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你媳妇又在说书破案》 第1章 替嫁还是替死 “茹儿,那林毅可是堂堂大理寺少卿,你嫁过去就是平妻,以后就是府上的当家主母,锦绣荣华断不会少。若不是你姐姐和那少卿八字不合,这样的好事怎样会让给你?”柳氏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就是想让秦可茹替姐姐秦月莲嫁过去。 堂堂大理寺少卿林毅是何等人物,入职仅一年就成为衙门里的头号酷吏,令一干罪犯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更让人叫绝的是,这个林毅年纪轻轻就克死了三任妻子,真正的是万年鳏夫,天煞孤星。 但凡是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绕道走,没有谁敢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这个天煞孤星。 若不是父亲秦梁欠下巨债,秦家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继母柳氏不肯把女儿嫁过去,就想把这倒霉婚事换到秦可茹的头上,真正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秦可茹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插着一支款式简单的玉簪,她比姐姐秦月莲只是小两个月,却更加的小巧玲珑。 看上去更加的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明亮,隐隐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精光,看人一眼,仿佛能洞人心魄。 对于柳氏的心思,秦可茹心知肚明,面上却装做云淡风轻。 “母亲说的是,这样好的亲事,怎是我一个小小庶女敢高攀的?还是叫姐姐嫁过去吧,别耽误了姐姐的锦绣前程。” 柳氏没想到秦可茹敢直接怼自己,原以为只要威逼利诱几句,这个没脑子的女儿便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没成想居然敢当面直接拒绝,还真是胆肥了。 柳氏拿着帕子的手一指秦可茹,嘴角那颗黑色的痦子因为生气还一颤一颤地抖动,“你……你……真是不识好歹!若是错过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到哪里还寻得到?这亲事可是为娘好不容易攀来的。你虽不是我亲生的,这些年你在府上的吃穿用度哪一点少了你的,就算比不上你姐姐,也未曾亏待过你。你怎敢如此忤逆为娘?” “哦,原来是亲事是你好不容易寻到的,不是我爹亏了生意,急需银两填那亏空吗?那真是女儿的不是,娘亲莫怪哦!”梁可茹一阵子的阴阳怪气,直让柳氏哭笑不得。 柳氏心中一惊,心说,秦梁做生意亏空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丫头是从哪里得知的? 还有,这拿腔拿调的话语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柳氏不可能知道,这具身体表面上依旧是秦可茹的身体,但身体里面早就换了新的灵魂。 前世的秦可茹出身曲艺世家,本是十八代京韵大鼓接班人,却因为喜欢探案剧而报考警校,成为一名警校学生。刚刚在脱口秀大会上加入京韵大鼓的元素,赢得了一个新秀艺术家的称号,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直接把她送到这个朝代。 原本的秦可茹,亲娘已死,亲爹贪财,后妈偏心,同父异母的姐姐又善妒。 啧啧啧,这小日子真是过得水深火热。 秦可茹心里面不服气,可奈何偏偏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前世学得的那些技艺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两个:一、离开这个家;二、搞钱。 柳氏正想着如何能让秦可茹答应这门婚事,秦梁则心怀鬼胎地抬腿迈进门槛,原本他是答应长孙家将自己的长女秦月莲嫁过去的。 当年秦可茹的亲生母亲家境殷实,临终前留给秦可茹一笔不菲的嫁妆,只要秦可茹不嫁,秦梁可以一直霸着前妻留给女儿的这笔嫁妆。 偏偏柳氏和秦月莲死活都不肯,这才答应让秦可茹嫁过去。 “老爷,你来得正好。你这生得好女儿,如今居然忤逆起父母的意思,还敢在背后说老爷的不是。都说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咱们俩是做不了这女儿的主了!”柳氏见秦梁回来,抓住机会拼命挑拨。 秦梁眉头一皱,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是谁说我的不是?这婚姻大事不由父母说了算,还反了天不成?长孙家的聘礼已经下了,身为秦家的女儿不嫁也得嫁!” 秦可茹脸上浮过一丝轻蔑的笑意,“父亲真要我嫁,我自然是会嫁的,只是我嫁过去思念家里,想起我亲生母亲在世的时候,说我将来若是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嫁妆这事断不会少我的,父亲这话还记得吧?” “这……”秦梁话语一滞。 柳氏却不肯饶人:“怎的,你父亲将你嫁过去还会亏待你不成?什么嫁妆之类的,月莲有的,你断不会少!” “母亲记得今天的话便好。”秦可茹转眼把目光转向秦梁,像是不舍一般,朝父亲的腰间玉扣上轻轻一拍,“父亲也莫要忘了我娘当年临终前的叮嘱。” 说完这话,秦可茹便匆匆离开,没有谁注意到她的手中轻轻握着一块黄泥。 转过身,回到自己的院子,丫环兰儿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姐,你真的决定嫁过去?” “我若是不嫁,在这秦府恐怕也没有安身之地,还不如先答应下来。”秦可茹这话说得干脆,倒是看不出丝毫悲伤的情绪。 丫环兰儿是家生子,当初她的母亲跟着秦可茹的母亲一块嫁过来,秦可茹的母亲过世之后,兰儿的父母也相继离世。 秦府家道中落之后,兰儿险些被柳氏卖掉,是秦可茹在秦栋面前下跪,苦苦央求才留下来的。 要说这秦家上上下下秦可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怕只有丫环兰儿。 一听到小姐要嫁给林毅,兰儿就忍不住哭起来,替自家的小姐难过起来:“那个大理寺少卿可是克死三任妻子的鳏夫,都说他不但凶神恶煞,还喜欢nue待发妻,要不然三个年纪轻轻的发妻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死了?小姐真要是嫁过去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秦可茹看兰儿哭得这样伤心,不由安慰起来,“放心,到时候我独自嫁过去就行。你先在这府上呆着,若是那边无事,我便想办法把你从秦府要回来。” 依秦可茹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带着兰儿一块嫁过去,到时候好为自己的逃婚计划多准备一个人手。 但当她看到兰儿这样伤心的样子,又不好强拉她入局,毕竟计划能不能实施成功也未必知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安慰兰儿几句,等丫环离开,秦可茹独自在房内,拉出放在床底下的一个暗格,取出一小张纸,纸上面画着的是一小块玉扣图案。 只见这玉扣图案四四方方,比大拇指盖大不了多少,是男人系在腰间的佩饰,相当于现代社会人们司空见惯的皮带头。 只是这个朝代的男人都比较龟毛,玉扣相当于每个男人的成年礼。一般情况下,每个男人的玉扣都会找人定做,所以每个男人的玉扣都不相同。 腰带或许会换,但玉扣极少换。每个玉扣上雕刻着独一无二的纹案,具有唯一性,也挺好辨认。 秦可茹拿着图纸上的玉扣图案相比,和手中的那块黄泥作比对。 只见这块黄泥中间凹进去一小块,下方是个长方形,上方是个圆形,和纸上的玉扣图案完全不一样。 秦可茹不由有些泄气,嘴中喃喃道:“看来不是他。” 秦可茹闭上眼,几天前的经历仿佛历历在目。 想当初,她刚刚穿越过来,觉得喉咙里生疼,嘴里面还有血渗出来,脑袋嗡嗡作响,自己躺在棺材里面,兰儿跪在棺材旁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 等自己突然醒过来之后,发现真正的秦可茹是被人用腰带掐死的,脖子上还留着对方腰带玉扣上的印记。 秦可茹摸一摸脖子上的印记,用绢纸临摹下来。 她潜意识里,还记得前世的那个秦可茹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被某个人活活勒死。 从此之后,她在秦府住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这个曾经想谋杀自己的人。 一连几天,她找遍秦府所有男人腰间的玉扣,居然没有一个相同。 “看来,这个秦府里面没有我要找的人。” …… 大理寺,大盛国一个最特别的所在。 这里是大盛国权力机构之一,所有的案件都需要归大理寺审理。 就算是地方的衙门处理了案子,大理寺也有奉旨监督的职责。 一般情况下,一些鸡鸣狗盗类的零碎案件由地方衙门处理,而一些大案要案都由大理寺来办,就算地方衙门上审过的一些案子,大理寺也可以根据轻重缓急重新审理,不需要皇帝老儿批准。 所以,在大理寺上班的人总是牛气轰轰的,比在其他衙门上班的官员要嚣张一点。 但是,若说整个大理寺最嚣张的,莫过于那位传闻中的大理寺少卿林毅。 少年状元出身,三年前任大理寺少卿,只用一个月便处理完大理寺积压三年的案件。 任何棘手的案件在他手上都能游刃有余,并且向来以手段毒辣,冷血无情著称,有时候办起案来连皇帝老儿的面子都不给。 有一回皇帝表舅的马车夫强娶少女,案子正好落在林毅的手上,皇帝表舅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包庇嫌犯,林毅愣是不给面子的亲自到府上拿人,把嫌犯一顿痛打之后认罪画押。 皇帝表舅不服,告状告到御前,皇帝亲自向大理寺求情,可是林毅这个愣头青居然不给面子,皇帝老儿一气之下把他关入大牢。 好在林毅虽然愣,却是一个能办案的好官,这种不畏强权的精神感动了京城的老百姓,无数的百姓联名写下血书,请求皇帝释放林毅。 皇帝无奈,不想因为自己皇亲国戚的案子弄得失去民心,这才把林毅放了,还送了他一块免死金牌。 从此之后,林毅这个“铁面酷吏”的名声算是落下了。 可是,喜欢他的人说他是个好官,不喜欢他的人那谣言可就多了。 有说他长得凶神恶煞,奇丑无比,还有人说他接连克死三任发妻,天生克妻命……关于这些市井传闻,正主从来没有回应过。 虽然林毅名声在外,可真正见到过他本人的却很少,关于他的段子都被说书人编成故事在茶楼里说着,林毅却并不在意。 这一天,吉祥茶楼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 作为京城最有名气的茶楼,这里不但客似云来,来来往往的茶客不光是来茶楼喝茶、听曲、看节目,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大盛国民间的一个消息来源聚点。 窗边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黑衣,独自点了二楼的包间,独自喝茶。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看上去秀秀气气、文文静静的公子,会是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理寺少卿。 林毅刚刚处理完一个案子,来到茶楼喝杯茶放松一下。 没想到从小跟着自己的护卫铁心急匆匆的赶过来,从长孙府给林毅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公子,大公子那边已经跟你定好了一门亲事,只等下个月抬轿子迎亲。” “哪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连我这个克死三个妻子的鳏夫都敢嫁?大公子爱定就让他定吧,反正娶不娶在我。”林毅浑不在意。 铁心一脸替主子为难的表情,“我听大公子说,京城里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太多了,他不想家族名誉受损,更不想你孤独终老,想让主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 “那长孙家的事情与我无关。” 忽然,一个穿着大理寺衙门服饰的官人慌张来报:“少卿,长公主家的玉麒麟不翼而飞。” 第2章 新活计 原本雍容华丽的长公主府,如今戒备森严,里面的每一个侍卫都严阵以待,蓄势待发,像是有什么恶战在等着他们。 年过四旬的驸马爷急得头发都快白了,当他看到迈步走进来的林毅时,仿佛看见救星,一把挽住对方的手,几乎要声泪俱下的说:“林大人,这玉麒麟乃是先帝御赐之物,要是丢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你是大理寺的头号神探,这一回可要救救我呀。” “驸马爷,先别急,跟下官说说事情经过。”林毅一脸的淡然。 “昨日在驸马府设宴,请了几个知交好友,席间把府里面的珍宝给好友们把玩几分,其中就有这个先帝御赐的玉麒麟。本驸马在席上多贪了几杯,醉得有些不醒人事,就被下人们送到厢房休息。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听收管这些宝贝的下人说,玉麒麟不翼而飞。下官这才如梦中醒,特意向大理寺报案。”驸马爷急匆匆的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林毅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微微一眯眼眸,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给他整个人更添几分疏离之感,“驸马爷的意思是,那玉麒麟是从昨天晚上失窃的,今天早上就报了官,其间驸马爷就没有派人找一找?这样珍贵的宝物,应该不会有贼人有那样大的胆子敢从驸马爷盗走。” 驸马爷急得满头大汗,“找了找了,从得到消息起就派下人在府上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可就是没有。大盛国太平数十年,说不定就有一两个胆大的贼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林毅一听这话,不由蹙了蹙眉头,“那昨天晚上和驸马一块饮酒的客人呢?” “也找过了。那三个憨货也跟着我一块喝醉了,住在府上,早上也让人问过了,他们不可能拿着玉麒麟出府。” “驸马爷对你那三个好友就如此信任?” 驸马憨憨的一笑,“嘿嘿嘿,林大人这就多虑了。我那三个朋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况且,那玉麒麟足有一块西瓜那么大,那三个人走时身上空空如也,能藏在哪里?本驸马爷保证,不是他们三个。” 长公主其实是当今皇帝的姑姑,多年未婚,将近三十才被先帝赐婚嫁给镇北大将军的长子。可是,传闻这位驸马爷并没有继承祖上的良好基因,不但文不成武不就,还整天爱玩乐,喜欢结交狐朋友狗友。 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林毅略有所思的看向驸马爷,“话虽如此,但既然干系到御赐之物,下官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劳烦驸马爷把三位朋友的名字写下来,下官派人再一一查问。还有,长公主可在府里?” 从刚才开始林毅就觉得奇怪,都说长公主喜静,平常不喜欢外出,府上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见长公主? 一听这话,驸马爷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嘿嘿,公主……公主她身体一直欠佳,住在偏院里。” “长公主还不知道此事?”林毅微微有些惊讶,都说长公主为人严厉,府上的人没有不敬畏的,可是今天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居然连面也不露,也真算是一件稀罕事。 “额,这个……”驸马爷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倒也不是,只是她不想为此事操心。” 林毅听完这话,脸上露出一幅探究的表情,“府上属于京城衙门的地界,这件案子应该先由衙门处理。若是衙门也毫无结果,大理寺定当协助。驸马爷,下官先告辞。” “额……林大人,林大人……” 林毅丝毫不在意驸马爷焦急中透着绝望的眼神,径直离开长公主府。 铁心有些不解的跟在林毅的后面,“主子,驸马爷好歹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请我们来办案,我们就这样走了,只怕……” “怕什么?我让他先找当地衙门来破案,处理不了我再接手,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这里好歹是长公主府,而不是驸马府,你怕什么?” 铁心从小跟着林毅,听出主子的话里有话,试探性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林毅解释道:“从刚才开始,我们就一直没有看到长公主。听说长公主是个心思细腻、做事果断之人,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她出来说点什么。反倒是这个名声不佳的驸马跑出来主持大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你去查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小的遵命。” 过了两个时辰,铁心前来复命:“回禀主子,属下已经查明,一个月前长公主和驸马爷因为一个歌姬大吵一架,长公主负气不再管府里面的事情,全部交由驸马爷一个人打理。” 林毅一惊,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秘闻,转而笑着问:“那你有没有查到长公主昨夜在哪里?” “在长公主府的偏院里住着。属下听说,长公主当时并不在场,对玉麒麟丢失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似乎并不在意。” “这倒是有意思。”林毅玩味的勾着嘴角。 铁心又接着汇报,“主子,刚才在来的路上,属下还打探到一件事情,公主府玉麒麟被盗的事情已经传遍街头巷尾,照这个速度,不等衙门查出来谁盗走的玉麒麟,这事就要先传到皇宫里面。” 从昨天晚上驸马爷醉酒炫宝,到今天早上发现玉麒麟被盗,也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这样传遍街头巷尾,这消息的传播速度也太快了。 如果说不是有人暗中搞鬼,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林毅却浑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水,“说说看,百姓都传了一些什么?” “传闻驸马爷贪杯好色,为了一个歌姬冷落公主,还喝酒炫宝,丢失了先皇御赐的玉麒麟,马上就要大祸临头。”铁心把刚刚在街上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主子听。 京城就是这样,人多八卦也多,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什么消息就会传出来,甚至传到圣人的耳朵里面。 “主子,你说这消息是不是驸马爷的那些朋友传出去的?要不然怎么会传播的这样快?” 林毅没有回答,反而叮嘱铁心,“以后这案子交给大理寺的其他人去办,我们不要再管了。” 铁心觉得奇怪,以主子一贯的性子,都是有案必破的,怎么今天这么奇怪,特意叮嘱不要管这个案子,莫非主子另有隐情。 铁心对上林毅那清冷的表情,又不敢多问。 …… 天刚蒙蒙亮,秦可茹拎着一个小包袱,身后跟着丫环兰儿,就早早的出了门。 “小姐,咱们这么一大早出门,要不要跟夫人说一声,否则只怕她等会又要找小姐的麻烦。”兰儿好心的叮嘱。 秦可茹抓起包袱大步向前,满不在乎的说:“不要紧,我昨天答应他们替嫁,他们现在还没有心思管我的事。等回来他们问起,我就说咱们出门去买成亲的东西去了。” “小姐,你这包袱里是啥?要不要我帮你背着?” “不用。我自己能行。” 兰儿有些郁闷的撇一撇嘴,她觉得自家的小姐有一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出了秦府,一路向北,就是京城最繁华的闹市。 秦可茹问丫环兰儿,“这京城里面有没有说书的地方?” “有倒是有,京城的吉祥茶楼里每天都有人说书唱曲,只是那样的地方不适合小姐这种待字闺中的女子。我听说秦大老爷家的两位公子倒是喜欢听,只是秦大娘子不让。” 秦可茹一听这名字,“吉祥茶楼?好地方。” 两人来到闹市,这里有卖货的,各种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千差万别、应有尽有;还有卖艺的,耍猴的、杂耍的、舞刀弄枪的,各种种样的节目,丢几枚铜钱就可以看半天。 兰儿看到杂耍的摆摊子忍不住多看几眼,秦可茹猜中小丫头的心事,朝杂耍摊子丢了几枚铜钱,对兰儿说:“你先进去看表演,等演完了你直接去吉祥茶楼找我。” “小姐……”兰儿不明白小姐独自想去做什么。 “你放心,我就是到里面去看看,喝一杯茶而已。” “可是……” 秦可茹朝兰儿投来一个警惕的眼神,兰儿立即不敢吱声,乖乖的走进杂耍摊子里看戏。 如今的小姐总觉得跟以前不一样,兰儿不敢轻易违背小姐的意思。 秦可茹离开闹市,找了一间成衣铺子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取出包袱里面的东西,一个荷包,一柄纸扇,一块惊堂木。 这些东西都是这几天秦可茹细心准备好的,她换了一身男装,然后带着她的这些“宝贝”,信步走进吉祥茶楼。 这吉祥茶楼一共有四层,一楼是表演的戏台,二楼和三楼是雅间,四楼是贵客才能去的地方,搁现代也叫VIP包间,当然那也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 秦可茹没兴趣研究这茶楼有些什么客人,她只想找个地方挣钱。 这些天她思来想去,干什么东西也没有直接干自己的老本行强,问题是这个世界里极少有女人能单独出来挣钱的,更别说出来说书,秦可茹只能换身行头扮成男人来到这里试一试。 她先找个正对着戏台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叫小二沏一壶茶,先看看这里说书的都是什么水准。 没过多久,台上走上来一个说书先生,年过中旬,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看起来有点儿寒酸。 他一拍惊堂木,亮一亮嗓子,然后就开始今天的说书内容。 “话说京城大理寺……” 说书人苍老的声音刚刚响起,就听到台下有人起哄,“听过了听过了,早就听过了,说一点儿新鲜的……” 听到有人起哄,台下的其他人都跟着起哄:“下去吧,下去吧,说一点儿新鲜的。” 说书老汉在众人的奚落中面红耳赤的下台,然后舞台空下来,没过多久,吉祥茶楼的伙计让一女子上台弹琴表演。 曲子弹得不算好,但总算没有人把表演者给轰下去。 秦可茹观察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吉祥茶楼的观众喜欢什么样类型的表演。 她一招呼小二,拿出一吊铜钱,“你们老板在几楼,带我去见一见。” 小二一见到那吊铜钱,眉开眼笑的问:“不知道公子找我们家老板有何事?” “找活干。” 店小二从头到脚打量秦可茹一眼,然后带着她直接上四楼的一间雅间。 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的说:“老板,这位公子说想到我们茶楼里找活干。” 从房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中带着几分慵懒:“让他进来吧。” 秦可茹走进去,店小二很识趣的把门关上。 房里面坐着一位身穿一席红衣、三十出头的女子,头上插着一支牡丹花,丹凤眼,俏鼻梁,樱桃嘴,自带着一种风韵。 秦可茹没想到吉祥茶楼的老板是个女人,这在重男轻女的大盛国倒不多见。 “我是这里的老板牡丹,听说你想在这里找差事?我这吉祥茶楼虽然不济,却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茶楼,若你想留在这里也需要有几分本事。说说看吧,你会一些什么?” 秦可茹淡定的回答:“说书。” “什么,说书?”牡丹不由轻笑一声,“我这茶楼里最不缺的就是说书的,刚才还被茶客轰下台一个。 她抬头看了秦可茹一眼,穿着一身男装的秦可茹把头发束起,梳了一个男子的发型,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净,但那张娇俏的脸上秀气可人,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睿智,看上去与众不同。 “我说的书与他们不同,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若是不行的话,我直接走人,不取你分文如何?” 当秦可茹说出这个大胆的想法,老板牡丹投过几分敬意的目光:“好,就依你之言。” 京城里面说书的如同过江之鲫,数之不尽,但像秦可茹这种年轻俊俏又充满自信的说书人倒是很少,这很快引起牡丹的兴趣。 “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里说一回书是二十文钱,若有茶客要接着听,另外加时十文钱,有人打赏那全是你的。以后只要你说书能让茶楼的茶客翻倍,工钱也会翻倍。若是你今天在台上说书,下面的茶客不买帐……” “那不要老板撵我,我立马走人!” 第3章 惊艳四座 秦可茹走到一楼的台上,刚刚演奏的琴娘已经表演完毕,虽然那琴娘琴技一般,但胜在长相颇佳,弹完一曲之后还是有不少人朝台上扔一些散碎银子作为打赏。 琴娘满意的拿着打赏的碎银离场。 秦可茹来到台上时,台下的茶客纷纷抬头朝台上看去。 “咦,吉祥茶楼又新来了一个说书的?” “早该换了,几个说书的天天说一样的内容,听着就烦。” “这个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书说得怎样。” “之前那说书的老头才刚刚被轰下台,要是这个说得再不中听,老子一样轰他下台。” …… 茶客们在台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秦可茹权当没听见,全神贯注的开始接下来的表演。 只见她姿势潇洒的一拍惊堂木,打断茶客们的话语,嗓子一亮,声音不高不低,清脆悦耳。 “今天来给大家说一段京城的最新奇案——玉貔貅失窃案。 话说京城有位大户人家的娘子,招了一位赘婿。这赘婿文不成武不就,唯独投了一个好胎,占了一个好身份。大户人家的娘子倒也没有嫌弃他,两口子起先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偏偏一个多月前,这位赘婿因为青楼的一位女子和大户人家的娘子吵嘴,两口子不但分房睡,娘子还什么也不管,任由这花天酒地的赘婿独自管家……” 秦可茹一边说着,下面的茶客一边静静听着,连个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听了一小段,有聪明的茶客听出来了,“这说书的说的可是今天京城传遍的长公主府玉麒麟失窃案?那大户人家说的是长公主,赘婿说的是驸马爷,玉麒麟变成玉貔貅?” “八九不离十了。想不到这白面书生真敢说啊,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就写成本子到茶楼说了。” “别吵了,听人家说吧。” 这驸马爷家的案子虽然有不少人听到过,却没有说书人说得这样的详细,还有一些消息不太灵通者,一听这说书的新鲜,纷纷竖起耳朵倾听。 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并不影响秦可茹的发挥,其实秦可茹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是刚刚在闹市里听一些人七嘴八舌说了几句,她稍微加工整理一下变成自己的说书内容。 想要在吉祥茶楼里留下来,就要在老板娘牡丹面前拿出真功夫,有什么比刚发生没多久的京城秘闻——皇室家族的案件更加有趣? “要说那玉貔貅可是大户人家留下来的传家宝,若是这样丢了,只怕那赘婿在大户人家的地位不保,搞不定就要被大户人娘的娘子扫地出门。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千不该万不该那赘婿就不该把青楼的女子宠,白白得罪了发妻,更不应该把家传宝物在外人面前现,只怕现在悔断肠也无济于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秦可茹说到这里,就要结束收场,可是意犹未尽的茶客们不干了。 “你说的那玉貔貅到底是谁偷的?赘婿招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是他宠幸的小妾?” “这说书才说了一半,怎么就这样收场?” “就是,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呀。” …… 面对下面观众的抱怨,秦可茹笑着抱拳,“感谢各位赏脸听在下说了这么一回,但是在下只是一名初来乍到的说书人,算不得吉祥茶楼的驻店说书人。我听说在这里说书也有说书的规矩,要加长时间必须另外算钱,咱不能坏了这茶楼的规矩……” 一听到这里,坐在楼上雅间听书的老板娘牡丹噗地一声,忍不住吐出一口茶水,差点儿一不小心把自己呛到。 她嘴角一弯,自言自语说:“想不到这个新来的说书的看起来老实,倒是一个心眼多的,想要茶客的打赏居然拿我当由头。” 没过多久,台下的茶客们纷纷朝台上丢赏钱。 有丢几贯钱的,有丢锭碎银子的,更有甚者,直接丢一个银元宝。 这吉祥茶楼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客,来这里有空喝茶的都不是一些普通人,多半是一些闲得无聊的京城富贵人家,没事就喜欢听一些秘闻当作消遣。 而秦可茹的说书内容又恰好说到他们的心头所好,今天满京城都在私下里讨论这驸马爷家的玉麒麟怎么丢的,正好想知道答案。 秦可茹说到这里偏偏不说,可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吉祥茶楼的店小二很勤快的把台上的那些打赏捡起来,装在一个盘子里,到时候全部交给秦可茹。 从刚刚起,秦可茹听完这茶楼的规矩,她就打定主意要赚这里茶客的打赏。 说一回书才二十文钱,哪里够她逃离京城以后的开销,只有打赏才是大头。 这吉祥茶楼的茶客一天好歹也有数百人,但凡每天有十几个人打赏,也比那二十文钱要多呀。 秦可茹看到店小二盘子里面堆积起来的碎银,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她立马朝众人再次抱拳,“感谢各位这么看得起在下,既然大家那么想知道这玉貔貅的下落,咱就继续往下说。要说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谁家丢的宝物还要问谁要,这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小户人家有小户人家的理由,谁要是犯了谁的戒,那可不就要倒大霉吗?各位说,是不是?” “什么,你说那宝贝还在府里头?那是谁拿的?” 秦可茹随口接一句:“这大户人家里就一个这样说话算得上话的,有她在这府里头,还有谁敢动这府上的一分一毫?” “你是说,是这大户人家的娘子拿了玉貔貅,然后赖在赘婿头上,想让这赘婿扫地出门?”有聪明人听出秦可茹话里头的意思,立马说出来。 秦可茹讪讪一笑,“嘿嘿,这位客户,这是您猜出来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是或者不是,咱都是听戏不成。” 秦可茹说到这里点到即止,但好事的茶客揪住不放。 “这案子今天才出来,你就在这里说书,万一那玉麒麟……不,那玉貔貅不是大户人家的娘子拿的呢?” “这位客官,咱这不是说书吗?您可不要对号入座。是与不是,咱全当一个故事听听,不成吗?”秦可茹拱手笑笑。 茶客们纷纷不说话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说的是长公主府的事情,但谁也不敢明着这样说。 不过,这位年轻的说书人这么快就把整个案子编成一段书,还猜出案件的答案,倒是让所有人感到新鲜。 茶客们纷纷觉得这个年轻人既大胆,又有趣,而且还聪明,就是不知道她猜的是真是假,希望下一回还能听到他说书。 秦可茹说完这一段,收拾好随身的东西。 店小二托着装满打赏碎银的托盘走过来,笑眯眯的说:“老板说了,让您明个儿中午再过来说一段。” “好。”秦可茹点点头,知道自己这是被录用了。 她给了店小二一点碎银算是打点,店小二笑着接下。 秦可茹明白,往后要是想在这吉祥茶楼立下脚跟,这该打点的人可不能少。 没过多久,听到消息的铁心来到大理寺找到林毅:“主子,主子,长公主府的案子让人给破了!” 第4章 定个小目标 林毅坐在案牍之前,手里面还捧着昨天玉麒麟案的卷宗,心里估算着要是驸马府里的那帮废物破不了案,自己应该以什么理由再入府里抓凶手。 虽然明知道嫌疑犯是谁,也大致猜中玉麒麟在谁手里头,但这场面上的话要说得地道,苦主和凶手间的戏要做足。 否则,只怕得罪长公主,龙椅上的那位脸上也不好看。 毕竟,这是皇族里面的家务事。 “主子,长公主府里的案子让人给破了!”铁心喊的这一嗓子,让近晌午有些犯困的林毅被惊醒。 “破了?谁破的?是孙大人还是刘大人?”林毅惊讶的问。 孙大人是大理寺的少卿,算是林毅的同僚。 他比林毅年长两岁,跟寒窗苦读考入大理寺的林毅不同。 此人是朝中右相的小舅子,走的是关系户路线。 平常有案子要破,都是靠着拉拢林毅。 说他能破案,林毅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至于那个刘大人,年近五十,原先在刑部任书吏一职。 因为前些年大理寺太缺人,才跑过来顶缺做了一个少卿,是大理寺有名的老油条。 这两个人,平常都是尸位素餐、不干正事,溜须拍马倒是很有一套。 林毅也是抱着惩治这两人的心思,才把他们留在长公主府里破案。 你们不是喜欢拍马屁吗?赶紧抱着驸马爷的大腿使劲拍吧,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找到那偷走玉麒麟的真凶。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即便你们找到真凶,又能奈她如何? 铁心却轻笑一声,滔滔不绝的说道:“回大人,既不是孙大人破的,也不是刘大人破的,是吉祥茶楼里的一个新来的说书先生。那人长得白白净净,恁是好看,原以为他不会说书,只是茶楼里招来凑数的棒槌,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敢讲驸马府里的案子。啧啧,那说得还一点都不差……” “说重点!”林毅打断他的废话,好奇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玉麒麟失窃案的凶手。 他估算着就算孙威和刘宏绕过一大圈,就算知道玉麒麟是谁偷的,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好借机会敲打一下这两位偷奸耍滑的同僚。 没成想,仅仅只是过了一天,案子就说破了。 一个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有那么神奇吗? 铁心一五一十把秦可茹说书的内容对林毅讲一步。 林毅听完,沉默起来,眉间打一个死结。 忽然问一句:“这个说书先生现在在哪里?” “我腿脚快,听完书就跑回大理寺,现在还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估摸着人还在吉祥茶楼吧。”铁心回答。 “好,随我去一趟茶楼。” …… 吉祥茶楼。 今天是秦可茹第一天开工的日子。 没想到小试牛刀,就赚个盆满鈢满。 秦可茹说完书,一楼的伙计帮她把茶客们扔在大堂地上的赏钱用一个托盆给收起来。 仔细数了数,有八两银子二百二十八文钱。 连小伙计都看着有些眼馋,“这茶楼开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说书有这么多的赏钱。” 上回看到被茶客们扔好多赏钱的,还是被老板娘请来的朋友献舞。 秦可茹把所有的赏钱数了数,给了茶楼小伙计二十文钱,算是感谢小伙计的帮忙。 刚才若不是小伙计引荐,秦可茹根本见不到茶楼老板。 这初来乍道,少不得一点人情往来。 这一点,秦可茹是懂的。 除了这些,其余的全让秦可茹尽数收入钱袋之中。 她在心里面合计一下,这第一回打赏就收到八两银子。 以后每次来茶楼说书都按照这个比例,以每回五两银子的收入为例,那她来茶楼说上十回,就有五十两银子的进帐。 这搁在整个京城,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过为保证说书的内容,秦可茹不可能天天来。 还有秦家人不会给自己这样多的自由,这些天是冲着自己答应嫁给大理寺那位克死三位亡妻的鳏夫,秦家人才懒得管自己。 要是搁以后,怕是没这样容易。 如果想在出嫁之前攒笔钱逃走,就得把握好在吉祥茶楼说书的这份工作。 秦可茹琢磨着,今天还没有到中午,就有八两银子的打赏。 如果下回到茶客多一点的傍晚,是不是听书的人还会翻倍,到时候是不是打赏会更多一些?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又问刚刚那个小伙计:“小哥,请问这茶楼什么时候人最多?” 小伙计拿了秦可茹的赏钱,再加上看到秦可茹书说得这样好,语气也变得客气许多,“公子,你这可问对了人。我们吉祥茶楼呀,生意一直比别的茶楼生意要好。若是要说什么时间最好,那自然是每天的戌时,但那个时间一般都是茶楼里的歌舞表演,没几个会听书的。” “哦,在下明白。多谢小哥。” 小伙计走了,秦可茹在心中定下一个小目标,总有一天她要吉祥茶楼的茶客每天戌时催自己来说书。 把赏钱收拾好,秦可茹打算离开。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见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壮汉拦住她的去路。 “这位说书先生,我家公子有请。”铁心朝秦可茹作一个揖。 “你家公子是谁?”秦可茹心中好奇,自己头一回来吉祥茶楼说书,难不成就已经有粉丝? “我家公子听说先生今天在说书现场破案很是好奇,想问先生一些话。” 秦可茹一听,就觉得这黑衣大汉口中的公子一定是个喜欢找麻烦的家伙。 第一反应,远离麻烦。 “这个……额,我今天有些忙,不如改天再去见你家公子?”秦可茹拔腿就想开溜。 铁心却像一堵墙一般,让秦可茹无处可逃,“我家公子就在楼上雅间,请先生上楼一趟。” 得,不去还不行了。 秦可茹心中十分不乐意,但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得罪茶客。 毕竟,自己还想继续在这茶楼打工。 跟着铁心一路来到二楼,就见一个身穿一席蓝衣锦服的年青男人坐在桌边,长相清冷,狭长的眼眸下方还有一枚小小的泪痣,让人印象深刻。 当秦可茹进来之时,林毅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你就是那个说书先生?” 第5章 你是何人 初次见到林毅,秦可茹以为只是哪位吃饱没事撑着的京城贵公子,听了自己刚才所说的书,好奇来问一问。 秦可茹见到林毅,客气的作一个揖,“见过公子,正是小人。” “你怎么知道那个玉麒麟……不,那个玉貔貅是家里的大娘子拿走的?”林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猜的。”秦可茹随口应道。 “猜的?”林毅冷笑一声,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咄咄逼人的盯着秦可茹,“昨天才出的案子,你就在茶楼里编出案情,还猜出是谁犯下的案子。若是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休想走出这雅间。” 秦可茹心中一愣,心说,今天这是碰上个愣头青? 莫非这家伙是那大娘子家里的亲戚,才会这样愤怒和急躁? 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咱不跟莫名其妙的人置气,早一点打发这瘟神,早一点收工。 “公子莫急,小的只是一个说书的。昨天听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个案子,随意听了一耳朵,觉得有些奇怪,就索性分析一番。那长公主……不,大娘子不是很宝贝那玉麒麟吗?谁家里丢了宝贝,第一个着急和埋怨的不都是家里的女主人吗?偏偏那家的大娘子安静得很,这不是很反常吗?这是疑点之一。” 秦可茹说到这里,还特意扫视对方一眼。 她发现跟刚才的怀疑和不满相比,林毅此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对方甚至还望向秦可茹的眼眸,“嗯,那第二个疑点呢?” 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肯定,秦可茹继续大胆的说:“其二,那家的男主人虽然好色贪玩、不务正业,但是他还没有胆子敢偷自家的宝贝。不光他没有,他那帮狐朋狗友也没有。要知道那宝贝可是大娘子家里祖传的,丢了可不光是大娘子家里的事,大娘子家里的亲戚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铁心听到这里,不由在心中打个冷颤。 嚯,这位说书先生还真是敢说! 刚才在台上的时候,觉得他编排的那出大娘子家里的故事,就够大胆够犀利。 如今当着自家公子的面,还敢编排驸马爷好色贪玩、不务正业,连带着驸马爷身边的达官贵人也成了狐朋狗友。 估计整个京城的说书先生,都没有他胆大。 可是,林毅听到这些,却觉得莫名心中舒坦。 这些年他见多了朝廷里那些仗着出身好,却胸无点墨、无能下作的皇亲国戚,早就想一喷之而后快,却因为自己这一身官服而有所忌惮。 今天有一位和自己见识相近的说书先生,说出自己早就想说而不能说的话,莫名觉得精神气爽。 跟刚才的粗粗扫视一眼不同,林毅这一回仔细看过秦可茹一眼。 面如玉盘,白皙细嫩,双眼如墨,眉似远黛,鼻梁高挺,樱桃小嘴,这位说书先生长得还怪好看。 林毅不是颜狗,但听过秦可茹刚才的话,莫名觉得秦可茹变得好看几分。 “嗯,还有吗?就因为这两条,就冤枉大娘子监守自盗、偷自家的宝贝,也不怕那位货真价实的大娘子怪罪下来?”林毅这话并不是在责怪秦可茹,反倒是好心的提醒她。 这朝廷上上下下多的是喜欢搬弄是非之人,若是秦可茹这些说辞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加以利用,少不了秦可茹一个欲加之罪。 秦可茹倒是不怕,她要是胆小的话上辈子就不会选择当警察。 不过,这位长着泪痣的公子虽然刚开始看着凶,但是居然会好心的提醒自己,人还算不错。 “公子想多了,我只是一个茶楼里面说书的,胡编乱造一些故事,赚赚几个茶钱,哪里能跟朝廷的人沾上边?我说的是寻常人家的大娘子,和朝廷有何关系?” 秦可茹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人家说书内容是一户人家的大娘子,哪里跟皇亲国戚有关系? 人家丢的是玉貔貅,跟当前的玉麒麟案有什么关系? 你要觉得是那就是,你要觉得不是那便不是,横竖一个说书人跟这案子也没有半文钱关系。 “这个故事的前半段真的是你听来的,故事的后半段也真的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林毅沉声问道。 “公子,小人自幼喜欢说书,听多了别人的话本故事,便索性自己开始说了。从此养成一个习惯,听了前半段,喜欢自己编排下半段。” “行吧,你可以离开了。” 当林毅得知有个说书先生在茶楼里破案,他第一直觉是有人借玉麒麟案在大做文章。 但是,当他看过秦可茹之后,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来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说书人,根据猜想编排出案情,倒是一个聪明人。 秦可茹走了之后,铁心忙着问主子:“主子,问出来什么没有?” 林毅摇摇头,又吩咐道:“跟上他,查查他的底细。” 秦可茹离开吉祥茶楼,腰里揣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心满意足的走了。 嗯,第一回出来打工,虽然收尾的时候碰上一个怪人,但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 转过一个街口,迎面就看到兰儿哭丧着一个脸,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张口就问:“有没有看到我家小姐?有没有看到我家小姐?……” 被问的人纷纷摇摇头,把她当成一个疯丫头。 而兰儿就像死了亲爹一般,眼泪就快流下来。 秦可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靠,我只是离开几个小时,要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本来秦可茹想把衣服换回来,再见兰儿,可看到这傻丫头的样子,秦可茹又忍不住先给她报一个平安。 “兰儿,我在这儿呢。”穿着一身男子衣裳的秦可茹向兰儿表明身份。 兰儿一愣,不敢相信的擦一擦眼睛,然后破涕为笑,“小姐,真的是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傻丫头,你家小姐换一身衣裳你就认不出来了,白在我身边呆这么久了。” “是小姐穿成这个样子,完全认不出来了。我以为是……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呢。”兰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离开一会儿,你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急着找你呀,是老爷。我看了一会儿戏,见小姐不见了,以为你先回了家,可到家一看,你还没回来。可老爷急着要找你,还要我一个时辰之内把你找回来。要是……要是找不回来,叫我以后也不要回家了!”兰儿委曲巴巴的说。 秦可茹心中奇怪,自己明明答应秦梁这桩婚事,还急着找自己干什么? 第6章 居心叵测 秦宅。 秦梁端坐在秦可茹偏院的椅子上,细细的品着茶。 秦可茹换了一身衣裳,来到自己的小院。 她朝父亲略施一礼,“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找可茹有何事?” 秦梁放下茶杯,一幅严肃认真的模样看向秦可茹:“茹儿,父亲将你嫁给长孙家的二公子,你可有怨言?若是你执意不想嫁,为父再想想办法。” 秦可茹不知道秦梁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就算她现在反悔也无济于事。 秦月莲不肯嫁,谢氏宠溺秦月莲,秦梁又宠谢氏这个小娘,横竖她都是这个家里最不得宠的女儿,她不当炮灰谁当炮灰。 “父亲多虑了,女儿愿意嫁。”秦可茹随意应了一句。 反正她打的算盘是,自己多攒钱,就算嫁到长孙家里,也可以婚后逃走。 听女儿这样一说,秦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茹儿,你果然长大懂事了。那长孙家的二公子虽然凶名在外,但是长孙家好歹也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父亲说的是。” 秦可茹在心里面冷哼一声,果然猜的没错,这个秦梁刚刚只不过是试探一下自己。 秦梁不过是京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想尽一切办法巴结达官贵人,削尖脑袋就想往上面爬,难得有一个卖女求荣的机会,怎么着也要把握住。 所以,无论刚才自己是赌气悔婚,还是摇尾乞怜,秦梁都不会改变主意。 真是一个虚伪的“好”爹! “茹儿,这些天你先寻一些好料子,叫人多做几身衣裳,再到首饰行打一些好首饰,好给你当嫁妆。到时候长孙家把婚期定下来,你就不要再到外面走动,免得引人说闲话。” 秦可茹觉得秦梁话里有话,不解的问:“父亲,我娘在世时,不留给我三箱金银细软当嫁妆吗?我不想再去打什么首饰,只要父亲把那三个箱子还给我就行了。” “三个箱子?”秦梁一愣,没想到秦可茹还记得这茬。 秦梁年轻时,也是一个俊俏书生,很快入了秦可茹娘的眼。可是秦梁是家中庶子,而且和谢氏已有婚约。 偏偏秦可茹的娘是个恋爱脑,放着家里的婚事不要,执意要嫁给秦家的这个庶子。 秦梁本来和谢氏青梅竹马,但又贪恋秦可茹娘的美色,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但当他看到秦可茹娘家中丰厚的家底时,毫不犹豫的娶了秦可茹。 婚后的头几年,小夫妻也是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秦梁考中举人,又借着秦可茹母家的财力,在京城混上一个小官。 可是生下秦可茹后,秦可茹的娘身子变得亏乏,一直卧床不起。 直到秦可茹九岁时,最终撒手人寰。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可茹的娘去逝不到半年,秦梁就另娶谢氏进门,并且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秦月莲。 原来,秦梁一直没有抛下谢氏,就在他娶了秦可茹娘的时候,另外在外面还安置谢氏,甚至谢氏比秦可茹的娘更早生下女儿。 两个人什么时候在外面珠联璧合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说得清,反正自诩为正人君子的秦梁一概不承认。 他唯一说过的,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许诺过,女儿秦可茹出嫁时会让她带走娘留下的三箱嫁妆。 如今秦可茹真的要出嫁,他却想变卦。 “茹儿呀,你娘去逝的时候,你还很小。是不是留下三箱嫁妆,为父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这意思就是,没有三箱嫁妆,你记错了。 “父亲这是想要反悔吗?当初娘去逝,亲自拉着女儿的手,叮嘱你要好好待茹儿。原本娘嫁过来的嫁妆有十几箱,但为了贴补秦家,都消耗殆尽,只剩下这三箱,是娘留给女儿的最后念想,难道父亲连这一点念想都要夺走吗?” 这一番话说得一针见血,也直接戳穿秦梁虚伪的面具,直接把秦梁说得面红耳赤。 秦梁一拍桌案,把桌上的茶杯震得通天响。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是家中嫡女,又快要出嫁,怎么还能如此不懂事?”秦梁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可是,秦可茹却不吃这一套。 她冷哼一声:“父亲也知道我是家中嫡女?那为何要我这嫡女替庶女出嫁,如今我愿意嫁了,父亲却连娘留下的三箱嫁妆也不肯留下,真的是要逼死我,让我在九泉之下向娘哭诉吗?” “你……你……你这是在埋怨我?说你娘过世后,我亏待你?嫁给那长孙家的二公子就埋汰你吗?你也是为父的女儿,父亲也不是想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想要给你置办最新的嫁妆吗?”秦梁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理亏的事情说得冠冕堂皇,偏偏秦可茹的生母很吃他这一套。 或许以前的秦可茹也吃他这一套,但现在的秦可茹早就看透他虚伪的嘴脸。 “父亲,女儿不想父亲为女儿的婚事操心,更不想父亲为此事破费,茹儿只想要我娘留下来的那三箱嫁妆。如果茹儿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箱金条,一箱金器首饰和一箱玳瑁珍珠。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该不是把这三箱东西拿去送礼,或者贴补家用吧?” “混账!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转眼间秦梁又拿出封建大家长那一套来镇压秦可茹。 秦可茹一脸的淡漠:“女儿如何说话,取决于父亲对女儿什么样的态度。这门婚事原本是父亲给姐姐寻的,姐姐不愿意嫁,就把我推出去,还说我是什么家中嫡女。如今我愿意嫁了,父亲又舍不得我娘留下的那几箱嫁妆,难不成是要我光秃秃的嫁进长孙家,让别人笑话?茹儿今天话就撂在这里,如果父亲不让我带上娘留下的那三箱嫁妆,女儿情愿一头撞死在婚宴大堂上,也不去成婚!” 秦梁没想到秦可茹会这样说,气得嘴唇发抖,手指着秦可茹的脸也是不停的打颤。 “孽障,孽障,我真是生了一个孽障!好,你要你娘的那三箱嫁妆,我便依了你。你早些嫁过去,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说完这些,秦梁愤愤的离开秦可茹的偏院。 丫环兰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可茹,这才过了几天,小姐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你真的是我的小姐吗?小姐,你怎么敢跟老爷这样说话,他要是一气之下将你禁足,不让你出嫁,又不把夫人的嫁妆还给你怎么办?” “放心,他不敢的。”秦可茹笃定的说。 这秦宅住过这些天,秦可茹早就把秦家每个人的性格和心思猜得透透的,对待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就应该用这个法子。 第7章 京城新人 秦可茹还是太低估吉祥茶楼在娱乐项目稀少的京城的影响力,更低估古代八卦男女的小消息传播速度。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网络,但抵不住无聊男女口口相传的传播速度。 仅仅只是一天,京城最大的民间花边新闻由驸马家的玉麒麟失窃,变成长公主为啥要偷走自己府里的宝贝。 一传十,十传百,连街头上的小孩都知道驸马爷惹长公主不高兴,才闹出这档子事。 一时间,林毅也不清楚这案子的走向。 直到嘴快腿快的铁心又再次来到大理寺,给林毅带来最新的消息。 “主子,长公主府里的玉麒麟找到了。” “哦?在哪里找到的?”林毅沉声问。 “就在长公主府,小花园里头的一棵大榕树下。” “如何找到的?”林毅好奇的问道。 “是府上一个丫头,梦到有祥瑞跳到府中的院子里躲在那棵大榕树下,驸马爷让人试着去挖,果然挖到府里面的宝贝。”铁心一五一十的回答。 林毅不由轻笑一声,心说这个梦真是好及时呀! “那长公主府里现在怎样?驸马和长公主又说了一些什么?”林毅接着问。 “长公主什么也没说,依旧没有见到长公主的人影。倒是驸马爷,先是送走府里面的那个歌女小妾,又宴请孙大人和刘大人,说府里几十年难得见到祥瑞,是两位大人带给府里这样的福气,正请他们在府中喝酒,还给了大理寺去办差的每个人打赏呢。” 听铁心说完,林毅明白过来。 这个驸马虽然荒唐,但也没有蠢到家。 他多半也是听到吉祥茶楼里传来的消息,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把那个小妾送走,又前去和长公主和好,这才有了接下来的种种。 铁心却是一幅不服气的模样,“哼,孙大人和刘大人两位什么都没有做,就白白得了好处。主子你每天那样辛苦,这大理寺里面一大半的案子都是你破的,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我替主子你不值!” “有什么值不值的,大理寺当差破案本就是理所应当。他们虽然什么也不干,却找到玉麒麟,那是他们的造化。你小子该不是看到那些去当差的得了驸马的赏赐,心里面发酸吧?”林毅戳穿铁心的小心事。 铁心顿时脸一红,死活不承认:“才不是呢,小的是替主子难过而已。主子明明是大理寺付出最多的,凭什么别人在大理寺大出风头?” “你以为出风头是什么好事?那两人喜欢沽名钓誉,迟早会吃苦头的。”林毅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混迹官场的老人,早就看透官场中的那一套。 凡事出风头倒不如藏拙,脚踏实地才是为人的根本,这是林毅多年得出的结论。 “铁心,除了这事,还听到其他什么消息。” “哦,就是昨天你叫我查的那个说书人,我看到他跟着一个丫环进了京城偏巷的秦府。”铁心如实禀报。 “秦府?哪个秦府?”林毅不解的问。 “自然是京城郎中将的秦府,但这个是在京城偏巷,离着那个秦府有两条街,不知道是秦家人的别院?不过,我问过那条街的人,说那里面住的是秦郎中将的弟弟秦梁。” “秦梁?是他?”一听到秦梁这个名字,林毅也是略有耳闻的。 秦梁在京城的官职不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但他的哥哥秦栋是郎中将,当年是一路过关斩将考上的武状元,是先帝御赐的官职。 秦梁是秦栋的庶弟,当初也是国子监的门生。只是此人学问不算最好,但是这阿谀逢迎的能力确是一流。 听说他当年他并未考中,是靠着他哥哥的门路和发妻的钱财铺路,才在京城谋个小官。 没听说他家里有人说书,更没听说他有什么儿子。 正当林毅还在猜想秦可茹和秦梁的关系之时,铁心突然说:“主子,听说那位先生今天会在吉祥茶楼说新的话本,你要不要去听听?” “看我等会儿有没有时间吧。” …… 吉祥茶楼。 自打那一天秦可茹月女扮男装在茶楼里说了那么一段,茶客们抓耳挠心的想接着听。 偏偏秦可茹因为嫁妆的事情跟秦梁闹翻,第二天没有去茶楼,这可把茶楼的老板芙蓉给急死。 吉祥茶楼开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有这样年轻又英俊的说书先生,偏偏这话本子又说得那样好,芙蓉在心里面偷着乐。 没想到这家伙只露过一次面,就再也没出现,闹得茶客们纷纷责怪自己,一定是苛待那位说书先生,害得人家不愿意来。 芙蓉在心里面盘算,只要这位说书先生再出现,一定要跟他签个死契,免得他再转投他家。 没想到这天夜里,秦可茹又偷偷换了一身衣服,通过梯子爬出院子,又悄悄来到吉祥茶楼说书。 “老板,不好意思,这两天我家里有事,所以没来说书……”秦可茹换了一身说书先生的衣服,朝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作个揖。 牡丹喜出望外,两只眼睛里面泛着精光,“没事没事,今天你接着说。” 秦可茹看看这夜色,有些为难的说:“只是这时间……怕是要很晚才能轮上。” 一般赶场子的规矩,谁的节目最好,谁就挑最好的时间上。 但是,秦可茹只说过一回书,上次表演是在接近中午的时间,人流量刚刚好。 现在正是晚上的戌时,也就是夜里的八九点钟,正是京城百姓夜里逛街的最佳时间,也是吉祥茶楼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原本这个时间段有固定的演员,结果你一来把别人挤掉,这得被人挑剔的。 除非……你比其他演员都优秀! 秦可茹为什么要赶着这个时间段来吉祥茶楼,就是想要赶这个场子。 上回仅仅只是中午,就拿到八两银子的打赏,如果在人流量最多的时间段,是不是拿得到更多的打赏? 这对急着想攒钱逃离火坑的秦可茹来说,非常的重要。 没想到牡丹想也不想就说:“没事,你尽管上台说书,他们要是有什么微词,我来跟他们说。只要你这书说得好,我这吉祥茶楼头把的交椅就是你的!” 牡丹给出这样的承诺,让秦可茹彻底安心。 “得嘞,老板,您就瞧好吧!”秦可茹如是说。 第8章 御猫 吉祥茶楼,众目睽睽的茶楼大厅上。 只听秦可茹一拍桌案上的惊堂木,就开始今天晚上的说书内容: “话说大理寺里有一只猫,铁面无私,办案如神,身手矫健,阴险狡猾,诡计多端。不论什么样的耗子,只要在它周围一里地的范围犯了案,它都能逮着那只耗子归案,一只也别想从它的眼前溜走!” “不仅如此,这只猫身上还透着一股子邪性,只要跟它成过亲的母猫,都活不了太久。前前后后的、这只公猫一共娶过三只母猫,可惜这三只母猫都是命运不济,成亲过后就撒手人寰,一命呜呼。您可能觉得奇怪,不是说猫都有九条命吗?谁说不是呢?” “不光是您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母猫一嫁给这只公猫都活不了太久?难不成这只公猫是地府的活阎王转世,把母猫身上的九条命都收走了,全部都用在它自己的身上?所以这只公猫才能官运亨通,事事顺利。” …… 秦可茹的书说到这里,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说谁。 大理寺里办案如神的那位,又娶过三位夫人,而且每位夫人都成亲后不久过逝,不就是……那那那……那位吗? 可问题是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谁敢当面说林毅的不是。 偏偏这吉祥茶楼里来了一位头铁的说书先生,前两天说了长公主家里的盗窃案,今天又敢戏说大理寺里最年轻最有前途的那位,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在这说书先生说得特别隐晦,只说是大理寺的“一只猫”,这只猫再神通广大也终归是一只猫,谁能跟一只猫置气? 更不可能跟调侃这只猫的说书先生置气。 就算林毅本人来了,也只怕拿这说书先生无可奈何。 “大人,我这说的是大理寺一只猫的故事,跟您有什么关系?” 秦可茹当初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把林毅编成说书内容来这吉祥茶楼说书的。 既然非要逼着我嫁过去,我恶心那人一把总可以吧?顺带还可以赚几个钱花花,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秦可茹没有想到,她故事里的那位原型此时此刻就坐在吉祥茶楼里的包间听书,好巧不巧的是,她刚刚新编的话本子林毅听得清清楚楚。 铁心有些担心,不断的打量着主子的脸色,是他怂恿林毅来听这位新来的说书先生说书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敢把自家的主子编成话本。 还什么大理寺的一只猫……亏他想得出来! “嘿嘿嘿……主子,这说书先生只怕睡过头了,连这样的话本子也敢拿出来说。”铁心皮笑肉不笑的跟自家主子打着哈哈。 “哦,我觉得他说得挺好。你特意叫我来不就是为了听这个吗?大理寺的一只猫。”林毅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全然看不到内心的情绪。 铁心心里面一慌,“啊???!!!主子,我真的不知道他今天会说这个呀……我这就跟茶楼的老板牡丹说说,叫那个说书先生改话本。” “不用,我看他怎样编排一只猫……”林毅抿起嘴角,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茶楼的正中央。 而秦可茹还接着往下讲…… “要说这只猫也真够神奇,长得凶神恶煞,破案犹如神助,媳妇是克死一个又一个,偏偏皇帝还挺看重它,送它一个绰号‘御猫’。这‘御猫’因为擅长破案,整天都是一张臭脸,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台下的观众听得是津津有味。 这些人大部分是上一回听大娘子的案子过来的,他们以为今天晚上还会说这个内容,没想到这新来的说书先生敢想敢说,居然又整出一个大理寺“御猫”。 能在吉祥茶楼喝茶的客人也不是一般人,这里最便宜的一壶茶二两银子,还是坐在一楼的大堂。 至于二楼的雅座,三楼的包间,那价格更是往上番。 寻常的普通老百姓根本进不起这茶楼。 能进来喝茶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京城富商,反正统统是消息灵通人士。 秦可茹嘴里说的那只大理寺“御猫”,不等前面讲完一大段,就清楚这说的是谁。 有观众甚至还打趣说:“我说新来的,你说的那只御猫是不是大理寺卿?” “诶,这我可不知道。台下的各位客官,我只是茶楼里面一个说书的,讲的都是在下胡编乱造的故事,千万不要对号入座。您要觉得像谁那就是谁,跟我可没有半文钱关系。我就是一个臭说书的,编编故事糊糊口,您可别跟我过不去!” 那观众还继续戏弄秦可茹,“你说那御猫那么厉害,可听他逮住过什么耗子?又是怎么逮住的耗子?” “这位客官,别急嘛。咱这是关于御猫的故事,今天是有关御猫的第一天故事,以后还有跟这御猫有关的更多故事。咱今天讲的是御猫克死三任亡妻,又要强娶良家少女。哎,真是造孽啊!” 台下有人抬杠,“说书的,你刚刚不还说这只御猫很厉害,怎么还强娶良家少女?他要真那么厉害,不该是人家上赶着把自家闺女送上门吗?” “那得问问咱们这位御猫大人,前辈子造过什么孽,这一生克死三任夫人,害得京城的姑娘一听到这位御猫大人的名字,都吓得瑟瑟发抖。” “那依你这么说,这位御猫大人就不应该娶媳妇,免得祸害良家少女!” “这位客官真是心善,其实要搁在我老家那边有个规矩。我家那边平常野猫比较多,村里人都很头疼。最后,村长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直接把公猫的蛋割了,变成一只阉割后的野猫。这样,就不怕公猫到处招惹母猫,搞得野猫泛滥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先是沉默片刻,然后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 吉祥茶楼自开张到现在,都没有谁敢开大理寺寺卿的玩笑,更没有人敢调侃林毅克死三任亡妻的八卦消息。 没想到这位新来的说书先生不仅说了,还敢说要把他阉割的想法。 不想活了,真是不想活了。 越是这样大胆,越引得台下的观众狂笑不止。 顿时,茶楼大厅的打赏银钱如同雨水般喷涌而来。 这一段内容说得如此猝不及防,而包间里坐着的原型人物,终于忍不住沉下脸来。 特别是那个要把他阉的提议,即便林毅修养再好,此刻也不由涨红了脸。 “主子,我看这位说书先生真是胆大包天,我等会儿就把他抓住教训一顿,免得他以后再胡说八道。” “人家说你了吗?人家说的是一只猫。哼,结帐!”林毅说完这句话,一甩袖子就走人。 铁心见状,心说坏了。 主子这回真生气了,恐怕那位新来的说书先生凶多吉少呀。 第9章 街角凶案 这一天的夜晚,注定是吉祥茶楼最值得纪念的一个夜晚。 而这个夜晚,也注定是秦可茹职业生涯上最值得纪念的一个夜晚。 今天头一回讲御猫的故事,结果中途的打赏如同雨点般丢下来。 等秦可茹说完书之后,算一算今天晚上说书的打赏。 嚯,好家伙,足足有十五两多银子。 听小伙计说,这是吉祥茶楼开业以来说书人最多的一次打赏。 秦可茹把所有的打赏放入钱袋当中,并且还给小伙计半钱银子买宵夜。 老板牡丹摇着扇子,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花枝招展般的来到秦可茹的身边。 “这位先生,你来我茶楼说书也不止一回了,还不知道先生姓甚名谁?” “小姓秦。” “秦公子,可是京城人士?还是云游于此?” “小人住在京城。” “那挺好。若是公子没有长久的住处,可以到我们这茶楼暂住,我们这茶楼有上房,公子若是住进去不收你房租。”牡丹轻摇薄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秦可茹听出来了,老板这是在讨好自己,毕竟今天书说得好,茶楼里的生意也就更好。 “谢谢老板,以后要是有这个需要,我一定会来。” “我看先生这般年轻,不知道可有兴趣长驻我这个茶楼?我们可以签一份契约,以后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打赏全归你,只要先生保证每天都来说书就行。” 果然,茶楼老板向秦可茹抛出橄榄枝。 “谢谢老板好意,我暂时不想签约。” 牡丹一脸疑惑,“为什么?莫不是先生嫌我给你的工钱少?先生初来乍到,可以到处问问,我这里的舞娘刚来的时候,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三两。若是先生愿意干上半年,我这工钱还会涨。” “不不不,小人绝对没有嫌工钱少的意思。只是我自个儿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会离开京城。”秦可茹本来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觉得茶楼老板太过诚恳,最终说出实情。 “你想去哪儿?放眼整个大盛国,只有京城最繁华。先生太过年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艰辛,换了一个地方说书,可未必能挣到这么多的银子。”牡丹是个精明的老板,她可不想到手的鸭子飞了。 “谢谢老板赏识,容我再想想,最近真的是家中杂事太多,等过一段时间我处理好家务,再跟您详细谈谈。” “行。”牡丹也是一个聪明人,不好硬逼。 还吩咐茶楼伙计给秦可茹上一份最好的夜宵。 这是茶楼里的规矩,老板娘给谁茶楼最好的夜宵,就证明谁是今晚茶楼的台柱子。 而秦可茹仅仅只是第二次上台,就赢了一个满堂彩,她的表现值得这份荣耀。 当然,赢得这满堂彩的前提是因为那只“御猫”秦可茹觉得可以将这个主题再深化一下,讲一些更多的故事,把前世七侠五义的故事搬过来。 …… 秦府。 四十多岁的秦栋最近很烦,自己虽然身居中郎将的位置,但一心想要生个女儿,因为女儿贴心乖巧,偏偏结发妻子肚子里只爬出来三个儿子。 他自小习武,知道练武辛苦,想要三个儿子将来可以从文,所以给三个儿子起的名字是文忠、文勇、文毅。 偏偏三个儿子不争气,每个肚子里都没有多少墨水。 大儿子秦文忠已经年满二十,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从小耳濡目染,武力值还是不错的。 去年秦栋给他在京城谋份宫中当值金吾卫的差事,可这小子跟新晋的上司闹矛盾,如今赋闲在家。 刚吃过晚饭,秦栋看见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秦文忠不免肚子窝火,“不成器的东西,好好的差事都弄没了,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废物!” “是是是,我是废物,家里就父亲大人是个人物!”秦文忠本就心里憋屈,听父亲这样一说,借着几分酒劲就开始还嘴。 “你还敢顶嘴?”梁栋是个武将,忍不住上前踹了儿子一脚。 这一脚失了分寸,而秦文忠根本没有防备,硬生生的被踹倒在地。 秦文勇见状,赶紧上前扶起大哥。 他们三兄弟从小一块长大,情谊非比寻常。 秦文忠之所以会被上司刁难,其中的原由秦文勇和秦文毅最清楚。 见秦文忠被父亲责备,三弟秦文毅替大哥说话,“爹,你不要责怪大哥,是大哥那个无耻上司做出卑鄙之事,大哥看不惯才顶撞几句,却被此人报复。大哥是性情中人,路见不平才仗义执言,你不应该责怪他。” “哼,金吾卫那么多人,就他仗义执言,我看他是脑子一根筋才对!你也跟他一样,文不成武不就。滚,我没有你们这些窝囊儿子!” 秦栋嘴里骂骂咧咧,秦文忠不由气愤的说:“我不争气,你骂两个弟弟作甚?横竖是我不让你称心如意,我走便是!” 秦文忠丢下这话,头也不回的负气走出大门。 他一个人走得飞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走到京城的护城河边上。 京城是如此繁华,即便是夜晚商家也是夜不闭户,火树银花。 回想起之前跟金吾卫上司的过结,秦文忠并不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为人处世总要有一点自己坚守的底线,否则和禽兽又有何异。 秦文忠沿着河边慢慢走着,忽然听到街角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秦文忠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有漆黑的巷子里,有一个人倒在血泊里。 他扶起地上的那个人,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秦文忠把那人的身子翻过来,发现那人居然是一个女子,虽然脸上满是鲜血,却依稀看得出来这个女子面容姣好,而且秦文忠看着有几分眼熟。 忽然,他想起这个女子是谁。 秦文忠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就在这一刻,黑暗中有人悄悄靠近,想从后面偷袭秦文忠,好在秦文忠有身为武人的警觉,瞬间转身防备起来,并且和黑暗中偷袭之人扭打起来。 这陋巷之中,秦文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对方的身手居然有几分眼熟,而且对方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 黑暗中,秦文忠想飞速的扯下对方的面罩,却被对方躲过。 缠斗中,他一不小心撕扯下对方的衣服一角,觉得那衣料有些特殊。 对方渐渐体力不支,眼见秦文忠就要战上风。 忽然,不知道是谁从后面偷袭秦文忠,从后面给了他一闷棍。 顿时,秦文忠脑袋一晕,昏倒在地。 第10章 一反常态 秦可茹把自己反锁在厢房里,独自坐在床前,数着钱袋里的银钱。 “一两银子、二两银子、三两银子……” “一文钱、二文钱、三文钱……” …… 秦可茹越数越有劲,回想前世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如此的对钱充满渴望,感觉那就是一把打开她命运之门的钥匙。 只要有了钱,她就算离开这个家,也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她这两天说书,一共赚了十九两一百八十七文钱。 这些钱在有钱人看来,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她总共才在吉祥茶楼说过两场书,就有这些收益。 对她来说,绝对是大喜事,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等她逐渐说成大腕,每个观众都离不开听她说书,最好再有几个有钱的铁杆粉丝,到时候赏钱只会水涨船高。 更何况连吉祥茶楼的老板都向自己抛来橄榄枝,这说明自己具备极大的潜力。 秦可茹想好了,等自己攒够一百两,不,攒够三百两就离家出走…… 不过计划可能有变动,如果自己提早出嫁,就得提早行动。 万一那个长孙家的二公子真的是一个(变)态,那可怎么办? 正当秦可茹为自己的未来在进一步筹划之时,丫环兰儿风风火火的要闯进来。 只听她着急上火般的重重敲门,“小姐,小姐,快开门,快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秦可茹只得匆匆忙忙地把钱收起来藏好。 穿越过来之后,秦可茹发现整个秦府除了丫环兰儿全部是背后算计自己的人。 这丫头憨憨的,但对自家的小姐那是叫一个忠心。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丫头太轴,有点儿缺心眼。 秦可茹打开门,兰儿急急忙忙的搬进来三个箱子。 “这是什么东西呀?”秦可茹问。 “小姐,这是你的嫁妆呀。我看过了,一箱是一百根金条,一箱是两套金器首饰,还有一箱是一百颗大珍珠。那珍珠好大呀,比我们吃过的龙眼还要大。” 秦可茹有些不敢相信,她前几天才因为嫁妆的事情跟秦梁闹翻,怎么今天这么好,这么快就把三箱嫁妆送回来? 事有反常必为妖。 秦可茹看着这三个木头箱子,自己也打开检查一遍。 虽然每个箱子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实打实的值钱。 “这箱子是父亲让你拿过来的?”秦可茹觉得奇怪。 兰儿摇摇头,老实回答:“是夫人让我拿过来的。” 谢氏?这就更奇怪了。 父亲是有名的铁公鸡,这些年都霸着亲娘的嫁妆不肯拿出来。 至于谢氏也是个财迷,交到她手里面的银子就不可能会拿出来,她怎么会如此好心的把嫁妆交到自己手中? “夫人她有没有说什么?”秦可茹又问。 “夫人说,你安心待嫁,秦家不会亏待你,到了日子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兰儿把谢氏说过的话一五一十讲给秦可茹听。 秦可茹的心中疑虑更多,谢氏一直恨不得自己死得不够惨,如何会真心希望自己风风光光出嫁? “不过,小姐,我经过二小姐的房间,偷听到她房里的几个丫环说的悄悄话,好像……好像和你有关。” 秦可茹问:“她们说什么?” 兰儿又告诉秦可茹一个惊人的消息,“她们说,大老爷家里面出事了,大表少爷好像杀了人,被人关进大牢,到现在也没有放出来呢。” “什么?大表少爷杀了人?”秦可茹努力在搜索着这一世的记忆,使劲回忆这个大表少爷是何许人。 原来,秦家一共有两个儿子。 秦梁是秦家的庶子,也就是秦家的二老爷。 秦家还有一个顶顶出息的长子,就是嫡子秦栋。 秦栋是秦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当年是靠着实力成为武状元,被封为中郎将,也就是兰儿口中的‘大老爷’。 这些年秦梁都是靠着这个大哥才能在京城混个不入流的小官,秦栋一共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大表哥秦文忠、二表哥秦文勇和三表弟秦文毅。 印象中秦家长房对自己这个秦家二房的女儿一直不错,想当初母亲刚死,父亲就急着娶谢氏过门的时候,秦栋这个大伯还数落过父亲。 至于那三个兄弟,当初来自己家玩的时候经常把好吃的好玩的送给自己,秦月莲偷偷欺负自己,三兄弟还帮自己教训过她。 秦文忠既然是中郎将的儿子,就算将来不继承父亲的职位,也绝对不会去杀人,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隐情呢? 不过,眼下秦可茹还是在担心自己的事情。 秦可茹问兰儿,“秦月莲的丫环还说了什么?” “我听到她们说,大老爷家出事了,咱们老爷担心将来家里失去靠山,想要重新找过一个靠山。长孙家虽然没落了,二公子又是个克妻的怪胎,但能关照秦家就够了。” “她们还说,夫人巴不得你早些嫁过去,那三箱嫁妆就当是送给长孙家的敲门砖。最气人的是,二小姐还加上一句,万一小姐死在长孙府里,就算送出去的嫁妆,将来她们也有本事要回来!” 秦可茹听明白了,敢情这家人是想把自己当作见面礼送给长孙府,全然不管自己婚后的死活。 真是好有“爱心”的一家人啊! 秦可茹冷哼一声,对兰儿说:“他们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万正我不会让他们如愿。” 秦梁是一个虚伪又自私自利的人,无论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是对自己的亲大哥。 看到对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曲意逢迎、万般讨好;一旦看到对方失去价值,马上就露出本来面目,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亲情可言,更别说感恩。 秦可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而且他觉得秦文忠再差劲,也不太可能杀人。 自己最失意的时候,大伯一家人真心对待自己,秦可茹想报恩。 现在的大伯父家肯定焦头烂额,秦可茹打算过去慰问一下,如果可以的话,秦可茹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能不能帮到大表哥。 “兰儿,你帮我悄悄准备一些点心,明天我们去看大伯父一家。” 第11章 还有转机 朱雀巷,秦府。 秦栋和秦梁两兄弟官职不同,所受的待遇不同,连带着住的地方也不同。 秦梁只是京城一个赋闲的文官,原本买不起京城的房子,是他早年靠着发妻的陪嫁和秦梁的帮忙,才在京城郊外买下一栋小宅子。 而秦栋官拜五品,朝中中郎将,他的府邸是御赐的,就在京城的闹市周边朱雀巷。 秦可茹带着丫环兰儿,拎着买好的东西,敲开了秦府的大门。 秦府的下人带着两人进门,进到内屋先看到的是泪眼婆娑的秦夫人。 “大伯母,我来看看你们。”秦可茹先给秦夫人问好。 秦夫人也是武将出身,做人处世也是心直口快,看到进来的秦可茹,想起秦梁这几天的德性,就忍不住说:“茹儿,你来了。真是一个好孩子,亏我们一家人平常对你二房一家不错,到头来却只有一个孩子来看我们,真叫人寒心……” 话还未说话,里面坐着的秦栋就咳嗽两声,秦夫人便识趣的闭嘴。 秦可茹顺着咳嗽声看去,只见一向高大魁梧的秦栋缩坐在椅子上,身形仿佛一下子缩小许多,连头上的白发都骤然间变多。 “大伯父,近来身体可好?就算最近家里遭逢变故,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好。茹儿,我和你大伯母身体都还好,难得你一个晚辈还记得惦念我们。”秦栋点点头,说出这样一番话。 言外之意是:孩子,你挺会做人,比你那不争气的老爹强多了。 “大伯母,我带了两盒桂花糕和开口酥过来,还有一些菊花茶叶,这个季节泡菊花茶最好,可以去火明目。”秦可茹说。 桂花糕和开口酥都是秦夫人爱吃的点心,至于菊花茶,那是秦栋的最爱。 秦家现在摊上这样的事情,周围的人都是绕道走,就连自家的亲兄弟也不闻不问,实在让人寒心。 唯独这个平常不太走动的大侄女还记得上门来看看,而且还记得秦栋和秦夫人的口味,实在是难能可贵。 连一向不善言辞的秦栋都颇为感动,说了一句,“孩子,有心了。” “不知道大堂兄现在境况如何?我可否去探望他一下?”秦可茹问了一句。 秦可茹不是无缘无故问出这个问题的,她觉得一向忠厚老实的秦文忠不可能会杀人,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案件被每个人传来传去,一定会失真,只有问当事人才能更加清楚真相。 秦可茹想知道案件的始末,只有问秦文忠本人才最可靠。 可是,爱面子的秦栋和秦夫人却不好意思让秦可茹这样做。 也难怪,大儿子被人当作杀人犯关在大牢之中,怎么有脸让家中的晚辈跑去探望。 “你大表兄在牢里还好,这些事我们会去管,你一个女子就不用去了。”秦栋直接拒绝了秦可茹。 秦夫人也赞同,“是呀,茹儿,那大牢哪里是你一个未出闺的姑娘能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听到下人禀报的秦文毅和秦文勇也走进房内。 平常这两兄弟看到秦可茹来,都喜欢跑出来逗秦可茹,可现在因为大哥的事情,全都没有精神。 秦文勇和秦文毅都是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茹儿来了。”秦文勇唤了秦可茹一声。 从前最喜欢跟秦可茹玩的秦文毅也用奄奄的声音说:“茹表姐。” “你们都还好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表兄平常都是循规蹈矩的,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秦可茹语气焦急的问两兄弟。 耿直秦文毅率先说:“哼,都是金吾卫里的那帮人,平常欺侮大哥就算了,还暗地里整大哥。” “文毅,住嘴!”秦栋喊住儿子。 他是老一辈的人,不喜欢家丑外扬。 秦文毅不服气的闭上嘴,但眼睛里面满是不甘。 看得出来,秦文毅是在替大哥鸣不平。 “好了,今天来了就吃过午饭再走吧。听说你快要成亲了,就不要占染这些事情了。”秦栋又对秦文毅和秦文勇说,“武考快要开始了,你们不可懈怠,出去练武吧。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你娘。” 秦文勇和秦文毅两兄弟走出去。 秦可茹见状,也马上说:“大伯父,大伯母,我也出去看看吧,你们好好休息。” 秦可茹跟在秦文勇和秦文毅后面,等到看不到秦栋和秦夫人的时候,秦可茹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跟我说一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知道大哥为人忠厚,怎么会做出当街杀人的事情?”秦文勇愤愤的说。 秦可茹又问秦文毅,“刚才你说大表哥得罪金吾卫里的同僚,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父母不在身边,秦文毅把事情经过详细给秦可茹说了一遍:“是金吾卫里的牛校尉,他平常老是欺男霸女,大表哥在他手底下当差,见不惯他的所作所为,说过他几句,他便找个由头停了我大哥的职。前天大哥因为生闷气喝了一点酒,被父亲说了几句,心中不快,半夜到护城河边走走,结果就遇上一个女子被人谋害。我大哥遇上那杀人凶手,两人扭打起来,结果被人打了一闷棍后晕倒在地,醒来之后就被人当作杀人凶手。” “被人打了一闷棍?那大表兄是前面被棍子打,还是后脑勺被打一闷棍?”秦可茹紧追着问。 秦文勇愤愤的说:“大哥被人构陷入狱,父亲也受其连累,被停职在家。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对我们避之不及,连二叔都不理睬我们。父亲督促我们武考,也是希望我们两兄弟不被连累。你现在如此详细打听大哥的事情,莫不是想听来当作街头巷尾的笑料?” 秦文勇知道秦梁一家之前是依靠父亲才能在朝廷立足,如今又想借着秦可茹的夫家往上爬,以往的秦可茹都是胆小怕事,没想到今天却一反常态来家里探望,他本能的觉得秦可茹是没安好心。 “二表哥误会了,我秦可茹才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大伯父一家对我很好,我之前老是被欺负,都是你们帮我。如今大表哥出事了,我理应来探望,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他。如果大表哥是前面受袭击,那证明他见到了凶手的样子;如果他是后脑勺受袭击,那说明凶手不止一个人。” 第12章 另有隐情 刚才还对秦可茹有所怀疑的秦文勇,用玩味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堂妹,“你还懂得探案?” “小时候看多了探案的话本子,就想得比别人多一些。刚才只是我的一些猜测,详细的情况只有见到大堂兄本人才知道。二堂哥,三堂弟,你就让我见见大堂兄吧,说不定我能帮到他,多一个人终归多一份力量。” 秦文毅听秦可茹这样说,也开始说:“二哥,我们就带堂姐去看看大哥,没准真能帮上忙。大哥犯的可是杀人案,要是不快些把他救出来,等到秋后问斩,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秦文勇略一犹豫,“父亲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秦文毅朝二哥调皮的眨眨眼睛,“父亲是不让我们因为大哥的事情耽误正事,又没说不让我们去牢里探监。到时候我们身边多一个送饭食的下人,有什么问题?” 秦文勇有些无奈,最终拗不过亲弟弟:“就你是个机灵鬼。算了,我去想想办法,秋天到了,也该给大哥多送几件衣裳了。” …… 翌日,京城死牢。 这里关着京城里面最罪大恶极的人,每一个关在这里的犯人,都是注定的命运,只有默默等待死亡的来临。 秦文勇和秦文毅打点好牢里的狱卒,带着一个随从低调的走进大牢。 大牢里光线阴暗,一股浓重的霉腐味充斥在鼻间。 当狱卒带着他们走到一间牢房时,停下脚步,厉声警告他们:“快点哈,我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等狱卒走后,秦文毅马上趴在牢房大门口,“大哥,大哥,你还好吧?” 牢房里阴暗的角落,有个人影躲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鬼魅一般。 半晌,角落里的人才发出声音:“你们走吧。我不是叫你们不要来吗?” 秦文勇愤愤的说:“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你的案子还没有审,就认定自己一定会输吗?” “对呀,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老是跟我们讲,凡事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放弃吗?怎么到了你自己,反倒就认怂了。”秦文毅也不服气的说。 可是,秦文忠依旧垂头丧气,一幅恹恹的神情,“那是你们都太天真了,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我一个人的局,你们谁来都救不了我!” “大堂哥,你为什么这样说?”秦文勇和秦文毅的身后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秦文忠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的随从,虽然穿着一身的男装,那声音和长相却有些眼熟。 “茹儿,怎么是你?你们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大堂哥,我是来帮你的。我听表弟说,你那天本来是和凶手缠斗,却被人打晕留在现场。我想问一问,打你的人是在你面前袭击你的,还是从后面袭击你的?”秦可茹站在牢房门口问。 秦文忠绝望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被人陷害的,就算人不是我杀的,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大堂哥,如果他们是前面袭击你的,凶手可能只有一个人;但如果你是在后面被袭击的,那么凶手可能有两人。只要证明现场还有一个人,那就说明凶手不一定是你。还有,你刚刚说是有人陷害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堂哥,你给我们详细说说,我们才有可能帮到你呀。” “茹儿,你太天真,这种事情不是只有证据就行。如果是有人故意害我,即便你有再多的证据也是无用的。”秦文忠眼神黯淡,眼中毫无生机。 “大家都在为你奔波劳累,你却放弃希望。大堂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如果你说是有人冤枉你,那你更不应该屈服,难道你愿意背着莫虚有的罪名去死?”秦可茹很讨厌秦文忠此刻的软弱。 连最小的弟弟秦文毅都忍不住说:“大哥,茹堂姐说得对,你就这样认输,一点也不像平时我所看到的你。你到底有什么隐情,全部一口气告诉堂姐,我们一起想办法。” 秦文勇也说:“大哥,如果真是有人陷害你,那么他们要对付的不光是你,也有可能是我们整个秦家。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算你觉得父亲不会帮你,你也应该相信我们兄弟两个。” “是呀,事到如今,你还隐瞒什么?”秦文毅年纪小,见大哥这样放弃,有些心疼的说。 “好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文勇、文毅,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跟金吾卫的上官不和,甚至得罪他们吗?” “是的,大哥,你跟我们说过。”秦文毅说。 “大哥,你这人虽然脾气倔,但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你和上官不和,那一定是他不对!”秦文勇坚定的说。 秦文忠对两个弟弟的话很是感激:“文勇,你说得对,因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我,但我却要亲眼看见他们作恶,所以才出言顶撞。但我从来没有把他们做过的事情说出来,但沦落到今时今日,我想是他们担心我把他们所作所为说出来。” 秦文忠冷笑一声,“事情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讲起,我本来和同僚当差,金吾卫少尉桂思鲁是我的上官,那天他带我们去教坊司喝酒。我本来不想去,但是又抹不开面子,只好跟大家一块去。我多喝了几杯,借故不胜酒力想回去,桂思鲁却让我帮他一个忙,送东西到一位朋友家。我不好推脱,想着只是举手之劳,便帮他这个忙,没想到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后面的种种,也是因此而起。” 秦可茹听出端倪,“‘送东西到朋友家’?大堂兄,这位叫桂思鲁的少尉让你送东西给谁?又是让你送什么东西?既然你跟他不熟,为什么叫你帮他这个忙?” 秦文忠苦笑,“都说喝酒误事,当时并未想这么多。而且,我从未想过桂思鲁会借此害我,现在细想起来,都是因为我太相信别人。桂思鲁让我送一个盒子给京城郊外燕鸣村的一位柳姑娘。” “是一个女人?”秦可茹听到这里,不由皱皱眉,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心说这个秦文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一般男子向女人送亲信之物,不是亲力亲为就是叫自己极其信赖之人,怎么可能叫与自己不太熟的人。 “大堂哥,难不成这个女人是桂思鲁的外室?” 第13章 外室 “大堂哥,难不成这个女人是桂思鲁的外室?” 秦文忠眉间一锁,努力回忆起来:“我不确定。但是桂思鲁的结发妻子是屠户之女,生有一儿二女。夫妻间很是恩爱,听说桂思鲁还有些惧内,同僚们常拿这个事情取笑他。” “夫妻恩爱不代表他不会在外面娶个外室。”秦可茹提醒道,“大堂哥,你继续说。” “我按照桂思鲁的吩咐,找到燕鸣村的柳家,把东西送给那个柳姑娘。柳姑娘见到那封信很是高兴,还请我进屋坐坐,我借故告辞。可是,我没有想到,没过几天那位柳姑娘居然找来金吾卫,说我下毒害她!” “这姑娘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为什么说你下毒害她,她要是真的被下毒,还能找到金吾卫?”秦文毅听到这里,情绪马上激动起来,“大哥,你这事应该早点告诉我们。这柳姑娘一定是桂思鲁指使来陷害你的,我们就应该好好教训她,你要是不好意思下手,就让我和二哥帮你。”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柳姑娘和桂思鲁是一伙时,秦文忠却垂下头,小声的说:“其实那姑娘也是可怜人。柳姑娘说她肚中本来怀胎,因为喝了我盒中的药而滑胎,大夫说,她以后恐怕很难再怀上孩子。” 顿时,不光是秦文勇和秦文毅,就连秦可茹也有些吃惊。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男子,让自己的属下给自己的外室送打胎药,然后让外室来控告自己的属下。 这是什么样的骚操作呀? 一般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秦可茹从秦文忠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大堂兄,那位柳姑娘诬陷你,你没有交待出是桂思鲁叫你干的吗?” “说了,但柳姑娘说,她根本不认识桂少尉!桂少尉也说不认识柳姑娘,还说我行为不端,才招惹的柳姑娘。我当时怒火攻心,和桂少尉吵过几句,然后被其他人拦住,金吾卫的上官让我暂时回家休养,所以我才回家。父亲问我为何与上官交恶,我知道父亲为人,如果向他全盘托出,肯定也以为柳姑娘肚中的孩子是我的,所以我没说得那么详细。” “什么?那贱人居然这样说,大哥,你就是太老实了,你要是早些说,我们一定替你伸张正义。”秦文毅年纪最小,听到这里早就气炸了,恨不得直接把那个柳姑娘抽筋剥皮。 还是秦文勇沉稳一点,对秦文毅说:“别说得自己很能耐似的,那位柳姑娘与人珠胎暗结,却污蔑是大哥害她滑胎。这份心机和勇气就不简单,恐怕藏在她幕后的人更是奸滑。那桂思鲁又是大哥的上官,这种事只怕是百口莫辩!” 二堂哥的话和秦可茹的想法一致,大堂哥当时被停职,恐怕也是有心要早有预谋。 秦可茹引导秦文忠继续说下去,“大堂兄,那接下来又发生什么?你怎么会惹上人命案。” “我因为此事,赋闲在家,却被父亲责备。父亲不清楚其中原由,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就吵了几句嘴。夜半时分,我心情郁闷,便想在外面走走。一不小心走到护城河,却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声,我闻声赶过去,就看到一处暗巷之中,有一个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我扶起那名女子,觉得有些眼熟,竟然发现那女子就是前些天污陷我的柳姑娘。” 听到这里,大家都万分惊讶,忍不住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什么,死的是柳姑娘?” “正是。我当时也很意外,正想看个仔细,可还不等我看清楚,就看到暗巷中有人影闪过。我追上前与那人缠斗起来,却不想被人打了一闷棍。醒来之后,就已经身处大牢之中。” 秦文忠说完这些,牢房里顿时沉默起来。 秦可茹心想,难怪秦文忠说是有人专门设局陷害他,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先是秦文忠被上官安排给柳姑娘送药,之后柳姑娘说喝了秦文忠送来的药而滑胎,最后秦文忠又出现在柳姑娘死亡的现场。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大堂哥,你在金吾卫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那个桂思鲁是不是跟你有过什么过节?”秦可茹突然问道。 秦文忠努力回想一下,“我虽然看不惯金吾卫的一些同僚平日里的为人,却从来没有跟他们哪个人真正交过恶。算起来,我和桂思鲁吵架也是进金吾卫头一回跟人吵架。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杀人陷害我!” 这才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按照秦文忠所说,他从来没有跟金吾卫的人有过仇恨,那么是谁费尽心机给他设下这样一个局? 秦可茹想起前世在警察学院里所学的内容,这个世上绝大部分的犯罪案件都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情感纠纷;二是利益纠纷。 如果秦文忠被人陷害不是因为前者,那么一定是因为后者。 “大堂哥,你再想一想,最近这一段时间你跟谁有过钱财方面的来往?”秦可茹怕秦文忠不能理解,又详细解释一遍,“比如说,你借给谁银子,对方还没有还?或者其他能让对方有好处的事情,有人为了这好处愿意设一个陷阱置你于死地?” 秦文忠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如果今天不是秦可茹这样问,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仔细想,自己究竟做过什么才被人设下个死局。 半晌,秦文忠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说:“金吾卫里要新安排一个队长,同僚推举我和其他两人。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很可能就是队长人选,因为我的武艺比另外两个人高。” 说完之后,秦文忠又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谁会因为一个队长人选而杀人?升为金吾卫队长,不过是每月多二两银子,谁会因为这个而杀人?” “那现在升做队长的人是谁?”秦可茹问。 “是一个叫孔昊的新人,虽然来金吾卫的时间不长,但此人很擅长拉拢人心,和上官的关系也很好。” 正当秦可茹还想继续追问之时,刚才的狱卒又重新走进来,语气不善的说:“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快走吧。” 秦文勇和秦文毅两兄弟依依不舍的说:“大哥,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大堂兄,你要相信你没有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让你认下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那人做了亏心事,就一定会受到惩罚。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永远不缺席!” 秦可茹的最后一句话,让原本心灰意冷的秦文忠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恍惚间,他觉得今天所看到的秦可茹有些不一样了。 第14章 分头行动 秦文忠还记得小时候的秦可茹胆小怯懦,即便是被人欺负也只敢偷偷藏起来哭。 可是今天的秦可茹完全不一样,哪怕同样的身形瘦小,哪怕是穿着下人的衣服,眼神里却带着锐利的精光。 那眼睛充满智慧、勇气,带着一种所向披靡的力量,是秦文忠从来没有见过的! 也许,自己这个堂妹真的能帮自己洗清嫌疑,抓到真凶。 离开天牢之后,秦可茹对秦文勇和秦文毅说:“大堂兄被人陷害入狱,我们分开行动,帮他洗清嫌疑。这个案子里面,最重要的是死者柳姑娘,一切的谜团都要从她的身上解开,你们去京郊燕鸣村去调查一下这个柳姑娘。至于我,去打探一下金吾卫的情况。” 秦文勇和秦文毅两兄弟一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秦文勇说:“你个姑娘家家,上哪里打听金吾卫的事情?还是我出面吧,我过两个月要考武举,和大哥的一些同僚也都认识,正好借此机会打探一下,他们也不会起疑。” “是呀,茹堂姐,这种事情就让我和二哥去吧。二哥去金吾卫打探,我就去燕鸣村打探,看看那个柳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茹堂姐,你还是换身衣裳回去吧,不要被二叔发现了,到时候责怪你。” 秦可茹来这一趟,秦家兄弟很是感激。 特别是在这种危机时刻,所有人都避讳他们秦家,生怕被连累,就连平常仰仗他们的二叔,他把他们当作洪水猛兽。 可以说,在秦文忠入狱之后,秦家兄弟看穿“人情冷暖”这四个字。 而秦可茹的出现,让秦文忠的案子有了转机。 连垂头丧气的秦文忠也不像刚入狱时那样死气沉沉,既然连胆小怕事的堂妹都不肯认输,凭什么就要任由别人冤枉,顶着污名被判死刑? 见兄弟两人已有计划,秦可茹也不再多言,“二堂哥,三堂弟,我们明天这个时候再到秦府见面。我相信,那些陷害大堂哥的人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 这两天林毅挺清闲,之前长公主家的失窃案弄得沸沸扬扬,结果仅仅一天的功夫,失踪的玉麒麟又失而复得,让人很是意外。 驸马爷又是请孙大人和刘大人喝酒,又是张榜昭告天下,说玉麒麟之前就埋在院中,只是时间久远暂时想不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家宅生变,生怕家里的丑闻变成皇家笑话。 而大理寺的孙大人和刘大人也借机大肆宣传,好像玉麒麟案是他们侦破似的。 对此,林毅不屑一顾。 他本就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再说了,皇族的那些腌臜事他也懒得过问。 之前他就猜测,那玉麒麟的失窃多半与长公主有关,没想到不光是自己猜中,连那吉祥茶楼里一个新来的说书人也猜中。 一想起那个身形瘦小又细皮嫩肉的说书人,林毅就觉得有趣,嘴角下意识的弯成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铁心走进来,手里面还拿着一份最新的卷宗,看到自家公子偷偷笑的样子,活像一只刚偷到鸡的狡猾狐狸。 铁心忍不住问道:“主子,你是遇上什么开心事吗?为何一个人偷偷在笑?” 林毅马上收敛笑容,“谁偷偷在笑?你家公子若是要笑,还需要偷偷吗?” 铁心心说,那倒也是。 自家主子一向最有主意,当初跟老爷闹翻时,年仅十四岁就收拾行李独自离家,还跟老爷叫板:“从今日起,我随母姓林,不再姓长孙。若是我将来高中状元,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你在我母亲的坟前恭恭敬敬的磕十个响头,把我母亲的牌位请进祠堂。” 三年之后,林毅果然高中。 当老爷那颤颤巍巍的身体跪在林毅的生母坟前磕头时,林毅却笑得肆意张狂,仿佛下跪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杀母仇人。 公子行事,从来不在意他人目光。 “主子,大理寺又给你发来新卷宗,有一件金吾卫杀人的案子需要你来审理。”铁心把卷宗放到桌上,然后慢慢打开。 “什么?金吾卫的案子拿到大理寺来审?他们金吾卫是干什么吃的?”林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说是当街杀人,罪大恶极。金吾卫本来把案子交到刑部,刑部说‘死刑案件应由大理寺核审’,便把案子推到大理寺。而孙大人和刘大人都说手上还有其他案子,便推到主子这边。”铁心老老实实的交待。 林毅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孙如海和刘宏两个滑头都不敢沾的案子,那一定是麻烦的案子。 林毅垂下头,一边翻看卷宗,一边问:“杀人的金吾卫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关在哪里?” “回主子,那个金吾卫叫秦文忠,现在被关在天牢里。” “天牢?”林毅不由蹙眉。 一般情况之下,被关在天牢里的都是判了斩立决的死刑犯,怎么会将一个刑部和大理寺都没有审过的人直接丢进天牢? 这个秦文忠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是犯下什么样的大案,才会有此境遇? “把这个秦文忠的所有资料找来给我。”林毅吩咐道。 “是,主子。”铁心领命下去。 过了没多久,铁心把有关秦文忠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 林毅在仔细看过之后,不由叹口气,“原来他是秦栋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他们一家子倒都是耿直之人。” 对于铁心而言,秦文忠和秦栋都是陌生的名字,不由好奇的问:“主子,这个秦栋很有名吗?” “金吾卫郎中将秦栋没听过吗?此人是白丁出身,硬是靠着习武考中武状元,被先帝赐金吾卫郎中将一职。此人不仅武艺高强,且出名的耿直,想当年我来大理寺办的第一个案子春太妃上吊案,就是让他当的证人。春太妃因与现任梅贵妃的姑母有嫌隙,梅贵妃姑母派人送来有毒的糕点毒死春太妃,又让人伪装成春太妃自杀上吊的样子,被我查出来。可是,除了那盒糕点,却没有人证,是这位秦将军主动站出来,说亲眼看过梅贵妃姑母和春太妃吵架,并扬言要除掉春太妃。这才让此案尘埃落定。” 铁心听到这些,不由觉得这位中郎将有些缺心眼,“那梅贵妃可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他指证梅贵妃的姑母,岂不是和梅贵妃作对?从此以后,还能落好?” 林毅轻笑一声,“既然你都这样说,那位秦将军铁定是要被报复的。不出半年,秦将军因为一点小事被陛下惩罚,官俸减半,赋闲在家,如今算是途有虚名的中郎将。” “那能怪谁?怪他自己活该!”铁心脱口而出。 林毅却对秦栋有几分欣赏,“世人都是唯利是图,却没有多少人在乎正义公道,所以这世上才有这样多的不平事。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觉得无足轻重,真正又有几人会禀着良心做事?我倒觉得这位秦将军颇有几分文人才有的风骨,比那些尸位素餐、阿谀逢迎的狗腿子强多了。” 狗腿子铁心听到这里,索性机智的闭了嘴。 “算起来,我欠秦将军一个人情,如今他的儿子又是我来审理。如果他的儿子真的犯事,我不会徇私枉法;但如果他的儿子是被人陷害入狱,我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铁心,你把刑部和金吾卫有关秦文忠案件的所有卷宗拿过来,再跟正卿大人说一声,这个案子我接了!” 第15章 此案不简单 过了一天,秦可茹如约来到秦府。 秦文勇和秦文毅急着把昨天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秦可茹。 秦文毅率先说:“我昨天在燕鸣村转了一天,把这个柳姑娘的事情打听清楚。这个柳姑娘并不是村里人,而是一年以前租住到村中的外地人。听村里人说,租住在这里的是两个女子,还是两姐妹。姐姐名叫柳勤,妹妹叫做柳俭。姐姐长得很是标致,妹妹还未及笄,平常就看到两姐妹在家中生活,并没有看到有其他男子。前几天柳俭特意请大夫到家中,说是柳勤滑胎,还把死去的婴儿葬在院中。从此之后,村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姐妹二人。我去过她们家,家里面并没有人,而且什么金银细软都没有,连灶台都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走了好几日。” 秦可茹听完后分析,柳勤是一年前租住在京城郊外的村庄,那个让柳勤怀孕的男人也一定是那时候跟她往来的,而柳勤半月前滑胎,肯定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他先是设计让柳勤滑胎,担心柳勤会找自己算帐,索性让秦文忠做替死鬼,杀掉柳勤一了百了。 按理说,这个年代男人娶三妻四妾很是正常,犯不着把柳勤杀死,除非有不得己的理由。 秦文毅说完,秦文勇接着说:“我昨日也去金吾卫,找过几个跟我哥相交甚好的同僚,他们都不相信我哥会杀人,还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他们都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金吾卫这次新选的队长铁定是我大哥。而且,他们都说这个新来的孔昊来金吾卫不到一年就升任队长,而且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不过,他们说,这个孔昊平日里跟桂思鲁的关系甚好。” 秦文勇和秦文毅说完,情不自禁把目光全部看向秦可茹。 在他们看来,秦可茹虽然是女子,但是分析案情和判断案情的能力都比他们强。 昨天如果不是秦可茹的一番话,自己的大哥恐怕依旧垂头丧气,是秦可茹让大哥重新燃起斗志,留有一线生机。 他们希望,秦可茹能带着他们创造奇迹,把秦文忠从死牢里面救出来。 可是,秦可茹听完他们的话,觉得对案情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本来秦可茹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柳姓女子的身上,但是凶手似乎早有准备,平常故意隐藏自己的存在,还把她们住过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柳勤的妹妹都被带走。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让柳勤怀孕的男人是谁,如果找到这个男人,很可能就知道凶手是谁。可惜这个男人很狡猾,他把柳勤养在燕鸣村,却从来不露面,唯一有可能知道他存在的人只有柳俭。可是,柳俭又失踪。有没有可能,这个柳俭根本不是柳勤的妹妹,而是那个男人带来伺候柳勤的下人?”秦可茹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是,从燕鸣村回来的秦文毅却否定这个猜测:“那不可能,我问过村里很多人,都说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很好,柳勤从来不让妹妹干活,连做饭、洗衣服这些事情都是柳勤自己来做。而且,还经常有村民们听到他们姐妹俩一块唱戏。” “唱戏?” “对,一块唱戏,村里很多人都听过。他们还说,姐妹两个的戏唱得非常好听,都快赶上京城里头的角儿。” 秦文毅的话让秦可茹有了灵感:“这个柳俭,是大哥案子的关键。因为只有她知道柳勤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找到那个男人,我们就越接近真凶。既然村民们说她们姐妹俩唱过戏,那么我们就到京城的所有戏班子里去问一问,看看有没有这姐妹俩的消息。” 秦文毅觉得有些为难,“堂姐,京城那么多的戏班子,就我们三个人问也问不过来呀。” “真是笨!”秦可茹下意识的一敲小堂弟的脑袋,“三个人忙不过来,不会请别人来帮忙,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你们要是怕钱不够,我可是把我娘的嫁妆都带来了。” 秦可茹说完,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面掏出一根明晃晃的金条,“把这根金条换成银子,再用这些银子多找几个人帮忙。你们看够吗?” 秦文毅和秦文勇看见,顿时都有些感动。 “堂姐,你为了大哥,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了?” 连平常不善言辞的秦文勇也说:“堂妹,二叔和二婶都背弃我们,你却拿出自己的嫁妆帮我们,要是让他们知道……”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他们忘恩负义、唯利是图,我不是。我帮大堂兄一是因为他是我的大堂兄,我们是一家人;二是我相信大堂兄他不可能杀人,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天理昭昭,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个公理。” 秦文毅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秦可茹,“茹堂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你总是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现在怎么脑子变得灵光,连说话都变得头头是道。” 秦可茹小脸一红,有一种被人戳穿的紧张感。 可能是上一辈子的警察血液还溶在身体里面,忍不住就想充当正义的化身,一点儿也没有想起来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为了打消秦文毅和秦文勇的疑虑,秦可茹索性又在秦文毅那个八卦小男生的脑袋上敲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换了一个人?亏你还是大堂兄的亲弟弟呢,如果这个案子不早点弄清楚,大堂兄做了替死鬼,恐怕再过两个月就要被处斩。你们还不着急吗?我都着急得要死,把自己所有的潜能都激发出来,所以你们才觉得我脑子灵光、说话头头是道。我恨不得自己的脑子再灵活一点,直接把凶手抓到,那大堂兄就可以放出来。” 秦文毅摸一摸被秦可茹敲得有些发红的脑门,有些尴尬的说:“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茹堂姐了。” 秦文勇也说:“连堂妹都这样出力,我们更应该卖力的帮大哥。茹堂妹,你要是对大哥的案子有什么新想法,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块想办法救大哥!” “对,我们一块想办法救大哥!”秦文毅也说。 秦可茹心中一喜,自己只是出于警察的本能才多管闲事,却收获秦文勇和秦文毅两个忠实粉丝,或者说跑腿小弟,以后要破案肯定更方便。 “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救大哥!现在我们先想办法,找到这个柳俭,我觉得她是柳勤案子的重要证人。另外,我还有一个新想法,如果柳俭不是柳勤的侍女,而是她的亲姐妹。自己亲姐姐被害,柳俭肯定想替姐姐报仇,如果让柳勤怀孕的男人也是金吾卫……” 秦可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文勇就打断她:“你是说柳俭会去金吾卫找这个男人?” “这是我的一种猜测。如果金吾卫里面有谁最近被人寻仇,那极有可能是柳俭做的。” “好,茹堂妹,我这就让大哥在金吾卫的同僚打听,有哪个金吾卫最近被人寻仇。”秦文勇说。 秦可茹点点头,不由渐渐变成秦家兄弟的主事人:“大家各自行动,争取早些把大堂兄救出来!” 第16章 用心良苦 黄昏时分,秦文勇、秦文毅和秦可茹三人又聚在一起。 秦文勇先把这两天他们问过的戏班子情况,“茹妹,我和三弟把京城所有的戏班子都走了一遍,他们都说没有唱戏的姐妹俩。就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草台戏班子,说三年前有一对姐弟俩在戏班子里面唱过戏。不过,名字不叫柳勤和柳俭,而是叫柳凤和柳龙。” 或许秦文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秦可茹的称呼由“茹堂妹”变成“茹妹”。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秦家兄弟已经彻底接受秦可茹,把秦可茹当成他们的亲妹妹。 秦文勇接着说:“班主见姐姐长得俊俏,学戏又学得快,本想再调教几年,让她成为戏班子里头的头牌。可那弟弟身体不大好,要好汤药养着,这姑娘缺钱。后来好像找了一个京城的鳏夫做填房,就再也没有唱戏了。” “有没有问过那鳏夫姓什么?”秦可茹追问道。 “问过了,可那班主也不知道,只说是京城一个开药铺的。” 秦文毅哭丧着个脸,“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线索,想不到一下子又回到从前。京城有多少个药铺?那比京城里的戏班子多多了,这得从哪里查起呀?” 秦可茹也觉得有些气馁,还以为找到戏班子就能找到柳氏姐妹的线索,没想到中途又出幺蛾子。 不过,秦可茹知道越到关键的时候,就越不能松懈。 所以,她鼓励秦文毅,“别说丧气话,至少我们确认柳家姐弟确实在戏班子里面呆过,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虽然药铺很难查,但是至少我们有了方向,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我想找到那个鳏夫,就越接近凶手。对了,金吾卫那边有什么消息?” “金吾卫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我听我哥的同僚说,本来这案子是归刑部管的,不知道怎么现在在大理寺手中。”秦文勇补充道。 秦文毅一脸惊讶,“怎么又归大理寺管?那大理寺是出了名的森严,万一大哥被带到那里屈打成招……” “别乱想,这不是还没有到那一步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让柳氏怀孕的那一个男人。二堂哥,我忽然想到另一条线索,既然是桂思鲁陷害的大哥,那么桂思鲁肯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说不定凶手不止一个人。桂思鲁不是害死柳氏的真凶,也是帮凶。你能不能从金吾卫那边找到有关桂思鲁的……” 秦可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声,然后秦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 “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还窝在一起干什么?茹儿,你父亲说你快要成亲,一个快要出嫁的闺中女子不在家呆着,天天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秦栋责问道。 秦文毅帮秦可茹说话,“父亲,茹堂姐是来帮大哥的。哼,你自己不管在天牢里面的大哥,难道还不让我们帮他?”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秦栋喝斥小儿子,“你大哥就是因为没有规矩,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事。你们不好好精进武艺,整天东奔西跑,就能帮到你们大哥?一个个都跟我好好滚回去练功,不练满一个时辰不准出来!” 秦文毅还想辩驳,二哥秦文勇却拦住他,拍拍他的肩膀,恭恭敬敬的对秦栋说:“父亲说的是,儿子们这就去练功。” 说完,秦文勇拉着三弟秦文毅就离开。 秦可茹见状,也打算脚下抹油——开溜。 “大伯父,可茹是看大伯母身体不好,二堂哥和三堂弟又心情烦躁,特意送些点心来。既然点心已经送到,可茹这就回去了。” 秦可茹刚打算离开,却被秦栋叫住,“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你都跟他们兄弟两个在忙些什么。这查案子是官府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几个晚辈瞎参和!” 秦可茹心头一惊,原以为他们这几天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秦栋居然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秦可茹干脆把话挑开,“既然如此,大伯父,你知道那天牢是什么地方吗?被送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大堂哥被人做了这样大的一个局,你居然装聋做哑不闻不问,难道任由他死在里面吗?” “你怎知我装聋做哑不闻不问,那是你的大堂兄,也是我的亲儿子。我若是没有过问,他的案子能从刑部转到大理寺手上?”秦栋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被侄女这样一说,直接怼过去。 秦可茹又是一惊,没想到秦文忠的案子从刑部调到大理寺,居然是秦栋的手笔,只是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半斤八两,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大伯父,既然你是关心大堂兄的,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查呢?我们也是想帮大堂兄,他既然是被人冤枉的,那么找到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可以替大堂兄洗清嫌疑。”秦可茹如是说。 秦栋觉得奇怪,自己这个侄女是看着长大的,一向是胆小怯懦又不问世事的,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口齿伶俐,还喜欢打抱不平。 “真是幼稚,官府查案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小打小闹。文勇和文毅是男子,又从小喜武,遇上危险或许还可以自保,可你是一个长在闺中的女子,跑出去找凶手就不怕遇不测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大堂兄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听到这里,秦可茹恍然大悟。 原来秦栋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这位不擅于表达的父亲把自己对儿子的爱深埋在心里,他知道儿子被陷害,虽然没有亲自去天牢,但他一直在背后动用所有的力量帮助秦文忠。 跟自己那个虚伪重利的亲生父亲秦梁不同,秦栋身为武将沉默寡言,不像秦梁那样巧舌如簧,却把亲情和责任刻在骨子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父亲吧。 想到这些,秦可茹轻笑一下:“大伯父,原来你一直很关心我们。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和二堂兄、三堂弟商量着案情,并没有亲自去。二堂兄和三堂弟出门也找了帮手,一般很少单独行动,我都有提醒他们万事小心。我们虽然是晚辈,但也想为大堂兄的案子出一份力。而且,你也听过刑部和大理寺是什么样的地方,万一不等抓到真凶,大堂兄就被屈打成招,那岂不是太晚了?所以,我们努力比官府更快抓到凶手,这样大堂兄就可以在牢里少受罪了。” 秦栋听完秦可茹的话,眼中划过一丝疑惑,眉间骤然一紧:“你到底是不是茹儿?若不是你长相和身形没变,我真要以为你是被偷梁换柱的假茹儿?” 秦可茹一惊,怎么秦栋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是自己的警察细胞又呈现出来了? 秦可茹皮笑肉不笑的跟秦栋打着哈哈,“大伯父,你这不是说笑吗?我不是茹儿还能是谁?这不是因为大堂兄的事情着急,我和二堂兄和三堂弟也因为这事改变了性子,都想着早些救大堂兄出来。大伯父,人总要学会长大的吧?” “那你也不要轻易去招惹金吾卫的人,特别是那个桂思鲁。此人背景不干净,既然能设局害你大堂兄,自然也能害别人。”秦栋一脸严肃的神情。 秦可茹不甘心,“可是,此人是大堂兄案子的关键,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你们要想背后查他,也要由我来!” 第17章 珠胎暗结 大理寺府,林毅院内。 这两天林毅一直在忙,关于秦文忠的那个案子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这案子看似简单,但里面谜案重重。 先说这个秦文忠,之前送堕胎药给柳氏,说是其上官桂思鲁指使。 可桂思鲁完全不承认,柳氏也声称不认识桂思鲁。 没过几天,这柳氏就被杀,而秦文忠恰巧就在现场,身边还有杀柳氏的血刀。 这重重证据,让秦文忠的案子板上钉钉。 可秦文忠本人称根本不认识柳氏,只是上回送药才见过一面,也并不知道柳氏怀孕,更不知道她腹中孩子是谁的。 林毅派人查过这柳氏,一个桃李年华的少女租住在京城郊外,还与人珠胎暗结。 村民们没有人知道柳氏的男人是谁,这个男人也很神秘,有村民见过有个男人天黑之后坐马车来柳氏家,天亮之前坐马车离开。 他似乎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可在大盛国,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之事,未成亲就养个外室也属正常,何必这样遮遮掩掩,怕人识破身份。 除非这个男人有不可告人之事。 林毅也调查过秦文忠,中郎将之子,家中三兄弟,尚未娶妻,家中也未议亲。 秦文忠也是一个闷葫芦,平常不沾花惹草,甚至勾栏、教坊司都没有去过。 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恩怨,只是上回因为桂思鲁的事情大吵过一架,秦文忠也因此而离开金吾卫。 他若是真和柳氏珠胎暗结,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如果秦文忠不是凶手,那么让柳氏怀孕,又陷害秦文忠的人是谁呢。 他陷害秦文忠,又是为了什么? …… 林毅看到这桌上所有的案牍,不免陷入思索之中。 铁心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进来就赶紧拿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林毅瞧见,皱皱眉头:“真没规矩,我坐一天都没有喝口水。你倒好,一来就把我这的水都喝光了。知道你辛苦,说吧,这一天你都发现了啥?” 铁心清清嗓子,把这一整天的发现统统跟林毅汇报:“主子,我今天一天都跟着金吾卫桂思鲁,这家伙除了在家里吃饭,在金吾卫当值,当值之后和同僚吃饭。一天都这样简简单单,没有什么新鲜。” “他和哪个同僚吃饭?”林毅敏锐的问道。 “新上任的金吾卫小队长,孔昊。” “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吗?”林毅追问。 铁心如实回答:“主子,我跟金吾卫的人打听过,这个孔昊来金吾卫不过一年,却为人圆滑世故。他跟桂思鲁关系甚好,当上小队长后,经常隔三差五聚在一块喝酒。” 林毅仿佛敏锐的捕捉到什么,“那个柳氏,好像也是一年前搬到京郊燕鸣村租住?” 铁心不明白,主子不是要自己跟踪桂思鲁吗?怎么突然又想到柳氏,“好像是吧。” “那你跟我查查这个孔昊,我要他的所有资料。” 铁心撇撇嘴,“主子,你说我究竟是你的贴身护卫,还是大理寺办差的?你这成天不让身边的人办差,倒让我这个贴身护卫去办差,是不是想替大理寺省银子?” “油嘴滑舌的,想要加工钱就明说。”林毅随手把身上的钱袋掏出来,“拿去吧。你知道我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待人严厉,但从来不会亏待身边人。大理寺里的这些人,只能算是人,不能算能人,我需要的是尽心尽力能办事的,不是阿谀奉承的手下人。他们呀,顶不上你一个。” 听到主子这样夸自己,铁心心里美滋滋的。 “主子呀,属下这就去办。” …… 小酒馆。 桂思鲁和孔昊坐在里间,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桂哥,这一回多亏有你,小的才能在金吾卫当上小队长。弟弟敬哥哥一杯。” 孔昊说完,就往桂思鲁的酒杯里斟酒。 桂思鲁喝下这杯酒,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你也不用跟哥哥客气。只是你这小队长刚当上没多久,还需在金吾卫多历练历练。” “弟弟知道,那张牛、万虎平日里跟秦文忠关系最好。我当上小队长,这两家伙不服气,整天给老子摆出一张臭脸,真让人讨厌!” “哼,那两个人不足为惧。倒是那个秦文忠,听说他的案子已经由刑部转交给大理寺,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变故。” “还有什么变故?左右不过秋后问斩而已,秦栋那个老匹夫在朝中早就没有势力,他儿子秦文忠又是一个闷葫芦,另外两个儿子也不成气侯,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桂思鲁脸上浮过一丝轻蔑,“你也别小看秦家。我可听说,秦文勇和秦文毅满京城找戏班子,怕是知道柳娘子是唱戏出身,想要查出什么眉目。” “什么?他们查到了戏班子?”孔昊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是呀,这两兄弟查到倒无妨,可千万不能让大理寺查到。听说这案子转交到大理寺少卿林毅的手上,那可是一个鬼见愁的酷吏。若是让他查到我们身上,你我都有麻烦缠身。” 孔昊露出一脸的懊悔与厌恶:“唉,要怪都怪那个贱人自寻死路,我已经拿银子打发她走人,她却拿孩子来要挟我。你说,我和她的孩子能留下来吗?最后孩子都没了,还死心不改,想要我娶她过门,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桂思鲁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要说你小子也真是不地道,她那样的女人你也敢要?你说满京城的漂亮女子犹如过江之鲫,你却挑一个最不应该惦记的,这不是自找麻烦?” 孔昊假装打自己一记耳光,“要怪就怪我一时色迷心窍,中了柳氏那贱女人的道,等我醒悟过来已经悔之晚矣,只能斩草除根。” 桂思鲁又叹口气,“你说你招惹那个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又惹上秦文忠那头犟驴?我说换个人去送打胎药,你偏偏要他去送,他可是前任中郎将之子,虽然秦家如今没有什么势力,但破船也有三斤钉。万一秦文忠这次不死,要死的可是我们!” “放心,大哥,此案已经尘埃落定,所有对你我不利的证据均已被小弟销毁。就算案子送到大理寺的那个活阎王手里面,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你不是说,那个小杂种还没有找到吗?”桂思鲁无不担心的说。 “哼,那天我把他推下悬崖,如今已尸骨无存。再说了,一个病怏怏的阴阳人而已,就算活在这世上,老子还能怕他?” 桂思鲁狡猾的眨眨眼,“未必夜长梦多,还是要你身后那位多动用动用一些力量。干脆不要等到秋后,早些把此案做实,你我也可以活得轻松一些。” “哥哥说得是,我这就找义父帮忙。” 第18章 压力 大理寺,正卿府。 大理寺正卿梁文乐是护国公的嫡子,虽然梁文乐文不成武不就,但为人圆滑世故,很懂得拉拢身边的人。 此刻,他正满脸堆笑的给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沏茶。 对,就是沏茶。 林毅看到自己的上官如此待自己,一点儿也不惊讶,甚至还在心里面寻思着。 这个不思进取的二世祖,今天又有什么事情求自己? “嘿嘿嘿嘿嘿……小毅毅呀,近来可还好?手底下的案子多不多,还忙不忙得过来呀?”虽然梁文乐仅仅只是比林毅年长两岁,却亲昵得好像是一家人一般。 “多谢梁大人关心,林毅还忙得过来。” “诶,你看看你,又跟本官客气了不是?本官知道你是整个大理寺里面最能干的,所以其他几个少卿都嫉妒你,会把手底下的那些个难搞的案子丢给你,我怕你吃亏,才多问几句的。你要是真的忙不过来,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直接让这些好吃懒做……不,是不干正事的家伙好好给我办案去!嘿嘿嘿嘿嘿嘿……” 梁文乐一脸没脸没皮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朝廷从三品的官员。 林毅看到梁文乐的这幅模样,就知道梁文乐肯定又有什么麻烦事情找上自己,以往都是如此,一旦有什么难解的大案、难案、要案,梁文乐都会跟条哈巴狗一般,不顾形象的来求自己。 其实林毅很想说,“大人,大理寺里面最好吃懒做的那个人怕就是您吧!” 可是,久居官场,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面说说。 林毅停止腹诽,笑着对梁文乐说:“梁大人不必客气,审案子原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吃不吃亏的。” “哎呀,小毅毅你这样想,本官就更替你伤心了。你真是太太太懂事了,跟其他几个家伙一点儿也不一样!”梁文乐今天变着法子拍林毅的马屁,倒是跟平常的套路不太一样。 林毅见状,直接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这?!嘿嘿嘿……小毅毅呀,你手头上是不是有一个京郊民女被杀的案子?” “下官手中是有这么一个案子。” “那好。林大人要是忙不过来,就拿给刘大人去处理吧。”梁文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梁大人,那案子我应付得过来。”林毅饮尽杯中的茶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心中的丝毫情绪。 可是,梁文乐完全不像一位大理寺的正卿大人,反而非常狗腿的说:“不不不,林大人,这个案子事关京城女子,也不是什么惊天大案,犯不着林大人劳心劳力。还是交给孙大人和刘大人去处置吧。” 林毅站起身来,“梁大人,此案既然交给在下审理,属下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个案子审理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让死者枉死。” “哎呀,我的林大人呀,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呀。这个案子之前是怎么落入你手中的我不知道,但是从今往后你就不要管了,就当我求求你了!”梁文乐哭丧着一个脸,就像是林毅过问这个案子会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他越是如此,反而越让林毅惊讶。 按理说,区区一个民女的案件,犯不着大理寺正卿亲自过问,除非这个案子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梁文乐越是这样,越是让林毅很是好奇。 他之所以选择进入大理寺办差,就是想查明世间一切难以解释的真相,如今梁文乐公然要阻止他查案,肯定背后有玄机。 “梁大人虽然贵为大理寺正卿,却极少亲自审问案件,如今怎么对一介民女的案件如此上心?难不成这个案子背后有什么秘密?”林毅在梁文乐的面前踱着步子,用探究的表情看着梁文乐,那情形十分的……耐心寻味。 梁文乐听到林毅这样怼自己,气得脸一阵子发白一阵子发红,可一想到林毅是大理寺最擅长办案的少卿,哪怕毒舌一点儿也是可以体谅的,就压着肚子里面的火气,换了一幅口气。 “唉,我说小毅毅呀,你就听我一句劝吧,那个案子你不要再管了。”梁文乐苦口婆心的的劝说着,活像一只用心良苦的老母鸡。 林毅冷笑一声,“梁大人,那个案子已经交到下官的手上,那就是下官的份内之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梁大人费心了。下官告辞。” 林毅猜测,这个柳氏之死的案子一定不简单,虽然他不清楚这个案子关系到哪个达官贵人,但只要他把案子查清楚了,就一定知道背后有什么玄机。 林毅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大胆!”梁文乐愤怒的叫住对方,但又怕林毅生气,换过一幅口气警告林毅,“好你个林毅,你既然不听劝非要审这个案子,就给你三日时间审清楚,如果三日之内审不清楚,本案就移交他人。” “什么?三日?”林毅停下脚步,转过身责问道,“以往人命案至少都要半个月以上时间审理,为何这个案子要如此草率?” “你少管那么多,反正这个案子需要到年底之前就要将凶手问斩。本官只给你三日时间,如果查不出结果,就将本案移交。” “行,下官一定幸不辱命!” 林毅丢下这句话离开。 气得梁文乐一跺脚,恨恨的说:“真是不识好歹,一头犟驴!” …… 因为大堂兄的案件,秦可茹已经几天没有去吉祥茶楼说书。 但是今天,秦可茹又悄悄换了一身装束,来到吉祥茶楼。 秦可茹一拍惊堂木,台下的观众开始自动禁声。 “都说京城是富贵之都,祥瑞之城,可是前几日在京郊护城河却发生一桩人命案,死者柳氏乃一介民女,此前却与人珠胎暗结。谁也说不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那柳氏说自己被人喂过打胎药,害得她一生都无法再怀孕,没过几天就香消玉殒,实在是令人伤心。” “只是令人更伤心的是,真正的凶手至今没被抓住……” 第19章 引起关注 吉祥茶楼。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 观众都静悄悄的听着秦可茹说书,特别是说到最近的人命案,大家几乎都屏住呼吸。 但是,当他们听到真凶依旧逍遥法外时,在场的百姓都有一些义愤填膺。 民间女子与人珠胎暗结,又被人下毒滑胎,不能生育,最后还被人杀死在护城河,这听着就挺悲惨。 不过,最悲惨的是,凶手还没有抓住。 正当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因为死的是民间女子,官府故意置之不理之时,就听到台下有人大声否认,“你胡说,凶手明明已经被抓住了,就关在天牢!” 一听这话,秦可茹就知道此人肯定是跟这案子有关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秦可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台下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一脸怒容的盯着自己。 秦可茹不由偷笑一下,这些天她一直让两位堂兄弟找寻线索,都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有人主动送上门。 柳氏的案子不算是什么惊天大案,知情的人并不多,更别说知道秦文忠被抓进天牢里的。 昨天在秦栋的府里,当头发苍白、有些弯腰驼背的秦栋拿出那封记录着桂思鲁生平和行踪的信,交到秦可茹的手中时,秦可茹觉得那封信沉甸甸的。 秦可茹觉得手中的一封信重如泰山。 她知道这封信不仅是一直不问朝政、以洁身自好的秦栋,动用自己的力量和手段做出违背自己准则所做出的事情,同时还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深沉爱心。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前中郎将大人真的老了。 打开那封信,里面记录的是秦文忠的上官桂思鲁的生平和最近的行动轨迹。 “桂思鲁,金吾卫少尉。祖藉东城,自幼习武,生父是边军参军。家住京城郊外五子坡,生有二子一女,妻曾氏与其青梅竹马,成婚后琴瑟和鸣,并未有其他妾室,与柳氏并未相识。 平素并未有特别近亲之人,最近与新晋金吾卫队长孔昊经常一块饮酒。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举动。” 这封信是梁栋派自己的亲信打探过后得来的消息,秦可茹看完之后,眉间微微一皱,还是觉得这个桂思鲁很有可疑。 “茹儿呀,看样子这个桂思鲁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文忠的案子只怕没有眉目了。”梁栋在看过信后无不忧虑的说。 “伯父,我倒是不这样认为。既然桂思鲁跟柳氏并不相识,那为什么要让大堂兄给柳氏送滑胎药?还是说,他是替别人这样做的?”秦可茹说出心中的猜测。 “茹儿,你是说……” “大伯父,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命你的人替我传封信给他,就说他所做之事明天吉祥茶楼自然会有人揭晓。” 于是,才会有今天这一幕。 当秦可茹说起柳氏的案件时,台下坐着的桂思鲁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辩驳起来。 而这,正是秦可茹想要的。 只见秦可茹慢慢走向桂思鲁,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位大哥,我这说书呢,你凭什么说这案子的凶手已经抓住?” “我当然知道。此案的凶手正是金吾卫的秦文忠,此时正被关在天牢,不日后将被问斩。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一个说书的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妖言惑众,不知道这位客官您是何人,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金吾卫的人就是凶手。我可知道这案子大理寺的人都没有开审,您就知道谁是凶手了?请问您是在现场看见了,还是知道什么内幕?” 秦可茹这一声声的逼问,不但吸引到吉祥茶楼所有听书人的目光转移到桂思鲁的身上,更是把他硬生生的逼到死胡同。 如果他说出自己是金吾卫的少尉,势必引出更多的麻烦;如果他什么也不说,只能说他知道内幕,想要说他跟凶手没有关系也没有人会相信。 顿时,大家的目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齐刷刷地盯着他。 那一刻,桂思鲁感觉如坐针毡,真后悔当初不应该因为一时好奇跑到吉祥茶楼来。 “我是什么人无需告诉你,反正这个案子的真凶已经被抓住,只等秋后问斩。”桂思鲁假装无视众人的关注,理直气壮的说。 可是,秦可茹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是吗?这位看官,大家都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案子,你却说凶手已经被关在天牢,你如此熟悉案情,想说你跟此案没有关系都难。自古官字两张口,平民百姓冤难伸,那柳氏在京城无牵无挂,有冤难伸,就连这个案子都被人刻意押下来,您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莫非你和此案也有莫大的关系?” 旁边也有好事的观众帮忙问:“是呀,你咋知道的恁么清楚?” “看你这膀大腰圆、脑满肠肥的模样,莫非也是一位官老爷?” “我看像,听他刚才说得那样详细,不是官府中人,就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哼,这些当官的出门坐个马车被人撞了也要报官,说是冲撞了他大老爷,如今一个平民的女子死了,连点儿风声都听不到,这还真是官字两张口啊。” “就是就是,这京城当大官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人命案都该瞒下来,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呀。” “没准又是某个当大官的糟蹋平民女子,然后草菅人命、不了了之。” …… 眼见着吉祥茶楼义愤填膺的茶客越来越多,桂思鲁终于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吼一声,“你们休要在这里聒噪!我就是金吾卫少尉,金吾卫的秦文忠害死民女柳氏,人已关押在天牢,秋季就要问斩,你们休要在这里道听途说,妖言惑众!” “哦,原来是金吾卫的少尉大人呀,果然是一位官老爷,失敬失敬!”秦可茹故意阴阳怪气的说着,等的就是让桂思鲁自投罗网,“既然你是金吾卫的少尉,杀人的也是你们金吾卫的人,肯定知道不少内幕吧,为何刚才不承认呢?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却不想告诉我们这些百姓?” “就是呀,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说?”有观众附和道。 “对呀,金吾卫当街人,闻所未闻,其中有什么内幕?这位官老爷不妨对我们说道说道?” “哼,我看这十有八九又有什么冤情。” …… 桂思鲁原本只是想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没想到情况越来越严重,眼见着茶楼里的每一个观众都要揪住他不放,心慌意乱的桂思鲁终于坐不住了。 “不跟你们这帮人胡搅蛮缠!”桂思鲁撞开人群,径直离开。 秦可茹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哟,大人,您这就走了?我这书还没说完呢,要不等您下回再过来听。” “各位看官,您瞧瞧我这说书的有多难,只是想跟大家聊聊这最新的案子,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惹上一位金吾卫的少尉。这书我是说还是不说呢?”秦可茹故意以退为进,把难题抛出来,为的就是引起更多的关注,让这个冤案弄得家喻户晓。 “说,为何不说?这青天白日的,遇上不平事,还不让说出来?真没有天理了!” “就是呀,那害死柳氏的真是金吾卫吗?” 秦可茹清清嗓子,接着说:“金吾卫的人确实在现实,但杀死柳氏的却另有其人……” 紧接着,秦可茹把整个案子用说书的方式绘声绘色的说出来,为的就是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只有引起足够多的关注,才会把这桩被人定性的冤案认真审理,而且她故意引桂思鲁入局,就想看看桂思鲁和真正的凶手接下来会怎么做。 第20章 人尽皆知 大理寺。 林毅正趴在桌前检查卷宗,铁心急匆匆的跑过来。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林毅板着脸,头都没有抬,“教了你多少遍,凡事不要这样急躁,不慌不乱才能成就大事。” “哎呀,主子,你还有心情好好坐在这里,你手上的案子如今在京城可都人尽皆知呀。” 林毅这才抬起头来,“我手上的案子?不是叫你查与桂思鲁来往密切之人吗?怎么还有空闲听京城妇孺的闲话?” “不是闲话呀。我本来是在查桂思鲁的行踪,可今天中午桂思鲁并没有在金吾卫当值,而是跑到吉祥茶楼听书。” “听书?他倒是挺有闲情雅致。” “何止是闲情雅致呀,他可是给我们惹下麻烦。” 铁心把今天桂思鲁在吉祥茶楼的一言一行全部向林毅汇报。 “就这样,桂思鲁走后,那个说书先生就把护城河柳氏的那个案子全部说了一遍,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此事。主子,你说这说书先生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不成他是那柳氏什么人?” 林毅听完,沉默片刻,又问:“现在京城的人全都知道这个案子了?” “不说人尽皆知吧,至少有一半吧。” 林毅轻笑一声,“无妨,知晓就知晓吧。我叫你查得事怎么样了?” “桂思鲁七年前在京城任金吾卫少尉,并且娶妻生子,未有何不轨之举,甚至外面连个女人都没有。” 林毅听到这里又问,“他可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同僚或是上官?” “桂思鲁的父亲曾经是军中参军,十年前过逝,桂思鲁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根基,平常也没有什么同僚关系甚好。哦,好像跟金吾卫新升上来的队长孔昊关系不错,最近天天一块夜里头喝酒。” 听到这个名字,林毅不由皱皱眉:“这个孔昊不过来金吾卫一年不到,就晋升为队长?若不是他有通天的本事,就是身后有人提携。” 铁心不由惊叹,“主子你的记性可真好,你才看过一遍秦文忠在金吾卫的同僚记录,就记住这个人了?” “过目不忘不算什么本事,多用点心你也可以办到。去查查,这个孔昊是什么底细,为何升得如此之快?”林毅说完这些,又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卷宗。 “啊?主子,你还有心事查什么孔昊,只怕你手上的这个案子会给你惹来麻烦,要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遭人话柄。”铁心好心的提醒林毅。 林毅一脸的坦然,“你觉得我若是怕这些,还会跑到大理寺来吗?别想那么多了,快去办事吧,我在这里等你结果呢。” …… 当秦可茹换了一身装束之后,马上红红火火的赶到秦栋府中。 秦文勇和秦文毅正急得团团转,一看到秦可茹进来,秦文毅马上走到秦可茹的跟前,“茹堂姐,大事不好了,我大哥的案子已经闹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岂不是更好?你们知道这个案子是有人算计大堂兄,我们一直在明,对方在暗。如今这个案子被京城百姓知晓,那些算计大堂兄的人想藏也藏不住。此时此刻,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急,只要他们一急,就会出乱子。” “对呀。”秦文毅突然恍然大悟,“这个案子如果京城所有的百姓都知晓,肯定害我大哥的人更加着急,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头。堂姐,还是你想得周到。” 旁边一直站着的秦文勇对秦可茹说:“我查过这个孔昊,之前不过是京城一个药铺的掌柜,不知道怎么成了金吾卫的人,不到一年的功夫,居然就升到队长。我问过兄长的同僚,大家都对这个孔昊不甚了解,可他跟金吾卫的少尉桂思鲁十分要好,两个人经常一块喝酒。” 秦文毅听到这里,马上跳起来:“这个孔昊肯定有问题。” “连你都看得出来,可见这个孔昊确实问题不小。我去过大堂兄所说的后巷,柳氏的死亡现场。在那里,我并没有看到任何血迹,可见早就有人暗中做过手脚,把现场留下的血迹冲洗干净。”说到这里时,秦可茹好像想起什么,“等等,二堂兄,你刚刚说……孔昊当过药铺的掌柜?” “是的。就是有一回,孔昊对金吾卫的同僚说他略懂药理,之前在京城的一家药铺里做过掌柜。”秦文勇回忆道。 “我记得之前听你们说过,柳氏从京城戏班子里出来,嫁给一位开药铺的老板当填房?”秦可茹问。 “确实。是那柳龙和柳凤的班头亲自告诉我的。” “二堂兄,能不能查一查孔昊是在京城的哪一家药铺当掌柜?还有,我有一个疑问,这孔昊之前只不过在药铺当掌柜,怎么能够当上金吾卫?这个孔昊的腿脚功夫怎么样?又是如何升上的队长?” “茹儿,你是说这个孔昊?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大哥,就因为金吾卫的一个队长之位?”秦文毅不解的问。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害大堂兄,如果能够找到那个柳龙,可能就知道原因。” 秦文毅朝秦可茹做个鬼脸,“唉,这还说什么呢。那个柳龙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是真的找到了,一切都还好说。” 跟秦家两兄弟聊完,秦可茹就匆匆的离开秦栋家。 回到家时,天已经快暗下来。 刚迈进家门,就看到谢氏和秦月莲站在门口。 秦月莲冷眼瞅了秦可茹一眼,声音不阴不阳的说:“妹妹回家了?可曾吃过晚饭?要知道父亲和母亲可关心着妹妹呢。” “多谢父亲、母亲和妹妹关心,我回房吃一些点心就可以,就不打扰你们用饭了。”秦可茹冷冰冰的回一句,转身就要走。 “站住!”谢氏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你看看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哪里有一点出阁姑娘的样子?” “呵呵,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过些天就要嫁人,不用再让家里人难堪。而且,女儿也不是乱跑,一是去准备结婚的东西,二是去看看大伯父。大堂兄惹上官司,大伯父一家人都十分担心。大伯父对我们家里有恩,父亲和母亲或许不记得,女儿却还记得,想在成亲之前跟大伯父家里走动走动。” 谢氏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和你爹忘恩负义吗?” “女儿什么都没说,母亲要这样想就这样想吧。女儿有些乏了,还得准备结婚的东西,就不陪母亲聊天了。”秦可茹一扭头要走。 秦月莲见状,故意说:“母亲也是关心你呀,妹妹这样说,就是伤母亲的心了。大伯父家出事,你天天往那里跑,岂不是将来让父亲在官场上难做。” “难做?呵呵。”秦可茹转头看着秦月莲冷笑一声,“姐姐果然聪慧,这般的会做人,真是把父亲母亲的本事学得真全。你们不理睬大伯父一家就行了,让我独自去做这个恶人吧,反正我迟早要出嫁,嫁,你们就不用再见我这个恶人了。” “你……”秦月莲脸一白,她本来故意叫谢氏来对付秦可茹,却没有想到秦可茹变得这样伶牙俐齿。 谢氏也气得嗷嗷叫,“你们秦家真是出了一个好闺女呀,居然敢顶撞自己的当家主母!” 秦可茹却头也没有回,全当这两个女人在放屁。 第21章 石头开花 这一天,又在吉祥茶楼。 昨天秦可茹的那一段说书,把柳氏被杀的案子说得明明白白。 一时间,听书的百姓那是义愤填膺。 赏钱给了不少,多半是对柳氏的同情、以及对真凶是谁的好奇。 今天,秦可茹又再一次来到吉祥茶楼,把昨天说书的段子再说一遍。 “……有道是朗朗乾坤、天理昭昭,只恨那害死柳氏的真凶还未抓获,关在天牢里的无辜人还未昭雪,但愿早日抓到那凶徒,以告死者在天之灵。” 有听书的按捺不住性子,问道:“那杀害柳氏的人究竟是谁呀?为什么你说那个被抓住的人他是被冤枉的?” 又有人问:“柳氏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不等孩子出生就要置孩子以死地。” “金吾卫的人杀了人,会被放出来吗?只怕是官官相护吧。” …… 秦可茹的说书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引发京城百姓心中的恶魔,大家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同情,对柳氏之死充满质疑,更引发大家对这个案子的关注。 这也正是秦可茹的用意,柳氏之死,秦文忠被陷害,在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之下,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案子,才会让凶手露出马脚。 对于台下观众的质疑,秦可茹不慌不忙的一一解释。 “那秦文忠年方二十,比柳氏还要小两岁,两人此前素不相识。而且柳氏出生戏班,曾和弟弟学了十几年的戏,后嫁给京城一家药铺当填房。没想到没过几年,不等柳氏生下孩子就死在护城河边。若秦文忠真是凶手,又为何亲自去送滑胎药?柳氏也声称是头一回见到秦文忠。哪个人杀过人之后,蠢到留在杀人现场等官府来抓?” “最可疑的还不止这一点,如果不是有人有意为之,为何那柳氏被人杀死在护城河,除了身上的伤之外,身边却没有一滴血迹。难道不是有人故意清洗过杀人现场?” 秦可茹的话让观众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呀。如果真的是秦文忠杀的柳氏,既然能够把现场处理得那样干净,却没有时间逃脱呢?这个秦文忠果然是被冤枉的。” “连金吾卫都敢冤枉,那人可真是手眼通天呀。” “说书的,你就说这凶手究竟是谁吧?别让我们在这里猜呀猜了。” 秦可茹调皮的笑笑,“不好意思,假凶手还在天牢之中,真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若想知道真正害死柳氏的元凶,咱们且听下回分晓。” “啊?这就说完了?” “是呀,我还没有听够呢。” “这说书的真是越来越会勾人心思了。” “明天接着过来听吧。” …… 观众七嘴八舌之余,又唰唰唰地丢了一地的赏钱。 虽然这一回的赏钱没有上一回多,但是秦可茹数了一数,好歹也有三四百文呢,比人家摆摊卖烧饼的强多了。 秦可茹把钱装入钱袋之中,正想着要离开,没想到又有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 “这位说书公子,真是生财有道呀。”林毅语带讥诮的站在秦可茹的面前。 秦可茹觉得林毅有些眼熟,猛然间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前几天向自己打听长公主案情的家伙吗? 今天怎么又把自己堵在茶楼,难不成又想问自己柳氏案的真凶是谁? “嘿嘿嘿,公子谬赞了,小的只是借着这张嘴赚几个小钱,糊糊口而已。” “这柳氏一案可是京城大理寺不外传的秘案,你如此在这里大肆宣扬,就不怕我抓你去大理寺吗?” 秦可茹一听这话,觉得大事不妙,“听大人这话,难不成你是大理寺的?” 铁心在旁边暗暗吐槽,我家大人不但是大理寺的,还是你口中所说的御猫呢。 “你别管我是谁,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柳氏一案详细案情的?” “这……当然是道听途说的呀。”秦可茹笑眯眯的朝对方打着马虎眼。 “道听途说?我怎么就听不到呢?好你个说书先生,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楚,我一定带你去大理寺审个明白。”林毅故作严厉,想吓唬对方一下。 没想到秦可茹完全不当回事,还笑兮兮的说:“公子呀,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我就是一个说书的,从京城的三教九流那里听到一些消息,就把那些编成本子、当成段子来说书了。” “你上个玉貔貅的案子算你侥幸,这个柳氏的案子可是真人真名,连被关进天牢的金吾卫的名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若是说你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怕是别人也不会相信。若是以后要是有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大理寺的人说的。” 林毅丢下这话,就径直走了。 铁心心中惊讶,主子这样做,是在保护这位说书先生吗? 他没看明白,瞧瞧自家主子,又瞧瞧秦可茹,然后跟着林毅也走了。 这一波操作没把秦可茹看明白,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呀?怎么好像是盯上自己了? 喜欢盯人的林毅走在街上,铁心忍不住问:“主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抓那个说书先生去问话呢。” “我抓他干什么?” “他把柳氏的案子泄露出去呀?难道不应该抓吧?而且,他知道得那么详细,没准和凶手有关系。” “那都是你的猜想,他的脑子比你灵光,看到的听到的都能变成线索,仅凭这些就怀疑他是凶手,恐怕这个世界上的凶手太多。” 铁心明白过来,原来主子是拐着弯来骂自己呀。 “叫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孔昊这人太过古怪,三年前才进的京,一年前才进的京吾卫。此人并非是京城人士,也没有娶亲,之前的生平不详。我正派暗卫接着查呢。” 林毅点点头。 这个案子后天就要审理,可是好像还没有头绪。虽然他心中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却苦于没有证据。 “主子,大公子那边让您去一趟。” “不去。就说我有案子要忙。” 铁心一脸的为难,“可是,大公子来请很多次了。” 林毅跟长孙家不和,却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还算亲近,哪怕是改了姓,逢年过节时还是会来走动。 虽然林毅性情高冷,但这个长兄却十分关心自己。 “行吧,去就去一趟。”虽然长孙睿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林毅心中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 夜半时分,林毅来到长孙府。 这是他小时候的家,也是他曾经最仇恨的地方。 如今那个人已死,府邸里的主人也换了,林毅再次走进这里时,却还是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长孙睿听到林毅过来,等不及穿好衣服就匆匆走出来,还吩咐下人,“快上茶!” “二弟呀,这回你一定要听我的。你家中后院已经空了许久,是要找个人来好好照顾你呀。” 长孙睿的夫人邓彩珠,也穿好衣裳出来招呼这个小叔子,顺着长孙睿的话头说:“是呀,二弟,这个秦家二房的姑娘我看了许久,不但生辰八字与你相合,长相性格也不错,虽不是嫡出,却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是不嫌弃,我和你大哥明天就去把这婚事订下来,下个月就拜堂成亲。” 其实为了相公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婚事,邓彩珠也是操碎了心。 知道这个小叔子与长孙家的那些事情,也知道相公对这个小叔子一直心怀愧疚,想让他放弃对家族的仇恨认祖归宗,却总是找不着机会。 偏偏这个小叔也是个煞星,一连克死三房妻子,是京城说书人口中的天生克妻命,整个京城没有人敢把女儿嫁过来。 偏偏这个小叔还眼高于低,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邓彩珠是磨破了嘴、走断了鞋,才找到这家秦氏二房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林毅进来之前,邓彩珠就在心里面念叨着,如果这回林毅还不答应,她就打算好好跟这个林毅说叨说叨。 没想到林毅听完,居然没有反对,还很平静的说:“此事但听哥哥和嫂嫂安排。” “什么?”长孙睿和媳妇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一句。 他们都以为要好好做通林毅的思想工作,没想到这一回林毅这么好说话。 “相公,你弟弟刚刚说什么?” “他说,‘但听哥哥嫂嫂安排’。” “他……同意了?”邓彩珠的声音提高八度。 长孙睿几乎喜极而泣,“是呀,同意了。” “这这这……是……石头开花了吗?” 第22章 孔昊其人 今天是大理寺审案的日子,与以往不同,平常大理寺审案并没有多少百姓愿意站在外面旁听,可今天大理寺的门口站满了人。 “茹堂姐,你这么早就来了?”秦文毅老早就看到秦可茹站在门口,马上亲昵的跑过来打招呼。 秦文勇也走过来,朝秦可茹点点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秦家兄弟已经完全接纳秦可茹。 跟唯利是图、寡情少义的亲叔叔一家相比,这个堂妹可太可爱了。 “二堂兄、三堂弟,今天是大堂兄的案子开审之日,我怎么能不到场呢?”秦可茹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裙站在人群之中,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 “今天来了好多人,看样子京城的百姓都很关心这个案子。听说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也在说这个案子,就是因为他,大哥的案子才家喻户晓的。你们说这个说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该不会跟凶手有什么关系吧?”秦文毅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头却很高,站在秦可茹的身后足足高了半个头。 秦可茹听到秦文毅说起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马上开始打起马虎眼,“只怕是你们想多了,那个说书先生虽然在茶楼里分析案情,却没有说大堂兄是凶手。而且因为他的关系,这个案子才被世人得知,引起京城百姓的关注,否则大哥只怕永远冤死在狱中也不得知。” 秦文勇也认可秦可茹的看法,“茹堂妹说的是,这个说书先生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哥这个案子,我们非但不应该怪他,还应该感谢他。若是有机会,我还想会会这个说书先生呢。” 秦可茹不由担心起来,她偷偷去吉祥茶楼说书的事情本来就瞒着众人,若是秦家兄弟知道,只怕自己这份差事就不保。 她在想该找个什么由头,打消他们的想法。 就在这时,衙门上传来一声“开堂”。 林毅作为大理寺的少卿,本来是不喜欢百姓围观自己审案的,但不知道怎的,这个柳氏之死的案子居然在两天之内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自愿来观看审案,林毅也不好拦着。 林毅说了一声,“带人证上堂。” 秦可茹和秦文勇、秦文毅原以为大理寺会先把秦文忠带上来,还以为在大理寺能够再见大哥一眼,没想到一开始审理这个案子居然是带人证。 大哥没说凶案发生时,有人证在现场呀,这个人证会是谁呢? 只见一个个头不高、长相普通,眼神有些飘乎的年轻人走到堂前,如果不是他身穿着一身金吾卫的官服,只怕走到大街上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秦可茹正好奇被传唤的这位证人究竟是谁时,那个金吾卫却自我介绍起来:“金吾卫孔昊在此,不知道大人传唤本官有何事?” 秦可茹、秦文毅和秦文勇同时一惊,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查孔昊,想知道这个顶替大哥当上金吾卫小队长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没想到大理寺第一天审案就把这人传到堂。 林毅冷眼瞟了孔昊一眼,问道:“你就是孔昊?被关进天牢的秦文忠可是你的同僚?” “正是。”孔昊应了一句。 “秦文忠被告于六天前的夜晚在护城河附近杀死民女柳氏,你可知此事?” “下官听同僚说起过。” “那你可曾认为秦文忠是凶手?”林毅追问。 “下官不知。” 林毅又饶有兴趣的追问:“秦文忠既是你的同僚,你如何不知道他的性情与为人?他平日里是否是一个逞凶暴躁之人也不清楚吗?我可听说,你如今是金吾卫的小队长,可此前最有可能做小队长的人选是秦文忠。” 没想到面对林毅一连串的追问,孔昊不但没有慌神,还不紧不慢的说:“回大人,下官来金吾卫当差不过一年有余,虽认识秦文忠,却不是跟他相熟。我们只在当差时才见面,至于他平日里是否是个暴躁之人全然不知。金吾卫小队长的职位,是上官让我做的,秦文忠之前是否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下官并不知道,此事还得问我上官才有答案。” 仅仅是几句话,孔昊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对于秦文忠的案子,既不发表评论,也不表示同情,完全是一个置身世外的状态。 林毅那双狭长的眼眸一瞬未瞬的盯着对方,眼神中带着一种犀利,若不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让他凭添几分悲天悯人的气质,就这时一双眼睛瞪着孔昊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在世活阎王的感觉。 林毅静静的打量着对方,右手手指不自觉的扣动着桌子,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有点难搞。 刚才一连串的追问,就是想打乱对方的思路,好让对方露出马脚。 可是,这一招对这家伙不起作用。 为人冷漠,头脑冷静,思维敏锐,说话又滴水不露。 今天这是碰上硬茬了。 林毅朝对方冷笑一声,“孔昊,你以为我今天传唤你到堂,真以为你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吗?” “小的也不明白,小人本来今天是在金吾卫当值,传唤我到堂干什么?被告杀人的不是秦文忠吗?与小人何干?” 林毅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好一个与你何干?我且问你,那死者柳氏是你何人?” “回大人,小人不认识什么柳氏。”孔昊想空口白牙的继续抵赖。 林毅却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在众目睽睽的堂上百姓面前,大声念起来:“金吾卫孔昊,年方二十六岁,祖藉洛阳。少小时母亲去逝,在舅父家中长大。五年前来到京城父亲身边,学习经营药铺,在京城大盛药铺做掌柜。三年前,父亲续弦娶了继母柳氏;两年前,你父亲过逝,柳氏不得其踪;直到一年前,你被金吾卫看中,在那里谋得一份差事,开启你新的人生。一年之后,你荣升为金吾卫的小队长,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与不对?” 林毅冷眼打量着孔昊,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大人这是何意?被告杀人的是秦文忠,大人调查我的生平做什么?”孔昊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毅继续盯着对方的眼睛,慢慢说来,“本官在此做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前几日死去的那个柳氏就是你曾经的继母,你还敢说不认识吗?” 一听这话,堂下嗡地一声,如同石破天惊一般吓傻众人。 秦可茹也是大吃一惊,此前她一直在想孔昊与此案的关联。 她怀疑过桂思鲁,觉得是有人指使桂思鲁陷害大堂兄的,而桂思鲁又与孔昊来往密切,又是孔昊抢走大堂兄的职位。 她也怀疑过孔昊,甚至叫二堂兄暗中调查此人,却依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人。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还不至于要杀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肚子里面还有自己的孩子,这天底下真有如何狠心之人吗? 直到林毅说出那个大胆的猜测,秦可茹才明白过来,若是孔昊与继母有染,无论是柳氏还是那个孩子都在这个世上留不得的。 一旦传出去,非但名誉扫地,还要受世人所唾弃,至于金吾卫更是容不下他。 林毅接着说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柳氏年纪比你还小上几岁,你垂涎你继母的美貌,便与她勾搭成奸。为此,还不惜害死你的父亲,之后在京郊的小村庄租下一所宅院,方便与她私会。原本以为你们可以继续这样下去,偏偏你交了好运,在金吾卫谋到份差事,甚至还有可能在金吾卫高升,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继母私通的事情。偏巧柳氏还怀了你的孩子,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女人还妄想你明媒正娶把她弄进门,万般无奈之下,你与人商量让柳氏滑胎,并且嫁祸给他人,最后再把柳氏弄死,就天不知地不知,你说是与不是?” 堂下百姓们听到这里,简直犹如惊天霹雳。 想不到这个大理寺卿说的案子,比那吉祥茶楼说书先生说得还要精彩,简直闻所未闻。 “天呀,居然还有这样的畜牲,跟自己的继母勾搭成奸,还害死亲生父亲。” “真是无耻透顶,害死自己的孩子,还嫁祸他人。” “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 …… 堂下的百姓七嘴八舌的骂着,哪怕孔昊装得再怎样淡定,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 只见刚才还一脸平静的孔昊,已经变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更是充满血丝,恨意满满的瞪着林毅:“大人,我跟你有仇吗?为何要如此陷害我?那柳氏分明是在我父亲过逝之后逃走,与我何干?你说我与继母勾搭成奸,可有证据?你说我杀了生父,有何证据?你说我杀掉了柳氏,还嫁祸他人,又有何证据?若是今日大人拿不出证据,即便将来告御状,我也要和你这位少卿大人不死不休!” 第23章 人面兽心 孔昊还在抵死狡辩,他双目赤红,无论林毅在堂上怎么说,他都不承认所犯之罪刑。 “孔昊,别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要知道,本官既然敢传唤于你,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想给你一条活路,你可千万不要往死路上钻!”林毅警告道。 可是,孔昊却冷笑两声,“大人,请问何为死活?何为活路?你冤枉我,逼问我未做过的事情,这就是你给我的活路?” 堂上此刻的气氛犹为凝重,一方面大家都像听戏本子一样听大理寺卿审案,另一方面,面对孔昊的连连狡辩,百姓也在犹豫,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 林毅对上孔昊狡黠的目光,朝身边的衙役喊一声:“带物证!” 声音落下没多久,两个衙私就带着一幅用麻袋装的白骨。 林毅问道:“孔昊,你可认得这具尸骨是谁的?” 孔昊看都没有看那些尸骨一眼,就回怼道:“大人是开玩笑吗?我又不是仵作,如何认得出这是谁的尸骨?” “据说,你父亲天生畸骨,左手有六根手指,而且常年做药材生意,两只手上有很浓重的药材味道。孔昊,我说的这些,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孔昊不明所以,不以为然的反问道:“对如何,不对又如何?” 林毅站起身来,走到那块尸骨旁,居然捡起一只左手趾骨:“你看看,这只左右也是六个手指,而且骨头上有很浓重的药材味道。这会不会就是你父亲的尸骨?” 孔昊下意识的脸色一变,然后又故作镇定:“你胡说,仅凭这两点如何确定这是我父亲,也太儿戏了。况且我父亲埋在京郊的庐家坟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好巧不巧,你父亲的坟我也去确认过了。墓里头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而这具尸骨我们是从别处找到的。” “什么?”孔昊听完,觉得不可思议,“大人,你……你为了诬陷于我,居然去盗我父亲的尸骨。” “这你可千万不要胡说。挖你父亲坟的人另有其人,好巧不巧的是,他是此案的证人。”林毅说到这里,又对下面的人吩咐,“传证人到堂。” 随着这句‘传证人到堂’,从堂下走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面黄肌瘦、体格瘦小。 如果不是他梳着一个男生的发髻,大家都险些把他当女孩子来看待。 那少年一上堂,就朝林毅的方向跪下来,并且用极其厌恶的眼神朝孔昊的脸上剜了一眼。 顿时,孔昊的身子不由瑟缩一下,眼神中冲满着恐惧。 “堂下所跪何人?”林毅问道。 “回大人,草民名叫柳龙。”少年回答。 “柳龙”? 他就是柳龙? 秦可茹、秦文勇和秦文毅都感到很震惊。 柳龙就是柳凤的弟弟,在柳凤被杀之后,就不得其踪。 大家都猜测,柳龙一定是被灭口了。 看样子,他们猜错了,这个大理寺卿比他们更早行动。 “柳龙,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回大人,草民要状告此人害死我姐姐。” “你姐姐又是谁呢?” “我姐姐就是这个案子的死者,柳凤。” 听到这句话,堂下站着听审案的百姓又不由沸腾起来。 没人知道柳凤居然还有一个弟弟。 若不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看到他的喉节,大家都还以为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是一个女孩。 “柳龙,你说你是柳凤的弟弟,可有何凭证?我可听说,柳凤一直是有一个妹妹带在身边呀。”林毅故意这样问,引柳龙说出真相。 “回大人,草民从小身体虚弱,家中贫寒。父母双亡之后,阿姐只能带着我到戏班子里讨生活,我身形瘦小,阿姐就把她穿过的衣服拿给我,让我冒充女孩,这样也好住在一起。我阿姐背上有三颗黑痣,和我手臂上的相似,不相信的话大人可以亲自查看。” 柳龙说完这话,就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块肉,那里果然有三颗黑色的痣。 同时,林毅派官差去查看,发现柳凤的尸体上果然也有相似的黑痣。 “柳龙,既然你说你是柳凤的弟弟,那你知道杀害你阿姐的人是谁?”林毅又问。 一听这话,柳龙马上一指堂上的孔昊,“就是他!就是他杀死我阿姐的!” “你血口喷人!我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撒谎诬陷于我?”孔昊死不承认。 “我没有撒谎!三年前,我阿姐为了我,嫁给你爹孔丁那个老混蛋。他成天没事折磨我姐,你就在旁边假装嘘寒问暖,结果让我阿姐一时糊涂,害死了孔老爷。然后,你借机拿走你爹的全部家产,还让我阿姐偷偷跟了你。” “我起初也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同意阿姐跟你在京城郊外租住。可你每次都是深更半夜来,天不亮就走,生怕其他人知道阿姐跟你在一起。一年多以前,你攀上了京城的陈公公,认他当干爹,然后在金吾卫当差。从那以后,你就开始嫌弃我阿姐,生怕别人知道你们的这层关系。半个多月以前,你让你的同僚给我姐送滑胎药,让我姐误以为是你送来的补药,还高高兴兴的把药喝了,结果害她这辈子也不能怀上孩子。我姐找上门,却还是没有把你供出来,可没想到你如此人面兽心,为了攀高枝居然……居然把我阿姐给杀了!” “你撒谎,明明是你阿姐为了攀高枝,跟别的男人跑了,跟我何干?凭什么说你阿姐是我杀的?”孔昊依旧是死鸭子嘴硬。 “孔昊,你把我阿姐杀了,还想把我送进宫里伺候那个老太监,还亏我逃走了,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秦可茹和秦文毅、秦文勇听到这里才明白,难怪他们这几天都找不到柳龙呢。 原来孔昊为了斩草除根,居然想把柳龙送到宫里面当太监,还真是恶毒呀。 “你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公公。再说了,我区区一介草民,怎么会认识宫里面的人?”孔昊闪烁其词。 可是,柳龙义愤填膺的说:“哼,你才撒谎!你不但认识陈公公,你还跟他关系不一般呢。因为,你就是他曾经豢养的娈童。” 第24章 令人唾弃 “因为,你就是他曾经豢养的娈童。” 柳龙说出这话时,犹如石破天惊一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娈童”,是古代有钱和有权势之人在家里养的未成年的男童,供给有一些有特殊需求的男子享乐。 虽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官府和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也不会想到,金吾卫新升任的小队长孔昊居然会是娈童,真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掉下巴。 顿时,孔昊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对柳龙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是你曾经为讨我阿姐欢心,博我阿姐同情,跟我阿姐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无意中听到的。而且,你之所以能够在金吾卫当差,也是靠着陈公公的关系。” “柳龙,你说这些可是有什么真凭实据,否则当堂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挨板子的!”林毅坐在堂上说。 柳龙接着说:“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信的话,你可以察看他右肩上的一道鞭痕,他跟我阿姐说,那是他小时候被老太监打的。” “呵呵,区区一道鞭痕,算得了什么证据?或许你从哪里听得到我右肩上有鞭痕,故意这样说的。”事到如今,孔昊还在矢口否认。 柳龙又不甘的说:“大人,此人是人面兽心的禽兽。杀死我阿姐不够,还想把我推下悬崖,所幸我命大逃过一劫,又被大理寺的人所救,否则只怕我也跟阿姐一样成为地狱的孤魂野鬼。” 秦可茹在下面静静的听着,没想到整个案子里面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隐情。 原以为这个活阎王只是不近人情,没想到为了这个案子也付出这么多,倒也勉强算是一个好官。 可是,孔昊面对柳龙的重重指控,却一脸的淡定,“哼,你说我杀人就杀了人?你说我是娈童,我就是娈童?你拿得出证据吗?若是拿不出证据,我定要告你一个污告朝廷命官之罪!” 堂上坐着的林毅附和一声,“柳龙,你刚才所说之言可有证据?” 柳龙憋红了脸,却不吭声。 秦可茹在下面听得真真切切,心说一声,糟糕! 这柳龙敢在大堂上指控孔昊,确实勇气可嘉。 但是,毕竟太过于年轻,对付孔昊这种卑鄙小人还是太稚嫩。 现在,光有柳龙的证词还不够,还需要确确实实的证据,才能给孔昊治罪。 但狡猾阴险的杀人凶手,早在杀人之时就已经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想要物证谈何容易。 “你拿不拿得出证据?拿不出证据,等我离开大理寺,一定会告你一个诬告之罪。”孔昊信誓旦旦的说道。 显然,这话里面隐隐带着对柳龙的几分威胁。 言外之意,只要柳龙离开大理寺,孔昊就会对柳龙展开报复。 可是,林毅却开口声称:“柳龙,你重伤未愈,继续留在大理寺医治。” 这句话是林毅说给孔昊听的,意思是柳龙由我护着,少打他的主意。 眼见案子陷入死局,林毅又对孔昊抛出一席话:“孔昊,本官查过你的生平,你是山东鲁城长大的,年少时曾唤作孔莲,在鲁城犯过械斗案。后来到了京城,才改名叫做孔昊,根据我国律令,犯过案者不得为官,你可承认你在鲁城的身份?” “大人,小人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没有在鲁城待过。”孔昊马上否认,不想让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污点。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掉入林毅的陷阱当中。 “好,你不是孔莲,那在京城的文牒上,记录你是五年前入京的,入京的名字为孔昊。这你可承认?”林毅又问。 “回大人,我确是五年前入京,名字叫做孔昊。” 林毅又说:“你承认就好。本官在皇城的记录当中,曾记载过一名叫做孔昊的少年曾在‘鲜乐楼’当过一阵子学童,那人可是你?” 一听这话,堂下听着的百姓又躁动起来。 “鲜乐楼”是什么地方? 京城的人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曾经是京城权贵们圈养娈童的地方,在那里呆过的男童名为学童,实际上都是供权贵们玩乐的娈童。 只是那地方名声太臭,经营不过两年就被官府勒令关闭。 孔昊好不容易甩掉在老家的案底,没想到进入京城又掉进另一个怪圈,难怪这家伙后面变成疯批杀人犯。 孔昊一听到林毅这话,马上否认,“大人从何得来的记录?下官五年前是进京随父学习经营药铺,如何会去那种地方?” “是吗?但本官问过当年你的邻居,他们说你父亲不喜欢你这个没在身边长大的儿子,甚至想续弦另外生一个子嗣,所以才把你送到鲜乐楼。”说完,林毅抬起头看向孔昊,试探对方的反应。 孔昊不由涨红脸,打死也不承认,“大人为何要这样羞辱下官?一些无知小民的闲言碎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伪造记录,就认定下官曾经是娈童?下官也是考校上来的堂堂金吾卫小队长,如何会做这等腌臜之事?” 对于孔昊而言,承认自己在老家犯过罪,和在京城做过娈童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都是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在金吾卫当差。 所以,两个他一样都不能承认。 “你想说这些不是你做的?那柳氏在京郊外租的房子也与你无关?你父亲去逝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林毅勾起嘴角,他在等待对方自己一步步走进陷阱。 孔昊故意大声说:“大人,小人与那柳氏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几面。她是我的继母,我之前又在药铺当差,父亲死后她不得所踪,更不可能给她租房子。柳龙所言,不过是栽赃陷害而已。” “好,好个没见过几面。既然如此,传证人上堂。” 林毅的声音落下,又一个人走上堂。 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尖嘴猴腮。此人一出现,孔昊马上露出惊慌之色。 “堂下所跪何人?你可认识孔昊?又是怎么认识他的?从头说出来。” “小民名叫殷沛,是京城的一名牙子。一年多以前,孔相公找我帮忙,到京郊租一幢房子,要独门独院,又要价格便宜,我就给他找到了京城郊外的燕鸣村。那房子租给一位貌美的小娘子住,我当那是孔相公的相好,孔相公不喜欢那小娘子抛头露面,又让我每隔两三天派人给那小娘子家里送些蔬菜米面,这才一来二去熟络起来。” “你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你!” 殷沛连连喊冤,“孔相公,你可不能乱讲呀。当初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租住这幢房子,还让我假替你之名租下这房子。是你又是请酒,又是私下里给我钱,我才答应的。早知道你是租下房子与你继母偷情,我是打死也不会答应的。” 孔昊的脸涨得通红,“你胡说!” “林毅,事到如今,你还要矢口否认吗?”林毅厉声问道。 “哼,下官不知道何处得罪过大人,非要在这里治我于死罪,还特意罗织这么多罪证。既然大人不想让我活,那我只能当场跪死在这大理寺,以死明志!” 秦可茹看到现在,觉得今天获得的信息量太大。 之前让秦文勇和秦文毅去查的东西太少,今天活阎王一开堂审案就露出这么多的线索,可见活阎王之名不虚,这家伙为了查案果然工作做得十分细致。 只可惜孔昊太过无耻,在这么多的证人面前还要否认,秦可茹的心里面捏着一把汗。 就在此时,林毅又来一句,“孔昊,既然两位证人面前你都不肯认罪,那只能接下来上新的证据了。” …… 第25章 狗咬狗 事到如今,孔昊还是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所犯的事情。 但是,即便他不承认,孔昊之前所做过的事情,都开始一一浮出水面。 就算他继续在金吾卫任职,也不会有很好的前途。 “传金吾卫少尉桂思鲁。” 秦可茹在堂下听到,觉得这个柳毅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找到孔昊背后这样多的黑料。 这些事情要是编成话本子拿到吉祥茶楼去说书,只怕可以赚不少银子。 至于桂思鲁,秦可茹料定孔昊和桂思鲁两人一定有勾结,否则孔昊不可能短短一年之内就由金吾卫的侍卫变成小队长。 只是桂思鲁这个人的嘴严,秦可茹怎么也没有套出两个人之间关系,现在就看林毅的。 桂思鲁穿着一身金吾卫的铠甲走上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看向林毅,“金吾卫少尉桂思鲁在此,不知道大人传唤本将军有何事?” “桂将军,你可认得堂上跪着的这个人?” “认识。他是金吾卫的小队长孔昊。” 林毅一双细长的眼眸带着狡黠的目光看向孔昊,“桂将军,有人说你和孔将军的关系非同一般。” “哼,道听途说而已。孔将军是我在金吾卫的同僚,我们有空一块喝酒,仅此而已。” 林毅的嘴角微微勾起,狭长的眼眸一弯,就像是看到落入笼中的猎物一般。 “真是如此吗?桂将军,你的娘子曾在一个月前在凤祥金铺购得三斤黄金,而付款人却是孔昊,你能解释这是什么原由吗?”林毅此话一出,桂思鲁和孔昊的脸色都同时一变。 孔昊先是露出惊慌的神色,之后马上说:“我和桂将军相熟,嫂嫂家中有人娶亲想置办一些黄金,桂将军手头紧,我恰巧变卖家中的祖业,手中有一些闲钱,就借给嫂嫂一用。” “哦?原来是借钱呀,有借条吗?”林毅继续逼问。 “嫂嫂是我的熟人,如何有写借条的道理?” “嗯,没有借条。那你可知按照当朝律令,在朝官员如有超过三贯以上的钱财往来,都必须报告上官,否则一律视为贪墨。你们可曾知罪?”林毅大声斥责。 秦可茹听得一愣,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这样严苛的法律,原本是查柳氏死亡的案件,没想到引出桂思鲁的贪墨之案。 孔昊听得脸皮不由一跳,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 “大人,这都是贱内和孔昊之间联系的,下官并不知情呀。”桂思鲁这个怂包,事到如今就开始把事情推到夫人的头上。 “呵呵,你无需跟我解释,到时候跟你的上官去解释吧。桂将军,本官再问你,你和那死者柳氏是何关系?”柳毅又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慌了神的桂思鲁连忙回答:“并无关系。” “真是如此吗?可本官却查到你经常替柳氏买药,当初你在京城的药铺买下一副堕胎药装入盒匣之中,却叫金吾卫士兵秦文忠送给柳氏,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小人根本不认识什么柳氏,也从来没有买过什么堕胎药。”桂思鲁大声狡辩。 “好。取证物!”林毅一声吩咐,铁心捧上一个盒子。 林毅取出盒子里面的一叠取药单子。 “桂大人,你可认得我手中的这些药单,全部是京郊药铺领的。孔昊与继母柳氏私下苟且,柳氏为弟弟治病到京郊领药都是挂单,孔昊为避人耳目,那签的名字可都是桂大人你呀。” 桂思鲁听到这话,不由勃然大怒,瞪着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看向孔昊,“无耻小人,居然赖到我身上!” “大哥,这些不是我做的。”孔昊又矢口否认。 林毅语带讥诮道:“孔将军这声‘大哥’真是叫得很亲热呀。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是认定是桂将军自己做的?” 桂思鲁一脸怒气,“孔昊,你真是卑鄙无耻!亏我帮你坐上金吾卫小队长的位置,你却如此待我。回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孔昊做的!” 桂思鲁和孔昊本来狼狈为奸,但在利益面前,两个人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桂思鲁见孔昊为摆脱嫌疑,居然嫁祸到自己的身上,开始急得跳脚。 “正如大人所言,那孔昊确实与其继母柳氏苟且,那日送给柳氏的堕胎药是孔昊授意我买的,柳氏也一定是被他所杀。” “你胡说!”孔昊赤红着眼睛怒喝道。 林毅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故作不解的问道:“桂将军,孔昊只是你的属下,你如何会听他的指使去买堕胎药?” 为彻底洗清嫌疑,桂思鲁便从头说起,“一年多以前,孔昊拿着宫中陈公公的推荐信求我给他在金吾卫谋个差事。我看他身体魁梧,还会一些腿脚功夫,便把人留下。此人行事圆滑,待我百般讨好,不久便与我兄弟相交。 一个多月以前,金吾卫要重新晋选小队长。孔昊狼子野心,才进金吾卫一年就想升为小队长,他自觉能力不行,便找我帮忙,并且答应事成之后给予我重金为报。而金吾卫的秦文忠是他最大的竞争者,孔昊便想找机会除掉此人。 他没有告知我原由,只让我在京郊买下堕胎药,并且叫秦文忠送给燕鸣村的柳氏。没想到柳氏居然是他的继母,孔昊与柳氏珠胎暗结,又担心柳氏以后会影响他晋升,便想出这样一个一石二鸟之技。下官也是在他事情得逞之后才知道他的歹毒。 大人,这一切都是孔昊的毒计。下官只是愚钝,被他利用而已。” 孔昊听到桂思鲁把所有事情的真相一一说出,并且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一张脸被吓得煞白。 “好你个桂思鲁,平常我跟条狗一样攀附于你,没想到到头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大人,是他说我要想当上金吾卫小队长就要身家清白,如果被人知道我和柳氏之间的事情,一定不可能被选上。小人这才兵行险招,做下错事。一切的源头都是他,是他指使我这样做的。” “呸,你无耻透顶!你这个靠着宫里太监上位的小人,居然跟继母行苟且之事,还有脸当金吾卫小队长!” “你才卑鄙无耻!平常捞尽好处,如今却想把事情全部推到我的头上!” …… 桂思鲁和孔昊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在大理寺的大堂上吵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的丑态显露无疑。 秦可茹不由觉得好笑,心说今天的大理寺可比在吉祥茶楼听书要热闹多了。 第26章 铁证如山 只见大堂之上,孔昊和桂思鲁为推卸责任吵得不肯罢休。 林毅重重地拍一下惊堂木,“肃静!” “孔昊、桂思鲁,你们二人为一己之私残害人命,还嫁祸他人,铁证如山,真是罪大恶极。现把你们押入大牢,择日再审,退堂!” 林毅这样一番话,等于是给孔昊和桂思鲁判了刑。 官差们把这二人押下堂,至此,闹得沸沸扬扬的柳氏被杀案终于落下帷幕。 站在堂下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还感觉意犹未尽,今天这一个案子审过来,简直比听十段书还要精彩,回去之后又要街头巷尾传上几天才肯罢休。 当周围的人作鸟雀状逐渐散去,秦可茹、秦文勇和秦文毅则有些愣神的站在原地。 “茹堂姐,大哥的案子这算是审完了?”秦文毅感觉有些懵。 不光是秦文毅,连秦可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本来是秦文忠被人诬陷杀人,没想到秦文忠从头到尾都没有到堂,这个案子就这样审完了。 可见,在这个大理寺卿黑面阎王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秦文忠。 “真是没想到啊,那林毅一直顶着大理寺的恶名,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向来不擅言辞的秦文勇突然夸赞起林毅。 不过,林毅今天的表现也确实值得称赞。 他虽然没有让秦文忠到堂,却找到本案最重要的证人柳龙,在柳龙的证词不足以扳倒狡猾的孔昊之时,又找到药铺老板,最后在物证的引导之下,让桂思鲁和孔昊两人反目成仇。 这一层又一层,一个接一个的证人和证物,足见林毅为此案所花费的心思。 连秦可茹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替林毅点个赞,原以为自己为这个案子花费不少的心血,原来林毅对这个案子的深入比自己还要多。 “咦,茹堂姐,这个林毅好像就是长孙家的二公子。他是不是你将来要嫁的相公?”秦文毅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让气氛不由尴尬起来。 刚刚还对林毅赞不绝口的秦文勇陷入沉思:“居然是他?刚刚距离太远,没看清楚这厮长什么样子,不知道配不配得上我们茹堂妹。” 秦文毅不服气的说:“哼,能克死三任夫人的鳏夫,难长成什么样子?多半是凶神恶煞、半夜吓死老婆的那种,肯定比不上大哥和二哥,甚至连我都比不上。” 刚刚还把林毅夸成一朵花,一想到这家伙以后要把善良的茹堂妹娶到手,林毅瞬间就由鲜花变成牛粪。 憨直的秦文勇甚至还对秦可茹说:“茹堂妹,不用怕,你若是不想嫁给那天生克妻的黑面鳏夫,我们兄弟一定拼命也不让你嫁!” “额……多谢二堂哥和三堂弟,此事容以后再说,容以后再说。”一时间,秦可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只顾着关注案件的走向,完全没有想起这个林毅正是自己要嫁的夫君。 况且刚刚秦可茹挤在人群中央,完全看不到林毅长什么样子。 对这个未来夫君知之甚少,只觉得他断案能力还行。 …… 柳氏的案子告破,过了两天,秦文忠终于从天牢里面被放出来。 被关了将近半个月的秦文忠走出暗无天日的牢房,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的大地,不由无限感慨。 “大哥。” “大堂兄。” 秦文勇、秦文毅和秦可茹站在天牢门口,等侯着秦文忠出现。 秦文毅手里拿着柚子叶的树枝,在秦文忠的身上擦一擦,一边擦还一边说:“大哥,这是给你去晦气的,祝你从今往后否极泰来,一顺百顺!” 秦文勇也给大哥拿了一件新衣裳,身上这件自从被关进大牢里就没有再换过,换一身新衣意喻“从头再来”。 秦可茹也送给秦文忠一个锦囊:“大哥,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里面装着的是一些清神醒脑的草药。” “谢谢茹堂妹了。”在天牢这段时间,秦文忠最感谢的除了家人之外,就是这位以前不太关注的小堂妹。 以前只觉得这丫头不爱说话、总被人欺负,没想到几年不见,那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已经悄悄长大。 如果不是秦可茹的那一番话,只怕秦文忠还会萎靡不振的在天牢之中等死。 想到这些,秦文忠看向秦可茹的眼神之中就带着感激,特别是之前靠着父亲发迹的二叔家在事情发生后对自己避如蛇蝎,秦文忠就更觉得自己的这位堂妹难能可贵。 “茹堂妹,谢谢你。” “大堂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秦可茹回应道。 秦夫人也挽着一个食盒守在跟前,“儿啊,这是娘给你做的吃的,都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这段时间在牢里,可苦了你,瞧你都瘦了。” 秦夫人一脸怜惜的打开食盒,秦文忠看到里面是桂花糕、楱子糕和红泥枣糕,果然都是自己以前最爱吃的。 秦文忠不由双眼泛红,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娘,好吃。” 秦家的马车就停在天牢外面,秦文忠吃过糕点后就上了其中一辆马车,一抬头就看见秦栋坐在马车里面。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魁梧伟岸,但两鬓明显多了许多的白发,看来父亲因为自己的事情,最近也变得苍老许多。 秦文忠心中满是愧疚,低声唤了一句,“父亲,孩儿不孝。” “上马车再说吧。”秦栋打住儿子的话,父子俩坐同一辆马车。 而在另一辆马车上就热闹了,秦夫人和秦可茹,秦文勇、秦文毅都坐在这辆马车上。 大家想让秦栋和秦文忠父子俩和解,其他人都挤在同一辆马车。 秦夫人看着秦可茹,真是越看越喜欢,“可茹呀,你那母亲对你怎样?若是她对你不好,尽管对我说,我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教训她一顿。” 秦可茹轻轻一笑,觉得这秦夫人果然是武将出身,说话直来直去,不过也算是好心:“母亲对我还好,伯母不用担心。” 秦文毅马上插嘴,“哼,还好呢。要把你嫁给那个克死三任亡妻的黑面阎王,这也叫好?我可听说,是二叔欠了那长孙家一大笔钱,就想把闺女嫁过去抵债,本来说好的是把秦月莲嫁过去的,可秦月莲不肯,那柳氏便把茹堂姐嫁过去,可真是黑心肝!” 秦可茹看到小堂弟这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由觉得既好笑又可爱,这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呀,才会替自己打抱不平。 秦夫人接着说:“茹儿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大房家的闺女,谁若想硬逼着你嫁人,就是和我们秦家大房过不去。你若是不肯嫁给那人,只管对大伯母说,我们一家子都不会让你嫁过去。” “对,不让堂姐嫁过去。”见母亲一幅护犊子的样子,秦文毅也跟着说。 甚至连秦文勇也攥紧拳头,虽然林毅帮自己大哥洗清冤屈,但想娶走他们的茹堂妹,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秦可茹对这门婚事已经有自己的想法。 第27章 下个月初八就成亲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长孙家的人来下聘了。我听长孙家的娘子对夫人说,下个月初八就让你成亲呢。”丫环小兰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来跟秦可茹报信。 秦可茹正在整理孔昊的那个案子,想着怎么把这个案子编成话本子在吉祥茶楼说书,听到丫环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看到自家小姐这样的表情,小兰很是疑惑,“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害怕呢?那可是长孙家的二公子,克死三任夫人的黑面阎王。” “嫁就嫁呗,还能怎么着?紧张害怕有用吗?大不了嫁过去,不做那第四任倒霉鬼喽。”秦可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研究自己的话本子。 “小姐,你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呢?那可是黑面阎王啊,你怎么保证嫁过去他不会克你?” 一听这话,秦可茹不由觉得好笑。 自己这丫头平时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自己真的要出嫁的时候,倒是生出一幅姨母心。 其实对于这样一桩婚姻,秦可茹倒是没有全然反对。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女性地位,想要彻底甩掉男权的禁锢是不太可能的,就算不嫁给这个克死三个老婆的鳏夫,也会被黑心老爹和无耻后妈嫁给其他的男人。 问题的重点不是嫁给谁,而是如何逃离这个环境。 秦可茹打定了注意,等自己把钱攒够了,就弄个假死逃亡,到时候变成“第四任亡妻”,换一个身份在其他地方逍遥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那个林毅还是一个探案能手,在他身边不怕没有最新的案件和报料,到时候弄个现成的素材编成话本子,这不就是自己活生生的素材库吗? 想到这些,秦可茹忽然觉得,嫁给这个克死三任妻子的黑面阎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兰,不用担心我,我嫁过去自然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秦可茹安慰小兰那个傻丫头。 可这憨憨的丫环还是不放心,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走着,然后像是下定决定对秦可茹说:“小姐,我决定了,我要跟你一块嫁过去!” “什么?你也要嫁过去?”秦可茹抬起头,用错愕的眼神看向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去做小姐的陪嫁丫头。这样就算小姐嫁过去被人欺负,我也可以帮小姐的忙。” “小兰,你真这样想的吗?那你跟我一块过去可不要后悔,而且嫁过去一定要听我的吩咐。” “放心,小姐,我们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 …… 吉祥茶楼。 这两天来吉祥茶楼听说书的观众特别多,尤其是柳氏之死的案子出来后,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位说书先生不但书说得好,案子也断得好。 之前他说那秦文忠并不是真正杀柳氏的凶手,还有人不相信。 但直到前几天孔昊杀人的案子一出来,所有人都认定这位说书先生是一位神人。 当秦可茹把孔昊如何勾引继母,又勾搭桂思鲁杀人和陷害同僚,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孔昊和桂思鲁生生撕碎。 “真是太可恶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恶心的人,勾引自己的继母,简直是不当人子!” “丧尽天良呀,连腹中的胎儿也害死,这种人应该千刀万剐!” …… 秦可茹说书也有了一些经验,眼见着观众的气氛被调动起来。 她狠狠一拍惊堂木,最后总结一句:“这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沉冤昭雪见天日。” 秦可茹这突然的戛然而止,让刚才还沉浸在说书内容的观众感到意犹未尽。 “那位被孔昊和桂思鲁冤枉的金吾卫怎么样了,真是可惜了,本来人家才是正经小队长的人选。孔昊和桂思鲁这两个人渣,真是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还有那孔昊怎么处置的?会被砍头吗?我觉得砍他头都算轻的,这种人应该被五马分尸!” “说书先生,你这书怎么越说越短了?每回刚听到一些想听的,你就一拍惊堂木不说了,这也太坑了!” …… 台下观众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看似对这位说书先生不满,其实心里面特别希望说书先生多说一些。 跟别的地方说书先生相比,这位先生首先是年轻,其次是长得还挺帅,最最重要的是说书的内容。 这位说书先生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愿意说,而且经他的嘴这么一说,看似曲折阴暗的案件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这么说来,同样的价格,吉祥茶楼这位新说书先生的性价比就特别的高。 秦可茹却在这个时候卖起关子,“各位客官,那位被冤枉的金吾卫被关押在天牢半月有余,虽被无罪释放,但想来那金吾卫的地方是再也回不去了,更别说小队长的职位了。” “至于这书嘛,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下面还有茶楼里其他人的表演,大家就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如果还想听,下回接着来吧。” “不成。我们不想看其他的表演,我们就喜欢听你说书。这里有五两银子,再给我来一段。”台下不知道哪个二世祖,家里有金山银山,随随便便丢上五两银子,就为了接着听秦可茹说书。 “对。这茶楼里其他的节目都看过,每回表演都差不多,就你这说书的内容每回都不一样,听着新鲜。你就再给我们来一段吧。” “你上回说的那个御猫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今天接着讲吧,大不了加钱。” 台下的观众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的不让秦可茹下台。 这种情况在吉祥茶楼极少看到,茶楼老板牡丹十分高兴,上回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十年前茶楼刚刚开张,请到了京城的花魁来表演。 没想到一隔数年,居然又看到同样的场景,而且被强留下场的还是一位说书先生。 在楼上站着的牡丹朝秦可茹说一声,“既然大家如此喜欢听先生说书,先生就再来一段吧,不要扫了大家的雅兴。” 秦可茹知道,茶楼老板开口,那么自己肯定要加钱,这就相当于现代世界的加班费一样。 秦可茹一拍惊堂木,想着之前整理的说书段子,又开始说起来:“话说京城有一只御猫……” 在楼上听得真真切切的林毅,听到秦可茹又说起御猫的内容,差点儿被茶水呛着。 铁心还“善意的”提醒:“主子,那说书先生又在说你呢。” 林毅铁着一张脸,“嗯,我知道。” “你说这说书先生是不是跟你有仇呀,为什么老把你编成说书内容?还把你说成一只猫?”铁心不解的问。 林毅弯弯唇角,“谁知道呢。等以后带到家里面,再慢慢问吧。” 铁心没听明白,“主子,你是想把这位说书先生带回府里审问?” “不用。到时候她会自己上门的,有什么问题我会当面跟她问个清楚。” 林毅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调教自己这位身份特别的小娘子。 第28章 撑腰 眼见着离秦可茹成亲的日子不足半月,秦宅里却平平静静,一点儿也没有想把女儿风光大嫁的意思。 “小姐,夫人和老爷这些天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叫做喜服的裁缝上门给小姐量了一下身板,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似乎不想给小姐准备什么嫁妆。”一大早,小兰就气乎乎的向秦可茹告状。 秦可茹却低头准备着上台的话本子,并不把小兰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不把结婚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在吉祥茶楼说书总共攒了一百零四两银子,再加上那三箱从亲爹那里弄来的嫁妆,就算从林府逃出去,她也可以过得舒心。 可是,她暂时不想这样做。 她喜欢在吉祥茶楼说书,既能赚钱,又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再加上她上回看到林毅审案,条理清楚,思维敏捷,除去他克死三任夫人这件事情,秦可茹勉强觉得这个人还算是一个好官。 先嫁过去试探一下这家伙,见形势不妙再开溜,秦可茹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小姐,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没有反应?”眼见着小姐就要出嫁了,却跟没事人一样,丫环小兰心里面急死了。 “我要有什么反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前一阵子刚刚把娘留下来的三个嫁妆箱子从父亲那里要过来,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为我再准备嫁妆。” “可是新娘子嫁过去什么也不准备,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们爱笑不笑是他们的事,反正我过我的日子。”秦可茹继续低头写着话本子。 她们两人在后院说着话,就听到前院吵吵嚷嚷的,也没知道发生什么事。 “茹堂妹,茹堂妹,我们来看你来了。” “堂姐,快看我们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秦家三兄弟兴冲冲的就往里面闯。 秦可茹惊讶的看见他们三人走进来,“大堂兄、二堂兄、三堂弟,你们怎么来了?” 秦文忠走在最前面,一扫前些天刚从天牢放出来时的阴气沉沉,整个人神采奕奕,人也变得俊朗不少。 “茹堂妹,再过几天你就要出嫁了,我给你送些嫁妆来。新娘子不多准备一些嫁妆,哪有新娘子的样子?”秦文忠疼惜的说道。 “就是。堂姐,我们给你送来了陪嫁的首饰和衣料,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秦文毅也兴冲冲的说。 秦文勇不爱说话,却也憨厚的招呼下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进秦可茹的院中。 秦可茹心中感动,虽说三兄弟和自己不是亲兄弟,却也如亲兄弟一般照顾自己。 “谢谢你们。对了,伯父和伯母呢?他们没来吗?”秦可茹问道。 秦文忠沉下脸:“他们在前厅和叔叔婶婶说话呢,叔叔几年前曾借我们家几百两银子一直没有还,我爹和我娘商议干脆不要他们还了,把那银子折成堂妹的嫁妆。” 秦可茹听明白了,秦栋是借还钱的由头来敲打秦梁,要他对自己亲闺女好一点。 为了给秦可茹撑脸面,甚至亲自为秦可茹准备嫁妆。 这都是因为之前秦可茹在秦文忠的事情帮忙,秦家大房才才在秦可茹的婚事上这样费心,现在再看到秦文忠,完全看不到之前的颓废之气。 “有劳伯父伯母费心了。大堂兄,你已经没事了?” 秦文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秦可茹说:“孔昊和桂思鲁被收押,金吾卫让我继续回去当差。” “那真是一件好事。”秦可茹觉得,以秦文忠的能力,那个队长之职本就应该属于他。 正当秦可茹和三个堂兄聊得正欢,秦梁和秦栋,还有秦夫人、柳氏、秦月莲也走过来。 “大哥,我就知道忠儿一定会没事的。茹儿在筹备婚事,所以一直没有过去探望。”秦梁为自己找着借口。 秦夫人心直口快,“哼,老二,你是没时间还是不想去?你说为茹儿筹备婚事,那为什么新娘子都有时间为忠儿的事情跑过来,你们两口子连一面都没有露,是怕我们大房因为这件事情倒了,担心我们连累你吧。” 柳氏来帮腔,“大嫂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们夫妻是这种人吗?你看我们这些天都忙着给茹儿办婚事,连茹儿婚礼上宴请的喜帖都写好了,正打算给大哥大嫂一家人给送过去呢。” 秦月莲也随柳氏说道:“是呀,大堂兄吉人自有天相,我们都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小妹过几天就要嫁过去,我们都在筹备她的婚事呢。” “大人说话,什么时候有你们小辈插嘴的份?”秦夫人毫不留情的剜了秦月莲一眼,吓得秦月莲目光瑟缩,“二房的,你们说给茹儿准备婚事,都准备了一些什么?我看连新娘子的嫁妆都没有准备好,就那么一点儿枕单被套也好意思拿得出手?我看京城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嫁妆都比你们家好!” 秦梁知道大房一家是借机来找茬的,只能苦着一张脸说:“大嫂真是冤死我了,我们可是为茹儿的婚事操碎了心。前一阵子,我还把茹儿生母为她准备的三箱子嫁妆还过去,这事茹儿可是清楚的呢。” 秦栋是武将出身,不喜欢说这些妇道人家的家长里短,只是清冷的说一句:“老二,你之前欠我们家四百七十六两银子一直没有归还。如今我也不要你们还了,来你们家之前我们在金器店、衣料店和漆器店选了一些东西送给茹儿当嫁妆,那些东西的金额和你欠我们家的银子差不多。所以,你就把这些货物的钱给付了,我们也算两讫了。” “这……”秦梁被气得哑口无言。 秦栋一家一直知道秦梁是一个抠门小气的主,肯定会在嫁妆这件事情亏待秦可茹。 他们想过其他办法,直接送银子或送东西给秦可茹,但都不能教训到秦梁和柳氏,只能这样做,才能既帮助到秦可茹,又给二房那黑心肝的两口子一个教训。 秦可茹听到,忍不住笑起来。 秦文忠还说:“茹堂妹,你们二房没有人送嫁。若是你不嫌弃,我们大房愿意送妹妹前去出嫁。” “茹堂姐的婚礼,我也要去送嫁。若是那长孙家的二公子敢欺负我堂姐,我们兄弟三人一定好好教训他!” 连一向不擅言辞秦文勇也说:“堂妹,有我们给你撑腰你莫怕,若是姓林的小子真敢欺负你,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秦栋不由失笑一声,“你们三个小子,平常为了一点赏赐也会动起手来,难得在护着茹儿这件事情上这样齐心。” 只有秦梁和柳氏憋着一肚子的气,却不敢发作。 他们本来不想再为秦可茹准备嫁妆,可秦栋一家子这么一闹,他们的如意算盘又打不成,秦梁想着要花出去的几百两银子就觉得肉疼。 而秦月莲看到秦家三兄弟对秦可茹上心的模样,帕子在手里面搅成一团。 她满心恨意,却不敢流露出来。 哼,一个贱人,别以为有大房的三兄弟护着你就平安无事,等你嫁过去,有你好受的。 看那个黑面阎王怎么把你克死! 第29章 洞房夜的惨案 入夜时分。 京城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轮残月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孩,躲在乌云之中窃窃私语。 京城郊外五里的破庙,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手里面提拎着一个灯笼走进庙内。 女子身姿娉婷,脸上略施粉黛,带着年轻女子的娇羞,娇滴滴的轻声唤道:“公子,公子……你来了没有?” “奴家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穿好了,你在么?” 可是,破庙里静悄悄的。 似乎除了女子,再无其他人。 女子唤了好几遍,也没见到心上人出现,有些失望的想离开。 忽然,从破庙的泥像后面走出一位俊俏的公子,轻笑着戏弄女子:“你就这么想我,多等一刻都不行?” 年轻女子一看到公子,马上笑意如花,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缠绵看向对方。 一双大手攀上女子的腰身,然后熟练地解开女子的腰带、襦衣和肚兜…… 一番云雨过后,女子穿戴如常,躺在男子的怀中重温刚才的甜蜜。 她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一根结实的腰带从她的脖子后伸出,然后死死的勒住她的颈脖。 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死亡一步步靠近,而拉她进入地狱的竟然是她心爱之人。 …… 这一天,是秦可茹出嫁的日子。 虽然秦可茹想过很多种出逃的方法,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是离乡背景,不能再轻易露面。 可是,她还想到吉祥茶楼说书。 还想将自己前世所学可以学以致用。 还有什么比嫁给大理寺卿更能了解到更多的案情呢。 而且,秦宅也不能待。 之前的秦可茹死于玉牌腰带所手,秦可茹把秦府的所有男丁的腰带都看过一遍,就是没有同样的玉牌。 经过这样长的一段时间,秦可茹险些忘记这茬。 潜在的危险还在暗处,秦可茹只能另辟蹊径,从大理寺卿这边入手。 那天看到林毅审案,抛开那些市井传闻,林毅此人还算是一个好官。 秦可茹想先嫁过去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再实行B计划。 一大早,秦可茹就穿好喜服。 镜中的自己,梳着新娘发髻,头戴珠钗,皮肤白皙,眉清目秀。 却看不到任何一丝身为新娘的喜悦。 “小姐,小姐,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丫环小兰急急忙忙的前来报信。 秦可茹盖上盖头,走到大门口。 “茹堂妹,我们来替你送嫁。”秦文忠、秦文勇和秦文毅早早的来到秦宅,送秦可茹出嫁。 原本应该是新郎官亲自来接的,但是林毅这个大忙人又在忙大理寺新的案子,一时抽不开身,只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 在一阵吹吹打打声中,秦可茹穿着喜服走上喜轿。 这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在品头论足。 “这是哪家的姑娘出嫁呀?居然有这么多的嫁妆,真的好气派呀。” “听说是长孙家二公子娶亲。” “啥?就是那个克死三任夫人的黑面阎王?哎哟,真是造孽呀,谁家那样倒霉把姑娘嫁给他家?” …… 原本路人们还戏说谁家的新娘子那样有排场,三个大舅哥替夫送嫁,可一听说是嫁给大理寺卿林毅,都用着同情的目光看向花轿。 在一路上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中,秦可茹来到京城铜鼓巷的林府。 这是林毅的私人宅院,只是一幢三进三处的四合小院,房子不算大,但胜在清净。 可是,今天这宅院里面聚满了人。 长孙睿和夫人邓彩珠把家里的仆人全部差遣过来,还叫来了长孙家的所有亲戚,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却唯独不见新郎官。 “老二呢,老二呢?老二怎么还没有来?”长孙睿在喜堂里急得直跺脚,都想把这老二的房子给拆了。 林毅家里的老仆怯生生的说:“本来二公子已经穿上喜服准备出门的,临时被大理寺的人叫去,说是京郊破庙又出了人命案。” “哼,他大理寺是没人了吗?不知道我们家里今天要办喜事吗?”长孙睿觉得是大理寺的人在合伙欺负自家弟弟,这事他要上报朝廷。 老仆只得解释说:“听主子说,这案子之前就是主子在管,一个月连杀了两名红衣女子,昨天晚上又死了第三个。大理寺正卿本想叫别人接手,是二公子不想让别人碰自己的案子,主动要求到现场去看的。” “什么?他自己要求去看的?老二他是疯了吗?这大喜的日子,跑到那种地方,就不怕冲撞了?”长孙睿快被这个亲弟弟给逼疯了。 此前一直觉得家里亏待他,所以一直想尽兄长的力量补偿他。 林毅金榜题名,却主动要求到大理寺办差,兄长也是极力支持; 他三任妻子都莫名其妙亡故,给长孙家留下一个克妻的骂名,长孙睿也没有责怪,甚至还想方设法给他娶新夫人。 没想到他倒好,居然在新婚之日跑到凶案现场,这……这不是故意触自己的霉头吗? “此事千万不能让新娘子的家人知道,就说新郎喜服不合适,临时去裁缝铺子去改了。” “还有,派出所有的人把二弟请回来。如果他不能在一个时辰赶回来拜堂,你们这些人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言外之意,你们就算是集体把他绑也要绑回来! 而此时此刻,林毅还在案发现场。 京郊的这间土地庙,已经荒废许多年。 庙里面都是断壁残垣,连泥佛像也是残缺的。 林毅站在女尸旁,仔细听仵作初步勘验的结果:“大人,此女子是被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死。死前曾与人寻欢,下体有精斑。” 林毅听到这里,眉头一紧。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起红衣女子被杀案,每一个女子死前都与男子XUN欢,也都是被绳索勒住颈脖而死。 三个月前是第一起,一位刚刚赎身的丫环在偏僻的客栈与人XUN欢后死在客栈,那女子当时穿的就是一身红衣。 第二起发生在一个月前,一名还俗的女尼在家中被人杀害,死前也是穿着鲜艳的红衣,也曾与人XUN欢。 而第三名女死者,死于昨夜破庙中,死法也与前两名死者类似。 初步来判断,凶手的犯罪频率越来越高。 如果不及时制止,很可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犯案。 第30章 神秘新郎官 秦可茹在花轿里坐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有人接自己去拜堂。 可是她一丁点也不着急,干脆叫小兰拿一些零嘴儿,独自坐在花轿里吃着大枣和花生。 小兰撅着小嘴,比小姐还不满,“怎么还不叫小姐去拜堂?这长孙家是什么意思呀?” 秦文毅是个急性子,拉着秦文勇就往里面走:“他们长孙家实在欺人太甚,我们将堂姐嫁给他做填房,他居然都不来拜堂,岂有此理!二哥,我们找长孙家的人评里去!” 经过天牢的人命案,秦文忠也成长不少,拦住两个急躁的弟弟,“休要莽撞!要知道今天是茹堂妹的喜事,你们这样去找亲家理论,以后岂不是让茹堂妹嫁过去为难?” “那怎么办?就让新郎这样把我们晾着?”秦文毅着急的问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堂妹,我进去看看。” 一顶红灿灿的喜轿就这样停在林宅的大门口,接受着来来往往路人的注目礼。 “咦,这是哪家成亲呀?喜轿怎么停了这么久?” “还能是谁,这京城有哪家相公能接连克死三任夫人?没看到长孙家的仆人全部都在这里伺候着吗?” “不对呀,我记得这宅子的主人明明姓林呀,怎么和长孙家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呀,那位铁面阎王不但是克死三任夫人的煞星,还是一位六亲不认的主儿呢。想当初这林毅叫做长孙毅,他的父亲是前任礼部侍郎,母亲是位富商的独女。可长孙毅在娶此女之前在外面已经娶妻,是因为女方的财势才另娶。那二夫人性子烈,生下长孙毅后就撞墙而死。长孙毅长大后得知此事,就主动跟母亲姓,还立誓要跟长孙家一刀两断。” 吃瓜群众听到这里,无不啧啧称奇,继续好奇的追问:“既然如此,林毅娶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长孙府的人来帮忙。”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二夫人一死,前任礼部侍郎就把之前的夫人和儿子迎进门,父子俩一度传出不和的传闻。没想到这林毅长大后金榜题名,还和礼部侍郎断绝夫子关系,听说到死也没有看亲爹一面。” “哟,真够绝的!难怪这林毅被传是当朝第一酷吏,连亲爹老子都不讲情面,难怪会克死三任夫人。” …… 这些吃瓜路人的八卦消息,全部都传到秦可茹的耳朵里。 秦可茹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要嫁的夫君背后还有这样多的故事啊。 越是这样,秦可茹就越是对林毅这个人充满好奇。 丫环小兰听到别人这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小姐的未来相公,觉得是这些长舌妇在欺负小姐,叉着腰走到这些人面前驱赶:“快走快走,今天是这家主人大喜的日子,少在这里乱嚼舌根子,小心我叫我家主子治你们的罪!” 一帮围着林宅的吃瓜群众,顿时全部作鸟兽般散去。 小兰担心秦可茹多想,还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小姐,别听那帮长舌妇人胡说,相公未必是这样的人。” “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要紧?我只管过我的日子,跟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秦可茹满不在乎的答道。 小兰以为小姐是故意这样说。 “小姐,你莫要多想。要是……要是那个林大人真如外面所说的那样凶恶,小兰也陪着你。就算一块逃离林宅,我也会陪着你。” “小兰,你真是一个好丫环!” 忽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骑着快马飞速的来到林宅。 那人下了马,走到喜轿前,对轿里的人唤了一声:“进来拜堂吧。” 丫环小兰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小姐的新郎就这样骑着马跑过来。 秦可茹听到声音,走下轿。 隔着一层红色的盖头,秦可茹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只听到一个男子清脆响亮的声音,和那天在大理寺堂上威严的声音略有些不同。 低着头,秦可茹看见那红色的新郎喜服衣裙飞扬,偏偏裙角处还沾着几处血迹。 “这个人新婚之夜还要去查案?”还没有见面,秦可茹已经开始对这位新郎充满好奇。 走到喜堂,在众人焦急和期待的目光之中,秦可茹和林毅终于迎来自己的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一系列繁复的新婚仪式结束,秦可茹被人送进新婚的婚房之中。 等所有人一走,秦可茹揭开头上的盖头,深深的叹一口气。 她打量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一个不大的卧室,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四周布置着大红色的喜字,连带着房间里的蜡烛也是通红通红的,映照着整个房间都呈现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 可是,秦可茹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喜庆。 以后自己就要生活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的人共度余生。 秦可茹站起身来,继续在这间房间里面探险。 她发现和其他人的卧室不同,墙角的一面是一个宽大的书柜,里面摆满各式各样不同的书籍。 想不到这个林毅还是一个好学的人。 秦可茹开始翻看起书柜上的书,她发现这里大部分的都是刑典和医学之类的书,还有一部分是当朝的诗词和歌赋。 还是一个博览群书的家伙呢。 越是这样,秦可茹就越是好奇。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自己嫁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在桌上的酒里面下了安神药,只要喝上一杯,保准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个晚上。 就算那安神药没有用,秦可茹还准备了后招。 反正不能随随便便便宜林毅那小子,大不了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作小女儿姿态说不想被克死,要多了解才肯与他同房。 想他一介朝廷命官,总不敢对一个小女人用强。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自己就对他用强。 在警校学的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总能派上用场。 这样胡思乱想着,秦可茹就在房间独自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秦可茹看看自己,衣服纹丝未动。 看样子这个林毅拜堂之后就没有再找过自己,这一晚上他到哪里去了? 还真是一个神秘的家伙。 第31章 红衣冤魂 大理寺卿府。 原本应该享受新婚之乐的林毅,此时却坐在大理寺卿府,头也不抬的办公。 他身上已经褪去昨天的喜服,换成平常的服饰。 他本来身形魁梧,但一张脸白净清秀,特别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让他显得更清瘦单薄一些。 铁心像个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站在林毅的身后,脸上还挂着一幅幽怨的神情,活像一个新婚夜被人抛弃的怨妇。 “主子,全京城在新婚之夜还赶过来办差的大盛官员,恐怕只有你独一份了!” 林毅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卷宗,“你是在怪我吗?” “我可没资格怪主子您,只怕您这一闹,那新嫁过来的夫人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有谁家的新郎洞房花烛夜还跑出来,情愿办差也不愿意陪新娘子的?知道的说您敬业,不知道的说你不喜新妇,故意冷落人家呢。” “铁心,你是在替新娘子责怪我吗?” 铁心有些揪心的说:“主子,这是你的第四任夫人,要是这个媳妇也被弄没了,你可又成光棍了!” “放心,她喜欢案子多过于喜欢我。她要是知道我是连夜去查案子,肯定会高兴死的。”一想到那个人,林毅就忍不住弯弯唇角。 铁心不解的问:“主子,怎么你好像很了解新夫人似的,难道你们以前认识?” 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呀。 林毅没功夫向铁心解释太多,他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红衣女子谋杀案上。 “别扯其他的,快把桌案上的另一份卷宗拿给我。此案历时三个月,已有三名女子蹊跷死去,可到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若不是刑部把此案转交给我,只怕还会有更多的女子会死去。” 一听到案子,铁心心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三位正值妙龄的女子,却统统死于被人勒死。 死时还都穿着鲜艳的红衣,死前都与人苟合过。 是谁这么恶毒,勾引这些无知少女又把她们带入地狱? “主子,这案子在京城都传开了,说这些女子都是被鬼公子杀掉的。”铁心绘声绘色的把听到的八卦消息跟林毅汇报。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世上哪里有鬼怪,无非是一些心机叵测的人而已。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以讹传讹!” 林毅整理这三起案子的卷宗,得出初步的结论:“这三起案子,第一起案子发生在离京城十几里地的黎县,第二起案子发生在离京城五里之外的永和县,而第三起案子发生在京城的郊外。” “主子,你是想说这个凶手离京城越来越近?”铁心听出主人所说的玄机。 “不仅如此,三名死者的身份也有一定的相似,凶手似乎刻意寻找符合身份的女子下手。比如第一桩案子中的死者,是一个在富户家里做了十年的侍女,主人让她拿回卖身契并且奖她十两银子赎身; 而第二桩案子,女子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尼,听庵里面的师太说,她是动了凡心,几次三番找庵里面的主持说要还俗,主持应允了,才死在客栈的。 两名女子都是背弃约定之后殒命的,现在还不知道第三名死者的身份。但是凶手似乎很讨厌这种不守约定之人,我怀疑她们因此而被人盯上。” 铁心很是意外,“还有这样的变态?可是,之前刑部送来的卷宗上怎么没写呢?” 提到这事,林毅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 “刑部的那些酒囊饭袋,三个月前发生第一起案子时,他们就抓错了凶手。因为这个侍女此前和府里面的二公子关系不错,他们就认定是二公子与死者有私情,把这家的二公子关进死牢里准备秋后问斩。没想到又发生第二起案子,除了身份稍稍有所不同,其他的都和第一个死者一样,他们这才怀疑抓错了人。偏偏昨个又在京郊发生第三起命案,事情都发生在皇城脚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把案子转交给大理寺,这才放到我这里!” 林毅把案子如何从刑部调到大理寺说了一个清楚,却把铁心气得不行。 “这帮废物,平时争功劳挺擅长,一到关键的时刻就想着把包袱甩给别人。偏偏正卿大人还接过来,让主子您当这个冤大头。我说这大理寺又不是只有您一位少卿,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搁在您头上?” 林毅倒是满不在乎,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一种淡淡的笑意。 这种笑意铁心见过,每回主子遇上什么别人头疼、他却十分感兴趣的事情,主子的脸上就会浮现这种笑容。 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苦差,对他而言却是一种挑战。 “此前正卿大人把秦文忠的案子拿到朝堂上细说一番,暗指刑部的无能和懈怠,被皇帝狠狠的批了一顿,说他们草菅人命,还吩咐以后凡是这种杀人案都要由大理寺审过一遍,才可定案。刑部那些窝囊废,索性把这两起案子一块丢过来,孙大人和刘大人说手上案子太多,正卿大人才把案子转给我。” “哼,又是那个梁文乐。主子,我觉得梁大人要好好谢谢您,这大理寺要没有您,他这个大理寺正卿还能做下来?”铁心替主子打抱不平。 “这种事以后休要再说,否则只怕引火烧身。再说了,这案子也是前几天才转给我,恰巧昨天又遇上第三起,我才一并处理的。只可惜刑部给的线索太少,否则一定可以早日抓到真凶。” …… 早晨,天刚刚亮。 秦可茹这个准新娘从床上爬起,早早的梳好头。 在得知新郎新婚夜一夜未归时,秦可茹非但没有觉得气恼,反而有一种难得的轻松感。 原本还在想洞房夜要怎样糊弄过去,没想到新郎官主动要求下线,这真是太好了! 秦可茹早就知道,长孙家的二房,既没有公婆要伺候,也没有太多的人情羁绊。 作为唯一的当家主母,嫁到府里只要应付得了那个鳏夫,其他的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真是再惬意不过。 现在,她想的是京城又有什么新案件? 第32章 原来是你 一连两天,秦可茹都没有见到林毅的面。 这也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奇闻。 有谁家娶了新媳妇一直不露面,连新婚之夜也见不着人的。 秦可茹觉得,要不这个林毅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要不他就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对她这个新娘子不在乎。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秦可茹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她嫁给这个人不是因为爱这个人,纯粹是形势所迫。 既然对方对自己也是爱搭不理,那也好,正中自己的下怀。 不用应付一个陌生人,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的身上。 她跟小兰商量好,白天让小兰给自己打马虎眼,她悄悄换好衣裳去说书。 这几天京城最热门的案子无非是红衣女被害案,搞得京城里面沸沸扬扬的,连女子都不敢身穿红衣上街,生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现成的好素材,秦可茹不能不加以利用。 正好御猫的故事,她想出一个系列,正好加进去。 因为红衣女遇害的案子,吉祥茶楼的说书现场又越来越火。 来这里听书的人都说,这位新人胆大、敢说、会说。 京城里面有什么最新的案子,她都能编成说书内容,听一个新鲜。 在嫁进林府的第三天,秦可茹终于见到这位传说当中的大理寺卿大人。 她刚刚起床梳洗,正准备换一身衣裳再从后院走,赶去吉祥茶楼说书。 就听到丫环小兰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姐,老爷回来了。” “什么老爷?”秦可茹还有些懵。 “哎呀,就是您的相公呀,府上的老爷呀。”小兰很有眼力劲的改口,秦可茹却还没有适应自己己为人妇这个事实。 “哦,他怎么回来了?” 又一想,自己这话也不对,这里是大理寺卿大人的家,人家怎么能不回来? 只怕以后相安无事的局面就要打破,秦可茹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爷刚刚回来,正在客厅用饭。小姐,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呀?”小兰问。 秦可茹穿戴好,同小兰一块朝客厅走去,见一见这素昧平生的相公。 走过客厅,远远的看到一个男子坐在桌前,就着碗筷低头吃着饭。 那人似乎年岁不大,即便坐着也是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眸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没有传说中黑面阎罗的恐怖,倒有几分女子的阴柔。 这就是林毅,大理寺里面最厉害的寺卿? 秦可茹走过去,向那人欠一欠身,唤一句:“相公万福金安!” 林毅抬起头来,两人对视几秒。 恍惚间,秦可茹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 忽然间,她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曾经在吉祥茶楼听书,把自己请到厢房盘问一番的那个家伙吗? 当时自己还以为此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因为说出是长公主藏起玉麒麟,这才长上自己的麻烦。 如今看来,只怕那人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才会答应这门婚事。 这是打算秋后算帐吗? 没想到,林毅却当着秦可茹的面装起糊涂:“我们以前见过吗?” “额……没有。”秦可茹心说,这货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认得自己是谁。 猛然间,她想起自己在吉祥茶楼穿的是男子装扮,而现在的自己是女子装扮,梳的还是新妇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也很正常。 顿时,秦可茹觉得松了一口气。 “来过来一块用饭吧。”林毅招呼秦可茹坐到身边。 隔着一个板凳,秦可茹坐下。 既不敢离对方太近,也不敢离对方太远。 桌上摆放着新做的小菜,二荤两素。 林毅的碗里面盛着白粥,夹了几块烧好的香茹,就像是好客的主人询问客人一般问道:“这几天住着还习惯吗?” “还行。” “饮食可还吃得惯。” “还好。” 秦可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又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碗中加了几块南瓜,一顿饭吃得是谨小慎微。 “我这几天都在大理寺当差,辛苦你一人在家。不过,大理寺办起案来通常都很忙,以后要委屈娘子一个人在家吃饭。” “哦,没事。”秦可茹云淡风轻的说道。 她在心里面说,不要紧的,你尽管忙去吧,天天忙得不回家才叫好呢。 “这府里上上下下人口不多,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叫铁心去大理寺找我。平时在家里,多半是自己照顾自己,我不爱雇佣下人。” 言外之意,你嫁过来要自己操持家务,因为家里面没保姆。 “哦,没事。”秦可茹又轻轻的应了一句。 “我每月俸禄不多,但养活娘子还是够的。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当作零花,其他吃穿用度全由我来负责。娘子,可有异议?” “没有。相公说是就是吧。” 在林毅的面前,秦可茹极力表现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她想要在铁面阎王底下讨生活,还想要获得自由,就得让对方放松警惕,孰不知小猫咪在无人看顾之下也会进化成野猫。 没想到林毅突然问道:“娘子,你对嫁过来的生活可有不满?” 秦可茹心中“咯噔”一愣,心说,这家伙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相公何出此言?” “我在京城的名声你也略有耳闻,没有哪家女子甘心情愿的嫁过来。偏偏你愿意,还表现得这样顺从,事出反常必为妖。我在大理寺办差办多了,心口不一的人也见多了,你若是真心有什么不满,只管对我说,我不会怪你。” 秦可茹看了对方一眼,也干脆的说:“其实我嫁过来并非自愿,只因我们家欠你们大房一大笔钱,我那黑心老爹只能用女儿来还债。偏偏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愿意嫁,我那便宜的继母只能把我送过来。正好我在那边住得也不开心,或许换一个环境生活对我更好。 所以,我嫁过来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只是命运使然而已。” “好一个命运使然,你我这桩婚事皆非情愿,不如先在婚内定个约法三章。先相处一段试试,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我给你一封合离书,大家各自散去。你看如何?” 第33章 约法三章 秦可茹听林毅这样一说,不由眼睛一亮。 在没见到林毅之前,秦可茹还一直担心以后和林毅该如何相处。 还有林毅这人究竟如何,是不是真的凶神恶煞、心里变态,继续害死自己这第四任夫人。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得小心翼翼找到这人变态的证据,然后跟他对簿公堂。 实在不行,在对方先下手之前,先把对方解决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林毅居然先提出约法三章。 我不跟你提什么要求,你倒是蹬鼻子上脸。 秦可茹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不知道相公有何约法三章?能否说来听听?” 林毅一双狭长的眼眸眨一眨,眼神中那锐利的精光仿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林毅看向秦可茹,顿了一顿:“以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家中的事情由你说了算,我们在外面装做一对寻常夫妻,但我常年在大理寺做事,你也可以做你喜欢做的,我不会干预。此乃其一。” 秦可茹觉得,这一条不错。 林毅的意思很明显,你在家里面呆着,我在外面的事情你少管。 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少管我的事情,咱们在外面演戏装做是正常夫妻,以后各不相干。 林毅接着说:“其二,你虽是长孙家的人娶进门的,但是你要记住,你的相公姓林。那长孙家的事情,你不用理会,只是年节时像普通亲戚一样打点一二。我那大哥大嫂偶尔会来府里坐坐,你帮我招呼一二就可。” 秦可茹听到这里,忽然觉得之前听到的有关林毅的小道消息有可能全是真的。 这林毅真的和长孙家有那么一些不可明说的爱恨情仇。 嗯,这长孙家的大哥大嫂或许就是林毅家大房的人。 不过,以林毅这种清冷与决绝的性子,能够接纳长孙大房家的人,恐怕这大房的两口子人还不错。 “至于第三条,你我不必同房。我平常不在大理寺办差,就会睡在书房。你只需要做好你表面的夫人即可。” 秦可茹静着心听完这三条,心里面想着,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原本还想着以后和这黑面阎王应该如何相处,没想到他倒先自己一步开口。 “我刚刚说的三条,你可应允?若是有何不乐意的,可以与我明说。” “没有没有,我很满意。”秦可茹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感觉不太好,马上装出一幅温柔贤淑的模样改口说,“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后就按相公的意思办吧。” 林毅也在心里面笑一下。 其实在他一口答应这门婚事之时,就把秦可茹调查得一清二查。 秦氏二房嫡女,自幼丧母,性格温婉好静。 可是,在亲眼看到某人在吉祥茶楼一拍惊堂木说书时的模样,林毅就对这个女子满是好奇。 明明是一个长在闺阁里面的女子,哪里来的见识和谋略分析判断案情。 一方面把自己的事情编排成话本子在京城里说书,还给自己取个绰号“大理寺御猫”,另一方面还敢答应自己这个克死三任亡妻的鳏夫的婚事。 真是一个充满谜团又令人惊讶的女子! 正因为如此,林毅才答应这门婚事。 他要亲眼看看,自己新娶的娘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做出什么令自己吃惊的事情。 秦可茹坐在餐桌前,心情放松不少。 她发现林毅喜欢吃桌上的素菜多过荤菜,便讨好的夹起一块莲藕放进林毅的碗中,“相公,这莲藕是应季的菜品,应当多吃一些。” “好,娘子,你也吃。” 刚成婚的两口子在饭桌上彼此客气一番,却看不出丝毫夫妻的情份,倒像是坐在一块吃饭的饭搭子。 林毅看着秦可茹端起饭碗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趣。 跟喜欢吃素的自己不同,秦可茹喜欢在白饭上面浇上浓浓的菜汁,然后用筷子小口小口的扒拉的吃着,仿佛一只贪吃的小老鼠。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吃饭的女子,是谁教她的? 她在茶楼给自己取绰号叫“大理寺御猫”,看她这个样子,可以管她叫“贪吃小耗子”吗? 猫跟耗子,还挺登对的。 就不知道到最后谁来戏弄谁? 这样一想,林毅的嘴角下意识的翘了翘。 秦可茹不知道林毅此刻心里面在想什么,只是不小心瞄到这位黑面阎王大人吃饭时居然在偷笑。 咦,这货在笑什么? 他是不是今天心情不错? 秦可茹觉得,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一直想办的事情理一理。 她在吉祥茶楼里说书,现在京城最关心的案子莫过于红衣女之死,不知道可不可以从林毅这里打听到一点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想到这里,秦可茹又殷勤的给林毅碗里面夹菜,顺势说道:“相公,不知道最近在大理寺里忙哪个案子?” 林毅的嘴很严,“我们几位寺卿都是轮流分摊卷宗,不会只审一个案子。” “那相公平常一定很忙,难怪很少回家。听说现在京城里有一个专门杀红衣女子的凶手,只要身穿红衣就会被杀,不知道凶手抓到没有?”秦可茹说到这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对方,想从林毅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可是,林毅早就识破秦可茹的小心思。 他淡淡的对秦可茹说:“这些市井传闻,娘子休要相信。那案子正是我经手的案子,凶手还未归案,但也快了。” ‘但也快了?’秦可茹一听这话,忽然觉得这事有门。 她接着往下问,“也不知道那案子一共死了几个女子,听说前几天京郊破庙里死了一个,隔壁邻县也死了一个,在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案子。而且那破庙里死的女子,死前还身穿红衣,像是待嫁的女子,就这样死了。相公你说,她会不会是被自己的心上人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女人就太可怜了!” 秦可茹这一大堆的猜测,虽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林毅不喜欢新婚夫人聊这个,故做不悦的说:“在家里不要说案子的事情。” 说完,林毅拂一拂袖子,离开饭桌。 秦可茹却一脸不甘,“哼,你不告诉我,我不会自己查吗?” 第34章 案发现场 京城郊外。 土地庙。 一间断壁残垣的破庙,屋顶已经被大风掀走大半,连里面的土地爷的塑像也是缺胳膊断腿的。 这本是一间已经被人荒废和遗忘的土地庙,却因为三天前的凶杀案而再次进入世人的视线。 哪怕是白天,走进这破庙之中,也有一种后背凉嗖嗖的阴森森感觉。 此时此刻,却有一个胆子比天大的家伙,居然敢在凶案发生之后来到这破庙之中。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她正躺在那天晚上被害者躺过的地方。 若是大理寺那位黑面阎王大人看到,也会被这个家伙吓一跳。 “出事的那天晚上,正下着小雨,可这地上却干干净净,只见凶手早就潜伏在破庙之中,等待被害人的出现。” 秦可茹抬起头,从破庙的天花板一路观察到庙中的土地像。 她绕到土地爷的泥像后面,独自琢磨一会儿,又得出自己的结论:“这破庙很小,没有多大的地方可供躲藏,凶手一定一开始躲藏在破庙里的石像后面,等待和观察着被害人出现,然后伺机而动,杀死的对方。” 她的眼睛一直在泥像的后面仔细观察。 忽然间,她发现就在脚下挨着泥像的位置,有一颗比小拇指的指甲盖还要小的珍珠。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还很难发现呢。 秦可茹马上捡起那颗细小的珍珠,发现这颗珍珠虽然小,但是胜在质地饱满,浑身均匀滚圆。 如果在科技发达、造假技术也很是发达的现代,秦可茹铁定会说这颗珍珠是假的。 但是,在这个珍珠玉石都稀有的古代,不会有人做出这种以假乱真的珍珠。 而这样一颗小小的珍珠,如果拿到珍珠玉石店里,少说也能卖到几十文钱。 大盛国不盛产珍珠,这样的珍珠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或许是某个达官贵人、京城富户的衣服、鞋面上用来装饰的物品而已。 秦可茹正独自琢磨着这颗小小珍珠的来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的身后。 “你在这破庙里面发现什么呢?” 铁心像只猫一样,跳到泥像上面,半蹲着身子往下瞅,把秦可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秦可茹吓了一跳。 铁心一瞅身穿男装的秦可茹,没认出那是自家主子的夫人。 不过这也不怪他,自家主子总共也没见着夫人几回,他这个随从更是难见夫人真颜。 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这位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正是吉祥茶楼鼎鼎有名的说书先生。 “哟,是您呀。这大白天不到茶楼里说书,跑到破庙里干什么?”铁心饶有兴趣地从土地爷的塑像上跳下来。 秦可茹见自己的装扮没有被对方拆穿,笑着打起哈哈:“没什么。这不是还没有到开工时间,到庙里面转转,看看能不能编成话本子。” “先生真是勤劳呀,此时此刻不呆在家里面,却跑到这京郊的破庙里找素材,现在说书先生都是像你这样拼命的吗?” 林毅慢慢走过来,一张小嘴像淬了毒一样,阴阳怪气的讽刺秦可茹。 秦可茹哪里不知道他的话外之音,所幸的是,他们还是把自己当成说书先生,没有看出自己的女儿身。 “大人说笑了,您也知道京城的说书先生多,不讲一点新鲜的,根本在茶楼里站不住脚。如今这京城里最热门的就是这红衣女子被害案,大人来不及抓到凶手,京城的百姓却急得跳脚。我这是帮大人来凶案现场找找线索,也免得大人忙于其他案情而顾不上查清此案。” 秦可茹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你林毅讽刺我,我也讽刺一下你。 反正换了一身衣裳,你也认不出我是你的枕边人。 呸,什么枕边人,明明是假夫妻。 “先生手里面拿的是什么?”林毅不理会秦可茹的讽刺,视线转移到秦可茹的手中。 秦可茹知道这东西藏也藏不住,索性摊开手来。 “也没有发现什么,就是一颗珍珠而已,在泥像背后的地上发现的。”秦可茹照实说。 林毅伸出手,接过秦可茹手中的珍珠,仔细端看起来。 “此珠光滑细腻,不似海边野生的采珠,倒像是领国海边的‘海养珠’。”林毅观察一番之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秦可茹不由好奇的问道:“大人,什么叫‘海养珠’?” “领国盛产珍珠,听说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在海边有一种细小的蚌珠,领国百姓喜欢把这种蚌珠圈养起来,然后每年都可以从蚌珠里面得到细小的珍珠。此珍珠和别的珍珠不同,虽然颗粒小,但是胜在数量多。大盛国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经常会买这种珍珠镶在衣服鞋面上面,以做修饰之用。” 秦可茹一听,心说,这不跟自己想的一样吗? 不过,既然在案发现场也没有其他收获,秦可茹打算见好就收。 “大人果然是学识渊博,小人着实佩服。天色不早,小人就不在这里打扰大人了。” 说完这话,秦可茹转身想要溜。 “急着走做什么?此处离京城有将近十几里,你光脚走到这里,再走回去岂不是要走到天黑。铁心,你的马借给他,等会儿我们两人骑一匹马回去。”林毅突然开口,让秦可茹有些措手不及。 铁心不解的问:“大人,你要我把马借给他?” 什么时候大人和那个说书先生关系这样好了? 秦可茹不由有些心慌,这家伙为什么这样热情,难不成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有些脸红的想要拒绝,“大人客气了,我脚力好,走回去很快的。” “不用跟我客气,骑马回到京城之后,把马留在大理寺即可。”他那口气不像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林毅给铁心使一个眼神,铁心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马牵到秦可茹的手上。 一路小跑着回到京城,还了马之后,秦可茹又心虚的回到林宅。 刚刚换好衣服,丫环小兰又着急的向秦可茹汇报,“小姐,刚刚夫人托信来问,说你嫁过去快七天了,问你回不回门?她说回门那天,她会和老爷在府里等你。” 秦可茹一听,又炸了毛。 这个死后妈,尽给我找事。 不知道大理寺办差的整天忙得找不着脚后跟,却在这时候提出回门,存心想让自己难堪。 “你帮我回她,就说相公整天忙于公务,没时间同我回门。” “谁说我没时间呀?” …… 第35章 小别胜新婚 “谁说我没时间呀?”之前还在案发现场偶遇的大理寺大人,转眼间又出现在林宅,而且好巧不巧的出现在秦可茹的身后。 可见,在秦可茹骑马离开之后,这位林大人还是不放心,径直跟着媳妇回家了。 秦可茹心中一紧,心说还好衣服换得快,要不就尴尬了。 “原来是夫人娘家要回门呀,我明日陪你去一趟就是。”没想到林毅出奇的爽快。 “额,其实大人忙不过来的话,可以不用去的。” “要去要去的。礼不可废。既然是婚后回门,为夫一定会做到礼数周到。娘子,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啊。”林毅不经意的提出约法三章,让秦可茹的心头一颤。 …… 秦宅。 自打秦可茹嫁过去之后,柳氏和秦月莲就惦记起秦可茹婚后的生活。 “娘,你说那个丧门星嫁过去之后,会不会被那个鳏夫给克死?”秦月莲幸灾乐祸的说。 “哼,管她呢。反正我听说,那铁面阎王成亲那晚就让她独守空房,只怕嫁过去也没有好日子过。把这个祸害除了,就可以忙你的婚事。”柳氏无不得意的说。 秦月莲故作娇羞状,“娘,女儿才不想嫁呢,女儿想一辈子陪在您身旁。” “别说傻话,那个丧门星虽然嫁的是鳏夫,但那家伙好歹是大理寺的少卿。你要是再选佳婿,未必官职有他高。你看不上小门小户的,但高门大户的未必看上咱们,依为娘的意思,就选一个你爹的同僚好了。” 秦月莲冷哼一声,“女儿才不要嫁爹的同僚呢。那些人都是一些酸文书吏,要不就是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要不就是一些子乎则也的书呆子,职位不高,还家中穷酸。” “要不是这林毅在京城名声不好,你嫁过去还算高攀呢。至少那府里就一个当家主母,家底也殷实。”柳氏知道女儿眼高于顶,自己家还欠着债,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都不太容易,更不要说比林毅还好的。 “当家主母又怎样,也要她有命享!这林毅年纪轻轻就克死三任夫人,还不知道在家中会怎样磋磨夫人,我才不想嫁过去。只等那个丧门星嫁过去,看她怎么死的吧。” “今天就是她回门的日子,眼看都快晌午,也没看见有人来。闺女,你说她该不会是吓得不敢来了吧?” 母女俩相视而笑,认定这秦可茹嫁过去铁定要吃苦头。 而铁定要吃苦头的那人此时此刻正和林毅一块坐在马车里,朝秦宅而去。 秦可茹特意穿了一件青紫色的裙袍,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的首饰也没有戴太多。 她本就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知道一个人行走在天地之间靠的是本领和人脉,修的是内涵和修为。 如果不是昨天林毅执意要跟秦可茹回门,秦可茹都不愿意回来。 她原本的意思,是独自一个人到家里问侯一下,然后再去探望大伯父大伯母一家。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干脆连家里也不回,直接送一点礼就算了。 可是,这林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跟自己回门。 而且还礼数周到的买了一大堆礼物,这就让秦可茹有些看不透了。 秦可茹悄悄注视着跟自己同坐在马车里的林毅,只见他身穿一件浅蓝色的长衫,和自己的裙袍倒是很衬。 说实话,不穿官服时的林毅模样清俊,走在大街上还是挺有回头率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传说中克死三任亡妻的铁面阎王。 “咳咳,我说相公……” “嗯?何事?”林毅正闭着眼睛养神,听到秦可茹的声音,蓦然间睁开眼。 “其实,我和家人关系并不好……”回门你可以不用去的。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独自去。” 秦可茹不知道林毅这话里面的意思,难不成那家伙特意同自己去,是想给自己撑腰,怕自己独自回门受欺负? 可是,他们不是形婚吗?林毅不必为自己这样着想。 况且那家伙可是克死三任亡妻的铁面阎王,何必为自己做这么多? 秦可茹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家伙。 马车在秦宅停下。 秦可茹随林毅走进这住了十几年的家,居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秦月莲一早站在门口,想看秦可茹的笑话。 可是,当她看到站在秦可茹身边那个身形挺拔、长相清俊的男子时,眼神居然有些恍惚。 这就是传说中克死三任夫人的黑面阎王,和传闻中一点儿也不像嘛。 “妹妹,这位是?”秦月莲明知故问,希望不是心中的那个答案。 没想到林毅朝她淡淡一笑,“想必这位是娘子的阿姐?在下林毅,是你的妹夫。” “咔嚓!” 那一刻,秦月莲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上回在林宅,林毅因为案子迟迟没有拜堂,直到半晚才赶回来拜堂成亲。 秦月莲等不及,就先回去了,根本没有见到这个准妹夫的真容。 但当她亲眼所见,心头莫名的涌上一阵的酸味。 林毅一一拜见过秦梁和柳氏,不管这老丈人和丈母娘为人怎么样,但这礼数得做足了。 “小婿拜见岳父和岳母,特意带了一些礼物送给二位,请岳父和岳母笑纳。” 一家人瞅了瞅那些礼物,上好的野生人参,京城最贵的茶叶和糕点。 不说这林毅在京城风评如何差,但这礼物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秦可茹看见,心中觉得更酸了。 秦梁看见那野生人参,知道那东西价值不菲,再看看这位五品官职的大人一口一个岳父的叫着,就觉得心里一阵舒坦。 “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今天就留下来一块吃顿饭吧。” 柳氏原以为林毅不会出现,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来了,还带来厚礼,把老丈人哄得团团转。 顿时,心中一阵不快。 这上好的姻缘怎能便宜那个丧门星,柳氏故意找茬说:“女婿也真是大忙人,成亲那日居然那样晚才到,也不怕委屈新娘?听说你们大理寺办差的都很忙,那岂不是和茹儿三天两头见不到几面?” 其实柳氏就想打听,秦可茹和林毅的婚姻究竟怎样,要是真的是守活寡,那才真叫好呢。 秦可茹怎会看不出柳氏的心思,马上回嘴道:“娘亲真是费心了,我家相公官拜五品,自然公务繁忙。他是偶尔不回家,但是小别胜新婚这事,娘亲应该懂的。” “你……”柳氏脸一白,气乎乎的向秦梁告状,“你看看你女儿,这刚嫁过去就敢这样说话,还是初嫁人妇的样子吗?” 秦梁一脸为难,“你们怎就吵起来?” 林毅向老两口深鞠一躬:“之前听娘子说过,娘家人不待见自己,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既然你们不爱护你的女儿,那她以后就由我护着。为免以后的麻烦,今后我们两家还是少来往好一些。岳父,今天就不留下来用饭了,免得岳母不高兴。” 林毅说完这话,就拉着秦可茹离开。 直把秦梁和柳氏看得发呆,真没想到林毅居然有这样一番操作。 第36章 护你周全 马车上。 秦可茹和林毅坐在马车里,小半天没有说话。 秦可茹不明白,她和林毅明明只是形婚,前两天那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和自己约法三章。 可今天的这一波骚操作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今天不必这样做的。”秦可茹小声的对林毅说。 “怎么做?”林毅的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带新婚夫人回门,给新夫人撑腰,这是为人夫应该做的。更何况,你我已有约定,我既然承诺过,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秦可茹下意识的身子一颤,特别是那一句‘一定会护你周全’,莫名让秦可茹觉得有些感动。 平心而论,她同意嫁过来是有一定的私心的。 一方面可以逃离秦家,方便查出害死自己的人; 另一方面,嫁给林毅,是他离查案最近的地方。 而且林毅本人也是一身的谜团,如果他真是一个害死自己妻子的变态,自己一定会找出证据让他伏法。 可偏偏此人不按正常套路出牌,所做的事情让自己看不透。 回到林宅,丫环小兰第一时间开始八卦式的询问。 “小姐,今天和姑爷回门怎么样?” “夫人和大小姐有没有为难你和姑爷呀?”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 秦可茹径直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喝上。 “你家姑父可是大理寺卿,职位比你家老爷还高上两级,他们敢为难他?” 以那家伙腹黑的尿性,他不为难别人算不错了。 秦可茹估摸着,林毅可能早就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故意隐忍不说,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图谋。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红衣女子的案件。 凶手连杀几人,实在是凶残至极,可惜手头上的线索有限,如果有更多的线索就好了。 不知道林毅会不会把红衣女子的卷宗放在书房里,可不可以悄悄看上一眼? 秦可茹心里面盘算着,有机会进到林毅的书房看一看。 她想起来,从昨天起林毅就一直住在书房里。 不知道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可不可以看看那些卷宗。 第二天,趁着林毅去大理寺上班,秦可茹就悄悄的来到书房。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本来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只是因为林毅平常在这里办公,偶尔还会住在这里。 所以,在靠近墙的角落里,还放了一张大床。 秦可茹看看这个书房,虽然里面摆放的东西挺多,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的东西也是布置得整整齐齐。 想不到这个林毅,外面都说他是冷面酷吏,平常日常起居还是挺干净细心的。 趁着这个琢磨不定的家伙还没有回来,秦可茹飞快的钻进书房,想找到一点有价值的内容。 只见在桌子上的一角,摆放着许多的卷宗,正是林毅从大理寺里带出来的。 秦可茹沿着桌上的卷宗寻找起来,当她翻到最新的一个卷宗时,看看里面的内容,不由开心的笑起来。 对,就是这个。 秦可茹飞速的打开卷宗,正想仔细研究起来。 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糟糕,没想到林毅这家伙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子,您先稍等一会儿,我去书房把卷宗拿过来。”铁心一边走一边说,“咦,这书房的门怎么打开了?” 秦可茹心里面“咯噔”一下,觉得事情要糟糕。 正想着应该如何应对之时,就听外面又传来林毅的声音,“拿卷宗急什么。铁心,我饿了,先随我到厨房里面吃点东西吧。” 铁心不解,“主子,这才什么时辰,你怎么就饿了?” “我说饿了就饿了,你不要进书房,先随我去吃点东西再说。”林毅不耐烦的向铁心命令道。 不明所以的铁心一脸的委屈,主子最近脾气越来越怪了,明明是他刚刚叫自己去书房取卷宗的,怎么一眨眼又变卦。 都说成了亲的女人每天阴晴不定,没想到成了亲的男人也是古古怪怪呀。 躲在书房门后面的秦可茹静静的看着他们走远。 秦可茹在心里面琢磨着,林毅为什么把铁心叫走,难不成是猜到自己在书房看卷宗,故意帮自己支开铁心? 不会的,不会的,这家伙有这么好? 秦可茹来不及想太多,打开刚刚找到卷宗就开始翻看起来。 卷宗总共有三部分: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数月前,京城几十里外的邬县。 有一个富户家中的丫环,在府里面干活十几年,刚刚到成婚的年龄。 主人家大发慈悲,给她十两银子,并且把卖身契还给她,准她回老家成婚。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出府的前一天,她居然身着喜服死在后院。 家里面的二公子从小跟这丫环长大,两人感情不错。 如果不是这丫环比这二公子年长十岁,主人家都想留下丫环当侍妾。 可偏偏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二公子还被官差抓去,差点儿屈打成招。 第二起案子发生在邬县隔壁的尼姑庵。 有一位年芳二十的妙龄师太,突然向庵里面的主持吵着要还俗。 主持和其他人虽然百般劝阻,可架不住这师太春心荡漾,非要为自己的心上人重回俗世。 于是,主持便同意了。 只是没有人想到,就在这位师太还俗的第三天,人就死在镇上的客栈里。 死的时候,和邬县那个要离开的大丫环一样,身着一身鲜艳的喜服,凶手至今没有抓住。 至于第三起,案发现场就是秦可茹去过的破庙。 死者也是附近一个员外家里的侍女,原本是从小被家里卖去的,最近突然说家里人找过她,想替自己赎身。 这员外倒也不是个苛刻的人,同意让她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并且也不要她的银子,只要原价赎回去即可。 没想到不等这侍女的愿望成真,人就已经惨死在破庙之中,结果真是令人唏嘘。 秦可茹看过三个卷宗,发现这三个案子都有两个共同点: 第一点,三名女子都是想要离开原本的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这肯定是有人蛊惑她们,才会让她们产生这样的想法。 凶手可能看出她们对自己现在的生活不满,所以才利用她们想要逃离所处环境的想法,欺骗和利用她们。 第二点,这三名女子死前都穿着红色喜服,显然是有了中意之人,并且已经和此人私定终生。 秦可茹百分百可以确定,这名凶手就是一名男子。 第37章 怎么又是你 秦可茹看完卷宗之后,很想到三个死者住过的地方去看一看,调查更实际的情况。 有时候,从卷宗看到的内容只是表面的,她需要更确切更详细的内容才能够找到答案。 邬县离京城太远,尼姑庵跑去调查也不太方便。 算来算去,也就第三个案子的死者离京城近一些。 秦可茹记得在刚刚看过的卷宗里,说死去的女子是京郊首府陈员外的侍女。 不知道可不可以到这位陈员外家里面去看一看? 翌日清晨,秦可茹便换一身行头,来到京郊几里外的陈员外家。 她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听说陈员外府里面正在修葺花园,秦可茹便扮成园丁混进去。 “大嫂,我叫黄丁,第一次到这种大户人家做事,不知道要注意一些什么?”一进到陈员外府里面,秦可茹便拉了一个在府里面干活的老妇人问起来。 那老妇人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粗布衣裳,手上布满粗糙的老茧,瞅一眼笑意盈盈的秦可茹,说:“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在这府里面干活只要勤快老实,哪怕是犯点儿小错,老爷也不会怪罪的。我在这府里面干了几十年的活,我最清楚。陈员外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你能在这里干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可是,我听说这府里面死过人!”秦可茹故意装做害怕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的工钱给的多,我才不肯来呢。而且,我听说,死的还是一个丫头,死之前还穿着一身的喜服,怕不是跟府里面的那位贵公子有染,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呸呸呸,你这听谁乱嚼舌根子!”老妇一脸气极败坏的样子,“那个人根本不是死在府里面,而是死在离这几里地的破庙之中。而且,那个丫环也不是什么好鸟,老爷都同意让她赎身,她偏偏勾搭府里面的贵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死了也活该!” “大嫂,你好像知道挺多呀。死去的那个人是勾搭府里面的哪位贵客,陈员外知道吗?” 一听这话,那老妇人瞬间警觉起来,“你一个新来的不好好干活,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幸好秦可茹脑筋转得快,马上接茬说:“大嫂,你莫怪。只因为我胆子小,听多了外面的传闻,又舍不得这里的工钱,就像打听一个清楚。万一在这府里面干活,惹上不应该惹的东西,岂不是要倒霉?” “别听外面的人瞎说,这府里面哪来的不干净东西?你只管好好干活,少惹一些不该惹的人。” “实不相瞒,我那邻居也想送家里的姑娘到府上干活,但听到外面一些不好的传闻,又有些害怕。听说我到这里干活,要我帮忙问问。”说到这里,秦可茹从怀里掏出半吊铜钱塞进妇人手里。 妇了看看手中的铜钱,又看看秦可茹,终于在利益的驱动下向秦可茹吐露实情,“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死的那个贱人其实是老爷的侍女,呆在老爷身边也有好几年。老爷想纳她为妾,可她心有不甘,骗老爷家里面的人想要赎她。” “一个多月前,老爷家来了一位贵公子,那真的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不但出身富贵,还貌比潘安。那模样呀,真的是比大姑娘还要俊俏几分。这小贱人自不量力的去勾搭人家,却不知道人家家里早有婚约,如何看得上她?反正也不知道这贱人搞了什么鬼,让老爷同意让她赎身离开府里。没想到在说好日子的前两天,居然鬼使神差的死在破庙里面。” 秦可茹听到这里,不由叹一口气,情不自禁的说:“真是可惜了!” 老妇人却不服气,“哼,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这贱人自不量力,死了也活该!” 秦可茹又问:“大嫂,你可知道这位贵公子是何人?” “这我可不知道。那位贵人在这府上也不过住下不到一个月,平常也就见过他几面。只是听咱们老爷对他十分殷勤,连那位贵公子的饮食起居都一一过问,见面还对他行礼,时常尊称他叫什么‘柿子’、‘柿子’的。” “什么?世子?”秦可茹很是惊讶。 “是呀。我也奇怪,怎么有叫‘柿子’的,偏偏咱们老爷对他还十分的尊敬。” 整个大盛国的世子也就那么几个,嫌疑犯的范围逐渐缩小。 秦可茹觉得,自己没白来这一趟。 打听到有价值的线索,秦可茹打算悄悄离开陈员外的宅院。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正面撞见两个人。 就见林毅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一同走进来。 秦可茹看到,转身想离开。 没想到那位老者一口叫住秦可茹,“站住!你是新来的吗?这样没规矩,见到人也不知道叫一声?” 秦可茹只得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把头低得很低,轻声的回答:“回老爷,小的确实是新来的。” “跟厨房里说一声,送一些上好的糕点,家中来了贵客。” “是。” 贵客林毅看到扮成陈员外府中园丁的秦可茹,弯弯的唇角抽了抽,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笑道:“陈员外还真会调-教下人,比我强。我府上的那个下人不但不听话,还成天想往外面跑。” 陈员外很是意外,大盛国第一酷吏不会调-教下人,这说出去谁信呀。 “林大人说笑呢,小人觉得这调-教下人比调-教牲口容易呢。” “是呀,看样子,改天我得把那个人当牲口一样调-教。” 秦可茹心中气恼,恨不得上前给这两个嘴角的家伙一人一脚。 但理智控制住情感,秦可茹转身离开此处,找一个没有人的时候翻墙溜出去了。 她刚想独自走回去,没想到半路上有一辆马车上跑过来。 马车停在秦可茹的面前,把秦可茹拦下来。 车里面的人对她说了一声,“上来吧。” 秦可茹一看到马车上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又是你?林大人,不到员外府调-教牲口,跑来找我做什么?” 林毅一顿,没想到秦可茹会这样说。 他看见秦可茹小脸涨红时的样子,不但不生气,还莫名觉着有几分可爱。 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上来吧,你难道不想知道有关红衣女子案件的线索?” 第38章 秋游会(上) 秦可茹心中不快,她还记得刚刚某人说自己‘不好调教’。 “林大人,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别闹了,难道你想走回去?”林毅掀开马车车帘。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不跟不值得的人生气。 秦可茹坐上马车,直接问:“你有什么线索,直接说吧?” “你这两天查到什么?”林毅先问道。 秦可茹略一犹豫,觉得在林毅面前也没必要隐瞒。 两个人要互换信息,就应该互相诚实。 “我发现三起案子的受害者都是要离开原先的生活环境,有可能是被凶手所蛊惑的。其次,她们死前都穿着喜服,可见这名凶手是个男性,年轻,相貌英俊,家中富裕。” “就这些?”林毅继续试探性的问道。 “差不多吧。我问过陈员外府里的人,死者死前曾经和府里面的一位贵客关系不错,陈员外曾唤这位贵客为‘世子’。” 林毅点点头,心里面很是赞许秦可茹的的打探。 虽然不是官府中人,还是一个女子,倒比衙门里的那些官差更勤快仔细。 “整个大盛国,能被称之为世子的只有三个。第一个是十四王爷的长子,今年四十有余,听说前年因患腿疾,现在还瘫痪在床,肯定不是这个人。第二位是七王爷的小儿子,今年只有九岁,自然也不是这个;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荣王爷的独子,今年二十有余,听说已经定下亲事。” “荣王爷的独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京城有这样一位?”秦可茹在吉祥茶楼也说了一阵子的书,偶尔也能从茶楼听到一些京城的八卦,哪家有出格的纨绔或是高门贵女都听过一二,却没有听说荣王爷有个独子,甚至连荣王爷都怎么听说过。 “这位荣王爷原是前朝大将,因功勋卓著被先帝封为王爷。只是这位王爷身受重伤,妻子亡故,性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的女儿被送进皇宫,被当朝皇帝封为贵妃;儿子却没有长在身边,一直放在其他的地方寄养,听说最近才回到京城。” “最近才回到京城?”秦可茹觉得,这个人很有可疑。 “这些消息,足够你拿到吉祥茶楼去说书了吧?”林毅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你……”秦可茹一顿,心中有些东西塌陷了。 原来他一直知道,一直都知道。 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去吉祥茶楼说书,知道自己把他编排成话本子,给他起绰号叫“大理寺御猫”,更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娶自己? 是为了戏弄自己吗? 还是想借机拿捏自己,或者是在婚后报复自己。 就目前来看,林毅并没有这样做。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娶我?”秦可茹警惕的问道。 林毅看到秦可茹一脸紧张的模样,脸上却挂着一种云淡风轻的微笑。 呵呵,小野猫终于炸毛了。 这丫头说书时看上去轻松老练,现在发脾气的样子倒也有趣可爱。 “知道你的身份和娶你,有何关系?你和我都需要成婚来摆脱家里带来的麻烦,跟谁成亲又有什么分别?至少跟别人相比,你还知根知底,我有何好忌惮?”林毅的一双眼睛细长如狐狸,带着一丝狡黠看向秦可茹。 一听这话,倒也听不出什么毛病。 她和林毅的婚事本就是一桩交易,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在吉祥茶楼里面乱说?”秦可茹又问。 “世子身份特殊,你就算知道现在说出去,也不一定能够让凶手伏法,反倒打草惊蛇。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如果说出去的话,只会给你惹来麻烦,你肯定不会全部说出去的。” 林毅这话说得倒也是事实,话本子本身就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如果照实说未必能够吸引观众。 况且此案还有疑点,就这样说出去,反而会对缉凶引来麻烦。 可是,这家伙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这么多呢? 这个人呀,真是让人搞不懂。 回到林宅,秦可茹想换身衣裳。 丫环小兰一看到秦可茹,就大声问道:“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啊,你跟姑爷一块回来的?” “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呀?” …… 秦可茹今天忙了一天,听到憨丫头兰儿絮絮叨叨的话,秦可茹觉得无比的疲惫。 “小兰,不要问那么多了。给我准备一点热水吧,我想洗个澡。” 秦可茹觉得这一天特别累,好在总算有一点收获。 “小姐,秋游会你去吗?”小兰问道。 “什么秋游会?”秦可茹不解的问。 “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每年的中秋节,都会举行秋游会,到时候满城的京城贵公子和贵女都会来到大街上,摆花灯和赏花灯。” “这么大阵仗?” “那是当然。这京城秋游会说是赏花灯,其实是京城贵公子和贵女相互相看的灯会。一般贵公子和贵女们有了心上人,便会借秋游会来悄悄寻访一下。” 什么秋游会,原来就是京城富贵人家的相亲会。 秦可茹对这个不感兴趣,“既然是贵公子和贵女的相亲会,那和我没关系。” 小兰撅撅嘴,“小姐,你真的不去吗?那秋游会可是一年才一次哦,不光是有各式各样好看的花灯,还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有的京城富户还会免费送花灯和送吃的呢。” “你想去就直说,不要跟我绕弯子。”秦可茹一句话戳穿小兰的小心思。 小兰朝秦可茹吐吐舌头,“小姐,你嫁过来这么久,也没有怎么出去。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咱们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秦可茹在心中吐槽,呵呵,没怎么出去?你家小姐可天天都在忙呢。 “行吧。秋游会吧,是在中秋节那一天吗?” “是在中秋节前三天,每一天都有很多京城富贵人家在大街上摆花灯,送月饼。小姐,反正我们这里离京城的大街也不远,可以天天去。” “行,就满足你这个馋丫头的心愿。” 第39章 秋游会(中) 金秋时节,秋高气爽。 京城一年一度的秋游会,是城中难得一见的盛会。 满城的年轻的未婚男女,全部齐聚于此,一边欣赏着美丽的花灯,一边相看着心宜的人。 秦月莲也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看到秦可茹出嫁之后,她也莫名的心慌。 原以为秦可茹嫁给那位克死三位夫人的鳏夫,一定是受尽委屈,每天过得生不如死。 没想到妹妹的亲婚夫婿不但年轻英俊,还宠妻如命,哪里有半点克死老婆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秦可茹就觉得心中绞痛。 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一定要找一个比林毅更好的夫婿,这是秦可茹给自己定的小目标。 今天是京城极富盛名的秋游会,满城未婚的贵男贵女都云集于此,秦月莲特意精心打扮一番,想在这里找到比秦可茹更好的姻缘。 “小姐,我听说京城的四大公子和五大贵女今天都会来这里赏花灯呢。而且,荣王府的世子爷听说也要来,就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运气好的遇见。”秦月莲的丫环珠儿一路上向主子汇报。 “荣王府的世子爷?就是那个从小被王爷不喜,养在京城外面的世子?”秦月莲听到这里,不由微微蹙眉,“左右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世子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小姐,世子再不得宠,也终归是世子。他老子毕竟是前朝的有功大将,比咱们老爷官级可高不少呢。而且他家里没有什么女眷,姐姐又是当朝贵妃,小姐嫁过去就是世子妃,比二小姐家可高不少呢。” 一想到能压秦可茹一头,秦月莲的眼睛又闪烁着精光,“听你这样一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位世子爷长什么样,今日来秋游会的贵公子这样多,谁知道哪个是他。” 珠儿继续说:“听说这位世子爷长得和贵妃很像,都说贵妃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那位世子爷肯定也长得不差。除去这位世子,那京城的四公子也都是人中龙凤,只是这几位家中都已定好亲,就算和小姐相看得中,只怕小姐嫁过去也只能当姨娘。” “哼,那个小贱人都能当正妻,我为何要当姨娘?”秦月莲不服气的说。 人小到大,她都自认为比秦可茹要高一头,如今更不想在婚事上比她矮一头。 珠儿看着小姐的模样,其实很想说,小姐,谁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也得有那个命才是。 本来大理寺卿来求娶,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偏偏你看不上人家,把姻缘推给二小姐。 如今又想攀高枝,可满城这样多的贵女,哪里轮得到您? “珠儿,我们走,去这秋游会上最热闹的地方。”秦月莲相信,在人多的地方遇到更好姻缘的概率更大。 铁心这几天觉得日子过得特别苦,先是一个红衣女子的案子迟迟未破,偏又遇上挤死人的秋游会。 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去查案子,居然想到这秋游会上逛一逛。 难不成他是对新婚夫人不满,想到这秋游会上物色几个更出色的女子? 不会不会,主子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铁心从主子身上收回目光,可怜巴巴的问道:“主子,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您不饿吗?” “才半个时辰就觉得饿?我记得你下午茶还刚刚吃了不少花生酥和桂花糕。” “主子,那能一样吗?那都是零嘴,吃几块也抵不上一顿正餐呀。再说咱们天天查案,这东奔西跑的,每天消耗的力气也多。”铁心眨眨眼,朝林毅拼命暗示。 “等我们在这秋游会上再转一圈,就回家吃饭!” 铁心心如死灰,想敲主子竹杠的梦想又泡汤了。 “主子,你在这秋游会上究竟想找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得遇见才知道。走,我们往花灯多的地方看一看。” 铁心跟着林毅走进京城人头攒动的大街,突然,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林毅顺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两个女子被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和他的家丁团团围住。 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长得虎背熊腰,虎头虎脑。 身边的家丁也是膀大腰圆,个个叉着腰,一脸横相。 一看这嚣张的架势,就知道是京城的富户。 那贵公子用扇子挑衅的挑起女子的下巴,轻佻的说:“小爷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虽然我家中已有一妻一妾,但你嫁过来当个妾也是可以的。我保你日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放开我家小姐,谁稀罕当你家的小妾。我家小姐可是京城主事的嫡女,你要是敢碰我家小姐,小心我告诉我家老爷!”丫环珠儿忠心护主,拦在那位公子面前。 哪料对方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京城七品书吏的女儿,也敢跟我家相提并论。让你当妾,还真是抬举你了!” 其中一个护卫拍拍胸膛说:“我们家可是京城名门,祖孙三代都受朝廷恩宠。我家公子更是家中嫡子,三代单传,若不是看你家小姐略有姿色,这样的好事还轮不到你们呢。” 另一个护卫更是直接拉开珠儿,“快告诉我家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好让我公子上门提亲。否则,错过了好姻缘,可千万不要后悔。” 有几个护卫撑腰,那个自称是京城名流的公子更是大胆,直接用手抚上秦月莲的小脸儿。 秦月莲一脸怒意:“快住手,我妹夫是大理寺寺卿林毅。你们敢碰我,我一定让你们下狱!” 秦月莲的话还真的把这帮家伙唬住了,可见这林毅的名号在京城之中还是有威望的。 可是,仅仅是片刻,那位脑满肠肥的公子又哈哈大笑一声,“你这小娘子还真会唬人,林毅那个千年鳏夫克死那么多夫人,怎么会是你的妹夫?只怕你们躲他还来不及吧?” 就在不远处听得真真切切的铁心,不由侧过头跟林毅说:“主子,那家伙说的好像是你?!” 林毅对自己这位大姨子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只见过一面。 远远是觉得有些面熟,但自家娘子好像和这位大姨子关系不好,他本也不想多事。 偏偏那位嘴贱的家伙不知死活,说自己是千年鳏夫,还克死那么多夫人? 哼,那些事情是有隐情的。 人家才不是那样恶毒的相公,在家里面可疼新婚夫人呢,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既然有不怕死的要赶到自己的刀上,那就怪不了别人。 …… 第40章 秋游会(下) “你们何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调戏民发,视律法为何物?”林毅这一段义正辞严的话,把大理寺卿的架子是端得十足。 众人并不知道林毅的身份,旁边一个护卫居然想冲出来对林毅动手,但被铁心一只手给教训了。 那个调戏秦月莲的京城二世祖眼睛一瞄,“你是谁呀?敢管小爷我的闲事?” “大理寺卿林毅。”林毅自报家门。 那个二世祖并没有见过林毅,一听这话,反而大笑起来:“这京城真是什么人都有,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冒充林毅。”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何好冒充的。你若是真不信,跟我一块回大理寺验明正身如何?” 随即,林毅掏出身上的那块大理寺的腰牌。 顿时,二世祖傻了眼,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 二世祖朝林毅陪个笑脸,“在下只是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大人莫怪!我们走。” 刚刚还一脸横相的二世祖,立刻像孙子一样带着几个护卫离开。 得救的秦月莲朝林毅欠一欠身,“今日多亏妹夫相救,否则……” 林毅却不听这些,“只是路过而已,不必客气。” 说完这些,林毅带着铁心就朝另一条街走去。 秦月莲却依依不舍,对着林毅的背影说:“妹夫的大恩,改日定当相报。” 直到林毅走远,秦月莲还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的背影。 珠儿催促一声,“小姐,咱们走吧。” “珠儿,你刚刚看见没有,他好像对我笑了。” “有吗?” “他刚才走得太快,你没有看见,但我是瞧见了的。上回他跟秦可茹回门,也没见他笑呢。” 珠儿很想对自家小姐说,你可能看错了,但不想打击对方,只得把想要说的话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 另一头,秦可茹和小兰也来到秋游会,只是她们选择一条僻静的大街,并没有遇上秦可莲和林毅。 小兰又撅起小嘴,“小姐,人家逛秋游会都是去人多的地方,你偏偏走人少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好玩。” “人少的地方清静,可以静静的欣赏花灯,有什么不好的?”秦可茹回答。 “可是,那些大户人家的花灯都在热闹的大街上,发好吃的也在热闹的街上,哪有在僻静的街上发的?” “哦,懂了,是某人的馋虫犯了。”秦可莲笑着戏弄小兰几句,“行,逛完这条街,我们就到人多的大街上去。” 忽然间,从另一条大街的街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然后就听到有人惶恐的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秦可茹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就见一位女子从另一条大街的方向跑过来,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秦可茹上前一把拉住她,“怎么了?” 那女子惊魂未定,似乎根本没有听清楚秦可茹在说什么。 “不要害怕,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可茹安抚那女子几句,把她从惊恐之中拉回到现实。 “刚才那条大街上……有一个死人。” “那名死者你认识?你们是一块来的?”秦可茹警惕的问道。 “不认识,我看那里的花灯独特,便到那边看一看,没想到有一个女人身穿喜服躺在那里。我以为她是睡着了,本还想唤醒她,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死人!”那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还露出一脸的恐惧之色。 “你去衙门报官,我去看看。” 秦可茹说完这话,径直朝那名女子所说的地方走去。 穿过大街的小巷,走到另一处街口,这里明显比隔壁的大街还要冷清。 街的两边摆放着林林总总的花灯,大多数都是普通的款式,而在街的最顶端,有一盏硕大的莲花宝灯,跟其他的灯不同。 那里恐怕就是女子所说的特别的花灯吧。 秦可茹朝那边走去,果然在莲花花灯下方看到一具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尸。 秦可茹蹲下身,仔细察看。 小兰头看到小姐这样胆大,不由暗自吃惊。 “小姐,那……那是死人啊。” “不要吵我,你要是害怕,在另一边待着,我先看看这具女尸。” 秦可茹说完这话,开始仔细研究起这具女尸。 死去的女子不足二十岁,脸色发白,双目充血,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掐痕。 她最外面的喜服穿得很齐整,但当秦可茹掀开她的里裙时,发现她的亵衣和亵-裤被翻动过,极有可能死前与人发生过XIN关系。 女子头上的珠钗和金器完好无损,可见凶手杀人并非是为钱财。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年轻的死者心甘情愿穿成这样出现在秋游会上? 又是什么样的凶手这样残忍,欺骗、占有之后又亲手掐死对方?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离开。”一伙官差突然赶到现场,为首的一个呵斥着秦可茹。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案发现场都不会随便允许不相干的人在这里驻留太久。 秦可茹很识趣的起身,带着丫环小兰离开现场。 “小姐,你怎么变得胆子这样大?” 小兰一想起秦可茹刚才面无表情察看尸体的样子,就感觉到有些陌生。 秦可茹还在联想刚才那具女尸,算上这一具,已经是第四起红衣女子遇害案了。 凶手从隔壁的县城一路跑过来,屡次用同一手法犯案,最后又到京城犯案。 胆子之大,实属罕见。 秦可茹想起第三起案子里,员外府里的老婆子说死者想攀高枝,不由想起英王府的那名世子。 细细想来,能够一路杀人,还敢在秋游会上杀人的恐怕京城也没有几个。 是时候深入了解一下那名神秘的英王府世子。 “小兰,你知道英王府世子在这次秋游会上有没有摆花灯?”秦可茹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呀,应该有吧。”小兰不知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英王府。 “走,我们去英王府那边转转。” “英王府?那可在秋游会的另一头呢。小姐,不逛花灯了吗?去那里做什么?”小兰觉得委屈,认为自家小姐越来越奇怪了。 秦可茹像哄小孩一样说道:“我们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回头买一盏灯给你。” 小兰眼中刚刚的黯淡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期许的精光,“那好吧,小姐,走这边走近一点。” 第41章 荣王府 京城的一隅,有一处不起眼的王府。 从外面看红瓦白墙,幽静肃穆,大门常年的关闭着,极少有人看见大门大开的样子。 这里就是传说的荣王府。 荣王雷云天本不是王爷,而是前朝的一位大将军,因为战功赫赫被先皇封为王爷。 传说当今皇帝的性命也是他救的,雷云天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为人低调,是一位不世出的英雄。 所以,荣王府也被百姓戏称为英王府。 跟雷云天的不世之功相比,他的个人经历就比较悲剧呢。 雷云天和夫人赵锋杰原本是青梅竹马,可是雷云天长年在外征战,无法常伴在娇妻身旁。 这时间一长,赵锋杰就移情别恋,居然跟府上的护院好上了。 有一天,雷云天千里迢迢从边境赶回来,恰巧撞见赵锋杰和护院的好事,一怒之下杀掉家中的护院。 就在雷云天在杀人后自责,想要负荆请罪之时,赵锋杰却因为情夫之死而撇下两个孩子离家出走。 从此之后,音讯全无。 雷云天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之后一直很低调,甚至想辞官引退。 先皇念他此生不容易,把他留在京城,并封他为“荣王爷”,意思是一生光荣的意思。 可是,荣王爷似乎因为夫人的失踪受了刺激,整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还把三岁的小儿子送到老家去养。 先皇驾崩,新皇即位。 新皇念雷云天的救命之恩,特封他的女儿为贵妃,也就是现在宫里面的云贵妃,享受无尽宠幸。 “听你这意思,这荣王爷在新夫人失踪之后,就把小儿子送走,一个人寡居这么多年?”秦可茹在听过小兰把荣王爷的故事说一遍之后,不由对荣王爷以及那个神秘的世子充满好奇。 “对呀。王爷对夫人情深意重,夫人走后一直未娶,孤孤单单这么多年,真是一个专情的大英雄呀。”小兰说到这里时,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崇拜与期待,就好像荣王爷是他这辈子向往的男人一般。 “喂,傻丫头,醒一醒。”秦可茹拿手在小兰的脸上晃一晃,“人家王爷就算没娶亲,现在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你叫声‘爷爷’都可以,就不要肖想一些不实际的。还有,你说荣王爷的夫人是失踪了,万一她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了呢?” 顿时,小兰语塞。 这么多年来,关于荣王爷的故事一直是这个版本,从来没有想过荣王妃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害这件事。 “这……这不太可能吧,谁敢杀王妃呢?”小兰结结巴巴的说道。 秦可茹却一脸阴沉,嘴角还轻轻一勾,“那如果这个人是王爷本人呢。他既然能杀掉奸夫,为什么不能杀掉带给自己耻辱的女人?” “不会的,王爷他是一个英雄,不会是这种人。”兰儿替荣王爷说话,内心是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都敬佩的人会是一个杀人犯。 “你说荣王爷自从王妃失踪之后就性情大变,如果他是因为杀人之后的内疚与悔恨,所以造成他性格的变化,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甚至怀疑,那位世子可能并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小小年纪送到老家养大,否则有谁舍得将这么年幼的儿子送给别人抚养?” 秦可茹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推测,兰儿却听傻了眼。 “小姐,你这想法真的很吓人?” “你别管吓不吓人,你就说我这推理合不合理吧?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一定是真相。”秦可茹不由扬一扬嘴角,感觉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小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秦可茹,觉得自己小姐最近很怪,想法很怪,做事也很怪。 她跟怪怪的小姐终于走到荣王府,一处不显眼的院府外。 “小姐,到了!” 如果不是特意提起,秦可茹几乎不会相信,在这条大街上一幢普通的大门紧闭的宅子,就是尊贵的荣王府。 荣王府的对面就是一条普通的大街,街对面摆着几个摊子。 秦可茹径直走到对面的一家馄饨铺子,叫了两碗馄饨。 “老板,你在这里摆了很多年的摊子吗?” “十几年了吧。” “那你肯定知道对面荣王府的事情。” “你想知道荣王府什么事情?” “这府里有多少人?” “王爷常年深居简出,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上上下下不过十余人。” “你可见过这府里面的世子爷。” “没见过。听说这世子爷从小就送到王爷的老家寄养,我一个卖馄饨的哪有机会见到?” “不是说那世子爷回府了吗?” “哟,姑娘,你消息真灵通。不过,你打听王府的事情这样清楚做什么?”那卖馄饨的老板用警惕的眼神看向秦可茹。 忽然,秦可茹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忽然想到,王爷戎马一生,就算是荣归故里也会有不少人跟随。 这门口看似普通的摆摊者,说不定就是王爷的暗卫或者保镖。 自己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听王爷的情况,实在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秦可茹讪讪一笑,“没有什么。只是好奇问问。” 然后,她装做漫不经心的吃着馄饨。 “姑娘很想认识世子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公子站在秦可茹的身后。 秦可茹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皮肤温润如雪,眉眼清俊如画,鼻梁高挺,嘴角微微翘着,仿佛一位跌入凡尘的嫡仙一般,凭空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那人微微笑着,居然自顾自的在秦可茹的对面坐下来,还对她说:“姑娘若是想认识世子,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二。” “你和世子很熟?” 那人拍拍手中的扇子,“实不相瞒,我是这京城的牙子。正巧认识世子的朋友,你若是想要见世子,只要出得起银子,我就可以带你去见他。” “你居然把世子当作你赚钱的工具?”秦可茹很是吃惊。 “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帮姑娘一个小忙而已。” 看见对方嬉皮笑脸的样子,秦可茹直接把对方当作一个登徒子。 “呵呵,多谢公子这样热心。我若是想见世子,不需要你帮忙。”秦可茹说完,就拉着小兰离开。 那人却很自信的对秦可茹说:“放心好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42章 头号粉丝 吉祥茶楼。 一楼的表演大堂。 堂上站着一位清瘦的说书先生,面白如雪,双目有神,站在台上说书的样子,宛若一位战神,在万人之中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轻英俊的说书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吉祥茶楼赫赫有名的头牌,也是整个京城排名第一的说书先生。 只见秦可茹一拍桌上的惊堂木,开始今天的说书内容。 “啪——” “话说京城最近出现一个杀人狂魔,专挑年轻待嫁的未婚女子下手。从邻县到京城郊外,再到如今天子脚下,此人胆大包天,丧心病狂,而且欺软怕硬,只挑那些命运不济又心有不甘的弱质女流下手。” “京郊十几里外有一位大户人家,这户人家家里有一个丫环,二八年华,长得貌美如花,身姿窈窕。此女年幼时被家人卖到大户人家,在这里当丫环一干就是十年。” 当秦可茹讲到这里时,台下的观众都鸦雀无声,耐心倾听。 大家都知道说书先生说的正是当今京城最让人胆颤心惊的案子——红衣女子被杀案。 凶手先挑选未出阁的年轻女子,诱骗其上=床之后,再把女子残忍杀死。 最恐怖的是每一个死者死前都穿着红色的喜服,而且凶手至今没有被抓获。 官府抓不到人,百姓却心心念着。 如今吉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开始说这个案子,如何不让观众吊胃口。 “那丫环正是花一般的年龄,大户人家有意让她当小妾,丫环却是心有不甘。也难怪嘛,那大户人家的家主年过四旬,年纪赶得上丫环的亲爹。” “好巧不巧,这大户人家家里面来了一位贵客,双十年华,俊逸非凡,而且家中富贵,连家主都对贵客礼让三分。丫环心生爱慕,那贵客也有意挑逗,这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都说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就是什么样的命,可有人就是不认命,就想着逆天改命。这种人要不洪福齐天、胜天半子,要不就是一败涂地,输得一干二净。这丫环就是这种人。” “她想着,与其做家主的小妾,不如当贵客家中的填房。至少连家主都对贵客低三下四,以后自己嫁过去,岂不是身份也要抬上半阶?”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贵客在大户家勾搭上丫环,不知道许以她什么承诺,惹得这丫环心花怒放,非贵客不嫁。两人约在京郊破庙相会,结果一番云雨之后,贵客大变脸。由先前的温润公子,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真是心比天高攀高枝,命比纸薄殒性命。孰是孰非,令人唏嘘。” 秦可茹说到这里时,台下真的是一丁点声响也没有,大家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全部都被秦可茹的说书内容所吸引,跟着书中人物的命运长吁短叹。 特别是讲到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环最终死在心宜的男子手上,台下的观众或是愤愤不平,或是悲伤感叹。 有替女子觉得不值的,有为凶手而咬牙切齿的。 特别是秦可茹对人物性格的一番分析,又引起观众们的遐想。 正当大家都陷入沉重的思绪当中,只听台上传来“啪——”地一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这下子,台下的观众才如梦初醒。 把大家从刚刚的思索当中,回到现实当中。 甚至有人直接问:“那位贵客究竟是谁呀?居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就是呀,每回说书都说到一半,听着真的不得劲。” “先生,你既然知道杀人凶手是京城的某位贵客,为什么不直接报官?省得那人又跑到京城来杀人?” …… 看到观众们被调起来的情绪,秦可茹觉得恰到好处。 说书的不是怕被人质疑,而是讲了大半天,观众们连个响声也没有。 大家对死者鸣不平,对凶手恨之入骨,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说书人,作为古代的文化人,需要让广大百姓了解真相,知道真相,并且会分析真相。 看到台下人情绪激昂的样子,秦可茹弯一弯唇角,朝着众人说:“大家莫要见怪,我这说的只是话本子,又不是京城的案子,大家不要对号入座。否则,若是传到官老爷的耳朵里,只怕我这个说书先生就要被关进大牢,到时候你们再也听不到我在茶楼说书喽。” 秦可茹带着戏谑的口吻说出这席话,让刚才还激动愤怒的观众不由哑然失笑。 对呀,这只不过是一段话本子,又不是京城的案子,那么激动做什么? “那先生,什么时候听你接着说?能不能告诉我们,那贵客凶手究竟是谁?”台下的观众已经等不及想要秦可茹揭开谜底。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都心知肚明。 这位说书先生虽然每回都说是话本子,但每回都是暗示京中的案子,只是不明说而已。 而且,每回说书先生都能未卜先知,先猜到凶手是谁。 就比如之前的长公主府的玉麒麟失窃案,还有金吾卫杀人案……这位说书先生都能准确的判断出凶手是谁,真是一位神人。 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把这位说书先生说成是“京城第一说书先生”。 秦可茹不知道,自己在京城的知名度这样高,只约莫发现,听她说书的人越来越多了。 听到台下观众的发问,秦可茹又卖起了关子:“各位客官想知道更多的内容,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吉祥茶楼不见不散哈。” 一听秦可茹这样一说,大家又知道,打赏先生的时候到了。 古代的娱乐项目少,难得京城有这样一位有趣的的说书先生,可不能让人家的一番辛苦没有回报。 顿时,就在台下出现一阵的打赏雨。 有扔钱币的,有扔散碎银子的,最离谱的是店小二走上前,给秦可茹端上一个托盘。 然后,掀开托盘一看。 哇塞,好家伙,两锭黄金,足足有十两。 在场的每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也包括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 吉祥茶楼从开业到现在,哪怕是最鼎盛的时期,都没有哪位舞伎或是歌女拿到过如此高的打赏,更不说一位说书先生。 周围的人纷纷眼馋,唯有秦可茹心中满是疑惑。 自己这是……遇上头号粉丝了? 第43章 试探 秦可茹好奇,这位出手阔绰的榜一大哥究竟是谁? 台下那些看热闹的观众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窃窃私语。 “哟,果然是京城第一说书先生,这一出手的打赏就是十两黄金。” “秦先生的说书内容新奇有趣,在这京城独一无二,有贵客如此打赏也是正常。” “秦先生若不是说书先生,一定会是京城的神探,你看他说的每一个案子,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每一个案子也都如先生所说,另有隐情,甚至连结果都一一猜中。” …… 秦可茹真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在京城已经有这个知名度了。 她明明只是在这茶楼说书不到一个月而已,根本就没有刻意宣传啊。 十两黄金,可以在京郊买下一幢小房子,可以让普通人安稳过上好几年。 可是,居然有人这样大手笔,一打赏就是十两黄金。 秦可茹正好奇这人是谁,就见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负着双手走上前来。 脸上的皮肤白如凝脂,五官清俊秀气,眼中神采奕奕,说不出的风流帅气。 秦可茹一见那人的眉眼唇角,居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再一瞧,那人正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正是昨天在荣王府的馄饨摊子上看到的那得英俊如嫡仙的公子。 那人带着几分得意对秦可茹说:“怎么样?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吧?” 秦可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泛起几分紧张。 她女扮男装在京城说书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林毅算是一个,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一眼看穿。 “这位公子,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秦可茹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人的眼晴明亮幽深,让人一见看不见底。 他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秦可茹:“都说京城的吉祥茶楼里有一位说书先生,什么样的新奇案子都能编成话本子,而且比官府里头更早找到凶手。在下当时就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居然是你!” 秦可茹故作镇定的说:“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十两黄金的打赏确实有点多。公子若是觉得不合适,可以现在就收回去。” 秦可茹想用这招以退为进,搞清楚对方真正的用意。 “本公子送出手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我觉得你值得,你就值得。这是我今天赏你的,明天我还会来听书,明天的内容若是还觉得好,我会再赏你。” 说完这话,那位长得比美人还好看的公子就这样离开。 “哼,真是一个怪人。” …… 秦可茹收下打赏,换了一身行头,回到府中。 小兰一见到秦可茹,马上冲上前:“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那个……大小姐来府里了。” 秦月莲来了,她跑过来做什么? 秦可茹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她跟这位继姐的关系一向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好姐姐,她根本嫁不进林府。 只是这位两面三刀、唯利是图的继姐,今天特意跑过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秦可茹走到院中,看到秦月莲并没有坐在客厅,而是坐在进进出出的院子里。 坐在院中,无论是谁进来,都可以一览无余。 一见到秦可茹,秦月莲一脸亲和的笑容,如果不是秦可茹早就识破此人的为人,早就要被她给骗了。 “妹妹,怎么许久不见有些清瘦呢?是不是妹夫不太关心妹妹?”秦月莲一张口就语出惊人。 秦可茹轻笑一声,怼人她可从来没有输过:“呵呵,多谢姐姐关心,我身体好着呢。一成亲,我相公就把这家里的房契和金银细软一并交由我掌管,连同他每个月的俸禄都在我这里。他不是不关心我,而是太放心我了!” 秦月莲不由脸色一变,她本来是想打探秦可茹夫妻间的关系,顺便挑唆一下两口子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秦可茹根本不上当,而且还得意洋洋的跟自己叫板。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软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厉? “能看到妹妹嫁过来日子变得顺遂,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呢。娘亲担心妹妹成亲后不习惯,叫我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一些我亲手做的糕点。不知道妹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呀,不知道,看情况吧。”秦可茹一边说着,一边想看看秦月莲带来的食盒。 秦月莲从小被柳氏娇养着,很少下厨房的,这回居然亲自下厨做糕点。 秦可茹好奇她做了一些什么,不会居心叵测投个毒啥的。 没想到秦月莲下意识的把食盒移过来,不想让秦可茹打开,还讪讪一笑,“不如等妹夫来了,一块吃吧。” 秦可茹不知道秦月莲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冷笑一声:“原来姐姐不是来看我的,是想来看妹夫的。” 秦月莲的心事被人戳中,不由脸一红,“妹妹说笑了,我只是感激妹夫上回在秋游会上救过我。” “什么?他救过你?”秦可茹有些惊讶。 没想到秦月莲的眼中居然下意识的亮起小星星:“怎么,妹夫没有跟你提起?” “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有空跟我说这种事。”秦可茹不以为然。 秦月莲心中窃喜,林毅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秦可茹,可见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并不好。 只要关系不好,她就有可乘之机。 先前是自己误信谣言,以为林毅是一个长相丑陋的鳏夫。 没想到他不但年轻英俊,而且才高八斗,位居高位。 只可惜自己当初犯傻,才把这好姻缘让给秦可茹。 秦月莲觉得,既然这姻缘可以自己送出去,就可以再把这姻缘抢回来。 无论是相貌、身段,自己样样都比秦可茹强,只要想办法嫁过来做个平妻,将来就可以把秦可茹扫地出门。 这样一想,秦月莲又自信不少:“想必是妹夫忙于公务,忘记把此事告诉你。我且在这里等一等,等妹夫回来,我把这糕点亲手送给他,也好当面谢谢他。” “呵呵,你愿意等就等吧。我不确定他今天会不会回来,有可能会在大理寺留宿。若是他今天不回来,你就吃你带来的糕点吧,也免得浪费。” 秦可茹丢下这席话,便不再理会她。 秦月莲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林毅并不是和秦可茹关系很好,还经常在大理寺留宿。 “好,我在这里等妹夫,妹妹先去忙吧。” 等秦可茹一走,秦月莲小声的问珠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没圆房?” 第44章 第四名被害人 因为红衣女子被害案,林毅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这一天一大早,林毅拖着疲惫的身影来到书房,想到书房里面好好休息一下。 却见秦可茹拎着一个食盒脸色不善的走进来,“林大人,这是你大姨子我的继姐送来的糕点,昨天等到半夜也没有看见你回来,特意叮嘱我要亲手交给您!” 昨天刚刚从第一个案发地点赶回来,此时此刻的林毅肚子还真有一些饿了。 他打开食盒,看到里面一个个制作得精美的糕点感觉有些食欲,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面塞。 秦可茹看到林毅吃下糕点,莫名觉得有些恼火。 “还不知道林大人每天忙于公务,还有时间救我继姐于水火之中,还真是一位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呀。”秦可茹语带讥诮的说道,还给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白眼。 成亲这么久,林毅好像从来没有看到秦可茹发过脾气,没想到小媳妇今天说话居然变得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小媳妇不高兴了。 林毅语气淡淡的描述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日秋游会上,有几个泼皮无赖找你继姐的麻烦,我正巧遇见,便帮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还记得,特意跑上门来致谢。” “那你们还真是有缘,想当初我爹原本是想让她嫁过来的,只是我继姐耳根子软,被你在外面的那些传言所蛊惑,不敢嫁过来,这才让我替嫁。没想到你倒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只怕我那继姐心有不甘,还想跟你再续前缘呢。”秦可茹酸溜溜的说。 林毅听完,忽然反应过来,所以,小媳妇这是在吃醋吗? 林毅的嘴角充满玩味的勾起,用着审视的眼神看向秦可茹。 一开始见着这个女人,就觉得她很特别。 好好的一个小家碧玉,居然女扮男装跑到吉祥茶楼说书,还好巧不巧,就说自己办的案子。 还以为她不解风情,原来也有小女儿姿态的时候。 为免小媳妇多想,看似冰山似的林毅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继姐什么也没有,以前她既然推掉了婚事,就不可能再发生其他的事情。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是她个人的想法,与我无关。她既然之前已做了选择,我就有了我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席话,林毅又把目光看向秦可茹。 那意思仿佛在说,这样你是否放心? 听到林毅口中的答案,秦可茹心中莫名的一喜,却转眼间下意识的脸一红,别过脸说:“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 见娇羞的小媳妇想要逃走,林毅又说:“第四名女死者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你不想知道吗?” 秦可茹没想到林毅居然会主动跟自己谈案情,马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他:“第四名女死者是什么身份?” 林毅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她是荣王府的侍女,原本是府里面的家生子,家里人已经给她议了亲,再过三个月就要嫁过去。” 又是同样的情况。 不甘于命运的女子,不想听从家里面的安排,或许是有了心上人,又或许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蛊惑,选择与人私奔。 那一身喜服,原本是想特意穿给心上人看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成了她们的丧服。 “可有什么线索?”秦可茹问道。 “不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干的。她原本的夫婿还在军中当差,并不知道新娘子遇害。死者性格胆小怕事,出事之前,都没有人知道她会参加今年的秋游会。” 秦可茹听完之后蹙蹙眉,向林毅说出自己的看法:“照你这样说来,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府里面的人。” “哦?何出此言?”林毅玩味的看向秦可茹。 当初林毅之所以选择娶秦可茹进门,就是喜欢她对案情敏锐的洞察力。 缜密的思维和判断或许可以通过后天的培养和训练,但是先天对罪案的感觉却是一种天赋。 很明显,林毅觉得秦可茹身上就有这种天赋。 “首先,你刚才说这死者是荣王府里面的家生子,性格又比较胆小,不可能与不熟悉的人一块离府;其次,此女子已有婚约,却在秋游会身穿喜服出门,又不让家人察觉。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已经替她安排妥当,可以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人。这个人不仅是府里面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 说到这里,其实秦可茹和林毅两人都大致猜到那人是谁,只是空口白牙的没有说出答案而已。 那个人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勾搭府中的侍女,引诱对方秋游会出门,然后残忍杀害。 恐怕事情暴露之后,能够猜到此人身份的不止是秦可茹和林毅两人。 “府上人怎么说,可找到什么有利证据?”秦可茹继续问道。 林毅却神情有些黯淡的摇一摇头,“府上的人都三缄其口,连死者的父母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只吵着要衙门拿回尸体,早些安葬死者。”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百姓有苦难言,有冤难申。 哪怕是遇到什么令人发指的案子,只要凶手是位高权重的权贵,一切都会大事化小。 这也是林毅会向秦可茹吐露案情的原因。 跟自己的上官或是同僚一说,十有八九就会让他放弃调查,只有秦可茹只关心案情的真相,而不是凶手的身份。 秦可茹一只手托起下巴,陷入沉思状:“如果凶手真是那个人,他回到荣王府不足半月,不可能和第四名死者有很深厚的感情,十有八九是被他诓骗去的。以前的三名死者,都是跟凶手暗中苟合,自愿穿上喜服。可第四名死者有可能不是自愿的,所以在她的身上肯定还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应该叫大理寺的仵作再仔细查验。” 听到秦可茹讲出这样一席话,林毅心中暗喜,因为小媳妇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我叫仵作查了,可是大理寺正卿已经让人把尸体还给荣王府,还叫我早些结案。”林毅说到这里时,语气不由有些惆怅。 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为查案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却无奈身处一个污浊的朝廷、污浊的世界,哪怕他空有一腔热血,到头来也是无能为力。 “你真把尸体还了?” “收容于大理寺的尸体本就不归我管,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查看尸体,就被正卿让人拉去处理。这个案子想要查出眉目,从荣王府这里很难入手。” “那倒未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就不相信,有哪个朝代的皇帝能够为了一个皇亲国戚得罪整个京城的老百姓?” 林毅好奇的问:“你想做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秦可茹的眼神带着一种狡黠的光芒。 第45章 民愤 吉祥茶楼。 一连三天,茶楼一楼的说书现场都热闹无比。 秦可茹的书从一天说一次变成一天说三次,还场场爆满。 每回听完说书,台下的观众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直接把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那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连环凶手究竟是谁?欺骗无知女人还杀了这么多人,真是太可恨了!”一位身材健硕的大汉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呀。仗着自己是京中的权贵,竟然当街杀人,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一个尖嘴猴腮、身穿华服的年轻人也跟着说。 “想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城之地,天之脚下,竟然有如此凶徒,真是禽兽不如!”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甚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就差没有冲上前找到凶手拼命。 …… 一连三天,秦可茹把红衣女子被害案的凶手编成话本子,然后天天拿到吉祥茶楼说。 说来也怪,这案子明明凶手还未归案,但秦可茹的书里面已经把那个凶手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差没有直接拿人了。 京城权贵,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缺少教养。 长大成年后才回京,家中父亲是当朝权贵,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把女人不当一回事,喜欢招惹快要脱贱籍、想要改变以前生活并且希望成亲的女子。 而且此人很擅长勾搭这些未成亲的女子,先引诱她们主动献身,然后穿上喜服,最后将她们残忍杀害。 满京城那么多的权贵,家里有儿子却从小没有养在身边,长大之后才回京的少爷公子,扳着手指头数才那么几个。 再加上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也没有续弦,这种情况的人少爷公子哥更是少之又少。 数来数去,凶手究竟是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懂的都懂,这京城里有这样经历又有这样大胆的权贵之子不就是那位吗? “既然先生你都猜到这凶手是谁,官府能不知道吗?” “哼,只怕官府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人,官府不敢拿人也是正常的。这朝廷都是人家帮忙打下来的,连天子都得给那位几分薄面,就算凶手真是那位的独子,只怕也会置若罔闻。” “王爷就了不起吗?王爷就可以纵子行凶?” “嘘,小点声,小点声。谁知道这么多听书的,里面有没有朝廷的眼线,万一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去了,凶手没抓到,反倒找我们的麻烦。” “这是什么世道?杀人的不去抓,反倒找我们老百姓的麻烦。” …… 大家在台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话题已经由红衣女子被杀案的凶手,逐渐变成官府为何不抓捕凶手,而且越说越激动,甚至有几个京城的热血游侠已经相约集体去王府抓拿凶手。 在京城从来不缺好事八卦者,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知道红衣女子被害案的凶手。 凶手是谁?怎么杀人的? 一句两句说不清,想知道答案,去吉祥茶楼听书吧。 就这样,来吉祥茶楼听书的人越来越多。 在这个没有电影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的世界里,老百姓如果想打发业余时间,了解最新京城八卦消息,茶楼成了一个最方便快捷的途径。 眼见着一天说一场已经不能满足京城百姓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干脆让秦可茹一天说三场。 如果不是因为秦可茹担心晚上不回家,继续在茶楼说书会露馅,牡丹会让她一天说上五六场。 这一天,当秦可茹说完书,又忙着收拾那一大堆打赏的银钱回家。 就见茶楼里的店小二又捧上十五锭黄金。 足足五两的赤足金,一共三锭,满满当当的放在小小的托盘里。 秦可茹看见,有些眼馋。 但她马上就知道,这打赏是谁送的。 店小二殷勤的对秦可茹说:“秦先生,这是王公子给您的打赏。” “他应该不只是打赏这么简单吧?”上回见到那位头号粉丝,秦可茹就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虽然长得貌似潘安,人也富得流油,但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秦可茹跟他站在一起,就觉得两个人气场不对。 店小二讪讪一笑,“被先生猜中了,王公子说了,只要你能陪他喝杯茶,这些金子就全都是您的。” “你去跟他说,谢谢公子好意,但我只是一个说书的,高攀不起王公子这样的贵客。他要只是来简简单单的听书没问题,如果有其他的想法,恕我不能从命。” …… 入夜,荣王府。 荣王雷云天这几日都寝食难安。 原本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他,却因为独子的事情,搞得夜夜难眠。 这孩子长得像他妈,一张脸足以魅惑众生,倒比他那进宫当贵妃的姐姐更妖艳一些。 但他性子却像自己,成天把心事闷在心里,就算是逼他也未必会向自己吐露半分心事。 这些天因为红衣女子的案子,京城里面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官府没有贴告示拿人,但是老百姓嘴里面早就把凶手的名字传得家喻户晓。 自己的独子显然是传来传去最像凶手的那一个,但年过四旬的荣王爷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那孩子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虽然他从小没有在自己的身边长大,但是寄养在老家叔父的身边,也不至于太差,毕竟自己也是叔父一手带大的。 虽然叔父五年前已经死了,这孩子跟着婶婶又一起生活五年,也应该随叔父婶婶温顺善良的性格。 雷云天很想找儿子问个清楚,偏偏这小子回到京城之后,比自己这个王爷还要忙上几分,早出晚归,成天见不到踪影,让王爷的心中更生出几分疑虑。 这一天,雷云天从天亮等到天黑,从黄昏等到凌晨,终于见到一身酒气的雷健从外面走进来。 “站住!” 昏昏沉沉的雷健停下脚步。 “你从哪里来?” 雷健不厌烦的回答:“这还用问吗?喝酒呀。” “混账!你是王府里的世子,怎么可以沉迷酒色?我问你,这些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第46章 我早就疯了 苗健先是沉默不语,用着满不在乎的眼神看向王爷。 “我干什么,你何需在意?你干过什么,我这个表面世子何曾问过?所以,我干什么,你这个表面亲爹也不需要多问!” “什么?你说什么?”年近五十的王爷顿时火冒三丈,“啪”地一声往对方脸上狠狠抽一记耳光,“畜牲,居然敢这样跟你老子说话!!!” 荣王爷半生戎马,虽然退下来多年,但骨子里面还有身为军人的傲骨。 虽然为了和儿子好好相处,这一段时间都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改变自己的性格,可当听见儿子说出这样忤逆的话,雷云天还是克制不住的愤怒。 一记鲜红的印子在雷健的脸上留下,这位在乡下长大的世子却没有丝毫疼痛或者是屈辱的感觉。 甚至还朝雷云天轻轻的一笑,“你是我老子?哈哈哈哈哈哈……” 雷健越笑越大声,以至于雷云天都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把儿子打傻了。 “你……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三岁离府,在外流落十七年,这十七年间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当今圣上想给我赐婚,你才想起我这个便宜儿子。你从未曾养育过我,却说你是我老子,你觉得我要认你这个爹吗?”雷健收敛脸上的笑意,眼中满满燃起火焰,满是恨意的看向对方。 听见儿子这样一说,雷云天的心顿时软下几分。 “当年我只是把你寄养在老家,由我叔父照顾,我从小也是由叔父养大的,你也一样。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去看你,但是每年都派人送银子和东西过去,想必你在老家过得也不会差。你知道我这个王爷本就名不符实,功高盖主反而引人口舌,韬光养晦反倒能活得长久。我这是为你好,你倒埋怨我几分。你若是在京城长大,做一个名不符实的世子,反而过得不开心。” “哼,你懂什么叫开心?我的母亲如何死的?为何她当初要离开你?你若是真的想让我开心,为何要在她离开你后杀了她?”雷健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席话,让雷云天都震惊。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江湖的将军,脸上露出少有的恐惧。 “你……你居然认为……你娘是我害死的?!”雷云天的嘴巴在哆嗦着,这些年,亡妻的死一直是他心里面最痛的一块。 “难道不是吗?”雷健咆哮着,“你的叔父,我的养父早就告诉我了。因为这件事情,你怀疑我不是你的儿子,所以才把我送到老家养大。你知道这些年我在老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雷健的眼睛赤红,继续说道:“你为了你的脸面,为了你的王爷之位,却让我娘惨死,还把我送到老家,实际上只是怕别人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儿子!我说得对不对,我的好父亲,我的好王爷?” 雷云天没想到雷健会这样说,感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此时此刻脑子只是嗡嗡作响。 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原因,雷云天像一个茧一样把自己成天埋在王府里。 他出身贫寒,少年孤苦,在军中是靠着血汗换来的军功,已过中年才娶亲,却婚姻坎坷。 看似身居高位,却虎视眈眈。 他只有藏其锋芒才能保存自己,所以他在夫人过逝之后,就匆匆把儿子送走,给女儿寻一门可靠的亲事,算是保护家人的一种方式。 “你觉得你的母亲是我杀的?”雷云天觉得心口莫名的疼,比当初在尸山血海中身受重伤还要疼上许多倍。 雷健却一脸冷漠的看向他:“哼,难道不是吗?军功赫赫的将军荣升为王爷,是多少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荣光,唯一的污点就是那个女人。你能够杀了奸夫,为多留一个让你蒙羞的女人?” “你是如何知道你娘的那些事情的?”苗云天的身体莫名的颤了一下。 “你的好叔父,还有你的好叔母,他们从小就告诉我了。因为这件事情,我成为了你这辈子的污点,你的叔父多少次叫我去死,好让你重新娶亲生过一位可以让你光耀门楣的儿子。为此,你的叔父不肯叫我武功,你的叔母常常叫人来欺负我。幸好我命不该绝,否则我都活不到成年。” 雷云天有些错愕,“这些年他们竟是这样对你的?” “你跟我装什么?若不是你授意,他们怎么会如此大胆?雷云天,你当了王爷,就想把我这个污点除掉。可是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续弦?是不是当你受伤把你那里也伤到了,再也无法有子嗣?” 雷云天被儿子气得脸红一块白一块,伸出手想再给对方一记耳光,却再也拿不出气力,只能气得手发抖:“你……你……真的是疯了?!” 可是,雷健却满不在乎。 “你说得对,我是疯了,而且早就疯了。每次我看到那些不甘于现状的女子,一心想攀高枝的女子,我就想起我娘。她已经有了人人羡慕的生活,还不知足,妄想跟情夫远走天涯,她真是该死!” “你……你说什么?”雷云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娘该死?” “她难道不该死吗?当了王妃,还看上别的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女人也一样,明明有自己的生活,还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碰上这种女人,就应该除得干干净净,免得将来又去祸害别人!”雷健淡淡的说出自己的心声,仿佛那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雷云天大睁着双眼看向儿子。 原来坊间的那些传闻居然是真的。 “那些女人真的是你杀的?” 雷健的脸上少有的轻松,似乎那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吗?你是在杀人!!!” “谈杀人,谁比得上你呀?我杀的人远远比不上你在战场上杀的人!” “那一样吗?我杀的都是战场上的敌人,而你杀的都是一些无辜的女人。” “那我娘呢,她不无辜吗?你只要知道,我是在替你杀人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哈哈……” 雷健哈哈大笑的说完这席话,然后扬长而去。 荣王爷双眼含泪的看着儿子的背影,“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 第47章 云贵妃 京城红衣女子的案件还没有告破,或者说大理寺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并没有证据去捉拿凶手。 虽然如此,但在吉祥茶楼,对于天天来茶楼喝茶听书的观众们而言,真正的凶手他们早已经知晓。 只是那人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就算真的有确凿的证据,恐怕也没有人敢动他几分。 来吉祥茶楼听书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这个案子引发的热度是越来越高。 原本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的人,也都知道吉祥茶楼有一位未卜先知的说书先生。 这一天,几位身穿官差服的人来到吉祥茶楼。 一声不响就直接来茶楼的后台拿人,“谁是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秦可茹穿着一身素衣长袍,正打算准备一下,就上台去说书。 她不解的问:“我就是。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为首的那位胖乎乎官差扬一扬脖子,神气活现的对秦可茹说:“既然你就是这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大人,这拿人也得有个说法吧?我只是这茶楼里一个说书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已,这是犯了哪条王法要来拿我呀?” 那胖官差一幅理气应当的语气,“哼,犯了哪条王法?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就是王法!” 说完这话,几个人就想一起把秦可茹带走。 秦可茹怎么会如此就范,好歹上一辈子她也是在警校学过的,她稍微欠一欠身,就避开几个人的狗爪子。 身体还下意识的往后一躲,站在角落里,双手还做出一个防预性的姿势。 几个官差看到秦可茹如此模样,以为她习过武。 “哟,原来还是一个练家子。看来你这说书的还不简单,把京城的案子说得沸沸扬扬,该不是有人在幕后主使吧?” “你们想多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说书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什么人主使。” 胖官差冷哼一声,“有没有人主使,跟我们回县衙再说吧。” 正当他们要使用蛮狠的手法带走秦可茹时,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摇着扇子走到众人面前。 “哎哟,这是哪里的官爷,怎么跑到我们吉祥茶楼来抓人?是不是有哪位眼红我们茶楼生意好的、在外面乱嚼舌根子,几位官爷可别听信别人的谣言,来我们茶楼乱抓人呀!”牡丹一席红衣当在秦可茹面前,阻止几个官差带走秦可茹。 那胖官差大声呵斥牡丹:“我们是京城县衙来的,奉县令之命来带走这里的说书人!” “哟,那真是巧了,县衙里头的席县令跟我很熟,过年过节的还在我们这里喝过酒呢。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席县令怎么会抓我们茶楼的说书先生,官爷们肯定误会了什么,改天我亲自备下厚礼去县衙说说。” 牡丹故作亲热的想去拉胖官差坐下,却被那官差一只大手给推开:“少给老子来这一套,这抓人的命令是席县令亲口下的,我们只是奉命把人带到。你们有意见,到县衙里面找县令大人说去吧。” 说完这些话,几个官差就想用蛮横的方法把人带走。 眼见着牡丹拦不住,秦可茹就要这样被带走。 秦可茹并不想坐以待毙,从她开始在吉祥茶楼说书,揭露最真实的案情之时,她就打算与邪恶势力展开斗争。 她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秦可茹心里面早就作好打算,如果官差们等会儿要用自己用强,她就打算逃走,带上自己的小金库离开京城。 就在秦可茹作好防预姿势,打算做出抵抗的时候,就听到茶楼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 然后,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林毅以往来吉祥茶楼听书都是穿着一身便服,今天难得穿上大理寺的官服,铁心还带着两个大理寺的官差紧随在林毅的身后。 “你们是哪个县衙的,居然光天化日在吉祥茶楼拿人?”林毅打着官腔问道。 都是官场上的人,林毅的威名还是在京城挺响亮的,几个官差看到林毅出现,都不由软下几分。 胖官差回禀道:“林大人,我们是京城县衙的,奉席县令之名来捉拿这说书先生。” “这说书先生犯了何罪?可有缉拿文书?”林毅质问道。 几个官差顿时沉默,林毅则接着给他们施压:“没有官府的缉拿文书就敢大白天拿人,我看你们是不想混了!若非今天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本官定当直接拿了你们去问席县令。” 几个京城县衙的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县衙官差紧张的回答:“是这说书先生得罪了宫里面的云贵妃,所以席县令才……” 不等这年轻的官差把话说完,那位胖官差就打断了他:“闭嘴,不想在县衙混了?!林大人,您说得对,我们没有缉拿文书不能抓人,我们这就回县衙拿文书去,告辞!” 说完,几个官差就这样狼狈逃走,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那幅盛气凌人的模样。 牡丹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忍不住吐一口唾沫:“呸,一帮县衙里头的走狗,真以为穿了一身狗皮就变成人样!” 然后,她又担心的看向秦可茹:“秦先生,这可如何是好?你天天在这里说案子,结果把宫里头的云贵妃给得罪了,恐怕以后不得善了。” “这云贵妃是何人?”秦可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一号人物。 不等牡丹回答,林毅就说出答案:“她是荣王府世子的姐姐。” 哦,原来如此。 这倒是冤有头、债有主,难怪云贵妃会找上自己,原来是想替亲弟弟出头。 “老板,算是我连累你们,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在茶楼里面说书。”秦可茹对牡丹说。 牡丹一脸尴尬:“秦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牡丹虽是一介女流,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再说,我在这京城也认识几个人,区区一个县令也奈何不了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若是先生真有这份勇气,继续在这里说书,我还求之不得呢。”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牡丹也越来越了解秦可茹的为人。 这个年轻人聪明、有才气,最重要的一点,还不畏强权。 只要是京城百姓敢兴趣的案子,她都能编成话本子来说书,偏偏她推理猜测的每一个案子都是对的,这更让牡丹觉得敬佩。 也因为如此,她这茶楼的生意才越来越好。 要是秦可茹真的这样离开,对她的吉祥茶楼来说,真是一大损失。 “说,我要接着说。”云贵妃今天的举动反而激怒秦可茹,敌人越这样做,越证明他们离真相不远,敌人感到害怕,才会向自己动手,“我就不相信,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第48章 刺杀 一连两天,秦可茹在吉祥茶楼说书。 从早说到晚,一连开了八场。 原本牡丹说是开六场的,是秦可茹说‘六场不够,从早到晚不要停,直接开八场’。 而且说的还不是别的内容,就是京城某世子心理扭曲,专挑未出阁的卑微女子出手,诱骗其失身,然后穿上喜服被其杀死。 世子的姐姐,宫中的某位受宠王妃为保其弟,动用官府的力量捉拿说书先生。 有理有据,真实可信。 一连两天,场场爆满。 顿时,吉祥茶楼成为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场所。 为免官府的人又来找秦可茹的麻烦,林毅索性安排铁心保护秦可茹。 而秦可茹懒得回家,直接写封信叫丫环小兰把衣服送过来,这两天直接住在吉祥茶楼。 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十分高兴,同时又十分担心。 高兴是因为这两天的生意超级的好,有人甚至说来这里喝茶的人超过逛青楼的人。 可是,与此同时,秦可茹成为官府,乃至整个京城权贵的眼中钉。 她入目三分的形容,随着案件的层层揭露,把一个躲在权力背后的杀人凶手说得栩栩如生。 但凡是来过这吉祥茶楼听书的人,走出来之后都对这个无耻的杀人凶手恨得咬牙切齿。 据说荣王府的门口天天都有人倒大粪,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甚至还有人趁着夜晚,在荣王府的大门和墙上写着“杀人偿命”几个字。 “小姐,没想到你就是这家茶楼的说书先生。这家茶楼我早就听过了,听说有个说书先生很厉害,什么离奇的案子都比官府里早知道凶手。但是里面的收费特别贵,要二十文钱才能进去听人说书。我舍不得钱,所以没进去看过。”小兰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看牡丹,又看看秦可茹。 她仇视牡丹,是因为她是要二十文钱入场券的黑心老板娘。 她瞪着眼看秦可茹,是因为秦可茹居然瞒着自己这么久。 “小姐,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说书先生,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我说小姐怎么老是大白天都睡觉,而且还一睡几个时辰,难怪是跑到这里来说书了。这事老爷和夫人知道吗?” 秦可茹在心中说,这能怪我吗? 你要是一个机灵的丫头,早就发现了。 “这事我没告诉老爷和夫人,你也不要让他们知道,否则我们可要遭殃。”秦可茹告诫小兰。 小兰点点头,又紧张的问道:“小姐,我听说你说的是红衣女被杀案,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凶手?那个世子爷,真的杀掉那么多的女人吗?” 牡丹见到这个咋咋呼呼的丫环,有些烦。 “你这丫头话怎么这样多?好生伺候你家小姐吧,不要让她生处险境。”牡丹叮嘱丫环,然后给两个人安排伙食。 铁心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夫人居然就是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 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不是男人吗? 难怪每回见到自家夫人都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铁心问林毅:“主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夫人就是吉祥茶楼的说书先生?” “你说呢?” “那主子,你娶夫人不会是因为他天天在茶楼里面编排你的故事,你要借成亲报复她吧?” 林毅没好气的说:“你家主子是这样的人吗?” “额……像。” “好好保护你家夫人,出了事情唯你是问。” 林毅有些生气了。 人家才不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呢,人家明明很疼新夫人的,好吧。 …… 自打县衙里的官差走后,一连两天倒是没有人再来找秦可茹的麻烦。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夜晚,正当秦可茹在台上说最后一场书。 虽然此时正值戌时,但是茶楼里的客人一点儿也不少,甚至比白天的客人还要多。 秦可茹正讲得最后激烈的地方,“妙龄女子身穿红衣喜服被人残害,凶手至今未归案,反倒是在茶楼说案子的说书先生先被官府盯上。呵呵,这凶手究竟是谁呀,我也不多说。这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也没用。” 秦可茹一拍惊堂木,进行最后的总结性话语:“我只想说,身为权贵从来不是逃避惩罚的借口。若是此人不归案,日后必定还会有更多的冤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朗朗乾坤,世间只图一个真相……” 当秦可茹说到这里,台下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只飞镖。 好巧不巧的,直接飞向秦可茹的胸口。 幸好秦可茹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往左轻轻一侧身,让那只飞镖直接飞到柱子上。 只听“铛”地一声,那只飞镖暗器直接插入柱子一寸有余。 如果当时秦可茹被击中,只怕此刻已经倒地身亡。 台下有观众恍然大悟,不知道谁喊一声:“啊……杀人了,杀人了!” 顿时,吉祥茶楼乱成一团。 刚才还聚精会神在茶楼听书的客人,全都惊魂未定的往外面跑,生怕下一个被飞镖击中的人就是自己。 还有三个刺客,跟刚才扔飞镖的那一个,一起冲上台,手执武器就想要秦可茹的命。 铁心立刻赶上前,和几人缠斗起来。 秦可茹借着这个机会,往台下冲去。 没想到那个扔飞镖的刺客,刚才袭击秦可茹没成功,手里面又拿出三支飞镖,齐齐向秦可茹扔去。 秦可茹已经躲过两支,还有一支眼见着要击中秦可茹的后背,林毅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伸出手来想要挡住那支飞镖。 没想到那飞镖力道过猛,硬生生的刺穿林毅的手掌。 那一刻,林毅的脸色变得煞白,手掌上是一股钻心的痛。 “你没事吧?”秦可茹扶住林毅。 那个扔飞镖的又冲上前来,又想袭击秦可茹。 那一刻,秦可茹在心里面骂娘。 这帮狗日的刺客,究竟收了凶手多少银子,这样丧心病狂的想要谋害自己? 一时间秦可茹怒火攻心,抬起一条腿就朝对方的心窝子狠狠的踹上一脚,直接把对方给踹晕。 而铁心那边也没有闲着,打跑了两个,还抓住一个活口。 眼见着那个刺客想要咬舌自尽,却被铁心直接打晕。 看到主子受伤,铁心关切的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看着那个刺客,吩咐道,“把人带到大理寺。” 第49章 弹劾 秦可茹走过来,检查一下林毅的伤口。 “你的手怎么样?”秦可茹的心里面泛起一丝内疚,毕竟林毅的手是因为自己受伤的。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那支飞镖刺破林毅的手掌心,看见手掌心的那个血淋淋的窟窿,看着就让人心疼。 “大夫没来之前,我先给你上点儿药吧。” 秦可茹让小兰准备一些外伤药,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对方上药。 吉祥茶楼的金创药质量很好,只是这个世界没有棉签,没有纱布,上药时更要注意卫生处理。 秦可茹把浸过盐水的棉布轻轻的擦拭着林毅的伤口,每擦拭一下,林毅的手都下意识的颤抖一下。 “很疼吗?我再轻一点儿。”秦可茹觉得有些抱歉,前世她只从警察学校学到一些腿脚功夫,并没有学习包扎上药的知识,所以现在做起这个事情显得有些毛手毛脚。 “没事。”林毅装得云淡风轻。 秦可茹擦拭干净伤口,又开始在林毅的伤口上撒上药粉。 这一回,林毅的手没有颤抖,但是秦可茹看到他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 秦可茹知道,这人嘴上虽说‘没事’,但是那种钻心的痛,明眼人都看得到。 “都怪我,如果我不坚持在吉祥茶楼说书,把真相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看到林毅受伤,秦可茹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没想到林毅却说:“与其怪你,还不如怪我自己。当初那些案子的线索是我告诉你的,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小兰看看秦可茹,又看看林毅,若有所思的说:“小姐,姑爷,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样客气,开始像真正的夫妻了。” 铁心听不过去,直接走过来怼这个傻丫头:“什么叫做‘像真正的夫妻’,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 小兰不服气的朝铁心做一个鬼脸:“本来就是嘛,他们以前像是住在府里面的两个陌生人。今天姑爷受了伤,小姐这样关心,这才有夫妻的样子。” 听小兰这样一说,秦可茹下意识的脸红起来:“不是叫你去请大夫吗?怎么还没去?” 小兰觉得十分委屈,小姐和姑父的感情好起来,自己怎么倒讨人嫌了? 见小兰离去,秦可茹接着问林毅:“你刚才说‘你有私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所牵涉之人身份特殊,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唯有借机引蛇出洞,让对方先露出马脚,才有希望战胜对方。” 秦可茹明白林毅的意思,他故意告诉自己有关红衣女子案件的线索,知道秦可茹一定会把这些编进话本子,一旦在京城让更多的人知道,就会制造舆论压力,到时候对方狗急跳墙,就会犯错。 林毅带着一丝愧意说:“如果不是我利用你,恐怕京城县衙就不会想要抓你,更不会有今天晚上的刺杀。与其说是你连累我,倒不如说是我连累你。” “没有谁连累谁的道理,我既然把这个案子说出来,就愿意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与其天天说着违背心意的故事,倒不如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才是我作为说书人的意义。” 秦可茹豪情万丈的说出这番话,林毅仿佛从她身上看出几分侠女的形象,心中不由又暗暗佩服几分。 过了一会儿,林毅又胸有成竹的对秦可茹说:“今天我们所受的,不会白白承受。既然对方已经露出马脚,就是我们开始反击的时候。” 第二天,大盛国的朝廷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大盛国的皇帝足足收到二十多本弹劾的奏折。 有弹劾荣王爷纵子行凶的,有弹劾贵妃收买京城县令的,有弹劾刑部纵容凶手无所作为的,也有弹劾京城权贵为阻止舆论雇佣杀手大庭广众杀人的…… 三十出头的大盛国皇帝看到这么多本弹劾奏折,脸都快绿了。 指着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大声呵斥着:“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京城,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杀人案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凶手,还闹得沸沸扬扬,竟然还闹出当街杀人之事。这传出去,简直是大盛国之耻!” 顿时,朝廷上上下下满朝文武皆鸦雀无声。 许久,老奸巨滑的刑部尚书邓有为才亮亮嗓子,上前一步说:“陛下,这个案子刑部已经交给大理寺许久,所有相关的案卷都转交给大理寺少卿林毅的手上。” 邓有为这只老狐狸,把原本应该刑部负责的案件推给大理寺负责,如今这个案子可是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倒霉。 偏偏大理寺正卿梁文乐也是一个在官场浸染多年的老油子,一下子就觉得这老家伙苗头不对,马上接茬说:“启奏陛下,大理寺少卿林毅接手这个案子已经有些眉目,此前只是嫌疑犯的家人雇凶想要灭口,林大人正受伤休养。” “可查出那个嫌疑犯是谁?居然敢当众行刺朝廷命官?是否证据确凿?”盛怒之下的大盛国皇帝追问道。 “这……”梁文乐略一犹豫,考虑自己应该怎么说。 总不能跟皇帝说,嫌疑犯是你家小舅子,那个猖獗的嫌疑家人正是你媳妇! “额,此案牵涉众多,详细的请容微臣写奏折详细陈述。”梁文乐跟皇帝打着哈哈。 “哼,身为大理寺正卿,交待一下案情还需要写奏折才能说清吗?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皇帝拿出自己的天子威严。 梁文乐收敛平时的油腔滑调,拿出少有的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回陛下,此案牵涉到皇亲国戚,有恐影响到大盛国的威严,所以微臣才考虑写奏折陈述。” 一听这话,皇帝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案子的凶手还跟自己有关。 “不管涉及到谁,只要有真凭实据,就算是皇亲国戚,朕也决不姑息。若不能借此以证国法,那朕还有何颜面当这一国之君!”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 下面乌压压一大片拍皇帝马屁的。 只是大盛国的皇帝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大盛国的朝廷进行了一次大震荡。 第50章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 荣王府。 年过四旬的荣王爷这几天额头的白发长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昨天刚收到消息,自己的女儿已经被皇帝打入冷宫,还被削了妃位。 而自己也被皇帝勒令交出儿子,否则贬为庶人。 半生戎马换来的荣华富贵,转眼间就变成黄粱一梦。 自己筹谋半生,想为自己的两个孩子换一个锦绣前程,到头来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 荣王爷独自坐在房中,他已经把府上的所有下人全部遣散,把卖身契都全给他们,还给所有下人一些遣散费。 自己惹来的麻烦,终究要自己解决,与他人无关。 “王爷,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一个真相。”荣王府的厨娘蓬头垢面的跪倒在荣王爷面前。“王爷,我家珍儿是不是世子杀的?” “我们珍儿一向听话,从来不会一声不响的和男人外出,更何况她跟虎儿已有婚约,不可能做出逾越之事。出事前一天,她跟我说,世子吩咐她明天要出门办事,却没有跟我说是什么事。没想到……没想到第二天珍儿就出事了。王爷,我们珍儿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谁的儿女不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呀,若真是世子干的,我不要钱,我只要公道!!!” 厨娘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在府里面当园丁的珍儿她爹想拉起下跪的媳妇,“起来吧,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你就算不要钱,珍儿也回不来。” “不行,我要替我女儿讨个公道。王爷,珍儿是不是世子杀的?是不是世子杀的?我要他替我们珍儿偿命……” “憨婆娘,快走吧。人家是世子,谈什么偿命?更何况王爷平常对我们不薄……”园丁拽起自己的媳妇踉踉跄跄的离开。 当偌大的一个王府只剩下王爷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呆在房间,荣王爷那高大的身影更显单薄。 “呵呵,走了,全都走了。清静了,整个房间都清静了。走得好啊,走得好啊,哈哈哈哈哈哈……”荣王爷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说得对,珍儿,健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健儿不是,他不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不算我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不算,全都不算!” “赵锋杰,你死得早真好。你一死,你的两个孩子就全都交给我来抚养,你倒死得轻轻松松。我从战场上下来,已然是半个废人,哪有过多的精力照顾孩子?云儿有了好姻缘,健儿也留给叔父照顾,我以为他们就算没有锦绣前程,也可以大富大贵,没想到……没想到呀……” “冤孽啊,真是冤孽。当年你想用自己的死,换两个孩子一生的名声和平安,没想到那孩子却因为你的死,变成了……一个疯子!说到底,这都是我们当年造的孽啊!” “也罢也罢,黄粱一梦终需醒。我已经向皇上写奏折,求他念我当年的军功留两个孩子一条性命。至于我嘛,比你多活了十几年,也算是活够了,现在就下去看看你,只怕我已经老得你认不出来了。” 荣王爷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 这两天,秦可茹一直呆在家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云贵妃被打入冷宫,荣王爷畏罪自杀,曾经威名远扬的皇亲国戚一下子跌入泥潭。 而那个杀死红衣女子的连环杀手,至今还没有被抓获。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去说书。在家里憋了几天,人都快闷坏了,再这样下去,大家快忘了吉祥茶楼里还有我这样一个说书先生。”秦可茹换好衣裳,就打算出门去说书。 铁心死活要把人拦下来,“夫人,不,先生,我求求你了,今天就不要去说书了。没看到我们家主子都因为这个案子受伤吗?你还跑到茶楼去,要是又出现刺客怎么办?” “正因为你家主子因为这个案子受伤,我才更要去说书,不早一点抓住凶手,我心里面不安。更何况你家主子受伤都去大理寺办差,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秦可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并没有把铁心的话当一回事。 “主子叮嘱过,今天不让你出门!”铁心双手拦在秦可茹的面前。 “铁心呀,我知道你一心为主,但是不出去听一听消息,我不放心。” “你要听什么消息呀,贵妃倒了,荣王爷死了,凶手至今未归。主子现在满京城都在寻人,你现在出去很危险的。”铁心好心提醒秦可茹。 “无妨。要是凶手早些出现,我求之不得,正好帮你家主子一把。” “可是……”铁心还想说话,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好像快憋不住。 看到铁心匆匆去往茅房的样子,秦可茹忍不住偷笑。 刚才她偷偷让兰儿在铁心的饭菜中下了一点泻药,正好让她可以有机会溜出去。 到了吉祥茶楼,秦可茹略微准备一下,就准备今天的说书内容。 后台原本是静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秦可茹的身后。 “先生,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呀?”一个带着几分魅惑的男子声音响起。 秦可茹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头号粉丝——之前见过的那位帅气的年轻公子。 今天他身穿一身黑衣,脸上清俊秀气,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股邪魅的笑意。 看清楚那人之后,秦可茹冷哼一声:“现在官府满京城缉拿你,你还有心情逃到我这里?” 那人见秦可茹这么快就识破自己的身份,不但不惊慌,反而满意的笑起来:“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既然你已经识破我的身份,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跟你走?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要知道我可是有夫之妇,而且我的夫君正是捉拿你的大理寺少卿,你招惹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秦可茹信誓旦旦的警告对方。 “哼,区区一个大理寺卿,你以为我会怕他?” “可是,你现在之所以成为丧家之犬,也正是因为他。”秦可茹故意挑衅对方。 “那岂不更好,他来抓我,而我睡他的女人,到时候不知道谁吃亏?!” “哼,睡我?你也配?” 秦可茹话音未落,已经快速出手。 第51章 第一次动情 秦可茹前世在警察学校学过基本功,基本的防身功夫还是有的。 几个来回,她和雷健不相上下,谁也伤不了谁。 因为秦可茹休息的后台比较偏,所以他们在后台打斗,别人并没有听见。 秦可茹使出一招擒拿手,趁雷健不备,把雷健的胳膊反手压在肋下。 没想到雷健另一只手从怀里抓出一把粉沫状的东西朝秦可茹的脸上一挥,秦可茹吸入一些粉沫,随即就晕过去。 雷健看到倒在地上的秦可茹,有些后怕道:“好厉害的小娘子,幸好我准备了一些迷魂散,要不然就真栽在你的手里!” 说完,她把秦可茹套在一个麻袋里面,从茶楼的后门溜走。 两个时辰之后,心急如焚的铁心找到自家主子报告道:“主子,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林毅一听,眉间拧成一个死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不是叫你守在她身边吗?” 铁心心虚的把秦可茹怎么药倒自己,然后在吉祥茶楼失踪前前后后讲述一遍。 林毅的脸比先前更黑了,“听你这样一说,夫人在茶楼失踪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若是论脚力,应该还没有出京城。吩咐各京城的出口,任何出城的马车和人员都要详细检查!” 此时此刻,林毅的心中无比焦急。 虽然之前就知道那个女人胆大妄为,没想到居然这样置性命不顾,真以为自己是一只猫,有九条命吗? 早知道她这样,就不应该告诉她跟案子有关的线索,把她引入自己的局中。 虽然借她在茶楼制造舆论,解决掉凶手背后的势力,却把那个女人引入深渊。 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克妻”的名头岂不是坐实? 当所有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林毅的担心又多几分。 几柱香的时间过后,有官差来报:“大人,城东口方才有一辆马车强行闯关,正朝东边驶去。” 东边?那边不是紧挨着悬崖峭壁吗? 林毅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 马上就骑上一匹快马,直接朝京城的东边疾驰而去。 …… 秦可茹躺在马车上,被颠簸的马车颠醒,缓慢的睁开眼。 她想离开这架马车,可是全身酥软无力,完全使不上力气。 好几次她想爬起来,又无力的跌落在车厢里。 前面驾驶马车的家伙感觉到秦可茹的动静,警告的说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已经服食过我的软筋散,两个时辰之内都动弹不得。识相一点的,等会少一些挣扎,我还能让你死前爽一下!” 雷健的这席话让秦可茹泛起阵阵的恶心,她知道今天落在这个连环杀人手中凶多吉少,只能努力拼一把才有求生的希望。 所以,她努力激怒对方。 “哼,想不到荣王爷一生戎马,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他用半生军功才换回这样一份荣耀,却因为有了你这样一个儿子,一生都背上污点,死后都不得善终。听说皇帝并没有厚葬他,还把他贬为庶人。可怜呀,军功赫赫的大将军含恨自杀,就因为生了一个变态的儿子!” “还有你那亲姐姐,听说已经被打入冷宫。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没有了皇帝的呵护,生活在倍受欺凌的冷宫,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而且她还没有诞下子嗣,之前那些嫉妒她的嫔妃,也不知道会如何待她?你说,你的姐姐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因为你被连累,会不会在冷宫怨恨你,希望自己根本没有你这样一个弟弟?” 雷健听到这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抽打手中马鞭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有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明明有那样好的出身,即使没有亲生母亲的呵护,一生也会富贵顺遂,为什么要干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哦,我忘了,你是长在乡下,没有被雷将军亲自抚养,所以并没有学到雷将军身上任何的优点,反而沾染那些无耻下作之人的习气。你说雷将军为什么不把你放在身边教养?”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母亲听说背弃你的父亲,爱上一个军中中马夫。你说,你会不会是那个马夫的儿子,所以你父亲才把你放在乡下养大?才会生出你这种变态的性格?” 当秦可茹说到这里时,雷健再也忍不住了,从前面跳入后面的马车,露出一脸的凶相:“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 在他从前方跳入到后面马车厢的那一瞬间,秦可茹果断的做出行动。 她要的就是这一刻的机会。 就在雷健抱住秦可茹的那一瞬间,秦可茹使出吃奶的力气,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几个来回,两个人一起滚落下马车。 秦可茹抽出头上的发簪,朝雷健的胸前重重一插。 可惜狡猾的雷健身子转动一下,那发簪绕过他的胸口,斜插进雷健的肩头。 顿时,雷健吃痛一下。 下一秒,换来雷健疯狂的报复。 “贱人,看我今天怎么弄死你!” 说完,疯狂的雷健开始撕扯秦可茹身上的衣服。 秦可茹很想反抗,但是身上真的再也使不上力气。 与其被对方就这样糟蹋而死,还不如先自我了断。 正当秦可茹打算咬舌自尽之时,一柄长剑从雷健的身后刺过来,锋利无比的剑柄刺穿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一大片衣襟。 雷健的脸色发白,作出痛苦、狰狞的表情,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样?身子还能动吗?”林毅关切的问道。 他看到衣裳不整的秦可茹,马上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秦可茹的身上,然后把秦可茹抱在马上,骑在马上往回走。 他把秦可茹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肯撒开手,似乎生怕下一秒松开手,怀中的人就会永远的离开自己一般。 见林毅这幅模样,秦可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虽然是夫妻,却不是真正的夫妻。 还记得一个多月前,那个家伙信誓旦旦的给自己定下约法三章,说自己只跟他做一对假夫妻。 可今天这个样子,又说明什么呢。 林毅就这样紧紧抱着秦可茹,骑着马,从京城郊外一路往回走。 后来出现追击凶手的一队大理寺人马,林毅吩咐他们:“凶手已经伏法,把尸体和马车带回来。” “遵命。”几个大理寺的衙役听从林毅的命令,顺便被他们的大理寺少卿喂了一把狗粮。 等林毅走后,有一个不怕死的小心追问:“不是说林大人天生克妻,不近女色吗?” “少听一些街头巷尾的传闻吧,眼见为实。” 那林大人哪里克妻,明明是宠妻。 宠妻的林大人就这样一路把秦可茹抱到京城。 到了京城大门口,秦可茹有些不自在,小声的说:“我好了些,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言外之意,你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不好。 “别动!”林毅不让怀里的人离开自己,旁若无人的继续抱着秦可茹,骑着马慢慢的往家里走。 一之前在郊外,路上没见个人,倒也没什么。 可一旦进入京城大门,这来来往往的路上行人可就多了。 在这个民风不算开化的时代,男人公然抱着女人在大街上骑马,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娘子,这也算是一桩新鲜事。 马上街头巷尾就有人议论。 “咦,那个抱着女人的是不是大理寺的林大人?” “对呀,那个天生克妻的林毅?他怎么这样大的胆子。” “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是他媳妇吗?” “不是说这个家伙天生克妻吗?怎么会有女人敢被他搂着?” “呸,原以为他是一个好官,原来也是一个登徒子!” ……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林毅不以为然,秦可茹却红透了脸。 “你……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让别人这样说,不好!” “我林毅行事,何需要向其他人解释?!”林毅丢下这句话,继续把小媳妇搂在怀里。 秦可茹十分诧异,心说,这家伙究竟怎么了。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 不可能,不可能,这家伙明明木讷清高,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 再说了,他之前可是有三位亡妻呀。 秦可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就在路旁,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秦月莲和丫环珠儿看得真真切切。 丫环珠儿还补上两刀,她问秦月莲:“小姐,那坐在马上的两个人是不是二小姐和她姑爷?不是说他们两个没圆房,感情不好吗?看样子传言不是真的!” 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在秦月莲心中雄雄燃烧。 一块帕子在秦月莲手中快被她扯断。 秦月莲在心中恨恨的说,贱人,迟早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第52章 大献殷勤 红衣女子案告破之后,无论是林毅,还是秦可茹,都名气大震。 大家都知道大理寺有一位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敢把军功赫赫的皇亲国戚给惩治,也敢亲手捉拿罪恶深重的世子。 至于秦可茹,通过这件案子之后更是变得炙手可热。 只要在京城的随便一家茶楼问一问当今哪个说书先生最红,书说得最好,那当属秦大先生莫属。 每天的说书内容都是京城最新的案子,每一回都能比官府先猜中凶手。 偶尔猜中一个或许是巧合,但每个案子都能够精准的猜中凶手,那就是天赋和才能。 大家都说,如果秦大先生不在茶楼里说书,一定会是一个比林毅还厉害的神探。 林毅或许查案有一套,但既能把案情抽丝剥茧先弄个明白,又能把扑朔迷离的案子讲成一个个曲折离奇的话本子,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秦大先生可以做到。 不知不觉当中,秦可茹已经有一个普普通通的茶楼说书先生,变成大家口中的秦大先生,尊敬的程度油然而生。 连吉祥茶楼的老板都暗自决定,等这一回秦先生回来,一定要跟他签个死契,免得这么厉害的说书先生被别家茶楼给挖走了。 秦可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开始升级为秦大先生,只是因为上回被雷健掳走后,被林毅强留在家中休息几天。 这一回,林毅不光是派铁心在家里看着秦可茹,门口还让大理寺的衙役轮流守护,生怕新夫人再次犯险。 回想起林毅那天的举动,让秦可茹有些捉摸不定,更让她的内心变得有些不安。 当初她嫁过来,一是想借机离开秦家,二是想查探一下林毅的为人。 如果他真是一个害死几任夫人的渣男,只要她找到证据,一定会把林毅送到官府问罪。 可是,嫁进来的这一两个月,发现这家伙除了是个工作狂之外,性情淡漠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特别是看那天看到林毅真心关心自己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作假。 可是,那家伙是克死三任夫人的扫帚星呀,如果他是个好人,那三任夫人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来喝一碗参汤吧。这人参可是姑爷亲自让人从茶房送来的,我熬了好久才熬好,你快点喝下去吧。”小兰端着一碗参汤来到秦可茹的面前。 “他让你给我熬参汤?我又没有病,要喝什么参汤啊?” 小兰的八卦属性似乎被激活,开始跟秦可茹嘀嘀咕咕的念叨起来:“小姐,你那天从外面回来,人就晕过去了。是姑爷守在你床边一宿,还叫大夫帮你检查之后,才放心离开的。大夫说你是最近身体虚弱,要拿参汤调养。” “什么?他守了我一宿?”秦可茹的脸在不知不觉之中突然脸红起来。 这人真是的,案子还没有完结,天天围着自己转干什么? 秦可茹一边喝着参汤,一边问小兰:“小兰,你觉得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当然是个好人了!”小兰又开始八卦起来,“小姐,你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毕竟那个林毅恶名在外。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姑爷人很好啊。人很细心,又没有架子,比这世上很多的男人都强。” “你才跟他相处多久,就下这样的结论?” “小姐,我看人很准的。” 秦可茹和小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听到铁心急匆匆的走进来。 “夫……夫人,那个……那个来了……” 小兰忍不住骂道:“胡说什么呢?练起武来挺精神的,怎么说起话来傻乎乎的。” 小兰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月莲就带着珠儿荡荡浩浩的走进林毅的府中。 “听说妹妹病了,父亲和母亲特意叮嘱我过来看看。” 秦月莲嘴上说着拜见秦可茹,可是一双贼眼睛一进来就在房里东看西看,不像是在问安,更像是在找人。 “难得父亲和母亲还记得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过,姐姐你进来时倒不像是来看我,更像是在找人。只是我这地方庙小,还会有让姐姐记挂的人吗?”秦可茹问道。 秦月莲面上一僵,马上又装做亲热的样子:“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想着妹妹身子不舒服,妹夫应该多留在妹妹身边才是,怎么没见到妹夫的影子呢?” “哦,原来姐姐是来找妹夫的。他是大理寺卿,当然应该在大理寺当差,怎么会天天陪在我身边?再说了,我身子还没到那个程度,不需要他天天呆在家里。” 一听这话,秦月莲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没圆房,否则林毅一定会守在秦可茹的身边的。 “妹妹身体不适,我特意送来一些滋补的药膳和亲手做的糕点。” “哦,那谢谢姐姐了。” 秦可茹给兰儿使一个眼色,兰儿便心领神会的去接过珠儿手中的食盒。 可是,秦月莲却拦下来。 “妹妹何必着急,我这糕点做得有点多,不如等妹夫一块来吃如何?” 秦可茹觉得好笑,当初是秦月莲死活不肯嫁过来,才让自己做替死鬼的,没想到嫁过来之后,倒是秦月莲后悔了。 每天这样大献殷勤的来讨好妹夫的,恐怕全京城也只有她一个了。 “姐姐倒是对我这位相公颇多关心呀,只是你上回做的糕点,我那每天忙于公事的相公根本没时间尝。我还特意问过他了,他说他不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还叫我直接丢了呢。只怕姐姐这一番良苦用心,我那相公是领悟不到了。” 秦月莲听秦可茹这样一说,并不觉得是真话。 贱人,一定是你故意挑唆的。 林大人才不会不喜欢我做的糕点呢。 哼,你是害怕我抢走你的相公,才故意这样说的。 哼,瞧着吧,等以后我嫁过来一定要你好看。 秦月莲脸上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笑眯眯的对秦可茹说:“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给妹夫送糕点还不是为了妹妹你吗?希望他吃过我的糕点,以后对妹妹好一点才是。” “哟,那倒是我没有领悟到姐姐的良苦用心了。”秦可茹继续不阴不阳的说着。 “我看妹妹有些累了,还是改天再来看望好了。”秦月莲继续跟秦可茹演戏。 可秦可茹见多了她这种恶心的嘴脸,懒得继续跟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姐姐若真心为我好,以后就少来家里打扰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身子需要静养,你别有事没事的往这里跑。毕竟我已为人妇,你还待字闺中,要是别人知道你这没结婚的天天往已婚男人家里跑,还以为你看中你的妹夫了呢。”秦可茹干脆一针见血的说道。 顿时,秦月莲脸变得煞白。 她真没有想到,秦可茹这么快就看穿自己的小心事,还直接当着其他人的面戳穿。 这戏要怎么演? 这戏要怎么演? …… 本来一向以虚伪演技而引以为傲的秦月莲,突然被人这样破了功,小脸有些挂不住了。 第53章 水性杨花 “呵呵呵呵呵……妹妹成亲之后,人变得更爱说笑了。我看妹妹今天确实累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秦月莲顶着一头的尴尬,脸上还要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带着丫环珠儿离开秦可茹的家。 等两个人走远,小兰撅着小嘴,不满的对秦可茹说:“小姐,大小姐老是跑到咱们家里,肯定不安好心!” 连小兰都看得出来秦月莲的心思,可见这秦月莲的这点儿龌龊的想法有多么的明显。 “管她安着什么心,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秦可茹在家里面休息。 在此期间,她把红衣女被杀案的完整案件编成话本子。 三天之后,无论铁心如何想把夫人留在家里,秦可茹还是坚持换身行头,去吉祥茶楼说书。 这一是她担心离开茶楼太久,会渐渐被观众淡忘。 二是那些女子死得如此凄惨,把她们的案子告诉给更多的人知道,也是秦可茹告慰死者的一种方式。 这一天,当秦可茹再次穿着男子的服饰去吉祥茶楼说书,一路走过来,却觉得周围的人有些怪怪的。 他们看着秦可茹眼神古怪,还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难道是自己在家休息太长时间,大家都以为自己打算退隐,所以才觉得奇怪吗? 正巧秦可茹看到茶楼里经过的小伙计,把小伙计招呼过来,问道:“我这没来的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大家都看着怪怪的?” 只见这个小伙计看看秦可茹,也带着几分尴尬的神情:“我说,秦大先生,不,秦姑娘,你都已经嫁人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吧,这样抛头露面的不太好!” 一听这话,秦可茹不由惊讶起来。 她乔装成男子在吉祥茶楼里说书几个月,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怎么今天来这个秘密就已经家喻户晓一般? 是谁把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说出去的? “你……你这是听谁说的?”秦可茹有些尴尬的看向对方。 小伙计贴过脸,朝秦可茹的耳边轻声说道:“秦姑娘,这两天你扮成男子在吉祥茶楼说书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快盖过那个红衣女被杀案了。” “究竟是谁说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只是这些人越传越难听,有说你是为躲避在家的相公,才出来抛头露面的?他们还说……还说你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出来说书就是为了将来可以勾搭汉子,好早些离开自己的相公。” 秦可茹听到这里,不由心中生出几分厌恶之情。 前面说自己女扮男装倒是尊重事实,后面说自己什么水性杨花、勾搭汉子,那就纯属污蔑了。 这京城里面是谁跟自己有这样大的仇恨,凭白无故污蔑自己? 关键是,这家伙还很了解自己。 不但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还知道自己在吉祥茶楼说书,而且还嫁了人。 是谁呢? 究竟是谁跟自己有这样大的仇怨,想借此来毁掉这些?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能影响秦可茹的心情。 人生本就无常,她是从现代活过来的人,早就看透这些事情。 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轮到自己上台表演的时刻,秦可茹就走上台。 她一拍惊堂木,台下顿时变得静悄悄。 秦可茹清一清嗓子,然后开始今天的说书内容。 “话说最近京城最热闹的一个案子,莫过于红衣女子被害案莫属……” 刚刚开了场,秦可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台下的一些观众打断。 “这还说什么呢,这个案子都破了,秦大先生还用得着讲吗?不,是秦姑娘还用得着讲吗?” “哈哈,对呀,还讲什么?不如让秦姑娘讲讲怎么扮成的男子,又是怎么跑出来说书的?你那个相公究竟长什么样?很丑吗?还是功夫不行?要不怎么舍得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跑出来说书?” “就是呀,还是请先生跟我们讲一讲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水性杨花的故事。” …… 眼见着下面的观众说的话一个比一个的难听,秦可茹却脸色不改,不为所动。 她用幽深的眼眸看向刚刚台下那几个说话的男子,冷哼一声,用清冷的声音开始她的反击。 “几位看官,在下面的声音比我这个说书先生还大。想必是觉得自己说书的本事比我大,还是觉得秦某今天的书说得不好?” 其中一个人用挑衅的声音反驳道:“我们不是觉得自己说书的本事比你强,也不是觉得你的书说得不好,只是觉得女人根本就不应该跑出来说书!” “呵呵,这位大人,我请问一下,你的母亲是不是女人?你的姐妹是不是女人?你的妻子女儿是不是女人?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为何男人能做的事情,到了女人这里就不行?”秦可茹当众辩驳。 那人沉默片刻,旁边另一个支持此人观点的家伙又开口:“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女人就应该干女人该干的事情,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家人,而不是抛头露面跑到外面说书,这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才会干的事情!” 听到如此偏激的话,秦可茹只觉得这些人活得落后又可悲。 迎上对方挑衅的话语,秦可茹不卑不亢。 “呵呵,听这位大哥的意思,对我是颇有偏见呀。你认为说书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出来说书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我之前可曾认识,你凭什么说我抛头露面跑出来说书就是水性杨花?你可曾看见我与哪个男人不轨或者不守妇道之事?又或者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说书是男人该干的事情,那么请问你若是来这台上说书,是不是能保证说得就比我好?又或者我更大言不惭一点,就说这整个京城,有谁书说得比我更好?” 这一番质疑,让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确实,如果说起说书的本事,没有谁比得上秦可茹。 虽然现在京城里传出对秦可茹不利的传言,但是她这样一番真诚的话语,倒让在场的所有观众无法辩驳。 “今天就到了这个份上,我索性把话在这吉祥茶楼摊开了。你们说得对,我不是男子,而是扮成男子的身份在这里说书。那是因为,我喜欢说书,也喜欢查案,能够把这两件事情同时做了,是我人生一大快事。不知道这种感觉你们懂不懂,就是有时候觉得一辈子一定要做一件事情,而说书就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这件事情与我是男是女无关,与我嫁没嫁人无关,只与我自己有关。如果大家觉得我身为一名说书先生,书说得不好,大可把我哄下台。但如果觉得我书说得好,够资格在这台上说书,就请静静的在台下听我说书,我保证每天都会竭尽全力给大家带来全新的内容。” 第54章 京城第一说书先生 秦可茹的一席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 虽说这是古代,但是大盛国民风彪悍,女子也可以进茶楼听书看戏。 现场的观众有男有女,男性可能要差点儿意思,但是,秦可茹的话引起台下女子的广泛共鸣。 “谁说女人就不能说书?我觉得秦大先生书说得很好呀,要是她真是一个做风不正派、水性杨花的人,她应该是扮成女人勾搭汉子,而不是扮成男子在茶楼里面老老实实的说书。”一个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妇人第一个说。 “就是呀,这全京城的说书先生,就属秦大先生书说得最好。你们说有谁敢把那一个个案子编成话本子,又有谁能比官府更早的猜到谁是凶手?觉得秦大先生书说得不好的,到别的地方去听书!反正以后只要有秦大先生在的地方,我就专门听她说书,换成别人还不好使!”人群里面有一位背着剑的侠女说道。 其他喜欢听秦可茹说书的男子也跟着说:“对,不管秦大先生是男是女,反正她就是京城第一的说书先生!我这辈子,就听爱听秦大先生说书。” “对,我也认同!” “要说这书,我就没有见过比秦大先生说得更好的!” …… 这声音一句盖过一句,眼见着对秦可茹认可的人一个比一个多,吉祥茶楼的老板牡丹也轻摇着蒲扇走上台。 “各位客官,我这吉祥茶楼在这京城也开了十几年。不瞒你们说,这说书先生我没见过几十个,也见过上百个,但我就没有听过比秦大先生书说得更好的!” “我并不知道她是女子,也不知道她已成过亲,但是,她书说得好不好,跟她是不是女子和是不是成过亲有什么关系?你们说她水性杨花或有违妇道,那就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别怪我这茶楼容不下撒野之人!” “秦大先生是从我们吉祥茶楼出来的,这‘京城第一说书先生’也是大家给的称号。我觉得,她当得起这个称号!以后若是谁还想在我这茶楼听书,我牡丹乐意至极。若是谁想在这吉祥茶楼找秦大先生的麻烦,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牡丹的这番话一出,立刻引起台下观众的阵阵喝彩。 这等于是给秦可茹撑腰,这京城第一说书先生是我茶楼的,有什么事情我罩着。 之前故意在台下找秦可茹麻烦的几个男人,再也不敢吱声,有的甚至灰溜溜的离开。 等台下又恢复正常的秩序,牡丹给秦可茹一个眼神,示意她接下去说。 秦可茹心中涌起丝丝的感动,自己来吉祥茶楼说书也不过数月,起初只是想在这里赚些银子跑路,没想到积攒下这样多的粉丝,还封给自己“京城第一说书先生”的名号。 这也算是她穿越人生当中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吧。 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秦可茹一拍惊堂木,又开始今天的说书内容…… 秦府。 秦月莲这两天有些激动。 她费尽心思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设下一个圈套。 只要这步棋走对了,她跟林毅的婚事就可以再上议程。 之前只是听街头巷尾的传闻,以为林毅怎么可怕,没想到竟然是那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 他不但模样长得好,还身处高位,比自己那废材的爹爹还要高上两个级别。 这样好的男子,居然拱手让给秦可茹,真是太可惜了! 秦月莲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直到珠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一看见珠儿,秦月莲的眼睛马上亮了几分,焦急的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珠儿有些灰头土脸的交待:“小姐,事情好像……没办成!” “怎么会没办成?我不是让你找人把秦月莲女扮男装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事情宣扬出去吗?”秦月莲焦急的追问。 其实早在秦可茹刚在吉祥茶楼说书的时候,秦月莲就开始发现秦可茹的异常。 只是那时候秦可茹答应替嫁,她也懒得把这事戳穿,直到她看见林毅竟是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她当时就悔断了肠! 秋游会之后,秦月莲就下定决定,一定要嫁给林毅。 而这里面,秦可茹就成为她实现梦想的那块绊脚石。 她让珠儿到处找人散布谣言,说秦可茹扮成男子去吉祥茶楼说书,是为了勾搭男子。 原以为这样会彻底毁掉秦可茹,没想到事与愿违。 珠儿为难的说:“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花钱请人把那些关于二小姐的事情全部说出去。甚至还找了几个泼皮无赖,直接在吉祥茶楼找二小姐的麻烦。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秦月莲就不相信,她把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就毁不掉秦可茹这个贱人。 “可是吉祥茶楼里面那些听书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还说,秦大先生就算是女子,书也说得比其他人要好,也是京城第一的说书先生。还把我请的那几个泼皮无赖轰出茶楼。”珠儿沮丧的说出最后的结果。 顿时,秦月莲的脸比锅底还要黑。 她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为秦可茹设下的陷阱,到头来功亏一篑。 秦月莲恨恨的说:“我呸,京城第一说书先生,她也配?哼,我看准是那个贱人使了什么狐媚之术,勾得茶楼里的那些人都替她说话!” 秦月莲不停的搅动着手里面的帕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又在寻思着其他的主意。 “珠儿,帮我打听一下,林大人平常都喜欢到哪里消遣?他一般什么时候回家,或者他平常喜欢到哪里过夜?” 见自家小姐对林毅还是不死心,珠儿好心的劝慰道:“小姐,京城的好男儿这样多,你为何一定要盯上林大人?他再怎么好,也是个娶过四任夫人的男子。以小姐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 “住嘴!你也配来教训我?” 秦月莲说完,就毫不留情的给珠儿一记耳光。 “林毅本来就是我的相公,若不是秦可茹横插一脚,我们两个早就可以举案其眉、相守到老。所以,我一定要把他抢回来!” 珠儿很想说,小姐,当初把林毅推给二小姐的明明是你自己呀。 但想到自己刚挨的那一记耳光,珠儿不敢再说话。 她觉得自己的小姐快疯了。 第55章 引诱 中秋?会,是京城每年的达官贵人都要去的场所。 一是为了祈福,二是为了社交聚会。 无论是官场上位高权重之人,还是京城的首富之家,都会借着这个庙会相互结交一下。 就算不想凑这个热闹,也必须走个过场。 作为朝廷的从五品官员,林毅也一样。 那一天,林毅带着秦可茹来到京城的鸿福院。 这鸿福院是京城达官贵人建造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 平常都不对外开放,只有在过年和节假日才对外开放。 本来秦可茹不喜欢这种官员交际聚会的场合,但是碍于自己是从五品官员的夫人,怎么着也得帮林毅完成这种场面上的事情。 两个人上过香之后,林毅提议到鸿福院的后院休息一下,但是秦可茹看到庙会上的一些话本子不错,说买些话本子再过去。 两个人分开之后,林毅径直来到鸿福院的茶室,叫上一壶茶,打算休息片刻,出去应酬一下就直接回家。 可是,一股缥缥缈缈的淡淡香味渗入鼻间,若有似无,让林毅几乎要昏昏欲睡。 忽然之间,有一个女子走进茶室。 林毅耷拉着眼皮,恍恍惚惚之中,以为那个人是秦可茹。 可是,那个女子一进来便贴向林毅,温柔的抚上林毅的脸庞。 林毅的心跳莫名地加快几分。 和秦可茹成亲以来,两人从来没有这样亲昵。 哪怕是上一回亲自把她救回来,也没有看到秦可茹有任何主动的行为。 即便娶过四回亲,但是遇上对方这种主动撩拨的行为,林毅还是情不自禁的脸红起来。 话说回来,和秦可茹成亲的时候,正遇上红衣女被杀案,林毅并没有和秦可茹正式圆房。 后来两个人又约法三章,彼此都遵守约定,一直都没有违反过约定,想不到今天却这样主动起来。 林毅只觉得心头变得躁动起来,而那个女人竟然开始脱下自己的衣裳。 莫非她想在这里与我…… 不对,这个女人不可能是秦可茹! 林毅强行睁开双眼,屏住呼吸,不想再被那香炉里的催-情迷烟所迷惑。 “你是谁?为什么要扮成茹儿的样子?” “夫君,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你的娘子啊。” “不,你不是她。茹儿不会像你这样,淫荡无耻!”林毅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尽量不被催-情药物所控制。 可是,秦月莲还是厚颜无耻的贴上来,身上的外衣已经脱下,只露出显露曼妙身材的亵衣。 “夫君,不要这样说嘛。人家心宜你许久,等我们做了一对真正的夫妻,只怕你以后宠爱我还来不及呢。” 秦月莲步步靠近,林毅步步后退。 当秦月莲要扑向林毅胸口的时候,林毅抬手打翻茶室的香炉,又提起脚踩灭地上还在燃着的香。 林毅努力让自己神志恢复清明,仔细看清那名女子,不由眉头微皱,“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鸿福院虽然是供京城的高官家眷逛庙会时休憩的场所,但是像秦梁这样的七品小官,还不在受邀的行列。 看到林毅一脸意外的样子,秦月莲不由噗嗤一笑,“小女子为了能在这里见到夫君,特意收买了这里的打扫嬷嬷,让她准许我借用这茶室。原本我还担心夫君不会来,没想到夫君这么快就来到这茶室,而且挑的还是我选中的这个房间,你说我们有没有缘?” “你说错了,我不是你的夫君,而是你的妹夫。按照规矩,我应该按照茹儿的称呼,管你叫一声‘大姐’。还望你自重一点,我看在大家亲戚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也不会把此事传扬出去。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林毅就打算离开茶室。 可是,秦月莲却不依不饶。 穿着亵衣的秦月莲扑向林毅,“夫君,你怕是不知道,本来长孙家想求娶的是我,后来阴差阳错才让我妹妹嫁过去。我不知道夫君原来是如此风华绝代之人,心中后悔不已。如果夫君愿意,我可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林家。” “可我已经有妻子。不管当初是机缘巧合,还是阴差阳错,反正我现在娶的人是秦可茹,那么我就只有秦可茹这一个妻子。”林毅冷淡的说道。 “不做平妻的话,做你的小妾我也愿意啊。” 林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秦月莲,“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的女儿,怎会如此作践自己,甘心做别人的小妾?” 秦月莲一把抱住对方,“我不管,只要能跟夫君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你也是中意于我,只是碍于秦可茹才不肯答应的,对不对?否则上回秋游会上,你不会救我的。” 林毅却冷哼一声,“那你真是想错了。我救你,只是因为你被歹人骚扰,而我是大理寺少卿,理应出手。就算是不相干的路人,我也会帮忙的,更何况你是我名义上的大姨子。所以,姑娘你不必自作多情。这里有不少的京城官员,为保姑娘名节,姑娘还是好自为之,把衣服穿上吧。我要离开这茶室了。” “别走,别走……你是骗我的,我论容貌、姿色、才情,样样都比她强,你怎么会看上她,而不看上我?”秦月莲不可思议的问道,她不相信林毅会选择秦可茹而不是自己,所以才处心积虑给自己和林毅制造机会。 林毅用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你说得对,无论容貌、姿色和才情,你样样比她强。但有一样,你永远比不上她。” “我有什么比不上她?难道……难道是因为她会说书?” 林毅冷笑一声,“她没有你这样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为了不嫁给我这个克死三任亡妻的鳏夫,你处心积虑的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去替嫁。如今看到我的真容,又费尽心思的想要嫁给我,甚至不惜毁掉妹妹的名节,还主动投怀送抱,想跟我生米煮成熟饭。要说你的行径,真是下作下流,让我这个大理寺少卿都觉得面红耳赤、罄竹难书。试问我又怎么会娶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又卑鄙下流的女子呢?” “你……你……你居然这样说我!”秦月莲气得嘴唇发抖。 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走了。我要是继续留下来,只怕会说出更难听的。”林毅迈步离开这间茶室。 等林毅离开,珠儿也悄悄走进这间茶室。 珠儿给秦月莲披上外衣,带着几分怜悯对秦月莲说:“小姐,林大人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林毅这个畜牲,居然敢这样羞辱我!亏我舍弃自己的脸面,想跟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他却如此不识好歹。”秦月莲的脸如同鬼魅一般可怕,她问身边的丫环,“珠儿,帮我打听一下,隔壁的几间茶室有哪位京城大官在此休憩。记住,一定要比林毅的官位还要大的。” 珠儿不明所以,“小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你不用管,只管跟我去打听。” “好吧。小姐,我一切听你的。”珠儿怯生生的溜出去了。 秦月莲疯了一般的自言自语:“秦可茹,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赢我。你等着瞧好吧,我会让你输得很惨。还有林毅,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56章 三位亡妻的秘密 秦可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好姐姐”秦月莲居然要嫁给刑部大人作妾。 刑部大人邓有为,年近六旬,比秦梁还要大十几岁。 最最奇葩的是,这位邓大人除了家里有一位正妻,一位平妻,还有八房小妾。 扳起指头算一算,秦月莲嫁过去算是邓老先生的第九房小妾。 在秦可茹看来,秦月莲一直是个口蜜腹剑、心机颇深的女子,怎么会这样随便的把自己嫁出去? 难不成是这位年过六旬的邓大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是,听林毅说过,这位邓大人是官场的老油条,老奸巨滑,八面玲珑。 不知道秦月莲怎么会看上这样的油腻大叔,不,是油腻老爷爷。 秦可茹当然不知道,秦月莲之所以嫁给刑部大人,是因为她和林毅。 林毅更是不知道,上回在庙会直接拒绝主动的大姨子之后,自己在官场上就多了一位政敌。 刑部的邓大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突然弹劾自己。 说林毅假公济私,身边有一位贴身护卫名叫铁心,原本只能算是林毅的家丁,却把他安排在大理寺。 把他当作大理寺的衙役,还按衙役的最高级别发放俸禄。 邓有为捉住林毅这一点,大作文章。 说他损公肥私、营私舞弊,不配做大理寺少卿。 林毅觉得很奇怪,他和这位官场的老油子虽然没有什么交往,但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即便刑部经常把一些难破的案子丢给大理寺,但是林毅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做事而已。 怎么这个平常都油光水滑的邓大人会这样仇视自己,好像自己杀了他的家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好在大理寺正卿梁文乐力保林毅,“林大人虽然有任人唯亲之过,却也不是大过。邓大人说的那位护卫我也知晓,虽然没有经过大理寺正常的招募流程,却也是一个精明能干之人,帮林大人破了不少案子。或许林大人觉得此人用得顺手,才把他留在大理寺。” “哼,那也是假公济私之罪。大理寺本就掌管人命大案,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如果都像林大人这样行事,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大理寺是林大人私自开的。”邓大人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针对林毅,以致其他的同僚都以为林大人肯定最近得罪了这个老毕登。 梁文乐也不是一个善茬,听到有人这样针对自己的下属,马上针锋相对的回击:“依邓大人之言,林大人用了一个自己的护卫就把大理寺给卖了。那请问,这些年邓大人把刑部的案子推给大理寺来审理,是不是也把刑部当作邓大人自己家开的?” “你……”头发发白、肥头大耳的邓有为气得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大盛皇帝见状,不由拧起眉头劝道:“好了好了,两位官员公然在朝上吵架,把朕这里当什么了?市井街头的菜市场吗?成何体统?” 其实凭心而论,大盛皇帝还是挺希望有人找找林毅的晦气的,省得这位刚正不阿的年轻神探总是一幅天王老子的神情来教训自己的皇亲国戚,还时不时的对自己这个皇帝夹枪带棒的讽刺几句。 只是林毅这人太过孤傲,平时太过自律,办起案来又滴水不漏,想找他的晦气不容易。 今天听到邓有为针对林毅,平常被林毅怼过许多次的皇帝突然觉得挺爽。 呵呵,林毅呀林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林毅,对邓大人的指控,你可有话要说?”皇帝故意明知故问。 作为大理寺少卿,林毅审过无数的犯人,也抓过无数背景深厚的罪犯。 入这一行的第一天,他就知道,终有一天他抓过的人会和他得罪的人一样多。 人无完人,就算做得再完满也抵不过别有用心的算计。 所以,林毅选择低调,“回陛下,微臣无话可说。” “好。既然如此,朕罚你半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一个月,你可有不服?”大盛皇帝微微有些得意的问道。 “臣领罪。”林毅老老实实的跪下来。 这一句‘臣领罪’让大盛皇帝心中暗爽,多少年来,这个愣头青终于有在自己面前服软的一回。 “好。朕已经罚过林毅,此事就此别过,其他人休要再提。今天就这样吧,退朝。” 皇帝说完这几句,就匆匆退了朝,他要回去把这事跟妃子们好好吹一吹牛。 被罚的林毅从地上爬起来,朝廷上站着的各位官员正陆陆续续退朝。 邓有为走过林毅的身边,还故意用鼻子哼哼两声,像是故意挑衅对方。 林毅对这个老毕登今天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他手头上还有几个刑部丢过来的案子,经今天这一遭,正好丢回给刑部。 不过,这些都让梁文乐去做吧。 反正官场上的这一套,官二代和老滑头最是擅长。 刚才皇帝说要罚自己的时候,林毅并不觉得气恼,反而在想秦可茹。 他们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相处过,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新娶的小娘子。 林毅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自己新娶的第四位夫人这样上心。 明明和其他的女人相比,她不擅女红,不算漂亮,甚至连温婉端庄都算不上。 但是,一听她在茶楼里说书,就会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林毅想着,皇帝让自己一个月不要上班,是不是可以带着新夫人去外地游玩一趟? 回到家中,就听到秦可茹和小兰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姐,你说姑爷人多好。你嫁了人,还让你去外面天天说书;你身子不舒服,还让大夫给你送过来上好的药材。之前我还担心小姐遇人不淑,没想到却是一桩好姻缘。” 秦可茹白了小兰一眼,“你懂什么叫做好姻缘?” 小兰不服气的说:“怎么不算,姑爷长得好看,年纪轻轻还位居高位,最重要的是对小姐也好。难不成……小姐还介意姑爷克死过三位夫人?” “克不克死的不知道,反正之前她娶过的三个女人全都不在了。至于死因嘛,令人探究。” 林毅听到这里,不由脚步一顿。 心说,原来她在意这个。 林毅在心里面叹息一声,是时候把她们的秘密说出来了。 第57章 牡丹 早晨,京城的马路上总是格外热闹。 蓝天白云,鸟儿啁啁啾啾。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水马龙。 如果早市下得比较晚,路边上还有卖菜的、卖早点的、吆喝的卖货郎。 这条道路虽然不算宽,却是秦可茹走去吉祥茶楼的必经之路。 跟往常一样,秦可茹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束,迈着矫健的步子就往前面走去。 可是,她觉得今天好像和以往不同。 路边上,卖包子的大婶见到她,十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哟,这不是秦大先生吗?又去茶楼里说书呀,吃两个包子吧,不要钱。” “大婶,您太客气了。” 听到这一吆喝声,旁边卖大枣的老汉也捧着一把枣过来:“姑娘,吃把枣吧,这东西最是滋补。” “人家是秦大先生,满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乱叫啥姑娘。”旁边卖包子的大婶赶忙纠正道。 “对对对,你是这京城第一说书先生,说案子比那京城里头的官府老爷还厉害,就是那学堂里头的夫子也比不上您。来,秦大先生,尝尝我的枣吧。”卖枣老汉带着几分崇拜和敬仰的眼神看向秦可茹。 “谢谢,老大爷,我吃过早饭了。” 卖煎饼的大哥包好一个刚摊好的鸡蛋煎饼,直接塞到秦可茹的手中。 “秦大先生,这饼是我刚煎好的,留着路上吃吧。” “别,别,大哥,我已经吃过了。” “没事,路上当零嘴吃吧。” 秦可茹拗不过对方,想要给钱,可是卖煎饼的大哥死活不肯要,“秦大先生,您这是掉我的脸呢。你说书的内容,那都是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话,京城衙门里头的那些大官,有哪个管过我们的死活。那死去的红衣女子,有一个是我远房亲戚的侄女,尸体停在义庄都没人问,还是秦大先生天天在吉祥茶楼说书,我们才知道凶手是那王爷的独子干的。” “对。秦大先生可神了,京城里头有名的案子她都能提早知道凶手,那些当大官的都怕她。” 秦可茹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自己不过是一个说书的,怎么到了京城百姓嘴里,自己怎么成了比京城大官还厉害的存在。 “客气了。客气了。” 秦可茹不由加快脚步,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火速离开现场。 …… 京城茶楼。 牡丹一早站在茶楼的最高层,看见秦可茹走进来,就吩咐下面的伙计:“让秦大先生来我房间一趟。” 要说吉祥茶楼,在京城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要说它是一般的茶楼,却没有普通茶楼里头的那些腌臜事,仅仅只是听听曲、说说书、喝喝茶。 可要说它是一般的茶楼,进入茶楼的大多非富即贵。 普通的小老百姓要到那里喝壶茶,都要一两吊钱。 这些人来到茶楼不光是为了喝茶,更多的是为了打听一些消息。 这也就让茶楼的老板牡丹身上,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秦可茹来到牡丹的房间,说起来她来茶楼说书这么久,都没有进过老板牡丹的卧室。 今天牡丹突然把自己请进来,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吉祥茶楼的地位越来越高? “老板,找我有事?”秦可茹一进房间,就朝牡丹行个礼。 “不用客气,坐吧。” 牡丹坐在桌边,手里面的蒲扇轻轻摇着。 在桌上,还放着已经写好的两份契约。 “秦大先生,你来我这说书也有一阵子了。如今你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说书先生,这待遇理应提高。我这写好了两份契约,你要觉得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秦可茹拿起那份契约,看过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他娘的,这契约写的真是太优厚了。 不但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工钱,就算秦可茹不来茶楼里说书,她一个月也能拿到二两银子的保底钱。 而且,每次说完书,收到的打赏尽数全归自己。 除此之外,还能拿到茶楼分红的钱。 只是有一条,秦可茹以后在京城只能在吉祥茶楼说书,不能在其他地方说书。 秦可茹心说,这茶楼老板为了能够留住自己也是煞费苦心。 行吧,签就签吧。 秦可茹没有多想,就直接在两份契约上签了字。 “老板,字签好了。”秦可茹转身想要离开。 却被牡丹给留下来,“你看看你,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一直‘老板’、‘老板’的叫着。我早就跟你说过,叫我‘牡丹’就行。” “今天放你一天假,工钱照发,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秦可茹慢慢的坐下来,不知道牡丹今天卖的是什么关子。 “秦大先生,你知道我开这家茶楼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秦可茹摇摇头。 牡丹动作熟练的泡好一壶茶,给秦可茹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娓娓道来:“我自幼家贫,小时候被家里人卖到青楼,在青楼里学会喝曲跳舞。十五岁时,已经是青楼里头的头牌。算我运气好,有一位家里开茶楼的公子看上我,死活要把我娶回家。他为了我,舍弃家人,带着我来这京城开茶楼。刚开始两年,我们确实顺风顺水,日子过着不错。可是到了第三年,相公得了急症,突然就过逝了。我刚接手茶楼,什么也不懂,很快就入不敷出,眼看着就要卖掉茶楼。” 秦可茹静静的听着,从来没有想到过看上去高冷妖艳、八面玲珑的吉祥茶楼老板居然会有这样的辛酸往事。 “那时候我刚死了相公,茶楼又经营不下去,日子真的过得很难。多亏有一位贵人相助,我才逢凶化吉。那位贵人告诉我,我相公可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又问我平时可有得罪人?我思来想去,我和相公初来乍到,并没有与谁结怨。那位贵人叫我先不要卖掉茶楼,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维持生计。后来,那位贵人查出来,是我那相公的远房弟弟,想要独吞家产,才买凶害死我相公。” 秦可茹聚精会神的听着牡丹讲自己的身世,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牡丹也有几分说书先生的天赋,把自己的故事说得这样一波三折。 牡丹接着说:“后来,凶手被抓住,真凶也被关入大牢。我相公的案子得以水落石出,还多亏那位贵人。我继续经营着茶楼,生意开始有了起色,本想把那二十两银子还给那位贵人。可那位贵人说,凶手能够被抓住,是因为我当时听他的话,没有卖掉茶楼,才能引凶手落网,所以这二十两银子算是我的辛苦费。” 秦可茹听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人。 二十两银子的辛苦费,那人如果不是一个不差钱的阔佬,就是一个脑子缺根筋的大善人。 牡丹看到秦可茹的反应,也跟着笑起来:“我当时也跟你一样的感觉,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可是,那位贵人就是如此,不但本事大,人还很心善。就这样,他不肯收钱,我也不能白占他的便宜,就让他入股茶楼,算是这吉祥茶楼的一位东家。并且允诺他,只要这茶楼在京城继续开着,他随时随地来茶楼喝茶都不要钱!” 秦可茹想一想,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比话本子里头故事的结局还要好。 说到这里,牡丹突然抛出来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你想不想知道,我说的这位贵人是谁?” “是谁?” “这位贵人,其实你也认识,而且还和他很熟。” 第58章 三位亡妻(上) “什么?我认识?” 秦可茹有些意外,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人物? 秦可茹正想着,谁是这位吉祥茶楼的幕后老板呢。 牡丹却慢慢道来:“想当年,林大人才刚来大理寺,我夫君的那个案子并非是林大人经手,但他硬是从案卷中看出端倪,又主张重审此案,为此得罪同僚也在所不辞。” “你是说,林毅就是吉祥茶楼幕后老板?” 牡丹点点头。 虽然有些怀疑,但从牡丹嘴里确定这个答案时,秦可茹心里面只有几个字:果然是他。 秦可茹浅笑着,“他还真是一个愣头青,同僚审的案子他还敢推翻重新审?也不怕得罪人?” “可不是嘛,我当初也担心案子重审对他不利。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秦可茹好奇的问道。 “他说,跟审错案子相比,得罪同僚又算什么?”牡丹绘声绘色的说道。 秦可茹“噗嗤”一声笑出声,心说,这倒是那个愣头青说得出来的话。 牡丹看一眼秦可茹,靠近秦可茹,又继续说:“秦大先生,我比你略长几岁,被你唤一声‘大姐’可还行?要说在这茶楼说书我未必如你,但这察言观色看男人,我比你准!” “林大人或许看上去性子清冷,但确确实实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可惜这京城关于他的传闻太多,让世人对他有太多的误解。” “他确实是个好人。”一想起那人,秦可茹下意识的说出这一句。 “他可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一个能人。谁能够嫁给他,真是三生有幸啊。秦大先生,我听说你和林大人成亲之后,两人还是分房睡?你是不是还介意林大人之前娶了三位夫人?其实,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隐情?什么隐情?”秦可茹觉得牡丹似乎知道不少的内情。 牡丹却卖起关子来,“我先向你引荐一个人,她知道的比我清楚。” 牡丹说完这话,就离开房间。 没过多久,就走进来一位二十多岁身穿一身水蓝色长裙的端庄女子。 那女子虽然穿着朴素,头上戴着木头簪子,但脸上却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笑容。 “秦大先生,久仰大名。你不认识我,但我们却颇有渊源。”那女人走进来,径直坐在秦可茹的面前,“我是林毅的第一任夫人,我叫沈碧珠。” 一听这话,秦可茹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放心,我不是鬼。想当初,我只是京城一个孤女,我的父母和兄长全部被匪徒所害,而我远在异地的舅父舅母又逼我嫁给年过半百的外地乡绅。恰逢林大人当时又被兄长逼婚,林大人索性向我舅父舅母提亲,并且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才让我摆脱他们的纠缠。婚后没多久,我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又找过来,林大人为了成全我俩,便让我假死。如今我和我夫君在京城郊外开了一家医馆,虽然日子清贫,倒过得平平静静。这一切,都归功于林大人当年的成全。” 沈碧珠把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秦可茹听完,倒是震惊不小。 她虽然觉得林毅连续克死三位夫人一定有蹊跷,但是当林毅的第一任夫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说出这样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让秦可茹还是很惊讶的。 “你是他的第一任夫人,却还敢跟新夫君住在这里开医馆,就不怕别人认出来吗?”秦可茹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沈碧珠淡淡一笑,“当初我是第一次进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再加上我不擅交际,和林大人成亲之后也不曾出门,甚至连他的兄嫂都没见过我几面,他们怎么能认出来。” “那你们两口子胆子还挺大!”秦可茹打趣道。 “你要说我胆大,还不如来见见另一位。你听完她的事情,会觉得她的胆子比我还大!”秦可茹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打开门,朝门外唤一声,“进来吧,该你出场了。” 紧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穿黑衣,一身侠女装扮的女子,身材高挺,戴着黑色的帷帽,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剑。 那女子一走进来,就脱下帷帽,面带不悦的坐下来。 还埋怨着说:“沈碧珠,你们特意把我从外地叫回来,就是为了跟那个瘟神新娶的媳妇说清楚当年的事情?” 秦可茹一听那句“瘟神”,觉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碧珠亲昵的轻轻一晃侠女的身体,笑着说:“我的好阿云,知道你很忙。但林大人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要是不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让林大人背一辈子的锅,岂不是对不住那林大人?” 被唤作“阿云”的女子,看了一眼秦可茹,问道:“你就是瘟神新娶的娘子,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沈碧珠跟阿云介绍起来,“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秦大先生是我们京城第一的说书先生。她在茶楼里说的那些案子呀,真是一说一个准,竟比官府还早知道凶手是谁呢。” “哦,那倒是跟那嗜案如命的瘟神很是般配,难怪那瘟神如此中意你。”阿云说着,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充满玩味的勾起唇角,又看着秦可茹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秦可茹看着阿云,眼前这个女子身体强壮,手臂粗壮,可见是一个惯使用兵器的侠女。 脸上的皮肤黝黑,说话还带着岭南那边的口音,可见此女子不是来自岭南,就是此前在岭南一带生活过。 “你是林毅之前的夫人?”秦可茹觉得牡丹这一回是特意来给林毅当说客的,只是没想到都说林毅克死三任夫人,原来里面有这样多的隐情。 阿云听到秦可茹猜出自己的身份,不由轻笑一声。 “哟,还真是一个机灵的女子。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那个瘟神娶的第二任夫人。但我跟他成亲,完全是形势所逼,我跟那个瘟神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哼,就算回到从前,我也不会看上那个瘟神!” 秦可茹听这意思,这个叫做阿云的女子跟林毅过去渊源颇深,两个人可能还有过结。 她嘴里面一口一个“瘟神”,也不知道林毅是哪里得罪这第二位夫人? 第59章 三位亡妻(下) 阿云看向秦可茹的脸转向一侧,眼睛注视着窗外,目光转向远处,像是在回想往事。 然后,她徐徐道来:“六年以前,我随阿爷进京,没想到途中遇到歹人行刺。阿爷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而死。正好那个瘟神审理此案,几番周折,瘟神查出来是京中的几个权贵害死的阿爷,虽然最后案子查清楚,但是那几个权贵却无耻的收买凶手自尽,让此案不了了之。我气愤不已,冒死行刺那几个权贵,最后差点成为京城头号通缉犯。” 阿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点点的泪光,似乎过去的那一段经历触碰她心底最深层的痛楚。 阿云接着说:“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在京城,那帮权贵不会放过我,官府也不会放过我。但是我没有想到,林毅那个瘟神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要娶我。我当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答应他。” 秦可茹听到这里,倒是能够明白林毅的想法。 阿云的阿爷被杀,但凶手自尽,死无对证。 阿云一气之下行刺元凶,虽然其情可悯,却被满京城通缉,林毅想要保住阿云,只能用这个法子。 “成亲那一天,他对我说,阿爷是他在大盛国最佩服的人之一。阿爷的仇也是他的仇,他一定会想办法让那帮害死阿爷的权贵得到惩罚。”阿云说到这里,居然失声笑起来,“我以为他说的都是胡话,没想到这个瘟神居然真的做到了。半年之后,那几个害我阿爷的权贵都下大狱。” 听到这里,秦可茹对林毅又多几分了解。 这个人看似高冷,不问世事,其实心里面有一杆秤,是非公道心里面清楚得很。 他做事总是十分的低调,雷厉风行、兵不血刃地把事情办好。 “他一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秦可茹下意识的称赞林毅一句。 沈碧珠也连连点头,“林大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阿云说到这里,脸上居然带着几分羞涩,“我原以为,他只对我有情有义,没想到他只是一个只喜欢审案探案的瘟神。我嫁过去半年,他前前后后只回过七趟家。我以为他不近女色,干脆让他写休书休掉我。但他说,在大盛国女子被休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不如让我诈死,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做我想做的事情。从此,林大人的第二任夫人亡故,这世上又多了一位女侠。” “多亏这样,我们才相识。阿云,这些年我们如同姐妹般相处,你也行侠仗义这么多年,可有中意的人选?”沈碧珠问阿云。 “我无意与谁成亲。世间之事,无非如此,要不他看不上我,要不我看不上他。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吧。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阿云站起身来,背着身上的长剑,就想这样径直离开。 沈碧珠赶紧把人拦下来:“阿云,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至少要留下来跟我们吃一顿饭再走呀。再说了,林大人那里还没有见过呢。” “那个瘟神留着你们见吧,我在岭南还有很多事呢,着急赶着回去。”阿云说着就要走。 她刚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间又想起什么,突然转过身来,走到秦可茹的面前。 像是突然重新打量秦可茹一眼,然后带着清冷的神情说:“回头帮我告诉那个瘟神,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阿云拿起桌上的帷帽,背着剑头也不回的就走。 秦可茹莫名觉得,这个叫阿云的侠女好像对自己有一些成见,可是她们明明头一回见面呀。 这女人对自己哪里来的怨气? 等阿云离开,沈碧珠对秦可茹讪讪一笑,“秦大先生,您怕是也看出来了吧,这个阿云对林大人有那么几分情意。这个傻丫头,当初林大人为了救她而娶她,她以为林大人也对她有意,可一来二去,才发现林大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她。” 原来是这样。 秦可茹觉得,林毅这个人真是造孽。 虽然是救人,却欠下这样多的情债。 牡丹又走进房内,看看秦可茹,又看看沈碧珠,轻摇着蒲伞问道:“都聊完了?” “聊完了。” “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那怎么还聊走一个?”牡丹明知故问。 沈碧珠叹一口气,“唉,阿云还是那个倔脾气,为当年那点儿事情耿耿于怀。” “没缘份就是没缘份,这怪得了谁呢。”牡丹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秦可茹说:“秦大先生,既然林大人两位夫人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你再看看这封信。” 不等牡丹明说,秦可茹就心领神会的说:“这是林毅第三位夫人写的信?” “聪明。”牡丹夸了一句。 秦可茹接过那封信,打开来仔细一看。 上面说的故事跟沈碧珠和阿云差不多,写这封信的女子叫做庄婷。 原本是京城有名绣庄的独女,当年也是因为家人被害而结识林大人,但是当年怀着情郎的孩子,走投无路之下想要上吊。 没想到林毅居然把人给娶了,还找到害死家人的凶手,可偏偏情郎又找上门,林毅又故技重施,给庄婷假死脱身。 如今庄婷和情郎在苏州定居,因为肚子里面怀着三胎,不方便来京城当面说清,所以才写了这封信。 秦可茹看完信后,不由在心里面吐槽,原来林毅这家伙根本没有克死三位夫人,而是让三个苦命的女子借尸还魂,给她们重新生活的机会。 虽然这方法有些拙劣,但林毅也是一番苦心,他是想用自己的身份好好保护这些女子。 他不是克死三位亡妻,而是拯救三个命运不济的女子,顺便又招惹一些烂桃花。 看阿云那意思,或许当年也想过和林毅生米煮成熟饭,可林毅那个愣头青,偏偏不识女人心。 只是,作为这家伙娶的第四位娘子,林毅是不是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才娶的自己? 所以,他是因为想拯救自己,才娶的自己吗? 第60章 你娶我是为了看戏 这一天夜里,秦可茹收工的比往常要早。 她换上寻常穿的女装,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的描上眉,又点上一点朱唇。 镜中的女子圆圆的脸,皮肤白皙,两道柳叶眉下是一双漆黑幽深透着精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张小巧的樱桃小嘴。 秦可茹知道自己不算是什么绝世美女,却也还算清秀端庄。 跟林毅成亲也有几个月,两个人并没有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之前秦可茹以为是林毅这个人有什么隐疾,可在得知他三位夫人的事情之后,秦可茹开始对林毅有了新的看法。 戌时,林毅忙完公务,从大理寺回到家。 小兰拦下身形略显疲惫的林毅,“姑爷,小姐请你到她院中一聚。” 林毅觉得有些奇怪,他和秦可茹都遵守约法三章,婚后互不干扰,怎么今天会特意请自己到院中。 林毅来到秦可茹的房间,桌子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 而秦可茹穿着一席粉色的襦裙,在摇曳的烛火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在看见精心装扮的秦可茹一刹那,林毅心神微微一动。 但很快就收回目光,神色淡然的坐在秦可茹的面前。 “林大人可曾用过晚饭?我特意做了一桌子饭菜,林大人可否跟我一块用饭?”秦可茹亲切的发出邀请。 林毅看看桌上的饭菜,充满玩味的一笑。 青椒炒肉里面的肉块切得太大,蕃茄炒蛋里面的鸡蛋煎黑了,水煮鱼里面的鱼肉煮得太烂,一桌菜也就卤牛肉和炒青菜看上去还凑合。 不过,看到秦可茹这样辛苦做菜的份上,林毅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微笑着拿起筷子就慢慢吃起来。 秦可茹给林毅倒了一杯酒,然后也慢慢的吃着自己做的菜。 当她吃到一口水煮鱼时,秦可茹马上“呸呸呸”地吐个不停。 我明明煮了挺久的,怎么会没熟透呢? 秦可茹在心里面嘀咕几句,马上阻止林毅继续夹菜,“别吃了,别吃了,菜都没有煮熟!” “哦?是没煮熟吗?我看这个牛肉和青菜还可以。” 可是,林毅似乎完全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吃起来。 秦可茹不由有些脸红,她在上一世就不太爱下厨房,这一世也一样。 这一回是想和林毅亲近亲近,所以想亲手下厨跟林毅套点儿近乎。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 秦可茹看着林毅吃得正欢的样子,不由轻咳两声,有些尴尬的说:“我们成亲也有一阵子了,不知道林大人是如何看待我这个人的?” 林毅抬起头来,眼睛微微一眯,饶有兴趣的看向秦可茹,“牡丹是不是把我亡故的三位夫人之事全部告诉你了?” 秦可茹点点头,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林毅那双闪着精光的狐狸眼微微弯起,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清晰可见,让林毅那张原本有些清冷疏远的脸上划过几分柔情。 原来,大盛国第一酷吏竟是这般清俊的男子。 秦可茹的心跳莫名加快几分,“所以,你娶我也是因为可怜我,想要解救我吗?” 林毅放下筷子,闪着精光的眼睛定定的看向秦可茹,“你以为,我娶她们三个是因为可怜她们吗?” “难道不是吗?” “十年前,我审理一个盗窃案,一个药铺老板全家被盗匪灭门,只因为他们家藏有价值连城的灵药。我们虽然抓住盗匪,但是药铺一家老小都被害死,只有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女儿通过诈死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子刚刚死里逃生,又被盯上她家财的亲人来算计逼婚,恰巧我那时也被家里催婚催得紧,索性就向她提议假成亲一事。她本来不肯,因为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但是那人外出求学,至今未归。我答应他帮他寻回心上人,到时候可以给她一个假身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个女子就是沈碧珠吧?”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秦可茹听到这里,心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酸涩。 林毅点点头,“我帮她,不是因为可怜她,而是因为觉得她特别。她是一个聪慧又坚毅的女子,否则也不可能会诈死逃过一劫,上天也会帮助自救之人,更何况是我?” “至于阿云,她以前叫耶律绣瑛,她的爷爷叫耶律阳刚。她爷爷早年投靠朝廷,深受先帝器重,但此人性格刚烈,看不惯朝中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之辈,当年他手里有一本帐簿,据说记载着朝中好几个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耶律阳刚原本想把这本帐簿送给皇帝,没想到中途被几个官员秘密派人刺杀。虽然抓到凶手,真凶却还逍遥法外。耶律绣瑛便蒙面夜袭,杀了那几个高官,却也深受重伤,被朝廷通缉。我想保她一命,便跟她假意成亲,实际上让她躲在我府里养伤。半年之后,她伤好之后就不告而别。” 秦可茹听到这里,联想起那个头戴帷帽,身背长剑的冷傲女子,下意识的试探问道:“这倒是一个血气方刚、有情有义的女子,林大人与她相处半年,就没有一丝丝动心?她要离开,你就没有试图挽留过?” “她嫁进府后,我天天忙于公务,两人极少见面。她这个人武艺虽高,性子却十分清冷,让人琢磨不透。她既然决意要走,我怎么能妨碍她的自由?从此之后,林家只不过少了一位夫人,但是江湖上却多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岂不是更好?” 秦可茹不由在心里面嗤笑一声,心说,真是一个呆子,虽然查案时精明无比,但遇上男女感情就是一个铁憨憨。 “至于庄婷,她的故事就简单一点。她原本是苏州绸缎大王的独生女,却被仇敌陷害,家破人亡。我不救她的话,就是一尸两命,只能硬着头皮娶了第三任夫人。好在最后也是大团圆结局,被她的情郎接回到苏州。”林毅讲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三个女人,性格和命运各有不同,与其说我是因为可怜她们而娶了她们,还不如说她们是自己选择了命运。” “那我呢,你也是因为可怜我而娶我,或者说是想拯救我才娶的我?”秦可茹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你觉得你需要我拯救吗?”林毅反问道。 秦可茹被问得无语。 “当初我们在茶楼里初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和其他的说书先生不同。后来我兄长向你们家提亲,我发现你就是我要娶的女子,不但不拒绝,还很让我欣喜。特别是在得知你是自愿嫁给我的,我才更加好奇,一个女扮男装的说书先生嫁给我之后,又会编排出什么样的话本子?”林毅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柔和地看向秦可茹。 “所以,你娶我……是为了看戏?” 第61章 允诺 林毅对上秦可茹此时此刻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不由觉得好笑。 初次见到她时,一身的男装,站在台上说书,从容不迫,淡定自如,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大气和君子之风。 可现在换上女子的衣裳,眉眼唇角却不经意流露出一幅小女儿作派,倒也是娇俏可爱,别有一番风情。 “我若是喜欢看戏,买一张京城大戏院的票,岂不是可以看个够?何必大费周章,特意娶你过门?”林毅反问道。 可是,秦可茹不相信,“那你娶我是因为什么?哼,我看你明明知道我女扮男装在吉祥茶楼说书,你却不故意戳穿,还把我娶进门,就是想戏弄我,以报复我在茶楼编排你的故事做话本子,以报一箭之仇。” 林毅倒也不否认,“起初我是有这种想法,但你和她们三人不同,那三人当时身处绝境,我不帮她们,只怕很难有人帮她们爬出泥潭。而你虽然身处逆境,却能绝地反击,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女子会做出怎样的一番事情来,更加好奇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这才有了我们的婚姻。” “之后,我特意跟你约法三章,也是为了进一步试探你。果然,我在这段婚姻里给了你极大的自由,而你也在自己的领域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查你堂兄的案子,所以才把这个案子揽下来,你在茶楼说出你对这个案子的猜测和想法,没想到居然与我不谋而合。我虽没有明说,但顺着你这个思路查下去,果然有收获。” “至于世子的案子,我承认是我利用了你,利用你在京城百姓的影响力让这个案子变得家喻户晓,让看似不可撼动的权贵势力在你的影响下也能够灰飞烟灭。你身处险境,却依旧想着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就这样一份勇气与魄力,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林毅细想起来,自己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确定自己喜欢秦可茹的。 当初娶她或许是因为好奇,但两个案子下来,他对秦可茹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说她说书的本事,单凭她不畏权贵,坚持正义之事,就让林毅心动不已。 曾几何时,林毅也是这样一位无所畏惧的少年,才有了京城第一酷吏的名气。 但随着时光的洗涤,岁月的磨砺,曾经的莽撞少年也开始变得老气横秋,开始在官场上懂得权衡利弊,保全自己,渐渐的让自己也有几分陌生。 直到秦可茹的出现,让林毅觉得茫茫人海之中也有一位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 秦可茹受伤的那一刻,他比谁都心疼。 他不想一个如此与自己情趣相投的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细想起来,他娶过的四位夫人,也就秦可茹和他最合得来。 他们有相似的话题,可以一起聊最近发生的最恐怖的案件,可以一块分析案情,甚至携手抓凶。 这世上难得有这样一个人,不嫌弃自己枯燥乏味,不嫌弃自己每天只和凶案打交道,还能和自己并肩作战, 一想到这些,林毅就向秦可茹说出自己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我以前娶亲,或者是为了拯救别人,但是我娶了你,绝不是因为如此。我们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和你说过的话,比我娶的任何一位夫人都要多。之前跟你约法三章,是想和你我都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如今我发现,是我的生活当中离不开你!” 听完林毅的这番话,秦可茹莫名觉得脸红。 这家伙,刚刚是在对自己表白吗? 不过,跟他之前的三位夫人聊过,自己话本子里头的这位大理寺卿不爱说话,可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秦可茹倒觉得这家伙挺健谈。 “我若说自己有心于你,你未必相信。不如我们从今天开始,试着好好相处一下,你看如何?”林毅那双狭长的眼眸看向秦可茹,试探着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秦可茹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的厉害,今天遇上的事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刚刚得知林毅的三位夫人真正的“死因”,又被林毅这样表白一下,秦可茹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大,自己暂时有些消化不掉。 “额……你说的……好好相处……是什么意思?”秦可茹的脸微微泛红的问道。 “就是重新认识,重新了解,试着看看能不能成为一对名符其实的夫妻。你看如何?” 秦可茹涨红了脸,羞涩的回答:“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这段时间我有空闲,又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不如我们回家祭祖一趟?”林毅提议道。 “回家祭祖?你家里不就是在京城吗?”秦可茹好奇的问道。 “不,我说的是我母亲的老家。我虽然在京城出生,但少时在母亲的老家长大,为官后多年没有回老家看望,也不知道老家现在变得怎样?过两天我想回家祭祖,你若是愿意的话跟我一块回去看看!” 秦可茹觉得既然林毅开口,自己也不好拒绝,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更多的了解林毅这个人。 至于吉祥茶楼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新的话本子,而且刚刚签下合约,不说书也有二两银子加分红,暂时饿不着。 嘿嘿,去就去吧,正好看看京城第一酷吏的老家是什么样子。 “行吧。这两天我收拾收拾行李,就一块出发。” “那好。”林毅得到满意的答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 秦府。 秦梁和柳氏这两口子,这两天都忙着秦月莲的婚事,整天焦头烂额。 秦梁还好一些,虽然自己的新女婿比自己还要大十几岁,但是胜在官级比较大。 二女儿嫁给大理寺少卿,官拜五品;大女儿嫁给刑部侍郎,官拜四品。 虽然是嫁给别人当妾,但胜在官衔比较大,这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最难受的是柳氏,好不容易把那个丧门星送走,想给亲闺女寻思一门好姻缘,却没想到亲闺女也不知道吃错啥药,非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妾。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娘亲,我那对白玉耳环放到哪里去了?明天我要戴!”秦月莲还在准备明天出嫁的首饰。 柳氏无不忧心的看着女儿:“莲儿呀,你真铁心了要嫁给那人当小妾?” …… 第62章 小妾进门 “娘,你说什么呢?这什么都安排好了,就差明天进门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呢?”秦月莲一幅小女儿姿态对母亲说。 柳氏年近四旬,但因为保养得到,还是颇有几分姿色,她的女儿也随她。 对于女儿的婚事,柳氏本来满怀期待。 就算不嫁给高门权贵,至少也是富足人家的当家主母,怎么也不会去做一个六旬老汉的小妾。 那人虽然是刑部侍郎,但家里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女儿就算有几分心机也斗不过一群人,这嫁过去不就是吃苦的命吗?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林毅那个克死三任亡妻的鳏夫,至少还顶着一个夫人的名头。 “莲儿,都说‘宁当穷人妻,莫做富人妾’,你好歹也是京中七品书吏的女儿,什么人不好嫁,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妾?”柳氏无不忧心的说。 “娘,你说什么胡话呢?那糟老头子可是刑部侍郎,比妹夫的官职还要高上一阶。但凡在朝廷里面,妹夫见到他还要客客气气的唤一声‘上官’,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你女儿如何嫁不得?” “你为何要跟林毅那个扫把星相比?” “哼,我就看不惯他处处压着我们,不把你和父亲当一回事的样子。我早就说过,要嫁一个处处比妹夫强的人。母亲,你就不要再说了,此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就且看女儿之后如何拿捏这位侍郎大人吧。” …… 第二天,想要拿捏刑部侍郎的秦月莲就出嫁了。 敲锣打鼓,红轿坐上。 刑部侍郎家的宅院位于京城繁华地段的青龙街,迎娶第九门小妾,实在热闹非凡。 可是,要娶亲的刑部侍郎家却大门紧闭,一点儿也不像是要成亲的样子。 喜婆敲了敲大门,刑部侍郎的管家打开门,看着门口敲锣打鼓的队伍,指了指后门:“从后门进来吧。” 喜婆一愣,“从后门进?” “是呀。小妾进门,都是从后门进的。我们家以往的八房姨娘,都是从后门进的,这是规矩。” 秦月莲在轿子里面绞着帕子,紧咬着银牙。 心说,为了以后的幸福,这些她都忍了。 送亲的队伍又绕到后门,喜娘问了一声:“相公大老爷呢?” 管家瞪了喜娘一眼,“你这人怎的这样不懂事?我家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哪有空筹备这些事情?一大早就被刑部的人叫去办事,晚上才回来。” 秦月莲从轿子上面走下来,头上盖着盖头,牵着喜服的手,直接迈过刑部侍郎家的后门。 一路走过来,刑部侍郎府里面冷冷清清,半分也没有娶媳妇进门的热闹,倒有几分办丧事般的凄凉。 新郎官不在,九姨娘被直接送进府里面的宅院。 一间小小的院子,比秦宅家的宅院还要小。 秦月莲坐在房间的床上,趁着周围没有人,揭开盖头,看看自己以后生活的房间。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衣柜。 这房间里面的摆设不要说富贵,简直可以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珠儿看看这房间,不由叹一口气。 作为秦月莲的陪嫁丫头,她以后都要跟着秦月莲住在这里。 都说‘宁做富人狗,不做富人妾’,这里面的意思就是说,有钱人家的小妾不好当。 也偏偏不知道自家小姐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过了,非要上赶着给刑部侍郎那老头去当妾,还是第九房小妾。 以后跟着小姐生活在这里,日子要怎么过啊? 跟珠儿的忧虑相比,秦月莲倒是对今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珠儿啊,把我那陪嫁的化妆箱子拿过来。” 珠儿拿过箱子。 秦月莲打开之后,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 这小妾的身份摆在这里,房间里面除了镜子,连像样的化妆箱都没有一个。 好在秦月莲准备周全,她从箱子里面拿出胭脂、口脂和香粉,一样一样的往自己脸上抹。 早上出门的时候虽然上过妆,但经过这样一折腾,那些妆早就花了。 秦月莲决心补一补妆,就不信自己迷不住林毅,连一个六旬的老头也迷不住吗? 都说自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是自甘堕落,等自己拿捏住这位刑部侍郎大人,就不怕周围的人对自己低头。 一想到可以借新婚夫君的手来对付秦可茹和林毅,秦月莲就觉得胸口一阵爽快。 秦月莲化好妆,对着镜子看着美美的自己,一心等着新婚夫君回来。 到半夜时分,刑部侍郎邓有为大人醉醺醺的走进来。 今天是他迎娶第九房小妾的日子,但是刑部临时有事,忙到中午才有空闲。 虽然迎娶第九房小妾是好事,但是不好大肆宣扬,邓有为只请了几位官场上的同僚,在前厅摆了几桌。 一想到自己娶的这第九房小妾,邓有为就在心里面偷着乐儿。 那天中秋庙会,自己原本在鸿福院的一间院子里休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闯进来。 只问一句:“你是刑部侍郎的邓大人吗?” 邓有为哆嗦一下身子,有些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脸上还带着泪痕:“若你真的是邓大人,可否娶我过门,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 说完,直接就往自己的被窝里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年过六旬的邓有为平生并没有太多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红颜。 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突然有一个比自己亲孙女还小的女子,抢着给自己做妾,这从天而降的便宜不拣白不拣。 邓有为迈进门,喊了一声:“莲儿,相公来看你了。” 秦月莲窝在被窝里,娇嗲的回复道:“夫君,我在这儿呢。” 邓有为揭开被子,就看见秦月莲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肚兜,光洁的皮肤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动人,直把六十多岁的邓有为看得心动不已。 这老头儿一大把年纪,却老当益壮。 一拍新小妾的屁股,直接就上了床。 “老爷,别急嘛。你要莲儿之前,可要记得跟莲儿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帮你报仇撒。你放心,老爷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说完这话,他吹灭蜡烛,就抱着媳妇上了床。 …… 第63章 女人堆 清晨,秦月莲还躺在背窝里。 邓有为那个老色痞虽然美滋滋的娶了第九房小妾,但是工作上还不敢懈怠。 还是早早的起床,穿上朝服,赶着去宫里上朝。 不过,一想起昨天刚刚进门的小娇妻,年过六旬的邓有为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吩咐厨房炖一些燕窝,等九姨娘醒了端过来!” 刑部侍郎邓大人上朝前就在家里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引起轩然大波。 …… 秦月莲还睡得迷迷糊糊,昨天跟新郎太腻歪,累得现在都没有醒。 她并没有想到,从今天开始,平静的生活就离她远去了。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在用力的敲门,把秦月莲从睡梦中叫醒。 “九姨娘,大夫人有请。” 根据府上的规矩,每个嫁进府里面的姨娘都要给大夫人请安。 不管你昨天晚上是老爷身边多得宠的枕边人,第二天都要给大夫人请安。 秦月莲穿好衣裳,走进大夫人的院中。 大夫人年近五旬,虽不再年轻,但眉目清秀,气质端庄,年轻时也是妥妥的一位美人。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排花枝招展的女子,那是邓大人的八位姨娘。 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各有千秋的美女。 “小莲拜见夫人,拜见八位姐姐。”秦可茹在一众夫人和姨娘的面前显得温顺谦和。 可是,其他的姨娘却不买帐。 “哎哟,这可不敢当。我自打嫁进这个门,每天都早早的给夫人请安,头一回看见还有要夫人亲自来请的。”说这酸溜溜话的是府里面的八姨娘。 “哼,规矩就是规矩,我最讨厌没有规矩的人。”三姨娘是个冰山美人,说话时也是铁面无私的模样。 “啧啧啧,谁叫人家是大老爷新娶进门的小妾呢。这模样水灵灵的,这年纪,比咱们府里面的嫡小姐还要小上几岁,老爷可心疼得不行呢。”五姨娘阴阳怪气的附和道。 身穿紫色衣裙的六姨娘跟着说:“可不是嘛,放眼整个府里,能让老爷大清早就吩咐让厨房准备燕窝的姨娘也没有几个呀,人家自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就算是大夫人,也没有过这待遇呀。” 大夫人听到这里,不由蹙起眉头:“够了!这左一句右一句的,还有没有规矩?老爷不在府里,你们就无法无天,要造反吗?” 见大夫人发了火,几个姨娘统统不敢吱声。 “你们都这么爱说话,就罚你们今天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夫人站起身来,用阴冷的眼光注视着秦月莲。 显然,她是今天这府里一众女人不满的源头。 “至于你,就回去抄一百遍《女诫》,熟悉熟悉以后府里面的规矩吧。” 秦月莲心说,是她们妒忌我,怪我什么事呀。 但是,嘴里面不敢这样说。 因为在秦月莲看来,这府上最嫉妒自己的女人就是年老色衰的大夫人。 明明眼看着夫君娶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进门,却无能为力。 算了,不跟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计较。 珠儿陪着秦月莲抄了一张又一张的《女诫》,珠儿看着自家小姐有些心疼:“小姐,你这才刚嫁进府里,日子就这样难过,以后该如何是好?” “放心,这些都是暂时的,等老爷回来看见我抄书,肯定会于心不忍。这些女人,不过都是嫉妒我独得老爷的宠爱而已。”秦月莲非但不难过,脸上还微微有些得意。 “小姐啊,常言道,‘女人堆,是非窝’。你嫁进这府里,姨娘这样多,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珠儿是真心的为自家小姐担心。 “怕什么?老爷年过六旬,比我大了整整四十来岁,我可是这府里面最年轻的姨娘。老爷跟我保证过,我是她娶进来的最后一个女人,以后他只会宠我一个人。” 秦月莲觉得以自己的年轻美貌,可以稳稳的拿捏住邓有为。 等她略施小计,就可以把林毅玩弄在手掌之中。 只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忘记她所处的环境。 秦月莲还沉浸在未来报复林毅的喜悦里,还不忘问珠儿:“大伯父家派人来喝喜酒了吗?” “梁大老爷家里人没来,但是送了贺礼过来。” 梁栋虽然赋闲在家,却还是前任金于卫将军的身份,自然不会让自己和家人参加秦月莲做小妾的婚礼。 想当初秦可茹成亲时,他们一家老小可都是去参加了婚礼的。 “哼,不来就不来吧。等我将来成为刑部侍郎的夫人,有他们好受的。林毅和那个小贱人呢?” 珠儿照实说:“林大人和二小姐都没来呢,说是和林大人回乡祭祖。不过,他们遣人送了礼物过来。” “祭祖?哼,只怕以后都要归隐乡林吧。”秦月莲在心里面偷着乐。 为了讨秦月莲的欢心,邓有为早把在朝廷上弹劾林毅的事情告诉给秦月莲。 秦月莲得知之后,十分高兴。 但她觉得这远远不够,将来她不光要报复林毅,还要报复秦可茹。 京城第一说书先生? 哼,她也配? 秦月莲在京城里酝酿着她的复仇计划,那边秦可茹和林毅已经在回家祭祖的路上。 秦可茹坐在马车里不断的问着林毅有关老家的事情。 “你十几年未回过家乡,家乡的事情是不是还记得?” 提起老家的事情,林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自然是记得的。我的老家在离京一百多里的瓮县龙啸镇,那里山青水秀,景色宜人。我小时候随母亲回乡探亲,那里住着我姥姥的一家人。姥姥去世之后,我又在舅舅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在我人生最艰难的一段岁月里,都是舅舅陪我度过的。他们一家人都很和善。” “龙啸镇,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不知道舅舅家里有几口人?除了舅舅之外,你在老家还有什么亲戚朋友?” 林毅耐心的跟秦可茹解释起来:“‘龙啸镇’,是龙吟虎啸的意思。因为这里山有水,曾经还传说山中有老虎,水中有蛟龙,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我们林家人丁不旺,姥姥就我母亲和我舅舅两个孩子。舅舅和舅母两情相悦,也只有我表妹菁儿一个孩子。至于朋友,也不过都是一些儿时的玩伴而已。” 倒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呢,秦可茹在心里有些心疼林毅。 打小没有母爱,父亲又偏心,孤伶伶的长在姥姥家里,幸好没有长歪,还榜上有名,成为朝廷官员。 一路走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 第64章 小镇的索命龙王 龙啸镇。 虽是江南水乡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却也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 秦可茹和林毅来到小镇时,正是大白天,大街上本应该车水马龙。 可是,此时此刻,小镇上却是静悄悄的。 仿佛镇上没有人居住一般。 “这是龙啸镇吗?为什么镇上没有人呢?”秦可茹觉着奇怪。 林毅也觉着古怪,“我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可热闹了。” 林毅一直往镇上走,恰巧碰到一个独自坐在门口的老妇人。 “林家奶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林毅呀。”林毅朝那位老妇人问道。 老妇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林毅,似乎努力在脑海里面思索着这个名字。 “林家奶奶,这镇上的人呢?大家都到哪里去了?”林毅又问。 秦可茹觉得那个老人或许有些老年痴呆,上一世她曾经在老人院做过一阵子的义工,知道怎么对待这样的老人。 “老奶奶,吃过饭了吗?我这有一个烧饼,你尝尝,可香呢。” 老妇人果然跟孩子一般,接过烧饼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看老人吃着香,秦可茹借机问道:“老奶奶,这镇上的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这镇上有其他的人?” 老妇人半晌才从嘴里吐露几个字:“何……何……蛋!” “何蛋?那是什么?” “她应该说的是‘河滩’,咱们龙啸镇的河滩,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到河滩举行仪式。只是今天又不是年节?”林毅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两个人又来到龙啸镇的河滩。 秦可茹原以为这龙啸镇是一个狭小偏僻的小镇,直到看见这镇上的河滩,才发现这里叫做‘龙啸镇’是名符其实。 一条卷着浪滔的大河横在小镇的一头,镇上看不见的人影全部聚集在这里。 男女老少全部穿着白色的丧服,个个披麻戴孝的站在河滩边上。 他们神情严肃、有的甚至还愁眉苦脸,围在一个新搭好的木制祭台周围。 在祭台上放着三牲,人群当中有一位身穿华服的长者,看上去像是镇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握着三根香在上香。 其他的百姓看着,也陆陆续续跟着上香。 之后,镇上的百姓又开始在祭台上把祭品丢入河中。 一个个看着那祭品随着波滔起起伏伏,然后卷入河中。 林毅和秦可茹远远的看着,觉得这不像是镇上的人在拜祭,倒像是全镇子的人在参加一个什么邪恶的组织。 林毅走上前,问那位身穿华服的长者,“镇长,今天又不是年节,为何在这里举行祭祀仪式?” 林可秋在这龙啸镇做了三十余年的镇长,这镇上一共有三百七十八口,每户人家都是什么样全部一清二楚。 这镇上说是山青水秀、人杰地灵,但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一个状元。 林可秋揉一揉自己浑浊的老眼,看见林毅居然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哎呀,这不是毅儿吗?你什么时候回的镇子?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安排乡亲们来迎接你们呀。” 林镇长一见到林毅,就亲昵的拉起林毅聊起家常来。 林毅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对镇长说:“不用客气了,镇长,今天怎么在河滩祭起祖来?” 一听到这话,镇长的脸莫名变得阴沉下来。 “毅儿呀,你还是先别问这么多。你不在的这些年,镇子上发生不少的变化。” 龙啸镇的百姓在拜祭过后,都陆陆续续往镇上回去。 人群之中却走过来几个人,“毅儿,怎么是你?” 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朝这边看过来,在她的身边站在一位中年妇人,旁边还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毅表哥,你回来了?”那少女娇嗲的朝林毅喊着,那目光遥遥的朝林毅看过来,里面带着含情脉脉的温柔。 可是,当她看见秦可茹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可茹的错觉,那目光之中居然带着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厌恶,甚至是憎恨。 林毅走上前,朝那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打着招呼:“舅舅,你们怎么都穿成这个样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跑到河滩祭祀?” 一听这话,舅舅一家三口的脸也和刚才的镇上一样,全部变得阴沉起来。 “走吧。先回家,到家里再说。”林毅的舅舅示意林毅先回家,可当他看到站在林毅旁边的秦可茹时,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新娶的娘子,我带她回老家祭祖的。” 一听这话,林毅的舅舅不由吃惊起来。 自己这个外甥自己了解,虽然看上去从小到大不喜欢说话,却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 十二岁就独自一人从京城走回老家,还主动要求随母性。 十六岁就考上大盛国的状元,之后还在朝廷上做官。 只是这孩子似乎没有夫妻缘,不是不肯娶妻,就是新娶的夫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过世,得了一个克妻的名头。 而今天居然带着新婚的娘子来老家祭祖,还真是一件新鲜事。 “想不到这么多年,毅儿你居然娶妻了。好事,好事啊,哈哈哈哈哈……”舅舅居然开心的拍手笑起来。 他这一笑,反倒让林毅和秦可茹有些尴尬。 林毅的舅舅就住在镇上,一间两进两出的小院子。 趁着周围没有外人,林毅又问舅舅:“为什么要在河滩举行祭祀,镇上发生什么事了?” 林毅的舅舅哭丧起脸,深深的叹一口气:“真是流年不利呀。毅儿,你不在的这些年,这龙啸镇的变化也十分大。你是不知道呀,咱们这龙啸镇发生大事了,龙王来索命了!” 一听这话,林毅的眉头不由一蹙,觉得舅舅这话有问题:“龙王索命,这是什么意思?” 表妹林悦心赶紧凑上前,献媚般的向林毅解释着,“表哥,就是龙王索命呀。从半年前开始,咱们龙啸镇就老是有人死掉,不是病死的,就是摔死的,吊死的,淹死的……反正都是奇奇怪怪的死掉,连官府都查不出来原因。还是镇上说,这是龙王索命,镇上百姓合起伙来祭祖,才能平息龙王的怒气。” “真是一派胡言!”林毅做大理寺寺卿多年,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是,一个不过数百人的小镇接连有人意外死去,这本身就有古怪。 第65章 怪事连连 林毅从小在龙啸镇长大,对龙啸镇有着特殊的感情。 现在听到龙啸镇接二连三的发生镇民死亡的事情,内心莫名觉得焦急和愤怒。 偏偏镇上的村民都愚昧无知,轻信那些鬼神之说。 “龙王索命本就是无稽之谈,但这么多人死于意外,其中肯定有什么意外。”秦可茹说的这句话,正说中林毅的心声。 而凑在林毅身边的那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带着审视与挑衅的语气问道:“少在这里自以为是,要说判案我表哥是最厉害的。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多言?”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林毅的表妹林雪心。 林雪心长得身形苗条,娇小可人,是林毅舅舅和舅妈的掌上明珠。 秦可茹觉得奇怪,明明第一回见面,林雪心却仿佛对自己带着很深的仇怨。 “雪心,住口!这是你的表嫂,休要在这里聒噪。” 林毅的舅舅林立是龙啸镇的秀才,在镇上的私塾里当教书先生。 为人有些木讷,却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 而林毅的舅母是一位三十有余的中年妇人,和林雪心有几分相像。 她一听这话,上下打量秦可茹一眼,眼中带着惊讶和欣喜:“毅儿娶妻了?这真是好事呀,要是你娘还在世的话,一定很高兴。” 看得出来,林毅的舅舅和舅母是真心替林毅高兴。 他们是作为林毅的长辈和亲人,替林毅有家室而真心高兴。 可是,林雪心却是一个嘴巴不饶人的性格,只听她嘴里面小声的哼哼:“成亲又怎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反正我表哥又不是第一次娶亲。” 林立脸色一沉:“雪心,再敢胡言乱语,你就给我禁足一个月!” 被父亲这样责怪,林雪心撇一撇嘴:“不说就不说嘛,我又没有说错。” 丢下这句话,林雪心就生着闷气跑回自己的房中。 林立不由叹一口气:“唉,都怪我,平时把她宠坏了!” 林夫人对林毅和秦可茹两人说:“你们大老远回来,一定还没有吃饭吧。” 林夫人给小夫妻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同时林立把龙啸镇的事情说一遍。 “这镇子虽小,但平常都是平平安安,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是半年前,木匠老六意外被毒蛇咬死,然后每隔十天半月就有人死于非命。” 秦可茹对这种事情很好奇,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后呢,其他人又是什么样的死法?” 提起这些事情,林立的脸又沉下来:“老六死后,仅仅过了十天,于姥姥那当渔夫的儿子在河里打渔居然被淹死了。” “被淹死?他不是渔夫吗?”秦可茹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可不是嘛,我们都是这样说的。可那天下着大雨,他跟于姥姥说去河边看看,结果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水里发现了他。都泡了一晚上,那尸身都泡涨了。” “官府可有验尸?”秦可茹继续追问,林立觉得奇怪,心说这林毅新娶的媳妇怎么比这么爱提问。 “验过了,仵作说是验死的。从那之后,于姥姥就神志不清了。她中年守寡,身边只有这样一个儿子,结果……”林立说到这里又不由叹口气,“这几个月,都是乡亲们照顾她,要不然这老人一个人都活不下去。” 林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刚进村时,就看到于姥姥一个人在镇上,原来她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 秦可茹也听明白了,原来他们刚进镇时,那个神神叨叨的老人就是于姥姥。 “那然后呢?” “之后是镇上的货郎,在废弃的老庙里躲雨,结果被雷打死了。到第二个月,跟卖货郎关系不错的锁匠到山上采药,又悬崖上摔下来,活活被摔死了。然后是镇长的小孙子,在镇长的寿宴上被呛死了。才过半个多月,镇长的儿媳又上吊自尽了。镇上觉得晦气,特意请外面的道长到镇子里看看,是那位道行高深的老道长对大家说,是龙王发怒,才降罪于镇上的人。如果我们不再拜祭龙王,龙王会继续降罪于村民。镇长为了大家伙的安全,这才举行了这场祭祀。” 林立讲完龙啸镇最近发生的怪事,如果不是相信林毅的舅舅应该不会骗自己的亲外甥,秦可茹险些以为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在给自己编故事呢。 “舅舅,这些案子发生之后,官府里有没有派人验尸或是查看现场?如何判断这些人是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谋害?”林毅问道。 林立脸色一变,“被人谋害?应该不会吧。我们这镇子这些年都是相安无事,镇上的百姓都是和和气气的,大家伙都是街坊邻居,断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舅舅,人心难料。你只知道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每户人家背后的故事,你可知晓?” “这……”林立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仔细想一想,自己这亲外甥是大理寺少卿,自然看什么事都像是凶案。 吃过饭后,林毅和秦可茹来到舅舅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当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毅问秦可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如果是一两件或许是意外,但接连发生这样多的意外,那么其中一定另有玄机。” 秦可茹这话正说中林毅的心声,林毅朝秦可茹微微一笑。 “你想怎么做?借着祭祖这事查案子,可你现在是在休憩,而且你也不是大理寺卿了。”秦可茹说这话时,有些替林毅难过。 可没想到林毅居然说:“就算我不是大理寺卿,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家乡,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就从龙啸镇的普通百姓开始重新审视所有的案子。” “那么,你想从哪一个案子开始呢?”龙啸镇接二连三发生意外,秦可茹虽然觉得不可能是鬼神作怪,但如果真要查的话,让人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林毅略一思量,然后对秦可茹说:“我们就从最近的两个案子开始。镇长德高望众,而且还是镇上最富贵的人家,自己的亲孙居然会被呛死,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而且听说镇长的儿媳也是一位远近有名的美人,儿子死了,完全可以再生一个,为何会想不开自尽?” 秦可茹认同林毅的看法,可是,现在他们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秦可茹和林毅虽然成亲,但还没有同房。 以前在京城,两个人是分房睡的,可是现在是在老家,舅舅和舅母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只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和一张床。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林毅说完这话,就很自觉得在地上打地铺。 虽然一个人睡地上,一个人睡床上,可是秦可茹这一晚还是没有怎么睡好。 早上,她早早的起床。 却看到林雪心在他们的房间前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秦可茹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 “表嫂。”跟昨天相比,林雪心今天突然变得客气不少,不但主动跟秦可茹打招呼,还拉起秦可茹的手,“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话。今天我特意做了一些好吃的谢罪,表嫂跟我去厨房吧。” “你表哥还没有起床,不如等他醒来,我们再过去吧。” “不用不用,我做得比较多,表婶先过去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适不适合你们的口味。” 林雪心十分热情的牵着秦可茹的手进厨房。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可茹觉得林雪心很古怪。 果然,林雪心把秦可茹带到厨房,就从里面把房间给锁上。 跟刚才判若两人,阴沉着一张脸看向秦可茹…… 第66章 桃花债 秦可茹被林雪心带到厨房之后,就被林雪心锁到厨房里面。 秦可茹心中诧异,不知道这个林雪心想搞什么鬼。 只见林雪心的一双眼眸带着极深的怨毒看向秦可茹,恨恨的说:“给你两条路走,要不离开表哥,要不死在这里,你选吧。” 秦可茹没有想到林雪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林姑娘,何出此言?要知道,我可是你表哥刚娶过门的夫人,若是你父亲在这里,恐怕也会让你叫我一声‘表婶’。”秦可茹故意把林立搬出来,免得林雪心一时冲动干出傻事。 哪里料到林雪心冷笑一声,“不要把我爹搬出来吓唬我,我爹娘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表哥,如果不是表哥到京城任职,只怕我们早就订亲了。” “你和林毅?”秦可茹一听这话,十分惊讶,看这林雪心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和林毅相差十几岁,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以林毅的性格,未必会对这位多情的表妹有什么想法。 秦可茹勾起唇角,“你表哥知道你的想法吗?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如果你表哥也对你有意,怎么会在我之前就娶三位夫人呢?” “哼,你少挑拨离间。表哥跟我爹说过,他娶另三位夫人都是被迫之举,否则怎么从来不见他带其他夫人回老家祭祖?” 林雪心一不小心就说出真相,原来林毅从来没有带其他的夫人回过老家。 要是这样说的话,林毅对自己这位新夫人倒是挺上心。 “林姑娘,你年纪还小,并不了解男女之情。因为你见识有限,看到你表哥这样的男人,就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等过几年你见识多了,就会遇见更多更好的男人!” “闭嘴!亏我表哥对你这般好,你却这样说表哥,我看表哥就不该娶你。你要是答应离开表哥,我……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秦可茹不由冷笑一声,“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你就休想离开这里!”林雪心说完,就从厨房墙角的一个不大的水缸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秦可茹起初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只见到那东西在林雪心的手臂上缠绕一圈,等她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东西居然……是条蛇。 那条蛇黄白相间,有点儿像带有剧毒的银环蛇。 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女年龄不大,却饲养这样的毒物。 秦可茹本能的后退两步,林雪心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怕了吧?这是小环,我从小养大的,它只听我的话。如果你不离开表哥,我就让小环咬你。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你必死无疑!” “哦?是吗?” 秦可茹的话音未落,她就出其不意的抬起腿来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林雪心的手臂上。 林雪心没有防备,手臂被撞得晃开,连带缠在她手臂上的蛇也被踢飞。 电光火石之间,秦可茹又跳到林雪心的背后,一只手用手肘夹住林雪心的颈脖,另一只手则以手为刀,从后脑勺把林雪心敲晕。 当林立和夫人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秦可茹从里面把门打开,地上丢着一条蛇,而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躺在地上。 林立的脸色一变,问道:“这是……” 秦可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让林氏夫妇不由脸红尴尬起来。 两口子把女儿抬走,林立又向秦可茹解释:“那条蛇是我从野外捡来的,从小就拔了毒牙养在厨房,权当是给雪心当个玩伴。” 没想到居然有人把毒蛇当作宠物的,这林立也算是一个奇葩。 秦可茹不由语带讥诮:“舅舅果然特别,家里的宠物非比寻常,连家教也不一样。” 这是秦可茹在讽刺林立教女无方。 “唉,毅儿是看着雪心长大的,对她特别宠爱。逢年过节都会托人送东西给雪心,这丫头便对自己的表哥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心思。从前我只当是她年纪小,等过几年给她说上一门亲,自然会断了这样的心思。却没想到这丫头这样犟,还闯出这样的祸来。” 虽然林立两口子太过宠溺林雪心不对,但始作俑者应该怪林毅。 如果不是这家伙到处惹下桃花债,就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 一觉醒来的林毅,就看到舅舅和舅母看着自己怪尴尬的一张脸,以及秦可茹狠狠的剜自己一眼。 林毅不由一愣,心说自己把床让给媳妇,怎么一觉醒来,媳妇就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等会儿我们去镇长家里看看。”林毅向秦可茹提议。 林立借机说:“吃过早饭再去吧,你舅母做的煎饼不错。” 林毅坐下来,没看到林雪心,随口问了一句:“雪心不吃早饭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秦可茹肚子里面冒出火来。 她忍不住夹枪带棒的说:“怕是晕过去了,既然是林大人惹的桃花债,就由林大人自己解决好了。要不然请林大人拿一份给林表妹送去?” 这都是哪跟哪呀? 林毅不由一头雾水。 在去镇长家里的路上,秦可茹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一遍。 林毅不由扶额。 自己这个表妹是舅舅和舅母的独生女,也是两人的掌上明珠。 因为林毅也没有弟弟妹妹,便把这个表妹当作亲妹妹看待,倒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生出几分不一般的心思。 林毅没想到林雪心会对秦可茹下手,有些尴尬的哄着小媳妇:“下回我让雪心亲自跟你陪罪,回京之后就给她寻一门亲事。你说得对,这丫头就是见识太少!” 秦可茹满意的点点头。 这段时间的相处,秦可茹对林毅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家伙就是喜欢做烂好人,偏偏做好事还不让人知道,总是让人误会。 龙啸镇镇长住在镇上的飞福山庄。 这山庄面山背水,周围树林茂盛,绿草茵茵,环境优美。 虽比不上京城的皇家园林,却也是小镇上独一份的大户人家。 镇长林可秋见过半百,早年是前朝的举人,家里面是当地的财主,家境殷实。 再加上林可秋擅长交际,所以这镇上一做就是几十年。 家中有一妻一妾,妻子生下一个独子,经营药材生意。 妾室生下一个女儿,却是一个痴女,不过林家不缺钱,那痴呆的女儿也和寻常千金一般娇养着。 只是林毅多年没有回老家,并不知道林可秋家中的变故。 但是孙子和儿媳接连死亡,这事听着就透着一股诡异。 第67章 古怪一家人 龙啸镇虽是一个富饶的江南水乡,百姓却多为淳朴之人。 镇里头上上下下都是一些青砖白瓦的平房,只有镇长家里的房子特别一点。 镇长家里的宅院位于龙啸镇半山腰的一座楼阁,位置背山面河,在青山间突然矗立起一座两层高的典雅秀气的楼阁,竟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而镇长林可秋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早年考中过秀才,也经过商,为人见多识广,看上去和蔼可亲,极好相处。 当林毅和秦可茹走到半山腰的镇长家中时,也被这座建造特别的建筑所吸引。 “你说这龙啸镇的镇长也是一位奇人,居然在这半山腰上建这样一座建筑,是想将来做方丈吗?” 因为远远看去,这镇长家的宅子有点儿像是古代庙宇,而且在宅院的外面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仙着“龙仙居”三个字。 秦可茹才故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笑。 林毅听完,解释说:“林可秋笃信风水之说,当年听说有一位和尚云游在此,说在这半山腰建一座宅院,可保宅院的子孙后代福泽连绵。林可秋因此花重金在这里建宅院,还是仿造前朝的亭台楼阁和庙宇的样式建的。” 不过,在这半山腰建房子,可以欣赏到绝美的风景,连空气都比在平地上要清新许多。 别说林可秋这老家伙,还挺懂得享受的。 林毅敲开镇长家的门,开门的是镇长家里的管家。 因为家里有人过世,管家此时还穿着孝服。 他一看到林毅,不由吃惊万分。 “状……状元郎,你怎么来了?”当年林毅也是镇上的风云人物,镇上无人不认识他。 林毅说:“我来找你们家的老爷!” 没过多久,林可秋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过来。 马上对着林毅笑脸相迎:“原来是状元郎来访,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 林可秋把人迎进门,同时又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秦可茹一眼,试探性的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新娶的夫人。”林毅向他介绍道。 林可秋眼中闪烁过一缕惊讶之色,然后又装做平常的样子,轻笑着说:“哦,原来是状元夫人呀,难怪气质出众。” 秦可茹不由在心中觉得好笑,看镇长这反应,只怕林毅这克妻的名头都传回他老家了,所以刚才才这样惊讶。 两人跟着林可秋走进宅院内,秦可茹一看,发现这宅院虽比不得宫殿庙宇,却也是富丽堂皇,气势恢弘。 看样子这镇长家里是富得流油呀。 只是这府上似乎没有什么人,除了刚才开门的老管家,这一路走来,秦可茹都没有看到几个下人。 “实不相瞒,我这宅院平常也没有什么客人,很多房间都空置着,家中没有什么人伺候。状元郎和夫人不如到我书房一叙,我叫人上茶。” 林可秋把人带到书房,林毅也不见外,坐下来就直接说:“镇长,听闻你家前一阵子也有人过世,不知道是不是与龙王索命有关。” 林可秋一听这话,脸色沉下来:“实不相瞒,我家本是三代独苗。自夫人过世之后,我便没有再续弦。家中只有两个孩子,长子在外经商,幼-女因天生痴傻,只能呆在家中养大。三年前,我儿子带回家中一名女子,说是在外经商捡到的孤女,要与此女成亲。我儿也二十有余,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便没有反对。” 林可秋说到这里,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嘴里面还振振有词:“新郎官,绿帽龟,傻儿子,龟孙子,原来都是一家人,嘿嘿嘿嘿嘿嘿……” 秦可茹不由觉得奇怪,不是说府上没有什么人嘛,怎么会有少女的笑声,还有她口里面那句奇奇怪怪的儿歌又是什么意思。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可秋听到这首儿歌,马上勃然大怒。 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走到院中,朝那个刚刚嘻笑着说出儿歌的少女脚下扔去,并且大声呵斥:“滚出去!谁让你进这院子里面发疯的?” 那少女被这么一吓,马上吓得哭起来。 管家从院子外面走来,林可秋阴沉着一张脸对管家说:“赶快把她带走,不要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老爷。” 老管家立马把那名疯疯颠颠的少女带走。 林可秋重新回到书房坐下来,脸上又恢复之前的神态,甚至还带着几分笑容,就仿佛刚才那个抖然间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呵呵,让两位见笑了,刚才那位就是我那痴傻的女儿。唉,也是冤孽呀,我夫人因为生她难产而死,却没想到活下来的女儿居然从小就患有痴症,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可秋顿了顿,接着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林毅接上话茬说:“说到你儿子三年前娶妻。” “哦,对。小蔚是三年前嫁过来的,可是我那儿子一直在外经商,即便成亲不久,也离开娘子出门去了。我也劝过他,可他无心做其他营生,又不喜欢呆在老家,我只能由着他的性子去了。好在小蔚也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姑娘,在家中时把家里面料理得很好。今年年初还为我生了一个孙子,谁想到……” 说到这里时,老镇长居然还擦一擦眼角,似是流下泪来:“真是天不遂人愿,我本给那孙儿办满月酒,却在第二天,我那乖孙因为被噎而死。我那儿媳小蔚痛不欲生,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秦可茹不由觉得惊讶,“镇长,令孙死时可叫官府来查验,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视若珍宝,怎么会被噎死呢?” 林毅也跟秦可茹的想法一样,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应该照顾得很仔细才对。 镇长说:“可能是那天大家都太过高兴,我那儿媳也多喝了几杯,睡前给孩子喂了一些米汤,就独自睡去。醒来时,孩子已经死去,我们都看到那孩子的脸变得紫红,想是晚上被米汤呛着,一口气没喘上来,人便死了。” 嘶,这死因有点儿牵强呀。 林毅又接着问:“镇长,在你家的事情之前,听说镇上还有人死了。镇上的卖货郎和锁匠也死于非命,你可知此事?” “知道知道。之前这两人的死我也没有太在意,直到我那乖孙和小蔚也死了,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你说我们龙啸镇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偏偏这半年来有这样多的人死于非命,你说这不是遭天谴是什么?” 听到这里,林毅和秦可茹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秦可茹马上心领神会的说:“镇长,看你这宅院很是特别,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在这里逛一逛,看一看?” “状元夫人说的客气话,你们想到我这里参观,林某荣幸之至。呵呵,不嫌弃的话,今天中午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只是在宅院年久失修,把两位逛起来不方便,就让老朽带你们逛一逛吧。” 接下来,镇长就带着林毅和秦可茹两个人在院子里面逛起来。 秦可茹可不想被人监控,她借故肚子疼,就自己一个人在林府逛起来。 走到一处偏僻的院落,秦可茹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秦可茹觉得奇怪,不是说镇长家的傻女儿被关起来了吗?这个喊叫的男人又是谁? 第68章 你把我放出去,我告诉你真相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因为秦可茹隔着房门看不到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被关着的人听到秦可茹的声音,马上喜出望外的说:“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告诉你。” 切,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也来戏弄自己。 “既然你被这户人家关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敢说,可见不是小偷就是盗贼,我才懒得知道你是什么人。” 秦可茹假装要走,那人马上央求起来:“求你别走,把我放出去吧。我是这家的公子,镇长林可秋是我爹!” “你胡说!镇长明明说他儿子外出经商,怎么可能会被他关起来?”秦可茹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料房内那人马上不屑一顾的说:“哼,林可秋那个老匹夫,害怕他做的丑事暴露,故意把我关起来。我若是逃离这里,一定到官府报官,替小蔚讨一个公道。” ‘小蔚’,这个名字好耳熟。 咦,不是说镇长的儿媳叫小蔚吗?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是镇长的儿子? 秦可茹觉得这里面有隐情,值得深入的挖一挖:“你真的是镇长的儿子吗?那镇长为什么把你关起来?听得出来,你们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你把真相告诉我,或许我真的会把你放出来。” 那个男人犹豫片刻,最终开口说:“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林可秋的独子林浩远,我父亲想让我接任他当龙啸镇的镇长,我却不愿意,因为跟盘踞在这方寸天地相比,我更喜欢云游四海,四处经商。” “三年前,我在沿海经商,救了一个孤女名叫徐蔚。小蔚家里人都是渔民,出海时遇到海滩,一家人除她之外全都死了。我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家。自我母亲去逝之后,我父亲一直没有续弦,妹妹又是一个痴傻的。我以为父亲是思念母亲,清心寡欲,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的看上了小蔚!”林浩远说到这里十分的气愤,甚至重重的敲击起门板。 “他先是骗我把小蔚娶进门,说林家几代单传,想延续香火。我听他的话,便娶了小蔚。只是我天生向往自由,成亲后没多久,就又出门经商。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在外经商这些年,林可秋居然打上小蔚的主意。三个月前,家里来书信说小蔚怀孕了,我赶回家中,就觉得事情有蹊跷。一再逼问之下,小蔚才对我说出实情,说……说那孩子……居然是我的弟弟!” 秦可茹听到这里,脑子嗡嗡炸响。 真没有想到,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镇长大人背底里却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 “所以,你就把你的儿子,不,你的亲弟弟给杀了?”秦可茹借机问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凶手,倒是省了许多事。 可是,林浩远矢口否认,“那个婴孩并不是被我所杀。我虽然厌恶他,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婴孩下手。是小蔚心存愧疚,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调查清楚,再确定吧。”秦可茹说完,就想要离开。 还被关着的林浩远着急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说过我告诉你真相,就放我出来的。” “我是这么说过,但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不确定。这样吧,我借这个给你当工具,你看能不能用这个把锁打开。” 秦可茹说完,从头发丝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般的东西,那是她在家里面准备的开锁工具。 因为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索性借给这个倒霉的家伙。 林浩远接过铁丝,问秦可茹:“你是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认识林毅吗?” “认识。你是?” “我是他的夫人。” “你是状元郎的娘子?”林浩远吃惊的问。 ‘状元郎的娘子’,秦可茹听到这一句,觉得还挺开心的。 “算是吧。能不能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从镇长家里出来,秦可茹问林毅:“有什么收获吗?” “林可秋这人老奸巨滑,油嘴滑舌,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看样子,林毅也没有从镇长嘴里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倒是有所发现。”秦可茹把遇见林浩远的事情告诉林毅。 林毅不由大吃一惊,“林可秋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惜死无对证,如果小蔚还活着的话,我们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这样说来,镇长对大家说什么龙王显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根本原因,就是想隐藏他家中的丑事。”林毅觉得很气愤,没想到林可秋身为龙啸镇镇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只怕告诉村民们,大家也不会相信。”秦可茹也觉得有些沮丧。 林毅和秦可茹从镇长家里出来后,要从半山腰走回舅舅家。 走到一半时,林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带着秦可茹走到山坡的另一头。 当来到一处悬崖边时,林毅停下脚步,在周围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对秦可茹说:“这里就是锁匠掉下悬崖的地方,你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 秦可茹也跟着查看起来,“这边虽然紧挨着悬崖,但是地面比较平整,周围也没有什么树,视野也挺开阔。按理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掉下去才是。” 听到秦可茹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林毅情不自禁弯起唇角,“所以,这个锁匠的事也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跟卖货郎的死相差不了几天,和卖货郎又关系不错,说不定他们的死都有关联。走,我们到卖货郎的家里看一看。” 卖货郎名叫李斌,不是龙啸镇本地人。 说家里原本是卖海鲜的富户,家道中落才流落于此,成为一个卖货郎。 五年前来到这龙啸镇,租住在镇上。 好巧不巧的是,李斌租住的房子正是镇长家里的。 秦可茹和林毅一路打听过来,终于来到李斌的家中。 小镇上民风比较淳朴,平常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太习惯锁门。 秦可茹和林毅径直走进房内,却看到房间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已经积满灰尘。 李斌的房子虽然没有锁门,但是房间里头的柜子却上了锁。 秦可茹又从头发丝里掏出一根铁丝,居然熟门熟路的把锁打开。 林毅不由好奇:“你这本事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嘿嘿,小时候被家里人关多了,无师自通学会的。” 秦可茹在心里面腹诽,我要是说从学校里面学来的,你会相信吗? 打开柜子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是李斌放私房钱的地方。 里面一共放着十一两银子,还有几贯铜钱。 秦可茹心说,“李斌也算不错,在这样的小镇上做个卖货郎还有这么的积攒。” 除了钱,秦可茹还在柜子里面发现一个小盒子。 她打奇的打开那个盒子,发现盒子里头放着一样东西,一看就不属于李斌的…… 第69章 好色锁匠 那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漆黑的盒身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锁,也不知道里面锁着什么东西。 这一回,秦可茹没有那个耐烦心,直接用蛮力把整个锁头掰断,顺利的打开盒子。 只是让林毅和秦可茹都没有想到的是,黑盒子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反而只放着一块女人用的丝帕和几封书信。 秦可茹拿起那方丝帕,林毅则拿起那几封信,一封封的打开来仔细查阅。 秦可茹发现这丝帕虽然放在盒子里面,帕子上却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拿起帕子在鼻间嗅了嗅,发现上面带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香味,像是女人用过的桂花头油。 看样子这个李斌虽然没有成亲,但身边一定有个女人,而且这帕子就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 看他把帕子都锁在盒子里面,可见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心爱之人,并且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光。 这边林毅看过那几封信之后,也得出自己的结论。 “看来龙啸镇的这个卖货郎并不简单,他是南海富庶小镇的独子,因为家道中落又惹上赌博才流落他乡做个卖货郎。他在老家有一个相好的,因为这个相好的来到这里嫁人,他才一路跟过来。我猜测,镇长的儿媳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相好的。”林毅向秦可茹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 卖货郎和镇长儿媳,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会有染? 秦可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信上写的呀。”林毅随手拿出其中的一封信,指着信上的字迹说,“这几封信字迹娟秀,跟另一封信的字迹完全不一样,可见出自于另一个人之手。而且看字里行间的内容,完全是一个女子的口吻。卖货郎称此女子为‘小蔚’,与镇长的儿媳同名。” 两人都来自于海边小镇,又恰巧都是三年前来的龙啸镇,而且镇长儿媳的名字又与卖货郎关系来往密切的女子同名,有这个怀疑很正常。 “锁匠和卖货郎是好友,卖货郎后没多久,锁匠也死了。可我们刚刚从悬崖上经过,那里别说不小心掉下去,就是被人推下去都难。”秦可茹念叨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毅把重新把信封放回盒子里,又对秦可茹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锁匠的家。” 锁匠的家离着卖货郎的家不远,一个住在巷子头,一个住在巷子尾。 可是,锁匠似乎在小镇的风评不好。 一路问过来,一听到是打听锁匠的住处,镇上的百姓都用有些异样的目光看向林毅。 “状元郎,你打听他作甚?那个锁匠可不是什么好鸟,平常不是去勾栏,就是调戏镇上无依无靠的寡妇,若不是死得早,也只怕会被哪家的男人给打死!”一位热心的大婶听到林毅打听锁匠的事情,气愤的说道。 林毅和秦可茹都不由一顿,没想到锁匠还是这样的人。 “大婶,我只是来了解一下这个人的死因,是不是真的是龙王索命?”林毅解释说。 热心大婶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镇长都说是龙王索命,那就一定是。镇长这么多年把龙啸镇打理得这样好,都是为了镇上的百姓,若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接二连三死掉这么多的人?” 林毅根据镇上百姓所指,很快找到锁匠的住处。 巷子尾房子最破烂的一户人家,就是锁匠的家里。 锁匠家里是两兄弟,锁匠的哥哥是镇上开药铺的,娶了一个媳妇,却一直没有孩子,锁匠跟哥哥嫂子住在一起。 一提到这个弟弟,哥哥和嫂子都没有给好脸色。 嫂子先说:“那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丧门星。我嫁进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给家里一文钱,吃穿用度又全是花家里的银子。如今一声不响掉下悬崖,倒是省事。” 哥哥接着说:“我只说都是亲兄弟,能帮衬就帮衬着,没想到他竟是一个不知好歹之人。状元郎,实不相瞒,这些年这镇上百姓都传我这弟弟的风言风语,我念着兄弟之情,都替他遮瞒过去,也曾好心劝过他,哪料我这弟弟非但不听,竟对自己亲嫂嫂也有非分之想……” “一个死了的人,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锁匠的嫂嫂拦下相公接下来要说的话。 看样子,这个锁匠真的是好色之徒,不但对镇上的女子下手,连自己的嫂嫂也都调戏过,难怪哥哥嫂嫂这样嫌弃他。 “你们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可曾看他和卖货郎来往过?”林毅想知道卖货郎的死和锁匠有没有关系,所以一直追问锁匠的哥哥嫂嫂。 锁匠的哥哥不屑一顾的说:“哼,那个卖货郎也和我弟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就喜欢跟镇上的寡妇勾勾搭搭,若说我弟弟掉下悬崖是罪有应得,他在庙里面被雷霹,更是天谴!” “那卖货郎死前可曾跟你弟弟说过什么?”秦可茹又问。 “那两人臭味相投,平常倒是聚在一块喝酒,谁知道他们在一块聊什么,左右不过是勾栏女子之类的下流玩艺。”锁匠嫂嫂厌恶的说。 “我们能到你弟弟的住处看看吗?”秦可茹想去死者现场看看。 “要看就去看吧,那房间里的东西还在,过些天我们便要丢出去了。”锁匠的嫂嫂一脸嫌弃。 林毅和秦可茹又到锁匠的住处看看,发现这里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家具,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林毅却从锁匠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一个诡异的黑色金属棒。 这金属棒大约有一个人的手臂那样粗,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 剥开外层,就看到里面的材质全部是金属质地,虽不知道是哪种金属,但在这个朝代确实是一件稀奇的物件。 只是秦可茹不明白,这黑色金属棒跟锁匠的死有什么关联? 那家伙不是从悬崖上失足掉下去的吗?难道少卿大人又发现什么端倪? 秦可茹好奇的问:“这东西不同寻常吗?” “此物叫做雷公柱,原本是放在屋顶避雷用的,我只在皇宫工部的仓库里见过一回,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镇居然见到。你说锁匠把这东西做在家里做什么?” 第70章 又出命案 秦可茹知道林毅一直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说这话之前肯定已经有自己的判断。 “你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又何必来问我?”秦可茹直接点破林毅那点小心思。 林毅看见小媳妇那张不乐意的脸,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你是责怪我没有向你吐露实情?” 秦可茹没好气的瞪林毅一眼,“我就烦你这样的,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你是觉得我傻,故意瞒着我吗?” “我若真是觉得你傻,不会带你来祭祖,因为我不会带一个傻女人来家乡拜祭我的母亲。”林毅向秦可茹吐露自己的真心。 “那你觉得这根金属棒是干什么用的?” “你觉得锁匠的死有蹊跷,那卖货郎的死呢?”林毅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既然是卖货郎和镇长儿媳有关,那卖货郎的死就应该有蹊跷。当日他若是在破庙中避雨,就不应该被雷击中而死。直到我在锁匠家里发现这样东西!”林毅握着这根棍子,眼神之中有种难得的惊喜。 “一个偏僻小镇的锁匠家中居然有雷公柱,这确实是一件稀罕事。”秦可茹也觉得事情十分有可疑。 林毅握着雷公柱,把这东西在手里面掉转一个方向:“你不知道,这东西可以避雷,自然也可以引雷。起初我也不知道这些,还是工部的一位同僚告诉我的。” “什么?你说这雷公柱也可以引雷?卖货郎的死跟锁匠有关,可是,他们不是好朋友吗?”秦可茹有些不敢置信,觉得林毅说得有些不合情理。 “呵呵,朋友,在外人眼中他们是朋友。恐怕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吧。” 林毅握着那根雷公柱,脸上的表情莫名有些阴冷。 或许这些年做大理寺少卿,直面太多的罪恶,林毅本能的对世人嘴中所说的真相带着一种质疑的态度。 “走,我们到庙里去看看。” 林毅手握着雷公柱从锁匠家里走出来,走之前拿走那根雷公柱。 锁匠的哥哥和嫂嫂都不在意,一个死鬼的东西就算不拿走,再过几天他们也会亲手烧掉。 龙啸镇的人其实并不太信鬼神,从前镇上只有一座土地庙,可是镇上的居民并不喜欢拜祭,所以很快就变得破败了。 可是,镇长林可秋信这些。 几年前,林可秋自己掏钱在镇上修了一个道场。 因为镇长为人慷慨,平常又乐善好施,对镇上的居民十分友善。 百姓因为对镇长的爱戴和信任,也陆陆续续开始信奉道教。 倒是这个曾经的土地庙日渐荒废,最后变成无人光顾的破庙。 林毅带着秦可茹一路走到破庙,终于来到龙啸镇几里外的一座灰瓦白墙的土地庙。 要说它破,还真的有些冤枉这土地庙。 除了房子破旧一些,里面空荡荡一些,倒也没有其他毛病。 秦可茹绕着破庙里面走了一圈,又抬头看一看天花板。 看过之后,秦可茹一脸的疑惑:“那个卖货郎真的是在这里死的吗?可这横竖也不像是被雷击过一样呀。” 林毅一指天花板的其中一块,“是那里,曾经被雷击中过。只是后来这庙里的天花板被人修补过,你看那一块的颜色跟其他的颜色不一样。” “可是,这雷是怎么恰好击中卖货郎的?”秦可茹觉得这种事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在古代。 “被雷击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呢?我在工部的同僚曾经告诉我,这雷公柱威力巨大,如果引用得当,可以避雷消灾,解除人间灾祸。如果落在别用有心的人手中,则会引来灾祸。” “如果卖货郎和锁匠的关系并没有如外人所说的那样好,如果锁匠只是被人雇来跟踪和监视卖货郎的,那么一切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你是说卖货郎是被锁匠雇人所杀?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不过是一个锁匠而已,哪里会有雷公柱那样的东西?就算有那样的东西,恐怕他也不会使用啊。”听锁匠的哥哥嫂嫂所说,锁匠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烂人而已,秦可茹不相信他懂那么多。 “他或许不会用,但是雇用他的人会用啊。林可秋做镇长之前,好歹也是一个秀才,懂得比常人多一些也属正常。” 林毅在庙中寻了一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就在庙里面那尊又旧又积满灰尘的土地爷的泥像前,左胳膊上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窟窿,一般人不轻易察觉。 林毅将那根金属棒插进那个窟窿里,恰好可以完全插进去。 他又围着那尊土地爷的泥像前走了一圈,然后十分肯定的说:“那天一定是有人提前在庙里头做了准备,又把土地庙的屋顶故意捅破,然后又在雷雨天气故意把卖货郎约到土地庙里,让他在庙里被雷击中。” “之后他又杀人灭口,把被他利用的锁匠给推到悬崖下面,还谎称是自己失足跌下悬崖的。”林毅把这一系列的线都联系起来,整个事件逐渐水落石出。 “你说得对,林可秋确实很有可疑。那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吧,我肚子有些饿了,想吃一碗娘娘面。” “什么叫做娘娘面。”秦可茹好奇的问。 林毅笑着跟她解释,“是我们当地的一种特色,用活虾、猪肉、鸡汤做成的面条。以前每年拜祭山神娘娘时家家户户都会做这种面条,现在百姓的条件好了,平常也会做这种面条。汤鲜味美,面条筋道,十分的好吃。”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饿了,真想尝一尝你说的这种娘娘面。” 秦可茹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叫几下,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林毅见到秦可茹这样,不由偷笑一声,“那我回去做给你吃。” “哟,想不到堂堂大理寺的少卿还会做面?”秦可茹打趣道。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以后才会知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回家,却看到林立一家人铁青着脸守在家门口。 林毅察觉出异样,问:“舅舅,出什么事了?” 林立皱着眉,“镇上又出人命案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1章 秦可茹被绑架 “什么又出了命案?”林毅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不由一紧。 他们刚刚查出一点儿眉目,这么快又出了人命案,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谁死了?”秦可茹问道。 舅舅林立说:“是镇长的傻闺女。可怜呀,从小就没妈的孩子,一辈子疯疯颠颠,都等不到及笄就死了!” “怎么死的?” 林毅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白天还在镇长家里见过那个傻女儿,怎么才到傍晚人就没了? “听说是掉在镇长家的池塘里淹死的。” 秦可茹努力回想起来,林可秋的家中好像是有一个小池塘,离林浩远被关着的地方挺近的。 难道林浩远跟妹妹的死有关? 秦可茹和林毅交换一个眼神,林毅的眼中也带着同样的疑问。 “舅舅,你对镇长的儿子了解多少?” “你是说林浩远?他不是一直在外经商,常年不回家吗?他要是在家里面呆着,这事可能都不会发生。”林立随口说道。 听到舅舅这样回答,秦可茹和林毅才知道,原来镇上的百姓都不知道林浩远回来的事情。 林夫人深深的叹一口气,“真是流年不利呀。今年真是灾祸连连,镇上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毅儿呀,我们打算一块到镇长建的道场拜一拜,一是给祭奠一下死者,二是给镇上祈福。毅儿呀,要不跟我们一块去?” 林毅略一思量,说:“我看此时天色已晚,我看大家还未吃饭。舅母,不如我们今天就不过去,明天再去吧。”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林可雪,却在这时阴阳怪气的说:“娘,人家小两口要一块用饭,没功夫跟我们一块去拜祭。” 秦可茹不由觉得好笑,这林可雪虽然年纪小,但在这酸溜溜的样子还真像个怨妇。 林夫人拉一下女儿的衣角,打断她的话:“休要胡言!毅儿,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们一家人去就可以了。家里还有白天做的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先将就着吃吧。不嫌麻烦自己到厨房里做也行,反正厨房里头有食材。” 这林立一家是铁了心要去道场拜祭。 “既然如此,我们就随舅母一块去吧。”秦可茹提议。 这镇长的女儿突然淹死,秦可茹觉得有蹊跷,可以的话最好去现场再看一看。 林毅也改变主意,跟着林家人一块朝镇上的道场走去。 舅舅一家人走在前面,林毅小两口走在后面。 林毅小声的对小媳妇说:“等拜祭完,我们再到镇长家里看看。” 秦可茹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转眼间秦可茹又小声的嘀咕着:“只可惜吃不到你做的娘娘面了。” 林毅轻轻一笑,想不到说书时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的秦可茹,还有这样小女儿的一面。 “以后再给你做吧,总有机会的。” 龙啸镇的道场就在不远处,离着舅舅家很近。 跟之前去过的破败的土地庙不同,这个由镇长亲自出钱兴建的道场很是兴旺。 林毅和秦可茹赶到的时候,道场周围已经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将近有一半的村民都来这里祈福。 大家未必是来拜祭镇长家的傻女儿,而是冲着镇长的面子,来这道场祈福,祈求镇上不要再有灾祸降临。 秦可茹也在心里面说,一定要早些抓住真相,不要让这些愚昧的村民被真凶所欺骗。 匆匆拜祭之后,秦可茹本来打算跟林毅再到镇长家看看。 可是,林可雪却缠着林毅,要林毅帮他挑一个福袋。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追求真爱的小小花招,秦可茹倒没放在眼里。 她张张嘴,又指一指外面,意思是她先去镇长家。 林毅也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媳妇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就让她先去镇长家看看。 秦可茹抬腿走出道场,又找了一条最近的路,朝镇长的家中走去。 镇长的家在半山腰,此刻这座山分外的幽静,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不知道在沉默之中盘算着什么。 走到大门口,秦可茹不打算走大门进去。 白天已经来过一趟,她知道绕到后面有一面矮墙,花点儿力气就可以翻墙进去。 秦可茹略微运一运气,往后退几步,然后一鼓作气,双手一用力,两条腿一抬,整个人便翻过矮墙。 她走进镇长府里,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林浩远是不是还被关在那里。 她总觉得镇长女儿的死,和林浩远有着某种关系。 凭借白天的记忆,秦可茹找到白天锁着林浩远的房间。 但是门口的锁已经被打开,房间的大门敞开着,林浩远已经不知所踪。 秦可茹见状,不由心头一紧。 心说,这林浩远是被镇长放出来,还是自己逃出来的?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起被扔在地上的锁,在发现锁是被人为破坏之后,不由偷笑起来。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一点天赋,居然只是嘴上教他一遍,居然就会了。 可不等秦可茹高兴多久,在她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柴刀。 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动。你要敢动一下,我立刻要你的命!” 秦可茹知道那个人是林浩远,还以为他从家里面逃出来一定会远走高飞,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她用戏谑的语气对林浩远说:“我让你得到自由,你就是这样报答你恩人的?” 哪料林浩远用冷漠的口吻回应:“哼,恩人?是你害死我妹妹的,还好意思以恩人自居?” “你怎么会认为你妹妹的死跟我有关?我明明今天第一回见到你,也是第一回见到你妹妹,跟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死她?” “可是,为什么林伯说你跟我妹妹说过话之后,我妹妹就掉到池塘淹死了?”林浩远质问道。 林伯,就是镇长府里的管家。 秦可茹不明白,那个老管家为什么要污蔑自己。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镇长女儿的死肯定不简单。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妹妹的死无关,更没有和你妹妹说过话。” “哼,这些等留着以后解释吧。” 林浩远说完,就从后面击晕秦可茹,然后把她扛在肩上抱走了。 第72章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醒来后的秦可茹发现自己被人绑住手脚,然后被丢在黑漆漆的山洞里。 “有人吗?救命啊!” 黑暗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喊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林浩远用火石点燃火把,摇曳的红光照着他的脸上斑驳的阴影。 “这山洞是在山的腹部,就算是白天也极少有人来,更不要说这半夜三更了。” “你抓我来干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你小妹的,那个管家胡说,我根本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害死一个不相干的傻丫头?”秦可茹被林浩远抓过来,感觉肚子里面窝着一肚子的火。 “对。她是一个傻丫头,却也是我的亲妹妹,我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她也因此而被我父亲厌恶。我从小就知道她是一个特别的孩子,所以对她多般照顾,等我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渐渐把她疏忽。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就这样离开我。”提到妹妹,林浩远神情黯淡,情绪低落。 秦可茹觉得,林浩远还是不相信自己,她反问林浩远:“你那个老管家是怎么提到你妹妹的死?他说是我把你妹妹害死的?” “他说妹妹原本是在院子里独自玩耍,是你们来了之后引老爷发火,才把妹妹赶到小池塘的花园里。老管家拿了一只风筝给妹妹玩,等他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淹死在池塘。老管家曾经在花园里碰上你,除你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我们家的小花园。老管家在我们家里呆了多年,他不可能撒谎。” 他不撒谎,那就是我在撒谎了? 秦可茹心里面觉得委屈。 “难道就不可能是你妹妹自己掉进花园里的?” “不可能。我从小就叮嘱我妹妹不要靠近小池塘,她不可能主动靠近的,除非有人引诱她过去。” “所以,你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我白天明明只在房间里看过一眼你的妹妹,后来经过花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等等,秦可茹突然想起来,白天听到林家的小妹嘴里面念了几句顺口溜,林可秋马上就变了脸。 秦可茹努力回忆一下,那天那个疯疯颠颠的少女说了什么,才让林可秋勃然大怒。 ‘新郎官,绿帽龟,傻儿子,龟孙子,原来都是一家人。’这句就是少女那天念的顺口溜。 当时听的时候,只觉得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说的几句傻话。 可现在细细想起来,这少女说的不就是镇长家里面的丑事吗? 或许少女看上去傻,却也知道镇长和儿媳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才编出这样的顺口溜,实际上是讽刺自己的亲爹。 会不会是林可秋在一怒之下,对自己的亲闺女起了杀心? “你觉得,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一个很讨厌你妹妹的人,把她给杀害的。比如说,你父亲。” 一听到秦可茹说出这样的话,林浩远第一个不相信:“不可能。林可秋就算再坏,也不至于对小雨下毒手,虎毒不食子呀。” “可是,他能霸占你的娘子。因为害怕你把真相说出去,还把你关起来,怎么就不可能对你的妹妹下毒手?”秦可茹忽然觉得,林浩远这个人其实也不算坏,至少父亲这样对自己,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善良,坚信自己的父亲不是恶人。 林浩远被秦可茹说得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秦可茹见林浩远有一丝迟疑,就接着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林毅这两天在镇上走访了一下,发现所谓‘龙王索命、龙啸镇遭天谴’的事情,其实都是林可秋自己编造出来的。镇上卖货郎、锁匠的死,可能都与林可秋有关。” “不可能。林可秋这个人虽然贪恋权势,但还不至于敢杀人。还有,他为什么要杀卖货郎和锁匠,就为了让镇上人相信一个传言吗?” “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他的丑事呢?我和林毅发现,卖货郎其实和小蔚是老乡,他们甚至青梅竹马,卖货郎为了小蔚一路追到龙啸镇。林可秋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让锁匠杀了卖货郎,我们在锁匠的家里发现可以引雷的雷公柱。之后,林可秋为了杀人灭口,又除掉了锁匠。锁匠掉下悬崖的地方你也看过,不可能是锁匠自己掉下去的。” “那他为什么要杀了小妹?” “或许是因为你小妹知道她做的丑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林浩远还是不敢相信。 “你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林可秋不敢对你下手,可能是考虑到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你的小妹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不喜欢他,又知道她的丑事,她死了或许更开心!” “我不相信,你不相信……”林浩远抱着脑袋,捂着耳朵,不想听秦可茹的话。 可秦可茹偏偏要说:“其实告诉你一件痛心的事,小蔚的孩子或许不是你父亲的,更有可能是卖货郎的。你父亲恐怕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对小蔚怀恨在心,借做满月酒之名把那个孩子害死,小蔚在得知真相后也不想苟活于人世。”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胡说!”林浩远怒目远睁。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应该知道。如果你父亲光明正大,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他甚至不敢告诉乡亲们你回来的事情,难道是想隐瞒什么?我白天还没来得及看小蔚的住处,你妹妹就死了,或许在她的房间里面还会留下线索……” 林浩远听到这些,似乎听明白什么,转身飞快的跑出山洞。 “喂,你走之前,能不能先把我的绳子解开呀?” …… 林毅从道场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秦可茹。 他心中焦急,先到镇长家里问过,说小媳妇没来过。 又跑回舅舅家,结果小媳妇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或许她在镇上的某个乡亲家里坐坐。”林立安慰林毅。 “不可能。茹儿她跟镇上的人根本不熟,如果她没有回来,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林毅不放心的说。 林毅打算继续找。 “表哥,天色这么晚了,不如明天找吧。” “不行,今天我就要去找。”林毅坚持要去找秦可茹,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林可雪脸一沉,眼神中闪烁过一丝阴毒。 第73章 什么,镇长是邪教 事到如今,林毅已经渐渐发现龙啸镇变得非比寻常。 半年的时间,镇上百姓接二连三死于意外,只是因为镇长一句话,百姓们就纷纷相信这是所谓的‘龙王索命’。 白天刚查到镇长的头上,晚上镇长的傻女儿就蹊跷死去,这不得不更让人起疑。 偏偏小媳妇这时候失踪,这怎么不让林毅心急如焚? 林毅只得在心里面责怪自己,这回应该把铁心带回来。 偏偏来之前,秦可茹对自己说,铁心对小兰有意思,有心想搓合他们成一对,就特意让铁心护送小兰回老家一趟,这才没有让他们来。 事到如今,林毅只得自己独自寻找。 “表哥,你就这样急着去找表嫂?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连晚饭都没有吃,不如先吃过晚饭再走吧。” 林立也跟着说:“是呀,小毅,吃过晚饭再找吧。吃过晚饭,我们一家人跟着你一块找!” “不吃了,等我找到你可茹再说吧。”林毅毫不犹豫的就走出门。 这夜晚的龙啸镇果真如林可雪所说的那样,晚上黑灯瞎火的。 即使林毅在这里住过,此时在龙啸镇上的大街上行走,还是觉得挺难辨别方向。 就在这时,林可雪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声:“表哥,别急着走嘛,我带了一些吃的给你,你可以一边吃一边找嫂子!” 林毅转过头,就看到林可雪站在他的身后,手里面拿着油纸包着的煎饼,朝着林毅微笑着。 林毅见是林可雪,并没有起疑。 他是看着林可雪长大的,觉得这丫头虽然有时候性子有些刁蛮,但人还是不坏的。 他伸出手接过林可雪手中的煎饼,咬上一口。 别说,这么晚都没有吃饭,他还真是饿了。 可是,还不等林毅多吃几口,后脑勺忽然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闷棍。 林毅猝不及防,晕倒在地上。 林可雪手里握着一根粗棍子,眼神中带着怨毒的光,恨恨的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 天快亮时,秦可茹从睡梦中醒来。 她的手上、脚上还绑着绳子,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山洞里躺了一宿。 秦可茹想解开绳索,赶快逃离这里。 没想到恰在这时,林浩远跌跌撞撞的跑起来。 只见林浩远头发蓬乱,脸上还带着泪痕,身上的衣服还有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又意志消沉。 秦可茹本来还想赶在林浩远回来之前离开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整个人还灰头土脸、没精打彩。 可明明昨晚见到他的时候,虽然带着愤怒,至少整个人还是精气十足的。 “你……你这是怎么了?”秦可茹情不自禁的问道。 林浩远捂住伤口,跌坐在秦可茹的面前,一张脸白得像纸。 只听林浩远用微弱的声音嘴里面念叨着:“那件事……那件事真的是他做的!他自己竟然承认了!” 秦可茹很想问,是什么事呀? 猛然间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为了忽悠林浩远离开,通过层层分析,把嫌疑对象放在镇长的身上,还叫林浩远回家查查林可秋的房间。 没想到林浩远是一个急性子,跟秦可茹争执几句,果真就连夜跑回家里面。 如今看到他这幅模样,秦可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林浩远的小妹就是被林可秋杀死的。 虎毒不食子呀。 这个林可秋是有多可恶多残忍,居然对自己的亲闺女下毒手。 “他为什么要杀死你妹妹?”秦可茹先问道,甚至都没有先叫林浩远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 林浩远坐在山洞的角落里,对秦可茹原原本本的讲出事情的经过。 “昨天我先是到小妹的房间,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只在小妹的房间里发现一串珍珠耳环,不像是小妹用的东西,倒像是小蔚曾经用过的。我拿着这串耳环去找父亲,在父亲的房间里并没有看见他。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我找到一个暗格,不小心启动那个暗格,发现那里居然是密室的门。” “我在家里面住了几十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想必是父亲在我走后自己悄悄弄的。走进那个密室,发现里面全是一些稀奇古怪又令人恐怖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我没有回家,父亲居然变成这般样子。” 林浩远说到这里,脸上带着几分自责,更带着几分后怕。 秦可茹不知道他在密室里面遇到什么,会让他紧张成这个样子。 “你在密室里都看见了一些什么?还有,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秦可茹追问。 “我本来是想再和父亲好好谈谈,问问她小蔚的死和小妹的死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没想到居然无意中发现他的秘密。那个密室里面都是一些怪鬼的塑像,还有驱鬼招神的法器,在塑像的下面,我还看到父亲和他在京城朋友的来往书信。书信上,那人催促我父亲早些成事,让他早些举行祭祀大典,以免迟来生变。” “什么?你说是你父亲在京城的朋友叫你父亲搞这些的?”听到这里,秦可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信上,有没有你父亲朋友的落款?有没有说,他们要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本也想看个究竟,没想到父亲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密室里,身上还穿着怪异的袍子。他责怪我闯进他的密室,我则质问她小妹的死,还有小蔚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他没有回答我,只说我不应该闯进来,会毁了他的大事。他给我两条路走,要不继续留在镇子上帮他的忙,要不就离开龙啸镇,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要妨碍他。我们两个吵起来,他居然想用桌上的匕首杀死我……他疯了,真的是疯了!” 听到这里,秦可茹也觉得惊讶万分。 就算林浩远的小妹撞破林可秋的秘密也用不着杀掉女儿,毕竟她是傻的。 就算儿子不支持自己的事情,发现自己的秘密,也犯不着把亲儿子也杀人灭口。 林可秋这样做真的是疯了。 他这样的行为,跟前世所说的邪教十分相似。 只是秦可茹好奇,在龙啸镇有权有势又有钱的镇长林可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有,他在京城的那些好友又是谁呢?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74 祭品 不知道林浩远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身上的伤。 秦可茹只看到他的脸色发白,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 “你先给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我给你看看伤口。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吃不消的。”秦可茹好心劝道。 可是,林浩远却绝望的说:“小蔚死了,小妹也死了。这个家里我关心的人和关心我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都不希望我活着,我活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听这话,秦可茹觉得事情要变糟。 现在要做的,就是鼓舞林浩远的志气,不要让他继续意志消沉下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难道你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吗?你替小蔚、替小妹难过,怎么就没有想到给她们讨一个公道。她们离开了,但是害死她们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而且,那个凶手还想对你下手。你就打算这样袖手旁观吗?”秦可茹字字珠玑、情深意切的一番话终于让林浩远从刚才低谷的情绪之中走出来。 “我也想替她们报仇。可是,林可秋是镇长,整个镇上的百姓都听他的话。他跟官府的关系也很好,京城也有他的朋友,就算我们知道他是凶手,又能怎么样?”林浩远表情痛苦的说。 “林可秋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厉害,再说了,这世上再强大的对手也有他自己的破绽。我相信这个世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自有恶报。可你什么也不替死者做,不替自己做,就永远等不来自己的公道。” 秦可茹一番语重深长的话终于让林浩远有些动容。 “可是,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儿子,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杀害自己的子女。这样的人,你还要继续包庇他吗?就算再不济,你也要把他所做过的坏事一一说出来,让镇上的百姓清楚你父亲的品性,才不会继续被他所骗。” “可我在外这么多年,镇上的百姓都没有几个人认识我,就算我说出实情,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林浩远犹豫着。 “你做都还没有做,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再说了,你都有勇气死了,还怕一个林可秋吗?” 林浩远像是受到某种鼓舞:“对,我死都不怕,还怕他吗?不管事情的最后结果如何,我总要为她们做一点事情。” “所以,你赶快把我放了,好让我给你包扎伤口。你看看你,伤口还在流血,不赶快处理的话,你真的会死的。而且你这血流了一地,万一林可秋追过来杀人灭口怎么办?” 可是,林浩远却说:“他不会来的。我在密室的时候听到他说,他今天要在教会上祭祀祭品,庆祝他的教会新成立!” “祭祀祭品?”秦可茹一听,脸刷地一下沉下来,“糟了,林可秋还要杀人。你快把我放开,我们得赶去祭祀现场,否则又有人要遭林可秋的毒手。” 林浩远开始解开秦可茹身上的绳子…… 林毅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他只依稀记得,表妹林可雪给自己一个饼,刚吃了两口,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印象中,表妹林可雪还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总是喜欢围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可雪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林毅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动弹不得。 而自己似乎躺在黑暗中的床上,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 “表哥,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黑暗中,林可雪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宛若鬼魅一般。 “雪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毅不解的问。 “表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佩服的人,最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一个。可是……可是,你为什么选了一个那样的女人?” “雪儿,你说什么傻话呀?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呀。” “我只是你的表妹!教主说,表兄表妹也是可以通婚的,只要你愿意!”林可雪走到林毅的身边,握着林毅的手,“表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只要你答应我,离开那个女人,我……我就违背自己对教主的承诺,带你离开这里。” “你说的‘教主’是谁,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做?雪儿,别再执迷不悟了,快把我放开,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让舅父舅母知道。” “我父母知道又如何?教主说了,这世上有很多被神遗忘的人,而我们则是被神眷顾的人。我们是被选中的第一批,而他们未必有这样幸运。世人终究会死,而被神选中的会永生。” 林毅被林可雪的话吓一大跳,他原先以为小姑娘只是涉世不深又为情所困,没想到另有隐情。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不懂事,而是被人洗了脑呀。 “雪儿,你口中的教主究竟是谁?他说的东西,你一个字也不要信,他会害死你的!” “住口,不能诋毁教主!教主是除了你之外,我在这个世界最尊敬的人。表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林可雪的声音已经渐渐变了,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雪儿,你是我的妹妹,以前是,以后也是。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 林可雪从林毅的嘴里面听到最后的答案,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脸上只剩下冷漠。 “好,既然你选择非要去死,我就成全你吧。实话告诉你,教主一直想在教会成立的庆典上找祭品,而你就是他最看重的人。之前我一直拦着他,一直在替你说话,可你却不知死活的和那个女人一起找他的麻烦。你情愿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雪儿,你想干什么?”林毅隐隐听出林可雪话里面的不对劲,“你说教主想让我当祭品,你说的教主难道是……” 不等林毅说出最后的答案,林可雪就用一块沾有药粉的帕子捂住林毅的口鼻。 顿时,林毅立马晕过去。 75 忘记这茬了 龙啸镇,算起来其实是一个偏远的小镇。 早年是一个以捕渔、砍柴为主的小镇,后来因为大兴国兴修水利。 镇上的这条河成为通过各地的必经水路,朝廷在这里建了一个码头,镇上才慢慢兴旺起来。 可说到底,终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此刻,在镇上某处隐瞒的地方。 由镇长林可秋精心挑选的二十名童男童女穿着诡异的黑色斗篷,站在一尊奇怪的雕像下方,每个人都在虔诚的祈祷。 过了一会儿,镇长林可秋也戴着面具、身穿黑色的斗篷走过来。 “带祭品!”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有两名扮成童男的邪-教教徒带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年轻男子走过来。 林毅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当作祭品,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老家。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凉薄啊。 林可秋非但把他当作祭品,还当众羞辱他。 “各位神的子女,你们都是被神选中的天之娇子。今天是我们永生教开教的第一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将献上我们的祭品。” 他走向被放在众人中央的祭品,用轻蔑的语气说道:“这个人,曾经也是我们龙啸镇的天之娇子。他从我们这个无人知晓的小镇走出去,却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神的孩子。他成为了让人艳羡的人物,却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林可秋,究竟是我忘了本,还是你自己?你身为镇长,害死镇上的百姓,还编造龙王索命的谎言,你究竟是什么居心?大家伙不要被他骗了,此人是一个奸诈之徒,害死了镇上好几个人。之前说的卖货郎,还有锁匠的死,都是出自他手。甚至他家的儿媳,也是……” “让他闭嘴!”林可秋一声令下,马上有人上前直接把林毅打晕。 林可秋接着说:“你们看到了吧,此人也是被神抛弃之人,我们不要像他一样。把祭品准备好,这是我们送给神的礼物!” 没过多久,林可秋吩咐众人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在林可秋躺在的下方铺满柴火,他们准备把林毅直接用火烧死。 这就是他们的祭祀仪式。 就在他们准备点火的时候,冲进来一个人。 林浩远朝着戴着面具的林可秋喊着,“你们快住手!林可秋,你还要再犯下杀孽吗?” 林浩远在向秦可茹吐露所有实情之后,秦可茹飞快的给他包扎一下,然后两个人火速来到邪-教现场。 两个人本来约好,扮成邪-教成员混进现场。 可是,林浩远看到林可秋想要烧死林毅,来不及做伪装,就直接冲上前。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拦下林浩远。 林浩远面对着众人大声说:“我是镇长的儿子林浩远,林可秋是在蒙骗你们利用你们,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根本没有什么龙王索命,村民们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甚至趁我不在家,对他的儿媳妇下手,担心女儿泄露他的秘密,把亲生女儿也害死。他不是人,他就是一个禽兽!”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镇长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对,我们教主不是那种人。” “快把这个人拉出去。” ……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你说你是镇长儿子就是镇长儿子呀,我们都没见过你,谁认识你呀?” 在下面穿上黑色斗篷、扮成邪-教成员的秦可茹没有想到这茬。 这林浩远一年到头都在外面经商,镇子里面的人对他根本不熟悉。 现在对他是镇长儿子这个身份都表示怀疑,更不要说相信他的话了。 原本是想他营救林毅的,没想到连林浩远都被他们抓起来了。 不过,林浩远常年在外面经商,身上有一点儿腿脚功夫。 林浩远推开那个抓住他的邪-教成员,又一脚踹开另一个邪-教成员。 他冲上前面,想要把林可秋拉下来。 可是,没等他再靠前,一大群邪-教成员冲向他,把他团团围住,场面有些尴尬。 秦可茹见状,悄悄赶上前,她想把林毅救下来。 趁着周围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林浩远身上,秦可茹走到林毅旁边,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可是,林毅被林可雪喂了MI药,身上完全使不出力气。 “不要管我,你先走,记得在这附近点燃火光。我已经叫了人,他们会顺着火光找过来的。”林毅似乎早有安排,所以让秦可茹先离开。 林浩远被一大堆邪-教的成员围攻着,但他还不忘林可秋,来之前他对自己说过,哪怕和林可秋同归于尽,也要替小蔚和小妹报仇。 他挣脱几个人的围攻,朝林可秋追过去,林可秋本能的朝一边躲闪。 可是,不知道林可雪看见偷偷跑进来的秦可茹,大声喊着:“快抓住她,她是奸细!” 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秦可茹。 林毅对秦可茹说:“快走,他们暂时不敢拿我怎么样。记得我说的话。” 秦可茹不敢逗留,趁着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围攻自己,她飞速的冲出现场,直奔外面而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跑到一个小溪旁边的山丘,确定后面没有其他人追过来,她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 看一下现在的这个位置,离刚刚的邪-教地点也有两三公里,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林毅和林浩远说不定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得找人来帮忙才行。 秦可茹想起林毅的话,让她点燃火光,会有人顺着火光找过来。 难道林毅已经叫了帮手? 不管那么多了,赶快点燃火光。 秦可茹四下看看,发现这里有些可以燃烧的树枝。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把树枝点燃。 顿时,一堆篝火在小溪旁点燃。 秦可茹觉得还不够,还继续在火堆里面添柴火。 过了一会儿,秦可茹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有人顺着火光一路跑过来,秦可茹远远的看到,那是一队穿着军服铠甲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中年人。 那人停在秦可茹旁边,皱眉问道:“是你点燃的火把。” 秦可茹点点头。 “我是庐临的参军彭永军,林少卿是你何人?” “他是我夫君。” 彭永军不由一愣,上下打量秦可茹一眼。 “他现在有危险,你们快跟我来。” …… 76 宝贝,做小都是这样的 彭永军原本是武将世家,只因为家中身患重疾的兄长被人所杀,而他是家族中最受忌惮的庶子,嫡母指责他为了家产谋害兄长,彭永军因此入狱。 幸好遇上林毅审这个案子,不出半日就找到了凶手,替彭永军洗清了嫌疑。 彭永军因此念林毅的恩,当他收到林毅的信后,火速赶往龙啸镇。 没想到没看见林毅,先看到他的小媳妇。 秦可茹把彭将军带到林可秋的邪-教地点。 林毅和林浩远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两个人都被架在火刑架上。 那些身穿黑色斗篷的童男童女听从林可秋的安排,打算把两个人活活烧死。 “住手!”随着一声喝令,秦可茹如同一支箭一般冲向林毅。 彭永军则带着手下人把这些邪-教的人员一一抓住,虽然林可秋召集的这帮人人数众多,但是多半是龙啸镇的一些涉世不深的毛孩子,或是用钱在江湖上买来的亡命之徒。 对上彭永军手底下的正规军,只能算是乌河之众而已。 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就把他们抓得干干净净。 最可笑的是那个躲在邪-教神像后面的邪-教教主,彭永军的人把他抓住的时候,这家伙带戴着面具瑟瑟发抖。 “哼,什么狗屁邪-教教主,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之辈而已。”一个小兵不屑的说。 秦可茹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林可秋身为龙啸镇镇长,不可能这么不中用才对。 “等等,让我看看他。”就在那个小兵打算把林可秋带走的那一瞬间,秦可茹喊住对方。 她几步走上前,一举摘下对方的面具。 只见面具之下根本不是林可秋本人,而是在林家干活的老管家。 林可秋这个老狐狸,原来早就找好了替死鬼。 秦可茹原本还想从他的嘴里面知道他同谋的下落,真是有些可惜。 林毅现在还靠在墙边昏迷不醒,秦可茹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就是让林毅康复。 …… 秦月莲嫁进邓府已经半月有余,起初邓有为这个老色痞对秦月莲还宠爱有加,但过了一周,邓有为也对秦月莲有些腻了。 每天一大早,邓有为就去早朝,也不再留宿在秦月莲的房间里。 这邓府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特别是姨娘。 自从知道邓大人没有继续在秦月莲那里留宿之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风向开始变了。 起初是断了府里面的炭火和小食,后来变成向秦月莲的院子里丢死老鼠。 秦月莲把这事告诉老爷,但邓有为只是淡淡的说:“左右不过是一些女人上不了台面的闺阁小事,回头我去给夫人说说,让她说说别的房里的。” 秦月莲又耍起她经常用的那些小手段,装可怜装无辜,还时不时的发一发嗲。 “老爷,你知道大夫人一直不喜欢我。她怎么会替我出头?她怕我有事还差不多!” 刚开始的时候,已过花甲之年的邓有为还觉得新鲜,可是见多见惯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 “唉,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是我新娶进门的小妾,她如何会不喜欢你?除非你做了许多让她不喜欢的事情。”邓有为如何看不懂这些事情,只是有些厌烦这些小把戏。 “老爷,你看我也夫人相差将近四十岁,比她生的嫡小姐还要小六岁,她对我心生厌倦也属正常。可是我这刚嫁进府没多久,就受到这样的对待,以后该如何常伴在老爷身边。我看老爷你还是早点写一封休书把我休了吧,免得以后我在这府里没有容身之处。” “莲儿呀,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呀。我怎么会休了你呢?不过就是一件闺阁里的小事,不要这样计较。”邓有为哪里舍得休掉这样年轻的小妾,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没有玩够呢。 “老爷,这如何是小莲计较呢?你当日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以后让我嫁进府里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还会完成我的心愿,如今却这般对我。”秦月莲声音软软,语气里满是委屈, “唉,我如何是说话不算话呀?你自嫁进府里,我对你疼爱有加。你曾经求我替你办的事情,也已经替你办成,那个林毅已经被停职。你说说你,还有何不乐意的?” “老爷……”秦月莲娇嗲的声音响起。 “莲儿,别闹了。你嫁进府里是小妾,自然要守小妾的规矩。” “小妾?老爷,原来你只当我是小妾。” “瞧一瞧,瞧一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的年纪当你父亲也绰绰有余。我不知道你与那林毅有什么仇怨,但你说让我帮你毁掉林毅,我也帮你做了,这还叫对你不好?你可知道,那林毅中是当朝有名的酷吏,朝中有多少人说我公报私仇,甚至连皇上都说我是党派之争,差点让我晚节不保。我都替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还说我对你不好?你看看这府里这样的小妾,哪个能让我做到这一步?” “可她们如此待我,我如何能在这府里呆下去?” “唉,宝贝呀,做小妾本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什么?你说什么?老爷,你居然这样说。” 秦月莲以为自己在邓有为面前撒撒娇、卖个惨,邓有为就会乖乖的替自己教训府里那些欺负自己的女人。 可是,她不知道,在这个男权的世界里,男人再有权势也不会插手女人墙院里的那些事情。 况且,她只是一个小妾,犯不着为了她得罪大夫人,邓有为心里面是这样盘算的。 只是一不小心,他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珠儿,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他说我只是一个小妾,只是一个小妾!原来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妾。”秦月莲在邓有为走后,神情黯然的对丫环珠儿说。 此时此刻,珠儿其实很想说:“小姐呀,你本来嫁过来就是当小妾的呀。” “不成。珠儿,邓有为这个人不值得依靠,我要想在这府上生存下去,一定要找到更好的依附!” …… 77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深夜,邓府。 万籁无声之时,一道黑影随风翻入院中,如同一个鬼魅一般。 这府里面本来养了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可当晚已经被里面的内应用一碗灌了迷-药的红烧肉喂饱,此时此刻正在院中呼呼大睡。 所以黑影可以顺利的潜入邓府的深宅内院之中。 他先是顿了顿,在这黑夜之中辨别一下方向,然后根据身上纸条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这是邓府二姨娘的房间,平常极少有人来打扰。 那道黑影悄悄遣入房中,然后靠近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感觉到有人接近,非但不害怕,还责问道:“不是说每个月初一、十五才让你过来的吗?怎么今晚就来了?就这样按捺不住。” 那黑影一听这话,瞬间愣住了。 就在对方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床-上的女子轻笑一声,又换了语气:“来都来了,就快过来吧。良宵一刻值千金呀。” 黑影见状,朝女子慢慢逼近。 女子一揽那人的胳膊,似乎察觉来人有些不对劲,“你是……” 还不等把话说完,黑影手中的匕首一闪而过。 顿时,女人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随即就倒下来不醒人事。 黑影用被子擦一擦匕首上的血迹,重新放回身上的刀鞘,然后扬长而去。 院中悄无声息,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 林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已经有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三夜里,秦可茹总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 林可秋潜逃在外,不知所踪。 那些被抓住的邪-教成员,男的被押入大牢,女的暂时关在庵堂,等官府把案子审了再处理。 林可雪也被关在庵堂,因此舅舅和舅母根本无心管还处在昏迷中的林毅。 这几天,秦可茹每天忙着给林毅熬药、喂药、喂粥,虽然她前世并不擅长这些,但为了让林毅能够醒过来,她还是乐此不疲。 终于,在这一天的晌午,昏昏沉沉的林毅终于睁开眼。 “你醒了?”秦可茹喜出望外的问。 “肚子饿了吗?” “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毅醒过来,“你一直在这里?” “嗯,你中了镇长的迷-药,昏睡了好几天。” 林毅从床上爬起来,“镇上现在怎么样?” “彭将军已经把邪-教的人都抓起来,只是镇长林可秋还没有抓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案子已经交到邻县的官府,应该这几天会审理。林浩远替父亲安抚死者,那些被林可秋害死的人都得到了赔偿。”秦可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林毅交待一遍。 “想不到林可雪阴险毒辣,他的儿子倒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林毅夸赞一句,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 秦可茹却拦下他:“你才刚刚醒,身上还没有力气。” “无妨。我写一封信给官府。” “你忘了,你已经不是大理寺少卿,凭什么管官府的闲事呀?案子既然已经交给官府,跟你这个赋闲在家的前大理寺少卿也没有关系。”秦可茹好心的提醒道。 林毅倒是愣了一下,自己倒是忘了这一茬。 “雪儿呢,舅舅和舅母呢?”林毅忽然想起来,昏迷之前是林可雪喂自己喝带有迷-药的汤水。 “林可雪被关入邻县的庵堂,舅舅和舅母赶去看她了。” 想起林可雪这个表妹,林毅深深的叹一口气。 他是从小看着林可雪长大的,从小娇小可爱,锦衣玉食的长在父母身边,原本可以过着幸福美满的一生。 没想到被林可秋这个老匹夫带歪了,才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不由让林毅长吁短叹,不过路既然是她自己选的,就怨不得别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秦可茹打开门,就看到林浩远站在门口。 “林夫人,我来看看状元郎。” 林毅当年是龙啸县的状元,百姓们都喜欢这样称呼他,林浩远也一样。 秦可茹带林浩远走进屋,林浩远给林毅带来两包药,又朝秦可茹和林毅深鞠一躬:“林大人,林夫人,都是家父造的孽,才给镇上的百姓带来这么多灾难,也给你们夫妇二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这是家里的灵芝,拿给状元郎补补身体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如何能收?”秦可茹推脱道。 “你客气了。那些事情是你父亲犯下的,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不过,你父亲当初欺骗很多镇上的年轻人入邪-教,只怕此事不得善终。从今往后,你有何打算?”林毅问道。 “唉,家父闯下这样大的祸,我也无颜继续呆在这里,愧对龙啸镇的父老乡亲呀。” “你想离开?”经过这样一段时间的相处,秦可茹觉得林浩远也算是一个好人,因为父亲的事情就这样离开,实在有些可惜。 “家里已经没有让我挂念的人,我想还是四处云游经商,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人各有志,祝你好运吧。”林毅也替林浩远感到惋惜,本来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偏偏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寡情薄义。 送走了林浩远,林毅说:“明天我们拜祭一下母亲吧。” …… 早上,天刚刚亮。 刑部侍郎的府邸传来一声丫环杀猪般的叫声:“啊~~~杀人了,杀人了,大夫人死了!” 这一声叫喊简直是惊天动地,把隔着好几个院子的八姨娘院里的刑部侍郎邓大人都给吵醒了。 原本还想躺在美人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儿,这一嗓子喊得,六十多岁的邓大人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就火速赶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喊什么东西?” 大夫人院子里的丫环哭起来:“老爷,夫人她……她死了!” “啊?怎么死的?”邓有为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五雷轰顶。 前几天才刚刚处理掉二姨娘的尸体,没想到这才隔了几天,大夫人居然也死了。 邓有为怀疑二姨娘是被奸-夫所杀,所以不想惊动他人,而且死的只是家里一个姨娘,没必要兴师动众。 可是,大夫人与姨娘不同,好歹是大户人家嫁过来的结发妻子。 “老爷,夫人好像是被人杀死的。要不要报官?”吓坏了的丫环问邓有为。 六十多岁的老头狠狠给她一巴掌,“报,报什么官?你老爷我就是官!” 刑部夫人被杀,这可是一件大案呀! …… 78 又现京城连环杀手 香居楼,京城最大最贵的胭脂香粉铺子。 身穿粉色褥裙的秦月莲,今天一幅京城贵妇的模样,带着丫环珠儿来逛香居楼。 虽然邓府最近不太平,先是一向跟自己不对付的二姨娘死了,之后是大夫人也被人杀害,但这一切都不影响邓府最受宠爱的九姨娘出门买胭脂水粉。 听说老爷最近打算把这当家的权力拿给九姨娘呢。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姨娘自然要多买一些胭脂水粉来固固宠。 “掌柜的,我上回订的香玉膏到货了吗?”秦月莲问道。 “到是到了,不过……”香居楼的掌柜一脸的为难。 “怎么了,掌柜的?”秦月莲蹙眉问。 听说这香玉膏只要抹上一点点,就能让女人的肌肤变得冰肌玉骨,虽然一盒就要十两,但秦月莲对香玉膏势在必得。 “郡王府的表小姐刚刚来过,买走了这盒香玉膏。”掌柜的不敢隐瞒,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太多,谁也不敢得罪。 “掌柜的,你如何能这样,我可是一个月前就跟你定好了的!”秦月莲有些气恼。 “哟,我看看这是谁呀?居然敢跟我们家小姐争香玉膏?”一位盛气凌人的丫环尖酸刻薄的说。 而那个丫环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手上恰好就拿着秦月莲心心念的香玉膏。 秦月莲仗着有邓有为的宠爱,壮着胆子问那位女子:“这位姑娘,你那香玉膏是我一个月前就在店里面订好的,可否让与我,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没料到那姑娘冷着一张脸质问:“补偿我?你要如何补偿我?我看着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你?姑娘,你怎如此不讲理呀?”秦月莲面红耳赤的说。 “呵呵,我本不稀罕什么香玉膏,但听你这样一说,我还偏偏就不让给你。管你订没订货,反正这东西是我先买下来就是我的。” 说完,那女子打开那盒香玉膏,轻轻抹在手上,又不屑一顾的说:“这东西香味太浓,只适合寻常的庸脂俗粉。小玉,东西赏给你了!” 出自郡王府的高贵女子将那盒香玉膏随手丢给身边的丫环,算是给秦月莲深深的羞辱。 珠儿看着那两个女子离开的背影问道:“掌柜的,那两个女子是何人,怎么这样嚣张霸道?” “唉,我说过了,那位是郡王府的远房亲戚,被郡王夫人当作养女养在府里,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呀。我说两位,你们就算了吧,一盒香玉膏而已,下回有我再给你们留着!” 可是,秦月莲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她从小被柳氏娇养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如今又是刑部大人最宠爱的小妾,怎能受这样的鸟气? 好,你给我等着! …… 翌日,一件大新闻在吉祥茶楼的茶客嘴里传来传去。 “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郡王府的义女被人给杀了,而且还是在郡王府里被杀的。听说死的时候,脸都被人划花了,舌头也被人给割了,真是死得太惨了!” “哇塞,什么人这样大胆,连郡王府的人也敢杀?” “这郡王府应该是戒备深严,怎么能有人敢闯进去?莫不是郡王府里面的人干的?” “嘘——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眼下连官府都没有抓到凶手,咱们要是乱说,可是会惹来麻烦的。” “如果不是郡王府的人,那就是外面的人,莫不是这郡王府的义女得罪什么人?” “你们怕是消息也不灵通,我可听说最近有好几个女人被杀。就在前几天,刑部大人的结发夫人也被人杀死在家中,可是凶手至今没有被抓到。” “唉,可惜秦大先生不在这里。有她在的话,我们总是能比官府更早猜到凶手是谁。” “是呀,没有秦大先生在这里说书,这吉祥茶楼的茶都喝得没味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在盼着秦可茹快点回来说书。 而京城的宫殿,大盛国的皇帝正勃然大怒。 他从龙椅上跳下来,指着邓有为的鼻子大骂道:“今天郡王夫妇一大早就跑到朕的宫里哭哭啼啼,说他们的义女死得好惨。你这个刑部大人真是吃干饭的,抓不到凶手,还让苦主跑到朕的面前告状。” 邓有为腆着老脸,在皇帝面前跪下:“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哼,责罚。你家里的夫人被杀了,凶手都没有杀到,我真的不知道是该骂你,还是应该同情你!” 邓有为听皇帝这样说,也借机说道:“陛下,臣的发妻死得着实冤枉,但那凶手像是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臣在府里面查了几天,都毫无眉目。” 邓有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皇帝更急了:“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呀?邓有为,你当这个刑部侍郎也有些年头了,就算你老迈昏庸,你们刑部总有能破案的吧?怎么到现在连个凶手都抓不到?难道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实在不行,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去吧,他们办这种凶杀案很擅长。” 刚刚还在下面幸灾乐祸的梁文乐一听皇帝把这祸水引到自己的衙门,马上也苦着一张脸说:“陛下,大理寺虽然能干,但是林大人被停职之后,现在的案子全部交给剩下的少卿来审理,真是忙不过来,抽不开身呀!” “什么意思?梁文乐,你们大理寺也不敢接这个案子?还好意思说很忙?难道林毅不在大理寺,你们大理寺都忙不过来吗?”皇帝质问道。 可是,梁文乐却理直气壮的回答:“陛下有所不知,以前大理寺的案子十之有六都是林大人审理的,剩下的则是孙大人和刘大人审理。林毅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在审理案情方面确实比其他人更擅长。” 梁文乐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陛下收回让林毅停职的话。 可是,皇帝都是一言九鼎的,哪里能轻易改口。 “邓大人,限你七天内找到真凶,否则朕就把这案子交给别人。退朝!” 79 谁才是你的心尖宠 秦月莲这几天过得很,非常的好。 每天夜晚,老爷都不出例外的到他的房间过夜。 这老家伙似乎养成一个习惯,不到她的房间睡就睡不着。 九姨娘还是邓府上上下下最得宠的女人,没有谁轻易敢得罪她,因为得罪她的女人都死了。 之前是因为二姨娘在背后的撺掇,其他几房的姨娘总是跟秦月莲过不去。 还有那个大夫人,别看平时总是吃斋念佛,其实每天看到老爷到九姨娘的房里总是酸溜溜的,眼睁睁看着其他院里的女人欺负自己。 所以,也是死了活该! 现在秦月莲成了邓府最得宠的女人,而且大夫人死了,家里的掌家大权是在谁的手里,自然最大的可能是老爷最宠的那个女人。 秦月莲觉得那个人铁定是自己。 可是,就在她坐在镜子前美滋滋的上妆时,就听到珠儿急忙走进来,“小姐,不好了,嫡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嫡小姐?那个二十岁还没有出嫁的大夫人的小女儿吗?她找我干什么?”秦月莲觉得这府里的女人都是有病,大夫人一大把年纪还吃干醋,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居然还想跟自己争。 其次就是那个嫡小姐,明明都二十了,还不肯出嫁,又不是丑得没人要,天天赖在家里干什么?等以后她手握邓府的掌家大权,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嫁出去。 “小姐,你还不知道吗?老爷已经让嫡小姐代为掌家,接替大夫人的掌家大权。” 珠儿一说这话,秦月莲马上本能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昨天还跟老爷提起过这事,老爷也没有告诉自己,怎么今天就变成嫡小姐来掌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早上,刚刚说的。”珠儿着急的说,她总觉得,这府上一点也不太平。 “哼,我去找老爷!”秦月莲心中恨恨,这老东西,居然瞒我瞒得这样紧。 “诶,小姐,老爷早就赶去上朝了。他就是上朝前在府里面吩咐的,他前脚刚走,嫡小姐就开始让管家把家里面的帐簿拿过去,已经看了一上午的帐簿,然后又叫你过去的。” “哼,过去就过去,她年龄跟我相差不多,我还怕她不成?”秦月莲挺一挺胸,就朝嫡小姐的院中走去。 邓亦瑶,邓有为的小女儿。 虽然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却也是端庄可人,从小诗词歌赋、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是京城里面小有名气的才女。 大夫人在世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所以,大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邓亦瑶当即晕死过去。 邓有为让刑部的人在府里上上下下查了几天,都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这个凶手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谁也不知道邓夫人到底是招惹什么瘟神才会遭到这样的厄运。 邓有为心疼女儿,怕女儿胡思乱想,干脆把这当家的事情交给邓亦瑶。 再说,邓亦瑶从小长大母亲身边,熟悉母亲的一切,让邓亦瑶来管家真是再好不过。 “九姨娘,你来了。” “不知道嫡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这帐簿我看过了,九姨娘这个月的吃穿用度稍微克制一下,有点儿超出预算了。” 秦月莲又搅起手里的帕子,恨恨的说:“嫡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哪里是我说了算的,都不是老爷吩咐的,我只管受着罢了。” “九姨娘若是要这样说,我也照实说了。这个月你从厨房叫了四次燕窝,炖过七回鸡,还叫小厨房夜里面加餐,这些厨房里可是有册子入帐的。” 秦月莲涨红了脸,“这是老爷的意思,老爷经常住在我那院里,想要加餐。” 邓亦瑶又拿起另一本册子,“那就,就算九姨娘说的全对,那这个呢?这个月九姨娘从府上的库房拿了两匹布料做衣裳,这些库房也是有记录的。” 秦月莲的帕子在手中打了一个死结,“怎的,我做两身衣裳也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府上做衣裳都是统一花销,没有哪个姨娘单独要拿两匹布做衣裳。这一匹布足够做几身衣裳了,那两匹布不知道九姨娘想要做多少件衣裳?难不成是想把这府里面的开销都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能再犯。父亲既然让我来当这个家,自然要以府里面的利益为重。为了小惩大戒,九姨娘下个月的例银就免了,全当是那两匹布料的钱好了。” “你……你……”秦月莲气乎乎的走出门。 却听到邓亦瑶在她背影说一句,“一个姨娘居然如此做派,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夜里,邓有为回府,秦月莲就开始哭诉起来,说邓亦瑶怎么欺负她。 可是,早在邓有为进门之前,家里的下人早就把今天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邓有为哄着小妾,“唉,你好端端招惹她干嘛?” “老爷,到底是心疼我,还是心疼她?” 邓有为为难的说:“这可如何比较?你是我娶进门的女人,她是我的女儿,这怎么能比?” “前段日子,我跟老爷要这个当家权,老爷不肯给我,怎么偏偏给了她。要知道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难道还一辈子赖在府里?”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瑶儿刚刚死了母亲,我怜她思母心切,让她有个念想,这才让她管家。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你又何必跟她抢个一时半刻?” “哼,我看我在老爷的心里就是不如你女儿!” “天地良心呀,整个府里都知道我宠你。大不了,大不了这个月的例银从我俸禄里扣。不生气了,宝贝。” 邓有为哄了几句,就回头安慰女儿去了。 秦月莲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自己在邓有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玩物。 不管嘴上说对自己有多么好,实际上永远比不上他的儿子女儿,甚至比不上那个死去的老女人。 “好,好,你们都欺负我。这个仇,我迟早要跟你们报!”秦月莲的一双眼睛充满怨毒,不知道心里面在图谋什么。 80 这个凶手好可怕 早晨,邓府嫡小姐的院中。 嫡小姐邓亦瑶一向有早起的习惯,可是今天似乎睡得有些沉。 平常伺候的丫环端起洗脸水,敲一敲邓亦瑶厢房的门,“小姐,小姐,天色不早了,要起来洗梳了!” 可是,小姐在房中没有反应。 丫环又敲一敲门,发现门居然从里面开了。 一时间,丫环有一些错愕。 当她端起装满起脸水的木盆走进房中,就见小姐浑身是血的倒在床上,一颗脑袋还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只听“咚”地一声,一盆水撒落在地上。 丫环连滚带跑的踉踉跄跄地跑出去。 “啊……天呀,杀人了,杀人了……”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喊声。 …… 一个时辰之后,年过六旬的刑部大人邓有为心急如焚的回到自己的府邸。 一进门,他头也不回的就往女儿邓亦瑶的房间走去。 平常那个乖巧聪慧的女儿已经不存在了,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顿时,头发有些花白的邓大人不由脚下一软。 两眼饱含泪花的邓有为声嘶力竭的吼一声:“瑶儿呀,你死得真冤啊!爹一定替你找到凶手!” …… 吉祥茶楼。 最近,京城又发生一起震惊世人的案子在茶楼喝茶的人之间传开。 “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刑部大人的嫡女被人杀了,还被人割去头颅,连丫环看到,都被吓疯了!” “听说了,那邓有为的发妻不是前几天刚刚被人杀了吗?怎么女儿也死了?是流年不利呀,还是遭人报复?” “谁知道呢,这凶手居然如此猖狂,几天的功夫就杀了这么多我,真是吓人!” “若是秦大先生在这里,一定会知道谁是凶手。就算不知道凶手,也能听到不错的故事,可如今秦大先生不在,这来茶楼听书都没滋没味的。” “是呀,也不知道秦大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听别人说书,都没有听秦大先生说书有趣。”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殊不知远在龙啸镇的秦可茹正陪在林毅身边祭祖。 “阿嚏,阿嚏……”秦可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并不清楚在京城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粉丝还在念着自己。 林毅见自己的小媳妇打喷嚏,关心的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小媳妇身上,“不要着凉了!” 两人站在龙啸镇郊外的一座墓前。 这里是一处无人的小山丘,一个孤伶伶的坟包就立在山丘上。 林毅在墓前摆上果品,插上香,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娘,我娶媳妇了,特意带来见一见。” 秦可茹不由有些脸红,自己这是被带来见家长吗?虽然这家长已经过逝了。 秦可茹也扑通一声跪下来。 “娘,我是可茹,你的新媳妇。” 秦可茹也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此时正值深秋,瑟瑟的秋风吹在人身上有些清冷。 拜祭过林毅的母亲之后,两人往回走。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秦可茹问道。 如今的林毅还在停职期间,算是一个无业游民。 林毅倒也不是十分着急,“听说新修的永安渠由南到北景色宜人,不如我们这一路过去走走,看看这景色究竟如何?” “好。”秦可茹应了一声。 他想去哪里,她就陪他去,有他的地方,总觉得让人心安。 林可雪还关在狱中,希望未来的日子能让她洗新革面。 送别舅舅和舅母,林毅和秦可茹就踏上行程。 他们打算一路向南,看看永安渠一路上的风景。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秦可茹一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一边整理着龙啸镇的这个案子。 林毅歪着头问:“怎么,又在给你的说书本子准备新内容?” 秦可茹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总要有些新内容吧,万一以后还需要呢。” 林毅就这一点好,对于自己媳妇的爱好从来不反对。 虽然这年头允许女人出来谋生,但是敢让媳妇抛头露面出来说书,并且还是身为官员的娘子,林毅算是比较开明的。 虽然是古代人,思想比现代人还先进,这是秦可茹对林毅的看法,也是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的基础。 秦可茹用毛笔笔间蘸点墨,低下头用毛笔继续书写着故事…… 京城。 一连几天都风声鹤唳。 刑部邓大人的夫人被人杀害,没过几天郡王府义女又在府中被人杀害,之后邓大人的爱女也被杀死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人凶手,悄悄潜入京城高贵家中残杀女眷,并且还逃之夭夭,至今未被抓获。 一时间,但凡京城的官宦贵女都低调许多,要不被关在家里不准外出,要不就请了许多护卫严加防范。 其实最着急的还是邓有为,先是自己的夫人和爱女被杀,后又被皇帝一再逼问,可是凶手至今还没抓到。 老迈的邓大人几乎把家里的下人一一审问一遍,就是没有丝毫线索。 这个凶手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谁也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潜入邓府,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把大夫人和嫡小姐杀掉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一个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细腻之人。 可京城卧虎藏龙,像这样的人多如牛毛,又到哪里追寻? 像这样的大案,邓有为也不敢随便抓一个人草草结案,只能告病在家。 大理寺内。 大理寺正卿梁文乐和大理寺少卿孙大人、刘大人也在讨论这个震惊京城的大案。 梁文乐无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邓有为这个老匹夫,平常有大案子都推到我们大理寺,如今报应来了,老婆和女儿都死了,凶手还抓不到,皇帝这回也饶不了他!” “刑部那些酒囊饭袋平常都是靠我们大理寺破案,如果林毅不在了,大理寺也忙不过来,他们刑部那边就露馅了!”孙大人跟着梁文乐说。 一听这茬,梁文乐也不高兴了:“你们还好意思提,林毅才走半月,大理案的案牍就堆积如山。你们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如林毅半月所审的案子多!” 刘少卿感叹一句:“大人,这实在不能怪孙大人和下官呀。实在是这分到大理寺的案子又多又重,林大人在查案审案方面确实比我二人擅长,他一走,自然重担都压在我们身上。” “改天有机会,我一定要把林毅弄回来!”梁文乐向两位下属发誓道。 81 急召回京 御书房。 皇帝在房内走来走去。 一连几天,京城贵女接连死亡,凶手至今未被抓到。 朝中有闺女的大臣这些天都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上杀人凶手。 更可怕的是,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官府还抓不到人。 皇帝正为此事愁眉不展,下面的太监刚刚从邓府跑回来。 皇帝马上厉声问道:“邓有为那个老匹夫呢,还称病在床?” 老太监如实回答:“邓大人卧病在床,奴才去的时候,邓大人正在被喂药。奴才觉得,邓大人不像是在做假!” “呵呵,邓有为这个老匹夫惯会做假。既然他要自称生病,那就永远病下去吧,明日我就让这刑部侍郎换人!” 皇帝也是说办就办的性格,第二天果然在朝廷上对众大臣宣布:“刑部侍郎邓有为卧病在床,朕怜他老迈身体欠佳,特意重新安排人手任刑部侍郎一职。但凡朝中有意者,可以毛遂自荐!” 皇帝说完,朝廷上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敢吭声。 见众大臣都静悄悄,没有人敢主动想要这个职位,皇帝不由有些急眼。 “众大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国之栋梁,如今朝中用人之际,就没有人敢担当重任吗?或者,举荐贤人也行啊?” 可是,半晌,朝廷上还是没有人敢吭声。 并不是这些人不稀罕刑部侍郎这个职位,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刑部侍郎就要能破获京城贵女被杀案,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就连刑部侍郎邓有为都称病在家,谁还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能在朝廷上做官的都是人精,生怕刚坐上这个位置,就被皇帝逼着几天内破案,那无异于被架在火上烤,没有谁会这样傻。 忽然,有一位大臣上前一步。 梁文乐对皇帝说:“陛下,臣愿举荐一人,此人擅长破案,并且多年查案无数,功绩卓越。” 皇帝挑一挑眉,知道他要举荐的人是谁,“你说的是林毅吗?” “陛下英明,正是此人。” “哼,我泱泱大国,就没有一个比林毅更强的吗?”皇帝不服气的问道。 皇帝这样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来林毅是皇帝当年钦点的状元郎,又是他亲手任命的大理寺少卿,也清楚他的能力和本事,偏偏林毅这个愣头青这些年把朝中皇帝的皇亲国戚全得罪一遍,不止如此,他有时候发起脾气来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因此让皇帝对林毅爱恨交加。 上回邓有为说林毅假公济私,皇帝也知道是邓有为那个老匹夫故意陷害林毅,可他偏偏不松口,就想让林毅给自己服软。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毅就是这样倔,情愿被停职也不肯服软。 如今京城又出现这样大的案子,满京城居然没有一个能破案的,到头来又要求到林毅的头上,这让皇帝很不畅快。 “臣也愿意举荐林大人担任此职。林大人多年来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所查案子,均一一查清,且为官清廉,实在是不二人选。” “臣也愿意举荐林大人,上回邓大人说他假公济私,后来微臣知晓,那名下人并没有拿大理寺的俸禄。所以说林大人假公济私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 “臣也愿意举荐林大人。” “臣也愿意。” …… 一时间朝廷上有十几位大臣开始举荐林毅。 皇帝不由挑挑眉,心说,林毅这个大盛国第一酷吏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人缘?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下旨,让林毅火速回京。退朝!” …… 秦可茹和林毅这两天过得很舒心。 离开令人头疼的杀人案,小两口一路观光旅游,一路品尝沿途美食,心情美滋滋。 半路上遇到一位老汉用竹子搭建的茶棚,两人走进去打算喝杯茶歇一会儿。 忽然,有一个肩上挑着戏台子的杂耍人走进茶棚。 那杂耍人挨个走到每个喝茶人旁边,“大爷,看个戏不?十文钱一出。” 茶棚里有十几个人喝茶,听到这话,纷纷丢下十文钱。 这一带的百姓生活富足,十文钱看个杂耍对他们而言不算贵。 秦可茹和林毅也各自丢了十文钱,开始看杂耍人表演。 那杂耍人先吹一声竹哨,就见他肩膀上的竹挑子戏台里面钻出来一个侏儒小儿,头上梳着一个发髻小辫,然后沿着竹杆子倒立,又慢慢滑过来,随后在竹杆上扭动着屁股跳起舞,让人看起来忍俊不禁。 侏儒小儿表演过后,撑着竹杆的杂耍人又吹一声竹哨,那小儿又从竹杆上耍进戏台子里。 正当杂耍人要离开之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俺的钱袋不见了。” 其他人听到这声音,也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钱袋。 “我的钱袋也不见了。” “我的也是。” …… 四五个喝茶的客人都喊着丢了钱袋,可这眨眼的功夫,每个人都坐在椅子上,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 茶棚的老板是一位佝偻着背的老翁,听到这么多客人都丢了钱袋,脸不由沉下来。 “你们想要拿回钱袋,就不要让那个杂耍的离开。”坐在位子上喝茶的林毅突然说。 杂耍者一顿,转过身瞪林毅一眼,“你胡说什么,谁拿了他们的钱袋?” 秦可茹站起身,拦在他们的面前:“要想证明自己没有偷钱袋,那你就不要走呀。” “不走就不走,如果你们没有在我的身上搜到钱袋,就让我离开,否则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们送去官府!”杂耍者怒气冲冲的说道。 “呵呵,我可没有说你身上有钱袋。”林毅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回怼一句。 杂耍者面红耳赤,“那你想如何?不是你们说我偷钱袋吗?我身上没有钱袋,莫不是还要赖上我?” 秦可茹绕到杂耍者的身后,用力拍一拍杂耍者肩上搭的戏台子。 戏台子里面藏着的侏儒小心突然像一只飞鸟一般从里面冲出来,疯了一般的冲向秦可茹,想要袭击对方…… 82 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毅见状,吓了一跳,马上提醒秦可茹,生怕她受伤,“茹儿,小心!” 其实秦可茹上辈子受过专门的训练,近距离格斗和擒拿都是优异,遇上这种突然袭击,根本不在话下。 那侏儒小儿嘴里面含着一张刀片直奔秦可茹的面门而来,秦可茹本能的往身后一侧一躲。 然后,一只手拎起那侏儒儿的颈脖,另一只手朝他脸上狠狠来一拳。 那侏儒小儿吃痛一下,嘴里面的刀片吐出来。 秦可茹像拎小鸡崽一样把那个侏儒小儿拎起来,起初他还挣扎一下,嘴里面骂道:“快放开老子,快放开老子!” 可是,在秦可茹重重地几记重拳之下,这家伙整个人瞬间老实起来。 茶棚里的众人纷纷惊讶到不行,没想到在茶棚里表演的侏儒会是小偷。 那个手握着竹杆的杂耍人借机想跑,林毅却拿起一个茶杯朝对方扔过去。 杂耍人脚步一顿,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讨饶:“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钱袋都是他偷走的,我根本不知情!”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惊讶,起初还有一些不敢相信,直到杂耍人亲口交待才纷纷大吃一惊。 有人还是不解的问:“我们一直看着他们二人表演,一刻也没有停留,这钱袋是如何偷走的?” 林毅微微一笑,说出其中的玄机:“因为他们二人只是障眼法,偷走钱袋的另有其人。” 林毅这样一说,在场人又纷纷惊讶起来。 之后,林毅站起身,茶棚一侧的大水缸走去。 这大水缸足有一米多长,一个壮汉双臂展开都抱不过来。 林毅走到大水缸紧挨着墙的那一面,对着那口缸说:“快出来吧,等会儿过去让别人把你逮出来,你可少不了一顿揍!” 听到这里,那水缸紧挨着墙角的缝隙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长得跟那个侏儒小儿一模一样,只是和那个穿着红衣、梳着冲天小辫的侏儒不同,这个侏儒小儿穿着蓝衣、梳着两个羊角小辫。 他从水缸里钻出来后,就从身上掏出全部的钱袋,然后像小鸡啄米似的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原来这两个侏儒小儿是双生子,从小被杂耍人养在身边。穿红衣的侏儒小儿被训练成登台演出,另外一个穿蓝衣的侏儒是天生哑儿,则被训练成偷窃者,每回都在红衣侏儒小儿表演之时偷走那些聚精会神看表演的观众的钱袋。 杂耍人和两个侏儒小儿被送至官府,所有人的钱袋都物归原主,秦可茹和林毅也离开茶棚。 秦可茹和林毅一边走一边说:“刚才你是如何知道那水缸后面还藏有一人的?” “那杂耍人和侏儒小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那竹竿又细又长,他们就算偷了钱袋,也不可能藏得起来。那么必定还有第三人,看看这个茶棚这么小,唯一能够藏起来的只有那个大水缸。” 秦可茹笑着点点头,觉得他们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一位穿着官服的武将骑着马拦在林毅和秦可茹面前:“请问这位可是前大理寺少卿林大人?” 林毅颌首:“正是。” 那名武将跳下马,微微抱拳:“林大人,请接圣旨。” …… 林毅和秦可茹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坐上马车火速回京。 圣旨里没说具体发生什么事,只是让林毅马上回京,有要事需要安排他去做。 小两口马不停蹄的就坐上马车,五天后回到京城。 刚进城门口,林毅都来不及回家一趟,就直接去宫中复命。 而秦可茹则是坐上马车,直接回到林宅。 刚推开林宅的大门,就看到丫环小兰惊愕的站在门口打扫,看到秦可茹突然出现,居然把扫把一丢,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秦可茹很是惊讶,她和林毅回老家探亲这一趟,也不过一个月而已,怎么这丫头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秦可茹不由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铁心呢?” 这一回,林毅和秦可茹回老家祭拜故意留下铁心和小兰。 因为秦可茹看出来林毅对小兰有意思,所以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这次跟随林毅回老家祭祖就没有带上他们两个 并且,秦可茹知道小兰虽然是家生子,但是在乡下有远亲,自从父母去逝之后就没有回过老家,所以这一回故意让铁心带她回一趟老家看看。 原以为这两人一路上会擦出爱情的火花,没想到回家之后没有见到想见的一幕。 等小兰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讲一遍,秦可茹才知道大概。 原来,铁心这个愣头青根本不懂女人心,带着小兰回老家,没找到老家的那帮亲戚,还成天抱怨这一路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把小兰给气得不行,没过几天就回来了。 只是两个人这一趟在路上结怨,回到家后也没有给彼此好脸色。成天不是你怼我,就是我怼你,都没有好日子过。 前些天京城又发生贵女接连被杀案,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有不少秦可茹的粉丝心中挂念,想继续听秦可茹说书,还想听他说这京城贵女的案子,有事没事跑到这宅子里问一问。 起初小兰还不以为然,可时间一久,这些粉丝隔三差五跑来问,就让小兰有些烦。 可偏偏皇帝想要林毅回来办案,林毅不在,铁心又急着出门去找林毅,家里面就剩下小兰一个人。 这丫头胆小,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本就犯怵,再加上又有一些没有边界感的粉丝时不时来骚扰,让小兰每天都活得胆战心惊的。 “小姐,你是不知道呀。你不在的这些天,二小姐还来过呢,故意穿得花枝招展的,一幅京城贵妇的派头,指名道姓要找小姐你和姑爷呢。她还故意送来一套餐具,说是如何如何珍贵,故意跑到咱们家里来显摆呢。” 秦可茹听完之后,浅浅一笑,“她爱显摆让她显摆去,下回她再来,就把她送的东西扔出去!” “是,小姐。” 秦可茹大概明白,皇帝急着把林毅召来,肯定就是为了那个京城贵女案。 只是这案子连刑部侍郎都拿不下来,林毅他搞得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