十轮飞雷炮的掩护下已经冲过了一半，距离敌人的防御工事只有两百来米。 这个距离，冲锋的战马就是几息的事儿。 或许是死亡的威胁下，慌乱中的卫拉特部军士见对方的敌人冲锋过来，知道跑不掉了， 又或许是因为敌人冲过来了，火器也没用了，短兵相接自己一方也不畏惧。 也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 甭管顺手不顺手，是不是自己的，拿一件再说。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搞笑的一幕，弯刀、短矛、燃烧着的燃烧箭、冒着烟的木头……甚至还有抱着石头、火把的。 厮杀……屠戮开始。 失去了大量战马的卫拉特部如何是骑兵的对手？ 没有趁手的、直接致命的兵器如何是全副武装的敌人的对手？ 没有成阵型、指挥混乱，如何成阵型冲锋敌人的对手？ 三者都没有，可不就变成了屠杀嘛。 曾经被压着打、看到他们就逃跑、丢掉疆域还给自己上贡的对手，现在身份互换了，这一刻，卫拉特四部的军士无比的憋屈。 可没有丝毫的办法。 两千驻军被十轮飞雷炮毫无防备的轰炸，直接死亡数百人，更是有数以百计的军士受伤，一大半的军士失去战马和兵器。 真算下来，大玉兹基本上是三对一、甚至是四对一。 厮杀没有丝毫的悬念，只是在半刻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满地的尸体、烧焦的木头、散落的兵器等等，鲜血将积雪、泥土染成了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按计划行事！” 叶斯穆汗挥舞着战刀怒吼一声，刚集结起来的骑兵们再次散开，朝着两侧的粮仓而去。 卫拉特的粮仓分为两种，一种是地上的，和住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可能采用夯土墙或木石结构，顶部覆盖毛毡或草泥防雪。 另一种是挖掘地窖，叫做坑仓，利用地下恒温环境保存粮食，防止冻坏或霉变。 主要储存小麦、大麦等绿洲农民种植的的作物，其次则是风干肉、奶酪、酥油等耐储存的乳制品，最后则是干草捆、秸秆，用于冬季喂养战马和牲畜。 毁掉粮仓按照计划是分为三步，第一步找到风干肉、奶酪、酥油等，利用营地的马车，能装多少就装多少，用于他们防守隘口所需； 第二步则是找到干草捆和秸秆，全部搬出来堆积在地上粮仓里，粮仓墙壁虽然是土石的，但上半部分和顶部是木制和干草的，能直接点燃，最后倒塌； 地下部分的则是在仓库中间放上两捆干草，然后放上一两具尸体，火烧尸体产生焦臭、油脂、浓烟等等，覆盖在食物之上，就看看敌人敢不敢吃了。 第三步点火……离开。 在严刑拷打中，俘虏很快就将整个粮仓的布局交待的清清楚楚，数千人齐齐动手。 只是半个时辰左右，清水河湾的两百余座地上粮仓和一百余座地下粮仓全部按照预定计划完成。 在一声军令之后，一个个火把扔到了干草堆上。 撒上了油脂的干草立刻被点燃，瞬间变成了熊熊大火，吞噬着周边的物资。 “以这里面储备的粮食，足够三十万人吃上半个月的，如果能全部运回去，该有多好，可惜了！” “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部族百姓活下去，烧了就烧了！” 朱童蒙听着叶斯穆汗的叹息，又看着滚浓烟和从屋顶冒出的火舌后回应了一句。 而后朱大手一挥，带着数十辆拉满物资的马车和十余辆辆载着尸体的马车朝着调转方向朝着隘口而去。 一直等到他们的队伍离开了营地七八里地的时候，远处驻足的牧民们才敢冲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留给牧民的只有塌陷的粮仓和烧焦的物资。 粮食，即便是对大明这种物资丰富的农业王朝来说都是可贵的，更别提是草原部落了，这些粮食都是各个部落送过来集中储备，用于转场所用，结果一把火给烧了。 ……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是迅速的朝着伊宁城传递着。 说是城池，实际上和大明境内的一些大的村庄没什么区别，没有城墙、更没有护城河。周边只有用木栅栏围成的围栏以及巡逻的骑兵提示着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栅栏区域内则是一座座间隔二三十米宽的帐篷，正中间的位置则是一座直径近三十米、中心高度比周边帐篷高出一圈的白色帐篷。 牙帐门框和底部用黑色毛毡镶边，天窗和边缘用蓝色毛毡，门口则是立着一根高达缀九条黑色牦牛尾的白色旗帜，这就是九斿白纛。 毫无疑问，这就是准格尔部的牙帐所在了。 此刻的大帐中篝火闪烁、肉香浓郁、酒香扑鼻，粗犷的歌声、笑声混合着胡琴、筝、手鼓声从天窗和门帘传出来。 无一不是在说着准噶尔珲台吉在宴请部落贵族。 可这场宴会被急促的马蹄和高声的呼喊……以及粗暴的打开的门帘给中断了，帐篷内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门口。 待看清门口军士的后皆是浑身一震，因为军士手上捧着一支用红布包裹的箭矢，这只有紧急军情时才能使用，信使沿途可征用部落马匹。 “大汗，紧急军情。” 传令兵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纸：“是清水河湾万户长敖嘎送回的，送出时间是两个时辰前。” 众贵族眉头一皱，紧急军情和清水河湾两个词放在一起极其怪异，因为清水河湾位置虽然算不得腹地，但也是伊犁河谷内部区域了，怎么会有紧急军情？ 不待他们细想，巴图尔珲台吉手接过信笺快速拆开，只是扫了一眼后浑身一颤，怒喝道：“好胆！” 第2223章 战况抵达，迷雾重重 “大汗，隘口已经被大玉兹攻破，且大玉兹的军队到了清水河湾二十余里才被发现，目标疑似粮仓，速速增兵！” ……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隘口前数里的明暗哨至少数十个，怎么可能隘口被破了清水河湾都没有收到情报？” “大玉兹疯了不成，敢进攻我们？” “闭嘴！” 一名贵族怒喝打断了其余贵族的话，对着巴图尔快速道：“大汗，清水河湾有转场的粮仓，不能有失，必须要快速增兵。” “对！” 巴图尔被惊醒，看着出声的贵族立刻道：“楚琥尔乌巴什，你立刻率本部骑兵急速赶往清水河湾，帮助敖嘎防守清水河湾。 待打退大玉兹军队后，立刻率兵前往隘口，占据隘口，然后派出大量斥候外出打探情况。” “墨尔根岱青，立刻安排人将消息送给杜尔扈特等部，让他们立刻调派精锐骑兵前往清水河湾，以防大玉兹部反扑！” “书库尔岱青，立刻征召牧民赶往隘口，修筑防御工事！” …… 一连下了七八条军令后，巴图尔才喘了口气，眉头紧皱着。 “不对劲……很不对劲！” “大玉兹应该在楚河流域休整，距离这里千里之遥，怎么会在这个时节到这里？” “进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攻占了隘口、焚毁了粮仓又能怎么样，也就是今年少一两成的收入而已，影响是有的，但不算大。” “我们开春之后就能调集大军追击大玉兹部，杀一部分减弱他们的实力，掠走一部分补充我们的损失，这点他们应该很清楚。 但依旧是这么做的，为什么？” “从隘口到清水河湾中途的哨所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预警？ 答案只有一点，那就是有小股队伍从两侧河谷翻入潜伏到哨所附近，趁机干掉了哨所的军士。” “隘口虽然只有千余人，但凭借防御工事和火器，不说能彻底挡住大玉兹的进攻，但挡住一天半天的问题不大。 即便是中途的哨所被干掉了，前一个哨所看见后面哨所没有动静肯定会派人前往的，一直到清水河湾。 之所以没有，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大玉兹在极短的时间攻破了隘口，然后直接挥兵追击。” “可问题是，大玉兹只有三千骑兵，怎么可能在极短时间攻破隘口？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跨越千里和突然进攻说明事出有因，不怕事后报复说明有应对的把握，极短时间内攻破隘口和截断哨所说明他们也有极强的火器……” 自语到这里，巴图尔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难道是……大玉兹和大明联手了？” “对，一定是和大明联手了，大明的那种远距离爆炸火器参战，隘口还以为是大玉兹的军队，毫无防备之下的轰炸让隘口大乱，大玉兹趁机立刻冲锋，隘口就这么破了。” 巴图尔一通自言自语的分析，直逼整个事件的真相。 不得不说，巴图尔的能力之强，不愧是历史能将松散的卫拉特四部初步整合、准格尔汗国的奠基者。 一念至此，巴图尔朝着前方喝道：“来人，立刻追上楚琥尔乌巴什，告诉他大玉兹可能有远程的爆炸性火器，让他不要和大玉兹正面对决！” 大帐内众贵族自然也是听见了巴图尔的分析，皆是纷纷点头，也只有这么个理由才能解释大玉兹千里奔袭的原由。 但众人依旧是有一些疑问的。 “大汗，我们联合了吐鲁番汗国、叶尔羌汗国，在哈密布置了五千精锐，并以为威胁大明，胆敢进攻就会毁掉哈密到吐鲁番的绿洲。 想要围杀掉哈密的五千精锐，就必须得两三倍的兵力，茫茫的戈壁滩可藏不住一两万人的大军。 即便是大明派人潜入将沿途布置的暗哨给干掉了，可一两万大军的行军隔着一二十里都能发现，这个时间足够准备充足五千精锐毁掉哈密了。 没有沿途绿洲的补给加上百里风场，大明的大军不可能抵达吐鲁番的，更不可能穿越叶尔羌汗国的控制的焉耆盆地、铁门关和乌什，抵达大玉兹的驻地。 那现在的大玉兹部的火器是哪里来的？那可不是一门两门的。火器、弹药、操作军士等等至少得一两百人，如此大的商队吐鲁番和叶尔羌会不查验？这点怎么想都对劲呀！” “对，还有一点，大玉兹的底气是靠上了大明，要么大明给大量的火器，要么大明大军驻扎大玉兹，如此才能挡住我们的报复。 如果是爆炸火器，至少得三五十门、弹药数千，这至少也是一支庞大商队，从大明而来，几乎是不可能穿越我们封锁之地的。 如果是驻军，道理还是一样的，无法穿越被毁掉绿洲的茫茫戈壁滩。这也解释不通呀！” 众人眉头紧皱，如果这两点解释不通，那么大玉兹部的突然进攻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波斯！” “巴里坤！” 突然有两人惊呼了出来，众人满是不解。 出声的两人对视了一下，第一个出声贵族快速道：“大明不是在搞海贸嘛，会不会先用战船将军队运送到波斯，然后借道波斯，沿着商道抵达哈萨克汗国？” “瞎搞，就算是从大明最南端出发，抵达波斯至少也得一万三四千里，再穿越波斯，总得算下来得一万七八千里地。 海上大明能靠战船补给，但横穿波斯呢？那可是一两万大军，哪个国家敢让这种数量的军队在自己疆域内穿行？ 就算是迫于压力允许通行，那补给呢？ 陆地行军至少得三四个月的时间，消耗的补给当地肯定无法满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一两万大军不行，但商队呢？三四百人押送三四十辆马车的商队，加上大明朝廷给的敕书，沿途诸国就算是不情愿，但也得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这……” 反驳的人语迟了，大明那可是天朝上国，郑和七下西洋给那边的诸国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如今大明商船再次前来，诸国不大可能会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 所以说，这名贵族借道波斯的想法的确是有可能的。 “这个想法很好，但依旧有很大的漏洞。” 第2224章 接近真相，惊悚时刻 “那就是极限问题！” “三四十辆马车即便是全部运输火器，又能运送多少？” “这次大玉兹暴露之后，我们就不会正面与他们战争，而是不停的袭扰，消耗他们的弹药数量，甚至让他们的火器炸膛。” “火器消耗完了，我们依旧能干掉大玉兹。” “大明即便是能持续的运输，一万三四千里的海路随便遇到点风浪就要延迟很多，三四千里的陆路行军需要几个月，遇见点大雨也很正常。 只要延迟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大玉兹就完蛋了，这种灭族的大风险他们一定得考虑，所以，你说的借道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听着分析，说出借道的贵族脸色一阵变幻。 大玉兹的收获的确是有，但风险更大，因为会遭到卫拉特四部的疯狂报复，甚至灭族。 在众人沉默时，刚刚出声分析的贵族看向另一名出声的贵族：“伊德日，你说的巴里坤是什么意思？” 听见问到自己，伊德日收回思索的心思，解释道：“驻扎在哈密的大军见到明军过来毁掉哈密以及哈密到吐鲁番的沿途绿洲，明军无法过来。 但你们忽略了哈密距离巴里坤草原很近，只有两百里左右。 从巴里坤草原出发，经木垒 、奇台、青河，抵达阿尔泰山北麓，这一段路是天山北坡草原、准噶尔盆地东缘戈壁、阿尔泰山前丘陵，整体来说不算难。 然后从青河出发，经富蕴后进入蒙古的科布多，阿尔泰山北麓水草丰美，适合休整。 然后再从科布多出发，经斋桑泊，抵达巴尔喀什湖东南岸，这段路是草原与荒漠交错，斋桑泊为重要水源地，行军也没有问题。” 咦…… 众人惊咦了一声，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愚蠢！” 可不带他们细想，刚刚出声反驳的绰罗斯·和多和沁再次怒喝：“如果说敦斡齐尔所说的借道波斯还有一定的可行性，那么你提的这个阿尔泰山北麓更是荒诞。” “怎么就荒诞……” “闭嘴！” 绰罗斯·和多和沁低喝：“我且问你，我们是什么时间得知大明要出兵西域的？” 被绰罗斯·和多和沁冰冷的目光盯着，伊德日想再次反驳但也只好忍住，快速道：“八月中旬！” “我们最后一次得到明军大军驻扎嘉峪关是什么时候？” “十月初！” “那我再问你，我们四部大军在阿尔泰山东北的蒙古草原传回信息是什么时间？” “也是十月初！” “最后一个问题，巴里坤草原传回的最后一次情报是什么时间？” “十月底！” “很好！” 绰罗斯·和多和沁神色缓和了几分：“综合上述问题，也就是说明军不可能在十月底前抵达巴里坤草原，否则我们就会得到情报。 当然了，今年大雪来的比往年早一些，所以也不排除大雪挡住了去路，或者说传递情报的军士中途被雪埋了、冻死了，我们没有收到情报。 从巴里坤草原抵达巴尔喀什湖至少近四千里路，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诸位很清楚。 沿途还有我们的零散部落，一两万大军行军还不被我们得到消息，只有大雪封山的时候才可以。 所以，想走这条路，必须得大雪风扇，即便沿途部落得知消息，也无法送到伊犁河谷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阿尔泰山北麓山口地区，如奎屯山，易遇暴风雪，能见度极低； 草原冬季无草料，需携带全部马匹饲料； 额尔齐斯河支流十月后逐渐封冻，需耗费人力破冰取水。 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西缘流沙区，冬季风沙仍可掩埋道路，很容易迷失方向。 种种极端的问题，一两万大军能在极寒天气下行军两到三个月、甚至更久吗？ 这是一条十死无生的道路，大明不可能选择这条路的。” 一通分析之下，众人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两条路都被驳回，那么大玉兹为什么有这种突发的军事行动。 搞不清楚大玉兹出兵的原由，后面都将无比的被动，说不定一个决策都将产生极大的损失。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一直沉默不语的巴图尔出声了，惊醒了思索的众人。 在众人好奇的神色中，巴图尔脸色极其难看道：“有没有可能大明就是经哈密、抵达吐鲁番的？” 话音刚落，刚刚连续反驳两人的绰罗斯·和多和沁立刻再次反比道：“这不可能！” 巴图尔没有生气，反倒是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大汗，明军只要敢从哈密这边进军，我们就会毁掉哈密和到吐鲁番的沿途绿洲，一旦绿洲被毁，那就基本是不可逆的，嘉峪关到吐鲁番的路基本就断了。 大明大军到了吐鲁番以后补给怎么办？即便是打下了叶尔羌汗国还怎么管理？ 传递一次情报回嘉峪关得绕一大圈子，短则个把月长则两三个月，真要出个什么事儿，增援到西域那就是半年后了，黄花菜都凉了。 且商队等等都无法抵达叶尔羌这边了，西域发展不起来，要这些皮毛之地做什么？ 这些问题大明很清楚，我们当初也是基于这些才定下了大军驻扎哈密以此威胁大明的。” “那如果说这沿途的绿洲没有毁掉呢？”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哈密有吐鲁番、叶尔羌以及我们三方军队驻守，为了就是防止其中一方反水。 大明一旦进军西域，那么吐鲁番汗国和叶尔羌汗国就会被大明强制撤销，汗王、贵族等等都会变成一个富家翁，这点他们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他们才同意与我们一起对抗大明。” “亡族灭种和富家翁的苟活，你会选择哪一个？” “什么意思？” 绰罗斯·和多和沁一时间没明白巴图尔的问题，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本汗是说……” “报……清水河湾万户长敖嘎的紧急军情！” 巴图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又是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一名军士进了大帐之中。 不待巴图尔出声，距离传令兵较近的绰罗斯·和多和沁一把抢过文书，快速展开后，浑身一颤，脸色无比的苍白。 第2225章 惊恐猜测，悲哀和愤怒 “大玉兹部有十门以上的远程爆炸火器，疑似和大明的爆炸火器一致，只可远程袭扰，切勿正面对战！” 简短的一句话，让绰罗斯·和多和沁脸色苍白。 这就证明了巴图尔的猜测是正确的，大玉兹已经和大明联手了。 众贵族也看到信中的内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这也不对呀，即便大玉兹的爆炸火器真是大明给的，但大明就不担心大玉兹会研究这些火器，然后调过头来对抗大明？”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要么大明派出军士负责亲自操作，要么限制弹药。” “前者至少需要数百人，可这数百人是怎么抵达大玉兹的？ 后者则会让大玉兹陷入危机之中，因为弹药有限就意味着我们能消耗他们的弹药，然后灭了他们，他们虽然弱了点但并不蠢，不可能将部落的存亡寄托在大明身上。 除非……” 说到这里，绰罗斯·和多和沁声音突然就停顿了，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衰落了下去。 整个人似乎像是熬了十几个通宵一般，这就让众贵族好奇了。 “绰罗斯·和多和沁，都他妈的这个关头了你还在吊胃口？” “就是，赶紧说！” …… “闭嘴！” 似乎是被众人给蠢到了，绰罗斯·和多和沁突然怒喝了起来：“除非是将我们干掉，如此大玉兹就不会被威胁了，这也是大玉兹答应在这个时候进攻我们的原因。 干掉我们，无论是对大玉兹，还是对大明，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两者一拍即合。” 大帐内突然安静无比。 所有贵族都是面面相觑，实在是被绰罗斯·和多和沁的言论给惊到了。 震惊过后，大帐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哈哈，绰罗斯·和多和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明拿什么灭掉我们？用嘴吗？” “即便是我们在阿尔泰山东北草原受挫，损失了不少军队，但我们根基还在！” “灭掉我们至少得十余万大军，你知不知道十余万大军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这种大雪封山的时节。” “对呀，就凭大玉兹这三千人马，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冲破封锁，然后北上，天大地大，能把大明跟溜死狗一样累死。” “绰罗斯·和多和沁，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 “愚蠢！” “一群的蠢货！” 见众人不以为意，还在嘲讽，绰罗斯·和多和沁无比的愤怒，一连骂了好几句。 不待众人回怼，便继续道：“大汗刚刚问我是选择亡族灭种还是选择当富家翁苟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看了敖嘎的第二封军情后我就明白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吐鲁番和叶尔羌汗国都投降了，两部齐齐反水，将我们驻扎砸哈密的三千兵马给出其不意的干掉了。 例如下毒、夜中暗杀、演武等等，毫无防备之下，再多人马都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大明的大军就到了吐鲁番、焉耆盆地。 至于两部为什么反水，那只有一条，就是看到了大明绝对的实力，他们知道无法反抗，只能投降，如果能活着谁会想着去死呢。 至于大明是怎么抵达叶尔羌汗国的，怎么说服叶尔羌汗国的，这就不为人知了。 但你们要知道丝绸之路布置哈密那一条路，哪怕是其他路断了那也是路，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大明也做不到。 如果上述猜测正确，那就说明大明的大军已经安全抵达了焉耆盆地、阿克苏城，大军从乌什出去抵达大玉兹所在的七河流域不算难吧。 伊犁河谷出去的路不少，但能通行大军和牧民转移北上的路只有伊犁河谷，这就解释了大玉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进攻隘口，目的就是给明军争取时间。” 静！ 无比的安静！ 所有贵族再次被震惊了。 如果说之前的猜测他们还觉得是耸人听闻，现在的分析就是让他们遍体身寒。 可依旧有人不赞成，继续反驳道：“第一，他们堵住了隘口又能如何？ 伊犁河谷东起艾比湖盆地西缘，西至霍尔果斯河，长度近八百里，北至科古琴山，南至哈克他乌山，宽度在四十到一百六十里之间，平均也有百里左右。 如此大的面积，足够我们迂回，日子或许困难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渡过，但大明怎么的补给怎么办？ 其次，封堵我们也只能在冬季和春初，一旦四月份冰雪融化，三面山脉都能翻越，他们堵住隘口的意义在哪里？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们，我们连一个来月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绰罗斯·和多和沁眼中怒火上涌：“那如果大明从开都河谷、巩乃斯河谷进入伊犁河谷，从东面追击我们呢？你还觉得我们能撑一个月吗？” “绰罗斯·和多和沁，这个季节从这两条路，能死亡五成以上，明军疯了不成，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绰罗斯·和多和沁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着，随即咆哮道：“蠢货，大明既然打通和叶尔羌干过和吐鲁番汗国，又联合了大玉兹，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吗？ 关键问题是，现在大玉兹动了，我们就能猜到大明要围杀我们，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来伊犁河谷或者在隘口大军驻扎， 如此大明就无法彻底的干掉我们了，以后大明西北边境就会迎来我们无休止的袭扰，你们觉得大明放任这个事情发生吗？ 不将我们干掉，已经归附的叶尔羌汗国和吐鲁番汗国会真心的归附吗？会不会趁着我们袭扰的时候搞事情？ 所以大明不动则已，一旦决定了那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准备，哪怕是非战斗减员三四成，也一定要把我们给彻底的干掉，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都他妈的到这个时候你们还在这不可能那不能的，非得大明杀到我们大帐外，将你们都抓起、将你们家眷都砍了，你们才相信吗？” 分析到这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犹自满是疑惑的众贵族，火气再次上涌：“一群蠢盲目自大的蠢货，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想统一四部，侵占大明，做梦吧！” 第2226章 争论不休，撤离决定 怒了！ 彻底的怒了！ 若只是局势分析倒也罢了，毕竟绰罗斯·和多和沁分析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可你他妈的上升到了人生高度，还扯上到了家眷，最后扯上了部族，这他们就忍不了了。 你的确智慧、嘴皮子利索，但我们这么多人还骂不赢你一个？ “绰罗斯·和多和沁，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一些！” “绰罗斯·和多和沁，你骂谁呢？” “和多和沁，你不去大明当小说家真是可惜了！” “呵呵，叶尔羌和吐鲁番反水？哈哈哈……真是笑死，真要是想反叛早就反叛了。 依附我们，他们还能当自己的王，依旧是权力富贵、美女如云，依附大明则是成为一个富家翁，这很好选择吧。 你刚刚的分析是他们宁愿丢掉金斧头也要换一把腐烂的铁斧头？” “和多和沁，我们把你当成部落的智者，你还真以为你是智者？那只是我们懒得动脑子而已！” …… “呸……你们有脑子吗？” “干什么？你们说不过就想动手？” “想动手就来，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智勇双全！” “来、来、来！” …… 大帐内乱成一片。 一群人对着一个人，绰罗斯·和多和沁颇有一股舌战群儒的感觉。 王位上的巴图尔脸色一阵变幻，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绰罗斯·和多和沁的分析和他内心的隐约的预感有了一丝丝的重合。 大明和大玉兹联手，且大明大军随时都能抵达大玉兹，唯有这么一种可能才能解释大玉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节突然对他们发起进攻了。 但反驳的一方也很有道理，大明和大玉兹堵住隘口，他们还能等四月份从两侧山脉翻越，大明的封堵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哪怕是如和多和沁所说的大明从巩乃斯河谷、开都河谷过来，这伤亡得五六成以上，从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大明朝廷对军士的生命无比的看重。 会冒着极寒、冰裂、雪崩等等各种致命危险以非战战斗减员四五成进攻他们吗？ 这两点就是很矛盾的地方了。 “都安静！” 一道厉喝声响彻整个大帐，所有争吵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也让思索的巴图尔清醒了过来。 “准格尔部历来规矩，军事大事若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由大汗一人决断！” 出声的贵族虽然年迈，身体佝偻着，但此刻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威严，吵闹的众人听着他的话都是咽了口口水，齐齐转身看着可汗宝座上的巴图尔。 被众人这么看着，巴图尔纠结的神色瞬间坚定了下来。 “立刻召集所有精锐和可战牧民，携带可用物资，两个时辰后立刻出发，前往隘口，攻破隘口后立刻北上！” “绰罗斯·和多和沁，你亲自跑一趟土尔扈特的驻地，告诉和鄂尔勒克我们的分析和决定，让他们也立刻召集精锐和可战牧民立刻前往隘口。” “伊日德，你立刻将绰罗斯·和多和沁的分析写下来，立刻派出骑兵前往新源和特勒斯，让他们两部立刻率精锐离开。” …… 连续三道军令下达，大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绰罗斯·和多和沁都有些诧异。 按照巴图尔的性子，就算是要撤离也得等前线打探清楚了再说吧。 “大汗，现在一切都是猜测，这个时节撤离，伤亡会非常大的！” “大汗，只是精锐和可战牧民走了，那妇女老弱怎么办？” “大汗，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或者说多一点时间准备？如果明军从巩乃斯河谷或者开都河谷过来，特克斯或者新与新源那边肯定会撞上的。 那边传递情报到这里差不多两天，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收到紧急军情，就说明大明还没有到。 就算是到了，从我们接到预警到大明追击到这里，我们至少还有七八天的时间。” “大汗，杜尔扈特和和索特两部太远了就算了，等土尔扈特离我们很近，要不要等等他们，合兵一处后再出发？” …… “安静！” 巴图尔低喝了一声，冷冷的看着众人：“的确是猜测，但如果猜测成了现实，知道后果吗？ 后果就是我们四部精锐和一切反抗之力被歼灭，四部被拆解后名存实亡。 现在撤离的确是伤亡大，但总比被消灭了的好！ 现在的一切猜测和隘口以及清水河湾的动向都是在告诉我们，绰罗斯·和多和沁猜测成真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二个问题，牧民怎么办？ 第一，本汗也想携带牧民一切彻底，因为这是我们一切的根基，但如果携带他们，没有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的准备，根本就无法撤离。 匆忙之下的撤离，死亡至少达到三五成，这个结果你们能接受吗？ 第二，带着他们，会极大影响我们的行军速度，很可能就给了大玉兹和明军追击的机会； 第三，以大明的惯例，只要不反抗，他们很少对敌人的夫妇老弱下死手，即便我们与大明争斗了两百余年，大明也不会这么干的。 一是这种做法会极大的激起百姓反抗，不利于后期的管理和统治； 二是对后的对外战争不利，你屠杀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牧民，以后的敌人就不可能投降，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为什么不反抗到底？ 第四，只要我们精锐和可战之兵还在，大明就不敢过分，杀我们一人，我们就杀他们百人、千人， 出了隘口我们就是鱼入大海，大明想要追击我们都难，那么大明北部防线就要遭受我们的日夜袭扰。” “第四个问题，等土尔扈特部，首先，土尔扈特部会不会认同的我们的分析？需要多长时间？一两个时辰还是三五个时辰、还是三五天？ 第二，即便是认同，他们会不会和我们一样果决的撤离？需要多长时间准备？现在的情况是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了一刻钟的危险。” 说到这里，巴图尔脸色严肃了起来：“至于第三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第2227章 围追堵截，惊慌 “大明大军已经进入伊犁河谷了？” “甚至说明军已经和新源的杜尔扈特对上了？” 此话一出，众贵族顿时一惊，但随即齐齐摇头。 实在是巴图尔的猜测过于吓人。 巴图尔见状只得继续解释道：“第一，忘了大玉兹的精锐是怎么进攻隘口以及清水河湾的了吗？有斥候渗入了进来截断了中途的暗哨以及哨所。 如果说也有大明和大玉兹两方的军士渗入进来截断了伊宁到特克斯、新源的中间几个哨所呢？ 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就不可能第一时间收到情报的。 哪怕是有巡逻骑兵检查哨所，但巡逻骑兵也被干掉了呢？ 伊犁河谷从来都没有敌人在冬天进入，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如果巡逻骑兵没有按时回到哨所，我们都会认为是中途出现了意外事故。 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才会派出第二波人巡逻，等到第二波再次出事儿，两侧才会引起重视，这就过去好几天了。 你们觉得现在靠沿途哨所传递情报的事儿还靠谱吗？ 第二，围杀我们这是大明唯一的一次机会，联合大玉兹之后肯定是约好了时间的，既然现在大玉兹已经开始进攻和封堵了，那么追击的明军还会离得远吗？ 你们不要忘了‘围追堵截’是两个同时进行的独立事件。 第三，即便是大明军队暂时还没有进入，你们觉得隘口那个地方就一定只有我们得知的大玉兹的三千精锐吗？ 大明就算是火器再厉害，也不敢如此托大让大玉兹三千精锐守隘口。 所以，本汗敢断定，这三千精锐只是打头阵的，后面一定还有大军，倾巢而动都是轻的。 大玉兹差不多有两万五千人马，若是都来了，守在宽度不足千米的隘口，加上大明的火器，你们觉得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攻破隘口？ 一天还是两天、甚至更久？ 第四，我们出了隘口之后一路北上，即便是我们走了很多趟了，但前方有积雪，行军速度一定很慢。 但追击的明军就不一样了，我们走过之后继续都被踩掉了，他们的通行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我们不早走几日等着被他们追上吗？ 基于这四点，我们必须得立刻后撤，离伊犁河谷越远越好。” 嘶……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巴图尔所说的这四点他们都给忽略了，尤其是第一条，如果哨所真的被干掉了，那么明军真的可能就已经进入了。 到了这一刻了，没有人再反对立刻撤离了。 更没有人想着说要归附大明，胆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归附的，帐内的贵族都能直接剁了他们。 “当然了，紧急撤离的事情我们也要和牧民们讲清楚， 我们先行，他们后续跟上也行，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也行，或者进入两侧山脉暂时躲避，一切按照他们的想法来，但我们的精锐和可战牧民必须要后撤。” “敦斡齐尔，立刻派出十余支游牧骑兵前往特克斯和新源，打探杜尔扈特两部的情况。 同时让沿途哨所召集周边牧民驻扎在哨所周边五十米范围内，防止敌人渗透。” “按照历年北上转场的规定，各自负责后勤、军需、斥候、情报等工作，三个时辰的准备，三个时辰内赶不到的，就让他们自行组合前往清水河湾集结。 事关我们的生死存亡，诸位要全力动起来，都散了吧！” 众贵族回应后立刻散去，速度如如脱缰的野马一样。。 一炷香后，上百匹战马从牙帐分散着朝着周边疾驰而去，传递情报和征召牧民。 以准格尔牙帐为中心，方圆三十里范围的各个聚集地都热闹了起来。 一是无法接受大玉兹和大明联手围杀卫拉特四部的事实，大玉兹他们大了很多次，若不是碍于中玉兹和小玉兹，他们早就灭掉大玉兹了。 而大明他们没有怎么接触，但大明积弱已久，大明境外危机四伏，内部贪污腐败成风，已经是王朝末路了，怎么可能有胆子和大玉兹联手围杀他们？ 况且还是这个冻死人的季节。 二是无法接受部落精锐和牧民不带牧民而先行离开，即便是各个首领都在劝说大明不敢对他们下死手的，可牧民们依旧是不放心的。 恐慌在传递着。 但精锐的集结以及牧民的征召在快速进行着，因为四部是部落兵制，实行全民皆兵的部落军事组织，成年男性牧民平时放牧，战时自备战马、武器应召。 一旦征召令下达，牧民需按氏族或部落单位集结。 如果拒不应招的，一是没收牲畜以及剥夺部分游牧地使用权，削弱生存资源。 二是鞭笞或服苦役，同一阿寅勒（牧户集团）需共同担责，迫使互相监督。 三是剥夺战士身份，降为哈剌抽，沦为底层牧民（丧失政治权利），极端情况下，拒征者可能被放逐，失去部落保护。 以草原的环境，单人难以在草原生存，一旦被驱逐，没有部落敢接受，最后的结果就是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 最重要的一点，草原牧民都是好战的，这种情况下所有在征召范围的牧民都不会拒绝的。 准格尔部在慌乱、争吵中有条不紊的行动着，一名名军士和牧民开始集结，一袋袋的物资搬上马车，朝着牙帐集而去。 紧赶慢赶的绰罗斯·和多和沁终于到了三四十里外的土尔扈特部。 绰罗斯·和多和沁喘着粗气，捂着腰朝着宝座上的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行礼：“见、见过和鄂尔勒克汗！” “绰罗斯·和多和沁，你这是什么情况？” 和鄂尔勒克见绰罗斯·和多和沁喘着粗气、满脸疲态且衣服上满是黑泥，好奇问道：“什么事情竟然劳你亲自来一趟，还跑的如此急促？” 绰罗斯·和多和沁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取下帐中一壶马奶酒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几息后一壶马奶酒被干掉了，抹了一把嘴角的残渍：“出大事儿了” 第2228章 给牧民一个交待，明军至 “我们得到消息，一天前大玉兹三千骑兵突袭了隘口，三个时辰前三千精锐突袭清水河湾，估计那边已经陷落了。” “什么，这……” “确定，因为他们将关隘前的暗哨给清除了，又渗透进来将隘口到清水河湾中间的哨所给干掉了，所以两地得知消息都比较晚， 加上他们有远程爆炸火器，所以这两地都在极短时间内全军覆没！ 大汗让我前来告知您，大明玉兹很可能已经和大明联手了，有以下几个猜测…… 三个时辰……不对，是两个时辰后，准格尔部精锐和征召牧民就会从牙帐出发，直扑隘口，大汗让你们也早做准备！” 绰罗斯·和多和沁快速的将过程给描述了一遍。 得到的是无比安静。 和鄂尔勒克汗和几名土尔扈特部的部族贵族都惊的站了起来。 一是震惊隘口和清水河湾的陷落，以及大明和大玉兹的联手。 二是震惊巴图尔的决定，竟然有如此的魄力。 和鄂尔勒克没有出声，一名贵族却是出声了：“绰罗斯·和多和沁，你们立刻撤离的决定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毕竟现在只是猜测……” “信我已经送到了，信不信随你们，咱们有缘再见！” 绰罗斯·和多和沁见准格尔部大帐中发生的事情又要在这里上演也懒得跟他们费口舌，快速撂下一句后转身就朝着朝外走去。 还不待和鄂尔勒克汗的出声，绰罗斯·和多和沁就已经翻身上马，策马狂奔离去。 这一幕着实将大帐中的众人给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绰罗斯·和多和沁这个人他们平日也打过很多次交道，平日还算是谦逊，可今日这态度简直是反常。 “大汗，绰罗斯·和多和沁……” “闭嘴！” 和鄂尔勒克汗怒喝一声，扫视了几名贵族和首领：“立刻传令，集结骑兵和征召牧民，给他们三个时辰准备，三个时辰后立刻启程前往清水河湾。 远一点的，也必须在明天……午时……申时前抵达清水河湾，未到者全部逐出土尔扈特部。” “什么？” “大、大汗……这是不是商量一下！” “大汗，这……” “闭嘴！” 和鄂尔勒克汗再次怒喝：“虽然本汗和巴图尔不太对付，但本汗太了解巴图尔了，他一直都想统一我们四部，然后横扫草原，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 如果不是涉及到我们兵力的损失，他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重要的是，巴图尔的军事嗅觉和才能，这么多年的对外战争中他觉得功不可没的。 大明有没有进入伊犁河谷本汗不知道，会不会进入本汗也不知道，但本汗知道这种事情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能赌。 一旦赌错了，我们四部就会彻底的被大明打残，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杀，直至我们全军覆没。 所以，本汗宁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其次，就算没有这些猜测，大玉兹敢进攻隘口，又焚毁了我们在清水河湾的粮仓，这笔仇就不报了吗？ 我们的军士战死了，北上转场要饿肚子了，我们不应该给牧民们一个交待吗？ 这个交待就是将占据隘口的大玉兹三千精锐给哆嗦了，将他们的头颅看下来给牧民们当尿壶。 本汗希望明天申时前，清水河湾必须要有土尔扈特部的三万可战精锐，都立刻散去。” 众贵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和鄂尔勒克都下达了大汗令，他们想反对都没办法。 况且就如和鄂尔勒克所说一样，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会导致整个部族的灭亡。 土尔扈特部也乱了起来。 相对这两部，远在两百里和四百里外的另外两部就没有这两部幸运了，即便是采用哨所的传递，至少也得一天以后才能得知巴图尔的紧急军情了。 一两天的时间在平时不算什么，大家伙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睡一觉就过去了，可在这种赌错了就是全部落覆灭的情况下是尤其难熬的。 就在两大部族的一万两千精锐和四万征召的牧民朝着清水河湾前进时，远在两百里外的特克斯因为一匹疾驰而来的战马乱了套。 “让开，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闪开！” “紧急军情，让开！” 战马疾驰进入牙帐所在的聚集区中，沿途帐篷中的牧民们听见高呼声纷纷走出帐篷，盯着战马的背影，小声的议论着。 一些贵族和首领们则也是跃上战马追着传令兵朝着牙帐冲去。 战马在牙帐前停下，马上军士滚了下来，门口两名军士立刻架起来传令兵进了大帐之中。 “大汗，准格尔部传来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传令兵拿出一封文书，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文书是昨天中午从伊宁送出的。” 刚接过书信的首领拜巴噶斯手一滞，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伊宁到特克斯的官道两百二十余里，但这一路可没有隘口到伊宁那一段的哨所（类似大明的驿站），因为这里属于伊犁河谷腹地了。 如果有紧急军情则是由精锐骑手携带文书或口信，沿途在部落或哨所更换马匹，日行两百到三百里，但夜间是不传递，尤其是冬天。 因为草原夜间能见度低，易迷路或遭遇狼群，即便是传递也会举着火把，但这无疑是一个行走的信号，会吸引附近的狼群、棕熊、西亚虎（新疆虎）、豺等等。 可这封信很明显在夜里也加急送过来了，可见其紧急了。 拜巴噶斯手快速拆开了文书，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大变，还不待他说话，尾随而来的诸多贵族、武将等于冠而入。 见众人正要开口，拜巴噶斯一扬手中的文书，快速的将文书中的内容讲了一遍。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即轰然大笑。 在他们看来，这文书中的内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报……紧急军情！” 就在众人大笑中，又一道急促的急报声在帐外响起：“大、大汗，牙帐东南部七十里的东北角发现明军，数量至少两万余。” 第2229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简短的一句话如同厚重的巴掌直接拍在了大笑的众人脸上。 直接将他们粗犷的笑声给拍了回去。 “你说什么？两万明军？” “你知不知道两万明军意味着什么？” “你确定没有说错？” “两万大军摸到我们只有七八十里的地方，那东边和西南沿途的牧民、巡逻骑兵怎么就没有发出预警？” “这他妈的是两万人，连绵数里，又不是两三百人能潜伏起来，荒谬！” …… 众贵族朝着传令兵怒吼了起来。 大明想干掉他们，这点他们相信。 叶尔羌和吐鲁番可能会倒向大明，大玉兹和大明可能会联手，这些他们也认为可能性很大，毕竟是利益选择。 但要说大明从伊犁河谷东面的山脉中翻越过来，这点打死他们都不信。 无数先辈证明，二三月份从那里翻越就是找死。 特克斯的东面是哪里？是伊犁河谷的腹地，更是连绵的山脉。 现在东面出现了明军，那就证明明军真的如巴图尔送来的信中的猜测一样，大明真的翻过来了。 “大汗，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汗，要不要按照巴图尔信中的建议一样立刻率精锐离开，前往隘口？” “大汗，我们既然得到了消息，那么新源的土尔扈特部也得到了消息了，明军只有两万人而已。 我们两部合在一起五十万人，精锐万余，可战之兵也能迅速征集三万，四万对两万，优势在我们。 其二，大明翻越过来，肯定都是疲惫之师了，我们是以逸待劳，这是第二点优势； 第三，这里的地形我们极其熟悉，而对大明来说却是陌生的，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设伏，这是第三点优势； 第四点，明军翻越过来肯定是没有粮食补给的，只要我们下令让牧民后撤，坚壁清野，明军的补给就会断掉。 第五，大明的确火很多火器，但我们也有数以十万百万级的牛羊马群，他们火器再多、再厉害，那数量也有限，豁出去了，消耗掉他们的火器，这是第五点优势； 五点优势之下，我们说不定能干掉明军，没有了明军的追击，我们再向隘口撤离就从容很多了。” “咦……这倒也是个好想法！” “对，现在撤离有点来不及了，倒是不如拼了！” “不行，这个想法看似很好，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大明既然策反了叶尔羌和吐鲁番，又和大玉兹联手，难道不知道翻越东部山脉后会成为疲惫之师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两万大军即便是隐蔽也掩藏不了多久、更不能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们百里？ 这些他们肯定知道，既然知道还敢这么干，那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有绝对的把握对上我们。 现在我们去进攻他们，那就是正中他们下怀。” “有道理，这是大明唯一一次围杀我们的机会，绝对不可能有失。 火神枪一类的在这种极寒天气下容易哑火，但不代表着他们的爆炸火器也会哑火，这一点已经在隘口和清水河湾那边得到验证了。 我们目前唯有逃走，立刻向隘口方向跑，逃的越远越好。” “同意，立刻下令逃走，然后让留下的牧民在大明大军的必经之下挖陷马坑，下面不需要放利刃，只要是坑就行，迟缓大明追击的速度。” “大汗，不能再犹豫了，即便是有特克斯河流阻断和如今的环境，七十里最多也就五六个时辰。 只要我们和准格尔、杜尔扈特两部汇合了，最后即便是没有逃走，也能凭借人数和大明拼了，给大明造成极大的伤害。” “大汗，不能再犹豫了，赶紧下令吧，早一刻钟就早一分安全。” …… 到了这一刻，连刚刚想着趁着大明是疲惫之师进攻的几人也跟着劝说拜巴噶斯赶紧撤离了。 “既然诸位都这么认为了，那就……” “报……” 又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拜巴噶斯的命令。 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中，一名传令兵踉踉跄跄的进入大帐之中：“大汗，西南五十里外发现大量不明队伍，粗略估算至少两三万之多，正快速朝我们逼近。” “什么？” “西南五十里外？” 众人再次惊呼，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浑身都有些哆嗦了。 这简直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 其中刚刚分析大明有周全准备的贵族立刻大叫道：“我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大明的军队了！ 我们东南三十里左右是喀拉峻山草原，虽然是草原但却是典型的高山五花草甸天然大草原，由几座起伏的山峰构成。 最中心的喀拉峻山高两千余米，山顶为平坦的高山草甸，四周环绕陡峭的山坡，内部悬崖峭壁、河流切割，极其复杂。 这个时节牧民不可能在山上和周边驻扎，一是风大雪大，山上比山脚更冷，一旦封路那就死定了；二是容易雪崩； 三是野兽较多，这个时节，饿急了的狼、棕熊、西亚虎等会直接袭击牲口，甚至直接伤人。 种种因素之下就造成了那边人极少，发现大明军队的几率就降低了。 其次，大明既然能渗透到隘口和清水河湾，那说不定也渗透到了我们这边。 如果是大明的勇士营的那群人进来，提前在大军前方二三十里的笛梵活动，清楚沿途的牧民，没有发现很正常吧！ 第三点，最为重要的一点，西南……嗯……也就是喀拉峻山西南角的地方有一个叫科桑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处天然的溶洞，洞深五六里，宽八到十五米，高五到二十米； 洞内多支洞、有自然缝隙通风、还有地下湖和暗河，洞口又在密之中，天然的藏身之所； 如果前面清理沿途牧民，趁着夜色分批进入溶洞，这就是我们没有发现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出声的贵族语速极快，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就将大明隐匿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如果洪承畴等人在此，一定会对这名贵族竖起大拇指的。 因为他们一路过来就是这么干的。 第2230章 绝境，战争的兴奋 “诸位，这不是最可怕的，还更可怕的事情！” “现在我们西南和东南面都发现了明军，那么新源那边是不是也有明军？” “如果新源那边有明军，按照这边的行军可以推测那边的行军，明军肯定是出现在新源东面。” “如果猜测是对的，那么东面的明军不一定会直接进攻我们，而是会避开我们，直奔巩留，追击已经撤离的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 如果两部已经打开了关隘，那么东边的明军就会继续封锁隘口，将我们与新源的土尔扈特给堵在伊犁河谷，然后让西南的明军和新源东边的明军对我们两部形成合围之势。 而西南的明军则会直接进攻我们，或者说拖住我们，如此就能与东面的明军都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这个伊犁河谷的数十万牧民都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此举虽然没有彻底歼灭我们，那逃走的准格尔两部也失去的根基，只能当个草原游盗，接受大明勇士营的无休止追杀和大明发出的周边诸国协助驱逐令。 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或者该换身份躲起来。 躲起来也是暂时的，大明一旦占据这里就会登记造册，没有登记在册的直接就抓起来了，想登记造册就得到明军管辖的范围，盘查下来会暴露身份。 如果能追上，那就和隘口的明军合理绞杀准格尔两部，我们被西南明军拖住了想增援都没办法，待准格尔两部被歼灭后再次掉头和东部明军围杀我们。” 自语到这里，出声之人猛然抬起来看向宝座上的拜巴噶斯，怒吼道：“大汗，别在犹豫了，赶紧下令撤退吧，晚了就被明军咬住，彻底的完了！” 被怒吼声惊醒的拜巴噶斯猛然站了起来，扫视着众人：“额尔德尼，立刻传令，大帐周边十里内所有精锐立刻集结，半个时辰后朝清水河湾急速前进。 规定时间未到者，自行结伴前往清水河湾！ 鄂齐尔，立刻召集大帐周边十里内的牧民，全部都动起来，立刻挖陷马坑，包括但不限于官道、笑道、平坦草原、小溪等等，凡是能供战马前进的地方全部挖起来。 另外召集一部分牧民，将牙帐两侧十里的特克斯河上的冰都给敲裂了。 原则只有一个，迟缓大明追击的速度。 哈斯尔，立刻告诉特克斯西北和北边的牧民，让他们立刻继续朝北迁移，不说坚壁清野了，至少不能让大明轻易获得补给； 但是要将战马留下，让我们能够替换，增加我们撤离的速度； 班丹，立刻加急将我们发现明军的事情告知巴图尔，让他们加快前进速度以及进攻隘口的速度，或者说准备应对追击明军的策略； 呼日查，你立刻前行，在距离牙帐百里外的喀拉塔木，主要有三件事儿，一是征调粮食和草料，召集牧民做饭，等我们到来不给； 二是召集牧民在伊犁河上搭桥，多搭几座，能让我们快速通过； 三是召集牧民，将我们桥梁上下十里的冰面全部敲裂和窟窿，记住了，是敲裂，不是直接敲散了，然后在裂纹上撒上雪； 阿迪亚、阿古拉、特木尔，你们三人立刻前往三十外的地方征召牧民，除了我们行走的官道外，以官道为中心，两侧两里内继续挖陷马坑，延伸两百米以上。 且每隔十里布置一次，等我们通过之后，官道之上也要继续挖上。 诸位，现在是生死存亡，必须要全力动起来，敢反驳的直接砍了，都散了吧，半个时辰后见！” 拜巴噶斯语速极快的下达了五项军令，并具体到了人。 如果只是东边的两三万明军，他倒是想着碰上一碰，和新源的杜尔扈特部联合，即便打不败明军，至少他们两部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可现在西南也发现了明军，数量也在两三万，瞬间就将他碰一碰的心思给彻底的击碎了，立刻下达撤离的军令。 很明显，明军这是要左右包围他们 众贵族也知道了这个时候每多耽误一息就多一息的危险，得到命令后跟兔子一般冲出了大帐。 数息之后，数十名手持牛角号的号尔赤（吹号人）聚集在了牙帐前的广场上，在一声军令中，低沉浑厚的牛角号响起，朝着牙帐周边传去。 只是瞬间，就被牙帐方圆十里内的所有牧民都先是一怔，然后齐齐的看向了牙帐的方向，眼中满是疑惑和震惊。 牛角号是耗牛角或野牛角制成，战时发出集结、进攻、撤退或警戒信号，在遮挡在平坦草原上可传十到十五里。 这是大汗在召集他们，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 不待牧民们细想，又看到了两道笔直的狼烟直冲高空之中。 单柱烟代表着边境预警，双柱烟代表着大规模敌军入侵，需全族动员，凡是看到狼烟的牧民立刻放下所有手上的活，自备马匹和战甲，朝着牙帐汇聚。 “先是牛角号，又是双柱狼烟，这是有紧急军情了！” “快，给我们准备马匹，我要立刻去牙帐！” “闪开，闪开！” “立功的机会来了，你们在家等着我，回来了我们就是贵族了！” “磨了一个冬天的战刀，现在终于有机会见血了，哈哈，这次我要砍到手软！” “百夫长那么多，也不缺我满都拉一个，嘎嘎……” …… 方圆十里内的牧民们，在听见牛角号和看见双狼烟后立刻就动了起来。 不知道是害怕未到牙帐的处罚还是骨子里的好战，这一刻没有人迟疑。 无论是妇女送丈夫、老人送儿子、儿子送父亲，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担忧，反倒都是兴奋。 至于是保家卫国的荣誉感，还是上阵杀敌立功的迫切心，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又是半炷香后，数十上百匹战马从牙帐冲了出去，随即向着四周分散着。 整个特克斯周边二三十里彻底的乱了起来，而且还在继续朝着周边扩散着。 远在特克斯东部六七十外的一处山坡之上，数十人齐聚皆是抬头看着半空中，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第2231章 解决问题，制造问题 “大将军，特克斯那边升起了两道狼烟。” 临时充当洪承畴亲卫队长的虎豹营副千户郭仓放下了千里镜，对着身侧的洪承畴解释了起来。 “这代表着紧急集结，看到两道狼烟无论在做什么，所有在应诏范围内的牧民必须自备马匹战刀赶往牙帐，未按规定时间到了处罚极其严重。 这种狼烟不同于大明的狼烟，大明的狼烟是用干燥蒿草、芦苇、薪柴 混合动物粪制成的， 而卫拉特四部的狼烟真的是用干燥狼粪为主材料，混合蒿草，燃烧持久无明火。 夏季的晴天能在三十到四十里外肉眼可见，冬季要缩减六七成。” 说到这里，郭仓眉头皱了皱：“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的集结是因为发现了我们而集结，还是因为发现了隘口被攻占而集结的。” “先等等看！” 洪承畴神色淡然，看了看前方十余米外忙活的几名虎豹营军士，郭仓立刻喊道：“搞好了没有？” “马上、马上！” 一名军士头也没有抬的回应了一声，又是几息后，回应的军士大声道：“搞定了！” 话音刚落，呼呼作响的热气球就被松开了牵引绳，在北风中极速升空，几息时间就升到了五六十米的高空之中。 众人皆是抬头看着在空中飘动的热气球，神色不一。 随军而来的叶尔羌汗国的诸多城主、贵族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们是没有想到大明竟然还能有飞上天空的东西。 这些城主贵族虽然有部分没有统兵，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那就是站的高看的远。 以现在热气球五六十米的高度，加上这个小山坡的高度，至少在平原百米之上，配合上明军手上的千里镜，能监测方圆七八十里范围内的大型军事活动。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明白明军到底是怎么在茫茫草原上能一直追着卫拉特四部和外喀尔喀七部联军打了。 战马跑的再快还能有眼前的热气球升空的快吗？ 跑又跑不掉，休息又不敢休息，搞不好还会被明军绕到前方去将他们包围了。 若是两军对垒，相距千米，在这种高度之下，对方什么布置都在明军眼中一清二楚。 一些统兵的城主脸上更满是后怕之色，他们在这次的行军中看到了遇水不灭的燃油，再配合这个飞到他们军阵头顶扔下去，那就完蛋了。 而大明一方的人抬头是想快速的得知答案。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众人脖子都有些发酸的时候，热气球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郭副千户，有很多牧民已经朝着西南和东南而来，意图不明！” “这是干啥？用普通牧民来阻止我们？” 郭仓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满是冷冽之色：“我们的确不会滥杀无辜，但阻碍行军的杀无赦。” “不一定会直接阻止我们，挖陷马坑、拆掉伊犁河上的桥梁、砸碎冰层等等都能迟缓我们追击的速度。 我们若是严查，他们就说砸碎冰层是为了取水、 拆掉桥梁是担凌汛破坏桥梁材料、陷马坑是为了防止游盗和野兽袭击。” “这、这……” 听着洪承畴的解释，郭仓有些哭笑不得：“您怎么还给他们找补起来了呢？” “这不是找补！” 洪承畴摇了摇头：“卫拉特四部不同于建奴，也不同于扶桑，他们三方是三个性质的问题。 自宪宗成化九年朝廷弃守哈密、退守嘉峪关后，卫拉特四部与大明的争斗就少了很多，那时候的瓦剌是一个独立的政权。 而建奴自努尔哈赤开始就是背叛，一直亡我之心不死。 扶桑如果只是一直劫掠大明沿海，我们东征的时候也不会一直下狠手，关键是从他们的种种行为来分析那就是一个卑劣的民族，比之蒙古和突厥更加的残暴。 我们可以对扶桑下狠手，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打算将扶桑划入大明的疆域，也没有想过将他们彻底同化成为大明的百姓，而是定位为奴役。 若非他们人口太多了、疆域小、资源匮乏，我们真的会对他们亡族灭种了。 我们也可以对建奴亡族灭种、成化犁庭，除了仇恨外，辽东还有大量的汉人百姓在，我们可以迁移百姓过去，不存在适应的情况。 可西域这边就不同了，无论是气候、习惯、习俗、饮食、文化、环境等等都与内地差别极大，迁移百姓这条路不是不行，但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倒是不如保留这边的牧民来的省事儿，加上我们迁移部分百姓、朝廷政令的配合，教化之下比迁移百姓更方便一些。 你严刑拷打、屠戮不利于后期的统治！ 再说了，西域走廊计划、北疆绿洲开垦、修路等等不都得需要人嘛，你总不能从内地调吧！ 战争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不能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我们要将利益最大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听着洪承畴的分析，郭仓恍然大悟，朝着洪承畴鞠了一躬。 “郭副千户，特克斯方向集结的大军开始朝着西北前进。” 刚站直了身体的郭仓精神一震，看向洪承畴：“大将军，看样子他们这是要逃走了！” “正常的，西南和东南已经出现的大军就已经超过四五万，只要他们不蠢就知道我们既然敢在这个时节反过来就有把握应对他们， 就他们那点兵力对上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时候不跑还等什么？” “那朱总兵他们那边……” 郭仓脸上有些担忧：“如果他们没有按时封锁住隘口，那我们的计划就是功亏一篑了！” “那也没办法，别说是这种天气了，就算是夏天，横跨千余里的围剿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谁知道行军路上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洪承畴虽然皱着眉头，但神色之间却是没有担忧之色。 准格尔和土尔扈特逃走就逃走，将百万牧民锁在伊犁河谷，这已经是达成了既定的计划了。 这个时候，头顶上的热气球上再次传来瞭望军士的喊声：“有情况！” 第2232章 布置，追击 “郭副千户，距离特克斯牙帐二十余里的地方疑似有帐篷燃烧！” 郭仓怔了一下，猛的上前两步，急促问道：“有几处？” “暂时只有一……现在两处了……三处了，呈品字型！” “漂亮！” 刚皱着眉头的郭仓兴奋的大喝了一声，这是预定好的情报传递。 潜伏进入特克斯附近的虎豹营军士若是发现了从伊宁方向传递过来的紧急军情，就意味着朱童蒙他们已经对隘口发起了进攻。 只要占据了隘口，靠近隘口的准格尔部和土尔扈特部才会朝着特克斯和新源发出紧急军事预警。 否则吃饱了撑的动用加急文书？ “大将军，朱总兵他们已经占据隘口了，看样子就算没有发现我们，特克斯这边也会加急朝着隘口行军的！” “嗯！” 洪承畴点了点头，沉思了几息：“如果按照距离来算，动用加急，也就是说昨天中午左右就从伊宁送出了。 按照预定的计划，朱总兵他们会截断隘口到伊宁之间的哨所，减缓消息传到伊宁的时间，但按照他们的检查机制，最迟也只能延迟一天。 如果按照这个推断，朱总兵他们应该在前天早上就已经攻破了隘口，那么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在昨天中午到下午之间朝隘口行军。 近两百里的距离至少得两天，也就是说准格尔两部的大军最早会在明天下午、最迟明天晚间抵达隘口。 而我们距离特克斯六七十里，特克斯离伊宁两百里，伊宁到隘口一百八九十里，合计四百五十里，至少得五天时间才能抵达隘口，那么朱总兵他们得顶上三天的时间。 如果按照预期，两万五千精锐和三万牧民守住隘口三天问题也不算大，但如果没有……” 分析到这里，洪承畴猛然抬起头凝视着远方，眼中精光闪烁。 若书朱童蒙没有抵达隘口，那么准格尔部和土尔扈特部跑了就算了，由他们封锁隘口截住卫拉特四部的百万牧民，也算是达成了心理预期。 但现在朱童蒙已经抵达了，且比他们早一步，再让准格尔和土尔扈特部跑了，那他可以直接辞去西征大将军的差事了。 “传令给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应元，让他立刻率武骧右卫直奔隘口，务必在四天内赶到，中途若是有直接阻拦和反抗者，杀无赦！ 另外，可以强行征召沿途部落的战马、草料等等。” “传令宁夏镇总兵崔玉明，让他加速前进，咬住撤离的军队，不能让他们前往隘口！” “另外，派人前往新源，绕过去，看看虎贲卫魏阳他们有没有抵达，将这边的事情告诉魏指挥使，告诉他必须锁死新源的杜尔扈特部以及巩乃斯和开都河谷。” 片刻之后，一支十余人的身穿卫拉特四部衣服的队伍脱离了大队伍，朝着东面而去。 同一时间，一颗飞雷弹七八十度的角度飞上两三百米的空中竟然炸开，火焰四射，黑烟弥漫，巨响声在雪原上极速传递着。 正在前进的两支队伍的传令兵看着空中的瞬间出现的‘太阳’、黑云以及隐约的轰鸣声立刻传达给了军中主将。 两支队伍在武将的怒吼声中，速度再次快了几分。 “朱总兵，你们可得挡住，给我们争取三天时间！” 洪承畴看着已经开始加速的队伍轻声说了一句，而后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亲卫和贵族朝着武骧右卫追去。 两个时辰后，武骧右卫跨越近四十里抵达了特克斯河的喀拉达拉，距离特克斯牙帐四十里左右。 “指挥使大人，河流有结冰，但冰层不算厚，承受不住人马的重量，目前水深一米二左右，供牧民通行的桥梁已经被拆掉了。 河底是鹅卵石和大块岩石，很坚硬，可以直接搭桥。” 听着斥候的禀报，孙应元松了口气，这要是再晚几天上游冰雪融化，河水湍急不说，河水能达到两到四米，他们想过河都难。 随即手一挥，十余堆大火燃烧了起来，数百名军士猛地灌了半壶高度酒，然后抬着木马进入河中。 一米半高的木马进入河中，前后间隔两米，左右间隔三米，然后横竖架上四五米长的木头，然后铺上木板。 只是一炷来香的时间，五座宽三米的横跨伊犁河的简易木桥便形成了。 木马和木头哪来的，自然是在藏身的喀拉峻山上砍伐的，木板是他们自阿克苏城带来的，用来渡过冰裂、冰层和融冻沼泽的。 “速速过河！” 孙应元牵着战马踏上了木桥，身后众军士也跟了上去。 虽然只有五座桥，但两万人的队伍也只是半个时辰不到，足可见纪律严明了。 等他们过了河重新整顿好阵型，洪承畴也带着亲卫赶了上来，无需多说，合兵一处后再次朝着前方冲去。 而一直监视着这支队伍的斥候也将消息传到了前方急行军的大军之中。 “大汗，东南角的明军已经全部过河，紧追不舍，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五十里左右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抓了一些挖陷马坑的牧民严刑拷打，牧民们交代了陷马坑的距离，明军绕开了，加上牧民们挖陷马坑的伪装技术太差，明军很容易发现，所以虽然能延迟但效果有限。” “废物！” 拜巴噶斯怒骂了一声，怒喝道：“将这个消息通告全军，告诉他们，不想被明军堵在伊犁河谷，连累家眷，就拼命的跑。” 刚刚休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队伍再次出发。 拜巴噶斯很憋屈，若是平时，以部落本部五千精锐和应诏而来的一万四千精壮牧民，即便是准备充足的明军，他也敢碰上一碰。 但现在他不敢，一是追赶的明军后面还有一支两三万人的队伍，万一趁着他们大战的时候直奔隘口怎么办？ 二是隘口可能被封闭了，他们必须得与准格尔、杜尔扈特合兵一处合力打通隘口，否则整个卫拉特四部就完了。 两支大军三四万人一前一后，浩浩荡荡的朝着隘口冲去。 一天后，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了六十里，距离隘口还有三百里左右，而他们派出去通知准格尔巴图尔大汗的传令兵终于追上了准格尔部。 第2233章 有钱任性，猜错有奖 “特克斯发现了两支明军，人数约五万人？” “有一支约两万人的队伍追着他们直奔这里？” 两道消息在巴图尔耳边响起，刚查看完清水河湾各个焚毁粮仓情况的巴图尔眼前猛地一黑，踉跄了几步。 若非身边亲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就一头摔倒在地了。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于吓人了。 他猜到大明可能派军队翻过山脉从东面进入伊犁河谷，应该是一支精锐之师，人数不会太多，少则三五千，多则万余人。 这支队伍进入伊犁河谷后会集中力量对特克斯或者新源直接下死手，毕竟两部相隔两百余里，又与伊宁相隔两百余里，在消息没有散开前，再对另一部动手。 如此就能以绝对优势覆灭两部的精锐，然后再于隘口的大玉兹精锐合力围杀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就算是不能围杀掉两部，但至少也能干掉他们七八成，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 到时候是大明的勇士营亲自追杀也好，还是悬赏让周边的国家帮忙抓捕也行，反正就是死定了。 又或者说这支精锐的任务就是在伊犁河谷在横冲直闯，焚毁各处粮仓和击杀围堵他们的四部精锐，减轻隘口处的压力。 可他没有想到特克斯那边已经发现了近五万人，特克斯都已经有了新源那边会没有吗？ “妈的，明军是不是疯了，这种季节数万人行军千余里，那得死上多少？” “这是要给我们斩尽杀绝呀！” “数量不会有问题？这得消耗多少物资？” “有银子了不起呀，有银子就这么霍霍吗？” …… 众贵族听着明军的消息，只是短暂的安静后便破口大骂。 这次他们真的破防了，实在是明军给他们的冲击力太大了。 巴图尔深吸了两口气，刚准备出声时，土尔扈特部的和鄂尔勒克汗策马狂奔了过来。 “巴图尔，现在怎么办？” “我他妈的知道……” 听着问话，巴图尔翻了个白眼，很想吐槽两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思索了几息后才出声道：“如果特克斯那边的情报是准确的，如果再算上新源那边，估计明军至少来了七八万人，现在新源的杜尔扈特部是指望不上了。 算上急速赶过来的和硕特部，我们三部的精锐是一万七千余人以及征召的五万五千人，总计七万两千人，和明军的兵力差不多。 我们虽然骑兵数量和地形、补给占据优势，但明军的火器也占据了优势。 在那种爆炸性火器面前，我们即便是有再多的牛马，火牛阵破火器的方法也没办法用，搞不好就是冲向我们。 据清水河湾的远处眺望的牧民提供的情报以及我们的探查，隘口那边的大玉兹和明军在三千到五千人左右。 隘口宽不足千米，中间河道宽百余米，这个季节河水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间，但那一段河道收窄，河水湍急，这个季节下去待个半炷香一炷香，即使不死也要半废了。 也就是说大玉兹的联军需要防守的是八百余米，每米差不多四个人。 他们占据工事、有火器之利，想要攻破隘口，我们至少也要付出四到五倍的伤亡。” 说到这里，巴图尔看了一眼和鄂尔勒克汗：“是不是有些心动？是不是觉得冲破？” 和鄂尔勒克汗被问的一脸懵，下意识的反问道：“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 巴图尔先是先是点了点头，后有摇了摇头：“如果仅仅是我们探查的三五千精锐，我们付出一些三五倍、甚至十倍的代价也是在所不惜。 但问题是……既然明军从伊犁河谷东边进来了，隘口又被攻占了，摆明了大明和大玉兹是想将我们焖杀在清水河湾到隘口这一段路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只是这三五千精锐能挡住我们两……三部的联合吗？” “你的意思是说，隘口后面有大玉兹的精锐在潜伏着，目的就是诱使我们攻击隘口，等我们进攻隘口的时候他们再冲上来。 我们到隘口还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进攻至少的半天时间，而明军估计也得三天，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后撤。 前有堵截，后有追击，到时候我们就进退两难了。” 分析到这里，和鄂尔勒克又开始怒骂了起来：“卑鄙、无耻……” “等逃出生天后，你想骂多久都行，但现在还请冷静下来，暴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巴图尔打断了和鄂尔勒克的怒骂，脸色纠结道：“我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虽然大玉兹会倾巢而出，那么势必会拖延行军速度，那么他们的大队人马是不是还没有抵达隘口？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逃出伊犁河谷的机会？”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和鄂尔勒克点了点头，思索了几息后又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 巴图尔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迷茫之色。 如果是后者，他们能在付出极大代价的基础上冲出伊犁河谷，加上自行离开的牧民，逃出伊犁河谷的牧民少则三五万多则十余万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猜错了，就会变成前者，那么准格尔、土尔扈特等三部就被彻底的堵在隘口到清河湾的百里范围内，迂回的空间极大的压缩，最终的后果是被明军围杀。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哪怕他再睿智、嗅觉再敏锐，涉及到几万……卫拉特四部的家底，他依旧难以下决定。 如果不是时间仓促，他可以派人翻越两侧山脉前去打探。 事实上他在接到情报后就这么安排了，两侧千米高的山若是在夏季，一来一回加上前行二三十里也就一天的功夫。 可在这个季节，至少得两三天，还是在明军没有阻拦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是别说两三天，就是两三个时辰都无法耽搁。 “其实也不难选择！” 和鄂尔勒克突然出声了，惊醒了双眼迷茫的巴图尔。 第2234章 兵力比拼，疯狂决定 “巴图尔，我且问你，如果我们集结三部的兵力留在伊犁河谷，能不能与东边来的明军对决？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听着和鄂尔勒克的问题，巴图尔微微思索了几息：“兵力上刚刚已经分析了，七万左右； 如果真的决定留在伊犁河谷，那么还能再从三部……不对是两部，特克斯那边没有跟上来的是指望不上了， 我们两部来算，至少还能强制征召三到五万，总得算下来至少在十到十二万之间。 明军目前已知的是五万多，新源那边估计也是两三万，估计是七八万左右，看守特克斯和新源至少的万人以上的精锐，可用之兵就是六七万。 如果我们分兵两万守住隘口，不让大玉兹的兵力进入伊犁河谷，那么就是十万对六万左右； 如果我们在伊犁河谷迂回，那么特克斯和新源两部趁着机会还能征召两到三万左右，我们双方的兵力比是二比一。 粮草补给方面，我们占据主场，不缺补给，大明虽然从后方补给不及时，但这种时候以战养战、直接劫掠牧民就是了，也不缺。 军需补给，现在我们三部有皮夏利火绳枪两千支，突厥式火绳枪八百余支，三眼铳八百余支，回回炮一百八十门，火龙箭和燃烧箭三百三十座； 明军方面不清楚，但数量应该是远远的超过我们，且他们那种远程爆炸火器威力惊人，火器上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种局势下双方都难补给，不对……如果持续个十天半个月，到了四月初，东边山上积雪融化一些，明军就能从后方补给，我们处于劣势了。 士气方面，我们是生死存亡，又被一直视为软弱的明军逼到这种地步，将士们肯定会奋力拼杀的； 而大明与我们仇恨已久，找到了这么一个围歼我们的机会，高额赏赐和战功，肯定是将不畏战兵不为死； 士气方面不好说，但打的越久明军的士气就会越旺盛，马革裹尸还在以前那是空话，但现在的大明那是实打实的，战死那是荣誉。 如果仅仅是上面这几点来看，我们双方应该是五五开。 但如果明军拿牧民们来当肉盾消耗我们的火器和箭矢等等呢？或者拿牧民来威胁我们的军士呢？ 拿一个两个、一百两百人威胁，会激起军士的怒火，提升我们的战力，但拿几千几万牧民来威胁，将士们估计就会奔溃的。 所以，综合算下来，我们如果留在伊犁河谷内与明军周旋，最终我们伤亡八九成，其余逃入两侧山脉之中，明军可能伤亡在三四成。 听清楚了，我说的这种情况是在十天之内能与明军对决的基础上。 大玉兹封锁了隘口，牧民们逃不出去，依旧被奴役。” “你这个估算和我估算的差不多，伊犁河谷纵深足够了，但横向不够，百余里宽度根本就逃脱不了大明的追击。 如果天气再热一些，两侧冰雪融化，横向倒是能达到几百里，也足够迂回了，可惜了……” 听着巴图尔的分析，和鄂尔勒克点了点头，叹息了几句。 随即又问道：“那冲破隘口逃出去的可能性呢？” “除了兵力外，其余的就和在伊犁河谷的差不多了，兵力只有七万，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测大玉兹的精锐就在后面等着我们全力冲击隘口， 那么最后的结局是可能被堵在这边，等着腹地的明军追过来，然后被围歼掉。 如果隘口那边只是大玉兹的前锋，大队人马没有到，那么我们就胜利了，这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来了。” “不，你错了！” 和鄂尔勒克摇了摇头：“首先，大玉兹的大队人马到与未到，这是各五成的概率，总比在伊犁河谷被围杀要好太多； 其次，我们的伤亡也不一定会达到四比一、五比一，就算是大明和大玉兹联手了，大明也不可能运送太多的火器过去， 道理很简单，如果能大规模运送火器，那就能让大军通行，如果大明能通行到大玉兹，那大军直接堵在隘口、然后朝里面推进不就行了吗？ 干嘛还要冒着极大的伤亡从东面的道路中翻过来呢？ 所以，隘口那里火器不一定多，进攻隘口和进攻清水河湾的火器很可能就是迷惑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们进攻隘口。 进攻隘口可能被拖住，留在伊犁河谷会被大明围杀，那不如直接进攻，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一些活路。” 说到这里，和鄂尔勒克脸色狰狞了起来：“留在伊犁河谷和大明迂回，以全军覆没换的大明三四万的伤亡，你觉得三四万的伤亡对拥有亿万人口的大明来说算什么？ 别说伤根基了，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抚恤银子到位，安抚一番，加上收复西域的战功，百姓只会欢呼，不会此战的伤亡有太多的争论。 可如果我们全力冲击隘口，那么就会将隘口大玉兹的精锐给拼掉，大玉兹一共才两三万精锐，将这两三万精锐拼掉，大玉兹就完了。 大明能护的住一时能护住一世吗？早晚被中玉兹、小玉兹给吞并掉，甚至说没有了大玉兹支援的中玉兹和小玉兹很可能就会被罗刹以及西面、南面的几个国家给吞并掉。 本汗的目的很简单，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要给大玉兹一个惨痛的教训，同时也是警示周边诸多小国和大明合作的下场。” 我艹…… 巴图尔心中爆了一句粗口，他是没有想到一向还算温和的和鄂尔勒克竟然会如此疯狂。 但这种疯狂正合他意。 “干了！” 巴图尔只是略微思索便同意了。 如果进攻隘口被堵住会全军覆没他会有一些犹豫，但如果换成拼掉大玉兹的精锐导致大玉兹灭亡，这点他很就能很坚定的抉择了。 “进攻归进攻，但我们要有策略的进攻，以最小的代价让大玉兹付出最大的伤亡，甚至说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 下定了决心的巴图尔再次变得睿智了起来，双眼闪烁间透出一丝丝阴冷和危险的光芒。 第2235章 蜂屯蚁聚，抱石填壕 “第一，蜂屯蚁聚。” 此话一出，和鄂尔勒克懵了。 四个字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后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不待他问，巴图尔便解释道：“《后汉书·皇甫嵩传》对黄巾军攻城的描述用了八个字：蜂屯蚁聚，不可胜数。大致意思是强调兵力密集如蜂群。 《孙子兵法·谋攻》中提到：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 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这一招称之为蚁附。 总结起来就是让军士如同蚂蚁进攻一般，密集攀附城墙强攻，不计代价消耗守军。 秦军攻赵邯郸，蒙古攻南宋钓鱼城，都是采用了此种战法。 我们进攻隘口也用这种战法，密集进攻，有三种目的； 一是消耗大玉兹的火器，二是给大玉兹一方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算是士气压制，三是试探隘口后方是不是真的有隐藏的大部队，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能冲出去。” 和鄂尔勒克倒吸了口凉气，然后点了点头。 这一招虽然狠了一些，伤亡大了一些，但却是最为有效的。 至于牧民们愿不愿意，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因为牧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在伊犁河谷被明军围歼，他们的家眷都被明军奴役，要么拼死冲击，冲破隘口，让精锐逃出去，然后替他们报仇，或许家眷还能救出去。 二选一，牧民们很好选择的。 “第二，填壕。” 和鄂尔勒克再次懵了，填壕他听懂了。 就是字面意思，强迫士兵或俘虏背负土石填平护城河，为后续人海进攻铺路。 可隘口又没有护城河，还用的着填？ “巴图尔，隘口……” “隘口是没有护城河，但中间不是有河流吗？” “中间？” 和鄂尔勒克更懵了：“你是想填起来让大玉兹分散每米的人数，分散我们进攻的压力？还是说想从中间走？” “都不是！” 巴图尔摇了摇头：“隘口的河水一米左右，河水离着两岸的隘口工事二三十米，两侧通行地离着水面高度一米多， 正常情况下河水是淹没不到工事的，哪怕夏天上有冰川融化，也不可能。 但如果中间河道堵塞呢？河水会不会漫上河堤，淹到大玉兹的防御工事？到时候不用我们攻击，他们就得撤离。 这个天气，军士泡在水中，能坚持两三刻钟就是极限了。如果不撤离，工事冲毁，他们就会被水流冲进河中，死伤惨重。” “好主意！” 和鄂尔勒克惊呼。 隘口的河水的确湍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附近到处都是大树，砍下带着枝丫的大树让军士抬着冲锋，枝丫能挡住……减弱大玉兹的弓箭和火铳的射击的威力。 河底本就乱石嶙峋，带着枝丫的大树扔下去，一颗两颗可能会被冲走，但数十上百、数百颗呢？总有被河底石头挂住的。 然后用帐篷裹着石头扔下去和挂着大树合在一起。 剩下的就是扔石头了，一人一块直径尺许的石头扔下去，那就是几万块，什么河流都能给瞬间堵塞了。 但随机皱了皱眉头：“道路淹没了我们怎么通过？” “临时的河坝能坚持多久？实在不行那就动用牛马，将他们敢下河、从河堤上走、在河底下用绳子帮助河底中的树木、石头、帐篷等等；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破了一个口子，临时堤坝就会被积蓄的水流冲毁。 河坝一垮，水就会快速退去，快则一两炷香，慢则一刻来钟，这点时间我们还是可以等的。” 巴图尔满脸的自信：“蜂屯蚁聚的第四个好处是让隘口的大玉兹没有时间来阻止我们填河。 填河除了能消耗大玉兹的火器，我们填河的目的他们应该能猜出来，如果不想隘口被淹，那就必须得炸毁我们设下的堤坝。 那种爆炸火器威力的确是大，但水中的威力会减弱很多，少则十几颗、多则几十颗，如此我们进攻的压力就小，死的军士就少了。” “干了！” 和鄂尔勒克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同意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各自散去，招来了诸多贵族和万户长、千户长等等讲述当前局势和抉择。 片刻之后，整个营地都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特克斯已经有五万明军了，新源那边至少两三万，明军总数已经达到八万了，而我们加上赶来的特克斯也才七万左右，还怎么打？” “诸位不要忘了，明军既然能在这个季节翻越过来，那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无论是装备还是其他，他们都占据优势。” “伊犁河谷横向不够，纵向被堵住了，没法迂回，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倒是不如拼了！” …… “妈的，这不是让我们直接送死吗？” “这话就不对了，留在伊犁河谷是死，进攻隘口也是死，但这边死的有价值。” “能不能跳进河中顺着水流下去？” “当然可以，但能确定能逃过大玉兹的射杀？这种极寒天气，在水中泡上一两刻钟还能爬上岸吗？上来了没有干衣服换，只有冻死一条路！” “干了，就如万户长他们说的一样，既然大明是不疼不痒的，那就将大玉兹彻底的打疼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猢狲先完蛋。” “对，这边冲锋搞不好能打通隘口，到时候整个大明北方都在我们的袭扰之下，今日我们每战死一人，以后都将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我们为什么不归附……我是说假装先归附大明，待渡过这个时间后再反了？” “愚蠢，大明若是想收附我们那就派人来了，现在既没有派人又玩这种围追堵截的阴谋，很明显就是想借机彻底的干掉我们，假装投降，你信不信我们可能会直接被干掉？” …… 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在怒吼着，军士们在争论着。 最后都达成了一致的协议，那就是和隘口的大玉兹拼了。 又是半个时辰后，战术责任到人，人马补给充足之后，两部大军再次开拔，朝着隘口冲去。 第2236章 四千对五万，两军对垒 “报……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总计四五万兵力距离我们不足八十里，他们只在清水河湾休整了半个来时辰就再次出发了。” “再探！” 隘口处，常佟朝着前来禀报的虎豹营军士挥了挥手，转身看着朱童蒙：“朱总兵，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和距离，最迟明天中午就能抵达。” 说到这里，常佟顿了顿，眼中满是疑惑之色：“奇怪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要多休整一会儿，等更多的征召牧民，怎么会只休整了半个时辰呢？” “很明显，大将军他们到了，且准格尔他们得知了消息！” 朱童蒙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得知我们攻占了隘口和焚毁了清水河湾的粮仓，他们即便是调兵前来抢占隘口也会先探查清楚，而不是如此大的阵仗。 更不会在如此大规模的兵力情况下只休整半个时辰，除非是没办法了，否则几万人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再次行军很容易出事儿的。” “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常佟满脸的担忧之色：“早上后面传来情报，大玉兹的大队人马至少还得两天时间，明天准格尔抵达后就会开始进攻，我们要挡住一天的时间，四千对五六万……” “问题不大！” 朱童蒙倒是满脸的淡然，他很想说军中流传的那句‘三千对三万，优势在我’，可惜他们火器不足，兵力也有些杂。 若是换成四千勇士营携带如今的火器，他就敢来上这么一句。 “地雷阵一旦发动，山崩地裂之下，他们的军士心生畏惧，不说彻底的打退他们的进攻决心，但士气一定会低迷，战力十不存一。 地雷阵爆炸后的地面肯定是坑坑洼洼，骑兵冲锋的速度就会慢很多，等到了我们前方后，堆积的大树、石头就会再次迟缓他们的进攻锋芒，阵型打乱。 然后就是三米宽的壕沟，虽然不深且又不是整条防线都有，但跨过时肯定分散注意力，这就是我们进攻的机会。 大玉兹的这三千精锐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六七十米的距离，不说指哪打哪了，箭箭致命应该问题不大。 而护送火药和挖掘工具的千户所则是武骧右卫的精锐，那绝对的是指哪打打哪。 四千精锐有八万支箭，即便是杀敌两三成，那也是极为恐怖的。 加上我们还有两百多颗飞雷弹和五千掌心雷，怎么着也能死伤万把人吧。 如果向草原上搞察哈尔林丹汗、辽河边上建奴、扶桑海边战场、缅甸腊戍战场时地雷阵发挥出的作用，那我们就稳了。” 闻言，常佟无奈的摇了摇头。 察哈尔的那次是地雷阵首次亮相，加上都是骑兵，林丹汗的自负，察哈尔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备，直接撞进了地雷阵中。 辽河边上的建奴联军也是类似，兵力远超明军，又被三弓床弩给折腾怕了，联军想趁着明军过河到一半时冲杀一次，彻底的坑杀掉已经过河没有退路的明军，那是被算计了。 扶桑战场是明军强硬登陆，然后故意被扶桑的骑兵和火炮冲击，主动退出海边营地。 缅甸腊戍战场那是联军被安南联军和水师覆灭的消息给搞慌了，然后夜里又是热气球的轰炸和放火被逼急了才冲进了地雷阵。 六百个百斤重的燧发地雷被布置在了河谷两侧，相互间隔三十米，长达三里，且在燧发地雷上埋了碎石、树木等等，一旦爆炸威力就大增。 若是像其余四次地雷阵时敌人的密集攻击，现在的这个地雷阵怎么着都能带走两三万人。 但是，四次的地雷阵，要么是毫无防备、要么是引诱、要么是被逼无奈慌不择路，可现在的情况是都不满足上述条件。 知道他们有大范围的远程杀伤火器还密集冲锋，那真是蠢的不可救药了。 发挥作用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有上述四次大。 在一次次的汇报中，夜色降临了，准格尔两部在距离隘口二十余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听着斥候的禀报，洪承畴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晚我们是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叶斯穆汗闻言，眉头皱了皱：“您是觉得准格尔他们两部会夜袭？” “夜袭不至于！” 武骧右卫千户卢顺接过话茬摇了摇头：“夜晚要比白天冷太多了，加上他们又急行军了上百里，人马俱疲，对未知的敌人发动夜袭，这不是袭扰，是找死！” “话是这么说，但架不住他们现在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也有走极端的可能性。” 洪承畴说着，看向常佟：“安排几名兄弟往前走走，提早预警！” “末将遵令！” “叶斯穆汗、卢千户，告诉将士们，别紧张，只要不是我们自己发预警信号，他们就该睡睡，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大战！” “明白！” 卢顺、常佟和叶斯穆汗三人快速离去安排着，整个营地上百堆篝火跳跃着，肉香弥漫。 果不其然，在准格尔两部安营扎寨后的一个时辰，也就是晚上的酉正时刻，准格尔两部开始了袭扰。 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结果这两部却是每隔半个时辰就是一波骑兵朝着隘口冲来，上一波还未回去下一波又来了。 最远的距离隘口多远不清楚，但最近的到了隘口三四里之外，差上几百米就到地雷阵覆盖的区域了。 虽然燧发地雷的燧发装置都作了调整且上面都放了木头，不大可能被战马踩中时触发，但依旧让众人心惊不已。 说是让将士们安心的睡，不用理会准格尔两部，但外面战马嘶鸣、喊杀声不断，他们即便是身经百战，也不敢睡。 生怕眼睛一闭上就永远也睁不开了。 但护送火器和挖掘工具的武骧右卫的一千余将士却是很安稳，抱着弓箭、裹着牛皮、背靠防御工事休息着。 一两米外跳跃的篝火能看到他们平静的神色并不是在装腔作势、故作安稳，而是真的在休息。 一直持续到了凌晨的寅时末卯时初，大玉兹的将士们顶不住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洪承畴突然睁开了眼睛：“常百户，准备好了吗？” 常佟冷冷一笑：“您就瞧好吧！” 第2237章 守株待兔，惊恐猜测 “大汗，要不要假作真时真亦假？” “说人话！” “现在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我们趁机发动进攻，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蠢，你猜对面的大玉兹和大明联军有没有睡着？就等着我们撞进去呢！” 巴图尔瞪了一名万户长一眼：“继续袭扰，大军就算是再次启程袭扰也继续，本汗要耗死他们！ 另外，等到天亮的时候，安排几百匹战马，马尾点燃，将他们驱赶到隘口那边去，让大玉兹精神精神！” “明白！” 千万户长回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袭扰在持续着，频率更高了几分。 …… “兄弟们，都准备好！” 听着轰隆隆的马蹄声，趴在一处凹陷处且上面有一棵带着树枝的大树后的常佟低声说了一句。 数十息后，常佟将火折子拔开，猛的吹了一口，跳跃的火焰凑到了极短的引线上。 沾满火油的引线急速燃烧着，火光虽然跳跃和刺眼，但数百米外正在冲锋的敌军并没有发现，因为整个飞雷炮的后半身都在盖着羊皮的箱子中罩着了。 可也只能遮掩半息的时间，因为燃烧火药会喷射火光的，但这就足够了。 砰…… 砰…… 五六道火光喷射而出，将飞雷炮方圆十余米都照亮了。 突来的刺眼光芒在黑夜中让冲锋的骑兵都眯上了双眼，可瞬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重影。 “快撤！” “有埋伏！” “散开！” …… 武将怒吼，可惜晚了。 飞雷炮的出蹚速度是赶不上红衣大炮，但短短三四百米的射程也就是半息不到的时间。 轰！ 轰！ …… 六道爆炸声瞬间响起，一团团火光升腾。 然后就是战马嘶鸣声、军士惨嚎声，冲锋的队伍乱成了一团。 混乱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后，伴随着马蹄声的远去，惨嚎声也逐渐小了下来。 “兄弟们，换个位置再来个守株待兔！” 见状，常佟猫起身子带着靠着飞雷炮的军士在黑暗中行走着，几息后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一刻钟后，刚进入梦乡的巴图尔和和鄂尔勒克两人被粗狂的呼喊声给惊醒了。 听着万户长的禀报，巴图尔眉头紧皱了几息后：“传令，所有袭扰暂停吧！” “暂停？” 和鄂尔勒克微微有些错愕，不解的问道：“这不是好事儿吗？他们愿意阻击就阻击呗，刚好消耗他们的爆炸火器，天亮了我们冲锋的时候压力就会小一些！” “道理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很多这种爆炸火器？ 现在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等着我们，是不是每次都轰炸我们，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惧的。 的确是能消耗他们的火器，但却是会极大的打击我们的士气，得不偿失。 其次，任何火器都是有使用寿命的，越是连续频繁发射，越是容易炸膛，他们这种等冷却后再发射会延长使用寿命。 等到明天洪水漫灌的时候，他们就会连续发射，炮管就会炸膛，或者说炮管太烫了需要时间冷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两者相比较，我更中意后者，明白了吗？” “还得是你！” 和鄂尔勒克朝着巴图尔竖起大拇指，随即看向万户长：“这事儿听巴图尔汗的，都去休息吧，养精蓄锐等待天亮的进攻！” 持续袭扰的计划就被几颗飞雷弹给中止了，双方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个半时辰后，天亮了。 洪承畴端着一碗肉汤看着精神有些不振的大玉兹三千精锐和黑着眼圈的叶斯穆汗，调侃道：“你们这抗压能力还有待提高呀！” “您说的对！” 叶斯穆汗摇了摇头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再看看大口吃肉的一千武骧右卫军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服不行呀！” “赶紧吃饭吧，估计总攻要开始了！” 洪承畴回应了一声，端起汤就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一碗汤下肚，一名斥候来报：“报……准格尔部已经开拔，开始在河谷两侧山麓砍伐树木，连着树枝拖着行军！” “再探！” 常佟挥了挥手：“砍树做什么？做盾牌挡爆炸火器？也不对呀，这是木盾虽然简单，但行军路上怎么做，再说了连着树枝做什么？ 难不成是用树枝遮挡弓箭？那也不对呀，留着树头不就行了？ 还是说做简易的梯子，用来翻越工事？可这工事也就不到两米高，主要是防战马和，马车的，用梯子做什么？ 搭桥……搭桥……不对，应该是用来堵塞河道的！” 自语到这里，常佟浑身一颤，脸色苍白的看着朱童蒙，急促道：“朱总兵，难道是准格尔他们发现了我们布置的地雷阵，他们树木堵塞河道，致使河水上涨漫到两岸淹没地雷阵？” 朱童蒙的脸色终于不复刚刚的淡然自若了，如果像常佟猜测的一样，那他们只有快速后撤一条路。 虽然这四千人都是精锐，但若是没有地雷阵的辅助对上四五万人，那就是以卵击石。 刚刚从震惊中的恢复平静的叶斯穆汗等一众大玉兹首领武将们也再次被吓到了，一脸焦急的看着朱童蒙。 “不要惊慌！” 朱童蒙镇定了下来：“首先我们在攻占隘口后已经检查过了，绝对不会有人存在； 其次，布置地雷阵的时候我们二次检查了，连两侧山峰都检查了，且在前方十余里都检查了，准格尔两部不可能发现。 第三，就算是发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估计准格尔两部就等着我们去拆除，如此他们就能冲锋了，毕竟我们不能趁着自己军士在的时候用爆炸火器。” 说到这里，朱童蒙看向叶斯穆汗等人：“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且使用了刚刚猜测的方法，那么一定会在地雷阵前方两三百米的位置堵塞河道，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引爆。 有了剧烈的爆炸的震慑，我们就能快速后撤，他们想追都追不上的，本将不会干以卵击石的蠢事，放轻松一些！” “好！” 叶斯穆汗只是回应了一个好字，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此事已经是多说无益，朱童蒙所说是最好的安排。 第2238章 战意燃烧，进攻进攻 “都记住了，我们的目的是临时筑坝，水淹隘口。” “只有抵达隘口前方三五十米的地方将树木、帐篷、石头等扔下去，这些才能在水流作用下带动到隘口工事附近。” “我们只有只一次机会，只要军令下达，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持续的扑上去，用身体将刀山压塌、用鲜血将火海扑灭。” “进攻、进攻、持续的进攻！” “要么冲破隘口工事，要么全部死在隘口！” “哪怕是死，也要趁着最后一口气，滚入河水之中，成为筑坝的材料！” …… 巴图尔完成了最后一次誓师和任务重申。 悲壮、惨烈、残酷、冷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的。 军士们和征召而来的牧民们没有大声回应，只有脸上的表情凸显出了他们内心的坚决。 大军开拔，朝着隘口前进，步伐坚定。 “冲锋是死，但有一半的几率会冲出去！” “后退，我们依旧会死，家眷被奴役！” “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家眷，杀！” “大玉兹背叛我们，必须给叛徒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这个教训就是灭国！” “杀！” “杀！” “杀！” …… 隔着近十里地儿，隘口这边都能听见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四五万军士和征召百姓的怒吼声。 战马嘶鸣、马蹄踏地、军士怒吼等等声音混合在一起。 初闻如梦中低语，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再闻如耳边低语，清晰可闻，沁入心神； 后闻如身前怒吼，怒浪卷空，惊涛拍岸； 准格尔两部所有军士的血开始燃烧、沸腾，这是生死存亡之下冲锋的战意； 隘口这边的四千余人听着慢慢放大的怒吼声，刚开始是头皮发麻，然后是浑身颤栗，最后是浑身哆嗦……不是惊吓，而是兴奋。 他们的兴奋不是来自冲锋的兴奋，而是以四千人阻拦十倍于己的敌人的壮举的兴奋。 此战，若生，这些就是饭后吹牛的资本，一辈子的那种； 若死，此生无憾，史书铭记。 十里……八里……六里……四里…… 靠着逐渐靠近的大军，朱童蒙等一众将领的心都提了上来，因为对方的砍伐树木的目的现在不明，他们担心地雷阵被破坏。 地雷阵被破坏，那他们就只有撤离一条路了。 “都准备好了吗？” “朱总兵放心！” 常佟看了一眼工事后四五十组、每组二十到三十匹战马汇聚在一起的用来拉响燧发地雷的战马：“只待一声令下，三息内就能彻底引爆！” “好！” 朱童蒙点了点头，双眼依旧是紧紧的盯着前方逐渐靠近的敌军。 三里半……三里…… “朱总兵，他们进入地雷阵的临界点了，看样子地雷阵没有被他们发现！” “看到了！” 因为紧张，朱童蒙的声音有些嘶哑：“现在高兴还是有些早，万一他们发现了，现在进入是想借着人海和战旗遮掩，然后拆除一些后用来进攻我们呢？” “我去……” “妈的！” …… 众人心中很是无奈的爆了粗口，泼冷水朱童蒙是专业的。 但不得不说，朱童蒙的猜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但常佟这位负责布置地雷阵的虎豹营百户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忧，朱童蒙的猜测有可能，但敌人在不熟悉的情况下想拆除燧发地雷，那真是找死了。 紧张的气氛再次升腾。 三里……两里半…… 准格尔两部已经有至少七八千人进入了地雷阵的范围，此时若是引爆也能带对方极大的伤害。 “朱总兵，要不……” “忍住，在等等！” 朱童蒙打断了叶斯穆汗的话，手持千里镜紧紧盯着前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看错地雷阵上的标记。 两里半……两里…… 准格尔两部停了下来，黑压压一片，压迫感令人窒息。 朱童蒙深吸了口气：“有没有发现敌人在拆燧发地雷？” 十余米高的简易瞭望台上常佟举着千里镜一边移动一边回应着：“人太多了，战旗遮挡了视线，看看不清楚！” 听着回答，叶斯穆汗急了，额头满是冷汗的急促道：“朱总兵……” “等！” 朱童蒙依旧坚持，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现在的他一个决定都可能是数万人的死亡。 一是隘口地雷阵上数千上万人的生死； 二是两部后方未进入地雷阵的军士以及跟着的自行迁移的牧民； 三是这些人若是逃出去了，大明西部和北部边境将会有无休止的袭扰，百姓、商队等等都会丧生在这些逃出去的复仇之下。 “杀！” 准格尔一名武将怒吼，骑着战马冲出了阵型，身后一名名骑着战马、背着盾牌的军士也跟了上去。 在后面则是一名名抬着树木、帐篷、抱着石头等等填河军士。 八百米……六百米…… 高空中望去，密密麻麻的军士散布在八九米宽的河谷之中，如同蝗虫一般朝着隘口冲来。 和鄂尔勒克站在一座四五米高的望楼上凝视着前方：“巴图尔，我觉得我们能冲出去！” “为什么？” 巴图尔也爬上了望楼：“依据呢？” “这种防御战，明军应该挖陷马坑、壕沟等等才是对的，即便是阻止不了我们进攻，但迟缓冲锋速度是可以的吧。 但你看看整个战场之上除了一些大树外就没有其他的阻止的手段了。 这就说明他们人手不够，如果精锐已经到了，至少前方的这片战场都会布满陷马坑和一些壕沟。 还有，他们防御工事后弄那么多战旗做什么？这很可能就是遮掩后方的空地，也是为了迷惑我们的。” “那也不对呀，三千人的确是少了点，时间也的确紧迫，但一个人挖上七八个两尺来深、一尺宽的陷马坑也就是个把时辰的事儿，大玉兹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巴图尔凝视着前方冲锋大军，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他的疑惑之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答案即将揭晓。 第2239章 雷场显威，算计落空 “四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预定距离到！” …… “开始！” 听着常佟的喊声，朱童蒙右手猛地一挥，同时怒吼了一声。 早就准备多时的数百名武骧右卫的军士将一个个连接着拉绳的铁钩挂在到了马背上的铁钩上，然后用马鞭猛地抽打战马。 另有十几名军士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带起道道火光。 咴咴…… 呜呜…… 千余匹战马齐齐的嘶鸣着，奋力朝着前方冲去，将一根根带着燧发地雷的绳子拉的笔直。 似乎是觉得不够劲，一些军士拿着燧发枪在数十米外朝着拼命的战马开火了。 惊吓加上铅子的疼痛，战马再次拼命了几分。 即便是埋在了地下一尺来深，隘口这边也做了固定，但不少冲锋的准格尔两部军士还是察觉到了脚的异样。 可那种场合下根本由不得他们去深究，敢停下来就会被后面冲锋的军士给推倒、踩死。 咔嚓…… 嗤…… 在准格尔两部进攻的战场下的一些地方，被羊皮包裹着的燧发地雷中的燧发装置被拉动了，火星掉落在火药池中。 粘了丝丝燃油的颗粒化火药被点燃，释放着凶猛的火花，将爆炸火药的引线点燃。 轰…… 轰…… 轰…… 一道道惊天巨响在密密麻麻将士的战场上响起。 一道道火光喷射，一朵朵黑烟升腾、弥漫，铅子、石头、碎木朝着周边四射，带起簌簌的破空声。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燃烧，群山轰鸣着。 没有惨嚎声、怒吼声，因为所有的惨嚎声都被数百颗燧发地雷爆炸的巨响掩盖。 所有人的视线中只有火光、黑烟以及火光和黑烟偶尔闪现的残肢断臂。 剧烈的爆炸声让准格尔一方所有战马都受惊了，不安的嘶鸣着、跳跃着，不少毫无防备的军士被甩下，然后相互踩踏着。 整个大军乱成了一锅粥。 若是在开阔地带，大玉兹早就迂回趁机冲杀了，但中间隔着雷场，他们真不敢，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有燧发地雷没有触发的，万一自己踩上去爆炸了那才叫坑呢。 爆炸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只是十余息而已，但在双方眼中都如同过了很久很久一般。 混乱的准格尔两部也因为爆炸声的沉寂而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两方隔着三四里长的战场对峙着，而双方目光皆是在战场中交汇，恐惧的目光中带着好奇和疑惑之色。 大玉兹想看看威力如何、死了多少人，而准格尔则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以及死了多少人。 巴图尔等人再蠢，也知道中了大明的算计。 愤怒过后就是无边的后怕，若是刚刚也随着冲锋，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巴图尔，我们中了明军的算计！” “老子不瞎！” 巴图尔被惊醒，怒吼着怼了一声，然后高声道：“传令，继续进攻，加速进攻！” “还进攻？” 和鄂尔勒克阴沉着脸：“刚刚至少有近两万人踏进了明军的陷阱，谁知道前面还有没有陷阱，若是……” “刚刚最前面的都已经抵达隘口工事两百米了，离防线若是还有陷阱，那炸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刚刚走过的已经炸过一次，绝对不可能再有陷阱了，现在是最好的冲锋时刻！” “可他们还有远程爆炸火器，若是这个时候冲锋，他们就会进攻，那刚刚场地中还未死亡的将士和牧民都会再次被误伤！ 其次，这种东西完全是可以再次布置的，我进攻的时候对方后撤，你确定后方后方没有布置好的？如果再来一次怎么办？” 说到这里和鄂尔勒克扫了一眼身后，又指着前方的战场：“况且，你觉得他们看到前面的场景了还敢冲锋吗？” 巴图尔闻言神色一怔，这才发现前方战场上弥漫的黑烟已经基本消散了，重新露出了被遮掩的场景。 刚刚密密麻麻如同蝗虫的一般的战场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站着了。 有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焦黑的大坑、燃烧和冒着黑烟的军装和战旗。 鲜血汇聚朝着低洼处流去，而最低处自然是中间的河流，沿岸的河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此刻的河流之中无数尸体漂浮着，朝着下方而去。 准格尔一方的众多武将们浑身都在颤抖，还未与敌人交手，敌人就将他们给干掉了近两万人。 这就是两万头站着不动的猪杀起来也得半个一个时辰吧，可大明只是用了十几息的时间，这是何等的可怕。 大玉兹一方的包括叶斯穆汗等所有人在内皆是满脸的惊惧之色。 到了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朱童蒙在劝说他们的时候说不怕他们壮大后进攻大明了。 他们比准格尔两部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做出来的，并不是说要求非常严格或者技术难度极高。 如果条件合适，大明能做出十倍、百倍的这些东西，埋在一个地方后，围三缺一，自己一番就完蛋了。 “大汗！” 一名万户长惊呼着指着战场：“战场中还有活着的兄弟们！” 众人被惊醒，顺着目光看去，原本沉寂的战场中有了动静，有人挣扎着坐起来、有人在翻滚着、有人在爬行着。 但更多是没有动弹。 动弹的都有一个共同特征，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惨叫哀嚎着。 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是如此。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没有受伤的真的就是天选之子。 常佟看着爬起来的军士，皱着眉头：“竟然还有这么多没死的？” 千户卢顺扫视了片刻：“朱总兵，进入地雷阵的估计在一万八到两万之间，现在的情况看，估计死亡了一万到一万二之间。 剩下没死的估计也有三五成受了重伤，这种局势下的草原上，个把月九成都会死亡，剩余的三五成即便是轻伤，估计也失去了冲锋的能力！” “差不多吧！” 朱童蒙放下看着河谷两侧的山体的千里镜，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还以为能凭借地雷阵炸死一两万卫拉特军士，并引发两侧雪崩彻底堵塞河谷，来个一箭双雕呢，可惜了！” 第2240章 救与不救，都是错 “雪崩的可能性不大。” 叶斯穆汗抬手遮着双眼，看着两侧山谷上的积雪：“雪崩要满足三个条件，分别是地形地貌、积雪厚度、触发因素。 地形主要是坡度和地表粗糙程度，坡度，大明将坡度分为平、缓、陂、陡、险、绝六种，雪崩的坡度至少也要达到险（35-45度）的程度才能引发。 这两侧山腰以上倒是够了，但距离远了些，山脚这边就差了一些。 其次则是地表粗糙程度吧，按照我们的经验，积雪滑落从易到难分别是光滑基岩、草坡、灌木丛、碎石坡。 这河谷两侧基本都是灌木丛和碎石坡，雪崩难度比较大。 这也是为什么两侧无法通行大军，只能在河谷中穿行的一个主要因素。 第二则是积雪，积雪厚度至少得达到半米以上才可能形成灾害性雪崩。 最后则是触发条件，诸如连续大雨、快速升温、地震以及人为触发等等。 人为触发如数万人齐齐呐喊、数千匹战马狂奔以及剧烈的爆炸等等。 三个条件中，坡度基本够了、积雪厚度大差不差、人为触发的条件也足够了。 但是坡地粗糙程度太高，现在白天温度还行，冰雪开始融化，夜间寒冷，山上积雪反复融冻，这个时辰山上积雪都还冻着呢， 若是午时到未时引动地雷阵，那引发雪崩的可能性比较大。” “本以为能来个一箭双雕，结果失策了！” 朱童蒙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冻着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匆忙赶工出来的劣质货，威力不够大而已。” “劣质货？” 叶斯穆汗心中一颤，下意识的问道：“那若是优质的呢？” “若是大明境内送来的……” 常佟接过话茬指着七八十米外的一条大腿：“若是大明境内送来的，整个雷场中，你看到的应该都是残肢断臂，能有完整尸体的算是烧高香了。 没死的人在爆炸结束最后悔的事儿就是为什么当场没有被炸死，若是身边有刀，保不准直接抹脖子了！” 嘶…… 叶斯穆汗等人倒吸了口凉气，眼中的惊骇之色更浓郁了几分。 他不认为常佟所说的是假话，是用来恐吓他们的。 因为他看到过大明境内运送过来的火药和他们在费尔干纳盆地提炼硝石后制成的火药，看似区别不大，但在燃烧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思索了几息后，叶斯穆汗低声问道：“朱总兵，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会继续进攻吗？” “不好说！” 朱童蒙摇了摇头：“首先是他们的士气已经被这场爆炸给整崩了，若是直接冲杀，被射杀、被火铳击中、被乱刀砍死等等，这都不可怕， 但这种一次性搞死一万人的大杀器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认知，这才是最可怕的，他们还敢不敢冲或者说还听不听巴图尔汗等人的命令，都不好说！ 其次，这些雷场中的军士怎么办？带着他们会极大的延迟前进的速度，容易被我们追上然后被干掉，不带上那对存活的军士都没法交待。 后果就是军心溃散、甚至是哗变。 第三，他们知道我们有远程大威力爆炸火器，若是分散进攻，那就是添油战术，会被我们一一射杀，若是密集进攻，飞雷炮的威力就发挥到了极限。 他们的骑兵刚刚的扛着木盾密集进攻就是想让我们飞雷炮极速发射导致炸膛或者过热无法连续发射，给后面的人争取和我们短兵相搏的机会。 可惜被我们的地雷阵给破坏了， 既然我们能布置一块，那就能布置两次，他们敢赌吗？ 现在他们陷入两难的地步，我估摸着再次进攻的可能性不大，与其死在这边，不如退入伊犁河谷迂回。 只要再周旋半个来月，山上部分积雪融化后就能分散进入山中。 就算是不能全部保全，但至少还能保留个三五成。” 说到这里，朱童蒙满脸的冷笑之色：“但是我们会给他们机会吗？伊犁河谷内的大军都有十余万，再有两天你们的精锐也会赶过来。 纵深被我们堵住了，这边横向也是有两百三里宽，前后夹击，他们插翅难飞。” “也是！” 叶斯穆汗点了点头。 两侧包围，对面的唯一出路就是撤入山中。 可两侧可不是单一的山峰，南侧是哈尔克他乌山，属南天山主脉组成部分，维吾尔语意为雪山，因山顶冰川及常年积雪得名。 海拔高度三千到六千米之间，平均宽度在百里左右。 先不说能不能翻越，就算是放过来，那不是刚好撞进了叶尔羌汗国的地盘了吗？ 自投罗网也不是这么个玩法的吧！ 北侧博罗科努山南北两百六十里宽，多数四千米高峰，即便是现在天气逐渐转暖，北坡的积雪也要到四月中下旬才会融化。 冰雪一旦开始融化雪崩的概率就会增加，冰川裂隙上的雪桥表层雪软化，承重能力下降，山麓冲沟融雪性洪水突发，瞬时大风增加。 缺衣少食的军士进入山脉之中，能活着走出来的绝对不足半成。 那么只有和明军拼了这么一条路，可问题是明军肯定有大量爆炸性火器，围三缺一，缺的那个地方埋上燧发地雷，然后就这么全军覆没了。 依旧是两难的选择。 “大汗，估摸着还有六七千人活着，我们要快点救援！” “怎么救？” 巴图尔汗怒喝了一声：“我们若是救援，对面就会用那种远程爆炸火器攻击，不仅人救不了，连去救人的军士都会被炸死。 对面就在等着我们去救呢，否则你以为对面为什么没有趁机去补刀？” “那不救了？” “见死不救，你让身后的兄弟怎么想？你信不信等会儿他们掉头就跑了？这次不救前面的将士，下次不救的就是身后的他们。 更何况前面有他们的同胞兄弟、亲朋好友等等，战场上战无不胜，这点亲戚关系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 “那怎么办，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那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别吵，容我想想！” 片刻后，巴图尔再次抬起头，双眼泛着冷光：“方法只有一个！” 第2241章 见死不救，贼心不死 “有了！” 巴图尔低喝一声，思索了几息：“如今之计，就是大声喊，告诉前面战场上的将士们，能自行走出来的就走，走不出来的我们就不管了！” “啊……这……” “啊什么啊？” 巴图尔瞪了反问的万户长一眼：“告诉身后的将士们，本汗也很想救，但我们不能救，让他们进入战场救伤员那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敌人会趁机攻击； 其次，这六七千人救回来就需要双倍的军士来抬着他们，死了一万二三，再除去受伤和抬着的一万七八千人，我们就剩下不足两万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会影响我们的行军速度，无论是进攻也好，还是撤退也罢，都是如此，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追上全军覆没！ 第三，如果走不出来，那大概率是受伤极为严重，诸如缺胳膊断腿、内腑被震伤等等，你们觉得这种的伤势以我们的医疗条件能救活吗？ 很残忍的告诉大家，救不活，快则半天、慢则三五天必死无疑，放在大明也依旧是如此。 所以，不是本汗冷漠，是不能救也没法救，赶紧通知各千户长、百户长，让他们快速给将士们解释，然后派十几名将士去战场中，告诉受伤将士们不救的原因。” 和鄂尔勒克听完后，沉默了几息，然后向着几名万户长和贵族摆了摆手。 十几息后，身后刚刚从惊惧中镇定下来的两三万将士和征召的牧民们开始骚动，但很快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巴图尔汗给的三条解释，无论是哪一条他们都无法反驳。 悲哀、愤怒、无奈、不甘等等神色在众人脸上闪现着。 这一刻他们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我之间间隔数百米但却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和鄂尔勒克收起了眼中的悲哀之色，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巴图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进攻，还是后撤？” “后撤的道路已经被东部而来的明军给断掉了，按照时间来测算距离，明军距离我们只有不足三百里。 如果我们后撤，与明军是相向而行，最终估计纵深只有两百里的空间、横向三百里左右的空间内迂回。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范围每天都会缩减三成，三五天后我们就会被压缩在方圆二三十里的空间内动弹不得。 最好的结果是我们与明军对决一场，然后以自身全军覆没为代价干掉明军三五千、上万人。 不要想着撤入两边山脉，那只会死的更快！” 和鄂尔勒克眼角抽了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依旧是点了点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继续进攻？” “有这个想法！” 巴图尔点了点头，双眼掠过中间宛如行尸的战场，最终落在了四五里外的隘口处：“刚刚明军的算计让我有种预感，对面真的只有几千人防守。 或许大玉兹是倾巢而出的，但这肯定是还没有赶上来，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和鄂尔勒克回应，巴图尔就给出了答案：“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兵力，不说三五万了，哪怕就算是有一万人，刚刚在爆炸之后就应该分出一大半人朝着我们冲锋。 就刚刚的爆炸对我们军队造成的混乱和士气的低落，五六千人配合数十门那种爆炸火器就能轻易的凿穿我们，至少得有万把人死在对方的冲锋之中。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们的兵力不够，需要防守隘口，以防止我们有部分人冲出去。” “有道理！” 和鄂尔勒克思索了几息后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反问道：“那会不会是因为地上埋的有爆炸火器，不确定是不是完全爆炸了，害怕在冲锋时被自己人踩爆？” “有这个可能，所以本汗还有第二个理由！” 巴图尔继续分析着：“如果我们是对面武将，你会用什么方法将地面埋的爆炸火器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或者说将战果扩到最大？能不能一次性将我们打残了？” 和鄂尔勒克皱着眉头，几名万户长和贵族也都陷入了沉思了之中。 他们两部合起来人数虽然不多，但至少有四五万人，一次性打残四五万人除非对方是自己一方两三倍的兵力。 “爆炸后立刻冲杀？” 片刻之后和鄂尔勒克给出了答案：“如果是我，那我就会在清水河湾一带开阔地布置这种爆炸火器，以刚刚的爆炸范围来看，两颗火器之间的间隔是二三十米， 如果在开阔地带，就将距离再拉大一些，三四十米都行，那么面积就扩大一倍，我们有一大半的军队都会踏入这个区域中。 一旦引爆，死亡人数会下降但受伤人数会是现在的好几倍，因为在那种大范围的剧烈爆炸中，战马会受惊四处乱蹦乱跳将马背上受惊的军士甩下来，发生踩踏。 同一时间，用远程爆炸火器开始进攻，增加伤亡的基础上进一步制造混乱， 按照清水河湾那边幸存的牧民的描述，那种爆炸火器发射速度极快，间隔不会超过三四息，这是极端可怕的。 然后就是快分成三四支队伍急速冲杀，没有战马的军士在慌乱之下面对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冲杀过后，无论伤亡多少就立刻朝东部而去，随即远远的跟着我们。 如果我们往隘口方向行军，那在隘口守军远程火器的进攻后，两面夹击。 如果不往隘口方向，那就远远的跟着，给东面的明军指引方向，最后依旧是死！” 说到这里，和鄂尔勒克猛地抬起了头，兴奋道：“我明白了，如果对面有足够的兵力，那么就应该分兵，一部分封锁隘口，一部分按我说的方式来布置。 既然没有这么干，那就说明他们人手不足。 对，一定是这样！” “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巴图尔汗眼中满是赞许之色：“所以不是昨晚我的分析错误，而是没有算到对方有这种大面积埋在地上爆炸的火器。” “大汗……” 就在巴图尔兴奋时，昆都伦乌巴什冲了过来：“人数清点出来了！” 第224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 “前方战场中有军士一万七千六百二十二人，混乱中有六百五十一人受伤，直接死亡一百二十九人。 现在完好军士九千两百二十四人，牧民两万四千四百三十六人，总计可战之兵三万三千六百六十人，火器等基本没有损失！” “三万四千人？” 巴图尔重复了一声，眼中爆射出精光：“如果隘口那边只有三四千人，那我们双方的兵力是十比一，哪怕他们有大威力火器，我们也能在付出三五倍的代价下冲出去。 但是……” 说到这里巴图尔停顿了下来，脸上再次闪现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 这可把和鄂尔勒克给急坏了：“但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兵力可能没有了，但埋在地上的火器就不好说了，万一他们在后撤的道路上再次布置了一个呢？ 这一次我们两个幸运没被当场炸死，但下一次呢？ 那玩意埋在地上能控制爆炸时间，那会不会等我们两个经过时引爆呢？你想过这种后果吗？” 我艹…… 和鄂尔勒克直接爆了粗口，几名万户长和贵族也是懵了，脸色苍白，浑身都哆嗦。 隔着数百米都能感受到爆炸产生的气浪，足可见爆炸的威力了。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能在那种爆炸中能毫发无伤，死了那可就真的死了。 “进攻不行，后撤不行，那你要怎么办？现在每拖一息后面的明军就逼近一息，到时候就彻底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大汗，要不直接后撤吧，我们就奔着后面追击的明军而去，以我们现在残存的兵力与和索特的兵力合兵一处至少有五万人。 不再迂回不迂回了，直接与后面的明军拼了，三万一、五换一，也能拼死大明一万精锐。” “大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与其窝囊的被炸死，毫无还手之力，我宁愿死在乱刀之下！” “不行，前面有没有前面的爆炸物不好说，死在伊犁河谷之中，你们想过草原上那些残存的骑兵了吗？ 消息一旦传去，那边士气低迷，很可能很快就被围杀了！” “对，只要我们冲出去，大汗他们还在，那边就还有首领，还有希望。 大汗他们领着残存的兵力与草原的兵力相距数十里，勇士营攻击一方我们就能在后面袭扰，不求干掉勇士营，至少能保证不被吃掉。” “赞成，大汗换成普通军士的军服混在队伍之中……吊在队伍的中后方、两侧的中后方，对面的大玉兹也不知道大汗他们在哪里，危险性就降到了最低。” “赞成，以刚刚的爆炸来看，只要没有靠近爆炸点三五米范围，就不会直接死亡，到时候在大汗身边布置一些盾牌阻挡爆炸的铅子，亲卫贴身充当肉盾，问题应该不大。” “或者说后撤，中途大汗他们带着一支数百人的精锐离开，撤入北面山脉之中， 大队人马无法走，但百余人的精锐带足食物和衣物在山中寻找一处山洞待上十天半个月，活着出去的希望就达到八九成了。” …… 争论持续着，巴图尔汗与和鄂尔勒克汗两人听着争论，双眼精光闪动着。 与明军拼了，这是下下之策，但凡有一丝冲出去的可能，这种决定就不会选择，毕竟能活着谁会想着去死呢。 率精锐撤入山中，这种事情不暴露还好，一旦暴露军心就崩溃了，战力下降，军士溃逃，原本能杀敌三成的，最后一成都不足了； 甚至说会激起军士和牧民的逆反之心，自己倒向大明都说不定。 可如果向军士们说明情况，那军士们能不能理解、让不让撤都是未知的。 倒是最后的混在军中侧后方这一条建议很不错，毕竟几万人的冲锋谁知道主帅在哪里。 和鄂尔勒克扫了一眼前方挣扎着朝后方走来的军士，低声道：“巴图尔，你决定吧！” “冲！” “好！” 两人简短的交流了一句，便达成了决定。 “安静！” 巴图尔低喝一声，扫视着众万户长和贵族：“我们决定了，继续冲锋，这是目前将战果扩大的唯一选择，或者说我们别无选择。 墨尔根岱青，你领五成火器进攻最中间部分，务必要给对面造成一种我们要从中间突围的错觉让他们将兵力集中在中间； 哈纳克土谢图，你率五千兵力紧随其后； 楚琥尔乌巴什、书库尔岱青，你二人各领三成火器负责进攻北、南两面，攻击先弱一些，等军令后猛攻！ 鄂齐尔、额尔德尼，哈斯尔、呼日查，你四人各率五千兵力在他们两侧身后，待军令下达后，会同前方火器快速猛攻。 记住了，务必让对面敌军以为我们中路的进攻是佯攻，而两侧的进攻才是我们要突围的。 昆都伦乌巴什，你挑选军中最为精锐的三千人，潜伏在中路后面，让敌军看起来你们是督战的，待敌军将中间兵力调到两侧时即刻冲锋，在中间打开一道缺口。” 说到这里，巴图尔看了看有些疑惑的众人：“对，你们没有猜错，我们就是从中间离开，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清楚我们到底从哪里突围。 正常来说中间防守是最强的，因为中间被打开后可以向两侧扩大缺口，但那是兵力充足时，很明显对面兵力不足。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两侧的进攻要猛，昆都伦乌巴什冲锋的速度要快，都明白了吗？” “明白！”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告诉将士们，哪怕是前方再次出现了刚刚的那种大范围的爆炸，我们也只有埋头往前冲一条路，停下来就死定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心中那口气散了，就全完了； 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家眷，为了卫拉特四部的百万牧民的自由，我们背水一战； 给诸位一炷香的时间准备，然后立刻进攻！” 第2243章 军心不稳，视死如归的冲锋 “杀！” …… 几道连绵的怒吼声响起后，三支扛着火器的队伍快速的冲出了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的大军，迈入了被炸的满是坑坑洼洼的雷扬之中。 之前离得远，加上战旗和前排的军士的阻挡，他们看不清楚雷扬中的具体扬景，但此刻进入了雷扬之中他们才彻底的看清楚。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以及各种姿势的尸体，他们睁大的双眼中中流露出无尽的迷茫、惊恐等等神色。 若只是这些，倒也没什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什么扬景没见过，无非是今天的战扬更惨了一些而已。 可问题是，除了尸体外，还有很多受了重伤没有死的军士，他们捂着断掉的小腿骨、捂着被木头插入还流着血的腹部…… 他们双眼之中满是渴望，不知道是渴望有人来救他们，还是渴望自己兄弟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呼哧……呼哧…… 呕……呕…… “都他妈的忍住！” “目视前方，不要看地面！” “现在停下，那是对此地战扬中战死兄弟的背叛！” “他们用生命为了我们排除了雷扬，现在停下打乱了阵型，他们不就白死了吗？” “前进、前进、继续前进，为了攻破隘口，才能对的起他们！” 带队武将强忍着胃中的翻涌开始怒吼着。 军士们抬起头继续前进着，虽然映入眼中的地狱景象少了很多，但痛苦的呻吟声无时无刻的不钻入他们的耳中。 配合着行走中、因为血液、泥土混合成的泥泞，扑鼻而入的浓郁血腥气以及不时的踩中的尸体等等，他们翻滚的胃部再也止不住了。 一人呕吐仿佛打开了大坝的水闸，引起了其他强忍着军士的连锁反应。 呕吐声在行进的队伍中此起彼伏，一条条黄龙涌出，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 前进的阵型乱了。 “你们这是在亵渎兄弟们的尸体！” “你们在辜负大汗的信任！” “你们对的起死去的兄弟们吗？” “想想你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被大明奴役的扬景！” “不冲出去，我们就是亡国的将士，你们想当亡国奴吗？” …… 一声声的质问，一声声的怒骂，让呕吐的军士们怒了。 血液开始沸腾、精气神开始燃烧。 愤怒、悲哀、怜悯、惊惧之色转成了杀意，军士们双眼通红，神色狰狞，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过去剁碎了对面造成这一切的敌人。 哪怕是前方可能还有这种爆炸的火器，他们已经是怡然不惧了，无非是一死而已。 他们草原的勇士，只能死在冲锋的路上。 “杀！” “杀！” “杀！” …… 怒吼声响起，嘴角、衣服上挂着呕吐物的军士们怒吼着，踩着血泥和断肢前进着。 步伐坚定，视死如归。 报仇也好，保家卫国也罢。 …… “亡国和绝境死亡威胁之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彻底崩溃，要么视死如归的同仇敌忾，很显然，准格尔他们变成了后者！” 听着逐渐放大的怒吼声以及逐渐靠近的阵型，朱童蒙神色凝重了起来。 草原民族的彪悍的确是中原农耕文明无法比拟的。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传令，未得本将军令，飞雷炮不允许开火！” “木盾准备好，小心防备敌人的火器进攻！” 军令传达，一面面用胳膊粗的树枝绑成的木盾抵在了工事之上，形成了简易的屋檐。 军士躲在下面，这种木盾就算是敌人的回回炮发射的石弹从高空中砸下，没有个两三颗石弹也无济于事。 但准格尔的回回炮的精准度几乎可以算无，数量又少，想精摧毁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愤怒，进攻的准格尔两部军士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两百米……然后就停下了。 这已经是飞雷炮射程的三分之二的，这点他们很清楚，但他们的火器威力一般般，不抵近了进攻根本就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们也不是傻大胆，在在回回炮和燃烧箭四周布置了数门的盾牌，只要不是直接落进了四面盾牌的中心位置，即便是盾牌被炸翻，中间的炮兵们也没有太大生命危险。 随着后方军令的下达，一百余门回回炮和三百余座燃烧箭开火了。 二十余斤的花岗岩石弹呼啸而出，斜斜朝着简易的石木工事砸了下来。 回回炮射程虽然近，但近距离的威力还是可以的，砸在地上就是一个大坑，与工事下的石基相撞，碎石四射。 砸中木质工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木盾和工事虽然没有直接散架，但被第一次砸中的地方基本都是断裂了。 一轮回回炮后，就是数以千计的燃烧箭斜斜飞上半空中，然后又斜斜的朝着防御工事插去，然如漫天的火流星，极其的壮观。 燃烧箭看着挺吓人，但实际上就是吓人的玩意。 这东西主要作用是夜间用来袭营，引燃帐篷、粮草，其次则是制造火墙和烟雾阻挡敌人骑兵的或打击密集步兵。 用来攻城不能说没效果，但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因为是靠黑火药反冲推进，无制导，弹道散射大。 最重要的是限制性较大，下雨、下雪没法用，逆风口用了产生的烟雾就是在攻击自己。 既然知道敌人有燃烧箭，那朱童蒙自然是有准备的，所有的木盾都在水中浸湿了，防御工事上也是浇了水的。 现在除了烟雾有些刺眼以及无法露头进攻外，效果几乎没有。 一连三四轮的进攻没有取得效果后，后方的巴图尔气的破口大骂：“一群笨蛋，就不知道变通吗？敌人躲在后面不出来，就不会将他们引出来、逼出来吗？ 这么进攻除了浪费石弹外还能有什么效果？” “传令，让后面跟着的骑兵呈单列纵队间隔十米进攻，但压制前进速度，等明军反击的时候，后方回回炮先开火，间隔半息后燃烧箭立刻进攻。” “燃烧箭飞出后，后方的骑兵立刻密集性冲锋。” 第2244章 战术配合，你死我活 “知道逼迫了！” “但可惜了！” “叶斯穆汗，让你们的军士做好准备，只要靠近六七十米了，你们就开始精准射杀，绝对不能三十米范围内。” “明白！” 叶斯穆汗点了点头，朝着身后军士挥了挥手，一支支箭头从工事留出缝隙中生了出去。 一百八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马背上的骑兵开始用弓箭进攻了，一支支羽箭射在了木盾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攻！” 朱童蒙低喝一声，数以百计的羽箭从缝隙中射出，瞬间划破五十米的距离，插入了战马的脖子上。 吃痛的战马瞬间人力而起，将马背上军士甩下去，乱蹦中将撞到后面的骑兵，队伍乱了。 而同一时间，百余颗的石弹砸了下来，木盾晃动之时，准燃烧箭再次斜斜的插了下来，不少燃烧箭从木盾与木盾之间的缝隙中掉下来。 一些躲避不及时的大玉兹军士被插伤。 “捡起木盾，再次遮蔽！” “速度快点！” 朱童蒙怒吼，因为敌人的骑兵开始大规模冲锋的了。 “飞雷炮准备！” “三……二……一……放！” 十门飞雷炮同时开火，飞雷弹斜斜飞上半空又斜斜落下，径直砸在了百余米外冲锋的敌人阵型之中，与冲锋队伍最前方的差了七八米左右。 轰！ 轰！ …… 飞雷弹轰然炸开，铅子四射，周边三四米内的敌人惨嚎着，产生的气浪将前方看着盾牌的军士冲的趔趔趄趄。 原本密不透风的阵型立刻就乱了，露出了后方的军士。 但是敌人已经爆了必死决心了，到了这一刻了，也完全不顾了朝着前方嗷嗷大叫的冲锋着。 “扔！” 在朱童蒙怒吼中，百余米的武骧右卫的军士将一个个点燃的掌心雷扔出了防御工事，落在了已经冲到了七八十米外骑兵队伍中。 百余颗掌心雷的爆炸让前方的盾牌基本都报废了。 “佛朗机炮准备！” “三……二……一……放！” 十门飞雷炮的引线被点燃，与工事平齐的炮口前的用来遮挡炮口的小木盾立刻朝着两侧拉开。 轰……咔…… 引线点燃子铳内的发射火药，火药燃气推动子铳内弹丸，再经母铳膛扩散，喷射而出。 即便是现在是白天，十门佛朗机炮的同时喷射的火光也是极为刺眼的。 轰…… 轰…… 轰…… 三个子铳在五息之内全部发射了出去，前方六七十米到百米外已经没有再站着的军士了。 被火光惊到和铅子击中吃痛的战马哀鸣着、四处乱蹦着，将吃痛的军士撞倒、然后踩上去。 血肉四溅，惨嚎不断。 但这并没有将后面的军士吓到，反倒是更激起了他们的仇恨。 他们踩着同胞的尸体继续冲锋着。 “传令，所有武骧右卫军士做好准备，待敌人进入百米范围内使用燧发枪自由进攻。” 看着悍不畏死继续冲锋的敌人，朱童蒙面色沉着的下达军令，三百余名武骧右卫的军士将燧发枪的枪口从工事的小孔中伸出。 砰…… 砰…… 武骧右卫的军士们扣动了扳机，火光喷射，铅子呼啸而出，笼罩了百米外逼近的准格尔部骑兵。 扣动完扳机的三百余名武骧右卫军士右侧一步，身后的一名军士立刻补上，枪管伸出射击口再次扣动扳机，随即左侧一步。 这个过程中，第一次开火的武骧右卫军士已经装定装药管塞进了枪管之中，正准备捣压。 等第三名武骧右卫军士军士开火后撤后，第一名军士已经装填完成立刻补上开始了射击。 一千余名武骧右卫的军士分成三组轮流进攻，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叶斯穆汗以及大玉兹众军士的震惊目光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火铳在战时为了提升效率是需要两人配合的，一人持枪，一人点燃火绳，即便如此效率也极低的。 且火绳枪点燃了火绳还磨叽一息半息的，还担心被风吹灭。 可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明军的火绳枪竟然没有火绳，而是扣动就能直接发， 其次，装填效率，火绳枪为了形成持续射击，正常都是五段射击法，甚至更多，为了就是给第一个射击的军士争取装填火药的时间。 可刚刚的明军仅仅只是三段射击，且在第三人开火的时候第一人就已经装填完成了。 看似只是少了两轮，但你要知道五段实际发射一次的时间是现在的两倍，换句话说，火绳枪装填发射一次，明军的这种新式火器至少可以发射五到六次。 何等的可怕。 不止是新式火绳枪，还有那种扔出去就爆炸的火器，威力更是可怕。 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他们都看见了三种……算上埋在地上爆炸的火器，已经是四种闻所未闻的火器了，何等等可怕。 其实不止是他们，对面后方观战的巴图尔汗与和鄂尔勒克汗也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种情况。 大玉兹和大明联手了，有火绳枪这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但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巴图尔，这不对吧，火铳的攻击连绵不绝，哪怕是大明给大玉兹提供了火绳枪，但那玩意可不是拿到手就能发射的，看样子至少得两三千人以上。 难道趁着刚刚的爆炸产生的烟雾和灰尘，隘口后面的援军上来了？还是说我们的情报有误？” “那又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我们除了进攻进攻再进攻外，别无选择。不是他们将他们彻底干掉，就是我们冲破隘口。 就看看是他们能不能火铳炸膛之前将我们杀光了。” 巴图尔汗冷哼了一声，军令再次下达。 攻击再次猛烈了几分，准格尔两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遮挡火器的射击。 燧发枪、佛朗机炮、飞雷炮、弓箭轮番进攻着，即便如此之强的阻击，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又是一刻钟后，大玉兹这边的火器基本耗完，准格尔两部的进攻始终保持在了前方百余米的位置。 “朱总兵，准格尔他们彻底疯了，我们挡不住了！” “那就撤吧！” 朱童蒙面带可惜之色，一颗信号弹升上半空中炸开，得到信号的武骧右卫军士齐齐摸出一颗掌心雷点燃扔了出去。 而后玩命的朝着后方两百余米外的战马冲去。 第2245章 隘口被破，离别大礼 “我们胜利了！” “冲过去！” “追上去，干掉大玉兹这些杂碎！” “杀，为兄弟们报仇！” …… 躲过爆炸之后的准格尔两部军士看着满目疮痍的防御工事和疯狂后撤的大玉兹联军皆是怒吼了起来。 密集进攻了一刻来钟，死了多少人已经记不清楚了，从防御工事向前延伸三四百米的空间内是尸体摞尸体。 如果说地雷阵的爆炸产生了不少的残肢断臂，刚刚进攻中大玉兹一方用飞雷炮的轰击将地雷阵中死亡的将士和刚刚进攻中死亡军士的尸体炸成了肉沫。 每一脚下去，都能拉起很长的血丝、血泥，衣摆能拧出血水。 自杀式进攻就是为了消耗大玉兹的火器，进而打开通道，打开通道就意味着他们逃出了生天，未来有许多的可能性。 现在终于达成目的了，如何不让他们惊喜。 听着前排军士的怒吼，后面的军士也是精神大震，疲惫、恐惧的身体瞬间满血复活，挥舞着兵器朝着前面冲去。 后方望楼上的巴图尔汗等人自然是也看到，也是兴奋的怒吼了出来。 “冲过去！” “快点冲过去，占据工事！” “只要占据工事，伊犁河谷就是我们说了算！” “终于攻破了，我们能活下去了！” “卫拉特四部还有救，还有希望！” “大明、大玉兹，等着我们无休止的报复吧，哈哈哈！” …… “和鄂尔勒克汗，别他妈的喊了，赶紧走，意外随时会发生！” 巴图尔汗朝着大喊的和鄂尔勒克汗怒吼了一声，随即翻身上马，抽打着战马的屁股，马鞭都抡出残影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铆足了劲的往前冲着，从残破的防御工事中冲了过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咔嚓……嗤…… 怒吼声中，没有人听见他们脚下一尺的地方有火药在燃烧着。 又是两三息后，最先越过防御工事的军士已经冲出了五六十米了，至少有两三千的军士冲过了防御工事。 在他们兴奋的笑容中，地下的燧发地雷的引线被点燃。 用来阻止准格尔两部追击的最后十颗燧发地雷同时轰然炸开，剧烈的爆炸声似乎比前面那六百颗劣质火药制成的燧发地雷的声音还要响。 火药劣质是一方面，燧发地雷阵太远，触发装置有先后，爆炸也不同时，加上惊弓之鸟的心理，造成这么一个错觉。 刺眼的火光、黑灰色升腾的蘑菇云让还未越过防御工事的准格尔两部军士凝固在了原地，惊恐的看着前方那犹如一道屏障的黑烟。 最后方刚刚冲出数十米的巴图尔汗与和鄂尔勒克汗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也是惊恐的看着前方的爆炸处。 猜到前面可能有这种陷阱，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被猜中了，是真的聪慧呢还是说自己乌鸦嘴呢？ 黑烟弥久不散，看不清黑烟后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军士敢再往前冲，皆是惊恐的看着前方。 不怕死不代表着他们会白白死掉，死要死的有价值，比如刚刚的密集冲锋，把防守的大玉兹联军被逼走…… 嗯……不对，真是他们逼走的吗？ 难道就不可能是大玉兹联军主动退走，就是为了引诱他们上钩，来上这么一下。 如果这个猜测是成立的，那么前方是不是每隔上三五里路就会来上这么一下？ 或许没有第一次和刚刚这么密集，但只要布下了，整个行军过程就会满满的担忧。 唯一的方法就是散开阵型，即便踩爆了也会将伤亡降到最低，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阵型散了万一大玉兹联军进攻怎么办？ 散乱的阵型对上成阵型的冲锋，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继续冲，还是不冲？ 这不仅是巴图尔汗等人在思考，所有军士都在思考。 思索间，黑烟散去，防线处的所有军士皆是倒吸了口凉气，浑身都在哆嗦。 虽然只有十颗，数量只是第一次的数十分之一，但威力完全没法比较。 第一次的爆炸，他们根据爆炸坑对比，两颗爆炸火器之间的距离是三十到四十米之间，爆炸过后，有三分之一的人还活着，残肢断臂也差不多有两三成。 可现在这个爆炸坑相距至少在五十米以上，以爆炸坑方圆五十米范围内几乎没有了活口。 从爆炸坑的大小就能推断出这一次的威力远超第一次的，重要的是大玉兹联军可能在爆炸火器上面堆满了巴掌大小的刀枪碎片以及弓箭箭头。 看样式和材质，就知道是清水河湾那边收集到的。 数以千计、万计的铁片箭头飞出，每一片都是杀人的利器。 “巴图尔，怎么办？” “我……” 巴图尔想怒喝，但还是忍住了，看着前方仿佛凝固的军士们。 粗略估算，至少有一半的军士死在了冲锋路上。 不待他出声和鄂尔勒克汗再次出声道：“不冲了吧，前方万一还有呢，我们不怕死，但不能就这么送死，退回去和明军拼了，能干掉一人算一人！” “退回去？那这三四里长的战扬战死的三万余将士算什么？他们的死就算是白死了。 前面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冲过隘口，前方的河谷就会快速的变宽，多支汊流，泥沙沉积，湿地和沼泽遍布，明军的火器是厉害，但都是水怎么埋？ 我们分成十支队伍分散突围，肯定能有几支能突围出去的，如此卫拉特四部的火种就还在，希望就还在。 将士们不敢走，那本汗就带头冲，要死也是本汗先死！” 巴图尔汗怒吼了几声，而后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立刻人立而起：“跟本汗冲！” 话音刚落，战马前蹄落地正准备前冲时又停了下来，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什么味道，好奇怪，不对……这个味道似曾闻到过，奇怪，到底是在哪里闻到的？” 自语了几句后看向和鄂尔勒克汗：“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第2246章 歪打正着，乐极生悲 “呕……” 和鄂尔勒克汗用力的吸了一口，浓郁的血腥、焦糊味、硫磺等等混合的味道冲入肺腑之中，胃中一阵翻涌。 没好气的看向巴图尔汗：“除了血腥和火药硫磺的味道，还能有什么味道。” 说完后又忍不住怼到：“你不会是害怕了找的借口吧！” “滚！” 巴图尔怒了：“别把本汗想的那么贪生怕死！” “好像是铁刚刚冶炼出来时的那种臭味，又有一些潮湿泥土腥味，奇怪了，为什么这么浓郁的血腥味道都掩盖不住，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说着，又用力嗅了嗅，浓郁的血腥等味道扑鼻而入，但他很确定的确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一些战马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前蹄不断的刨着地面，身体也在扭动着。 “大汗，我好像也闻到了，有点像臭鸡蛋的味道！” “大汗，有点像大量孢子聚集在一起的味道！” “瞎搞，这么浓郁的血腥味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些味道！”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闻到？” “大汗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别瞎说！” “什么声音，我怎么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咕噜声？我怎么听见的是咯嘣咯嘣声？” “妈的，你们都是什么情况，又是特殊味道又是奇怪的声音，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 “巴图尔，别他妈的疑神疑鬼了，你不走那本汗就先走了！” 和鄂尔勒克汗什么都没有听见闻见，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巴图尔喊了一声。 谁知道大玉兹联军会不会倒回来，到时候隘口又被封锁了，那他们的努力都将白费了。 “大汗，声音是从两侧山上传来的！” 一道惊呼声响起，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河谷两侧的山峰。 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山在抖动？” “咦……你也感觉到了？” “抖动……咕噜声……雪崩！” “大汗，是雪崩，奇怪味道和咕噜声是雪崩前的征兆！” 众人都懵了，脸色巨变。 虽然他们生活在西域，还是在天山、阿尔泰山等诸多高大山脉的盆地之中，雪崩时常发生，但亲眼看 见的几乎没有多少人。 毕竟雪崩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积雪厚度够了的坡度可能不够，坡度够了的雪又存不住，两者都够了的还需要触发条件。 经历过雪崩的基本都死了，远处看见雪崩的又不知道雪崩前的特殊异象。 加上第一次大玉兹联军那么大规模的爆炸都没有引发雪崩，他们自然是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众人虽然没有经历雪崩，但也知道雪崩的威力，那真的是山崩地裂，摧毁一切前方敢于阻拦的物体。 “都他妈的愣着做什么，等死吗？赶紧走！” 巴图尔怒吼了一声，一拉缰绳就要向前冲去。 可众人没有动，因为在众人的视线中，两侧山峰上的原本平静的白雪开始动了，忽然间露出了一道漆黑的裂缝，在山体上极其的刺眼。 继而积雪如瀑布般倾斜而下，折射出刺眼的蓝光。 下一瞬间，雪浪前端掀起十余米高的碎雪云朝着前方砸去，树木被折断。 “不要往前冲，后撤！” “后撤、后撤、快后撤！”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不可能全部冲过去，只有三五千人冲过去面对明军就是找死！” “撤回去，与追上的和索特和军一处！” 巴图尔汗虽然没有见过雪崩，但第一时间给出了正确的判断。 他离着隘口本就有四里路，战马冲刺速度的确快，但就算是全力冲刺四里路至少得五十息左右。 可前方战场被炸的坑坑洼洼，又堆满了尸体，速度至少降低三四成，算下来没有百息时间绝对冲不过隘口，但那是雪崩最为中心的地方。 两侧山峰只有一千来米，快则一两息、慢则十余二十息就能冲下来，只要向前那就绝对直接被埋住。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调转马头朝着后方冲去。 他的判断虽然是正确的，但军令传达是需要时间。 生死关头，身体会发出本能的反应。 有人朝着隘口前方冲去，有人跟着巴图尔朝着后方冲去，也有人冲向了两侧的崖壁企图借着崖壁躲避冲击。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跳进了中间的河流中，企图借着湍急的河流逃生。 一息……两息……三息…… 从发生断裂的漆黑裂缝开始，五息后众人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又是一息后爆炸式的巨响从两侧河谷传来，轰隆声在河谷中回荡着。 “发生了什么？为什 么会有巨响？” 前面已经‘逃走’了近两里的朱童蒙等人听着后方的巨响很是好奇，但只是下一瞬间就看到了让他们期待而又惊惧的一幕。 “我艹……雪崩！” “快跑！” 叶斯穆汗和朱童蒙怒吼了一声，下达了军令。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拼命的抽打着战马，加速往前冲去。 另一边，准格尔两部骑兵也在拼命的抽打着战马……其实不用他们抽打，战马比他们更惊惧。 失去战马的军士铆足了劲的前冲着，此刻的速度达到了前半生之最，以前没跑到以后更不可能跑到了。 又是三息后，雪崩的前端雪浪已经到了河谷下部，离着通道已经不足百米，奔跑的众人已经感受到了冲击时的气浪。 皮肤感受到的不是寒冷，而是灼热感，比夏季太阳直射在皮肤上的热感更加的强烈。 这种反差的感觉让逃跑的军士们很是奇怪。 但这种疑惑只是持续了不到半息的时间，雪崩已经到了河谷，强烈的气浪将他们冲的飞了起来，不待落地又被汹涌而下的雪浪给拍了下去，顷刻间被雪浪吞噬掉。 整个河谷都在咆哮着，声音震耳欲聋。 雪崩持续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以战场为中心，前后一两里路是白花花一片，漫天雪花飞舞遮蔽了视线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2247章 未解之谜，被算计了？ “停！” 朱童蒙一拉缰绳，战马速度慢了下来，又冲出十余米后才停在了原地，而后怒吼：“停下！” “列队！” “调转马头！” 身边护卫虎豹营百户常佟等军士也停了下来，听出了军令后一抬手一支响箭就飞上了半空中。 尖锐的声音在半空中朝着周边扩散，所有骑兵都开始了减速，然后朝着朱童蒙等人汇聚了过来。 “卢千户，立刻将身边军士分成十支，间隔来两百米，拦住河谷，只要发现冲出来的准格尔两部军士，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 “等一下！” 卢顺正准备带人拦截，已经到了身边的叶斯穆汗就立刻叫住了他们，而后看向朱童蒙：“朱总兵，拦截漏网之鱼就交给我们吧！” “行！” 朱童蒙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叶斯穆汗低声交待了几句，一名名武将带着一支支的队伍分散来开，河谷被封锁。 朱童蒙举起千里镜看着两侧山峰，此刻的山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银装素裹，露出了白雪下的岩石和土壤以及大量的被拦腰截断的树木。 “真是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这话也不算准确！” 叶斯穆汗看着已经成阵型且向着隘口缓缓推进的三千精锐，解释道：“雪崩的三个条件您也知道， 或许是我们第一次的那种距离爆炸产生的震动就已经让山腰以上的地表冰层产生了断裂。 巨响的声浪和瞬间的高温让雪层粘结降低，但依旧未达到雪崩的条件。 而爆炸过后数以万计的准格尔两部军士齐齐怒吼冲杀以及数百门回回炮和燃烧箭的爆炸声、马蹄震动声再次削弱了雪层粘结。 然后就是随着厮杀，太阳出来了，温度开始回升，导致冰雪开始融化。 从冰冻到溶解可能需要数十上百息，但从已经断裂和轻微碎屑状态开始融化可能就只需要十几二十几息。 这个时候，山上的积雪已经达到了雪崩的临界状态，若是没有人为干扰可能半个时辰、也可能一两个时辰就会出现雪崩， 但也有可能天阴了温度下降冰雪再次凝结而不会产生雪崩。 可是我们为了阻止准格尔两部追击，埋下的十颗你们从阿克苏那边送来的燧发地雷，剧烈的爆炸声浪和地面的震动，直接破了临界点，雪崩开始了。” 说到这里，叶斯穆 汗看着远处已经开始与逃出来的准格尔两部骑兵厮杀的战场，低声道：“就是不知道雪崩埋了多少两部的军士！” “这就是个未解之谜了！” 朱童蒙摇了摇头：“不过也无所谓，甭管埋多少，通道被堵住了，卫拉特四部算是出不来，留在隘口那边的军士只有被大军围杀一条路。” “通道被堵了？” 叶斯穆汗惊了一下，不解的问道：“您是说隘口那个地方已经被雪崩堵住了？” “对，如果没有堵住，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大量的军士与你们的精锐在厮杀，但你看看其前方，很明显是没有多少的。 其次……你看看河流！” 朱童蒙驱马朝着数十米外的河流走去，只见河中的水位在迅速的下降着，原本米许深的河水只是在几息的时间就下降了半米，又是几息后变成了尺许深的涓涓细流。 河流水都减少了，那就说明河道被两侧雪崩给堵住了，河道都堵住了，那两侧的河谷肯定也是被堵住了。 “还真是！” 叶斯穆汗看着几近断流的河流自语了一声，神色之中有些许的可惜之色。 通道被堵意味着他们这三千精锐和后续的大队人马都无法通过隘口进入伊犁河谷，如此一来他们就无法与卫拉特四部厮杀，没有厮杀哪里来的盔甲补偿？ 没有盔甲补偿，他们还怎么招募兵马，还怎么增加部落兵力，进而吞并中玉兹、小玉兹，完成哈萨克汗国的再次统一？ 关键的是他们五万余人冬日行军千余里，打仗没有捞着，战功没捞着，这算什么？ 一念至此，叶斯穆汗神色复杂的看向朱童蒙：“朱总兵，您是不是早就料准了这一切，所以才和我们签订了那种协议？” “什么协议？” 朱童蒙被突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但随即反应了过来：“你这话说的，当时三种方式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自己选择了战死补偿的，我们没有逼迫你们吧？” 说完这句话后，朱童蒙脸色严肃了起来：“这种事情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人能有绝对把握。 没有你们三千精锐在，隘口和清水河湾我们没有那么容易拿下，后面的这些也没法布置， 若是没有这些布置，能阻止他们的不间断冲击，能杀敌那么多之后才撤退吗？他们若是两三万人逃出去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 所以，请不要怀疑大明的诚意！” 说到这里，朱童蒙又笑了笑：“ 反正之前协议就说了，整个行军路上的消耗由大明双倍补给，这也算是赚了一笔，总比你们窝在帐篷中坐吃山空要强吧。 其次，你们见证了你们最大敌人的灭亡，这是你们最为安心的吧。 第三，冬天千里行军，你们没干过吧，这次就当是军演了，经验十足，以后你们就能冬日突袭了。 第四，跟着我们难道没学到点什么吗？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点在大明不算什么的军情推演，在你们草原部落很极为珍贵的。 第五，见到了大明这么多的新式火器，其他见到这些火器的都已经死了，你们见到了就知道防备了，见到这些你们就能有奋斗的目标了； 第六，在费尔干盆地毫无顾忌的大规模提炼硝石，你们提炼硝石的熟练度大增，以后加以改进说不定能再次提升效率； 第七，卫拉特四部覆灭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一旦消息传出，周边诸多国家都知道是大明联合了你们一起出手的。 换句话说你们就抱上了大明的大腿，诸国想动你们是不是得顾忌一些？ 后期通商之后，关系就更加的紧密几分了，只要你们不作死，大明越强大，你们就越安全，这是最大的收货。 第八……” 第2248章 隘口被堵，道心奔溃 “停！” 听着朱童蒙一本正经的‘算账’，还一连说了七条，叶斯穆汗连忙打断了，他是真怕朱童蒙搞出来十七八条，那时候就更难受了。 “你就说我说的这些对不对吧！” “对！” 叶斯穆汗倒是没有反驳。 每一条都是实打实的，虽然有很多都是现在无法兑现的，但基本都是认可的。 诸如这千里之地的行军，如何安营扎寨、布防等等这些朱童蒙倒是没有瞒着他们，有问必答，比他们草原部落的精细三五倍不止。 再例如提炼硝石，他们部族何曾有过两三千人一同熬制的？又何曾有这么大批量的制作过？这一个月的疯狂熬制都是满满的经验。 这些都是软实力，能持续为部族提升战力的。 况且，就算是没有这些好处，他们还能怎么着不成？ 自从看了地雷阵、飞雷炮、燧发枪的配合后，他彻底的熄了对大明的任何不满的念头，即便是未来统一的哈萨克汗国也绝对不能对大明动手的。 朱童蒙上前拍了拍叶斯穆汗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要这么想，你带领的这三千精锐也好，后面追上来的大队人马也好，他们又是谁的儿子、丈夫、父亲？ 都是部落的子民，用他们的生命来换补偿，你们于心何忍？ 现在能少死人，还解决了你们最头疼的敌人，这是好事儿。” “您说的对！” 叶斯穆汗沉默了两息给出了回应，而后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童蒙看了看远处，思索了几息：“通知所有人，截杀之后立刻向两侧高地转移，避免雪崩的堤坝突然垮塌形成的山洪冲下来。” “常佟，立刻带人占据两侧占据两侧高地，用千里镜监视两侧山地是否有人攀爬！” “末将遵令！” 常佟回应了一声，而后快速离去。 另一边，已经冲出去三四里的巴图尔等人听着轰隆声消失了皆是拉着缰绳，战马缓缓的停了下来，所有人皆是一脸惊惧的看着雪崩的方向。 战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两道白色气雾从鼻孔喷出，见残存的继续融化。 砰…… 感受这胯下战马的不安，巴图尔想从马背上下来，但因为腿软，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大汗！” 众亲卫大惊，立刻围了上去想要扶他起来，但都被他拒绝了，也不管地上 的冰雪和泥泞，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额头的汗水在这一刻瞬间涌出，浑身酸软无力。 足足过了十余息的时间，呼吸才匀称了几分，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散布在四五里宽河谷的、如同散养牛马一样的军士：“来人，吹牛角号，集结溃散兵力！” “扶本汗上马，随本汗再去一次隘口。” “大汗，那边危险，搞不好还有雪崩，我们去……” “扶本汗上马！” 巴图尔冷冷的看了一眼亲卫，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肾上腺的急速、大量分泌后的后遗症突显了，几次用力都没有站起来。 几名亲卫见状，立刻上前将巴图尔扶起拖上了战马，随即一行人再次朝着隘口而去。 沿途不少的军士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死后余生的庆幸。 足足半刻来钟的时间，一行数十人再次回到了隘口前……三里多的地方。 此刻漫天的雪花已经消失，雪崩后的场景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宽阔的河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高二三十米、不知道多宽树泥石雪混合而成的堤坝。 一刻钟前满是残肢断臂、破碎尸体、血肉与冰雪化成血泥的战场已经消失不见了，浓郁的血腥味、焦糊、硫磺等味道几乎不可闻，被泥土的腥气掩盖。 若不是中间已经被截断的河流里里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或许都没有人知道一两刻钟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大汗，河谷被堵住了！” “我们刚刚试着爬了一下，很危险，脚下随时都可能是空的或者是尖锐的东西。” “目测这座由雪泥石头组成的堤坝厚度至少三四里，刚好覆盖了战场，想从这里翻过去还不如从两侧山上翻过去来的方便、快速。” “或者等个几天的时间，河水涨上来一些，将积雪给冲散，到时候可能高度只有几米高。” “啊……啊……啊……” 巴图尔看着被堵的河谷，突然怒吼了起来。 声音经久不息，一声比一声高亢，但能听出怒吼声中的凄厉之色。 “贼老天，既然让我们打通了，为何又雪崩堵塞！” “给我们希望又让我们失望，绝望，为什么？” “大明占据肥沃的万里疆域，凭什么我们就要生活在这寒冷的冰雪高原，过着缺衣少食的日子！” “为什么他们 富足却还不肯放过我们？我们为自己的子民争取，我们有错吗？” “不，我们没有错，错的是大明，他们太贪婪了” …… “哇……” 怒吼了数息之后，巴图尔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精气神骤然衰减，身形踉踉跄跄的几步，然后被惊呼的亲卫扶住。 他猜对了敌人没有多少兵力，并且使用了最为正确的方法。 但他没有想到敌人竟然有那种埋在地上的大范围的爆炸火器，几息时间干掉了他们一万余精锐，连带着士气都被打击了一番。 然后他又再次猜对了敌人的策略，并且真的成功的打退了敌人的防守，隘口被他们占据了。 只要冲出隘口，他们就是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 只要北上找到在草原的那部分兵力，即便是百万牧民被大明奴役了又如何？他们依旧能持续袭扰大明西部和北部边境。 大明火器的确是厉害，这点他承认，但他们总不能将整个边境都给埋上那种火器吧，想办法路总还是有的。 只要他们在外面不停袭扰，那伊犁河谷的百万牧民就不会彻底屈服，择机反叛。 里应外合，卫拉特四部也不是没有再复兴之日。 可这一切都被这场雪崩给毁了，堵住了他们逃出生天的路，堵住了卫拉特四部复苏之路。 他不服、不服……不服又能如何？ 这一刻，巴图尔的道心崩溃了。 第2249章 迟来的臣服，生存与发展 “巴图尔汗！” “巴图尔汗！” …… 又是一道高呼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转瞬间就到了跟前，竟然是土尔扈特部大汗和鄂尔勒克。 此刻的和鄂尔勒克脸色苍白，额头渗着血，浑身都是泥土，狼狈之极。 在后撤中，战马受惊，又因为战马太多踩到了石头将他给甩了出去，若非周边的亲卫救护及时，这会儿早就被数千万计的战马给踩死了。 即便如此，因为救他有十几名亲卫被后面战马撞飞，摔了出去，死活不知，他自己也是额头也擦伤。 此刻的他也不顾上这些，冲到目光呆滞的巴图尔身前，怒吼了起来。 “巴图尔，你疯了吗？” “知不知道雪崩是持续性的，搞不好一会儿还有？” “赶紧跟我后撤，有什么事情后撤个三里地再说！” “来人，架住巴图尔汗立刻后撤！” “所有人，除了侦查的人员，其他人立刻后撤。” …… 和鄂尔勒克怒吼着，几名亲卫架起来发呆的巴图尔汗就朝着后面冲去。 又是一炷香后，众人撤出了一里来路后才放慢了速度。 砰……砰…… 巴图尔刚被放下，和鄂尔勒克上去就是两脚，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巴图尔汗给踹倒在地，然后又将巴图尔整个脸按到了旁边的雪堆之中。 疼痛和冰冷混合的刺激下巴图尔开始挣扎，但依旧被和鄂尔勒克死死的按着。 “放开我！” “谁他妈的敢这么弄本汗！” “找死不成！” “放开……呜呜……” 巴图尔怒吼着、挣扎着，他的亲卫们见状想上前拉开和鄂尔勒克，但被和鄂尔勒克的双眼一瞪就立在了原地。 准格尔部的几名贵族也都是齐齐的朝着亲卫摇头，他们知道和鄂尔勒克的用意。 又是过了三五息的时间后，和鄂尔勒克松开了手，巴图尔才得以解放，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巴图尔连吐了几口嘴里的冰块泥巴草根，看清弄自己的是和鄂尔勒克汗直接破口大骂：“和鄂尔勒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 “我……” 巴图尔语迟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通道被堵，火器全失，我们完了……” “完什么完？” 听着巴图尔的话，和鄂尔勒克汗再次上前指着巴图尔的脸：“完什么完？我们这两部还有一万四千余人，加上追上来的和索特部，怎么着都还有四万人，大不了和明狗拼了。 三换一、五换一，也能拼掉他们万把人，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 打到最后了，我们还能撤入北部山脉，赌上一把，死也不能让明狗侮辱我们的尸体。 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一部大汗的风范？ 还有一点想一统卫拉特四部成立准格尔汗国的雄主吗？ 还有一点想吞并叶尔羌汗国，雄霸西域，与大明争锋的霸主吗？” 连续几道质问声，似乎直击巴图尔的灵魂深处，他抬起了头，双眼闪烁着迷茫，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和绝望：“还……有可能吗？明军的火器……” “为什么没有？” 和鄂尔勒克汗再次咆哮了起来：“火器又能如何，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火器，火器再强打不到我们又有什么用？ 我们卫拉特四部强的不是火器，是骑兵，我们是草原的天之骄子，马背之上，我们从不弱于任何人。 我们无法与明军抗衡，但还打不过周边诸多汗国吗？ 茫茫的草原之上，大明的每一处边境都是我们进攻的对象，一边吞噬周边诸国壮大力量，一边袭扰大明边境，让他们不得安生。 当年祖上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我们不差这几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和鄂尔勒克汗深深了吸了口，平复了内心的激荡和愤怒。 “振作起来，只要逃出了生天，其他两部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土尔扈特部从此之后听从你的号令，我也愿意辅助你，统一卫拉特四部，建立一个强大的汗国。” 说完这话，和鄂尔勒克汗神色严肃了起来，右手握拳贴在左胸口。 那动作代表着臣服和誓言。 突如其来的誓言，不止是巴图尔汗懵了，连两部在场的贵族、万户长们都懵了。 准格尔部的满脸诧异，土尔扈特部的贵族则是满脸的焦急之色，正欲开口时就被和鄂尔勒克汗给阻止了。 “我们骑兵机动性强，来去如风，掌握进攻主动权，可以随意选择时间、地点进行袭击。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 骑射冲击力与射程极远，后勤靠牲口和掠夺，简单操作。” “短期我们战无不胜，但你们有没有想过， 长期看中原的汉人为什么能战胜马背上的我们？” “除了他们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兵法谋略外，就是他们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各种技术，各种技术能造出各种进攻和防御的器械，以及农耕文明的韧性与潜力、强大生产力。”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军事组织是统一指挥的，一支十几万人的大军只有一位统帅，军令下达，令行禁止，如指臂使。 而我们看似兵力还行，但每一次都是临时聚集，统兵是各部首领、贵族。 就算是我们推举出了一位盟主，但这位蒙主是不是有私心？各首领是不是有小心思，担心自己消耗过多从而给军令打了个折扣？ 军令不能彻底执行，各部耍小心思，力不能往一处使，力量就分散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是彻底的联合在一起，如同大明一样，统一组织、统一分配、统一调度，如此我们才有壮大、雄霸草原、与大明争锋的可能。 否则再持续一百年，我们依旧要龟缩在一隅。 总结出来，游牧是为了生存，而农耕是为了发展。 在短期冲突中，生存的压力能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但在长期对抗中，发展的潜力和韧性才是决定性的。” 第2250章 权力迷失，未来畅想 一番话下来，众人沉默了，仔细的思索着。 这个问题他们不清楚吗？ 自然是很清楚的。 中原汉人存在多长时间，草原诸部就存在了多长时间，但为什么没有像中原民族一样形成一个统一的王朝，这其中有太多的问题所在。 首先就是经济基础，主要集中在游牧经济的分散性与流动性上面。 其一，生产资料依赖自然，草原诸部以游牧为主，高度依赖水草资源。牲畜是移动 段天涯离开后，陈剑锋也不敢出去，他决定呆在这里，这里可是段天涯设下的阵法，应该能屏蔽长烈诺杰等人的搜索，等段天涯在别处露面后，他与黛丝就没有危险了。 作为一个感觉几天没有吃饭的人来说，这一碗水，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少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凭借人力而非觉醒达到非人的范畴，这才是最让叶彤感到惊骇的。 钱媛的尖叫声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她拼命的忍住了。她脸上布满惊恐之色，看宋一然的目光既有感激，又有敬畏，非常复杂。 陈剑锋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奸笑，说道：“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爆！”他的话语刚落，青年脸色一变，刚想行动，左手握着的那枚储物戒爆炸了，一声巨响，青年就被一团黑烟淹没。 就在楚军一阵绝望的时候，秦守的话如同天籁之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考虑到秦守此时的实力的确是他们学校的牌面，弗兰德自然是没有可能拒绝的。 雷军愣了一下，接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雷千钧的肩膀，默默的转身走了，看他的意思，大有一种儿子你保重，以后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只能你自己解决，爹帮不上什么忙的感觉。 可闲来无事，她此时还很虚弱，最重要的是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她是不可能回阴阳家了。 后来荀翊面对着自己老婆天天被人以各种理由拐走而独守空闺的局面，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些气息，在南天门后的天宫当中凝聚，好似任何一道，都经历了太多的血战，酝酿出了坚定的意志，粗略感受，竟有不下数百万之多。 这风暴轰鸣，向着八方扩散之时，化作了七条人皇金龙，咆哮嘶吼当中，龙躯不停的摆动，震碎片片血气，使得整个苍穹，轰鸣不断。 不过，天鹏神兽虽然在龙啸当中下意识的感到恐惧，但它是被姬发操控，不得不继续扑下。 顿时，只见铁魔将口中 的香烟猛吸了一口，整根香烟立刻被燃烧了一大半，随后学着张晓枫先前的样子将口中的烟雾缓缓地吐出，老脸上瞬间露出一脸陶醉的样子。 第二天寅时，贾珉早早起来，又来到了皇宫门口。此时天刚微亮，已经有来得比较早的大臣，在此等候上朝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风霜城附近的那些修为高深的老怪物自从以为有异宝出世，然后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当了一次背锅侠之后，见到这边再次出现的恐怖劫雷哪里还敢再出现。 后土并未等到所有巫族来此，继续出言大喝，其声传遍六合八荒。 冰激凌月饼做法其实并不复杂，但是放在古代，条件限制就艰难多了。而且古代没有巧克力之类的，她要考虑替代物，还有冰激凌，也不能完全做出像现代那样的冰激凌……比起冰皮月饼要苛刻一些。 话音未落，一团乌云从西北角涌了过来，刹那间便布满了整个天空，骨都都触石遮天，浓漠漠飞烟盖地。但见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宛然如混沌，不见凤楼门。 第2251章 生路已断，唯一选择？ “与和硕特部汇合，在伊犁河谷迂回的同时召集更多的牧民，与大明决一死战！不求能打败大明，但至少要让他们肉疼。” 巴图尔汗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懵逼了。 和鄂尔勒克汗怔了怔，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他这明里暗里就差直接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结果对方就来了这么一下，感情他这半天的话都白说了？ “巴图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没有听懂我话中的意思？” “知道！” “知道你还做这个决定？” 和鄂尔勒克汗怒喝了一声：“虽然我们四部的大部分的牧民都进入了伊犁河谷动盘营，但塔城、额尔齐斯河、亚梅什湖等地还是有几万留守的牧民与护卫的军队。 大明兵力集中在伊犁河谷内，在乌鲁木齐也有兵力驻守，可从乌鲁木齐到塔城只有两条路。 一是直线穿越准噶尔盆地，冬季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虽然被积雪覆盖可以提供水源，但却是一片毫无遮蔽的‘白漠’，遭遇‘白毛风’（强暴风雪）时无处可躲，极易全军覆没。 明军不可能为了阻击我们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二是乌鲁木齐到昌吉或呼图壁，然后经玛纳斯、石河子、沙湾、奎屯的天山北道， 抵达奎屯后向西北方向转折北上穿越准噶尔盆地西南缘，抵达额敏河下游流域，沿额敏河谷上行最终抵达塔城，这条道路至少一千七八百里地。 且这条路是顺着天山北麓行走，积雪几乎是天山南麓的两倍深，强风极大，行军困难程度比翻山要更大。 综合算下来，明军几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抵达塔城，也就意味着塔城是安全的。 只要我们抵达了塔城，就能立刻得到补给，然后从北疆的西北角绕过阿尔泰山抵达阿尔泰山东北草原，与那边的军队汇合。 到时候是向西撤干掉小玉兹，还是往北撤进入罗刹国疆域，亦或是等到春夏之时率军队南下进攻伊犁河谷，选择余地很多。 现在你要拼了，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你知不知道？” 和鄂尔勒克汗的分析，让众贵族、首领们连连点头，心中满是意动之色。 但这份意动只是涌动了几息就被他们给摁下去了。 如果他们的选择与两部大汗不一致，那就等于他们背叛了大汗、背叛了两个部落、背叛了卫拉特联盟，等待他们的将是无边的唾弃。 轻则逐出部落，重则直接处死。 巴图尔看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和鄂尔勒克汗，然后又看了看众贵族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想法很不错，但你们忽略了两个问题！” “第一，我们在乌鲁木齐能征召的牧民和骑兵加起来也有五六千人，但为什么没有将大明军队抵达叶尔羌汗国的消息送回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全军覆没了。 从概率上来讲，五六千人的队伍，怎么着都能跑出一些人，然后从赛里木湖和果子沟这边将消息送回来的，但没有，那就说明明军提前在通往赛里木的地方布置了埋伏。 从伊犁河谷去塔城只有经果子沟、赛里木湖才行，但果子沟那条路要跨过多条河流，很多地方也就能通一车宽， 只要将桥梁炸掉，我们就没法通行，那么只能翻越婆罗科努山。 这么多人，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能通过百里宽的冰封山脉吗？ 死掉七八成都算是少的。 而且如果说明军在北面的半山腰布置一些如这里的雷场一样的东西，引发一次雪崩，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众人脸色大变。 婆罗科努山的南面是伊犁河谷，北面是北疆。 北风吹到这里后被高大的山脉挡住，伊犁河谷内就成了天然的避风港，南北两侧气温相差极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冬天到伊犁河动盘营的主要原因了。 这也就导致了北面有大量的积雪，按照他们的经验低山带及山前丘陵地带的积雪在一尺左右，中山带的积雪在半米到一米五左右，亚高山上部及高山带的积雪在一米半到三米之间。 山脊、垭口、背风坡的雪檐和风吹雪堆积区，积雪轻轻松松超过三米深。 这种厚度的积雪，不说是第一次爆炸的那种巨响了，就算是数百人齐声大叫都可能引发雪崩，那威力是刚刚雪崩的十倍以上。 “第二，就算是明军没有防备，我们安全的抵达了塔城，怎么去阿尔泰山东北的草原？ 科布多山口肯定是没办法去的，如果能去，那东北草原的军队就应该回来了才对，既然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明军将那里给封锁了。 那么只有从西北角出去，绕过阿尔泰山西段主山脉进入哈萨克丘陵地带，沿着阿尔泰山的东北山麓行军，那里是荒漠草原，这个季节就是死亡地带。 就算是这个季节不缺水源，但马匹草料呢？ 这条路算下来至少四 千里长，全程暴露在小玉兹的视线之中，小玉兹军队只有一万余人，平时我们的确是不放在眼中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凭那边的三四千的护卫军，在开阔的荒漠丘陵地带我们能挡住小玉兹的军队吗？ 既然大明能联合大玉兹，那有没有可能联合小玉兹呢？就是在那边等着我们一头扎进去呢？ 综合下来，怎么看翻过去也是个死，你们还要北撤吗？” 恢复了神志的巴图尔侃侃而谈，睿智再次回归。 众人脸色再次阴沉了起来。 就这么小半个时辰，他们经历了两次希望后又绝望。 和鄂尔勒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所以，在霍尔果斯河谷隘口通道被雪崩堵住之后，我们除了和明军拼了之外别无任何选择。 但是……” 说到这里，巴图尔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绝望的众人听着好消息心中猛地一震，皆是诧异的看向巴图尔汗，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第2252章 防守式进攻，重聚战意 “隘口通道被堵，我们出不去了，也就意味着大玉兹的联军进不来，那我们就不会遭到腹背受敌的问题。 如此就能安心的和大明拼了，能给明军造成更多的伤亡。” 切…… 听着巴图尔的话，众人很是无语。 这特么的算哪门子的好消息？最终不是还是要死吗？ 不过转瞬间就被骨子里的凶狠、好斗之气给冲散了，从行军布阵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好消息。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反正是逃不出，那就拼了！” “大汗，您就说吧，怎么个拼法！” “早就想拼了，活着干，死了算！” “左右是个死，死前拉两个垫背的也行！” “哈哈，我们是草原的骄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马背上，死在冲锋的路上！” …… “安静！” 和鄂尔勒克汗低喝一声，看向巴图尔汗：“巴图尔，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我们该怎么做？是立刻后撤与和索特合并，然后迂回吗？” 巴图尔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被雪崩阻断的隘口怔怔的出神。 这一幕让众人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好奇，想出声询问，但都被和鄂尔勒克汗给阻止了。 好一会儿后，巴图尔汗忽然问道：“如果我们在这里等和硕特部过来，然后在这里与明军对决，我们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傻了。 搞不清楚巴图尔汗话中的意思。 和鄂尔勒克汗错愕之后低声道：“巴图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那么多，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和鄂尔勒克汗被怼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还是忍住了，思索了几息：“我们这里还有一万四千余人，加上和硕特部的，合起来差不多四万人，粮草最多只能坚持五天时间。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的明军射程最远的火器是佛朗机炮，那种远程爆炸的火器是三百到四百米左右，在我们回回炮的射程范围内，但数量肯定超过我们极多。 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我们也不占优势，如果他们弹药数量足够，一直抵近进攻，我们能坚持一天就算是不错了。 但如果我们全力进攻，分为两种方式，一是战线拉宽，例如三五里、甚至七八里宽，让他们的飞雷炮的爆炸威力降到最低，百米内的伤亡会小很多，但靠近百米就容易被弓箭精准射杀！ 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消耗明军的火器，等他们火器消耗差不多了，我们就能突破防线，可明军的火器数量我们不知道，这种方式不太可取。 第二种是密集性进攻，明军的那种爆炸火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极大，前期伤亡很大，但可能因为人员密集，导致明军攻击不够及时，冲入明军阵中。 这一点已经在进攻隘口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一旦有一点防线被突破，其余人就能顺着突破口涌入，以点破面。 明军火器无法发挥作用，最终两军短兵相接，贴身肉搏厮杀。 火器我们的确不如大明，但短兵厮杀，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如果要直接拼了，我会选择第二种。 若是明军全力进攻，按照我的估计，两天撑死了。” 巴图尔汗点了点头。 和鄂尔勒克汗的两种分析很正确，选择也很正确。 “那如果我们防守式进攻呢？” “啥？” 和鄂尔勒克汗满满的错愕，防守和进攻这两个词还能用在一起？ 和鄂尔勒克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道：“你说的细一点，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军的远程爆炸火器射程在三百到四百米左右，爆炸威力极强，但精准性不够，这点你们都很清楚。 如果我们在我们阵前四百米的地方每隔百米挖一道一米深半米宽的壕沟，我们的军士进入壕沟之中用弓箭进攻，如此明军的远程爆炸火器就射不到我们的军中了。 明军的爆炸火器没法精准的落入壕沟之中，如此我们的伤亡就会小很多，等到明军火器消耗差不多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横向的壕沟之间用一些纵向的壕沟相连，哪怕是明军的火器落入了壕沟中，我们也能通过纵向壕沟进行补充。 这就是防守式进攻，怎么着也能坚持十天半个月的，而时间就是最大的变数，诸位能明白吗？” 众人连连点头，说的这么清楚了再不明白那就是太蠢了。 “大汗，你的意思是我们用这种方法与明军对峙，消耗明军的火器，等合适的时机进行反攻？” “大汗，您这么做是不是在等待援军，只要我们还在坚守，消息就会传出去，等牧民们知道后就会自发组织起来增援，到时候就是明军腹背受敌了！ 或者说，牧民们不一定救援，但肯定会闹腾，明军就要分兵镇压，减轻这边的压力？” “除了等援军、消耗明军火器外，我觉得还是在拖延时间，现在气温回升极快，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北侧的婆罗科努山上的积雪就会快速融化，如此我们就能撤入山中了。 翻越这种高山，明军只能望向其背了，我们逃出的机会就大多了。” “想法倒是很不错，但我们的粮食只能坚持五天，五天后……” “笨，粮食只够五天，但我们还有大量战马可宰杀，坚持个个把月都不是问题，可明军就不行了，他们能带多少粮食？ 七八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天的消耗都是个恐怖的数据。 我们向这边进发时已经下令让牧民朝着伊犁河谷两侧撤离了，明军想要获得补给就得派出兵力去搜寻。 镇压牧民需要兵力，搜寻粮食需要兵力，处处都需要分兵，如此我们这边的压力就会更小，反击的机会就大了。” “大汗，这个防守式进攻是真不错，您就下令吧，我们要怎么做！” …… 众贵族都在嚷嚷着，刚刚的绝望和失落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兴奋和战意。 原本以为只有死战一条路，现在竟然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还有机会活下去，自然是开心的。 只有和鄂尔勒克汗眉头紧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不上来，这种感觉很是矛盾。 第2253章 绝境反击，开始忽悠 “全体都有！” 巴图尔汗高喝了一声，扫视着汇聚过来的两部贵族和万户长、千户长们。 原本两部有千户长以上的贵族五十八人，经过一次的地雷阵、一次的密集冲锋和一次雪崩之后，现在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人。 他的弟弟墨尔根岱青、叔叔楚琥尔乌巴什等人战死。 若是在平时，死了就死了，他不仅不会伤心反倒会很开心，因为这些都是觊觎他汗位的主要人物，但现在能多一人就多一 更何况，从今日起，贾晓亮已然成为了金钱的主宰，贫穷，那个曾经与他如影随形的伴侣，如今已远去无踪。他，就是金键盘的头号人物，名声犹如烈日般耀眼，其威名，如同狂风骤雨，席卷四海，无人能及。 “我肯定不会惹事，我会低调行事，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大人物，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周时棠说道。 她之所以特别提到杨士奇，是因为在朝中诸多咨政大臣里面，即令杨靖也是早就为官多年，人脉复杂。 这个提议白婉婉没拒绝，她从来没过下城区，更别说十七街区这种地方。 就这两栋房子，起码跳下来二十多个，落地不过半分钟剩余人数就掉到了88个。 少年却是知晓，在没有探查清楚此地是何种禁地时，绝对不能松懈心神。 “我的孩子生了很严重的病，你能借我一些钱吗？”蔡素知道自己这样很冒昧，可为了孩子，就算冒昧也得说。 忽然，苏秋白掏出一把手枪朝天射了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 “我还无法完全肯定……”说着，楚阳将虎的两个重要发现告诉了鹤熙。 但长征十八号发射暂时抽空了国内所有的液氢储备，需要几天周转才能给新燃料舱充满燃料。 梁恩狗腿地说道：“他吃饱先走了。”说完还要朝我讨好的笑笑。 那赤炎拳，正是击中了那齿龙兽的脖子，旋即，随着一声轰隆的声音传来，那强大的力道，也是开始显出他作用于齿龙兽身上恐怖的破坏力。 “谢谢学长关心，我没关系的……”陶花只觉得现在心里有些乱，苏沐尘突然的关心还有那写莫名其妙的话在她的心里起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 孟平坐在医务室的转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窗外的阳光已不似刚才那般的强烈了，孟平抬头看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这个时间，除了皇子昊，估计 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了。 “奥！郑家其他人没事就好。我这个族长，在郑家那么危机的时候都是没有保护好郑家人，真是失败！”郑泽轻声叹息，满是感慨。 费逸寒说的公布身份，就是这么公布？怪不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那么不善，这要是换了她，都有想打人的冲动了，无关其他，最后那段话真的是太嚣张了，看着就让人窝火。 话音一落，我握着啤酒瓶的手，竟然一把将酒瓶子给捏碎，玻璃渣子，顿时刺伤了我的手心，滴出了鲜血来！惹得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倒抽了口气。 不过，可惜的是，这么“精彩”的一幕，并没有人看到，因为这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可怕的所在——公寓。 我将我先前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白委员的神情又有了变化，眉头开始皱住。 “暖暖，你没事吧？”跟着段承煜一起进来的吴欣恬看着被人架着的苏暖暖，一脸的紧张，也已走上前去，瞪了一眼谢维，一把拍开了她的手，扶着苏暖暖左看右看，生怕她有个什么损伤。 第2254章 憋屈的感同身受，忽悠 “妈的，太憋屈了！” “就是，我们是草原骄子，马背上的英雄，只有我们追着别人跑的份，哪有别人追着我们跑的？” “这一次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了，太憋屈了。” “他奶奶的，什么时间是个头呀！” “总不能这么一直跑下去吧，明军可能追不上了，但出了隘口后那就是大玉兹、小玉兹的地盘了，咱们人疲马倦的怎么挡的住他们的袭扰和进攻？” “该死、该死、该死……” …… 二十余平米的临时休息区中，一群人背靠着马车，盯着中间的大堆篝火，一边咬着生冷的肉干，一边怒骂着。 这些贵族的怒骂声拜巴噶斯都听在耳中，军士们憋屈，他也同样如此。 但他不敢掉头与明军对决，万一被缠住了，特克斯西南的两三万明军绕到他们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他们可就彻底的完蛋了。 “也不知道巴图尔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打通隘口？那边到底有多少大玉兹的军队？”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隘口半天时间了才对，怎么没有信儿送回来？” “难道是巴图尔想趁机搞事情……不对，巴图尔不会这么短视的，这种情况下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 “报……” 一声急报声打断了自语的拜巴噶斯的思索，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名武将就进了临时休息区。 武将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后，朝着拜巴噶斯行了一个躬身礼：“准格尔部阿努纳尔奉巴图尔大汗之命前来贵部，拜见拜巴噶斯汗！” 唰…… 临时休息区的所有人在听见了准格尔不四个字个后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朝着阿努纳尔靠近了几步。 “阿努纳尔，隘口那边什么情况？” “阿努纳尔，隘口有没有打通？” “阿努兄弟，隘口有多少大玉兹和大明的军队？” “阿努纳尔，你们有多少兵力！” …… “安静！” 拜巴噶斯怒喝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七嘴八舌的众人一眼，而后看向阿努纳尔：“咱们客套话就不说了，巴图尔汗让你来传达什么？” “拜巴噶斯汗，隘口那边联军到底有多少我们不清楚，有可能就三四千人， 也有可能更多，躲在了后方，等我们全力进攻的时候冲上来拖住我们，给后面追击的明军一个追上来的时间。 我们进攻了几次，但都失败了，总是差点感觉，实在是他们的火器太猛了，大玉兹联军有一种埋在地上的踩上去就能爆炸的火器，我们一次性死了数千人。 目前我们的战术是以消耗他们的火器为主，等你们抵达之后再全力进攻，一起突围出去。” 阿努纳尔话音刚落，不待拜巴噶斯出声，众贵族就出声了，话里话外全是质疑之声。 “什么，还要在消耗？最迟明天晚上我们就抵达隘口了，明军就追上了，我们有那个时间吗？” “一次性死了几千人？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们不会是害怕死的军士太多了实力下降，然后等着我们一起去进攻吧？” …… “你们想死，我们可不想！” 阿努纳尔直接怼了回去：“就算是如你们所猜的一样，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一起出力吗？ 凭什么我们两部死了几万人为你们铺路，然后出了隘口后你们压制我们？ 我们两部的军士就该死？就该给你们打头阵的？” “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对？拜巴噶斯汗都没有出声，你们叫什么叫？” “你、你……” “闭嘴！” 拜巴噶斯怒了，冷冷的扫视着部落的众贵族：“都他妈的火烧眉毛了，全部落都要灭亡了还在这里吵吵，真想等着明军把我们全部屠掉不成？ 你们记住了，本汗现在还是部落大汗，如果你们想死，本汗可以先成全你们。 或者你们也可以重新推举一位首领上来做大汗，你们想怎么吵就怎么吵。 如果不行那就闭嘴，老老实实的听着，本汗说什么就做什么，再敢阳奉阴违、执行军令打折扣，那就别怪本汗拿你们祭旗了。” 一连几句狠话放出来，众贵族脸色涨红，神色阴沉，但依旧是老老实实的闭嘴。 首先，大汗的推选分为三种，分别是顺位继承、旧汗推翻、外部危机等等。 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前期筹备与博弈、召开丘尔干（大议会）、仪式确认等三大步骤和十几个小步骤，短则两三个月，长则数月。 别说他们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就算是有，在场的有谁的能力比拜巴噶斯更强？ 就算是有，在拜巴噶斯推翻前，弄死几个贵族不跟玩一样？真以为这几年的大汗是白当的？ 众人不出声了，拜巴噶斯才看向阿努纳尔：“阿努纳尔，你继续说。” “是！” 阿努纳尔点了点头：“大汗，现在情况是打通有点困难，是基于少死军士保留有生力量的前提下才选择的消耗方式，但诸位所担忧的时间问题也是对的。 所以大汗想出了一种防守式进攻的策略，若是执行的好，我们不一定能将伊犁河谷的明军给全歼，但打退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所谓的防守式策略就是……” 十几息后，阿努纳尔将防守式进攻策略讲了一遍，拜巴噶斯思索了几息后连连点头：“巴图尔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需要人手，要对抗隘口，防止对面的冲进来对我们形成夹击，要砍伐树木做盾牌等等，要挖壕沟、要搜集物资等等。 大汗希望你们至少先派出五千精锐携带远程进攻火器于明日午时前抵达，我们要先行演练，否则等你们到了明军也到了，时间上来不及了！” “没问题！” 拜巴噶斯直接拍板，又继续道：“还有吗？” “大汗还需要追击明军的具体数量以及明军对牧民的态度、牧民们的反应！” “我们掌握的也不多，都说给你听听，有没有用让巴图尔自行判断！” …… 两刻来钟后，阿努纳尔带着五千骑兵离开了临时营地，急速朝着隘口赶去。 五千人的骑兵急速前进所闹出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后方监视着的明军斥候，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到了大营之中。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5章 合理范围的算计，消息抵达 “数千骑兵离开了，还是朝着隘口方向？” “这个点离开？” 四十里外的明军大营中，洪承畴听着斥候的禀报陷入了沉思之中，手中的外焦里嫩的羊腿都不香了。 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应元也放下了羊腿，低声道：“看样子应该是隘口那边出问题了，按照斥候的禀报，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的精锐骑兵与征召牧民在四到五万之间， 如果按照计划，大玉兹的两万五千精锐与三万牧民都到了隘口，那么在兵力数量上是差不多了，虽然大玉兹的战力差了点，但有诸多火器在，双方的战力应该是差不多的。 如果说朱总兵布下的地雷阵发挥了作用，炸死几千精锐和准格尔两部的火器，那么朱总兵他们就占据了优势。 所以，才需要这边的兵力补充。” 说到这里，孙应元沉顿了几息：“当然，也不排除这数千精锐先行在某个地方埋伏，等我们行军时突袭，但这种可能性不算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洪承畴点了点头，将略微有些冷的羊腿朝着火堆靠了靠：“既然朱总兵他们能挡住隘口，那我们就能松口气了。” “大将军，那我们要不要再加把劲？” “不用！” 洪承畴摇了摇头：“既然这边要增兵，那就说明朱总兵他们能挡住，我们如果追的太紧迫了，消息送到隘口那边可能就会让准格尔两部增加攻击强度，隘口可能失守。 而且我们的军士从翻过雪山后又急行军咬着这边，也都很是疲惫，大战很可能就在后天，我们也得休整一下。 一两万精锐骑兵加上几万的骑术精湛的牧民，就算是你们武骧右卫也是极大压力的。” 说到这里，洪承畴停顿了几息，压低了声音：“反正隘口那边死的又不是我们的人，无非是多给几套盔甲兵器罢了，百战精锐可不是只有盔甲就行的。” “嗯！” 孙应元嘴角咧了一下，很是认同洪承畴的话。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国与国之间哪有那么纯粹的关系和交易，他们的这一举动也算是在合理范围内削弱对方的实力。 他们从特克斯东南的一路追上来，能从开始的七十里缩短到现在的四十余里已经很不错，军士们也的确很是疲惫。 此战过后，他们武骧右卫的这些战马都得退出战斗序列，实在是太废马了。 不过好在打下伊犁河谷后，战马就不缺了。 虽然大玉兹的兵力相对于大明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统一后的哈萨克汗国实力并不比卫拉特四部弱多少。 大玉兹主导后的统一能不能根据协议对大明保持秋毫不犯、或者叶斯穆汗死后的继任者能不能继续保持对大明的恭敬，这都是未知的。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现在削弱一些兵力，让他们统一的时间推迟几年，如此大明对西域的统治也加深了几分，也能应对。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吃着烤羊腿闲聊着，直到夜深了才各自靠着草堆裹着厚厚的牛皮沉沉的睡去。 不待天亮就又被吵醒，不是前方的和索特部，而是在朱童蒙他们抵达隘口前翻越两侧山脉进入伊犁河谷腹地寻找洪承畴他们报信的虎豹营军士。 “韩丘？” 顺着火光，洪承畴瞧见来人后惊呼了一声，因为此人就是护送朱童蒙进入大玉兹商谈的两名虎豹营百户之一的韩丘。 此刻的韩丘浑身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神色疲倦。 震惊过后，洪承畴低喝：“来人，取一囊烈酒来，准备食物，再取一套衣服过来，顺便将火堆烧的旺一些，让军医过来。” “末将虎豹营百户韩……韩丘见过大将军，末将奉……” “这么多天都等了，不着急这一时三刻。” 洪承畴摆了摆手，将亲卫递来的泡着人参的烈酒递了过去：“先喝点东西再说！” “谢大将军！” 韩丘接过酒囊，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 烈酒入口，如一道火舌，从喉咙一直到燃烧到胃中，冰冷的身体在几息间开始舒展了起来。 不知道是酒力还是因为放松喘了口气，韩丘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个时候干净的衣服也送了过来，韩丘直接解开外衣，将已经被冰雪和血水湿透的外衣解下，一层又一层……最后只剩下了打底的衣服。 看着内层没有血迹，洪承畴才松了口气。 换完一套干净的衣服，又狼吞虎咽的啃了一条羊腿之后，韩丘精气神恢复了大半。 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应元、护卫洪承畴安全的虎豹营副千户郭仓也都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洪承畴看向韩丘：“你怎么来了，隘口那边什么情况？朱总兵他们具体情况呢？细细说来。” “大将军，五天前朱总兵率三千大玉兹精锐和一千护送火器的武骧右卫军士抵达隘口，在我们潜伏军士的配合下，快速的攻下了隘口。 然后又焚毁了卫拉特四部设在清水河湾北上转场的粮仓。 清水河湾距离隘口八十余里，距离伊宁一百一十余里。 而后朱总兵他们退回隘口，末将则是带着十余名兄弟继续向腹地前进，将消息送给大将军。 但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反应的很及时，沿途的牧民都被调动了起来，等我们越过伊宁后，沿途就更乱了，到处都是征召而来的牧民。 如果骑着马与征召牧民反方向心走，目标就太大了，我们只能舍弃战马，两两结伴前进，中途与落单的一些牧民厮杀过，抢到战马又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找到这里。” 韩丘说的很轻松，但众人都知道这一路的凶险，从韩丘刚刚被血水湿透的外衣就能看出来。 两天前，那就是他们刚刚出现在特克斯视线中的时候，也是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得到明军从东边翻过来的时候。 能在茫茫草原和满是敌人的地域准确找到大军所在，勇士营军士的能力绝对不是盖的。 众人感慨过后，却是齐齐皱起了眉头。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请大家收藏：()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6章 追不上甩不掉，干着急 “韩丘，你刚刚说朱总兵只带了四千人？那其余人呢？本将接到朱总兵送回的书信，大玉兹调动了两万五千精锐和三万牧民的，这些人呢？” “大将军，数目是没错，也的确是从大玉兹的冬盘营地出发了。” 韩丘点了点头：“但大玉兹他们毕竟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准备的物资充分，且那些牧民又没有经受严格的训练，行军速度慢了很多。 而朱总兵又担心卫拉特四部会提前转场北上，所以带着三千精锐和一千武骧右卫军士急行军前往隘口。 按照计划，只要大将军率领大军转过喀拉峻山，出现在特克斯东南角，那么驻扎在特克斯和新源的两部就算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且大军封锁伊犁河谷，伊犁河谷内的卫拉特四部牧民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算是彻底的断了四部的依仗。 而朱总兵携带了六百余颗百斤重的燧发地雷以及四百颗飞雷弹、五千颗掌心雷前往隘口， 只要燧发地雷能发挥作用，加上所携带的火器，就算不能将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精锐给全部干掉，但干掉一半问题不算大。 然后就迅速后撤，等后续大军到了之后就吊在逃出的准格尔两部残军后面，没有粮草不给的两部在朱总兵他们的追击之下，至少还能再被干掉五六成。 剩下不足全军三成的残军还得经过小玉兹的地盘，到时候叶斯穆汗亲自出面找小玉兹聊聊，准格尔两部残军就差不多了。 这就是朱总兵的全部计划。” “漂亮！” “妥当！” 洪承畴和孙应元同时出声，对朱童蒙的计划很是认可。 他们与朱童蒙直线距离很近，但没法及时传递情报，互通有无，与其让敌人逃走，那倒不如先干掉一部分再说。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朱童蒙的统兵能力，该出手时就出手，当断则断。 洪承畴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大玉兹的大队人马还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隘口？” “按时间算是这样，但朱总兵让叶斯穆下达了死命令，今天中午之前必须要有一万骑兵抵达隘口。” “那也不对呀！” 孙应元接过了话茬：“就算是地雷阵发挥威力，但以临时做出的火药的燧发地雷的威力，伤亡不及预期。 准格尔两部知道我们在后面追着，哪怕是他们知道隘口的联军有大量火器也会下达冲锋的死命令，不计后果的冲锋。 因为不攻破隘口 ，他们四部的所有精锐都将堵在伊犁河谷，腹背受敌之下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围歼，卫拉特算是覆灭了。 昨晚和索特数千精锐离开直奔隘口，也就说明准格尔两部攻击受挫，需要支援，但朱总兵住有四千余人是怎么守住两部四五万人的进攻的？” 众人齐齐一怔，神色难看的同时眼中满是疑问之色。 若是城池攻防，守城物资充足的情况下，四千军士对上十倍于己的兵力进攻，倒是能守上三五天、甚至七八天。 可隘口那里都是石木的简易工事，就算是朱童蒙临时修筑也起不了太大作用的，那么隘口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将军，我们要赶到隘口至少得一天半的时间，按照我们沿途得到的消息，征召令下达之后，所有在征召范围的牧民都会朝着预定地点集结的。 也就是说在这一天半的时间至少还有万把人能赶到隘口，隘口的压力就太大了。” 孙应元说完后，思索了几息：“大将军，末将建议将武骧右卫军士分成两部，一部分让出战马，以火器为主，吊在和索特后面， 另一部分则是一人双骑迂回到前面去堵住他们前往隘口，如此就算是朱总兵他们挡不住准格尔两部的进攻自行后撤了，那咱们能将和索特给截住干掉。 没有了主心骨在，后面集结的牧民也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好想法！” 郭仓出声了：“或许我们可以携带几颗燧发地雷迂回，埋在和索特前进的路上，延缓前进的速度。” “不行！” 洪承畴直接否定了两人的提议：“首先，我们与和索特相隔四十里，距离太远了，就算是一人双骑，迂回至少得两三个时辰。 我们这边肯定有人监视着的，一旦我们这么做了，他们就会加速前进，想要到他们前面至少得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出六七十里了，距离隘口就不足三十里了。 而我们因为极速迂回，战马和军士都已经疲惫不堪，隘口那边分出两万兵力与和索特联手，你们就是腹背受敌，伤亡极大。 我们没有战马了，速度会大打折扣，就算是你们拦住了，我们也没法咬住他们，依旧会被他们逃出去。 其次，朱总兵也说了，挡不住就后撤，然后汇合大玉兹的大队人马待吊在逃出的准格尔几部残军后面。 叶斯穆汗会在后撤时带着大明使臣的印信急速前行赶往小玉兹说明情况，只要小玉兹的首 领不蠢，就一定会出兵的。 小玉兹兵力不算多，但与朱总兵他们配合，准格尔两部就是背腹受敌、缺少补给，能逃走多少？到时候武骧右卫的精锐去继续追杀就是了。 第三，迂回向前埋设燧发地雷不现实，人多了就容易被和索特监视的斥候发现，就失去了效果。 人少了就会被应诏的牧民发现，衣服、语言、动作等等可以伪装，但十几二十颗燧发地雷的体积没法隐蔽，少不了一翻厮杀。 你们都是百战精锐，以一打三、打五，还能打十、二十吗？到处都是应诏的牧民，随时都能聚集起来围杀你们。 第三，再前进五六十里之后，热气球极限升空，就能看到隘口的大致情况了，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听着洪承畴的分析，几人也是连连摇头。 能从刚开始的间隔七十余里、阻碍重重的情况下，硬生生缩减到四十余里，这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速度再快一些，即便是他们武骧右卫也会极为吃力，战力大打折扣。 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应元皱着眉头沉声道：“大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就这么看着他们进攻隘口？” 第2257章 望湖兴叹，关门打狗 “只能望湖兴叹了！” 洪承畴手一摊，眼中有些无奈之色，但又继续道：“行军速度再加快一些，争取在他们抵达隘口前，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缩减到三十里之间。 因为准格尔两部就算是攻破了隘口也不敢去追击朱总兵他们，追不追的上另说，会耗费时间，而我们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追，那朱总兵他们会返回来再次堵住隘口，那么和索特部还是出不去，所以说准格尔两部最大的可能就是等和索特部离着隘口十几二十里的时候再猛攻。 如此就算是朱总兵返回所需的时间也足够和索特通过隘口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很多操作的余地了。 重要的是，清水河湾的粮仓被烧毁了，准格尔、土尔扈特、和索斯三部缺少粮草不给，这种天气之下又能坚持多久？ 最终的结果或许无法彻底消灭掉他们，但绝对能干掉他们逃出去的八九成，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洪承畴看向了郭仓：“郭副千户，你立刻率这里所有虎豹营军士带着热气球脱离大部队，一人双骑、三骑吊在和索特部后面三五里的地方。 等到隘口五六十里的地方找个合适位置热气球极限升空，探查隘口方向的大致情况，有情况即刻来报！ 韩丘，你熟悉隘口和来时的地形，也一起随行！” “末将遵令！” “孙指挥使，你安排一些军士随行在他们之后，间隔五里，方便传递军情！” “末将遵令！” 一炷香后，郭仓带着充当洪承畴亲卫的虎豹营军士离开了大部队，没入了黎明的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大军启程再次朝着前方的和索特追去，两军再次恢复了你追我赶的形态。 前方的和索特部武将军士一边炮一边怒骂，骂追击的明军是条狗闻着味追击，甩都甩不掉，等有机会非得好好关门打狗。 后面追击的明军也在怒骂，骂前方的和索特是兔子、狗熊，就知道一个劲的跑，等追上去了非得彻底的打断他们的腿。 双方怒骂，但谁都奈何不了谁。 而和索特更难受的是追在后方三五里的明军斥候，他们派出差不多的队伍去驱赶，好家伙明军都不待撤的，直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给他们来了个全军覆没。 派出大队人马时，明军直接后撤，若是超出大部队五里的距离了，追击的明军也会派出一支人数差不多的队伍追上来，和索特就只能后撤。 就这样 双方来回的试探着、互骂着，朝着隘口赶去。 一直到下午未时前后，吊在大军后方五里左右的郭仓被韩丘给叫住了：“郭副千户，绕过前方那个二三十米高的小山丘后就能看见霍尔果斯河谷了，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看见隘口。” “行！” 郭仓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众人：“诸位兄弟，动作要快，若是大量敌人来追击时热气球来不及下降，那我们会直接砍断牵引绳。 原则依旧是一个，那就是无论最后热气球落到哪里都要在第一时间炸毁热气球，这是大明的绝对秘密，绝对不能流落到敌人手中。 至于上面的兄弟，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命了，但你们的功劳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 众军士没有出声，但脸上的神色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能进勇士营的不仅在身体素质上的绝对的精锐，在思想上更是绝对的忠于皇帝。 而且勇士营的待遇那是普通军士的数倍，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人会退缩的。 又是一刻来钟后，一行百余人抵达了小山丘之上，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们终身难忘。 虽然小山丘不算高，但平地一凸胜千峰，阳光照射之下，万千骑兵在刺眼的雪地上急行军，留下满地泥泞。 那种壮观的景象，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行了，搞起来！” 郭仓一声令下，军士们从勒勒车上解下热气球，极快的速度操作了。 只是十余息的时间，热气球就开始了膨胀，待预热结束，又是两台喷火器点燃开始了全速加热。 五十息后，热气球已经达到了升空的标准，在三四米高的空中摇晃着。 虽然不算高，但直径十余米的白色球囊在阳光照射下极显眼，第一时间就被监视和索特部斥候发现了，惊讶的同时又满是疑惑之色。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大？” “难道是明军的新式火器？” “那玩意怎么会在明军军士头上的？” “咦……是我眼花了，那东西怎么好像又升高了一些？” “没错，的确是升高了……速度好快！” “快告诉大汗，明军有新火器出现！” …… 两三里外监视的斥候惊呼着，随后几匹战马朝着大队追去。 其实不用他们去，前方中军的拜巴噶斯就已经得到了禀报，凝视着越来越高的热气球，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 的预感。 百余米高的地方观察他们的队伍，什么秘密都保不住，随即下达了军令。 “传令，立刻向明军斥候发起攻击，咱们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哪怕是看风景，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军令下达后的半炷香后，一支千人的队伍脱离的大队，转向虎豹营所在的山丘而来。 看着疾驰而来的队伍，郭仓抬头看了看极速升空的热气球一眼，眼中精光闪烁着。 按照试验的数据，热气球升空速度大约是一息（三秒）三到六米之间，极寒地方下的升力比正常温度的多出两到三成，最多也不过一息六米。 为了看清楚五十里外隘口的大致情况，至少得五十米的高度，这还是在中间没有遮掩的情况下，若是中间有山丘等等阻挡，这个高度还要高上一倍以上。 而他们准备的极限高度就是一百二十米，不能不能在高，而是怕拉不下来了。 也就是说，想要升到极限距离至少得二十息，加上观察时间和下降时间，至少得四五十息，而五里外冲锋而来的骑兵至少需要六十息。 换句话说，搞不好就会被敌人追上来。 看着追击上来的敌人只有千余人，郭仓冷笑了一声：“兄弟们，来活了！” 第2258章 直接硬刚，矛盾重重 “兄弟们，先收点利息再说！” “动作都麻利点，我们只有三十息时间！” 郭仓下达了军令，身后两百余名虎豹营军士也都跟着放肆的笑了起来，但也没有放缓手上的动作。 两门佛朗机炮和五门飞雷炮从勒勒车上搬了下来，子铳和飞雷弹装进了炮膛之中。 之前跟敌人派大队人马过来他们后撤真的是害怕吗？ 不，是要麻痹敌人，因为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完成隘口的观测。 现在避无可避的时候，那就硬刚了，反正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嗡……嗡…… 就在敌人骑兵距离山丘只有两里来地的时候，郭仓就听见了嗡嗡的声音，那是牵引绳瞬间拉直后震动发出的声音。 同一时间，操作的军士大喊道：“牵引绳达到最大限度了。” 八百米……六百米……三百米…… “准备……进攻！” 战马之上的郭仓盯着冲锋而来的敌人怒吼了一声，两门佛朗机炮开火了，数以千计的铅子喷涌而出笼罩了冲锋而来的骑兵。 火光、巨响以及入体的铅子让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些许凌乱后依旧继续冲锋着。 而同一时间，五颗飞雷弹也划过了数百米的距离，落到了冲锋的队伍之中轰然炸开。 爆炸气浪、剧烈火光、喷射的铅子，将冲锋的阵型彻底打乱。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虎豹营军士发射飞雷弹的速度比他们调整的速度更快。 等他们冲过了两百米的距离离着山丘百余来米的时候，飞雷跑发射了三轮，两门佛朗机炮也在一息时间再次发射了两轮。 “杀！” 郭仓拔出战刀冲了出去，身后两百名虎豹营军士也都跟了上去。 人还在马上，一支支羽箭飞了出去封锁了前方的空间。 铿……铿…… 一柄柄战刀极速划过了敌人的脖子、手腕……战马的眼睛、鼻子。 冬天衣服极厚，战刀划过可能伤不到皮肤，但你脖子、手腕也能护住吗？ 战马生命力是极强，身中数箭、数刀也不会立刻毙命，但眼睛鼻子这种脆弱且痛感极强的地方呢？ 被攻击之下，战马发狂了，哪怕是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在这个时刻也没法立刻操控住战马，这个时候虎豹营的军士的机会就来了。 勇士营的除了体能和技术的训练外，战刀就三招，劈、 削、撩。 日复一日、一天上千次的训练，铸就了他们极致、极速、极强的劈、削、撩，比敌人快、比敌人强，这就是杀敌秘籍。 势如破竹，如下山猛虎，手起刀落……敌人也落下。 眨眼的功夫，两百勇士营所过之处，敌人全部死亡。 锥形阵转变成了翼型阵，反向包围了有些懵逼的敌人，杀戮再起。 “逃！” “快跑，他们是魔鬼！” “撤、撤……快撤！” 残存的敌人被吓破了胆，开始四散逃走。 见状，虎豹营的军士两两配合，一人提刀防御，一人搭弓射击，百步穿杨的箭术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挥。 刚刚冲出数米的敌人骑兵应声落马，翻滚几下后再无声息。 千余人的队伍从佛朗机炮进攻开始到结束也只用了不到十五息的时间。 飞雷炮干掉三成、佛朗机炮干掉一成、弓箭干掉两成……短兵搏杀干掉四成，而两百虎豹营军士一人未死，只有二十余人受了轻伤。 等他们补刀的时候，战场的情况也被传回了中军中的拜巴噶斯汗耳中，所有人都懵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千人打两百人，竟然反被对方用了十几息的时间全歼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以为斥候是在讲故事。 如果明军都是这种战力，他们能不能逃出去不好说，即便是要出去了对上这种追击的明军，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也难怪隘口那边需要他们增援了。 一时间，所有贵族们都满脸的担忧之色。 而在另一边，补刀结束返回山丘的郭仓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空中的热气球满是疑惑，随即看向操作的军士：“怎么还没有降下来？上面出事儿了？” “没有，上下通联的铃铛正常，韩百户让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 郭仓重复了一句，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而是看向休整的军士，让他们做好准备再次迎接敌人的准备。 又是近一炷香的时间后，三道清脆的铃声响后，热气球开始下降，等吊篮被固定在勒勒车上后，负责观察隘口的韩丘也从吊篮中走了出来。 郭仓将手上用来擦拭血水的冰雪扔到一边，双手又在身上抹了抹，问道：“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很奇怪！” 韩丘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一时半会儿的讲不清楚，末将得亲 自去向大将军禀报。” “行！” 郭仓也没有细问，安排了一支小旗随行调转马头直奔后面的大军而去。 等到队伍时已经是下午未时末了，见到洪承畴后韩丘立刻将所观察的景象讲了一遍。 洪承畴听完后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并没有怀疑韩丘会看错方向，能在勇士营中最强的虎豹营中担任百户，能力绝对是顶尖的，又是一路从隘口杀过来，加上敌军前进的方向，隘口所在的位置绝对不会错。 可隘口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座湖泊，这就很诡异了。 洪承畴低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霍尔果斯河面？” “大将军，这种可能性不大，霍尔果斯河谷往东逐渐扩大，但河流最宽处也就两三百米，可那座湖泊极宽，绝对不是河面。” “那就奇怪了，这……！” “韩丘。” 一直沉默不语的孙应元突然出声了：“你翻过来时隘口处两侧山上有积雪且很深是吧！” “对，很深，我们还损失了两名兄弟。” “你刚刚说说积雪消失了，而是裸露的黑色山体？” “对！” “我似乎明白了！” 孙应元兴奋了起来：“末将似乎明白了韩丘为什么会看到一片湖泊了。” 说完这话后，孙应元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又出现了犹豫和疑惑之色，与之前的兴奋形成了鲜明对比，神色极为矛盾。 想了想后，孙应元看向洪承畴：“大将军，末将在东征扶桑之战中，最后负责负责虾夷地的清理。” 第2259章 曾经的伤，优势在我 “虾夷地？” 洪承畴怔了怔，现在在谈霍尔果斯河谷隘口突然出现湖泊的事情，怎么就突然扯到了扶桑的虾夷地？ 但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错愕之后，洪承畴心念急转，思索着虾夷地的战报，几息后惊呼道：“你是说雪崩？” “应该是！” 孙应元点了点头：“韩丘看到的那一片湖泊应该是雪崩之后造成的。” 说到这里，孙应元从马背上的箭囊中拔出一支箭在雪地上快速的计算着：“按照时间算，准格尔两部是在前天中午抵达隘口的，他们为了意外发生肯定会立刻进攻。 假设是前天中午在战斗中发生的雪崩堵塞了河道，那么到韩丘观测时就是二十五个时辰了，二十五个时辰就是六万息。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霍尔果斯河谷在三月份的河水流量大概在每息五十方左右，时间乘上水流量，总计是……三百万方的水。 假设是平均一米五深，那就是长一千米、宽两千米的湖泊。 当然了，河谷是向西倾斜的，水肯定是先在大坝的地方汇聚，等水位涨高后再向后漫涨，实际面积肯定比计算的小。 如果我们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那片湖泊就是雪崩堵塞了河谷，河水上涨后出现的。” “这么说来，整个隘口就被堵死了？” 洪承畴很是开心，怎么计算的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结果，隘口被堵就意味着卫拉特四部逃不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围杀了。 但开心过后，洪承畴忽然道：“不对呀，如果如我们所猜测一般，那昨晚为什么还有数千骑兵疾驰离开前往隘口？ 难道是要挖通堤坝，趁大水奔腾之时，将对面的大玉兹军队给冲走，然后趁机逃离？” “这个问题末将刚刚也在想，但事实是不能的！” 孙应元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大将军可能没有见过雪崩，但末将在虾夷地见过， 当时在追击阿伊努各部族时，他们在旭岳利用火山地热活动和火药人为引发了一场雪崩，若非我们反应的及时，不说全军覆没，至少也要伤亡过半。 即便如此我们也有千余名将士埋在了雪山之下！” “这不怪你，毕竟我们没有雪地作战的经验，更没有经历雪崩的经验。” 洪承畴轻轻的安抚了一句，那场雪崩是记录在战报中的。 因为这场人为引发的雪崩埋葬了千余名武骧右卫的将士，直 接激怒了指挥使孙应元，下令沿途所过之处凡是阿伊努各部族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直接格杀勿论。 因为这个军令，几乎让阿伊努各部族死亡殆尽，虾夷地的人口至少少了六七成之多，方圆十里都没有几个人。 孙应元平复了心绪：“雪崩之后形成的雪浪，视其山峰高度和陡峭程度以及积雪厚度，短则冲出数百里，长则数十里都是有可能的，且范围极广。 按照隘口两侧山峰的高处的陡峭程度和继续厚度，形成的堤坝矮则十几二十米，高则数十米，厚度至少上千米。 别说是他们增援数千人，哪怕是再去五万人，也不可能在两三天内挖通堤坝，两三天后我们就到了，精疲力尽的他们怎么面对我们？” 说到这里，孙应元眼中又充满了担忧之色 “雪崩堵塞造成的堤坝，七八成都是雪，余者都是树木、石头、淤泥等等，现在气温回升，积雪会快速融化，下面还有大量堆叠的尸体有缝隙，加上水的重力，堤坝坚持不了多久。 短则三五天，长则十余天，堤坝就会决堤。 准格尔他们可能也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才会违反常理的继续在隘口集结，而非立刻向两侧迂回，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所以，除去我们赶路的一天时间，我们必须要在两三天内对集结在隘口的三部造成极大的伤亡。” “两三天吗？” 洪承畴轻声回应了一声，思索了几息：“按照我们的情报，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最多能集结四到六万人，这是极限状态。 但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时间太仓促了，就按五万算吧。 和索特少一点，以行军队列估算在两万到两万五之间，合计七万五千人。 而准格尔两部已经开始进攻了，地雷阵既然引发了雪崩，那么很大程度上是对两部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们还有燧发枪、掌心雷、飞雷炮、佛朗机炮、弓箭等等。 即便是数量不算多，但估摸着至少能对两部造成一半左右的伤亡，也就是说两部现在在隘口差不多有两万五千左右的兵力，甚至说更少。 在算上和索特的两万五千人，卫拉特一方在四万到五万人之间，而我们有两万精锐，兵力数量上我们处于劣势。 其次，他们这两天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而我们长途跋涉，身体疲惫，这是我们的又一大劣势。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其一，我们有大量的火器，且都是大威力的爆炸火器，更有数门 射程在五里以上的爆炸火器。 其二，他们的清水河粮仓被焚毁，匆忙集结的骑兵能有多少粮食？杀战马倒是可以补充，但杀一匹就少一名骑兵，战力就下降了。 而我们则是可以从周边远远不断的‘劫掠’补充。 其三，他们集结的兵力中七八成都是牧民，别说是这些人了，就算他们的精锐骑兵对上武骧右卫也不占优势。 综合看下来，我们是处在优势的。 能将他们全歼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将他们干掉七八成也行，剩余的即便是从隘口逃出，但大水过后满是淤泥速度也块不到哪里去，追杀就是了。” 说到这里，洪承畴看了看隘口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朱总兵他们能猜到准格尔他们的意图，派人占据河谷两侧高地，再在隘口十余里外的埋伏，如此就能彻底的歼灭隘口集结的三部兵力了。 这个季节霍尔果斯河谷是东风和东南风，两侧又是高山，咱们没法用热气球将计划送过去，可惜了。” 第2260章 真相浮现，援兵暴怒 “韩丘，你立刻通知郭仓，继续吊在和索特部后面，每隔十里观察一次，及时通报！” “末将遵令！” “孙指挥使，下令全军恢复之前的行军速度，既然隘口被堵住了，咱们也不用担心他们逃出去了，适当休整，应对大战。 另外派出传令兵通知特克斯的崔玉明，让他率部分队伍和大量火器向我们靠拢，同时占据伊宁牙帐，堵住伊宁到隘口的通道，防止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牧民在背后袭扰我们。 通知虎贲卫指挥使魏阳，分出部分兵力向我们右翼运动，占据果子沟入口，防止有残军窜入其中隐匿。” “末将遵令！” …… 一连串的军令下达，众人散去。 洪承畴等人再次翻身上马，追赶大队人马。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和索特大队人马抵达了隘口前方十里左右的地方。 拜巴噶斯遇见了早他们一日抵达这里的鄂齐尔，此刻的鄂齐尔脸色无比的阴沉。 “鄂齐尔，你这是怎么了？受气了？现在是合作时候，被训斥了也正常，忍一忍，等逃出去再说！” “大汗，出大事儿了！” 鄂齐尔便道：“隘口被堵住了！” “废话，用你说？” 拜巴噶斯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没堵住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大汗，不是被大玉兹联军堵住了，是被雪崩滑下来的积雪、岩石、树木等等形成的堤坝给堵住了。 我去看了一下，隘口前已经成了一个宽一千五百米、长两千余米的湖泊。 听之前侦查的军士说，堤坝高二三十米，厚度至少一千五百米以上，短时间内不可能挖通。” “什么？” 刚刚坐下的拜巴噶斯听着鄂齐尔的话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 相对于准格尔的巴图尔等人，他对雪崩可是深有体会的，毕竟他们牙帐东南三十里外就是喀拉峻山，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每年都会发生过一两次。 虽然他没有经过大，但却是看过雪崩过后的景象，那真的是摧枯拉朽的。 “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雪崩，这次怎么这么巧被我们遇见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听说是隘口大玉兹和大明联军人为引发的。” “人为引发？你在跟本汗开玩笑？” 拜巴噶斯瞪了鄂齐尔一眼：“河谷两侧山坡倾斜 度虽然无法让大队人马通行，但也没有达到雪崩所需的条件， 山腰以上的陡峭和积雪厚度都达到了，但距离河谷太远，你告诉我人为怎么引发的？ 明军用那种远程爆炸火器倒是可以，但至少得数百门同时进行，有百门火器爆炸火器摆在隘口，我们就出不去。 而且一旦引发雪崩，那些军士绝对无法逃脱，明军不可能这么干的。” “大汗，真的是大明和大玉兹的联军引发的，这个消息在这边不算什么秘密！” 鄂齐尔快速的解释道：“且根据我的探查，这里的准格尔和土尔扈特两部军士不足两万人。 好像是因为大玉兹联军隘口前方三里地埋满了踩上去就爆炸的火器，粗略估计至少数百之多，一次性炸死炸伤近两万军士。” “什么……这怎么可能？” “另外万把人是死在了第二次进攻的路上以及被雪崩给活埋了。” “嘶……” 拜巴噶斯彻底的懵逼了，头皮发麻。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竟然死了三万人，这是何等的可怕。 “既然隘口被彻底的堵住了，那巴图尔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等着被明军给堵在这里吗？” “王八蛋，那为什么昨天派去的人说就差一点点？” “混账，竟然敢隐瞒如此重要的军情，巴图尔、和鄂尔勒克你们脑子被驴踢了吗？” “巴图尔在哪里，本汗要剁了他！” “巴图尔，你在哪里，给本汗滚出来！” …… 庆幸过后的拜巴噶斯怒了，在营地门口就开始咆哮了起来。 他要是知道隘口被雪崩给堵住了，打死他都不会来。 要知道后面可是有两万余明军在追着他们，前方无路，后方追兵，死路一条。 “鄂齐尔，你早上就抵达了这里，为什么不将消息送给本汗？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后果是什么？全军覆没，你要成为部落的罪人吗？” “大汗，这个真不怪我，我一来这里手下的军士就被派去挖壕沟了，我进了这里的大营后就被控制住了， 可以在这大营内随意走动，可以询问消息，但不允许走出营门口，否则就地格杀！” “混账！” 一边咆哮，一边朝着营地深处而去，引得沿途无数军士侧目，但随即都再次干着自己的手上的 活。 大汗之间的事儿那是他们能管的吗？就算是骂自己大汗，那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一人小跑到了拜巴噶斯身边，躬身指着一个方向：“拜巴噶斯汗，大汗有请！” “阿努纳尔，敢骗本汗，你很好！” 待看清来人后，拜巴噶斯冷哼一声，随即带着满脸的杀意朝着阿努纳尔指着的方向而去。 只是走了两步后便转身看向身后跟着鄂齐尔：“你就不要跟着了，去大军那里等着，若是本汗一刻钟后没有出来，立刻率大军冲击这里，只要阻挡的，一律格杀掉。 尤其是这个王八蛋，找到他后五马分尸！ 既然巴图尔他们不想让我们好过，那就成全了他们！” “是！” 鄂齐尔回应了一声，带着杀意离去。 拜巴噶斯扫了一眼一侧脸色阴沉的阿努纳尔一眼，继续朝前骂骂咧咧而去。 只是片刻的功夫，拜巴噶斯就进了大帐之中，见他进来，和鄂尔勒克立刻起身，将一条烤的金黄的羊腿递了过去。 “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吧。这可是本汗特意为你烤的，两个小时了，外焦里嫩，绝对可口！” “滚一边去！” 拜巴噶斯一巴掌将羊腿拍飞了出去，怒气冲冲的盯着另一侧正吃着羊腿的巴图尔：“巴图尔，今日不给本汗一个说法，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第2261章 灭亡是唯一结局，隐藏后手 “想与本汗同归于尽是吧！” “可以！” “本汗给你时间，你去准备吧！” 巴图尔没有动怒，头都没抬依旧是啃着羊腿，说话轻飘飘的。 直接将怒气冲冲的拜巴噶斯给整的不会了。 能活着谁想死？ 尤其是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算是他死了，也要被卫拉特四部……乃至整个草原诸部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可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身为一部大汗的他也是要面子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你以为本汗不敢？” 看着已经出了大帐的拜巴噶斯，土尔扈特部大汗和鄂尔勒克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之色：“他不会……” “他比谁都怕死！” 巴图尔不屑的说了一句，依旧吃着羊腿。 脸色虽然淡然，但放缓了咀嚼的动作很明显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和鄂尔勒克冷哼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羊腿追出了大帐，追上了十余米外的拜巴噶斯。 “拜巴噶斯，就算是打，也要吃饱肚子对不对，吃饱了有力气能多杀几个垫背，若是死了，也当个饱死鬼，你说是不是！” “你……” 拜巴噶斯被这句话给气的说不出来话来了，你说不对吧，但却是很有道理。 你还别说赶路这几天真没有吃好，随即抢过和鄂尔勒克手上的羊腿大口啃了起来。 见状，和鄂尔勒克松了口气，继续道：“拜巴噶斯，吵闹解决不了问题的，事已至此，我们唯有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渡过？” 拜巴噶斯狼吞虎咽的间隙中继续道：“前路已断，后有追兵，就凭我们这四万人能做什么？明军的火器你们应该领教过了，骑兵的优势不在了。” “明军到底来了多少我们不清楚，但估算至少有六七万人，伊犁河谷是大，但横向不够宽，中间还有乌孙山、阿吾拉勒山等横亘将河谷分成南北两谷， 迂回空间不够，最终会被堵在一个地方围歼掉。 明军既然敢从东面翻进来那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从隘口这边的阻击就能看出大明的火器了，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全部死亡，换取明军一成的伤亡，你信还是不信？” 拜巴噶斯停举着羊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也忘记了咀嚼。 明军到底有多少火器他不清楚，但明军既然能在隘口布下那种大面积的爆炸火器，就一定 能在其他地方布置，然后将他们逼进去引爆。 最终的实际战果会比和鄂尔勒克所说的低很多，明军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留在这里呢，就能对抗了吗？” “对抗不了！” 和鄂尔勒克很是干脆的给出了答复：“至少比我们直接对抗要强太多了。 利用壕沟掩护，消耗明军的火器，缩减双方的战力差距，最终达到与大明短兵相接时尽最大可能的造成伤亡。 如果直接对决，能给大明造成一成的伤亡，那么巴图尔提出的防守式进攻的策略就能给大明带去三四成的伤亡，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我们在这里坚持的时间越长，得到消息的牧民就越多，我们已经派出了数十名百户长，他们会继续收拢兵力和牧民，等合适的时机来支援我们。 另外，我们迂回的时候一定会经过牧民区域，你能确保大明所过之处不会格杀勿论吗？消息送不出去，更无法同时激起牧民反抗的决心，这是你希望看见的吗？” 拜巴噶斯沉默了，和鄂尔勒克所说的这些他无法反驳。 若是必死无疑，那么给敌人造成最大限度的伤亡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现在他似乎理解了巴图尔隐瞒军情将他们骗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了。 “走吧，去帐篷内见见巴图尔，本汗要找他验证一件事儿。” 和鄂尔勒克拍了拍拜巴噶斯的肩膀，低声道：“或许我们可以逃出去也说不定！” “活……” “嘘！” 拜巴噶斯惊了一声，将未喊出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怔在了原地。 数息之后恢复了心神的他带着满脸的好奇跟在了和鄂尔勒克身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和鄂尔勒克再次松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丝的无奈。 卫拉特四部没有他，即便是没有大明进攻，早晚也是得自相残杀完。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帐，支开了门口的守卫后，和鄂尔勒克看拜巴噶斯：“雪崩后隘口被堵住了，对我们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儿，” “什么意思？” “看到隘口被堵形成的湖泊了吧，那就是我们逃生的关键。” 和鄂尔勒克扫了一眼巴图尔：“隘口被堵之后巴图尔就下令在两侧山脉砍伐树木，然后捆在一起做成木盾用来抵挡明军的爆炸火器以及火铳的铅子等等。 但是……这种木盾也能当船用。” 巴图尔的脸色依旧 平淡，他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和鄂尔勒克若是还没有猜出来那就太蠢了点。 反倒是拜巴噶斯满满的疑惑：“当船？在湖泊上飘着？这种木盾只能浮起来，四处漏水，如此极寒的天气下一天就能冻死。” “你别忘了堤坝是雪崩造成的，不是泥石流。” 一句话如闪电在拜巴噶斯的脑海中劈过，瞬间就明白了和鄂尔勒克话中的意思以及巴图尔的防守式进攻策略最终的目的。 巴图尔最终的目的不是和明军死拼，而是坚持更长的时间，等待堤坝决堤，然后坐上木排顺流直下。 后面的明军隔着湖泊无法追击，而隘口对面的大玉兹部也想不到他们会用这个办法，隔着洪水依旧无法拦截。 等洪水散去后满地淤泥，追击速度就更慢了。 有这个时间他们早就逃走了。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被洪水冲走，但活下来的一定比直接对抗或者翻越北面的山脉多的多。 这就是伊犁河谷版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拜巴噶斯大喜，这可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能把绝境转换成生路，这种能力也只有巴图尔能办到，他现在是彻底的服气了。 “不对！” 大喜之后，拜巴噶斯突然惊呼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里面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第2262章 专业泼冷水，追兵至 “如果追击我们的明军猜到了我们的意图，全力进攻呢？” 拜巴噶斯的话让巴图尔与和鄂尔勒克都愣了一下，然后皆是哈哈大笑。 “自我们赶到隘口的那一刻起，隘口对面的大玉兹联军就不可能将外面的情报送到里面来， 就算是在我们赶到隘口前这边还有大玉兹联军留下的斥候，也不大可能猜到隘口的具体情况，更无法传回追击的明军那里！” “对，他们也不大可能猜到我们会用木排趁着洪水冲出去吧，拜巴噶斯，你这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几乎不太可能发生。” …… “那你们高兴太早了！” 看着两人的自信，拜巴噶斯冷冷的说了一句，而后继续道：“明军有一种能飞天的东西，具体能飞多高不清楚，但估摸着能飞到百米以上。 你觉得百米高加上千里镜能不能看清楚我们的布置以及隘口的情况？” 巴图尔怔了一下，不屑道：“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东……” “今天中午我们遇见了！” 拜巴噶斯简单的一句直接终结了巴图尔的反驳。 巴图尔与和鄂尔勒克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拜巴噶斯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相隔两三里路，百米高空借助千里镜绝对能将他们的所有布置看的一清二楚。 能率军进入伊犁河谷围杀他们的统帅绝对能凭借布置猜到更多的意图，哪怕是他们的想法比较极端，但不得不防。 因为一旦逃走，那就后患无穷，必须要扼杀掉这种可能。 好一会儿后，和鄂尔勒克看向巴图尔和拜巴噶斯：“别自己吓自己，明军能不能猜到还两说呢。 况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了，再后撤也来不及了，大不了硬拼。 凭借现在的布置，给明军造成的伤害肯定是远比迂回大的多，这就足够了。” “也只能如此了！” 拜巴噶斯点了点头，如果灭亡是唯一的选择，那么给敌人最大程度的伤亡是他们唯一要做的，而巴图尔的做法是最合适的。 思索了几息后又看向和鄂尔勒克和巴图尔两人：“那逃走计划是现在通知各部首领、万户长、千户长，千户长，还是等等再说？” “等等吧！” 巴图尔直接摇了摇头：“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才能最大限度的激起将士们的士气和怒意，才能给敌人最 大的伤亡。 现在告诉他们还有退路，那他们就会时刻想着保命，畏惧不前，没有人想死，这是人性。” “赞成！” 和鄂尔勒克也接过话：“等先打上几天，将士们疲惫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这就是最好的鼓舞，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拜巴噶斯，你先回去安抚……” “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 拜巴噶斯打断了和鄂尔勒克的话：“我们能逃走是建立在雪崩堤坝被冲毁的前提下， 可如果说堤坝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结实呢？预计三五天……可若是七八天甚至更久呢？” 我艹…… 巴图尔与和鄂尔勒克两人心中直接爆了粗口，很是无语的看向拜巴噶斯。 他们都在往好的方向想，结果这货非得泼冷水。 见两人的神色，拜巴噶斯继续道：“不要以为不可能，倒春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万一呢？” “倒春寒归倒春寒，但降大雪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这里会出现，但上游处于伊犁河谷上游比这里暖和，雪水融化进入河道，河道的水会快速增加， 如此堤坝的压力就会增加，决堤的时间就会提前。 其次，寒冷归寒冷，但不可能下雪，两侧山峰积雪融化部分，即便是堤坝没有决堤，我们还能翻山，那个时候翻山的活下来的可能是现在的数倍。 这里的牧民熟悉这里的路，由他们带领避开冰裂，活下来的概率能达到七八成。 还有其他问题吗？一并提出来，本汗给你一一解释。” “到还是真有一个问题！” 拜巴噶斯继续出声了：“假如……我是说假如对面的大玉兹联军猜到了我们的意图，或者说追击我们的明军猜到了我们的意图将消息送到了对面， 对面的联军在下游十几二十里拦截呢，嗯……拦截的方式也很简单，河谷中间也有一些高地，或者搭一些高台，他们的军士在上面用弓箭射杀。 毕竟这种情况下的洪水不算太大，且下游河道开阔，河水即便是上涨也不大可能达到四五米深，拦截的危险性不大！”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我们命中该绝，死就死了，能怎么办？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做！” 巴图尔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且朝着拜巴噶斯挥了挥手。 和鄂尔勒克虽然也很想怼两句，但还是忍住了，上前拍了拍拜巴噶斯的胳膊：“走吧，我 给你讲讲防守式进攻策略的要点以及商议一下三部军士的调度和布置！” 拜巴噶斯想说什么，但也只能如此，跟在和鄂尔勒克身后出了大帐。 次日一早，朝阳初升，温暖的撒在伊犁河谷的大地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巴图尔等三部大汗都满是笑容，越暖和对他们越有利。 只是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追击他们的明军已经抵达了他们阵地前方三里左右的地方，距离隘口也不过十里地。 到了这一刻了也不遮着掩着了，大军一停，热气球第一时间升空，直径十余米的热气球在百米高空是极为的显眼。 对准格尔三部的军士来说，是非常大的视觉冲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忙活的家伙事儿，怔怔的看着半空中的热气球。 疑惑、震惊、惊恐、羡慕等神色在脸上浮现着。 疑惑的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飞天？ 震惊的是大明竟然有飞天的器械，远超他们的认知。 惊恐的是若是明军用那个在他们头顶攻击，他们所有布置都白费。 羡慕的是……若是能飞天看看那将是何等美好。 但转瞬间这些情绪就被百户长、千户长的咆哮声拉回了现实，不管对面如何，那都是敌人，还是将他们围困到了绝境的敌人，干掉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紧张的气氛再次凝聚，大战一触即发。 第2263章 无师自通，十分不对劲 “啧啧，真是太清楚了，布置一目了然！” “壕沟……又是壕沟，和建奴一样无师自通？” “有点意思，壕沟与壕沟相连，随时都能补充兵力！” “咦……木盾这么大？得两……三四个人抬着吧，嗯……有点不对劲。” …… 千里镜的配合下，方圆十里看的那是一清二楚，尤其是三里前的准格尔三部阵地，那是清清楚楚。 若是愿意花点时间，他们能将准格尔三部营地里的军士人数给清点一遍。 足足观察了一刻钟的时间，在另一台热气球达到预定高度后，第一台热气球开始下降。 他们要保证十二个时辰内，一定要有一台热气球在天上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第一台热气球上负责观察的依旧是虎豹营百户韩丘，快速走到洪承畴身边禀报着。 “大将军，据末将观察，隘口的那堵堤坝绝对是两侧山上的雪崩造成的，高度暂时不知道，但厚度至少三里以上，目前水位距离上层估摸着还有十余米左右。 水位距离他们的大营至少有三到四里左右。 第二，准格尔三部的兵力人数具体不清楚，因为他们的帐篷数量与预估人数相差太大， 估计是昨天抵达的队伍将我们热气球的事情告诉了准格尔部，然后他们利用增兵减灶之法混淆我们的视线。 第三，他们在营地前方五六百米地方挖了壕沟，横向每隔百米左右一条，纵向每隔百米左右一条壕沟相连，横向长度至少两三千米，壕沟下面有没有避弹坑就不知道了。 且壕沟后面就是用壕沟中的土石堆成的简易矮墙，估摸着至少一米半高，墙上有大量的孔洞，估计是发射火器和弓箭所用的箭孔。 第四……” 韩丘一连说了十余条观察打破的情报，洪承畴与孙应元等人眼中精光闪烁着，思索着每一条情报。 “准格尔三部想要以壕沟对抗我们的火器，这个策略很正确，但所选择的位置有问题，这里两侧都是高山，一旦被我们正面堵住他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其次，湖泊水位距离营地只有三四里的距离……” 孙应元抬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阳光，脸上满是温热：“按照今天这个天气，用不了几天霍尔果斯河谷就会进入春汛期，河水的流量是现在的五倍以上。 计算下来，六七天内水位就能淹到营地。 正面被我们堵死，一旦水位 上涨，他们要么向我们发起主动进攻然后死在我们的火器之下，要么就是全体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冻死。 这一点他们很清楚，但还是选择了在这里，很显然是有目的的，那么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很大的可能就是等堤坝的积雪融化，承受不住湖泊的重力而决堤，然后趁机逃走。 这一点可以从他们那种五米长的木盾来加以验证。” 说到这里，孙应元看向洪承畴，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因为这个问题在得知雪崩形成堤坝以及准格尔两部没有离开隘口时，洪承畴就猜到了这对策，刚刚的观察只是验证而已。 “好家伙，竟然会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手，真是服了。” 郭仓也是惊叹了一声：“还好我们有热气球可以高空侦查，否则这个计策还真让他们成功了，准格尔和土尔扈特这两部还是有聪明人的。” “可惜遇见了我们！” 孙应元接过了话茬：“大将军，目前我们有三种对策，第一种是围而不攻，他们的粮仓被焚毁，自身携带的粮食不够，只能杀战马果腹。 一匹成年战马重约八百斤，出肉率在五到六成，按照每人每天三斤，一匹马可够一百六十人一天所需。 按四万人算，一天就得杀掉两百五十匹，他们的战马足够支持五个月的时间。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战马是骑兵最亲密的战友，杀马食肉对士兵的心理是巨大的打击，极易导致士气崩溃。 其次则是少一匹马就会少一名骑兵，战力就会下降，敌消我长。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士气什么时间会奔溃，堤坝什么时间会被破坏，所以，这一条只能先放在一边。 第二种，挖壕沟的目的是为了缩小我们爆炸火器的威力，我们火器数量也是有限的，在减少军士伤亡的基础上只有将火器威力发挥到最大才行。 所以，要求火器必须得精准落入壕沟。 那么也只有掌心雷的精准性才能达到最高，如此情况下又有两种对策，一是挖壕沟抵近，如此他们的火器对我们的威胁几近于无，进攻的部队伤亡降到最低。 但我们至少要在五百米外开始挖，且得数十条才行，这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少则两三天长则七八天，我们没时间等，也只能放在一边。 二就是用盾牌抵近壕沟七八十米的地方，如此的距离就能精准的将掌心雷扔入壕沟之中。 但敌人壕沟后土墙有回回炮， 如此近的距离撞到盾牌，盾牌能直接砸穿，燃烧箭和普通弓箭也能直接覆盖我们，伤亡肯定会非常大。 且我们想要继续推进就得进入壕沟，那么就会被后方土墙后的敌人射杀。 第三种，利用热气球进行攻击，我们距离敌人壕沟两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热气球上升两百米左右，利用风向抵达壕沟头顶直接扔下掌心雷。 看似很容易操作，但一是需要合适的风向，二是敌人的回回炮和燃烧箭会不会打到热气球。 综合下来看，只有盾牌抵近这么一条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火器威力发挥到最大，保留更多飞雷炮用来最大范围的杀伤敌人。” “大将军！” 不待洪承畴回应，郭仓出声了，眼神灼灼的看向洪承畴：“攻坚战交给我们吧，我们保证在最短时间内夺下第一道壕沟。 只要占据第一道壕沟，我们就能在壕沟内纵向挖壕沟推进二三十米夺下后面的壕沟。” “七八十米的距离，在燃烧箭和回回炮面前，你们虎豹营和普通军士没什么区别。” 洪承畴淡淡回应了一句，然后陷入了思索之中。 第2264章 方案确定，烟火表演 “漂亮的布置！” 这是洪承畴心里话。 说实话，敌人的布置属实超出了他的预计，在记忆中草原部落就只会冲锋、袭扰，依赖战马的机动性和冲击性完成攻杀。 辽东干掉建奴时，建奴三方联军也挖了壕沟，但建奴的很多武将都在辽东都司中任职，且与汉人混居，挖壕沟这事儿他们会这能理解。 可卫拉特四部远离大明疆域，与汉人接触也少，竟然也会挖壕沟，壕沟、土墙的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这就很稀奇了。 想要往前推进，只能先将壕沟内的敌人给清空掉，那么就必须抵近百米甚至更近的地方，如此就会遭到壕沟后方土墙后回回炮或者燃烧箭、弓箭的攻击。 就算是冒着极大伤亡清理掉了壕沟中的敌人，他们进入壕沟后又会被土墙后的射杀。 或者不进入壕沟，直接翻过土墙，但土墙一米五高，爬上去倒也简单，那就成为了活靶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飞雷炮覆盖将土墙摧毁掉。 一念至此，洪承畴将分析向众人讲了一遍，而后看向孙应元：“孙指挥使，如果我们火炮覆盖，毁掉这三道壕沟和三道土墙，需要多少飞雷弹？” 孙应元瞳孔一缩，立刻就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快速分析了起来：“飞雷炮的精准性并没有那么高，若是无法掉落在土墙后方一两米的地方，爆炸产生的气浪也无法摧毁土墙。 无法彻底摧毁土墙，后方的军士就会立刻进行修补，因为他们很清楚，土墙和壕沟是整体的，只要土墙毁了壕沟的作用就失去了七八成。 三道长达两三千米的土墙至少的四五千颗飞雷弹精准砸中，再算上精准性，那还得翻个两三倍……达到一万两三千颗左右。” 分析到这里，众将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简单单的三道土墙和壕沟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功效。 “大将军，我们倒不是没有这些飞雷炮和飞雷弹数量，西征大军共有有飞雷炮一千八百门，颗粒化火药的飞雷弹一万六千颗，普通火药的飞雷弹三万六千颗。 掌心雷五万六千颗，佛朗机炮八百门，子母弹七千两百颗，标准燧发地雷六百颗，三弓床弩三十六座，爆炸箭和火油箭各五百根。 我们所在的南线领了其中五成，也就是有飞雷炮九百门，飞雷弹两万六千颗。 但我们和同行的甘肃镇分兵了，甘肃镇也带走了一部分的火器，所以我们这里只有飞雷炮五百门，飞雷弹一万五千 颗。 毁掉土墙和壕沟后就剩下两三千颗了，我们还要面对至少三万的大军，而且还是骑兵。 哪怕是我们还有诸多的掌心雷以及佛朗机炮，但敌人在临死之前疯狂反扑也不是没有可能冲过来。 只要有一处防线破了，那我们所有火器就失去作用了，伤亡就会大幅度增加。” 洪承畴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能将他们全歼，增加了一些伤亡，本将认为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是一旦飞雷炮如此的覆盖了，敌人会不会看到如此强大的火力而畏惧了，直接用木排进入湖泊，然后木排覆盖在积雪的堤坝之上，用来通行呢？” 我去…… 众将心中猛地一惊，浑身都猛地一紧。 明知前方必死无疑，那么为什么爬上积雪堤坝赌一把呢？ 至于为什么不在他们没有抵达之前就采用这种策略，那就不得不提添油战术，一次性无法大批量通过堤坝，过去之后就成了大玉兹联军的活靶子。 他们不知道敌人有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但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发生。 所以，要么不进攻，一旦进攻就是极端进攻，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盖从第一道壕沟到敌人大本营之中，争取一刻钟内解决战斗。 该分析的都分析了，洪承畴直接下达了军令：“传令崔玉明，让他加快速度，务必在明天早上之前将飞雷跑和飞雷弹送到这里！ 明天辰正时刻，飞雷炮和掌心雷全力进攻，争取半炷香内将前方三道壕沟和土墙全部摧毁并且占据阵地。 三弓床弩要在占据阵地的那一刻起抵达最前线，二代红衣大炮在三弓床弩后方三百米处。 孙指挥使，你按照方案布置飞雷炮的阵型以及围堵方案。” “末将遵令！” 孙应元立刻回应，一众武骧右卫的千户们开始探讨了起来。 飞雷炮摆在哪里、呈什么样的阵型、如何配合前进、炮与军士怎么配合等等都在讨论的范围。 各个千户都在争论着，谁都不让谁。 毕竟翻山越岭了千余里，又追在敌人身后三四天的时间，一仗没有摸到，而且开战即决战，不争一下，西征真的就是出来散散心了。 一直到争论到中午吃饭，所有攻击方案才彻底的定了下来。 明军的到来让准格尔三部军士精神高度紧张，但却又不进攻也不袭扰，这就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能归结 为明军在等新源、特克斯两个地方的明军，然后合力进攻。 对于这点他们倒是无所谓，甭管你是两万还是十万，防线就那么宽，人也展不开，能进攻的人就那么多。 反正拖的时间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等着就等着吧，最好永远都别来。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卯时末左右，甘肃镇的一名副将带着八千精锐将所属的八成飞雷炮和飞雷弹、二代红衣大炮全部送了过来。 大量战马嘶鸣将沉寂的准格尔营地军士吵醒，进入了战备时刻。 对于敌人的紧张，明军自然是没有空搭理的，因为武骧右卫军士们在做着最后的检查和准备。 又是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所有军士全部按照预定阵型摆好。 孙应元走到坐在帐篷前与诸多叶尔羌汗国贵族城主们吃早饭的洪承畴面前：“大将军，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进攻！” “好！” 洪承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被请过来吃早饭的叶尔羌汗国众贵族和城主们。 “诸位跟着我们行军近一个月了，想必这沿途的皑皑白雪的风景也看乏了，今日闲来无事，本将请诸位看一场烟花，聊表歉意！” 第2265章 心理震慑，开始进攻 烟火？ 这两个字听在众贵族城主们的耳中满是错愕。 因为这个把月的时间他们连洪承畴的面都没有见到，每天不是行军就是在行军的路上，走到哪里了、前面是什么地方是一概不知。 行军路上他们也没有特殊待遇，军士吃啥他们吃啥，军士睡啥他们睡啥。 闹过几次，但看到军中千户、指挥使等人都和他们一样的待遇后，马上就老实了。 今儿是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想着请他们看烟火？而且还是这大早上的。 这种念头只是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能当城主也都不是蠢人，看着集结的方阵就知道了。 “洪大将军，这是追上准格尔三部了？” “对！” 洪承畴点了点头，转身指着前方：“前方八九里处就是霍尔果斯河谷的隘口。” “什么，前方就是霍尔果斯河谷隘口？” 一人惊呼了起来，其余人也都向前几步踮起了脚尖想看看前方的具体情况，可前方军士太多了，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这不应该呀，都到隘口了，不出去还在等什么？” “即便是大明和大玉兹联手了，但大玉兹又能出多少兵力？两三万已经是极限了。 抛开新源的杜尔扈特部，这边已经集结了三个部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情况下，至少能征召七八万人，还打不过两三万的大玉兹军队？” “是呀，准格尔三部脑子是不是有病，知道大明在这个季节从伊犁河谷东边翻进来了就是要围歼他们的，也肯定有应对他们骑兵的火器，怎么还敢在这里停留？” “难道是他们已经有新的、数量极多的火器，可以对抗大明了？” “瞎搞，真要是有能不布置在哈密？能在草原被追的跟死狗一样？” “会不会是他们觉得出了隘口之后没有补给，还要经过大玉兹、小玉兹的地盘，容易被袭击，倒是不如留在这边，可以得到大量的粮草、兵力补充？” “扯淡……你这个理由还不如说这个地方是喇叭形，易守难攻，他们想将大明堵在伊犁河谷，然后再动员牧民袭扰大明补给，彻底困住大明！” …… “好了！” 洪承畴摆了摆手：“你们说的都不对，他们三部都想出去，拼了命的想出去，发动了强大的攻势，但可惜遇见的是我们。 我们人为的制造了一场雪崩，彻底的堵住了隘 口，他们现在就算是想出去都没有办法。” 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实在是洪承畴的话太过于震惊了，人为制造雪崩，还是堵住近千米宽的河谷，听听这是人话吗？ “那也不对呀，既然通道彻底被堵住了，那应该在你们没有抵达这里之前后撤，然后迂回呀，没有走反而留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换做是平时，的确是应该撤走，但他们留在这里是为了……” 洪承畴将准格尔三部的打算给快速的描述了一遍，听得众人是惊呼连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等等谋略的词语从众人口中说出。 但也有一些人大骂准格尔三部的大汗卑鄙无耻、贪生怕死，用数万将士和牧民的生命换他们数百数千高层的生路。 但无论怎么着，现在都已经形成了既定的事实，应该关注的是大明如何以两万人破掉准格尔三部的四万余人。 “诸位，看好了，这将是你们这一辈子最为难忘的时刻，自此以后，你们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不可能再看见这种景象了！” 说完这话后，洪承畴一转身看向孙应元：“出发！” 大军开始向前进发，整齐的步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动静都能传到四五里外了。 从早上卯时就得到明军在搞事情的准格尔三部的大汗、武将们纷纷长出了口气，他们不怕明军进攻，就怕明军这么袭扰。 只需要三四支两三千的队伍持续不断的袭扰，就能让他们的军士疲惫不堪，防线出现漏洞，计划功亏一篑。 “来了！” 拜巴噶斯喊了一声，众人眉头皱了皱。 不是对拜巴噶斯惊呼的不满，而是根本就看不到明军大军之后的布置，因为明军阵型前方满是军旗。 看不见就意味着未知的，还怎么做战术上的调整？ 他们看不到对方就算了，对方却是能从百米高的热气球上清楚看到他们的布置。 “可恨！” 巴图尔低骂了一声，将目光从飘在半空中的热气球上收了回来，思索了几息后高声喊了起来。 “传令，第一道壕沟和土墙后的军士，只要明军没有进入壕沟前百米，就不要进攻。” “所有回回炮注意，瞄准明军的爆炸火器，不要看中发射速度，而是注重精准性，只要砸中，慢点也无所谓 。” “传令第二道壕沟军士，时刻注意战况，随时准备从纵向壕沟进入第一壕沟。” “传令第一队骑兵，随时听从号令准备冲锋。” …… 巴图尔一连串的军令下达，所有武将和军士都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明的队伍抵达了准格尔三部阵地前八百米左右停了下来。 回回炮和燃烧箭的射程是四百五十米，但不是说站在四百五十一米就没事儿，谁知道弹跳、风速等等会不会出现偏差。 远一点就安全一点，回回炮二十斤的石弹可不是开玩笑的。 “明军这是搞什么？吓唬我们？” “这都两刻钟了，怎么不进攻？” “是看清楚了我们布置后觉得无懈可击？” “我觉得应该是在等援兵！” “瞎搞……估计是在调整布置！” “这才是最合理的，我们的布置虽然不是无懈可击，他们的火器威力也足够大，但我们一定能给他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 听着众首领贵族的争论，巴图尔心中有些烦躁。 虽然拖得的越久对他们越有利，但这种战前的安宁却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样。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 第2266章 精准打击，火力覆盖 “大将军，所有三弓床弩都已经瞄准了对面的回回炮的位置，随时可以进攻！就算是无法一次性摧毁他们的回回炮，但至少也能延迟他们三五息发射的时间。” 听着孙应元的禀报，洪承畴没有回应，而是挥了挥手。 几息后，大军再次前进，这一次在敌军阵前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了。 但是依旧没有进攻，这就让刚刚紧张起来的敌人军士们忍不住了。 “王八蛋，进攻能死吗？” “混账，明朝从两百年前懦弱，一直到现在还是懦弱！” “若不是大汗不让冲锋，老子非得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马背上的英雄！” “受不了了，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兄弟们，等会给老子狠狠的打，弄死他们。” “啊……” …… “咻……啪……” 就在准格尔三部将士怒骂时，明军阵型中同时响起了三道尖锐的响声，而后在半空中炸开。 “战！” 待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了，近大明三万将士齐齐怒吼一声。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让准格尔三部将士浑身一哆嗦，怒骂声也停了下来，然后快速的进入了战备状态。 火把靠近回回炮的引线、羽箭搭上弓弦瞄准前方、燃烧箭的总引线也已经打开，只要明军进入攻击范围就会给他们来一波凌厉的攻击。 五百米……四百米……这是回回炮和燃烧箭的最远覆盖范围，但他们依旧没有攻击，想要给明军最大的杀伤力就得让敌人靠的更近一些……最少在两百米的位置。 砰砰…… 在准格尔三部军士的紧张神色中，对面明军最前面的一些位置的军士齐齐朝着两边让开，露出了一座座不知名的器械。 不待准格尔三部前方的武将下达进攻的军令，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响起，而后又是数道尖锐的羽箭破空声传来。 在他们所有人的视线中只见一支支冒着火花的羽箭朝着他们冲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些羽箭就大部分没入了土墙之中，而后轰然炸开。 铅子笼罩着箭矢的方圆五六米的范围。 同一时间，明军的阵型中数以百计的远程飞雷弹也朝着阵地飞去，落在壕沟前百余米的地方炸开。 后方毫无准备的准格尔三部军士被突来的进攻和爆炸直接给的惊慌了起来。 拖着回回炮的骆驼受惊不 安的晃动着，好不容易定下来的方向、角度等等全部被打乱了。 不止是他们，连中军中观战的叶尔羌汗国的众贵族城主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他们刚刚还满是不屑之色，因为那毕竟是五百米的距离，用弓箭进攻土墙，先不说能不能射中，就算是射中了，造成的伤害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可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弓箭不仅射中了土墙，而且整个箭矢大部分都插入了土墙之中。 插入土墙上半部分的，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土墙给穿出一个大缺口，速度虽然大减，但依旧将后面猝不及防的军士给串成了糖葫芦。 扎在土墙下半部分的也是出现了一个大洞。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那些在土墙山的箭矢在一两息内相继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事实仿佛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满脸的生疼。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遇见进攻的那一刻，明军阵型就冲出了一组足扛着盾牌的军士。 虽然看不清盾牌后是什么，但巴图尔他们很清楚一定就是明军的那种远程爆炸火器。 “进攻！” “进攻！” “反击！” “立刻反击！” 前方的武将们怒吼，他们知道若是让明军冲到了跟前，他们就彻底的完蛋了。 惊慌的军士们在慌乱中开始了反击了，但与预期的效果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第二梯队立刻上前补充！” “第三梯队上前，预备队准备！” 巴图尔见状怒吼着下达了军令。 正所谓是一步慢步步慢，从明军的三弓床弩发射出去的那一刻起，准格尔三部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三轮各两百五十门间隔十余米的飞雷炮阵开始咆哮了。 第一轮飞雷炮发射中，第二、第三轮开始了冲锋。 第二轮在第一轮飞雷炮的前方三十米左右停下，飞雷弹从众军士头顶呼啸飞过。 当第二轮停下后，第三轮依旧在冲锋着，依旧是三十米的间隔。 三十米的距离，在众军士的有序的冲锋中也就是五六息的时间，这不是他们的极速，而是三轮飞雷炮阵配合的速度。 只是十余息的时间，飞雷炮阵的第一轮组的飞雷弹就已经落到了准格尔阵地的壕沟与土墙前后了。 两百五十颗飞雷弹落在宽两千余米、纵深二三十 米的区域内齐齐炸开。 一团团炽热、刺眼的火球在地面一两米的空中喷薄而出，金色的火光飞溅，一朵朵小号的黑色蘑菇云升腾。 无尽的铅子朝着四周呼啸着，气浪朝着周边扩散着，凡是在爆炸范围内站着的军士就没有幸免的。 不是被炸成四分五裂，就是被铅子打成筛子，再不就是被冲击波震的五脏六腑移位、七窍流血。 土墙被爆炸的飞雷弹直接或者冲击波给弄的满是缺口，甚至不少巧合落在上面的，直接将其炸塌了。 壕沟里的情况好一些，毕竟只要不是直接落进了壕沟内，只要不抬头，那就造不成伤害。 只是声音有些大，耳膜生疼而已。 嗯……灰尘也大了很多，视线都模糊了。 哪怕是巧合掉进壕沟中，爆炸威力也没有地面强，因为壕沟中人员密集，爆炸的铅子被前面的人挡住大半、冲击波也是，但被挡住的人死的惨状要比地面上惨太多了。 被炸的四分五裂就算了，还要在死前被打成为筛子。 可若是露头攻击，就要先问问是你的弓箭快，还是飞雷弹爆炸的铅子快了，头盔是硬，但能挡住面颊、喉咙吗？ 你以为躲在壕沟就没事儿了？ 不，你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喜欢大明暴君，我为大明续运三百年 第2267章 火力覆盖，内讧起 “嗖！” “嗖！” “嗤！” “嗤！” …… 一颗颗闪烁着火花的掌心雷从空中精准的落到了七八十米外的壕沟之中。 七八十米的距离对于普通军士来说的确有些难度，但对于大明最精锐的勇士营军士来说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勇士营现编的六个千户所中，哪个千户所没有三五个能扔出百米以上的军士？ 哪个百户所没有一两个在七八十米范围指哪扔哪儿、误差不超过一尺的军士？ 七八十米距离、宽度在半米来宽的壕沟，对于虎豹营的军士来说跟玩一样，不说百分百全部扔进去，但至少扔进去八九成是没问题的。 两百余米虎豹营军士间隔五到八米，只是一次的进攻就让第一条壕沟内的军士废掉了大半。 其余没死的也就是间隔了一两息的时间就被武骧右卫的军士给送去见他们的尸体还没凉下来的兄弟们了。 虽有纵向壕沟补充，但壕沟内尸体重重、地面铅子四射，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 加上虎豹营军士重点照顾，几乎是还没进入第一道壕沟就死了大半。 壕沟是清理完了，土墙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几轮飞雷炮的轰炸和掌心雷的照顾之下，土墙后方自然是没有几人存活。 但那毕竟是一米五以上的土墙，军士能直接爬过去，那三弓床弩、飞雷炮等等呢？这些才是进攻的主力。 这也难不住明军，一名名军士抱着飞雷弹的军士在其他军士的掩护下冲到土墙前，将飞雷弹塞到被炸出的坑洞之中。 数万人耗时一两天堆出来的土墙就这在半息间成为了残垣断壁，轰然倒塌。 盾牌防护、弓箭射杀、战刀补刀、飞雷炮前进没有丝毫的影响。 战线持续推进着，飞雷炮阵越过第一道壕沟，飞雷弹覆盖后方阵地，整个战场中满是闪烁的火光。 “可怕，太可怕的！” “天啦，这种火器之下，血肉之躯如何能抵？” “骑兵就是个笑话！” “还好我们果断的投降了，否则我们的下场比他们还惨。” “太恐怖了！” “呕……我也算是经历过数十场大战了，但所有大战的场景加在一起都没有现在这么残酷。” “依布拉音，谢谢你，若不是你的劝说，我们估计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总算 是知道大明为什么要带着我们了，就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看火器的强大，别说是实际造反了，现在想想都是罪过！” “我决定了，此次回到叶尔羌后，若是有谁敢向我建议隐忍、造反等等，老子直接将他车裂了！” …… 后方观战的叶尔羌汗国的众城主贵族们一遍呕吐着一遍小声嘀咕着，个个脸色苍白无力，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惊惧之色。 被依布拉音劝降的不满、归附后的各种小心思以及期待大明翻山越岭进入伊犁河谷被卫拉特四部围杀掉的期盼等等小心思彻底的烟消云散。 有的只有无比的庆幸和后怕。 而对面的准格尔三部的大汗、贵族们则是满脸的阴沉之色。 说好的壕沟和土墙的配合，即便是无法彻底挡住大明的进攻，但至少能拖延阵地被占据的时间，最大范围的杀伤敌人呢？ 现在别说能最大限度的给明军造成伤亡了，按照这个趋势，阵地能不能坚持一刻钟都是未知的。 连绵的炮火产生的火光、黑烟、灰尘遮盖了阵地，让他们看不清楚明军的具体动向。 “巴图尔，现在怎么办，明军的火器攻击太厉害了！” “巴图尔，赶紧想办法，若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巴图尔，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还不如迂回，至少能在运动中给明军造成损失，现在这算什么？” “巴图尔，这会儿被你害惨了，没有任何退路了，要么被炸死，要么被淹死，憋屈呀！” “呵呵……运动中给明军造成伤害，你们若是前两天看见明军那种大范围埋在地上的爆炸火器你们就不会这么想了，搞不好我们直接一次性被炸死！” …… “妈的，你们有这么强的火器，去霍霍其他地方呀，要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你们若是派人来告诉我们你们有这么强横的火力，我们直接就投降了，至于数千里跋涉而来吗？” 看着无尽的火焰和黑云升腾，巴图尔心中歇斯底里的吐槽了几句。 千算万算是没有算到大明火器的数量如此之多、如此的猛烈。 但脸色却是无比的冰冷，这群蠢货出了事儿只会问这个问那个、推卸责任。 “都给本汗闭嘴！” 巴图尔怒吼了一声，然后咆哮道：“出了事情就找本汗，本汗提出防守式进攻策略你们为什么不反驳？” “进攻受挫时，你们怎么不站出来指挥？” “本汗知道明军有这么火器吗？” “现在的局面难道是本汗愿意看到的？” “本汗愿意就这么窝囊、憋屈的死掉？”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来找本汗，这会儿知道要死了才想起本汗？” …… “巴图尔，够了！” 就在众首领、贵族们被骂的忍不住的时候，和索特部大汗和鄂尔勒克的站了出来低喝了一声。 “现在不是指责和抱怨的时候，是时候决定是继续死守是立刻逃走了！” “逃？说的轻巧，往哪里……” “那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死！” 一名首领话还没有说完，土尔扈特部大汗和鄂尔勒克就直接怼了上去，同时又冷冷的扫了其他人，眼中满是警告之色。 “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就这么顶着，看看是我们军士死的快还是他们火器消耗的快，但我们无法保证军士们的士气和战意什么时间崩溃。 一旦崩溃，后果你们很清楚。 要么……” 巴图尔一转身指着后方波光零零的湖泊：“要么从这边逃出去，但对面有没有大玉兹和大明的联军是未知的， 就算是没有，能不能穿过大玉兹和小玉兹的地盘也是未知的。 穿过积雪堤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第2268章 后手浮现，阴狠毒辣 “巴图尔，你说的倒是轻巧，但不现实！” “我们是草原的骄子、马背上的英雄，骑马打猎我们可以，但有几个会游泳的？” “这后面的湖泊差不多四里宽，有些地方差不多十余米深，即便是现在天气暖和了一些，但水也是极为寒冷的，能游的过去吗？” “再者，现在水位也只到了堤坝的一半左右，十余米怎么爬上去？” “既然现在要横渡湖泊走过积雪堤坝，那为什么不趁着水没有涨到这里的时候就爬上去？” …… “你们能想到本汗想不到？” “蠢，你以为那是泥石流吗？刚刚雪崩下来的积雪上面是蓬松的，一脚下去很可能就直接塌下去了，不经过一天的融化和夜间二次冰冻会结实吗？ 另外，刚刚雪崩，对面的大玉兹联军都还没有离开，立刻出去那不是正好撞到以逸待劳的他们，那不是逃生而是找死。 至于为什么现在撤离，是因为我们没得选择，不逃就是全军覆没，即便对面有大玉兹联军，那逃生的希望也比这边大的多。” “至于说怎么横渡湖泊……” 巴图尔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以为本汗让军士大量砍伐两侧树木做成那么大的木盾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们能坚持更长的时间，堤坝决堤，木盾就成了木排，我们就能顺着洪水冲出去，隔着湖泊明军没法追，前面洪水外面的联军没法拦截。 很显然，明军的火器太凶猛了，我们坚持不到堤坝决堤，那么就只有坐木排前往堤坝，爬上堤坝后生死各安天命了。 我们测试过一座木排极限情况下可以坐十人不沉没，当然衣服湿了是无法避免的。 若是再极端一些，大家身子在水利用手扶着木排边缘借力不沉默，大概能让三十到四十人左右借力，因为两侧空间不够。 如此这般计算，我们准备的木排大概能让八千人左右抵达堤坝，加上一些勒勒车等等能借力的，最终大概有万人左右能抵达堤坝。” 三部贵族们皆是一惊，昨晚他们还在纳闷为什么巴图尔会让三部各留两到三千人在大营附近且四十人为一组，他们以为是为了督战、守护大营安全。 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是为了逃走准备的。 若非是到了这一刻，一直到战争结束他们都会蒙在鼓里。 “那也不对呀，即便是有木排我们也不会划呀，尤其是数十人配合的时候，极容易在水中打转，别说快 速撤离了，别翻船就不错了。” “你们想到了本汗想不到？本汗已经在每座木排安排一名军士，听军士指挥就行了。” 巴图尔冷哼了一声，神色凝重了起来：“是逃还是死守，诸位选择吧！” “逃！” “逃！” “逃！” …… 众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巴图尔询问后立刻给了答复。 能活下去没有几人会想着死。 如果仅仅是只有几百上千人能抵达堤坝，他们也不会选择逃，因为对面还有敌人。 可现在能有八千到一万人，那他们就能赌一把了。 “好！” 巴图尔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放松，达成一致意见了，等逃出去了也没有人会拿这个事儿来指责他了。 而且会形成一致战线，来反驳那些怀疑的塔城一带的贵族、牧民们。 “以现在的攻势看，明军至多还要一刻钟左右就会突破最后一道壕沟，那就是我们逃走的时刻，诸位做好准备吧！” “为什么不是现在？” 一人疑惑道：“现在逃走的话，岂不是有更多的军士能进入水中？能逃出去更多的人？” “能不能逃出去更多本汗不知道，但一定会更少，因为大家会抢木排，以至于大打出手，耽搁逃走的时间。 其次，这里死的人越多，大明火器消耗的就越多，那么追击时用在我们身上的火器就越少，那我们逃走的概率就越大。 本汗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嘶……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看向巴图尔的神色满是纠结。 不屑、愤怒、惊惧、担忧等神色掺杂着，竟然了自己逃命，让数万将士死在这里。 换做是他们任何一人，都无法做到如此的绝情、冷血。 这一幕自然是看在巴图尔眼中的，但他没有去争论，这是唯一的选择。 “行了，都去准备。 哦，对了，告诉将士们，一旦登船了就拼命的划，明军那种弓箭射程能达到五百米以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别怪本汗没有给你们打招呼。” 巴图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但其余两位大汗、贵族们并没有离去，只是各自安排了几人离去准备。 实在是他们对巴图尔的狠辣心思给搞怕了，安排的策略是用了一手还有一手，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 谁知道从堤坝翻过去是不是巴图尔最后的手段，他们会不会成为巴图尔逃走的吸引明军的？ 还是呆在巴图尔身边，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 对此，巴图尔也懒得搭理他们，双眼死死的盯着战场，准备随时调整逃走的时间。 而在另一边，一直在观战的洪承畴虽然对进攻很是满意，但若是正面看他的时候就能发现这位西征大将军的眼神时不时的都在瞟着上方的热气球。 又是数息后，洪承畴几遇开口时，郭仓快速跑到了跟前：“大将军，基本确定了准格尔三部的中军大帐，距离此处约两千两百米左右。” “准确吗？” “几台热气球上的斥候用弩臂刻度法和勾股测影法反复测算过，误差在五十米范围内。 末将已经将数据送给火器研究院负责操作超射炮的官员，他们已经已经在调整角度了。 另外三弓床弩那边也得到的目标位置，全部换上了火油箭，等会会全力突进一下，争取抵达目标射程内。” “漂亮！” 洪承畴凝重的神色终于舒缓了几分，敌人扛不住撤退，各部大汗混在中间那就没办法了，最好的办法是找出中军大帐，利用二代红衣大炮的爆炸炸给干掉了。 “大将军，已经调整到位，随时可以进攻！ 二十四门超射炮以中军大帐为中心，覆盖方圆一百五十米，只要二十四颗尾翼炮不掉链子的爆炸，那方圆一百五十米范围绝对死伤惨重。” “那还等什么？” 洪承畴精神一震：“传令，即刻进攻！” 第2269章 超射炮现，远程斩首 “洪大将军，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城……下官……” 一名叶尔羌汗国的城主听着洪承畴和郭仓的对话后，开口想询问一下，但一开口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自称本城主吧，现在归附大明了，城主是不可能的了； 自称下官吧，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是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当官的； 自称末将吧，那也不对，你又不是大明军中之人； 自称草民吧，他们又喊不出口，实在是屈辱； 这种臣不臣、民不民……关系实在是尴尬的很。 看着急的……尴尬的满头大汗的城主，洪承畴轻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准备用火炮轰击准格尔三部首领的指挥大帐？” “是、是、是！” “那就看着吧！” 洪承畴轻笑了一下，说的再多也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 在他们后方百余米被勒勒车围在中间的二十四门超射炮阵地中，所有人员全部就位。 若是有现代的军迷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超射炮的人员配置和炮弹与那一段战火纷飞的火炮配置几乎一致。 负责操作三轮野战炮台（高低机和方向机）、负责装弹的装填手、负责取弹的弹药手、负责加装燧发装置的信管手、负责指挥的炮长……以及负责阻敌的护卫。 “高低好！” “方位好！” “目标锁定！” “弹药装填完毕！” “引线拉出！” …… “一号炮就位！” “二号跑就位！” …… 一道道很专业的名词从忙碌的火炮军士口中喊出，每一个岗位的军士喊出一句，侧面的炮长就重复一次。 等所有程序完成，炮长就举起了手中的红旗冲着后方的火器研究院的官员禀报着。 这是经过多次实战得出的具体流程，尤其是远程射杀的时候必须集中统一指挥的。 看似很杂乱，但二十四门火炮完成所有准备也仅仅只是用了不到二十息的时间。 “全体都有！” “放！” 火器研究院火炮司的官员高喝一声，手中的大一号红色旗帜挥下。 火把靠上了极短的引线，随着火花的跳跃，所有负责操作的军士都蹲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巴大叫着。 在外人看来很滑稽，但这是无数次血的 经验教训。 刚开始他们不清楚，但随着耳膜破裂听力受阻、内脏受伤等情况出现后，火炮司就开始了摸索，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景象。 所有人……包括火炮司的官员们都紧紧的盯着引线，心脏也随着火花的跳跃而剧烈的跳动着。 虽然在京城那边已经试射成功了，且成功率很高，但那里可不是伊犁河谷这种极寒的地方，且又运输了几千里，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一旦没有按照预定计划爆炸，那么敌人的首领就会撤入湖中了，谈不上后患无穷，但总归是麻烦一些。 所有在超射炮身边的军士都在极短时间内听见了轰、噌、砰……三道刺耳的声音。 低沉的轰……那是发射药在密闭炮膛内引爆，产生高温高压气体。 噌……是高压气体冲出炮口，剧烈膨胀，压缩周围的空气，形成一团巨大的冲击波的声音。 砰……炮弹飞出飞出炮口后撕裂空气的声音。 二十四颗燧发装置的尾翼炮弹划过虚空，在极短的时间内跨过了一千余米的距离，达到顶点之后又快速朝着目标砸了下去。 虽然速度极快，但那不属于现场任何一种爆炸火器的形态，还是被不少准格尔三部的军士给捕捉到了，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天空。 从明军进攻开始，火力虽猛，但从未有如此远距离的火器出现过。 反倒是明军一方在进攻前就下达了明确的指令，战场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飞雷弹倾泻到敌人的阵地上去。 短暂的失神，那就要接受失去生命的后果。 而大帐中的巴图尔等人则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数道划过虚空的、还带着黑烟的东西，且是向着自己而来的。 他们就算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冒着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间皆是惊骇不已。 “敌袭！” “敌袭！” “快躲避！” “保护大汗！” “趴下……盾牌呢！” …… 反应倒是挺快，应对也非常的正确，但可惜身体反应是需要时间的。 没有人会想到大明竟然有射程超过三四里的火器，嗯……也不对，大明有射程达到十里的红衣大炮。 但那玩意轻则五六千斤，重则八九千斤甚至上万斤，冬季翻山越岭就已经很离谱了，还带着万斤的红衣大炮，是嫌自己死的 不够快吗？ 在一团的慌乱中，二十四颗带着尾翼的燧发炮弹落到大帐和周边。 轰…… 轰…… 火光和黑烟升腾，继而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漂亮……哈哈哈……” 看着爆炸，洪承畴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了几声：“让他们不要停，继续轰击！” 其实不用他下达军令，超射炮那边就已经在操作了。 超射炮的炮弹是和飞雷弹一样的，发射火药和爆炸火药是一体的。 不用再向以前一样发射一颗后需要用湿抹布给炮膛降温、清除里面发射火药然后留下的残渣，然后倒发射火药、捣压紧实等等复杂操作。 发射速度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几乎是在第一颗燧发尾翼弹爆炸后的三五息时间，第二轮就已经完成了装填且点燃了引线。 三五息的时间看似很长，快的话能跑出百余米。 但爆炸后一片狼藉，大多在地上还没有起身或者只是刚站起来准备逃走，第二波再次袭来。 整个大帐方圆百余米被烟尘笼罩。 而在同一时间，阵地这边也开始了加速掌心雷不要命的往前扔着，飞雷炮和三弓床弩等以之前两倍的速度推进着。 闪烁的火光…… 腾空的黑云…… 剧烈的轰鸣声…… 时不时飞上半空中的残肢断臂…… 这是后方观战叶尔羌汗国众人眼中的场景。 这一刻，他们没有人在说话，因为被眼前的场景给麻木了。 第2270章 防线溃败，绝路 “后撤！” “后撤！” “他们是魔鬼！” “我宁愿淹死，也不要如此憋屈的死去！” “完了……彻底的完了！” “卫拉特四部灭亡了！” “逃，拼命的逃！” …… 准格尔三部的军士在明军猛烈火器的进攻下崩溃了。 他们是草原的骄子、马背上的英雄，豪爽、勇敢、粗犷、威猛、彪悍…… 敢征服草原上最烈的马、敢围杀狼群，敢与棕熊搏杀。 但不意味着他们不怕死，尤其是这种连敌人的衣角都不摸到就被炸死的情况下。 什么置之死地而后快、背水一战等等在这一刻都他妈的是扯淡，谁说的就让谁上来厮杀。 大军厮杀最重要的是军纪严明，可这种情况下一人后撤了，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如大坝决堤，所有人都开始了后撤，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督战……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当然了，有后退了自然就有冲锋的，他们宁远战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意死在后撤的路上，这种以正规的精锐居多。 “不要退了！” “没有地方退了！” “后面是湖泊！” “再退就要掉进去了！” …… 大量的征召而来的牧民聚集在了湖泊边缘。 虽然喊着口号，可真正下水的人没有几个，爬山他们不畏惧，下水也不怕，毕竟他们经常到河里洗澡。 但这可是三四里宽、估摸着两三米深，厮杀的满身是汗的进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几乎就是个死。 “要不我们投降吧……我们是征召的牧民，不是正规军士，大明应该不会……” “想的倒是好，可惜你错了，若是没有聚集在这里，大明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但既然在这战场之上了，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就会赶尽杀绝。”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 “要不从北面山峰逃走吧！” “那我宁愿选择从这里游过去！” …… “让开、让开！” 正争论着的时候，一道道吆喝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队队抬着大型木盾的军士。 在吆喝声中，前方的人让开了一条道路，在众人奇怪的神色中，军士们冲到了湖泊前，将木盾扔进了湖中，然后快速 的朝着前方冲去。 这一操作直接把岸边的人给整懵了，他们是没有想到木盾竟然变成了木排。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木排就人力和水流的作用下前进了十余米。 “这些是大汗亲卫……原来他们早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我们都是用来吸引明军火力的，好狠的心！” “干他们，弄死他们，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 “不要抢，没有位置了！” “不要再上来了，要沉没了！” “我们逃出去就能给你们报仇，你们逃出去能做什么？” “我们在，卫拉特四部就在！” “我们逃出去是为了和明军继续厮杀，不是逃命的！” “滚下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直接砍了你！” …… 大量应诏的预备队牧民朝着湖中冲去，试图抓住木排。 一时间双方剧烈的争吵着，直至大打出手，然后现场彻底的失控了。 自己不上战场不说，这会儿竟然准备逃走，逃走就算了，竟然还对他们出手，简直是孰不可忍。 混乱持续着，但……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湖边已经是超射炮和三弓床弩的射程范围内了。 超射炮的燧发爆炸弹、三弓床弩的火油箭，两者配合着，让混乱的现场更加的混乱了，很多人等不下去了，闭着眼睛跳进了河中，赌一把。 更多的则是沿着两岸走，想着水浅一些，应该好走一些。 但他们忘了，这里是山地，还有积雪，坡度和积雪的作用下，走几步就能摔一跤，速度并快不到哪里去。 后方预备队的‘热闹’让前方的兵力补充失去了来源，前方的军士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等回过神来后也怒了。 “兄弟们，后撤、后撤！” “他娘的，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的，他们竟然后撤了！” “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无耻、无耻！” “算了，就这样吧，身体累心更累，死了就死了吧！” “哎……左右是个死，我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 “如画的风景，怎么也看不够……但没有机会了，下辈子吧！” “风吹草低现牛羊……再也看不到了！” “冲……冲……就算是死，也要都消耗明军一颗火器，如此我们的家人们就多一点活路！ ” …… 前方的军士在得知后方预备队和大汗亲卫后撤的时候反应是各不相同的。 有人愤怒、怒吼着，骂着他们的无耻； 有人二话不说，调转身形朝着后方冲去，逃走还是干架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有人站在原地，留恋的看着四周的景色，眼中满是不甘和眷恋； 有人朝着伊犁河谷东方跪下，亲吻着大地，眼中满是留念； 有人绝望了，怒吼着朝着前方的明军冲去； 甭管是哪一种，生命气息都在几息之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冲锋不止，轰鸣声不断……轰炸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明军终于抵达了湖边。 “大将军，这湖中估摸着至少有一两万人！” 武骧右卫指挥使孙应元看着满湖扑腾的人影粗略的观察了一番后便给出了结果，而后皱着眉头：“飞雷炮射程不够，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木排。 我们武骧右卫也训练过战船和横渡，若是有百余座木排，我们倒是能比他们先一步抵达堤坝，然后这些准格尔三部在湖中的军士就是活靶子了。 末将已经差人在战场上收集准格尔三部的木盾了，但我们倾斜了那么多飞雷弹，估计完整的也没有几座！” “胡闹，你知道这堤坝什么时间就决堤了，拿你们武骧右卫千人换这湖中的万人可是赔本的买卖。 再说了，你们敢往前冲，那湖中满是不甘之色的准格尔军士就敢冲上去抱着我们的军士直接沉底。” 洪承畴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最前方已经快要抵达积雪堤坝的木排，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本将有应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2271章 赶尽杀绝，另类震慑 “飞雷弹和爆炸箭还有多少？” “因为他们放弃了抵抗，飞雷弹的消耗比预期小少了三成左右，我们至少还有万颗左右，爆炸箭的话估摸着还有两三百根。” “足够了！” 洪承畴点了点头，脸色冷了下来：“传令所有超射炮和三弓床弩，瞄准积雪堤坝中间位置，既然他们想逃过去，那就成全了他们！” “末将遵令！” 对洪承畴的军令，孙应元只是微微一怔，便立刻明白了洪承畴军令的意思。 一旦积雪堤坝决堤，如此大面积洪水涌出，这湖中的军士十有八九都会被水呛着，然后死亡。 至于对面的朱童蒙率领的大玉兹联军，也完全不用担心。 如此高的堤坝随时都会决堤，他们只要不蠢就不可能在堤坝正下游的方向，所以也不用担心堤坝决堤后会淹到他们。 另外，堤坝什么时候会决堤不好说，三五天、甚至更久都不好说，若是真的坚持半个月积蓄的洪水倾泻而下对面的河道也是一次打击。 重要的是洪水淹没河谷，以至于河谷变得泥泞不堪，那伊犁河谷内的牧民转场就要耽搁了，这是大事儿。 伊犁河谷虽大，但也容不下近百万牧民和数以千万计的牲口所需，所以即便是他们想将牧民封锁在伊犁河谷也是不现实的，除非朝廷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百万牧民所需的粮食那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据。 如此这般算来，倒是不如主动弄决堤了。 “等一下！” 孙应元正准备离去下令的时候又被洪承畴叫住了：“看到湖中那些军士的眼神了吗？” “看到了！” “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待孙应元回应，洪承畴继续道：“是不屑和劫后余生，既然这样，那本将就成全了他们。 传令所有飞雷炮排开，将所有的飞雷弹全部倾泄到湖中，先弄死一批再说。” “啊……这……” 孙应元有些错愕，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大将军，您的用意末将明白，尽可能多的将准格尔三部军士弄死弄伤在湖中，决堤之后活下来的概率就更低了。 但如此一来就会产生许多残肢断臂，决堤之后随着水流下去散布在下方河床之上，整个尸体好寻找，但残肢断臂的话目标太小了。 清理不及时，气温回升腐烂，极为容易出问题，河谷又是进出伊犁河谷的 毕竟之路，大量牧民转场北上，万一……” “反正大玉兹的军队和牧民也没事儿干，让他们清理尸体吧。” 洪承畴冷笑了一声：“行军千余里也没死上几名军士，铠甲兵器能换几套？告诉他们，两千斤残肢断臂换一套盔甲兵器。” 嘶…… 孙应元等一众武将错愕之后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你以为只是清理尸体这么简单吗？ 不，这是在清理尸体的时候给大玉兹联军的下马威，瓦解他们丧失与大明对抗的信心。 虽然说叶斯穆汗的三千精锐参与了隘口的堵截，但相对整个大玉兹来说是少数的。 且一战弄死敌人几万自己还没有几个人的伤亡，这话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的？吹牛逼也不是这么个吹法吧！ 而清理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次，看看能不能在清理的过程中感染个什么病毒什么的，死上一些军士。 当然了，这一条是绝对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再分出两支队伍，去追击两侧往山上逃的军士，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 孙应元回应后立刻离去。 数息之后，炮管刚刚冷却下来的飞雷炮再次开火了。 一颗颗飞雷弹落进了湖泊之中，甭管是在辽东还是扶桑、又或者是海战以及这里，每一颗飞雷弹都是做了防水处理的。 或许无法长时间泡水，但三五息内保持干燥还是可以的。 对于火器来说，这就足够了。 一颗颗的飞雷弹砸入湖水之中，在准格尔三部军士和牧民的不屑眼神中轰然炸开。 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一圈圈的波浪朝着四周扩散。 拼尽全力向前滑动三五米，但可能被一颗飞雷炮爆炸产生的水浪冲后七八米，四周无规律落下飞雷弹爆炸产生的水浪让木排在水中转动着，根本就无法控制方向。 落到木排附近的，木排被爆炸的水浪给震翻，落到木排上的，木排直接被炸的裂开，军士们失去了借力的地方，在水中扑腾着，口中喊着救命； 水中爆炸和陆地爆炸这是两个概念，且要从爆炸火器杀敌的四个方面来分析。 首先是爆炸的冲击波，也就是俗话说的气浪，陆地爆炸时衰减极快，形成短暂的高压区后迅速消散，而在形成一道高速、高压的冲击波，传播距离远，衰减慢。 其次则是爆炸气泡， 陆地爆炸不明显，因为会被周边空气迅速填充，但在水中会产生一个高速膨胀和收缩的气泡，这种脉动会产生多次冲击波，并能将物体拽向爆炸中心。 再次是破片杀伤，飞雷弹外壳产生的破片以高速飞散，形成扇形杀伤区，这是陆地上的主要杀伤方式。 但在水中极差，水的阻力巨大，破片速度骤降，飞行距离非常短，几乎几米内就失去动能。 最后则是热能，陆地爆炸会产生短暂的火焰和高温，虽然持续时间短，但依旧是致命的，而在水中，热能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水中爆炸，前两者完胜陆地，虽然不如陆地碎片的死亡率，但水中致伤率极高。 在这种极寒天气且又受了伤，一会儿再随着洪水翻滚个十几里，能活下来那真的是整个卫拉特四部的气运都加在他身上了。 可惜卫拉特四部都要灭亡了，哪来的气运。 但这是开始，虽然飞雷炮覆盖了阵地，将阻拦之物炸的稀巴烂，但还是有一些木盾能凑活用用，一座座飞雷炮进入湖中，快速朝着前方敌人追去，大量的飞雷弹炸开。 大量刚刚死亡的军士飘在水面之上，湖面蔚为壮观。 第2272章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浪费、浪费呀！” “弄点木排进入水中，弓箭直接射杀就行了，这种情况下不是一射一个准吗？” “就是，这么多火器在水中轰炸效果又不是很好，得费多少银子呀！” “羽箭几何？爆炸火器几何？估计一颗爆炸火器能买三五百支羽箭的。” “就算是箭术差点，也能射杀两三百人吧，而一颗爆炸火器现在才能杀敌几人而已，差太大了，大明不是自诩会做生意吗？这个账都算不好？” “哼，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军士贪生怕死而已！” “真是暴殄天物呀，这种火器我们都得当做镇军、镇国之宝，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的，他们倒好，跟不要银子一样！” “哎，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呀！” …… 一群叶尔羌汗国的城主贵族们看着狂轰乱炸、满是水柱的湖面，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恨铁不成钢、一会儿啧啧可惜、一会儿嘲讽…… 不过这也能理解，一个小汗国没见过世面。 一旁的郭仓忍不住了：“你们知道什么？我们这么打准格尔三部，将他们赶下湖，已经是怒气冲天了， 这个时候我们敢大量下去用弓箭射杀，他们搞不好就会拼命的掀翻我们的木排。 这个季节的湖水有多冷你们很清楚，一旦落入湖中，等到救上来再送回岸边，没有个三五十息时间根本做不到，会不会出现高热等等问题？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还是能救上来的，万一那些准格尔三部的军士死死的抱着我们的军士，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呢？ 既然我们能有更好的杀敌方法，为什么非得用我们军士的生命来冒险？ 战争肯定会有伤亡，不可避免，将他们跨越数千里带过来就要尽最大可能的将更多的军士带回去，这是我们身为武将和朝廷的责任。 相对于我们将士的生命，区区几千颗火器而已，值多少银子？大明缺这点银子吗？ 其次，现在射击的是甘肃镇的军士，就当是演武、培养军士了，也不算浪费。 最后，你们还以为未来的战争是靠着人数、贴身搏杀？未来是火器为主体的战争，很可能敌人在数十里外就要遭受到我们大量的火器轰炸了。” 说到这里，郭仓指了指头顶上百米高的热气球：“如果我们真要动真格的，你们叶尔羌城的军士可能连我们大军的面都看不到就被轰成废墟了。 所以，时代变 了，别拿你们的无知来看待战争。” 郭仓不屑的怒怼，让叶尔羌汗国的众城主们脸色涨红，想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今天他们看到了射程能达到三里的可以爆炸、可以喷火的弓箭，可以射程五里以上的爆炸火器……等等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些都是看到了，还有他们没有看到的呢？以中原汉人的性子，绝对有隐藏的大杀器。 尤其是那句还没有看到大明军士就将叶尔羌城给轰成废墟的这句话更是让他们遍体生寒，之前肯定是有所怀疑，现在他们绝对深信不疑。 在他们愤怒、羞愧、惊惧时，郭仓周边的大明军士则是满脸的自豪和感动之色。 自豪的是大明如今的强大，不差银子、更不差技术，与十年之前简直就是一个地一个天； 感动的是郭仓那句要尽可能多的将将士们完好的带回去，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他们都不怕，尤其是如今朝廷极其优待军士的情况下。 但如果能在战争中活下来，回去陪父母妻儿，那绝对是最好的。 众军士紧紧的盯着叶尔羌汗国的贵族城主们，若是他们敢再废话，众军士们就敢冲上去捶他们一顿，大不了关一个禁闭，就当是休息了。 一刻来钟后，飞雷炮倾泄的差不多了，湖面上的大明军士的木排开始返回了，同时也收集了数十座完好的木排。 几座木排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大号的木排，已经上弦的三弓床弩抬上了新的木排，距离堤坝一里左右的位置开始射击。 射程三里的三弓床弩在一里的距离内、且还是积雪树木石头组成的堤坝，爆炸箭宛如流星瞬间没入了堤坝之中，只留下一个碗口粗的大洞。 深度达到四五米深……只因为爆炸箭在深洞中爆炸了。 当然了，这个过程中自然是有一些未死的准格尔三部军士想要推翻木排，不是被两侧木排上护卫的掌心雷炸死就是被弓箭直接射杀。 一支又一支三弓床弩的爆炸箭开始了密集型射击，二十四门超射炮开始了对堤坝中间位置的覆盖。 漫天的积雪飞舞，还未落下就被炙热的火焰融化，一个个的缺口出现。 堤坝本就是大量积雪、少量石头、树木堆积而成，若非是大量急速倾泄下来将下方压实了，加上天气寒冷在后端冻住了，这会儿早就崩塌了。 气温回升，堤坝上后方被冻住的地方开始了融化，在五六百万方的积水的压迫下基本就达到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 堤坝承受的最大水位。 如今又被狂轰乱炸的的一刻来钟，气浪、震动、热能等等的连番冲击之下，堤坝中的冰冻被震出了大量的裂纹，河水顺着裂缝进入。 平日里温顺的生命之源此刻对于冰裂来说如同能腐蚀钢筋铁骨的毒药，将藏在堤坝暗处的裂缝迅速的扩大。 此刻的大坝如同一头吞下万千猎物的巨兽，隐约能听见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大将军，来不及了，残存的准格尔三部军士已经开始攀爬堤坝了。” “爬就爬呗，湿漉漉在满是杀机的堤坝上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在水中还能多活一时三刻，毕竟这种情况下水里比堤坝上要暖和。 两三里宽少则半刻钟，长则一刻钟，翻过去了就能逃走了？ 往两侧逃就要被朱总兵他们射杀，顺着河谷走，就很可能被即将决堤的河坝冲走，反正死定了，先看着……” 洪承畴说着，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举着千里镜又看了几息，轻笑道：“看来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