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归来,我成了男妇联主任》 第1章 男妇联主任 “不干,打死不干。” “我一个大老爷们,你让我做妇联主任?” 林叶直接在退伍办拍着桌子。 “不干?谁让你一个老爷们的名字那么娘们?” 退伍办的普通工作人员早就在旁边看热闹了,两个大佬干仗,自己等人级别不够,上去就是挨骂。 退伍办张局长直接出来对线,并镇压林叶。 看着张局长肩膀上的少将军衔,再看看自己的上校军衔,林叶先敬礼。 到什么时候,遇到首长先敬礼肯定不错。 “报告首长,我不服。”林叶大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林叶?一等功两次,二等功4次,三等功7次。在金家王朝第二次战役差点牺牲,第四次战役重伤,不能再进行激烈运动,特批退伍?” 看着眼前的退伍证明,张建国也不由得动容,作为抗战老兵,自然知道这些功勋的含义,说是九死一生,那都是对一等功的侮辱。 怪不得整个退伍办的工作人员都没勇气和这个叫林叶的对线,战绩太吓人。 而且退伍的时候已经是上校团级干部,估计年底就能提大校了。 23岁的上校也够吓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破名字,最低去市局做副局长或者一个队长。 张建国抬手给林叶回了个礼。 “林叶同志,现在你已经退伍了,一切要服从组织安排。” 从林叶的功劳就可以知道这肯定是一名虎将,自己也不能批评过分了。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没有核实性别,就给安排了一个妇联主任的活。 最主要是现在林叶这个级别的工作,现在真的只有这个了。 “林叶。” 张建国正色的喊道。 “到”。 林叶直接条件反射的立正。 “林叶同志,经组织考察,任命你为交道口街道妇联主任,这是命令,执行。” “是。” 张建国说完,从办事处工作人员手里拿过工作证明递到了林叶的手中。 “林叶同志,作为党的干部,部队培养的优秀战士,必须执行命令,你有没有问题。” “报告首长,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坚决完成任务。” 林叶大声的喊道。 张建国满意的点点头,把手中的工作证明递到了林叶手中。 “现在我命令。” 林叶下意识的立正。 “向后转,目标交道口街道办,跑步走。” “是。” 林叶给张建国敬了个礼,转身跑步离开了退伍办。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崇拜的看着自家老大。 张建国无奈的笑了笑,因为这个办法只能对林叶这样的纯粹的军人才有用。 等林叶跑步离开退伍办的时候,才彻底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被前身影响了。 没错,现在的林叶不是这个年代的林叶,这个年代的林叶在第四次战役身受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牺牲了。 现在的林叶是2025年的同名灵魂穿越过来的。 来自2025年的灵魂也叫林叶,是一名科班出身的二级心理咨询师,心理学硕士,也是一名快要饿死的心理咨询师。 或许有人说网红心理咨询师活的不都挺好的吗? 那些真的是心理咨询师吗?那些是网红,不是心理咨询师。 通过各种情感剧本各种套路,获取大把的流量,有了大把的中老年粉丝,然后开课赚钱,收割中老年粉丝。 可是真实的心理咨询师,都是快要饿死的主。 因为国人害羞,即使真的有了心理问题也不会在现实中找心理咨询师进行心理干预。 而且让林叶这样的人做网红他们也做不到,因为要脸,要脸的人是做不来网红的。 所以林叶饿死了。 等林叶再次睁眼的时候,就来到了奉天的后勤保障医院。 可以说苦都被这个时代的林叶吃了,现在活过来的却是后世的林叶,并全盘接收了这个时代林叶的全部记忆。 等林叶把伤养好了以后,发现他全身的器官都有一定的损伤,已经不再适应高强度的战斗,所以林叶被强迫退伍,转移到地方。 按照国家相关政策,退伍一般都是属地原则,哪里的人回哪里,但是林叶的父母都是烈士,先后牺牲在了战场上。 按照林叶父母的籍贯,林叶可以安置在奉天省的锦绣之州,但是现在那里也没啥亲戚了,所以国家按照林父林母牺牲前所在单位,给林叶安置在了四九城。 林叶兴致冲冲的来到退伍办,想要谋求一个合适的职位。 以他23岁中校,团级退伍,和各种功勋,怎么也不得给安排一个四九城市公安局队长以上的职务。 谁知道他的名字被人误会成了女人,导致被安排到了妇联。 可以说级别上确实没有亏着他,街道妇联主任也是处级,而且还是一把手,完全符合他退伍的标准。 但是,妇联主任一般都是女性担任的,让一个出生入死的战斗英雄去做婆婆妈妈的妇女工作?林叶是真的不想做。 所以林叶才打算找退伍办说清楚,但是张建国一出手,原主身体的记忆被唤醒,直接被命令式的接收了这个岗位。 等出了办公室的门,林叶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原主23岁的年纪,15年的兵龄,所以张建国的几句命令,让林叶彻底的迷糊了。 如果说现在让林叶再回去闹一下,不说他当时大庭广众之下接收了命令,再回去闹也是胡搅蛮缠了,不管哪一世的林叶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在退伍办门口干站了一会,林叶摇摇头,彻底的接受了这个工作。 既来之则安之,干就完了。 妇联主任?男妇联主任? 又不是啥大事,还能有自己穿越的事大? 干就干,就是不知道自己这经历了后世风雨的男人,能否干的过现在的老娘们呢? 想到这,林叶起身直奔交道口街道。 既然干,咱就干好,以前没机会当官,现在既然有机会了,那咱就做做这四九城的官。 只不过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换个单位的好。 不管是公安局还是保卫科,才是咱这样战斗英雄该干的。 至于现在,先这样吧。 第2章 入职 胳膊拧不过大腿,四九城中,比自己官职大的太多了。 前世有句老话说的好。 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 不到广州不知道自己车不好。 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钱少。 不到东北不知道自己胆小。 不到重庆不知道自己结婚早。 不到上海不知道自己乡巴佬。 现在自己就是官小,钱少,没车的乡巴佬。 没办法反抗,那就接受。 而且自己又不是第一个做男妇联主任的,上一个做妇联主任的应该叫赵本海。 想到这,林叶心里好受了一点。 林叶手里拿着自己的工作证明,问清道路以后,直奔交道口街道办。 因为现在没有前世的所谓集中办公,林叶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交道口街道办。 现在百废待兴,所以街道办根本没有前世那么高大上,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二进四合院。 到了门房位置,一个老大爷坐在那正在抽着烟袋。 按照一般小说套路,这都是隐藏大佬,最低是个老班长。 林叶直接敬礼。 “同志你好,我找街道办主任,请问她在哪里。” 不得不说老兵就是吃这一套,看着眼前精神头十足的林叶,老大爷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回个军礼。 “小王在后院正房,你直接过去吧。” “谢谢老同志。” 说完林叶直接起身走向后院。 林叶直接敲门。 “请进。” 林叶推推门进屋,一眼看到一个中年女人。 身形微胖,裹着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灰布褂,那褂子被她收拾得极为齐整,衣角平展,不见一丝褶皱。 头上戴着顶灰黑色的线帽,稳稳当当,将鬓边几缕花白的头发遮去。 “同志,你找谁?”女人客气的问道。 “我找街道办王主任,我是来报道的。” 说着林叶直接给王主任敬了个礼。 王主任也是队伍上退下来的,赶紧起身敬礼。 然后才继续开口。 “我就是王主任,小同志你来报到?最近没听说有安排干事啊,工作证明呢。” 林叶听说要工作证明,有点扭捏。 看到他婆婆妈妈的样子,王主任有点不喜,干革命工作的,扭扭捏捏算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 想到这,她直接从林叶手里抢过工作证明。 “林叶?” “是的,王主任,我是林叶。” “23岁,优秀退伍军人,各种军功不少啊,好同志啊。” 看着林叶的档案,王主任自言自语并不住的点头认可。 一直看到最后的安置单位,老王眼睛睁得大大都。 “妇联?” “还TM是主任?” “这是哪个脑残干出来的事。 至于说23岁的林叶和她同级别,都是处级干部,这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都是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二十三岁比林叶职位大的干部那是一抓一大把,这个根本不稀奇。 最稀奇的还是这个妇联主任。 王主任抬头看了看林叶,又看了看工作证明,又抬头看了看林叶。 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林叶不想给她看工作证明的原因了。 王主任猛地拍桌子:‘退伍办疯了?“ 她示意林叶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直接操起电话。 ”给我接退伍办张建国。“ 林叶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听王主任和张建国沟通。 几分钟以后,王主任挂断了电话。 ”林叶同志,我们只是革命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既然组织让你做妇联主任,那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这活儿你干,没人敢不服。“ 王主任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可是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多好的同志啊,就被一个名字给耽误了。 前世的林叶虽然被饿死了,但是可是科班出身的心理咨询师,通过王主任脸上的微表情直接读懂了她话里的含义。 所以没有接话。 又随便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王主任起身带着林叶直奔妇联的办公室。 随着53年初的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取消,现在街道办接管了相关的工作,妇联作为一个部门,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等王主任带着林叶来到妇联专属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四个女人。 这个年代的妇联可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最主要的是能在妇联任职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看到王主任带着林叶走了进来,四个女人连个起身的都没有。 “主任?今天咋有心情来我们这里?” 一个女人率先开口。 “对啊,主任,今天不但来了,还带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是新来的吗?带着来我们这认认门?” 王主任看着这几个人也不恼火,都一起工作好几年了,谁不知道谁啥性格啊。 伸手把林叶拉了过来。 “林叶,因伤退伍的战士,以后是你们妇联的主任。” 王主任直接介绍。 “妇联?主任?” 四个女人立刻停止了叽叽喳喳,眼睛全部盯着林叶看。 “王主任,怎么可能是一个男的做妇联主任?” “李翠花,这是上面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我也和退伍办那边核实了,绝对没错。” “可是王主任,这以后我们怎么开展工作啊?而且妇联主任级别可是处级,这个小哥太年轻了吧。” “张爱莲,这个林叶同志,可是实打实的团级干部退伍的,在朝鲜战场上因为伤重,年底还能继续提拔。” 当听说林叶是朝鲜战场上下来的,四个人立刻闭嘴了。 能在这里工作的,都不是傻子,要么自己就是退伍转地方的,要么就是自家男人转地方的。 自然知道朝鲜战场上一个团级干部的含金量。 那是实打实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容不得她们质疑。 四个人赶紧起身,站在林叶面前,甚至李翠花和另外一个女同志直接给林叶敬礼。 和职务无关,只是对于战士的尊重。 林叶赶紧立正回礼。 王主任点点头,妇联的干事还是懂进退的,关键时刻没给自己丢面子。 “林叶同志,以后这四位就是你的兵了,李翠花,张爱莲刚才我都点名了,就不介绍了。 剩下的一个叫刘招娣,还有边上给你敬礼的那个叫王小梅。” “以后都是你的兵了,至于妇联的具体工作,一会她们会给你介绍的。你们多熟悉一下,晚点你们带着林叶同志去把入职手续跑一下。” 林叶点点头,算是和四人打过招呼。 看着自己没啥事了,王主任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把房间留给了五人。 第3章 系统来了 等王主任离开以后,林叶才开始打量这个分配给妇联的房间。 这是一个套房,分里外屋,李翠花等四人的办公室都在外屋,四人把林叶引进里屋。 “林主任,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李翠花开口,感觉她是四个人的核心。 “李姐,您太客气了,别叫我林主任,各位可以叫我小林或者直接叫我弟弟就行。” “这合适吗?” 依旧还是李翠花开口。 “李姐,没啥不合适的,您也是退伍兵,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菜的,那么外道咱以后可没办法处了。” 看林叶如此说,李翠花点点头。 刚想继续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救命啊,救命啊。” 林叶还没反应过来,四名女将直接冲了出去。 走在最后的刘招娣回头冲林叶喊了一句。 “小林,跟上。估计是哪家又打起来了。” 两世林叶的灵魂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却紧紧的跟着四人走了出去。 等五个人到了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都在围观。 王主任站在人群前面。 “许大茂,又是你,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王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并不陌生。 人群分开,一个瘦高个、长脸、眼神活泛的年轻男人挤了进来,正是许大茂。 许大茂?听到这个名字林叶有点恍惚。 前世作为每天泡在短视频平台的林叶对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一血达人许大茂。 他穿越过来这么久,光顾着养伤和处理退伍的事,压根没琢磨过所处的时代背景里有没有熟悉的剧情,现在许大茂一报地名和人名,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进年代剧里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单纯的四合院同人,还是多个年代剧融合的世界。 原剧可没有退伍办。 林叶仔细打量了许大茂。 他穿着半新的蓝色工装棉袄,脖子上围着条灰色围巾,此刻一脸“义愤填膺”,指着门外南锣鼓巷的方向,声音拔得老高。 不得不说,许大茂如果不是脸太长,其余都是顶配,穿着品味不错。 “王主任!您可得管管!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大冷的天儿,零下十几度啊!那贾张氏,愣是把儿媳妇秦淮茹赶到院子当间儿,用那冻得扎手的冰水洗全家老小的衣服! 您是没看见,秦姐那手,冻得又红又肿,跟胡萝卜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这简直是虐待妇女!新社会了,怎么能搞旧社会那一套?” 许大茂说得唾沫横飞,表情激愤,拳头攥紧,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林叶站在王主任侧后方,新官上任的第一桩“案子”就这么撞上门来。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许大茂那张过分激动的脸上。 前世作为二级心理咨询师,他对微表情的捕捉几乎成了本能。 许大茂说话时,喉结频繁滚动,这是紧张的表现,但他的瞳孔却在提到“秦淮如”三个字时微微放大,视线不自觉地飘向街道口的方向,那正是南锣鼓巷的位置。 更关键的是,当他控诉“虐待妇女”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裤缝上轻点,这个动作通常出现在人试图掩盖真实动机时。 所谓的愤怒里掺着太多表演的成分,眼底深处藏着的不是对邻里的关切,而是一种混杂着占有欲的焦灼。 想到原剧中许大茂和秦淮如貌似真的有露水情缘,难道才十几岁的许大茂就有了想法? 王主任眉头紧锁,显然也烦透了贾家的破事儿。 她没看许大茂,直接扭头看向林叶。 “林叶同志!贾张氏虐待妇女,干涉家庭纠纷,这正是你们妇联的本职工作。 这件事,就交给你作为你的第一个任务吧,带上你的人,跟许大茂去南锣鼓巷95号院。 务必查清事实,妥善解决!新社会了,绝不允许这种欺压妇女的行为存在!” 王主任? 盖子王? “叮!”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林叶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首次正式履职任务发布!‘情绪吸收与兑换系统’激活!】 【系统说明:宿主可通过吸收他人因宿主言行产生的强烈情绪(喜、怒、哀、惧、恶、欲等)转化为‘情绪值’。情绪值可在系统商城兑换物资、技能及特殊物品。】 【新手礼包发放:10立方米独立储物空间(意念存取,绝对静止)。】 【新手任务:处理‘贾张氏虐待案’,获得总情绪值≥500点,系统会根据宿主的处理结果进行评分。任务奖励:随机技能书*1,情绪值200点。】 虽迟但到的系统吗?终于来了? 作为穿越者的标配,有系统很正常。 就是来的有点晚,要是在自己住院这几个月来,自己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罪。 林叶几乎是本能地,意念一动,口袋里带着体温的钱和粮票瞬间消失!下一刻,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口袋里。 存取自如,毫无滞涩。 那10立方米的空间感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如同一个绝对安全的私人仓库! 不大,但是够用。 只要安排妥当,以后可以给自己带来无数的好处。 “小林,走了!” 李翠花推了推还在发愣的林叶,她刚才就注意到林叶脸色有点变,还以为他是对这种邻里纠纷没经验犯怵。 林叶回过神,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冲李翠花点点头,又看向许大茂。 “许同志,麻烦你带路。” “哎!好嘞!” 许大茂立刻应下,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偷偷打量着林叶,见他年轻英挺,身上还带着军人的硬朗气,心里莫名有点发虚,但又按捺不住好奇。 而且这个林同志感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为什么要让他带头呢? 许大茂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凑近:“哟,这位同志是?” 林叶只冷冷瞥了他一眼,那在尸山血海里淬炼过的眼神,此刻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意味,让许大茂脖子一缩。 后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心头莫名一寒。 禽满四合院吗?许大茂,贾张氏,秦淮茹,还有伪君子易不群! 好家伙,原来不止是穿越,还一脚踩进了这个禽满的泥潭! 是纯粹的四合院,还是融合剧?水够深!而这里面如何获取情绪? 林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看来方式是无比丰富啊! 第4章 初入四合院 许大茂被林叶那一眼看得心理发毛,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个林主任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那么强的气场? 现在他可不敢再作妖,53年的许大茂还没有原剧开场的时候那么不要脸,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而已。 因为是第一次出任务,所以李翠花、王小梅、张爱莲、刘招娣这四位干事全部跟在了林叶的身后。 一个是给林叶壮胆,二是看看林叶的处事风格,以后才知道如何配合着工作,亦或者是远离麻烦。 李翠花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许大茂,然后又和其余三个干事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 紧走了两步,和林叶并肩,开始介绍南锣鼓巷95号的情况。 “林主任,你刚来,对于街道的各种情况肯定不熟悉,尤其是这个南锣鼓巷95号,我给你简单的说说,免得一会到了现场你被骗了。” 当兵的说话就是直接,上来直接就告诉了林叶自己真实的想法。 听到李翠花的话,后面三个干事不由得捂住了脸。 让你告诉林主任情况,你就不能委婉一点? 林主任不要面子的吗? 林叶听了,认真的点点头,对于李翠花的直率很感兴趣。 其实对于南锣鼓巷95号的情况,林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毕竟这里可以说是年代剧被穿越最多的小说,里面各路妖魔鬼怪全部聚集。 比如道德天尊易中海,父慈子孝刘海中,神机妙算阎埠贵,臭不要脸贾张氏,吸血白莲秦淮茹,以及万世舔狗何雨柱。 但是现在林叶想知道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形象。 “林主任,这个南锣鼓巷是王主任重点关注的一个院子,三进四合院,住了十几户人家。今天许大茂过来举报的这个贾家是最难缠的一家。” “说来这贾张氏也是一个可怜人,前两年她男人贾贵因为娄氏轧钢厂出的事故,直接死在了厂里,娄老板可怜贾贵,让贾贵的儿子贾东旭接了班。” “老贾死了以后,贾张氏被人惦记,也有人想吃他们家的绝户,贾张氏没办法,只能强硬起来,但是一个女人再强硬又能如何,最后只能说不要脸皮的撒泼打诨,才包住了贾家。” “但是这几年随着贾东旭长大,又娶了媳妇,再拜了他们院的联络员易中海为师,已经没人敢怎么欺负她家了。但是可能因为前几年因为胡搅蛮缠获取了不少好处。 现在她竟然变本加厉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那一套,隔三差五就有左邻右舍过来投诉。” 听了李翠花的介绍,林叶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这个刚建国几年的时代里,一个女人不可能那么不要脸,事情肯定都是有根由的。 贾张氏不要脸的根源找到了。 “她那个儿媳妇咋回事?” “她儿媳妇叫秦淮如,是四九城外秦家村的,51年嫁过来的,去年底生了一个男孩,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孩子生下来以后,听四邻说贾张氏学着前朝那些恶婆婆的样子,想给秦淮如定规矩,一直磋磨秦淮如。” “那贾东旭不管吗?”林叶有点好奇。 “管?他敢管?” 李翠花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这时候后面跟着的张爱莲跟了上来。 “林主任,你是不知道啊,每次贾东旭想让他老娘少点收拾他媳妇,他老娘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召唤贾贵。让贾贵上来看看贾东旭多么不孝。” 林叶听完了,眉头紧皱,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在刚建国的时候,敢这么干? “贾张氏召唤她男人,这不是属于封建迷信吗?没人管吗?” 林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管?” “我们管的前提是有人举报啊,这些都是我们听说的,我们街道办办事讲究民不举官不究。没人举报贾张氏,我们自然没办法处理。” 街道办?自己不是妇联吗? 什么时候街道办管到妇联来了? 林叶带着疑问跟着众人很快来到了南锣鼓巷95号。 还没等进院,就听着一个破锣嗓子在那喊。 “老贾啊,你快点上来看看啊,你那宝贝儿子欺负小花了。我就说了他媳妇两句,他就给我摆脸色啊。” “老贾啊,你带我走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不得不说,贾张氏确实有点艺术细胞,这段哭嚎抑扬顿挫的,韵味十足。 林叶走到中院,看到一圈人围着看热闹,热闹的中心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坐在地上号嗓,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一旁还有一个好看的女人一直用双手绞着衣角。 十三姨的长相在这个时代确实能打,尤其是一圈中老年妇女的对比之下,更显得秦淮如的艳丽,这也难怪何雨柱一直舔了那么多年。 只是林叶没想到的是,贾东旭长相也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小帅。 仔细一想就知道了,如果贾东旭不帅,秦淮如怎么可能嫁给他,又怎么可能在他死后给你守身如玉那么多年。 许大茂刚想喊一声,街道办的人来了,可是没等他喊出口,林叶直接把他嘴捂住了,给他来个手动闭麦。 许大茂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林叶。 林叶冲他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感受到捂着自己嘴巴都力道,许大茂认真的点点头,不点头不行啊,那胳膊比自己腿都粗。 自己的死对头傻柱也很有力气,但是许大茂感受到林叶的力道以后,感觉林叶可以一巴掌打死傻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好不好。 看着许大茂点头了,林叶慢慢的放开捂着许大茂的嘴。 抓人抓脏,哪人拿双。 林叶一是想看看接下来如何发展,尤其是道德天尊会不会出来揽事,另一个是自己还有任务呢,要求处理贾张氏虐待案。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情绪值可以换取什么,毕竟自己还没时间研究系统呢。 但是根据自己前世看书无数了解的知识,系统兑换的肯定是好东西,尤其是系统还随机赠送技能书一本。 这更不能错过了。 所以手动闭麦了许大茂。 第5章 抛开事实不谈 看着林叶捂住了许大茂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以后,跟在林叶身后的四位干事,也闭上了嘴巴。 在场众人,林叶的地位最高,那么肯定要按照林叶的想法走。 李翠花、王小梅是退伍兵,但是专业地方好几年,看领导眼色行事还是懂的。 所以六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人群的外围。 “情绪值+1“。 “情绪值+1“。 “情绪值+1“。 这些情绪值一直在以个位数不断上涨,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不断的响起,林叶看了一眼,情绪值都是来自身后的四位干事。 估计她们是对于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干预有疑问? 情绪值最多的一次是+5,来自许大茂,估计是自己刚才把他手动闭麦导致的? 林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有情绪值进账就好,管它来自谁。 只不过这个情绪值提醒实在太吵了,和系统沟通以后,以后只提示那种一次增加100以上的情绪值,这种一两点的情绪值就不予提示来。 ”我告诉你,秦淮如,别以为贾东旭护着你,你就敢偷懒,我们贾家高门大户,不养闲人,你听到了没。“ 说完伸出右手,狠狠的拧了一下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秦淮如。 秦淮如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让在场很多男人都升起了保护欲。 林叶旁边的许大茂眼睛冒火,就想冲上去,被林叶狠狠的拉住了。 如果不是打不过林叶,估计现在许大茂会给林叶几拳,自己的白月光受辱,自己又什么都不能做,这样的感觉让许大茂恨上了这个林主任。 林叶才没心思考虑许大茂的想法,他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把证据坐实。 现在自己可以治贾张氏一个宣扬封建迷信,但是对于现在这个年代的法律条文,林叶根本不熟悉,需要时间学习,所以暂时观望一下。 至于贾张氏现在掐秦淮如,不要说才建国没几年的现在,就是2025年,婆婆收拾儿媳妇的也大把,上纲上线都够不上。 现在林叶最奇怪的就是那个舔狗何雨柱呢?怎么没有跳出来维护秦淮如呢? 林叶正四处打量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旭,你是怎么当人儿子的,看着你娘坐在地上半天,你也不说拉她起来,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指责你娘?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百善孝为先,赶紧的,给你娘赔个不是。” 贾东旭被易中海训得抬不起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瞟了一眼坐在地上干嚎的老娘,又看了一眼旁边委屈垂泪的媳妇,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孝顺占了上风。 这么多年他看着贾张氏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也确实心疼贾张氏,至于自己媳妇那边,晚上自己努努力,多运动一分钟,补偿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他低着脑袋,走到贾张氏面前,小声道:“娘,我错了,地上凉,快点起来吧。” 贾张氏见儿子过来服软,嚎丧的声音更大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易中海见贾东旭服软了,满意的点点头。 继而转向了秦淮如,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但是教训的口吻依旧。 ”小秦啊,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婆婆说你两句,也是为了你好,做儿媳妇的,从古至今哪有不受委屈的,你手脚以后更勤快一些,婆婆说你的时候,你担待一点就过去了。 天下没有不是的老人,去,给你婆婆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一家好好的过日子。“ 听了易中海的话,秦淮如梦迪抬起了头,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在一个自己一直净重的一大爷嘴里说出的话。 这完全是不分青红皂白啊,以前在村里就听说过恶婆婆折磨媳妇,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城里婆婆也是这德行。 她自问嫁到贾家两年多以来,任劳任怨,伺候婆婆丈夫。 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用冷水洗全家人的衣服,手都冻裂了,换来的不是问候,而是变本加厉的磋磨和指责。 她秦淮如也是爹生娘养的,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道歉? 而且这个易中海也是一样,眼睛瞎了似的,是非不分,做什么管事大爷。 想到这,秦淮如那股拧劲上来了,直接闭嘴,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卡姿兰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易中海。 易中海看着眼前的秦淮如,心中有点发毛。 他不是不知道贾张氏做的不对,但是自从知道自己可能生不了孩子以后,他对于年轻人不听老人的话就彻底的,没有缘由的反感。 而且当初老贾走了的时候,自己也偷着晚上去安慰过小花,所以于情于理,自己都得站到贾张氏这边。 抛开事实不谈,秦淮人就没有错吗? 看着半响秦淮如死活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易中海脸色逐渐变了,四处打听打听,整个四合院谁敢这么盯着自己? 易中海正要再次开口,贾张氏不干了。 这个小浪蹄子想干啥? 想勾引易中海吗? 那自己这算啥?是不是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完全忍不了啊。 想到这,贾张氏的三角眼斜楞着看向了秦淮如,越看越来气。 自己年轻那会虽然也是一朵花,可是也没有秦淮如长的好看啊。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新仇(和自己抢男人)旧恨(不孝顺自己)一起涌上心头,贾张氏彻底失去了理智,扬手就朝着秦淮茹的脸狠狠挠了过去。 她要打烂这张狐媚子一样的脸,至于自己儿子那边会不会心疼,以后再说。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贾张氏感觉自己这一巴掌达到了自己多年街头干仗的巅峰,又快又狠,整个南锣鼓巷能接住自己这一挠的不超过三个人。 周围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易中海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贾张氏说动手就动手,想阻拦已然不及。 贾东旭也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老娘不讲武德,说好的文斗,你这突然动手完全不讲道理啊。 可怜自己那貌美如花的媳妇。 第6章 管事大爷的全称曝光 秦淮如也吓住了,眼睁睁看着贾张氏那满是黑泥的手指甲,向着自己娇嫩的脸蛋挠了过来。 在场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尤其是老爷们,都不想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么被破了相。 可是等了一会,秦淮如的惨叫声没有听到,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秦淮如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贾张氏拿特有的杀猪般的惨嚎。 秦淮茹颤抖着睁开眼,惊愕地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婆婆贾张氏,此刻正像死狗一样,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几步开外的墙角下,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惨叫翻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而在她和贾张氏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保持着侧身踢腿后收势的动作,缓缓放下腿,整理了一下因动作迅猛而微皱的衣角。 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秦淮如突然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比贾东旭好看。 整个四合院的中院,除了贾张氏那凄惨的叫声以外,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横插一杠子,而且这个人大家都不熟悉,那肯定是外来人啊。 在场众人,好多都露出来玩味的神情。 一起在南锣鼓巷95号住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贾张氏那可是一大爷易中海的逆鳞,只要每次遇到贾张氏和人起冲突,易中海肯定给贾张氏帮场子。 自从老贾死了这么多年,易中海什么时候让贾张氏吃过这样的亏,所以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准备吃瓜的。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跑到我们院里来行凶打人?打的还是老人,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众人吃瓜的想法刚起来,易中海的声音不出所料的响了起来。 四邻彼此之间互相对视一眼,悄悄打着眼色,彼此都露出来暧昧的表情。 林叶此时站在众人中间,目视着易中海。 他自然知道易中海是谁,毕竟前世各种恶搞的改编无数,但是这个时空的林叶可不认识易中海是谁,所以他率先开口。 “你又是谁?” 林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甚至可以感受到话语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易中海被林叶这冷淡的反问噎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 哪里来的愣头青啊,完全不给他这个一大爷面子啊,我问你你就回答好了,还敢反问我? 想到这,易中海挺起腰板,努力摆出管事大爷的派头。 “我是这个院里的管事大爷易中海,同志,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无故殴打老人,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院门。” 易中海:【情绪值+55】。 “管事大爷?” 林叶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街道办任命的还是居委会任命的?有红头文件吗?亦或者是你们院里自封的?” 听了林叶这话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自己这个管事大爷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 眼前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尊老吗? 你质疑我一个44岁的老人合适吗? 如果现在林叶没有关闭情绪值提示系统,就可以看到自己现在获取情绪值都在刷屏,95号院子的邻居们,各种情绪值不要钱一般的刷新出来。 自从易中海被任命成管事大爷以来,谁敢质疑他? 现在一个突然出现的愣头青开始质疑了易中海,在场众人无不惊异。 林叶没搭理易中海,而是转头看向自己手下的四员大将。 ”四位,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管事大爷是个什么职位,你们谁帮我解释一下。“ 听林叶向着众人身后问话,这些人才发现在人群的外围还有四位女同志。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这四个人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至于职位不是很清楚。 可是林叶既然可以询问他们,而且还是上位的语气询问这四个人,那么林叶最差也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甚至有可能还是一个干部。 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人,看到眼前的状况开始慢慢往外退,但是一部分脑子不灵活的人看到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以为来了能做主的了。 比如易中海。 ”几位领导,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小同志上来就殴打老人,政府得给我们做主啊。“ 不得不说,易中海还是有点小急智的,他没有想着颠倒黑白,而是采用了春秋手法,把林叶为什么打人给轻轻让过去,只说林叶打人这件事。 可是这四个人是跟着林叶一起来的,自然看到了全部过程。 心中本来对易中海就没啥好感,现在又开吃避重就轻,四个人就更烦他了。 四个人没人搭理他。 张爱莲冲着林叶开口。 ”主任,管事大爷是他们自己的说法,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他们正确的名称应该是街道办下辖居民福利委员会编外联络人员。” 不说在场众人,就是林叶听到这个名字都有点傻眼。 街道办好理解,居民福利委员会应该就是居委会。 居民福利委员会在这个年代可是属于居民自治组织,除了部分居委会主任是街道派遣的,其余都算是街道办的编外人员。 那么这个管事大爷,也就是和易中海一样的联络员,竟然是居委会的编外人员? 这尼玛算啥? 和正规权利组织离着十万八千里了。 现在林叶有点佩服易中海了,就这么一个编外的编外人员,被他玩成花了。 按照原剧,易中海靠着这个名头,在南锣鼓巷95号不说作威作福吧,到改开以前,那也算是一言九鼎。 在场的其余众人,听到张爱莲把易中海这个珍视无比的管事大爷称呼用正规官方的说法说出来以后,全都傻眼了。 这个年头没有人是傻子,傻子在前朝早就没了。 你易中海靠着这么一个名头,安排了我们这么多年,啥都得听你的? 结果呢?你连街道办任命的都不算,你易中海画的好大的饼。 第7章 易中海的自我催眠 易中海对自己联络员的真实名称曝光也感觉惊异,但是他自信可以搞定四合院的邻居,所以也没有那么在乎。 他更在乎的是张爱莲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称呼。 “林主任。” 能被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尊重的肯定不能说居委会这边的主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街道办的某个主任,要么就是上面政府的主任。 但是不管哪个主任,似乎自己都招惹不起。 现在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听到了、看到了多少事情。 想到这,易中海感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自己必须支楞起来。 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啊? 道德大棒啊。 只要把道德大棒挥舞的好,谁不得拜倒在自己的工装裤下。 眼前这个林主任,看着这么年轻,如果能认可自己的道德标准,服从于自己的道德体系,那自己不就无敌了吗? 想到这,易中海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容迅速转化为一种痛心疾首,腰板挺得更直,目光扫过周围路人甲乙丙等邻居,最后落在林叶身上。 “林主任,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部门的主任,但您是上级领导,那更好了。您刚来,可能不了解我们院里的情况。 咱们四合院,向来讲究的就是个尊老爱幼、邻里和睦,老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晚辈的,受了点委屈,忍一忍、让一让,也就过去了。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听到这些话,林叶眼睛亮了。 来了来了,易中海经典语录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看到林叶没有反驳自己,易中海来劲了,感觉眼前的林叶是认可自己的理论的,小年轻的就是好忽悠。 想到这,他抬手指了指还在墙角哼哼唧唧的贾张氏,又指向秦淮茹,声音拔高了几分,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声音开口。 “贾家嫂子守寡多年,含辛茹苦把东旭拉扯大,不容易啊,她脾气是急了点,但她的心是好的,是为了这个家,当媳妇的,多体谅、多担待,这才是孝道,才是本分。” 说完这些,转头看向了林叶。 “林主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尊敬老人说我们自古以来的传统,可千万不能丢啊。 咱们做工作,不能光看表面,得讲情理,得维护长辈的威信不是,您这上来就动手,固然是阻止了冲突,可这方式,是不是也太激烈了点? 这让我们这些一心为院里和睦着想的人,以后工作还怎么做?” 易中海说着,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被误解的委屈神情。 他自信这套道德组合拳打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就算对方是个主任,年轻气盛,也得先掂量掂量。 周围不少老住户果然露出了隐隐赞同的神色。 如果不是林叶前世就知道易中海是什么人,那么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来,估计都会认真思索一下易中海的话。 即使不认同易中海的观点,但是你也没办法反驳他,这就是道德婊的高明之处。 但是林叶是谁,心理咨询师,前世还受过键盘侠的轰炸,多年在网络上纵横,怎么可能吃易中海这一套。 而且易中海的眼球乱转。 心理学研究显示,说谎时眼球可能先向上再向左或右上方转动。其中,左上方转动多与回忆真实场景相关,右上方转动则与编造谎言相关。 易中海的那眼球一直在右上方就没下来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易中海在试图编造一套说辞,试图说服林叶和在场的众人。 估计现在也就是易中海才开始丰富自己的理论和说辞,如果是十年以后,等易中海的道德理论大成的时候,估计就很难再发现他的微表情了。 那时候易中海已经达到了自己都相信自己鬼话,自己把自己都骗了的境界。 所以,面对还没有理论大成的易中海,林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叶没有易中海预想中的被说服,也没有年轻干部常见的急躁反驳,只有一种简单又直接的审视,让易中海感觉自己像是个在台上卖力表演却无人喝彩的小丑。 忽然,林叶嘴角轻扬,慢慢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心上。 “易中海同志,你说你是管事大爷,姑且叫你管事大爷,负责调解邻里纠纷,维护院里和睦?” 易中海一怔,下意识点头:“是,街道和居委会信任我。” “好。” 林叶打断他,目光转向方才贾张氏的方向,又扫了秦淮茹一眼。 “那我问你,刚才贾张氏坐在地上,搞召唤老贾那一套封建迷信活动时,你这个联络员在哪里?” “我。” 易中海语塞。 这个确实没办法说谎,贾张氏爱招魂,不仅整个四合院清楚,就是临近几个四合院也都知道。 属于杀手锏级别的。 “刚才贾张氏无端指责、辱骂甚至动手掐拧她儿媳妇秦淮茹同志时,你这个口口声声维护和睦的联络员,又在哪里?” 林叶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易中海脸色微变,急忙辩解:“我当时正要劝阻,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总要时间的吗。” “正要劝阻?” 林叶再次打断,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的嘲讽。 “我只看到你在贾张氏动手打人之前,一直在‘教育贾东旭同志要孝顺,在教育秦淮茹同志要忍耐。 你的劝告,就是让受害者无限退让,让施暴者更加肆无忌惮吗?” “这不是施暴,这是婆婆教导媳妇。” 易中海急了,他虽然经常挥舞道德大棒,但是他不啥,知道施暴这个词千万不能落在自己亲爱的小花身上。 “林主任,您年轻,可能不懂老一辈的规矩,婆婆管媳妇,天经地义。方法可能糙了点,但心是好的。都是为了小辈好,为了这个家好。 而且没有老辈子的辛苦付出,哪有小辈的安稳日子。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了,但孝道不能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胸膛又挺了起来,仿佛重新抓住了那根无形的道德大棒。 哐哐的朝着林叶砸去。 第8章 贾张氏的反抗 听完了易中海的话,林叶彻底无语了。 从古至今多少人靠着一句为你好,让小辈败下阵来。 林叶相信大部分老人是真的为了小辈好,但是有一些老人,比如易中海之流就是靠着这句话去打压小辈。 “易中海同志,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听见林叶叫自己同志,易中海暗喜,估计刚才自己的一些话对林同志产生了影响。 既然他虚心求教,那么作为过来人,自然要教导了一下年轻人了。 想到这,易中海开口了。 “林同志,你问,我知无不言。” “好的,易中海同志,你也是工人出身,讲道理的人。 那我问你,三月份用冰水洗全家衣服,是为秦淮如好? 当众羞辱自己儿媳,是为秦淮如好? 宣扬封建迷信、装神弄鬼恐吓儿子媳妇,是为他们好?” ”而且我还听说,贾张氏召唤过世的老贾同志,不仅仅只是针对她的儿子儿媳吧,四邻也被她吓唬过吧。“ ”那么我想请问易中海同志,作为居委会的联络员,您是怎么看待贾张氏对子女好的呢?你会让你媳妇天寒地冻的时候,用冷水洗衣服吗?“ ”我再请问易中海同志,作为联络员,你觉得你合格吗?面对自己管理的四合院中出现了封建迷信不上报,而是通过道德绑架的方式强迫别人接受,你觉得合理吗?“ 说到这,林叶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易中海一些。 “如果这都是为了小辈好,那这种‘好,我们新社会不需要,妇联更不认可。 你的这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人怎么做都是为了小辈好的理论,本质上是在纵容错误,是在为欺压和虐待披上一件‘合理’的外衣。” ”你?“ 当林叶第一句开口的时候,易中海就感觉不对了,想要打断林叶。 可是林叶没有给他机会,一口气把问题全部抛出来。 易中海被这一连串反问直接干不会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作为四合院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作为娄氏轧钢厂的高级钳工,到哪里都是被人尊重的存在。 他从未在自己院里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地驳斥过,而且句句戳在他理论最站不住脚的地方。 他感觉周围邻居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那些平日里被他大道理压得不敢吭声的人,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可以说现在的道德天尊还没有修炼完成,理论还不完善,所以才会被林叶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反驳林叶,想说从古至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哪个儿媳不受折磨啊。 可是想到现在是新社会了,已经不再是前朝了,他的那些话都被堵住了。 那位可是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他敢质疑吗?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以前接触过的所有干部都不一样。 他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林叶甚至比自己更懂这里面的把戏。 如果是在几年以后,易中海说不过林叶,还有傻柱可以当打手。 说不过你就干你,怎么着也有办法让你屈从,可是现在的何雨柱还没成长为那个四合院战神,也没有被易中海洗脑,现在的他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有心情管这些破事。 而且就是成年体的四合院战神也白瞎,林叶原身可是战场上下来的,战斗力最少有十柱之力。 易中海麻爪了,说又说不过,打又没打手,这咋办。 林叶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声音严肃起来。 “易中海同志,作为居民福利委员会的联络员,你的职责是宣传国家政策法规,调解矛盾,促进真正的邻里和谐,而不是固守甚至宣扬那些旧和错误的封建伦理。 面对明显的错误行为,你不制止、不纠正,反而一味强调晚辈忍让,你这联络员,到底是在化解矛盾,还是在激化矛盾? 你到底是在维护和睦,还是在维护你个人的威信?” 维护个人威信?这顶帽子太大了。 易中海的额头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大道理。 现场一片死寂,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就是那个天老大她老二的贾张氏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她说混人,但是她不是傻子。 四合院的管事大爷都被这个林主任训得和三孙子似的,自己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想到这,她偷偷的往外移动着身体。 林叶看到她自以为隐蔽的挪动,差点笑出声来。 贾张氏也不想想,自己那胖如球一样的身材,想在人群中心隐蔽的离开,得有多难。 此时站在人群外围的李翠花、王小梅等四位妇联干事,只觉得胸中一口郁气畅快地吐了出来,看向林叶的背影充满了敬佩。 道德典范易中海也有说不过的人? 自己这个新来的林主任,只是简单出手,就是易中海的极限了吗? 许大茂更是兴奋得差点拍大腿,尤其是看着易中海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叫你欺负秦姐,你今天遇到对手了吧,以后你易中海再来道德绑架那一套,我就找林主任去。 秦淮茹怔怔地看着那个为自己说话的高大背影,眼圈一红,赶紧低下头。 心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有委屈,有感激,还有一丝希望。 贾东旭搀则脸色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易中海也看到了往外移动的贾张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为了你和新来的林主任硬刚,你想跑?没门。 所以他拼命的给贾张氏打着眼色。 不愧是多年的床上好友,贾张氏看懂了易中海眼神中的含义,那是让自己搅乱现在的环境。 贾张氏有心拒绝,但是想到贾家以后还需要仰仗易中海,自己偶尔也需要易中海的滋润,那么拼了。 她猛地一骨碌爬起来,不是冲林叶,也不会跑回家,而是张牙舞爪地扑向秦淮茹。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招来这么个林主任。” 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林叶动了,而是站在林叶侧后方的李翠花和王小梅同时抢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牢牢架住了贾张氏的胳膊。 这两位退伍女兵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9章 处罚贾张氏 随着贾张氏被镇压,情绪值终于来了。 【叮!易中海,愤怒情绪值+88。】 【叮!秦淮如,喜悦情绪值+88。】 【叮!贾张氏,激动情绪值+88。】 【叮!群体性情绪,情绪值+121。】 脑内系统的提示音让林叶心中更有底了,也就是说系统是认可自己的处理方式的。 他不再看易中海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转而将目光投向身后四位已然是满眼钦佩的妇联干事。 “李姐,张姐。” 林叶声音恢复了沉稳,“咱们妇联,对贾张氏同志这种行为,具体有什么处理权限和依据吗?我刚来,章程还不熟。” 李翠花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回答首长问话般清晰利落。 “报告林主任,根据《我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六条,全国废除束缚妇女的封建制度。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教育的、社会的生活各方面,均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禁止虐待妇女!”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瘫软在地的贾张氏,继续道。 “贾张氏的行为,往轻了说是封建婆婆思想作祟,虐待儿媳,干涉婚姻自由。 往重了说,她当众搞召唤死人那一套,属于宣扬封建迷信,这可不是简单的家务事。 咱们妇联完全有权介入处理,必要时可以要求派出所同志协助。” 张爱莲也补充道:“主任,53年了,可不是旧社会。 街道和上级妇联三令五申,要坚决打击压迫妇女的封建残余。 像贾张氏这种情况,咱们的处理意见可以批评教育、写保证书或者扫盲班学习,也可以直接通报批评。 甚至如果查实情节特别恶劣,影响极坏,也不是不能考虑送她去该去的地方接受几天再教育。” 王小梅和刘招娣在一旁重重地点头,眼神里透着股扬眉吐气的光。 她们以往来处理这种事儿,往往被易中海那套家务事的理论和稀泥,憋屈得很,今天可算是见到真能镇得住场子的领导了。 林叶仔细听着,心里迅速盘算。 53年,这妇联的权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这不仅仅是调解,而是带着尚方宝剑的。 他目光再次落回贾张氏身上。 那老虔婆被李翠花和王小梅一左一右架着,本来还在装死狗,一听该去的地方和再教育,顿时慌了神,肥硕的身躯开始疯狂的扭动。 “啥是该去的地方?你们想干啥?我教育我自己儿媳妇,天经地义。 你们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娘拉屎放屁?” 贾张氏大声嚎叫起来,试图用撒泼掩盖恐惧。 “老易,老易你快说句话啊,他们就欺负我这孤老婆子。东旭!你个死没用的,看着你娘被外人欺负啊。” 贾东旭脸色惨白,嘴唇吓得直哆嗦着,然后求助似的看向易中海,结果易中海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贾东旭看了自己老娘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易中海倒是想开口,可林叶刚才那番话彻底打掉了他的底气,他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只是颓然地塌下了肩膀,避开了自己小花朵求救目光。 【叮!易中海,无助情绪值+88。】 【叮!贾张氏,仇恨情绪值+88,仇恨对象易中海。】 【叮!贾东旭,羞愧情绪值+88。】 。。。。。。 林叶很开心,又刷了一波情绪值。 林叶不再给他们机会。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贾张氏,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贾张氏,收起你这套撒泼的把戏,新社会了,没人吃你这套。” “根据几位干事同志的介绍和我国相关法令,你的行为,已经涉嫌虐待妇女、宣扬封建迷信,破坏了邻里和谐,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贾张氏被林叶吓得一哆嗦,嚎叫声卡在了喉咙里。 林叶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众禽兽,缓缓宣布。 “现在,我以交道口街道妇联主任的身份,代表妇联,对你做出如下处理决定: 第一,立刻向秦淮茹同志公开道歉,保证今后不再有任何形式的打骂、虐待行为。 第二,写一份深刻检讨,明日交到妇联办公室,不会写,可以让你儿子代笔,你口述。 第三,未来三个月,你必须每晚参加街道办的思想学习班,改造你这满脑子的封建糟粕,我会随时抽查你的学习情况和思想汇报。” “第四,鉴于你行为恶劣,妇联将就此事件在全街道进行通报批评,以儆效尤。” 每说一条,贾张氏的脸色就白一分,听到最后全街道通报批评,她彻底慌了神。 这要是被通报了,她贾张氏在这南锣鼓巷还怎么抬头做人,她张小花不要面子的吗? “我不服。” 贾张氏猛地挣扎起来,爆发出惊人的泼劲,竟一时挣脱了李翠花和王小梅的钳制。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就开始她的传统艺能,召唤老贾。 “老贾啊,你快上来看看吧,他们都要逼死我啊,我没法活了啊。” “还敢来这套?” 林叶眼神一厉,却不得不佩服贾张氏是条汉子,那是真牛啊,顶风作案。 根本不用他再吩咐,李翠花和王小梅这次有了准备,再次上前,这次力道用得更足,一人反拧住贾张氏一条胳膊,瞬间将其制服。 “闭嘴!再宣扬封建迷信,现在就送你去劳改,让你清醒清醒。” 李翠花低声喝道。 听说要送去劳改,贾张氏立刻闭嘴。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林主任,和以前她遇到的所有干部都不一样,他是真敢下手,也真懂怎么治她。 易中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知道大势已去。 他在院里经营多年的秩序和权威,在今天,被这个空降的林主任用最直接、最猛烈的方式,砸得粉碎。 【叮!易中海,愤怒情绪值+88。】 【叮!贾张氏,恐惧情绪值+88。】 【叮!众禽,情绪值+250。】 不得不说这个情绪值,符合众禽的气质。 【叮!新手任务‘处理贾张氏虐待案’超额完成。综合评分S。 奖励:随机技能书*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情绪值200点。请宿主及时查收。】 第10章 何雨水报案 林叶没理会脑内的提示,而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 在场的不只有贾张氏虐待秦淮如,这个不是个例,在这个年代,这是最常见的行为。 现在的贾张氏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林叶不仅仅是为了秦淮如一个人,而是作为妇联主任,需要考虑整个街道。 “今天的事,希望各位都引以为戒。我知道很多人都有和贾张氏一样的毛病,那就得管。 妇联的存在,就是为了保障妇女权益。以后院里再发生类似事件,欢迎随时来妇联反映!” 他的目光尤其在易中海脸上停顿了一瞬。 “尤其是各位联络员,更应该带头学习新思想,新法规,不要一直守着以前陈旧的思想,要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了。” 易中海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对视。 这个林主任真不是个东西,杀人还要诛心,把自己面皮都扒了,现在还要扔在地上踩两脚。 林叶看了一眼易中海的脸,顿时乐了。 此时易中海眉头明显下压,两眉内侧向中间靠拢,甚至伴随眉间肌肉的隆起。 眼神冷硬,嘴角下垂,不用读心术,仅仅通过微表情就可以知道现在的易中海已经出离了愤怒。 但是那又如何? 现在自己可是街道办的妇联主任,上面还有区,市,然后就是全国妇联了,因为妇联是垂直管理,所以能管到自己的人可不多了。 事情处理完毕,林叶示意李翠花几人放开贾张氏。 那老虔婆瘫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秦淮茹同志。” 林叶转向一直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的小媳妇。 秦淮茹猛地抬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感激和茫然。 “以后遇到事情,不要一味忍耐,妇联就是你的娘家,是你的后盾,记住了吗?” 林叶的语气放缓了一些。 秦淮茹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她用力地点着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嫁到贾家两年多,除了生棒梗那几个月,剩下的就只有干不完的活。 不知道贾张氏以前被她婆婆折磨了多久,感觉她就是心理扭曲,每天不是找麻烦,就是在找麻烦的路上。 至于自己那个丈夫贾东旭,就是一个废物,三分钟到废物还觉得自己特厉害。 【叮!秦淮茹,感激情绪值+199。】 哎呦,不错哟。 单人情绪值第一次有人给这么高。 现在就是不知道情绪值有什么用。 而且刚刚得到的技能又是什么呢? 林叶面上不显,转身对四位干事道:“好了,事情暂时处理完,我们回去。” 就在林叶带着四人,在一片复杂难言的目光中即将走出中院时,一个身影怯生生的、却又异常迅速地小跑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 她脸颊绯红,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林主任,我爹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林叶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像豆芽菜的小女孩,心头微微一怔。 这眉眼,不就是何雨柱那个后来被忽略得彻底的妹妹何雨水吗? 前世看剧时,就没少为这小丫头的遭遇憋屈。 但现在,他是刚来的林主任,不该认识她。 他压下心绪,脸上露出符合身份的温和与疑惑,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放缓了声音问。 “小妹妹,别着急,慢慢说。你是谁家孩子?找我有什么事?” 何雨水绞着破旧衣角的手指更用力了,指甲都有些发白。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勇气。 “林主任,我叫何雨水,住中院西厢房。我爹前年不见了,一大爷他们都说我爹不要我和哥哥了,我听说您是管事的青天大老爷,您能帮我找我爹吗?” 【叮!何雨水,伤感情绪值+77。】 林叶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何大清跟白寡妇跑路这事儿。 而且妇联的全称是全国妇女联合会,主要负责维护妇女的权益,眼前的何雨水虽然小,但是也属于妇联我管辖范围之内。 他直起身,目光扫向身后的李翠花几人。 李翠花立刻心领神会,低声道。 “主任,是有这么回事。中院的老何,叫何大清,是轧钢厂的大厨,大概两年前吧,说是跟个保定的寡妇走了,再没回来。 撇下一儿一女,儿子叫何雨柱,好像顶了他爹的班在食堂当学徒,女儿就是这个何雨水。街坊们都知道。” 张爱莲也补充道:“这事儿当时院里闹过一阵,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大清自己走的,也没法立案。 易中海倒是帮着说了几句,让院里人多帮衬点,但也就那样了。” 几个干事介绍的情况,和林叶知道的差不多。他看着何雨水那双充满最后希望的眼睛,知道这不仅仅是找爹,更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妹妹,你的情况我了解了。” 林叶的语气郑重起来,“你放心,妇女儿童都是归我们妇联的管的。你爹失踪这件事,我们妇联管了。 现在,你先跟我回街道办好不好,我们把具体情况详细登记一下。” 何雨水听林叶承诺会管这个事,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拼命地点头。 林叶对王小梅道:“王干事,你陪着雨水同志,一起回街道办,路上照顾着点。” “是,主任。” 王小梅立刻应下,上前牵起何雨水脏兮兮的小手,语气很少柔和。 “走吧,小雨水,跟阿姨去街道办,把你知道的都告诉阿姨和林主任。” 何雨水怯生生地看了林叶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目光后,才跟着王小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叶则带着李翠花几人又对现场众人重申了一下妇联的新规矩,尤其是禁止封建迷信和虐待妇女。 这才在一片复杂各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南锣鼓巷95号院。 第11章 特殊的技能 回到交道口街道办,林叶先是直奔王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显然已经听先回来的人汇报了大概,见到林叶进来,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 “好小子,真有你的。一上任就放了这么大个的炮仗。这下,咱们街道办,特别是你们妇联,算是立起招牌了。” 王主任说这话是有理由的,随着军官会的取消,很大一部分权利都归了街道办。 妇联这个神奇的组织属于街道办,又和街道办平级。 林叶的任免权和组织关系在市里,属于直属干部,但是党的关系又在街道办。 所以林叶这一战,算是把街道办的名声打出去了。 是真的“打”出去的。 林叶笑了笑,没居功,简单把处理过程和结果汇报了一遍,然后道。 “主任,有件事我想跟您报备一下。 以后我们妇联处理的每一起重要事件,我都会做一份一式三份的工作简报。 一份呈送您这里,让您随时掌握情况。 一份我们妇联自己存档。 另一份作为原始档案归档。这样既能规范工作流程,也方便日后查询。” 王主任一听,眼睛更亮了。这年头,这么规范的工作方法可不多见。 她顿时觉得林叶不仅有能力,还有思路,是个真正能干事的人。 “好,这个办法好,就按你说的办。” 王主任大手一挥,直接批准,“需要什么配合,直接跟我说。” “谢谢您的支持。” 两个人又互相吹捧了几句,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 从王主任办公室出来,林叶回到妇联那间小小的办公室。 何雨水正捧着一个搪瓷缸子小口喝着热水,面前摊开着一个笔记本,刘招娣正在耐心地询问和记录。 王小梅见林叶进来,低声汇报:“主任,基本情况都问清楚了。 何大清,大概五一年底的时候跟一个保定的寡妇白氏走了,之后两年多,音信全无。 何雨柱现在轧钢厂三食堂当学徒工,工资勉强糊口,对妹妹何雨水有点粗心。 何雨水今年十岁了,主要是担心她爹是不是出了意外,还是单纯不要他们了。” 林叶点点头,走到何雨水面前。 小丫头立刻放下杯子,紧张地站起来。 “坐吧,小妹妹。” 林叶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情况我都了解了。我向你保证,妇联会正式受理你寻找何大清的请求。我们会尽快向保定方面发函协查,了解情况。” 他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但是,找人需要时间,尤其是跨地区的调查,你可能要耐心等一等。 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好吗?” 何雨水听着林叶的承诺,小嘴一瘪,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现在的何雨水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才哭已经够坚强了。 她用力忍着没哭出声,只是重重地点头:“嗯,谢谢林主任,我回家等,有消息了一定要先告诉我啊。” “好的,我答应你。” 林叶点点头,承诺到。 【叮!何雨水,开心情绪值+188。】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林叶心里不是滋味,对刘招娣道。 “刘干事,登记表做好了吗,让小雨水按个手印。天色有点晚了,你找个人,送何雨水回家吧。” “放心吧主任,都办好了。” 刘招娣将登记表递给林叶过目,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何雨水知道的所有信息,末尾按着一个鲜红的小手印。 林叶点点头,自己才制定的工作流程,还需要时间磨合,完事开头难,只要第一份合规的文件做出来,做好示范,以后就有流程可以执行了。 这时候张爱莲主动站出来:“主任,一会我去送吧,正好和我回家顺路。” 林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好,那你们两个路上注意安全。” 张爱莲领着一步三回头、不断说着“谢谢林主任”的何雨水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暂时安静下来。 李翠花给林叶倒了杯水,忍不住道:“主任,这何家的事儿怕是有点难办。何大清一个成年人自己和寡妇跑的,咱们发函过去,那边要不理,咱也没辙啊。” 林叶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难吗?不难,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何雨水今年十岁,那么两年前她才八岁,还没有成年,那么何大清对于自己未成年子女没有安置好,属于遗弃罪,如果较真,他得进去。” 他放下杯子,目光变得锐利。 “而且,通过这件事,正好给院里、乃至整个街道那些觉得扔下老婆孩子没事的人提个醒。 新社会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以后有人管了。” 正说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又响了起来。 【叮!新手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宿主成功树立妇联权威,初步获得辖区民众信任,触发长期主线任务。 妇女能顶半边天。 任务要求:切实提升辖区妇女地位,解决妇女困境,打击封建残余。 任务奖励:根据完成度实时结算情绪值及特殊奖励。】 【请问是否打开新手礼包(随机技能书*1)?】 林叶心中默念:“打开。”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书:《婚姻法精通》。是否学习?】 听到脑海中的身影林叶有点傻眼,为什么别的穿越者获得的技能都是牛哄哄的,怼天怼地的存在。 为什么自己是一个婚姻法精通。 虽然这个技能是自己急需的,但是没有这个技能,自己看看书也能了解个差不多啊,这不完全浪费一个技能吗? 幸亏自己没有技能栏限制,想学多少技能学多少技能。 “学习。” 一瞬间,大量关于50年颁布的婚姻法相关法条全部灌入林叶的脑海中。 【技能学习成功。】 随着技能学习掌握,林叶发现这个技能确实有用,尤其自己所处的这个职位。 他正琢磨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王小梅,她脸色有点古怪,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搓着手的半大小子。 这小子穿着油渍麻花的食堂工作服,个子挺高,但有点驼背,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愁苦和一丝倔强,眉眼间和何雨水有几分相似。 林叶看了一眼,心中暗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合院未来的战神,现在的食堂学徒工傻柱,大名何雨柱是也。 第12章 何雨柱的埋怨 林叶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但身形单薄、眉眼间还带着少年稚气的何雨柱,心下明了。 这小子,感谢是幌子,探听虚实才是真。 何雨柱虽然外号的傻柱,但是谁要把他当傻子,谁才是傻子。 他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得很,有一些对林叶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生活磋磨出的警惕,像只护食又怕挨打的流浪狗。 “何雨柱同志是吧?坐。” 林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何雨柱没坐,依旧搓着那双沾着油污和面渍的手,眼神躲闪了一下,又强迫自己看向林叶。 变声期的嗓门带着点食堂学徒工特有的油滑腔调,却又透着一股别扭的真诚,试图让自己显得老练些。 “林主任,我是来谢谢您的。雨水那丫头不懂事,毛手毛脚的,给您添麻烦了。 她就是小姑娘瞎胡闹,想一出是一出,我爹他是自己个儿走的,找啥找啊,不够丢人现眼的。咱院里谁不知道这事儿?找了也白找。” 【叮!何雨柱,混乱情绪值+55。】 林叶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刘招娣整理好的登记表,慢条斯理地看着,目光在何雨水,十岁、“何大清,五一年底离家”“音信全无”等字句上缓缓扫过。 仿佛在掂量每一个字的分量。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轻微的摩擦声和何雨柱逐渐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何雨柱见林叶不吭声,心里更没底了。 他往前蹭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近乎恳求的味道。 “林主任,真的,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 我爹他心狠,不要我们了,我带着雨水也能过,饿不死。 毕竟当初我去保定找过,人生地不熟的,连门都没让进,那白寡妇。 呸,那女人叉着腰,堵在门口,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说我爹不想见我们,让我们滚远点,别碍眼。我当时要不是带着雨水,我都揍那老娘们了。” 他说着,脸上泛起一丝屈辱,眼神里对何大清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双手攥紧了拳头,骨节有些发白。那段被拒之门外的经历,显然成了他心头一根深深的刺。 林叶放下登记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强装出来的浑不吝。 “何雨柱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但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你们何家的私事了。” 何雨柱一愣,脸上的怨气僵住了。 “啊?不是私事?那能是啥?还能是公事不成?” 他脑子里懵懵的,完全转不过弯来。 “何雨水同志今年十岁,两年前她八岁。” “根据《婚姻法》第十三条规定,父母对于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 何大清同志在未对未成年子女做出妥善安置的情况下擅自离开,且长达两年未尽抚养义务,其行为已涉嫌遗弃罪。 这不是他一句不要了或者你一句算了就能了结的。 妇联作为保障妇女儿童权益的部门,既然接到反映,就必须介入调查。这是原则,不是儿戏,更不是你们何家的家务事。” 林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婚姻法精通》的技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法条引用得精准而有力,引经据典。 要是何雨柱早来一会,林叶就得去求助自己手下四大干事了。 感谢统爷,技能真牛,以后谁说统爷的技能垃圾,林叶和谁急。 何雨柱直接被这一串遗弃罪、婚姻给砸懵了 他一个抡大勺的厨子学徒,整天接触的不是土豆白菜就是师傅的呵斥,哪懂这些文绉绉又TM吓人的词儿? 只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林主任,说话一套一套的,格外吓人。 比食堂里最凶的大师傅还让他发怵。 他原本那点想胡搅蛮缠、插科打诨混过去的心思,瞬间熄了大半,后背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毛汗。 “不是的林主任,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就犯罪了?这还能抓起来?” 何雨柱结结巴巴地问,舌头像是打了结,眼神里透出慌乱。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爹被戴上手铐抓走的场面,心里莫名地一抽。 虽然他怨恨他爹,但是也没想到过抓他爹啊。 “严重与否,取决于调查结果。” 林叶语气放缓,但立场毫不松动。 “妇联会向保定方面发函,通过组织渠道核实何大清同志的情况。 如果他确有困难,组织会协调解决,让他履行抚养义务,但是如果他只是单纯遗弃子女,那么该承担的法律责任,一样也少不了。 这不是你或者何雨水说撤就能撤的案子,明白吗? 妇联不是你们家开的铺子,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何雨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比如我们真不用他管、雨水我能养之类的话,但看着林叶的眼神,又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他难受,却不知道该冲谁发。 冲林叶? 人家林主任是按规矩办事,说的句句在理,而且那身板那眼神,他掂量了一下,感觉自己可能打不过。 冲何大清? 人影子都摸不着。 这股邪火无处发泄,差点没把他憋死。 他最后只是颓然地塌下肩膀,那股浑劲儿泄得干干净净,嘟囔了一句。 “那随便你们吧,反正就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叮!何雨柱,埋怨情绪值+66。】 ”埋怨?“ 看到这个情绪值林叶暗笑。 这是有怨气没地方发泄,埋怨自己多管闲事还是埋怨何大清给他找麻烦呢? 何雨柱甚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似乎期待易中海会突然出现,用那种权威的口吻帮他说句话,把这事儿揽过去。 可惜,办公室门关着,没人进来。 易中海此刻正自身难保,在家里琢磨怎么挽回颜面呢,哪会往林叶这尊新煞星的枪口上撞。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好好上班,照顾好你妹妹。有消息会通知你们。” 林叶下了逐客令,语气恢复了平常,但自有一股威严。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和我说,不要饿着你妹妹,看她都瘦成啥样了。“ 林叶想到何雨水那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身体,补充了一句。 何雨柱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含糊地应了一声“哎,知道了”,低着头,不敢再看林叶。 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第13章 窥探 王小梅在一旁整理文件,看着何雨柱有些狼狈的背影,撇撇嘴,低声对旁边的刘招娣道。 “这傻柱子,浑身上下就嘴最硬。明明心里也惦记着,怕他爹真出点啥事,又恨得牙痒痒,非得装出一副浑不吝、啥都不在乎的样儿。死要面子活受罪。” ”四九城的爷们不都这德行吗?“ 刘招娣摇摇头,叹口气。 “也是个可怜孩子,摊上这么个爹。” 林叶没接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何雨柱这反应,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小子对何大清的怨恨远超担忧,甚至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 这种情绪,不像是一个半大孩子自然产生的,更像是被人长期灌输、不断强化的结果。 是谁一直在暗示他你爹就是不要你们了、去找他就是自取其辱之类的想法呢? 想了一下原剧,易中海的名字直接跳了出来。 那张总是伪善的脸在林叶脑中浮现。 看来截留汇款、隐瞒真相、挑拨父子关系这套组合拳,早就开始了,而且效果显著。 目的嘛,无非是给自己那个自私的养老计划扫清障碍,把无依无靠、性子又愣又直、容易掌控的傻柱,牢牢捏在手里,变成他养老的保险。 好一个道德天尊,好一个四合院老祖宗。 表面上公道仁义,背地里干的全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林叶心底冷笑,这种隐藏在道德面具下的毒瘤,比贾张氏那种明着的泼妇危害更大。 整治贾张氏只是开胃小菜,立威罢了。 易中海这种,才是真正需要清除的目标。 虽然现在直接动他证据不足,容易打草惊蛇,但通过何雨水这件事,完全可以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查到何大清确实汇了款,而款项未能到何家兄妹手中,那易中海截留款项、欺瞒孤儿、破坏家庭关系的行為就板上钉钉,够他好好喝一壶的。 到时候,林叶就有足够的法子治他。 什么狗屁道德模范。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林叶熟悉了一下妇联的文件格式,又和李翠花几人开了个小会,明确了之后的工作重点。 既要继续抓贾张氏这个典型,督促其改造,也要开始摸排辖区内类似何雨水这样的妇女儿童权益受侵害的情况。 下班铃响,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互相打着招呼,议论着今天中院那场大风波,目光掠过妇联办公室时,都带着几分新的敬畏。 林叶刚把第一份《关于南锣鼓巷95号院贾张氏虐待儿媳及宣扬封建迷信事件的处理简报》的草稿收好,王主任就敲门进来了,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和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显然已经听说了林叶一下午就把工作简报制度落实了的消息。 “小林啊,有个事得跟你说声抱歉。” 王主任搓着手,语气很是和气。 “本来给你安排的住房是在附近芝麻胡同的一个小院,安静也方便。但那边房管所的手续临时出了点岔子,得明天才能办好。 今晚恐怕得委屈你先在街道办的临时宿舍将就一晚了。 就在后院拐角那屋,平时偶尔有值班的同志住,被褥都是刚换洗晒过的,干净是干净,就是条件简陋点,比不了正经住处。” 林叶立刻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丝毫介意。 “主任您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们当兵的,什么地方没睡过?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给您添麻烦了才是。” “哎,不麻烦不麻烦。你呀,就是太省心了。” 王主任见林叶这么好说话,心里更满意了,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那你先过去看看?缺什么短什么就说。我让翠花同志带你过去。食堂这会儿应该还有饭,炝锅面的味儿老远就闻见了,你去吃点热乎的。” “好的,谢谢主任。” 王主任又笑着嘱咐了几句,这才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 李翠花领着林叶穿过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办前院,来到后院一排平房最靠里的一间。 果然如王主任所说,条件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和一把腿有点晃的椅子,但确实收拾得干干净净。 床上铺着崭新的蓝白格子床单和一套叠得整齐的棉被,窗台上还放着一个搪瓷脸盆,印着鲜红的“为人民服务”字样。 “主任,您看还行吗? 这屋子有点潮,晚上可能有点凉,不过被子厚实。缺什么您随时言语,我家就在附近。” 李翠花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插销是否牢固。 “很好,李姐,真的什么都不缺。今天辛苦你们跑前跑后了,快回家休息吧,家里孩子该等着了。” 林叶笑道。 “哎,那行,主任您也早点歇着。食堂出门右拐走到头就是,挂着牌子呢。” 李翠花这才放心地走了。 林叶放下简单的行李包,里面就是几件部队带回来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其余的行李通过邮局邮寄的还没到。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临时落脚点。 虽然简陋,但比起战场上蹲猫耳洞、睡散兵坑,已是天上地下。 他对物质条件向来不挑剔,有个安静的地方就行。 他没有急着去食堂,而是关上门,插好插销,坐在床边,心神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今天一天,情绪值收获颇丰,像是在战场上打了一场胜仗后的缴获。 尤其是处理贾张氏时那群禽兽贡献的群体值,以及何雨水、何雨柱兄妹提供的大额情绪,让总数相当可观。 【当前情绪值:2888点。】 情绪值商城的界面随之清晰展开,分门别类,琳琅满目,透着一种冰冷的诱惑。 【生活物资类】:从最常见的粮油米面、肉蛋蔬菜、布匹棉花,到略显扎眼的自行车、手表、半导体收音机等大件,应有尽有。 价格不贵,比如玉米面五斤才一个情绪点。 【技能知识类】:各类技能书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微光,从《初级钳工技术》、《家常菜烹饪(精通)》到《高级战术指挥(理论)》、《微表情分析(进阶)》,《孙氏太极拳》包罗万象,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最便宜的初级技能都需要888点,至于进阶类技能,基本都是五千起步。 【特殊物品类】:暂时是灰色的,什么都看不到。 林叶仔细浏览了一圈,压下立刻兑换的冲动。 这点情绪值看似不少,但想买好东西,还是捉襟见肘。 得省着点用,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 现阶段,或许积累起来,应对不时之需,或者兑换一些能直接助力的技能更划算。 他的目光又落在新获得的技能上。 《婚姻法精通》:五十年代《婚姻法》的所有条文、司法解释甚至一些典型案例都如同刻在脑子里,随时可以调用,运用自如。 这个技能,简直像是为他这个空降的男妇联主任量身定做的。 依法办事,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统爷给的东西就是实用。 他正默默熟悉着新技能带来的细微感知变化,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前身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感觉窗外有人。 听呼吸的动静,不是路过的,节奏不对。 更像是在窥探。 林叶眼神微凝,身体放松的姿态未变,但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自然地踱到窗边。 窗户糊着厚厚的窗户纸,看不清外面,但他借着窗户纸上一个极细微的、之前未被注意到的破洞,向外张望。 后院光线昏暗。只见月亮门洞旁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矮小的人影正探头探脑地朝他这个方向张望。 看身形轮廓,像个半大孩子。 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14章 布置工作 林叶屏息凝神,目光锁定了月亮门洞下的那个模糊人影。 那身影不高,瘦瘦小小的,看姿态像个半大孩子,在原地站了片刻,瘦削的肩膀在昏暗中缩着,看不清男女。 伸着脖子朝林叶的窗户方向探了探,又猛地缩回去,如此反复几次。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被后院渐起的凉风吹得受不住,猛地一缩脖子,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里,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了? 林叶没有立刻放松,肌肉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他在窗边又静立了足足两三分钟,全身感官放大到极致,仔细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只有远处隐约的野狗叫声和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呜咽。 确认那窥探的感觉彻底消失后,他才缓缓退开,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初来乍到,第一天上班,就有人摸到临时宿舍外来窥探? 这绝非偶然。是冲着自己这个新来的林主任的名头,还是另有所图? 易中海? 应该不可能,那老狐狸经过白天一役,威严扫地,短期内应该不敢如此轻举妄动,而且派个半大孩子来,能探听到什么,不像他的风格。 更重要的一点,不是瞧不起他,而是他玩嘴皮子还行,原剧中他可没啥班底。 贾张氏? 那老虔婆倒是有可能贼心不死,想找机会报复或者摸清自己的作息? 可能性有,但贾张氏更像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纸老虎,这会儿估计正窝在家里一边揉着被踹疼的肚子一边咒骂,还没这个行动力和脑子。 或者是院里其他对自己今天雷厉风行手段心怀忌惮,或者别有所图的人? 刘海中?阎埠贵?或者是某些自己还没注意到的小角色? 亦或者是聋老太太?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单纯的好奇心过剩的半大孩子。 但这好奇里,又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小心翼翼。 林叶眼神沉静,心底却再次敲响了警钟。 这看似鸡犬相闻、家长里短的四合院,乃至整个街道,果然是盘根错节,暗流涌动。 自己今天刚出场就以雷霆手段镇住了场面,立了威,也无疑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焦点和潜在的威胁。 以后行事,步步为营。既要大刀阔斧打开局面,也得心细如发,不给任何人机会。 穿越者最大的忌讳就是觉得自己是穿越者,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看不起别人,甚至想着去国外争王争霸。 可是林叶知道,自己只是肉体凡身,无法刀枪不入,一发子弹也能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小心再小心。 他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晃了晃,里面是满的。 倒了些热水在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盆里,扑在脸上,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也让思维更加清晰冷澈。 既来之,则安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原身在战场上比这复杂凶险十倍的环境都闯过来了,还怕这院里的魑魅魍魉? 他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听着窗外四九城夜晚隐约传来的更梆声和远处火车的汽笛,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的安排,直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睡眠很浅,保持着军人特有的警觉。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偶尔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叶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 他利落地起身,将被褥叠成部队里标准的豆腐块,棱角分明。 出门用冷水彻底清醒了一下,然后按照记忆去了食堂。 街道办的食堂不大,伙食也简单,大锅熬的棒子面粥稠糊糊的,窝窝头个头实在,咸菜丝切得细细的,淋了几滴香油。 林叶打了份饭,找了个角落安静吃完。 期间遇到几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林主任早”的称呼此起彼伏,眼神里交织着好奇和一丝明显的敬畏。 毕竟昨天四合院中院那一脚,以及怼得易中海说不出话的事迹,显然已经传开了。 回到妇联办公室时,李翠花、张爱莲、王小梅、刘招娣四人已经都到了,正在洒水扫地、抹桌子擦窗,给暖水瓶灌开水。 见到林叶进来,立刻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地站直了些。 “主任,早。” “早。” 林叶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桌子已经被擦得锃亮。 “都歇歇手,开个短会。” 四人立刻放下抹布扫帚,围坐过来,神色认真。 林叶目光扫过四人。 “昨天的工作开了个好头,打响了第一枪,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工作全面、深入地铺开,而且要规范化、制度化。 我昨天侧面了解了一下以前的工作,都是军管会转接过来的,我们要形成自己的工作模式。 我强调一点,我们妇联办事,不光要讲情理事理,更要讲法理。 一切都要有章可循,有法可依,这样腰杆子才能硬,说话才能底气足。” “至于某些如贾张氏之流,如果说道理行不通,也可以稍微物理说服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四人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部署。 “今天开始,你们分两组行动。李姐,你和刘招娣一组。” 他看向李翠花和刘招娣。 “你们负责深入摸排我们交道口街道下辖的所有胡同院落,重点调查恶婆婆,虐待儿媳,干涉婚姻自由这类现象。 记住,不要只听一面之词,不要只听表面诉苦,要实地去看,去观察,找左邻右舍多方核实。 除了贾张氏这个典型,我要知道我们这片还有多少隐藏的、没被发现的贾张氏,把具体情况摸清楚,列出详细名单,做到心中有数,下一步才能有的放矢。” “是,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李翠花和刘招娣齐声应道,眼神里都是干劲。 这工作虽然繁琐,需要耐心和技巧,但意义重大,而且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妇联成立不久,谁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是上头也是一样,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现在林叶既然有了方向,作为干事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张爱莲,王小梅。” 林叶看向另一组。 “你们俩今天的任务重点有两个。 首要任务,就是以我们交道口妇联的正式名义,起草一份严谨、规范的协查函,发往保定市相关的街道办或妇联组织,请求他们协助核实何大清的具体情况。 工作生活现状以及最关键的一点,是否对子女有汇款等抚养行为。 函件格式要正式,用语要准确,理由要充分,必须引用《婚姻法》相关条款作为依据。这是公对公的行文,代表我们街道的脸面,不能马虎。” 他加重了语气:“发完函之后,你们立刻开始第二项工作,排查整个街道范围内,是否存在类似何雨水这样的情况。 父母一方,尤其是父亲,失踪遗弃子女的案例。 同样,要挨家挨户走访核实,不能想当然,统计清楚,详细登记造册。 这些都是我们未来工作的基础。” “明白,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张爱莲和王小梅也立刻领命,神情严肃。她们意识到这项工作涉及跨地区协调和法律法规应用,更具挑战性。 “好,各组任务明确,立刻行动。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遇到困难或者特殊情况,及时沟通汇报,不要擅自处理,保护自己的安全。” “遇到不讲理的,可以动手。” 听到林叶说可以动手,四个人有点诧异,不都说为人民服务吗?这和人民动手像话吗? 林叶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果知道只会笑他们,刁民不动手是真的搞不定啊。 四人立刻分头忙碌起来,找格式范本的找范本,开介绍信的开介绍信,准备走访笔记本的拿本子,办公室里瞬间充满了积极而紧张的工作气氛。 第15章 破败的房子 林叶则拿起昨天那份还没写完的《关于南锣鼓巷95号院贾张氏虐待儿媳及宣扬封建迷信事件的处理简报》草稿,沉下心继续完善。 用词力求准确、简练。写完并誊抄好一式三份后,他将其锁入抽屉,准备稍后送王主任一份。 随后,他找出一叠新的稿纸,在顶端写下“学习清单”四个字。 他需要尽快熟悉和掌握的,不仅仅是《婚姻法》,还有当前形势下颁布的各项与基层工作、妇女权益相关的法律法规、政策条文。 《共同纲领》是根本,但具体到调解纠纷、处理家庭矛盾、保障权益,还需要更多细致、可操作的依据。 他打算先去街道办的资料室借阅,如果找不到,就得去区里甚至市里的图书馆或相关部门查询、抄录。 这项工作枯燥但至关重要,是他一切行动的底气所在。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中午吃饭时,林叶在食堂又碰到了王主任。 王主任笑着招呼他过去坐。 “小林,忙了一上午?房子的事儿有信儿了。吃完午饭,你要是不忙,去看看?” “太好了,正惦记这个事呢,又麻烦主任您为我操心了。” 林叶赶紧道谢,端着饭碗坐了过去。 吃完饭,王主任领着林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声音比在食堂时压低了些。 “按说呢,你这级别的干部,转业到地方,分配住房一般是安排筒子楼,就是那种带走廊的,面积大概六十到七十平米,做饭上厕所都用公共的那种。 条件还算便利,邻居也多,热闹。” 她话锋一转:“不过呢,现在住房紧张,需要排队,所以我准备了两个备用方案,你看看中意哪个。 一个是芝麻胡同那儿有个一进的小四合院,原先的房主是个老师,挺有风骨的一个人,刚解放的时候儿女硬把他接南下走了,这房子就交还给了街道。 房子空了很久,破败得厉害,说实话,就剩个框架还算完整,屋顶、门窗、地面都得大修,院里也荒得不成样子,野草长得比人都高。 但这房子产权清晰,街道完全能做主。你要是肯要,不怕折腾,办个手续就能过户到你名下,算是组织对你这样有功之臣的照顾。 不过咱得先说好,这修房子的钱,得你自己掏,街道可没这项预算。” 林叶的心跳微微加速。一进的四合院? 虽然破,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啊。 放在几十年后,是价值连城的稀缺货。 而且独门独院,隐私性好,清净,自己做点什么都方便,系统空间里的东西也好遮掩。 至于修缮的辛苦和花费,对于经历过战场和拥有未来眼光的他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反而是巨大的机遇。 王主任继续道,语气轻松了些。 “这第二个选择呢,就是按规定来,给你分一套四合院的正房三间。就在咱们街道办后面那排,朝阳,光线好,墙壁都刷白了,家具都是公家配的现成的。 床、桌子、椅子都有,拎包就能住。类似你昨天去的那个南锣鼓巷95号何雨柱家的房子。” “这两个方案你都可以选,看你是喜欢清静还是想拎包入住了。” 林叶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开口,语气带着感激和果断。 “主任,太感谢您替我如此费心考量了,我选那个一进的四合院。 我是当兵的出身,什么苦累没见过,不怕破,也不怕出力收拾。 最主要是我这才从战场下来,想清静一下,否则周围有人,我睡不踏实。” 王主任闻言,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毕竟当初她也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刚退伍专业那会,根本没有安全感,所以林叶的说法她很认同。 她招手叫来一个路过的办事员。 “小陈,你跑一趟,去芝麻胡同把咱们街道保管的那套空置院的钥匙拿来,再去房管所找一下张干事,让他带上产权资料赶紧过来一趟,就说急用。” “好嘞,主任,我这就去。” 办事员小陈应声,麻利地跑开了。 王主任这才领着林叶,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路边有下棋的老人,有追逐打闹的孩子,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午饭后的饭菜余味。 现在还没限购,所以吃食不那么紧张。 最终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指着巷子深处一个略显孤僻、院墙斑驳的院门。 “喏,就是那了。这院子位置有点偏静,但好处是独门独户,不挨着别人山墙,清静。” 林叶抬眼望去,只见那院门是两扇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木门,油漆剥落的厉害,露出木头本身的纹理和腐朽的痕迹。 门环是铜的,但上面锈迹斑斑。围墙是灰砖砌的,看上去倒是还算完整坚固,但墙头瓦楞间长了不少枯草,在风中微微颤抖。 小陈气喘吁吁地拿着钥匙跑来,后面跟着一个戴着深度眼镜、腋下夹着个旧公文包的中年干部。 “主任,林主任,钥匙拿来了。这位是房管所的张干事。” 简单寒暄几句后,小陈上前,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钥匙,费了点劲才对准锁孔,又捅又扭了好几下,“咔哒”一声,终于打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推开了那两扇沉重木门。 门一开,一股浓重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林叶迈步走进院子,纵然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了一下。 院子不大,是标准的一进四合院格局,但满目疮痍,破败得超乎想象。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但所有的窗户都没有玻璃,甚至连窗棂都残缺不全,只剩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黑洞。 屋顶的瓦片缺失了将近三分之一,露出下面的椽子,其中几根椽子明显已经腐朽变形,看着摇摇欲坠。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散落着碎砖烂瓦、枯枝败叶和一些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垃圾。 院角一棵老枣树倒是顽强地活着,枝杈虬结,但也显得营养不良。 东西厢房的门板都掉了一扇,另一扇歪斜地挂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彻底吹落。墙根处能看到明显的雨水浸泡和返潮痕迹。 这何止是破败,简直就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废墟,一场需要投入巨大精力财力才能完成的挑战。 王主任说的只剩个框架,真是半点都没夸张,甚至这框架本身,都需要仔细检验是否牢固。 张干事推了推眼镜,翻开公文包里的资料簿,语气平板无波。 “林主任,这院子占地勘测是二百零三平五,建筑面积大概一百一十八平七。产权清晰,归属街道资产办。 您要是确定要,在这张单子上签个字,缴纳十块钱的登记过户费,这房子的使用权就归您个人了。 要是缴纳三百块,这房子的产权可以归你个人,但是后续所有的维修翻新、材料人工,街道一概不管,都得您自己负责承担。这是规定。” (为了方便观看,直接以二套人民币为单位,一套那种以万为单位的太麻烦) 王主任在一旁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景象,也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 “小林啊,你看这真是破得有点不像样了,修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更费神。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那四合院的正房?省心拎包就住。” 林叶的目光却缓缓地、极其仔细地扫过整个院子。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浓重的腐朽味道里。 “不用再考虑了,主任,张干事。” 林叶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目光清澈而坚定,“就这儿了。这院子,三百块我要了。” 第16章 买房子 林叶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一套独立的四合院啊,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林叶又不是傻子。 王主任看着立业眼中那份肯定,心里最后那点劝说的念头也彻底熄了。 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理解这种对一方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的渴望,将心比心,若是换了她,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更何况,林叶是立过战功的退伍军官,安置费想必不少,修缮这院子的花费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巨款,对他而言,或许真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这房子因为是危房,林叶不需要一次性支付房款给单位,只需要每个月扣十块钱,连续扣不到三年而已。 以林叶159元的基本工资,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她脸上露出笑容,带上了几分长辈般的关切。 “成,既然你拿定主意了,那我也不多啰嗦了。不过这修缮的事儿,有一样我得提前给你提个醒。 咱们现在讲究艰苦朴素,反对铺张浪费。你这院子,修可以,但得按规矩来,不能超了规格。” 她指了指院里的房屋:“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门房两间,这是原有的格局,但是你不能全部修了。” 她语气加重了些,“你眼下就只能先把这正房和一侧厢房修好,能住人,能遮风挡雨就行。符合处级干部的标准。 其他的,以后政策松动了再说,明白吗?千万别因小失大,让人抓了把柄。” 林叶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光想着以后的美好蓝图,却忽略了这是物资匮乏、纪律严明的五十年代,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后世。 他立刻诚恳地点头:“多谢主任提醒,您要不说,我真可能脑子一热就想多盖点啥,差点犯了错误。 您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规定来,只修复正房和一侧厢房,绝不敢超标扩建。” 王主任见他从善如流,心里更是满意。 “这就对了。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更要稳当。” 她转头对房管所的张干事道:“老张,那就这么定了。手续你抓紧给林主任办了。” “哎,好嘞主任,林主任,您跟我回房管所签个字,缴个费,这院子就归您料理了。” 张干事连忙应承。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 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有人愿意主动接手并自费修缮这种破败的公产房屋,减轻街道的负担,房管所自然是乐见其成。 林叶爽快地交了十块钱登记费,拿到了几张盖着红章的纸,这处破败的院子,在法律意义上,暂时归他使用了。 刚回到街道办,王主任找的修缮师傅也到了。 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师傅,姓赵。 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布满老茧,眼神里透着手艺人的精明。 王主任介绍说是街道长期合作的老把式,手艺可靠,价格公道,算是半官方性质的合作者。 林叶又领着赵师傅回到芝麻胡同的院子。 赵师傅带着徒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时不时用手敲敲柱子,摸摸砖墙,又爬上梯子看了看屋顶内部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林主任,不瞒您说,这活儿可不轻省。” 赵师傅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跳下来。 “屋顶得全部翻新,椽子得换掉一小半,瓦片至少得添补两千块。门窗都得重新做,木料现在虽说不算特别紧俏,但好点的松木椴木也得费点劲寻摸。 墙要补,地面得重新找平夯实,最好能铺层砖。 这电路,我看原来好像拉过灯线,但都老化了,得重新布。 这零零总总加起来,工料加人工差不多三百块。” 他琢磨了一下,报出了一个大致的数目。 这数目在林叶的预料之中,甚至比他想的要稍微低一点。 他点了点头,没有讨价还价,毕竟这年头工人相对都比较实在,还是半官方性质的,应该不敢骗自己这个主任。 “成,就按赵师傅您说的办。料要用扎实的,活儿要干规矩。钱不是问题。” 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钞票,直接点出了一大半。 “这是定金,剩下的完工结清。料钱您先垫上,或者看需要我提前支多少,您说话。” 赵师傅看着林叶这爽快劲,倒是愣了一下,他见过不少讨价还价,斤斤计较的主顾,像这么痛快的还是头一回。 尤其林叶还是一个主任,就是不给钱,让自己垫付自己也得干,干完了有些人还各种挑刺,想要扣钱。 想林叶这样简单直接到还真不多。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笑容。 “林主任您是痛快人,您放心,我老赵干活,绝对对得起您这信任。料我亲自去挑,保证都是好料子,工人我也找最靠谱的。” “那就多谢赵师傅了。” 林叶笑了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大前门香烟,塞到赵师傅手里。 “这您拿着抽,工人们辛苦,也分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方不方便。” 赵师傅接过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三分,这好烟可是稀罕物。 “您太客气了,有啥要求您尽管说,能办的我老赵绝没二话。” 林叶压低了些声音,指了指正房地面:“我想着,能不能在正房底下,帮我挖个稍微大点的地下室? 主要是想着冬天存点白菜萝卜,夏天搁点东西能凉快些,也防潮。” 赵师傅闻言,眯着眼琢磨了一下,看了看地面的土质,又估摸了一下正房的基础。 “挖地窨子,倒不是不行。这活计费工,土方量不小,而且底下得做防潮,砌砖抹灰,不然渗水就没法用了。这价钱可不低”。 他搓了搓手指。 “价钱好商量,该加多少您说。” 林叶立刻接口,“我就两点要求,一是做得结实,别塌了;二是防潮一定得做好,最好是能铺层油毡再砌砖。” “得嘞,有您这话就行。”赵师傅一拍大腿。 “加上这地窨子,工料钱得多加这个数。”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五,这肯定不是五块,那就是五十块了。 林叶点点头,表示认可。 第17章 何雨水的发现 “工期嘛,连修房子带挖地窨子,最快也得十来天。 我先紧着把正房房顶盖上,门窗安上,地面和地窨子慢慢弄,保证您五天之内正房能先住人!” “成,就按您说的办。” 林叶再次爽快答应,将剩下的定金也一并付清。 他并不担心赵师傅拿钱跑路,这年头的手艺人极其看重信誉,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主任介绍的人,可靠性很高。 送走干劲十足、已经开始吆喝着招呼徒弟伙计准备动工的赵师傅,林叶看着再次变得喧嚣起来的破败小院,心中充满了期待。 十几天后,这里就将焕然一新,成为他在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独立且安全的窝。 他转身离开,快步回到街道办妇联办公室,下午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受这个时代的影响,林叶也不像前世那么懒散,而是融入了这个奋进向上的时代。 办公室里,李翠花和刘招娣已经出去走访了,张爱莲和王小梅正在埋头起草发往保定的公函,写得十分认真,不时小声讨论着措辞。 林叶没有打扰她们,回到自己座位,拿出那份学习清单,也开始埋头研读起来。 他先从街道办资料室借来了几份文件,包括《共同纲领》单行本、几份关于婚姻法宣传的上级通报、以及一些本市的政策性文件。 他看得极快,注意力高度集中,《婚姻法精通》的技能让他对相关条款理解得异常透彻,而超强的记忆力和逻辑分析能力则帮助他快速梳理着其他领域的规章。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翻页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林叶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门推开,进来的是办事员小陈,他脸上表情有点古怪。 侧开身子,身后跟着一个低着脑袋的小女孩,正是昨天来过的何雨水。 “林主任。” 小陈小声汇报。 “这孩子在街道办门口转悠半天了,问她啥也不说,就说想找您。” 林叶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何雨水。 小姑娘今天换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但依旧瘦弱,小脸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恐惧? “小雨水,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林叶放下笔,放缓了声音问道。 何雨水没立刻说话,先是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写东西的张爱莲和王小梅,又低下头,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林主任,我能单独跟您说吗?” 【叮!何雨水,恐惧情绪值+199。】 林叶心中一动,这么高的情绪值? 还是恐惧情绪? 看来不像是简单来问询找爹进展的。 他冲小陈点点头:“辛苦了,小陈,你去忙吧。” 然后又对张爱莲和王小梅道:“张姐,王姐,你们先去王主任那边借个地方继续写吧,我和小雨水聊几句。” 张爱莲和王小梅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收拾好东西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叶和何雨水。 “好了,小雨水,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怕。” 林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可信。 何雨水抬起头,眼眶突然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林主任,我昨天偷听到了一大爷易中海和我哥说话,他好像知道我爹在哪儿,还提到钱了,他让我哥别管我,说都是为他好。” 何雨水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出来,声音都一直发颤。 她喘了口气,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小身板微微发抖。 “我害怕,我不敢跟我哥说。林主任,您能救救我爹吗? 我爹他是不是被一大爷害了?” 林叶的瞳孔骤然收缩。 何大清的事,易中海果然知情。 他不仅截留了汇款,他甚至可能一直掌握着何大清的具体情况。还用为你好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和安抚并控制着何雨柱。 易中海生生掐断何家父子之间最后的联系,将何雨柱变成他掌中易于操控的傀儡,为他那个自私阴毒的养老计划铺路。 熟知原剧的林叶根本没啥反应,这都是易中海的基操。 此时的林叶知道自己不能有啥表情,否则任何一点过激的反应,都可能吓坏眼前这个鼓足了巨大勇气才来告密的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用前所未有的温和与郑重语气问道。 “雨水,别怕,慢慢说,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诉我。有林主任在,没人能伤害你和你爹。” 有了林叶的安抚,在加上对于林叶那个主任职位的信任,何雨水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昨天傍晚天都快黑了,我哥从您这儿回去后,脸色特别难看,像是跟谁打了架又打输了,一个人蹲在门口屋檐底下生闷气。 后来一大爷就来了,他好像一直在留意我们家似的,他把我哥叫到了他家屋里说话,还把门给掩上了。 当时我心里害怕,总觉得不对劲,就偷偷溜到他们家窗根底下,那边堆着点煤球,正好能躲人。” 林叶看着眼前的何雨水心中感慨,不愧是她,小小年纪有这份心眼,这年头,能活下来的就没几个傻子。 何雨水继续说。 “我听见一大爷跟我哥说,他说柱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别再犯浑琢磨找你爹的事了。 现在连妇联上都插手了,情况更复杂,咱们更不能再往上凑,得避嫌。你爹他有他的难处,那保定来的白寡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泼辣得很。 万一她把你爹的事抖落出来,以后你和雨水日子可咋过啊。” 何雨水竭力模仿着易中海那种语重心长、处处为你着想却又透着无奈和暗示的语气,竟有几分令人心寒的神似。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林叶都能笑出声来。 第18章 何雨水的算计 林叶暗中掐了自己一把,自己是正式的妇联主任,轻易不能笑。 何雨水的表情和严肃,甚至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分量,小手不停的挥舞。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我感觉泄露了天大秘密而浑身微微发抖的小女孩,林叶忍得很辛苦。 何雨水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她知道自己冒险了,冒了天大的险。 眼前这位林主任,看着年轻,眼神却像能看透人心。她把最大的秘密捅了出来,万一他和一大爷是一伙的呢?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把自己撵出去呢? 这个念头让她手脚冰凉。但她没有退路了。 哥哥傻柱完全被一大爷那套为你好的说辞糊住了心窍,根本听不进半点易中海的坏话,至于说何大清另有隐情的话更是听不进。 至于院里其他人? 不是看热闹的,就是怕惹祸上身的,没人想招惹易中海。 院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娄氏轧钢厂的工人,易中海不但是院里的管事大爷,更是轧钢厂的高级工。 没人会为了何家而去招惹易中海,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 她一个没娘爹又跑了的小丫头,除了抓住这根新出现的,并且看起来很有力量的稻草,还能怎么办? 她偷偷观察着林叶的表情,试图从那张帅气脸上读出点什么。 是厌恶,是不耐烦,还是认可? 她的小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把自己偷听到的话说出来,到底值不值得。 她记得娘还在的时候,偷偷跟她说过,求人办事,得拿出诚意,也得让人看到你的价值。她现在唯一的诚意和价值,就是这个秘密了。 虽然这心机在大人眼里可能幼稚的可笑,但这已经是十岁的孩子,在无数次被嘲笑后,所能琢磨出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她不是在简单地求助,她是在进行一次试探,用情报,换取这位林主任的关注和介入。 也是看看这些大人能不能信任。 林叶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距离,声音压得更低。 “雨水,你做得很好,非常勇敢。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说明你信任林主任,对不对?” 何雨水用力地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但她死死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紧紧盯着林叶。 在林叶肯定自己的那一刻,何雨水悬着的心落下了,赌对了。 至少第一步,走对了。她知道自己这点心思未必瞒得过人,但只要目的能达到,一点点被看穿的窘迫,算不得什么。 【叮!何雨水,依赖情绪值+122。】 林叶抽出口袋里一方洗得发白但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别怕,先擦擦眼泪。这件事,除了我,你还跟别人提起过吗?比如你哥哥,或者院里其他人。” 何雨水接过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使劲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有,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哥他很听一大爷的话。别人我也不信。”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远超年龄的无奈。 她没说出口的是,院里那些人,看着像是同情何家,但是背后也没少议论她家那点破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转头就把她卖给易中海? “好,做得对。” 林叶肯定道,语气非常郑重。 “雨水,你听我说,你现在最要紧做的,就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吃饭、睡觉、上学。 易中海那边,你以后尽量躲着点,他再找你哥说什么,你悄悄记下来,但是千万不要再冒险去偷听,更不要当面去问他,明白吗? 一切交给林主任来处理。” 他目光严肃地看着何雨水:“你要记住,你今天来找我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包括你哥哥何雨柱。 这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也保护你自己。你能做到吗?” 何雨水看着林叶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 至于利用林主任去对抗易中海的念头被点破,反而让她更安心了些,这说明这位主任是个明白人,和明白人打交道,风险反而小。 何雨水觉得自己就是明白人。 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中的慌乱被抚平了不少。她再次重重点头,小手紧紧抓着那块手帕。 “嗯!林主任,我听你的,我谁也不说。” 【叮!何雨水,安心情绪值+88。】 “好孩子。” 林叶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记住,不管有什么事,有林主任在呢。” 何雨水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叠好,想要还给林叶,林叶摆摆手:“你留着用吧。” 小女孩点点头,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街道办的大门,冷风一吹,何雨水才发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亮着灯的办公室,心安了不少。 她捏紧了口袋里的手帕,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林叶的气息,收好手帕,何雨水小心翼翼地融入了昏暗的胡同里。 送走何雨水,林叶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扑扑的街道和逐渐亮起的零星灯火,目光变得幽深。 他不由得感慨,这年月,能活下来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何雨水才十岁,搁后世还是个只知道看动画片要糖吃的小学生,可在这里,已经懂得利用自己这个新来的林主任去对抗易中海。 这份早熟的心机和求生欲,让人心疼,也让人不敢小觑。 难怪在原剧那堆破事里,她最后反倒成了相对清醒且能抽身的一个,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赢家之一了。 何雨水带来的信息,结合前世看剧的了解,林叶对易中海的盘算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截留汇款,隐瞒真相,用为你好的道德枷锁捆绑住无依无靠的何雨柱,把他变成一个听话的打手和养老保障。 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其心可诛。 不过,林叶并不打算立刻掀桌子。易中海在四合院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更是厂里的高级技工。 没有确凿证据,单凭一个小孩子的偷听之言,很难一击致命,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工作还得按流程走。该走访走访,该发函发函。 妇联办事,讲究的是程序正当,证据确凿。 第19章 抓俘虏 等保定那边的回函一到,或者自己这边查到更切实的证据,才是处理易中海的时候。 易中海这样的人不少,他只是一个典型而已,需要举一反三。 想到这儿,林叶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重新坐回桌前,摊开稿纸,继续完善他的学习清单和法律依据摘抄。 沉稳,是一个猎手最基本的素质,也是侦察兵必备的。 晚上,林叶再次回到了街道办后院那间临时宿舍。 屋里依旧冷清,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他简单洗漱后,和衣躺在那张硬板床上,并没有立刻睡着,而是将在战场上养成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果不其然,就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之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而是战场上养成的直觉,多次救命的直觉。 轻微的呼吸声,就在窗外。 林叶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但呼吸频率丝毫未变,眼睛也依旧闭着,只有耳朵在极其细微地转动,捕捉着窗外的一切动静。 那个人似乎比昨晚更谨慎了些,停留的时间也更短。 大概只过了两三分钟,那细微的呼吸声逐渐远去。 林叶依旧没有动,又静静等了十来分钟,确认对方真的离开后,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冰寒。 连续两晚,同一个时间,同一种窥探方式。 这绝不是巧合,也不是普通孩子的好奇。 看来,自己这个空降的妇联主任,确实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到底是谁呢? 林叶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有点意思啊,自己才回来上岗就来这套。 看起来这四合院的水,比想象中还深。 他按捺住立刻追出去查看的冲动。 黑夜追踪,变数太多,容易中伏,也容易打草惊蛇。 既然对方已经连续来了两晚,说明对自己很感兴趣,那么大概率还会有第三次。 下一次,他会准备好。 一夜无话。 只有林叶脑海中不断推演的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 第二天,林叶依旧是街道办最早到的一批人。 他先是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回到妇联办公室,继续埋首于文件和学习之中。 李翠花和刘招娣一早便继续外出走访摸排去了。 张爱莲和王小梅则将精心起草、反复核对后的协查函正式誊抄盖章,通过街道办的渠道发了出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文件的声音。 林叶很享受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真正在融入这个时代,而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这份宁静在临近下班时再次被打破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何雨水的小脸又探了进来,眼神里带着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林主任。”她小声叫道。 林叶抬起头,心中微微一叹。 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心急了。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招招手:“雨水来了,进来吧。” 何雨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双手又习惯性地绞着衣角。 “林主任,我爹有消息了吗?” 林叶放下笔,身体靠向椅背,语气平和而耐心。 “雨水,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别急,公函才发出去,就算走得再快,现在估计也刚出四九城。 到保定,那边接收、核实,再回函过来,都需要时间。 这就像是写信,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几天吧。” 他尽量用小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工作流程。 “妇联办事,有妇联的规矩和程序,不能乱。 林主任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放在心上,但咱们也得按规矩来,对不对?” 何雨水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些,她低下头,小声嘟囔。 “我知道,我就是害怕。” 【叮!何雨水,焦虑情绪值+77。】 “别怕。” 林叶的声音放缓。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照顾好。 别让你哥哥担心,也别让某些人看出什么来。这才是最能帮到你爹,也帮到林主任的忙,明白吗?” 何雨水听懂了林叶话里的意思。 她虽然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林主任,我明白了。那我回去了。” “好。” 林叶点点头,扬声喊道:“刘干事,麻烦你一下。” 刘招娣应声从外屋进来。 “刘姐,天色晚了,麻烦你送雨水回趟家,路上注意安全。” 林叶吩咐道。 “哎,好的主任。” 刘招娣爽快地应下,上前牵起何雨水的手。 “走吧,小雨水,阿姨送你回去。” 何雨水跟着刘招娣走了,临走前又回头看了林叶一眼。 林叶目送她们离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何雨水频繁来找,虽然情有可原,但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易中海那个老狐狸,恐怕已经开始留意这边的动静了。 看来,得加快些步伐了。 下班后,林叶照例在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回到那间临时的宿舍。 他没有点灯,而是和衣坐在床边,穿好了绿军装,打好武装带,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四合院方向传来的嘈杂人声渐渐平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叶的心神沉静如水,感官却放大到了极致。 来了。 几乎是同样的时间,那极其轻微的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窗外。 对方似乎确定林叶已经睡下,或者说,对方的目的就仅仅是确认林叶在不在屋内。 这一次,林叶没有犹豫。 就在窗外那道人影停留了大约一分钟,准备像前两晚一样悄然退去时,宿舍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拉开。 林叶的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却迅捷无比地窜了出来,直接扑向窗外那道正要逃离的黑影。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窥探者的预料。 那黑影吓得一个趔趄,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呼,是个半大孩子的声音。 对方反应也算快,扭头就往院外黑暗中狂奔。 但林叶是什么人?侦察营的营长,出生入死无数次,美丽国的鬼子都躲不过林叶。 几步快跑,手臂一探,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对方那瘦削的肩膀! “还想跑?” 林叶的声音在冰冷的夜空中响起,“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天天晚上来我这里点卯。” 入手处骨头硌手,对方比看起来还要瘦弱。 那身影被林叶牢牢抓住,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撼动那铁钳般的手掌,顿时僵在原地,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林叶正想将对方扳过来看清面容,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不远处月亮门洞的阴影下,似乎还有另一道更矮小的身影。 在看到同伴被抓住的瞬间,像受惊的兔子般,毫不犹豫地转身,嗖的一下钻进了更深的黑暗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同伙? 林叶心中一凛,扣住手中俘虏的肩膀,猛地扭头朝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望去。 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急速晃动的黑暗和几乎微不可闻的远去的脚步声。 手中的俘虏趁林叶分神的这一刹那,猛地低头,张开嘴,朝着林叶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第20章 军属被欺负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林叶眉头一皱。 扣住对方肩膀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了一分力道,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捏住了对方的下颌,微微一用力,便让其牙齿无法合拢。 “你是属狗的?” 林叶低喝一声,“再咬,下巴给你卸了。” 那人嘴巴吃痛,又听到林叶的话语,顿时不敢再挣扎,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叶不再犹豫,手臂用力,直接将这个轻飘飘的身影半拖半拽地拉进了自己的临时宿舍,随即反手关上了门,但没有插门。 在陌生环境中,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万一外面那个跑掉的同伙去而复返招来更多人,关死的门反而会困住自己。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林叶这才仔细打量手中的俘虏。 确实是个半大孩子,个子不高,瘦得惊人,身上的衣服破旧宽大,满是补丁,脸上也糊着些泥灰,看不清具体容貌。 只有一双因为惊恐而睁得极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感受到林叶似乎没有立刻要打杀自己的意思,孩子停止了挣扎,只是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不敢与林叶对视。 林叶松开了捏着他下颌的手,但另一只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随时可以控制住他。他拉过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放在孩子身后。 “坐下。” 林叶命令道,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边坐下了,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林叶自己则退后两步,靠坐在床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减少对方的压迫感。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军装袖口上留下了一排湿漉漉的牙印,好在没破皮。 “说吧,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连续三天晚上跑来偷看我?” 林叶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对方。 那孩子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破旧的衣角,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俺叫狗蛋,没偷看你,就是路过。” “路过?” 林叶气笑了,“连着三天,同一个时间,在我窗根底下站岗放哨式的路过?你这路过得可真够准时的。怎么,我这屋檐下有好吃的?” 狗蛋被噎得说不出话,脑袋垂得更低了。 林叶注意到,对方在极度紧张下,肩膀缩紧,声音虽然刻意压低沙哑,但某些音调还是透出了一丝不自然的尖细。 他心中一动,忽然问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狗蛋身体一僵,非但没抬头,反而把脸埋得更深。 林叶不再废话,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托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其抬起了头。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皮肤虽然粗糙沾着灰土,但触感却略显细腻。 当对方的脸完全抬起,尽管有污垢遮掩,但那相对柔和的眉眼轮廓,让林叶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TM是个小姑娘。 他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后退两步,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惊愕。 “你是个女孩?” “狗蛋”或者说,小姑娘被道破了性别,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惊恐和绝望。 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想往门外冲。 “站住。” 林叶低喝一声,却没有再去拦她,而是抢先一步,唰地一下拉开了房门,自己则退到了门框之外,站在了院子里,让房门大大敞开着。 深夜的冷风瞬间灌入屋内。 小姑娘冲到门口,却意外地发现林叶并没有堵门,反而站在外面,她一下子愣在了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叶站在月光下,脸色严肃,指了指敞开的房门。 “刚才我不知你是女孩。现在门开着,你我都在院中,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我林叶是退伍军人,现在是街道妇联主任,绝不会欺负你一个女娃娃。但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屡次三番夜间窥探? 否则,我只能把你扭送街道办或者派出所,让他们来处理了。” 他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最后的通牒。 小姑娘看着敞开的大门,又看看站在月光下面色严肃的林叶,再听到妇联主任几个字,心中紧绷的恐惧之弦稍稍松动了一些。 她倚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发抖,不再是急于逃跑,而是因为夜寒和后怕。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叶以为她还要顽抗到底时,她才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很小,却不再是那种刻意伪装的沙哑。 露出了属于少女的柔弱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我叫赵爱莲,我娘早死了,我爹前年上了朝鲜战场,就没信了。” 她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她瘪了瘪嘴,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冲开了脸上的污渍,留下两道白痕。 “我和妹妹小丫跟着奶奶和叔叔婶婶过,奶奶嫌俺俩是赔钱货,光吃饭不干活,天天让我们干活,还不让吃饱。 婶婶生了弟弟后,我们就吃的更少了,我妹妹小丫才六岁天天挨打。” 她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用力抹了把眼泪,吸着鼻子,眼中迸发出一丝微弱的执拗。 “我听胡同口的人说,新来的林主任也是从那边战场下来的。 是大英雄,我就想来问问,您认不认识我爹赵铁柱,我爹要是还活着,能不能让他来接俺和小丫走,俺们实在过不下去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把话说完,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出生来。 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叮!赵爱莲,绝望情绪值+199。】 林叶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又是一个被重男轻女思想摧残的家庭,一个苦苦挣扎的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空气,沉声道。 “小姑娘,你父亲上前线保家卫国,是光荣的。 你们作为军属,理应受到照顾,而不是虐待。这件事,我管了。” 赵爱莲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 林叶话锋一转,“帮你找爹这件事,急不得。 前线战线漫长,人员调动频繁,我不是神仙,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战士。 需要通过组织渠道,联系部队,查询名录和下落。 这需要时间,要走流程,明天一早我就会去办。” 他看着赵爱莲瞬间又黯淡下去的眼神,继续道。 “不过,你和你妹妹眼下遭受虐待这件事,今晚就可以管。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只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就管到底。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奶奶和叔叔婶婶,敢如此对待军属。” 第21章 暴打恶奶奶 赵爱莲愣住了,带林主任回家,奶奶和叔叔会不会打死她? “别怕。” 林叶看穿了她的恐惧,声音沉稳有力。 “有我在,我保证没人敢再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或许是林叶的语气太过肯定,或许是林叶的主任身份带来了安全感,赵爱莲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 她指着胡同深处:“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胡同,不远。” “走。” 林叶言简意赅,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自己则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拐进了一条更狭窄昏暗的胡同,停在一个院门破旧的小四合院前。 刚走到门口,林叶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只见院门外的石阶旁,跪着一个比赵爱莲更加瘦小单薄的身影,看个头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在夜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又因为寒冷和恐惧不敢完全睡去。 这想必就是赵爱莲口中的妹妹小丫了。 赵爱莲看到妹妹,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 林叶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将那个快要冻僵的小女孩扶了起来。 触手之处,孩子身上的衣服单薄得可怜。 “小丫?小丫?” 林叶低声唤道。 小女孩被惊醒,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吓得就要挣扎尖叫。 “小丫别怕,是姐。” 赵爱莲赶紧跑过去抱住妹妹,低声安慰。 “这是林主任,就是咱俩这几天去找的那个人,是来帮咱们的。” 小丫看到姐姐,这才稍稍安定,但依旧怯生生地缩在姐姐怀里,不敢看林叶。 林叶心中怒火升腾。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寒冷的夜晚跪在门外,这TM是人干的事? 他现在对于赵爱莲说的话信了九成。 他拉着小丫冰凉的小手,对赵爱莲道:“进去。” 说完,他一手牵着小丫,示意赵爱莲跟上,直接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正房还亮着昏暗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和一个婴儿的啼哭。 林叶的闯入,立刻惊动了院里的人。 正房门帘一掀,一个裹着旧棉袄、头发花白稀疏、面相刻薄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两个死丫头片子,死外面去了?还不滚进来挺尸?”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陌生高大男人,以及被他牵着的、本应在门外罚跪的小丫,还有跟在后面脸色发白的赵爱莲。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三角眼一瞪,双手叉腰就骂开了。 “你谁啊?大晚上闯我们家院子?你想干啥?哦,我知道了。 是不是这两个小骚蹄子在外面不干净,招来的野男人? 好啊!我们老赵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两个赔钱货!” 她说着,竟真的转身从门后抄起一把扫帚,就要朝着赵爱莲姐妹打来,完全无视了站在前面的林叶。 或者说,根本就没把林大主任放在眼里。 林叶眼神直接变了,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水灵灵的无视了? 在那扫帚即将落下之前,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快如闪电般挥出。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老太太那满是褶子的脸上。 力道控制好,懵逼不伤脑。 老太太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叶,仿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打她。 院子里瞬间死寂,只有正房里传来的婴儿哭声显得格外刺耳。 “你敢打我?” 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尖声嚎叫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撕扯林叶。 “俺跟你拼了,你个挨千刀的!欺负俺老太婆。” 林叶根本懒得跟她废话,在她扑上来的瞬间,右手再次精准地伸出,一巴掌打在她的嘴上,手动闭麦。 “呜,呜”。 老太太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怒和恐惧。 这边的动静终于彻底惊动了屋里的人。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工装、脸色惶惑的男人和一个同样年纪,抱着啼哭婴儿,面色惊疑不定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 “娘,咋了?” 赵老栓看到自己老娘捂着嘴在那呜呜,又惊又怒。 “你谁啊?快放开俺娘。” 那婶婶也尖声道:“来人啊,打人啦,抢东西啦。” 林叶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瞬间让两人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老太太缓了半天,感觉嘴巴不再那么疼了,却不敢再干嚎,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林叶。 “我是交道口街道办,妇联主任,林叶。” 林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院里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足够的权威。 “你们涉嫌虐待军属子女,现在,跟我回妇联说清楚。” 妇联主任?军属? 赵老栓和他媳妇面面相觑,脸色瞬间白了。 老太太也愣住了,嚣张气焰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而赵爱莲紧紧搂着妹妹,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奶奶和叔叔婶婶在林主任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叮!赵爱莲,希望情绪值+188。】 【叮!小丫,开心情绪值+188。】 林叶目光扫过赵家几人,最后落在赵老栓身上。 “你是赵爱莲的叔叔?赵铁柱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哥。”赵老栓磕磕巴巴地回答。 “很好。” 林叶点点头,“收拾一下,带上孩子,现在全部跟我去妇联。 或者,你们想让我现在就送你们进派出所?” 赵老栓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夜风吹过小院,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此刻感到冰冷的,显然是赵家的几个大人。 林叶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而这件事,也绝不可能轻易了了。 等待赵家这几个大人的,绝不会仅仅是几句批评教育那么简单。 第22章 人证物证 林叶这一巴掌和随后的厉喝,直接打破了小院的平静。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空中回荡,惊起了远处屋檐上栖息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入昏暗的夜空,也惊醒了四合院的其他邻居。 正房里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而左右厢房和倒座房里,原本紧闭的房门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缝隙,随后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 眼神里带着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压抑后爆发的兴奋。 煤油灯的光亮从门缝里透出,在院子里拉出长长短短、晃动的人影。 “咋回事儿么,深更半夜的闹腾啥?” “听动静是赵家,准是又打那俩丫头了。” “哎呦,这回动静不对啊。那男的是谁,瞧着挺唬人,咋还把赵老太给揍了?” “听着像是街道的干部,说话梆梆响,带着股子部队味儿。” 窃窃私语声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赵老栓和他媳妇看到邻居们都出来了,脸上更挂不住了。 尤其是赵老栓,觉得自家老娘被当众扇了耳光,简直是老赵家祖坟冒了黑烟,奇耻大辱。 可面对林叶那妇联主任的名头,他那点可怜的怒气又被压了下去,只能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色厉内荏地嘟囔。 “就算是是主任,是官家人,也不能随便打人吧。这新社会了都。” 这时,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中山装男人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刚穿上的还是没脱,也难为他大半夜穿这身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捂着脸腮帮子直哆嗦的赵老太,又看了看脸色铁青,手足无措的赵老栓,最后将目光落在林叶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身显眼的军绿色和笔挺的身姿,带着几分谨慎圆滑开口道。 “这位林主任,鄙人是这个院的管事大爷,姓周,周文礼。 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这大晚上的,惊扰了四邻休息,影响不好,影响团结不是?” 他的语气还算客气,但透着一种习惯性的和稀泥的味道,试图先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林叶目光扫视着全场,将每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微微整理了一下军装风纪扣,声音清晰而沉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没有误会。周同志是吧?我是交道口妇联主任林叶。我们接到反映,并现场核实。 赵铁柱同志家眷,也就是赵爱莲、赵小丫姐妹,长期遭受其奶奶赵王氏、叔叔赵老栓、婶婶张氏虐待克扣,非打即骂,甚至深夜被罚跪门外,险些冻病。 周同志以及各位邻居,赵铁柱同志是上前线保家卫国的军人,他的子女就是军属。 虐待军属,是什么性质,你们都清楚吗?” 他目光转向周围越聚越多的邻居,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各位邻居也都是见证,我今天来,就是要彻底核实情况。 现在,谁了解赵家平日是如何对待这两个孩子的,可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妇联和街道,给大伙儿做主、” 人群一阵明显的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大多躲躲闪闪地落在赵老太和赵老栓身上,带着些许快意。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却没人敢第一个出头,毕竟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大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为难,他搓了搓手,向前凑近半步,对林叶压低了些声音道。 “林主任,不瞒您说,老赵家这事院里大家伙儿多少都知道点,心里都明镜似的。 铁柱是个好孩子,当年上前线打美丽国鬼子是光荣,是咱们院的骄傲。可他这娘。 哎,确实有点那个重男轻女,老思想了,对这两个孙女是差了些,不是男娃的到底隔一层。 自打老栓媳妇生了儿子后,就更变本加厉了。可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我们这些外人,街里街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深说什么,劝几句不听,反倒落一身不是。” “家务事?” 林叶声音猛地一沉。 “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是家务事?动辄打骂、没事罚跪是家务事? 克扣前线军人用命换来的血汗钱,是家务事?。 周同志,新社会了,上面三令五申,要保障妇女儿童权益,要优待军属。 这不是谁家关起门来的私事,这是公事,是关系到军心稳定,关系到咱们政权性质的公事。”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成年人,压得一些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都知道,却都选择沉默? 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挨饿受冻挨打? 就因为一句轻飘飘的家务事? 如果上前线流血牺牲的军人,知道自己的骨肉在后方被这样作践,他们能安心打仗吗? 他们保卫的就是这样的家务事吗,保护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一番话,说得周大爷和四周围观的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点头。 “是,是,林主任您教训的是,是我们觉悟不高。”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低下头,面露愧色。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辩解,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们也看不过眼,私下劝过赵老太两句,劝不住啊,反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赵老太太那臭脾气,浑不吝,谁劝骂谁祖宗十八代,惹不起啊。” “到底是人家家里事,管深了,怕被记恨,以后这院子还咋住。” 林叶心中了然,这就是当下最普遍的人情世态。 他不再逼问众人,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冷汗直冒的周大爷。 “周同志,你是院里的联络员,负有调解邻里、反映情况的责任。 现在,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关于赵家如何对待这两个孩子的情况,当着大家的面,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还有你们。 谁亲眼见过赵王氏或者赵老栓夫妇打骂孩子,不给孩子饭吃,冬天让穿单衣出门,或者像今晚这样罚跪的,现在都可以站出来说。 妇联和街道办,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今天不说,以后这两个孩子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 有了林叶这个官方人士作保,又被他最后那句话戳中了心窝子,再加上确实对赵家的做法积怨已久,人群中的声音终于不再掩饰,纷纷响了起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婶率先开口。 她指着赵老太:“我见过,就上个月,爱莲不小心洗坏了件破衣服,赵老太抄起烧火棍就抽她腿肚子,抽得那叫一个狠。 丫头瘸了好几天,我听着哭声都心疼。” 另一个瘦高个男人接口“小丫才多大点,才六岁啊。 天天让她去胡同口倒那沉甸甸的痰盂,摔了磕了,回来轻则骂一顿,重则就没饭吃,哪有这样使唤孩子的?” “赵铁柱以前好像往家寄过钱和票。” 一个抱着胳膊的中年妇女压低声音说。 “邮递员老李送来的时候我碰见过一回,可后来呢,没见这俩丫头片子穿过一件新衣吃过一口零嘴。 那钱哪去了?全贴补他弟弟一家子了。瞧老栓媳妇身上那件的棉袄,估计就是拿那钱做的。” “可不是嘛,还有细粮票,肯定也截留了。你看他们家小子养得白白胖胖,再瞧这俩丫头,风一吹就倒。” 邻居们七嘴八舌,一条条一件件,平日里被压抑的议论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地方,纷纷开口。 彻底坐实了赵家虐待孩子,克扣口粮的事实。 周大爷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面如死灰的赵家母子一眼。 “铁柱走之前,是个明白人,确实把这房子的房契拿来给我看过一眼,还写了张字据按了手印,托我做个见证。 说是万一他回不来,这房子无论如何得留给俩孩子,算是她娘留给她们的念想,以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后来铁柱一走没多久,赵老太就来找我,哭天抢地说房契得她收着,我是外人不好管人家家里事,也就没再好意思深问。 这事,是我做得不妥,请林主任批评。” 林叶静静地听着,眼神越来越冷。 他看向面身体微微发抖的赵老太和赵老栓。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赵老太三角眼一翻,还想拿出惯常的撒泼伎俩,但对上林叶那眼神,那口气顿时堵在了嗓子眼,嚎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差点没憋死。 第23章 交代问题 她狠狠地剜了两个孙女一眼。 而赵老栓则彻底蔫了,脑袋耷拉着,不敢看任何人。 “既然事实清楚,人证众多。” 林叶沉声道“赵王氏,赵老栓,现在立刻跟我回街道办接受处理。赵老栓媳妇你在家看管婴儿,随时听候街道办传唤,不得离开。” 他示意了一下一直紧紧搂着妹妹的赵爱莲:“爱莲,小丫,你们两个也一起跟我走。” 街道办妇联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值夜班的干事是小王,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年轻,看到林叶这么晚带了这么一帮人回来,吓了一跳。 赶紧放下手里的小说,起来听候吩咐。 “小王,做记录。” 林叶言简意赅,指了指脸色灰败的赵家母子。 “详细记录他们的姓名、年龄、成分、住址,以及虐待军属子女、贪墨军属补贴的详细经过。让他们自己说。” 或许是到了庄严肃穆的官方场所,白炽灯冰冷的光线照得一切无所遁形,或许是知道在铁证面前抵赖只会罪加一等。 没等林叶怎么审问,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的赵老栓就先扛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全都交代了。 他断断续续地承认,他娘赵王氏确实经常看俩侄女不顺眼,非打即骂,好吃的,好穿的都紧着自己媳妇和儿子。 也承认大哥赵铁柱五一年底和五二年中,确实往家寄过两次钱和全国粮票,具体数目他记不清了,但都被他娘一把收起来锁柜子里了。 钱主要是给他媳妇添置了新衣裳、买了块布,又给他儿子买了麦乳精和鸡蛋补身体,没怎么花在两个丫头身上,也就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小王干事听得义愤填膺,笔尖都把纸戳破了。 “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产权是谁的?” 赵老栓和他娘对视一眼,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嘴唇哆嗦着不肯说。 林叶猛的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都跳了一下,吓得两人猛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说,还要我请用点手段?” 赵老太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吓得一哆嗦,拍着大腿哭嚎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俺说,俺都说。 房子原来是铁柱他媳妇的,是她那死鬼老爹以前留下的。 算是她的嫁妆,后来她没了,铁柱上前线前不放心,是把房契给了周大爷,写了字据说留给俩丫头,可俺是他亲娘啊。 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俺还不能住了?俺老二一家伺候俺养老,俺把房子给他们住咋了? 俩丫头片子赔钱货,以后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要房子干啥。” 说完赵老太还觉得自己找到礼了。 “闭嘴。” 林叶厉声打断她的胡搅蛮缠,气极反笑。 “好,很好。贪墨前线军人寄给女儿的抚养费,强占军人妻子遗产,意图侵吞军属房产,长期虐待军属子女。 赵王氏,赵老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吃绝户吃到保家卫国的军人头上谁给你们的底气?” “梁静茹吗?” 他转向小王,“都记下来了吗,他们的供述。” “记下来了,一字不落。” 小王干事也是听得怒火中烧,记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字迹却格外用力。 “让他们签字,不会写字就按手印。” 赵老栓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蘸了红印泥,在笔录纸上按下了耻辱的手印。 赵老太还想耍赖打滚,被林叶眼神一瞪,所有泼劲都化为了恐惧,也哆哆嗦嗦地按了。 最主要的林叶真揍她啊,两个巴掌让她明白了谁才是老大。 证据确凿,供认不讳。 林叶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脑中《婚姻法精通》技能和相关政策文件迅速闪过。 他看着赵家母子,直接宣判。 “根据《婚姻法》第十三、十五条,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义务,禁止虐待儿童。 根据政务院《关于优待革命烈士家属、革命军人家属的指示》及内务部相关条例,虐待军属,克扣、贪污、挪用军属优待粮款,性质恶劣,必须严惩。 现对你们处理如下: 第一,赵王氏、赵老栓,限期三天内,必须将贪墨的赵铁柱所有汇款及实物补贴,按当时市价和当前供应标准,折合成现金或粮食,全额退赔。 由街道办和妇联联合监督执行,若无法全额退赔,则以工抵债,或强制执行。 第二,赵铁柱之女赵爱莲、赵小丫的抚养权,从即日起,由妇联暂时接管。你们无权再干涉两个孩子的生活,待其父情况明确后,再行定夺。 第三,现居住房屋,产权归赵爱莲、赵小丫所有。 限期一周内,赵老栓一家必须搬出该房屋,将房子彻底清理后,归还给赵爱莲姐妹,否则,妇联将联合街道办和派出所强制执行。 第四,对赵王氏、赵老栓虐待军属、贪墨军属补贴、企图霸占房产的行为,处以罚款旧币五十万元,此罚款用于补偿赵爱莲姐妹日后生活所需。 并就此事件在全街道及工作单位进行通报批评。” 每说一条,赵家母子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听到最后不仅要吐出吞掉的钱,还要罚款五十万,这几乎是赵老栓小半年工资。 最关键的是还要腾房子,赵老太直接瘫软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俺没钱啊,俺哪来的那么多钱啊,那不是要逼死俺老婆子啊。 房子给了她们俩丫头片子,俺和老栓一家住哪儿啊,天老爷啊,没法活了啊。” 赵老栓也彻底傻眼了,冷汗涔涔而下,他没想到处罚这么重,这么不留情面,这简直是要把他们一家逼上绝路啊。 他扑通一声跪下:“林主任,您高抬贵手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改。罚款我们认,可这房子没了,这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林叶根本不为所动“没钱,贪墨军属补贴,克扣孩子口粮的时候怎么有钱。没钱就想办法,做工、借债、变卖非必要物品。 至于你们住哪儿,那不是妇联该考虑的问题。要么自己想办法找地方租住,要么就等着街道办和派出所给你们安排拘留所住几天。”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小王,根据刚才的记录和处理意见,立刻形成正式处理决定文书,让他们签字画押。明天一早,立即给街道办一份。” “是,林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小王干事大声应道,看向林叶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今晚这一课,比他看多少文件都来得深刻。 林叶处理完赵家母子,看着他们被带下去暂时看管,这才走到一直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孩子面前。 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们平行,语气缓和下来。 “爱莲,小丫,别怕,都过去了。这几天你们就暂时住到街道办后面的临时宿舍,会有人照顾你们,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吃饭、穿衣、以后上学,妇联都会管。至于找你爹的事,我一定尽力去查,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赵爱莲看着林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她用力地点着头,哽咽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不断地重复。 “谢谢,谢谢林主任。” 缩在她怀里的小丫,也仰起脏兮兮的小脸,对着林叶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叮!赵爱莲,感激情绪值+288。】 【叮!赵小丫,开心情绪值+88。】 安排好两个孩子跟随小王干事去女宿舍妥善安置,又叮嘱值班人员看管好赵家母子。 林叶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窗外,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回宿舍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小王干事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林主任,门口又有人找您,是个半大孩子,缩头缩脑的。 说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叫阎解旷?他说是阎埠贵老师让他来的,有要紧的事必须立刻告诉您,是关于何雨水她爹何大清的。” 林叶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疲惫感瞬间被驱散。 阎埠贵?阎老西? 那个精于算计、无利不起早的三大爷? 他怎么会突然让儿子凌晨来递消息? 还是关于何大清的? 这消息,是真是假? 是阎埠贵难得的善意提醒,想结个善缘? 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风声,想趁机搅浑水,或者另有所图? 南锣鼓巷95号院,这潭水,真是深不见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和警惕,沉声道:“让他进来。” 第24章 闫埠贵的信 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开,显得有些单薄,眼睛不大,却滴溜溜地转得飞快,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他穿着一身明显是大人衣服改小的、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磨损的蓝色布褂子,裤腿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 进门就先对着办公桌后的林叶弯了弯腰,脸上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小号的闫埠贵。 “林主任,您好,俺叫阎解成,住南锣鼓巷95号院,阎埠贵是我爹。”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显然是紧张所致。 但那股子努力想表现得体、讨好大人的劲儿,简直是阎埠贵那套处世哲学的复刻。 林叶看着眼前这半大孩子,心里不由得再次感慨,这阎老西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 这察言观色、点头哈腰、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简直是从小就耳濡目染,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技能。 不知道阎埠贵是刻意教导,还是孩子们在那种环境下自发模仿的结果。 “嗯,我知道你爹。红星小学的阎老师,你们院的三大爷。” 林叶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指了指旁边的靠墙放着的长条木凳。 “坐下说。这么晚跑过来,有什么事?” 阎解成有点受宠若惊,身子缩得更紧了。 “不用坐,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不累。 林主任,我爹让俺务必把这个交给您,说十万火急,必须亲手交到您手上。”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贴身处掏出一个折叠得四四方方、边角都对得整整齐齐的信封,双手捧着。 恭恭敬敬地递到林叶面前的桌子上,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信封是最便宜的那种黄草纸糊的,薄薄的,上面一个字也没写,透着一股阎埠贵式的谨慎和算计,不落任何可能授人以柄的文字痕迹。 林叶拿起信封,没有立刻打开,手指能感觉到纸张上还残留着一点少年人奔跑后的体温。 他抬起眼,看着紧张得直咽口水的阎解成。 “你爹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阎解成缩了缩脖子,努力回忆了一下。 “我爹他就把信塞给我,说解成,跑快些,去街道办找新来的林主任,亲手交给他,别的啥也别说,送了信就赶紧回来。 表情挺严肃的,好像还有点兴奋?我也说不准。” 他复述着阎埠贵的话,眼神却有些闪烁,显然并不完全理解这其中弯弯绕绕的深意,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 看着闫解成的表情,林叶看出来只有迷茫,应该不是装的。 林叶点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阎埠贵这是既想递消息,又不想亲自出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表了个忠心。 典型的阎氏风格,付出最小成本,博取潜在最大收益,风险还得别人担着。 “行,信我收到了。辛苦你跑这一趟。替我谢谢你爹,就说他的支持,我收到了。” 林叶特意在“支持”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然后挥挥手。 “天晚了,路上黑,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哎,好嘞,谢谢林主任,我这就走。” 阎解成如蒙大赦,又笨拙地鞠了个躬,这才转身,像只耗子般,飞快地溜出了办公室,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里。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桌上那盏白炽灯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叶拿起那封薄薄的信,走到灯下,就着明亮的光线,用小刀仔细地裁开了封口。 信纸是同样廉价的草纸,但上面的字迹却写得十分工整,甚至略显秀气,一笔一划都透着教书先生特有的板正。 这是阎埠贵一贯的风格,物质上可以匮乏,但面子上不能落了下风。 信的内容不长,没有过多寒暄和废话,直指核心。 阎埠贵在信中说,他作为院里的三大爷,又是人民教师,平日里对院里的人和事也算多有关心。 何大清当年突然撇下一双儿女跟白寡妇跑了,院里人都觉得是他色迷心窍,自甘堕落。 但他阎埠贵素来心思细密,总觉得这事透着点蹊跷,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提到,何大清走之前那两三个月,易中海和后院的聋老太太与何大清走动得异常频繁,常常关起门来嘀嘀咕咕。 尤其是聋老太太,那段时间简直把何家当成了食堂,常让傻柱给她做饭送过去,有时也会特意叫上何大清一起吃喝。 而那个白寡妇,最早来院里认门搭线,据说是找聋老太太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正是由易中海居中引荐,才和何大清熟络起来的。 阎埠贵写得比较含蓄,用词谨慎。 多是似乎,好像,可能这类模糊的词语,但组合起来的意思却很明白。 他强烈怀疑何大清的离开,很可能是被易中海和聋老太太这两位联手给算计了。 巧妙地利用了白寡妇这个美人计和何大清自身曹贼这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是周瑜打黄盖。 信的末尾,阎埠贵还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何大清走后没多久,易中海就对傻柱格外关心起来。 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没有提出任何具体要求,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感倾向或结论。 仿佛只是一个恪尽职守,关心邻里的联络员,向组织客观反映他所知道的一些可疑情况,至于如何判断,那完全是林主任您的事了。 林叶慢慢放下信纸,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阎埠贵提供的这些线索,像一块块拼图,与他前世看剧了解到的原剧情和一些同人小说的推测基本吻合,甚至补充了一些细节。 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一个为了寻找可靠顺手的养老备胎,一个或许是为了让对自己嘴甜手勤的傻柱能死心塌地留在院里给她养老送终,联手做局。 坑了何大清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成功地把傻柱变成了无依无靠、易于掌控、且对他易中海充满感激的傻柱子。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线。 何大清是五一年底走的,现在是五三年秋,差不多快两年了。 如果何大清真的如原剧中所说,一直按月寄钱回来,而易中海也确实暗中截留了这笔钱,那两年下来,这笔钱的数目绝对不小了。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的道德瑕疵问题,而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足够易中海喝一壶的。 至于阎埠贵,林叶沉吟着,目光再次扫过那封信。 这个精于算计、把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挂在嘴边的阎老西,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递这么一封意味深长的信? 自己和他毫无交情,甚至都没正式打过照面。 他绝不相信自己是有什么王霸之气,能让阎埠贵这种无利不起早,风险高于收益三倍就绝不投资的主,主动纳头便拜。 甚至冒着开罪易中海和聋老太太这两位院内实权人物的风险来向自己示好。 那么,他这番操作的底层逻辑和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想借自己这把新来的、看似锋利的刀,扳倒压在他头上的易中海,他好趁机上位? 不像,阎埠贵的精明更多地体现在算计鸡毛蒜皮的小利上,对于管事大爷这种需要付出大量时间精力,处理麻烦纠纷,却没啥实际油水的虚名,他未必真有那么大兴趣。 是想提前投资,讨好自己这个新来的街道干部,为日后行个方便,占点小便宜铺路? 这点倒是有可能。 阎埠贵确实干得出这种长线投资的事。 但问题是,透露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事,这风险系数似乎有点高,不符合他一贯的安全第一的算计原则。 或者,是他和易中海之间,本身就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矛盾? 比如利益分配不均,或者易中海曾经在某些事上触犯过他的核心利益?他想借刀杀人,假自己之手除掉对手? 再或者,更深一层想,阎埠贵只是习惯性地四处下注,广撒网多捞鱼? 给自己递个消息,成本极低,属于沉没成本几乎为零的投资。 万一自己真凭这线索查出了惊天大案,扳倒了易中海,他阎埠贵就是提供关键情报的功臣,有功无过。 万一自己查不出什么,或者动不了根深蒂固的易中海,他也没任何损失。 易中海那边也不会知道是他递的消息,他依然是那个与世无争的阎老师、阎三大爷。 林叶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想了片刻,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阎埠贵就像个潜伏在四合院这片浑水下的老泥鳅,狡猾地观察着水面上的风吹草动,偶尔找准时机吐个泡,搅动一下浑水。 无论最终哪条鱼得势,或者水变得多浑,他都能凭借其滑溜的本事,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伺机叼走一点零碎饵料。 真TM讨厌这样心眼多,没事就算计的人,自己一个大头兵,和这些老家伙算计算计去,自己死的快。 有那功夫打一架行不行? 林叶低声暗骂了一句,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他将那封信再次拿起,仔细地重新折叠好。不过,他暂时想不通阎埠贵的全部动机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这封信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它像一把钥匙,进一步印证和丰富了他内心的猜测,甚至可能打开通往真相的更直接路径。 玩心眼子的人心都脏。 他林叶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代,无牵无挂,最大的优势就是无所畏惧。 他背后有组织,自身有实力,怀里还揣着系统这个最大的、超越时代的底牌。 他倒要看看,这四九城里的牛鬼蛇神,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任你千般算计,万般套路,我自一力破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正好,也让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他将阎埠贵的信仔细收好,锁进抽屉最底层。 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放亮,院子里开始传来洒水扫地声和工作人员逐渐增多的脚步声。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25章 保定的公函 上午,处理完一些日常文书后,林叶先去王主任办公室,将昨晚连夜处理赵家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听着,她的眉头慢慢皱紧,听到最后,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这个赵王氏,真是老糊涂了,虐待军属子女,还贪墨补贴,强占房产,哪一条拎出来都是典型。 性质太恶劣了,咱们街道正愁找不到这种反面典型来教育群众呢。小林,你处理得对,反应迅速,果断。但是。” 她话锋一转,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一股狠劲。 “我觉得你这处理还是太软了,太讲政策讲流程了。罚款五十万必须执行,一分不能少。退赔的钱粮必须足额。 房子一周内必须给我倒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另外,通报批评的范围要扩大,不能只在咱们街道内部贴张纸就完事了。 要把材料整理扎实,形成正式文件,送到区里、妇联和区武装部甚至市公安局相关部门去备案。 就要拿这种不知死活,顶风作案的典型开刀,杀一儆百。看以后谁TN的还敢把军属优待政策当耳旁风,看谁还敢欺负孤寡幼小。” 至于林叶扇了赵老太一巴掌的事,王主任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根本不是个值得一提的事儿。 在这个百废待兴、需要强力手腕打破陈旧观念、迅速建立新秩序的年代,尤其是对待赵老太这种讲不通道理的老顽固。 物理说服有时候比磨破嘴皮子更直接有效。 王主任自己也是从战争年代和地下工作时期过来的,深知对付某些人,就得用非常手段。 只要大方向正确,结果正义,过程有点瑕疵,在她看来是可以接受的。 林叶对王主任的态度并不意外,这番雷厉风行、甚至略带狠辣的处理意见,也让他对这个年代基层工作的真实风格有了更深的了解。 原则性必须强,手段可以灵活多变,最终要的是实效,是能真正解决问题,震慑宵小。 “好的主任,我明白了。您的意见非常重要。我会立刻让干事完善补充处理决定,整理好全部旁证材料。坚决打好这个典型。” 林叶立刻表态,语气坚决。 他和王主任同级,而且权属不同,但是现在王主任是给他指点,不是教育他,他自然要给人家一个面子。 花花轿子人人抬。 从王主任办公室出来,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投入工作。 埋头翻阅各种文件条例,特别是寻找更能从重处理赵家、以及为后续可能出现的更复杂情况准备的法律和政策依据。 下午,他带着李翠花和刘招娣,再次外出走访。 一是继续按计划摸排辖区内其他可能存在类似妇女儿童权益受侵害的案例。 二是重点回访了赵爱莲家所在的胡同,找了周大爷和几位昨晚敢于站出来作证的邻居,进一步细化了证言笔录,按了手印,将证据链固定得死死的。 走访间隙,他还特意抽空回了一趟芝麻胡同自己的院子。 几天没来,院子的变化让他眼前一亮。 赵师傅带着十几个徒弟和伙计干得热火朝天,院子里回荡着锯木声、凿石声和工匠们的吆喝声。 正房的屋顶已经全部翻新完毕,旧烂的椽子檩条换成了新的松木料,结实整齐,青黑色的小瓦片铺得密密麻麻,严丝合缝,保证滴水不漏。 门窗的木质框架也已经安好,老师傅正在精细地安装门扇和雕刻着简单花纹的窗棂。院子里堆放着准备铺地的青砖和修缮东西厢房用的木料,码放得整整齐齐。 “林主任,您来了,正好瞧瞧进度。” 赵师傅看到林叶,笑着用毛巾擦着汗迎上来。 “正房再有两三天就能彻底收尾,地面夯实铺上青砖,墙里墙外用白灰这么一粉刷,立马就能住人了。 保准亮堂暖和,地下室也按您要求的尺寸和深度挖好了,正在砌砖抹灰,里外三层米浆混着青灰,保证结实又防潮,比地面房子还干爽。” 林叶里外看了一圈,非常的满意。 “辛苦赵师傅和各位伙计了,速度比我预想的还快,这活干得也细致。” 他掏出特意带过来的两包大前门香烟,给大家分了一圈。 工匠们笑着接过烟,连声道谢,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林叶又和赵师傅聊了几句材料费和后续工期安排的细节,这才离开。 林叶的原则是不怕花钱,质量要好,毕竟要住到改开以后才能再次翻建了,而且76年还有地震呢。 到了晚上,林叶让小王干事去把关了一白天,饿得眼冒金星的赵家母子从临时拘留室里提了出来。 一天的惩罚,早已磨掉了赵老太所有的泼辣无赖和赵老栓残存的一点侥幸心理。 两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爆皮,眼神涣散,看到林叶就像看到了活阎王。 低着头,缩着肩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处理决定书,都看清楚、听明白了吧?” 林叶冷冷地问,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看清楚了,也听明白了。” 赵老栓有气无力地回答,声音嘶哑。 赵老太只是拼命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连抬头看林叶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三天内,退赔的钱粮,必须一分不少、一两不差地交到街道办,七天內,房子必须腾空,所有属于你们的东西搬走,里外打扫干净,钥匙交回来。” 林叶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梆梆的敲在赵家母子的心上。 “能做到吗?” “能,能,一定能。” 赵老栓都快哭出来了,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但不敢说半个不字。 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要是说不能,估计这个妇联主任能把自己母子俩再关回去。 “如果做不到,或者敢耍花样,那就不是罚款和通报批评能解决的了。贪墨军属补贴,企图霸占军属房产,证据确凿。 数额和情节都够得上严厉惩处了,足够你们进去蹲上几年大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掂量清楚。” “不敢,绝对不敢,我们一定做到。砸锅卖铁也一定做到。 求求您,林主任给我们一次机会。” 赵老栓吓得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带着哭腔连声保证,几乎语无伦次。 赵老太也在一旁拼命点头。 “滚吧。” 林叶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 赵家母子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街道办办公室。 处理完赵家这桩烂事,林叶才感觉稍微松了口气。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整理一下今天的走访记录和赵家的案卷,就早点休息,连续熬了两天,铁打的身子也有些乏了。 然而,他刚坐下,拿起钢笔,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敲响了。 这一次,声音显得规律。 林叶抬起头:“请进。” 门被推开,来的不是何雨水,而是街道办的值班门卫老张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重邮包的年轻人。 “林主任,打扰您休息了。” 老张头客气地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这位是市邮局的同志,说是有一封加急公函,必须亲自送到您手上,耽误不得。” 邮递员上前一步,从鼓鼓囊囊的邮包里取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的河北保定的邮戳。 信封上方印着“保定市新市区红星街道革命委员会”的红色抬头字样,下方则用毛笔清晰地写着“北京市东城区交道口街道妇女联合会林叶主任亲启”。 “林主任您好,打扰了。这是保定市新市区红星街道办发来的加急公函,走的机要渠道,指名必须由您本人签收。” 邮递员恭敬地将信封递过来,语气严肃。 保定来的加急公函?红星街道办妇联? 林叶握着钢笔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难道是关于何大清的协查函有回音了? 这效率未免也太快了,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站起身,双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辛苦了,同志。这么晚还专门送一趟。” “职责所在,应该的。” 邮递员见任务完成,明显松了口气,敬了个礼,便告辞转身离开了。 老张头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林叶一个人。 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浓重起来。 他拿着手中这封来自保定的、透着非同寻常分量的公函,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纸张的厚度。 他走到灯下,仔细看着上面的邮戳、红头字样和那手漂亮的毛笔字。 这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第26章 恶毒的易中海 锋利的刀片划过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林叶从信封里抽出一沓不算薄的材料。最上面是红星街道革命委员会的正式公函,用的是带有红色抬头的公文纸。 下面附着几页询问笔录的抄录件,字迹工整,关键处还按着红色的指印,显得格外正式和严肃。 他就着办公桌上那盏散发着黄晕光线的白炽灯,逐字逐句,仔细查看。 公函格式规范,用语带着五十年代公文体特有的严谨和一丝刻板。 首先确认了何大清此人确于1951年冬季由四九城迁至保定,但是没有落户,并与当地一名白姓寡妇登记结婚。 何大清凭借其过硬的厨艺,很快在当地的保定第二机械厂食堂找到了工作,继续担任大厨。 因其手艺出众,尤其擅长鲁菜,在厂里颇受领导和工友好评,还经常被附近单位或家境殷实的人家请去操办一些婚丧嫁娶的酒席,收入颇丰,生活稳定,甚至称得上滋润。 材料里特意注明,经向当地公安部门核实,何大清在保定期间安分守己,无任何违法犯罪记录,历史问题也已向组织交代清楚,暂无发现问题。 看到这里,林叶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在生活稳定和收入颇丰等字眼上敲了敲。 看来何大清在保定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至少物质上远比他那双在四九城差点饿死、受尽白眼欺凌的儿女强多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开始在他心底慢慢升腾,既是对何大清自私的不齿,更是对易中海之流恶行的愤慨。 接着往下看,是红星街道办工作人员依据林叶协查函要求,对何大清进行正式询问的笔录摘要。 何大清承认,他离开四九城后,心里对一双儿女始终有愧,尤其是年纪尚小,失去母亲又骤然失去父亲的小女儿雨水。 因此,他从1952年初开始,也就是他在保定第二机械厂的工作和收入稳定后,几乎每个月都会通过邮局,给女儿何雨水汇款五万元,作为她的生活费。 这笔汇款一直持续到三月份,也就是这个月,他特别强调,这笔钱是单独给雨水的,是他给女儿的生活费。 何大清还交代,当初他决定离开时,并非完全不管儿子,也对儿子做了安排。 他给儿子何雨柱留下了两份他认为是救命的东西:一份是盖了娄半城私章的工作介绍信,信中写明了让何雨柱拿着信去娄氏轧钢厂接他的班,并且信件就放在家里,何雨柱回家就能看到。 凭借他的手艺和这封信,直接就能进食堂当正式厨师,享受正式工待遇,而不是从最低等的学徒做起。 另一份是三百万的现金,这是一笔在当时堪称巨款的积蓄,他当时亲手交给了院里的易中海。 一定要转交给何雨柱,作为他们兄妹俩在他离开后,也是最艰难时期的生活费和安家费。 看到三百万这个字眼,林叶的瞳孔骤然收缩,胸腔中的怒火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但他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果然,果然如此。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据他多方调查所知,何大清走后,何雨水和何雨柱兄妹俩过的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 受尽贾张氏等人的嘲讽欺辱,一度甚至沦落到需要半大孩子的傻柱拉着小雨水出去沿街乞讨,捡煤核才能勉强糊口的地步。 易中海当时确实偶尔会接济一点窝头什么的,但那三百万元巨款,从头到尾都没拿出来过。 一分一厘都没用在何家兄妹身上。 而且,何雨柱现在只是在娄氏轧钢厂三食堂当个任人驱使的学徒工,干最累最脏的活,拿最低的工资,受尽白眼,根本不是什么正式工。 那封能改变他命运、让他至少能体面养活自己和妹妹的工作介绍信,显然也被易中海刻意隐匿、甚至可能已经卖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何雨水亲口说过,她长这么大,从未收到过任何来自父亲的汇款。 一个月五万块钱,在这年头,足够一个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甚至还能偶尔买点零嘴和小头绳。 这笔持续了近两年,凝聚着何大清一丝残存父爱的生活费,到底流进了谁那贪婪的腰包? 易中海拿着这笔钱的时候,看着面黄肌瘦的何雨水,良心就不会痛吗? 说他是浪费狗肺简直都是在夸他。 至于离开的原因,何大清在笔录里的说法进一步印证了阎埠贵信中暗示的和聋老太太有关的阴谋。 他说当时院里的聋老太太和一大爷易中海多次找他谈心,说他以前在旧社会给不少达官贵人、军阀政客甚至给日本人做过饭,成分上可能有污点。 如果留在四九城目标大,认识他的人多,清算到他的头上,而且成分不好肯定会连累到两个孩子的前途。 他们劝他为了孩子将来的前途着想,最好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他当时心里害怕,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媳妇,怕真的因为自己的历史问题毁了孩子一辈子。 再加上何大清曹贼属性爆发,白寡妇确实有几分姿色,脑子一热,直接就离开了四九城。 “成分问题?历史污点?呵呵。” 林叶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借口找得可真高明。 简直是精准地戳中了那个特殊年代里许多像何大清这样小人物的死穴。 充分利用了人们对出身问题、对运动的普遍恐惧心理。 何大清一个厨子,就算真给什么人做过饭,在那个行业里也实属平常,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历史罪行。 这分明就是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为了达到他们个人目的,进行的精神绑架。 至于曹贼属性,这个再议。 现在,一切豁然开朗。 所有的疑点和线索,都汇聚成一条清晰的链条,直指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易中海。 易中海,这个被全院视为道德楷模的一大爷,这个在轧钢厂受人尊敬的老师傅,不仅仅是隐瞒真相、挑拨离间那么简单。 如果全部问题都被证实,那么他的行为已经涉嫌贪污巨款和侵吞何雨柱的正式工作机会,以及长期截留,冒领何大清寄给女儿的抚养费。 这任何一条单独拎出来,都是性质极其恶劣的犯罪行为。 足够他易中海被开除厂籍,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邻里纠纷和道德批判的范畴,是触犯国家法律、严重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破坏社会秩序的刑事问题。 林叶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步,恨不得现在就抓了易中海,严刑拷打,但是他看了一眼窗外,天黑黑的。 整个街道办在一片寂静之中。 今天太晚了,邮局、轧钢厂这些单位早就下班了。 而且,抓捕易中海这种在厂里和社会上都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必须准备充分,谋定而后动。 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要协调好各方力量,务求雷霆一击,绝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但他深吸几口气,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他将保定的公函和笔录副本仔细地收好,锁进抽屉。 然后拿出新的稿纸,草拟明天的详细行动计划,每一步都清晰地列在纸上。 这一夜,林叶睡的时间很短,但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林叶就准时醒来。 他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眼神迅速变得清澈。 他提前来到办公室,拔开煤炉子的风门,坐上铁皮水壶烧开水,将昨晚写的行动计划又仔细看了一遍,补充了几个细节。 等到八点整,上班铃声清脆地响起,李翠花、张爱莲、王小梅、刘招娣四位干事都准时到岗,办公室里立刻充满了生气。 “开个紧急短会。” 林叶没有一句寒暄废话,直接面色凝重地将四人召集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将保定来的公函核心内容和自己掌握的情况,言简意赅向四人做了通报。 当听到易中海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贪污了三百万巨款、吞没了工作介绍信、还长期截留孤儿生活费时,四位女干事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极度愤慨的表情。 她们都是妇联干部,平日里处理的多是家长里短,啥时候想过身边竟然隐藏着如此道貌岸然的坏人。 “太可恶了,这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这他妈还是人吗?” 李翠花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她是退伍兵,性子最烈,眼里揉不得沙子。 “简直畜生不如,亏他还是院里的联络员,厂里的高级工,平时装得跟个圣人似的,呸。” 张爱莲也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必须严惩,绝不姑息。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枪毙十分钟的。” 王小梅和刘招娣同样义愤填膺。 林叶抬手。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用确凿的证据说话,要让他易中海在所有证据面前无所遁形,彻底认罪伏法。 现在,听我命令,分配任务。”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作风最硬的李翠花和做事细致的刘招娣。 “李姐,刘姐,你们两个,立刻拿着这份保定红星街道办的正式公函副本,去区邮局,直接找他们的局长或者值班领导。 要求立刻查阅自1952年初以来,所有从保定寄往本市,收款地址为交道口街道南锣鼓巷95号院,收款人为何雨水或者何雨柱的汇款单存根,汇兑记录以及领取登记簿。 重点是查证汇款是否真实存在,汇款人是否为何大清,以及这笔钱最终是被谁,凭什么样的手续和证明领走的。 如果查出邮局内部有人违规操作,协同冒领,或者审核不严,要求邮局方面立刻控制相关人员,并出具书面情况说明,协助我们控制犯罪嫌疑人。” “是,主任!保证完成任务,挖地三尺也要把证据揪出来。” 李翠花和刘招娣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地领命。 第27章 聋老太太上门 林叶又看向沉稳干练的张爱莲和机敏的王小梅。 “张姐,王姐,你们两个,带上公函副本的另一份,立刻去娄氏轧钢厂。 不要找下面科室,直接见娄董事或者现在的公方代表厂党委书记。询问1951年底何大清离职后,其食堂工作岗位的交接情况。 查清那个正式的工位去哪里了?被谁顶替了?要求轧钢厂人事部门、档案室和保卫科立刻介入调查,查阅当年的人事档案和接收记录,查明真相。 请他们必须予以配合,其余我们不管,但是因为他们工作不严,让何雨柱失去正式工作,最终导致我们的何雨水挨饿,侵犯了妇女和儿童的利益。” “明白,主任,我们这就去。一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张爱莲和王小梅也毫不迟疑,她们深知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影响有多恶劣。 如果只有何雨柱和易中海,那么轮不到妇联管,但是涉及到何雨水,那么林叶就有了插手的理由。 “记住。” 林叶最后强调。 “行动要快,遇到任何阻力,或者发现任何新情况,立刻打电话回办公室汇报。 我就在这里坐镇,处理突发情况。今天,我们必须给何雨水一个交代。” “是。” 四人齐声应道,声音坚定。她们迅速拿起各自需要的文件资料,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叶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四位干事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胡同口,目光坚定。 他知道,这两路出击,肯定会有结果。 邮局那边,能坐实他截留汇款,冒领贪污的罪行。 轧钢厂那边,能揭露他侵吞工位的勾当。 双管齐下,证据互相印证,易中海纵然有通天本事,也绝无狡辩和翻身可能。 至于那个传说中的谅解信? 姥姥,这个年代根本没有。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消息,并准备好下一步的行动,一旦证据到位,立刻抓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里的电话铃一直没响。 林叶并不急,他回到座位,拿起一份文件开始处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林叶准备起身倒杯水时,电话铃骤然响起。 林叶几乎是在铃响第一声就迅速抓起了话筒,沉稳开口。 “喂,我是林叶。” 电话那头传来李翠花明显压抑着的声音,语速很快。 “主任,查到了。邮局这边查到从52年3月开始,到今年3月,整整一年时间,每个月五号左右,都有一笔从保定第二机械厂邮电所寄出的五万元汇款,收款人清清楚楚写着何雨柱。 汇票存根都在,但是领取人签名盖章,全都是易中海。用的都是他个人的私章。邮局那个经办的老办事员一开始还想打马虎眼,两巴掌下去老实了。 承认一直是易中海来取钱,说辞是孩子年纪小,他是院里大爷,受孩子父亲委托代为领取和保管。 我们还翻看了领取登记簿,签名都是易中海代签的,我们已经要求邮局出具了正式的书面证明,扣住了那个违规操作的老办事员。” “好,干得漂亮。” 林叶精神一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立刻带着所有书面证明和那个办事员回来,注意安全。如果邮局不放人,我立刻给上级部门。” 邮局是牛,但是这个时期的妇联怕过谁? 刚放下李翠花的电话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铃声再次急促地响起。 这次是张爱莲,她的语气同样的愤怒。 “主任!轧钢厂这边也问清楚了,娄董事很重视,而且因为何大清做饭好吃,他记得很清楚,给了何大清一个正式工的工位。 档案记录显示,大概半个月后,确实有人拿着何大清的工作介绍信来厂里办顶职手续,但不是何雨柱,是另外一个年轻人,也就是食堂主任的亲戚。 他自述给了易中海三百万买下的这个工位。” 又一个三百万啊,加一起那可是六百万,足够买好几条人命的啊,那易中海是怎么敢的啊? 林叶眼中寒光不断,易中海这老小子,算计得可真是滴水不漏,深远歹毒啊。 他不但贪了钱,还把何雨柱的工作机会偷梁换柱,把工作也给卖了,又是一笔钱。 既用工作名额搭上了食堂主任的关系,让食堂主任对他激,又彻底断绝了何雨柱经济独立,脱离他掌控的可能。 真是好算计,好毒辣的心肠。 怪不得说绝户心都黑呢,易中海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很好,让厂保卫科务配合你们抓捕易中海,问清楚他是怎么拿到那封介绍信的,具体过程。你们留在那边,全力配合厂里抓捕,拿到所有书面证言和档案材料再回来。” 林叶的声音很冷。 “是。” 两位女干事没有犹豫,直接接受了任务。 放下电话,林叶猛地站起身,一股凛然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两条线,全部突破,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易中海贪污汇款、侵吞工位、欺骗孤儿、侵害他人合法权益,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确凿。 最重要的一点,涉及到了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是时候收网了,为保护妇女权益,就在今日。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直接要到了街道办王主任的办公室。电话很快接通。 “王主任,我是林叶。关于南锣鼓巷95号院联络员易中海严重侵害妇女权益、贪污巨额财产、侵吞工作岗位一案。 我方调查人员已从邮局和轧钢厂两处分别取得确凿证据,现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已经联合娄氏轧钢厂保卫科对易中海实施抓捕。 我已安排人员带回关键证人和部分书证。” 电话那头,王主任的声音有点发懵? 啥意思?我是没睡醒是咋的? 我这啥也不知道呢,你把我下属居委会的一个联络员给抓了? 还严重侵害妇女权益、贪污巨额财产、侵吞工作岗位。 这都哪跟哪啊? 易中海那个人自己有印象,浓眉大眼的,说话也算有水平,平时名声也不错啊,怎么才几天时间,就被林叶给彻底拿下了? 我是得罪不起你林叶,你们妇联也确实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你毕竟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办公啊,你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王主任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想到自己隐约打听到的林叶身后的人,自己还是少点发怒吧,这个小爷惹不起啊。 或者说四九城惹得起他的人不多了。 惹不起,那就配合呗,从心而已。 “小叶同志,做的好,需要我配合不?” “王主任,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已经实施抓捕,后面可能需要街道办帮忙善后。” 善后?擦屁股吧。 王主任有点郁闷,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套。 “好的,没问题,小林,我一会就派人过去对接。”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全力配合。 林叶再次表示了感谢。 有街道办配合,很多事都简单多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妇联人实在太少了。 放下电话,林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风纪扣。 他拉开抽屉,将那份保定公函、刚刚收到的两份关键电话记录要点仔细地放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林叶沉声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街道办的老门卫,他脸色有些古怪低声开口。 “林主任,院门口来了个老太太,拄着拐棍,说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街坊都叫她聋老太太,说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须立刻见您。您看?” 聋老太太? 她怎么来了? 林叶的目光瞬间变了。 深藏不露、几乎从不轻易出后院的人,今天来妇联干什么? 是来替易中海求情? 还是嗅到了危险? 想要不见,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必须见。 这老家伙是女人啊,自己一个妇联主任不见妇女同志? 到哪都说不过去。 见见也好,看看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8章 和聋老太太的交锋 林叶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平静如水,看向门口。 不大工夫,老张头侧身引着一位老太太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聋老太太。 她看上去比林叶想象中要更矮小些,身子骨似乎被岁月压得有些佝偻,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浆洗得发硬甚至边缘有些磨损的粗布大褂,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 头发几乎全白,稀疏地在脑后挽了一个小小的髻,用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暗色簪子别着,一丝不乱。 她手里拄着一根被磨得光滑锃亮的拐棍,步子迈得不大,甚至有些蹒跚,却异常沉稳。 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定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那张布满深深浅浅沟壑的脸上,皮肤是一种长期居于室内、少见阳光的苍白。 但一双眼睛却并未像一般老人那样浑浊无神,反而透着平静。她的表情极其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外泄。 没有寻常老人见到干部的拘谨讨好,没有焦急惶恐,就那么平平常常,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午后闲来无事,到邻居家串个门。 是个高手。 林叶的心微微一沉。 他几乎是本能地启动了前世作为心理咨询师的观察模式,视线扫过对方脸上的表情,试图通过微表情了解对方。 然而,没有。 什么也没有。 一点表情都没有。 聋老太太的表情就像一潭死水,扔块石头下去,恐怕连一丝回响都听不到。 她的眼神看似落在林叶身上,却又仿佛穿透了他,落在更远的、无人知晓的虚空处。 这种极致的平静、这种对面部表情近乎绝对的控制力,让林叶的后背瞬间掠过一丝寒意,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胡同老太太该有的状态,遇到了对手。 与此同时,聋老太太那看似空洞的目光,也几不可查地快速地扫过林叶。 年轻,出乎意料的年轻,却坐得笔挺如松,带着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特有的锐利,脸上同样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有一种符合他身份的,公事公办的沉稳。 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像是个能被几句好话哄住、或者被资历和大道理轻易拿捏的毛头小子。 那份沉静的气度,那眼神底深处藏而不露的锋芒,是真正见过血,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狠角色。 遇到对手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有无形的电光火石闪过,都从对方那几乎无懈可击的表情管理和眼神深处读到了同一个信息。 遇到对手了,今天这场交锋,怕是不容易。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桌上旧闹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老太太,您请坐。” 林叶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平淡无波,指了指办公桌对面那把木椅子。 姿态上既不失基本的礼节,也谈不上多热情周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聋老太太像是被声音从遥远的思绪中唤回,慢慢挪到椅子前,先将拐棍小心翼翼地靠在桌边,然后才缓缓坐下。 动作慢得仿佛每一节骨头都需要仔细协调。 她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沙哑,语速缓慢。 “您就是街道上新来的那位林主任?” “是我。老太太您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什么具体的事吗?” 林叶单刀直入,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和精力绕圈子,直接把话题引向核心。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也没啥特别的大事,人老了,觉就少,躺不住,起来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 听街坊们念叨,说街道办来了位年轻有为的林主任,还是部队下来的战斗英雄,立过大功的,就想着来认认门,瞧瞧。” 她干笑了两声。 她嘴上说着没事,像是寻常的串门,但那刻意放缓的语调和看似随意的目光,无不透露着其下隐藏的打探意图。 林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老太太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普通干部,为人民服务是本分。 您老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具体的困难,或者对街道工作有什么意见建议,都可以直接跟我们反映。” 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向公务流程,不给对方借题发挥的空间。 “没有困难,没有困难,政府好,街道也好。” 聋老太太摆摆手,目光又似无意地扫过林叶桌上那些文件,然后状若极其随意地问道。 “林主任刚来,对我们那大院还习惯吧?院里人多,七嘴八舌,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多,没给您添太多麻烦吧?”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林叶对四合院的整体看法。 来了。 开始切入正题了。 林叶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吹了吹水面并不存在的茶叶沫。 “还好。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处理的就是千家万户的事情。目前还在逐步熟悉情况,按规章程序办。”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抱怨也不表态。 聋老太太像是很认同地点点头,皱纹堆累的脸上看不出真实想法。 “是啊,是啊,尤其是我们那院,老住户多,情况是复杂些。 中海,是院里的管事爷,他这人啊,没啥大本事,就是太热心,有时候管得宽,絮絮叨叨招人烦,但心是好的。 心思都扑在院里,为邻居们操心跑腿。” 她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向了易中海,眼神却像是不经意地飘向窗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林叶心中警铃大作。 这老太太,手段真是老辣到了极致。 看似拉家常式的闲聊,实则句句都是陷阱,都在试探他对大院的态度,尤其是对易中海的看法和掌握的情况。 她肯定隐约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嗅到了危险,但看样子,她并不知道易中海已经在轧钢厂被控制,消息还没传回院里,她掌握的信息有限。 他决定诈她一下,放下茶缸,目光看似随意地看向她,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易中海同志,他确实挺热心的,院里院外的事都操心。 不过老太太,现在新社会了,有些事,不是光凭热心就能办好的。动机再好,也得讲方法。 尤其是涉及到钱款往来和工作岗位安排这种原则性问题,更要讲规矩,讲法律,您说是不是? 有时候,热心办坏了事,责任更大。” 他特意在钱款和工作岗位上加了强调,目光却紧紧锁住聋老太太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 然而,聋老太太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只是布满老年斑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耷拉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仿佛是老年人正常的眼部疲劳。 她顺着林叶的话叹了口气。 “是啊,是啊,新社会了,啥都得讲规矩。中海呢,有时候是老思想,转不过弯来,脑子轴,但大方向错不了。 林主任您是文化人,明白人,得多担待。” 她依旧在不动声色地给易中海粉饰,试图影响林叶的判断。 滑不溜手的老狐狸。 林叶心里暗骂一句。这老家伙的心理素质和表情控制能力简直强得变态,防御得密不透风。 从她这里,根本别想诈出任何直接有用的信息。 两人接下来又看似随意地聊了几句院里的人情往来,家长里短。 聋老太太的话语始终围绕着易中海如何任劳任怨,顾全大局,吃亏是福来说事,不断地给他打造道德金身,试图加固林叶心中的印象。 而林叶则始终打着太极,不肯定也不否定,既不接她的道德高帽,也不深入具体事件,只是反复强调依法依规办事。 一来二去,聋老太太也清晰地感觉出来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深沉得可怕,说话密不透风,根本探不出半点实质性的口风,而且软硬不吃,态度平和却立场坚定,继续待下去也只是空耗时间,毫无意义。 她原本想来摸清林叶的底牌和态度,为易中海转圜一二,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徒劳无功。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用手背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发出轻微的叹息。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坐不住喽,林主任您工作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说着,颤巍巍地用手去摸靠在桌边的拐棍。 林叶也顺势起身,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老太太您慢走,路上小心。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或者听到院里有什么违反政策的事儿,随时都可以来街道办反映。” 他再次强调了反映问题这个官方渠道。 他本着表尊老礼节,上前虚扶了一下,将聋老太太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老太太拄着拐棍,一步一顿地往外挪,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转身轻轻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两人脸上那层表情几乎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数九寒冰:“成了精的老狐狸。” 门外,聋老太太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滴水不漏的小滑头。” 送走聋老太太没多久,林叶刚回到座位,还没顾上喝口水,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第29章 审讯易中海 很快,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李翠花和刘招娣率先回来了,两人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 她们身后跟着一个浑身哆哆嗦嗦的邮局邮递员,以及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邮局干部制服的人。 李翠花介绍了一下,是区邮局的王股长。 “主任,人和证据都带回来了,邮局的王股长也亲自过来了。” 李翠花声音洪亮地报告,将一沓厚厚的证明材料重重放在林叶桌上。 几乎就在同时,张爱莲和王小梅也回了院子。 她们后面跟着轧钢厂保卫科的两名干事,以及被反拧着胳膊,脸色灰败的易中海。 娄董事和公方代表没有亲自来,但派了秘书骑着自行车跟来了,带来了厂里盖着红章的初步调查函件和情况说明。 “主任,易中海带到,厂保卫科的同志也来协助调查。” 张爱莲做着简单汇报。 小小的妇联办公室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邮局王股长和轧钢厂保卫科干事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但很快,让他们都意识到,这件事可能牵扯面不小,必须严肃对待。 按照林叶最初的计划,让邮局和轧钢厂的人先把涉案人员和书面材料留下,由街道办和妇联主导后续的审讯,然后拿出结果通报一下就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街道办大院外就响起了清脆脚步声。 几名穿着浆洗得笔挺的白色公安制服,腰挎着牛皮枪套和五四式手枪的公安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派出所的刘所长,他接到王主任电话后高度重视,亲自带人来了。 “林主任,情况王主任在电话里都跟我简要说了。人呢,情况怎么样了?” 刘所长声音洪亮,带着公安特有的威严。 一进门就看到这阵仗,愣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 “哟呵,这么热闹?邮局、轧钢厂保卫科都在啊?” 他的出现,立刻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林叶心里苦笑一下,但面上立刻端正态度,迎上前去。 “感谢刘所长亲自前来,感谢邮局王股长和轧钢厂保卫科同志的大力配合与支持。 既然各方领导和同志都在,这也说明了此案性质严重,影响恶劣。 我建议,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就在现场,并案处理,联合审讯,集中力量,务必把易中海的问题彻底查个水落石出,给妇女同志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各方响应。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担上配合不力的责任。 邮局的王股长立刻表态,语气沉重。 “林主任,刘所长,我们邮局系统出现这样的管理漏洞和违规操作,我们深感惭愧。 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调查,严肃处理内部人员,绝不姑息。” 他说完,狠狠瞪了那个邮递员一眼。 轧钢厂保卫科干事也立刻立正。 “报告刘所长,林主任,我们奉娄董事和厂党委命令,全力配合街道和公安调查此事。嫌疑人易中海已带到,相关档案材料也已备齐,请指示。” 邮局和轧钢厂的人汇报的顺序是不同的。 邮局先喊的是林叶,因为林叶是在场职位最高的,轧钢厂的干事先喊所长,是因为保卫科属于派出所管辖。 林叶没心情去考虑这些,而是迅速指挥人手,将街道办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腾出来,布置成一个临时的联合审讯室。 四方人员各自落座,表情严肃,无形的压力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审讯先从邮局邮递员开始。 这老头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面对联合讯问,强大的心理压力瞬间就击垮了他。 几乎没等刘所长怎么严厉讯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带着哭腔全交代了。 承认自己工作严重失职,审核把关形同虚设,易中海每次来取钱,因为怕麻烦,就违规办理了取款手续。 没有严格核实是否得到收款人何雨水的本人授权或有效委托证明,确实严重违反了邮电工作规程。 他哭丧着脸,反复强调自己只是图省事,怕得罪院里大爷,绝没有和易中海勾结分钱,更没拿过一分钱好处。 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记录员飞快地做着笔录,沙沙的写字声格外清晰。 最后,让邮递员在厚厚的笔录纸上签字、按上红手印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接下来,重头戏轮到了被暂时看押在隔壁房间的易中海。 他被两名派出所公安一左一右带了进来。 易中海显然也没经历过这种四方会审的大场面,当他看到会议室里黑压压的人群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努力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易中海。” 刘所长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有多项确凿证据指向你。 涉嫌长期冒领、非法占有本属于何雨水的汇款。并涉嫌侵吞何大清留给何雨柱的工作岗位和三百万现金。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悲愤和委屈的表情,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刘所长,各位领导我承认,雨水的汇款,是我取走的。 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易中海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兄妹俩好啊。 雨水年纪还小,是个女娃子,傻柱又是个莽撞冲动的性子,我是怕他们手里突然有了钱,胡乱花钱,学坏了,走上歪路啊。 我是想帮他们攒着,替他们保管好,等雨水再大点,等傻柱懂事了,成家了,再一分不少的交给他们。 我是真心拿他们当自己亲生儿女一样看待啊。我怎么可能会贪他们的钱?” 他又开始熟练地祭出为你好这面万能道德大旗,试图混淆视听,将法律问题再次拉回到他熟悉的道德评判领域。 【叮。易中海,担忧情绪值+129。】 林叶冷眼旁观,敏锐地捕捉到易中海在说这番声情并茂的台词时,虽然表情看起来恳切无比,甚至眼角都挤出了些许泪花,但他的眼球却不受控制地向右上方转动。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呼吸幅度加大且略显急促。 他在害怕,他在极力表演,他在用虚张声势来掩盖内心的极度恐慌。 微表情心理学在这个年代可是一个空白。 林叶没有立刻打断他,等他这段精心准备的表演告一段落,会议室里出现短暂寂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 “易中海,第一个问题。何大清留给何雨柱的那封工作介绍信,据我们所知,是何大清放在自己家里,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在未经房屋主人何雨柱许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进入他人住宅,拿走并隐匿对其至关重要的私人文件,这是什么行为? 入室盗窃并非法侵占他人财产。” 易中海猛地一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他没想到林叶完全不接他的道德话茬,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揪住最要命的法律细节发起攻击。 他支吾着,试图寻找借口。 “我是一大爷,我看着他们长大的,我是担心孩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我是帮他收拾屋子的时候,暂时保管。” 他的声音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明显底气不足。 “未经允许,私自拿走,就是偷。所谓保管,只是你事后掩盖非法目的的借口。” 林叶冷冷地打断他,不给他任何狡辩的空间。 “第二个问题。你说你拿何雨水的汇款,是为了帮他们攒着,是为他们好。我们暂且搁置你是否有这个权力的问题。就算你是一片好心。 那么,当何雨柱和何雨水兄妹俩穷困潦倒,饿得不得不去街上乞讨,捡拾菜叶煤核才能勉强活命的时候,你的这份好心在哪里? 那三百万元巨款,你为什么不拿出一分钱来给他们买一个窝头、一碗稀粥?这就是你所谓的当自己亲生儿女看待? 看着自己亲生儿女沿街要饭,你却死死捂着他们的活命钱? 易中海,你的好心,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我当时是想磨炼磨炼他们,让孩子知道生活不易,懂得珍惜。” 易中海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流,他发现自己那套无往而不利的为你好说辞,在林叶面前,苍白得可笑,漏洞百出,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他试图挣扎,但语言变得混乱无力。 “磨炼?用饥饿和乞讨来磨炼未成年人?这就是你易中海的教育方法?而且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磨炼别人家的孩子。” 林叶的声音陡然提高,直视易中海。 “易中海,你听清楚了。你现在涉嫌的不是思想作风问题,也不是道德问题,是犯罪。 贪污,盗窃,欺诈。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妇联的工作职责是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 何雨水是儿童,她的权益受到了你的严重侵害。 至于何雨柱,他是成年人,而且不是妇女,他就算饿死也跟我妇联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你侵害了何雨水的权益就不行。” 第30章 易中海的绝望 林叶这话说得极其直白,甚至有些不合常规,明确划清了妇联的工作范畴和自身立场,同时也把易中海那层披了多年的道德遮羞布撕得粉碎。 旁边派出所的刘所长和轧钢厂保卫科的人听得都有些侧目,心里暗道这位林主任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说话真冲真直接。 但仔细一想,他妈的好像也没毛病。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 妇联就是管妇女儿童的,何雨柱如果不涉及妇女儿童,妇联可能真的不管。 易中海被这番话彻底噎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同开了染坊,张着嘴,却再也编造不出任何语言,只剩下喘息。 他感觉自己精心构建、维护的道德牌坊和长者人设,在这个年轻人话语面前,轰然倒塌。 【叮。易中海,绝望情绪值+250。】 林叶乘胜追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易中海,我们现在有保定红星街道革委会的正式公函,有何大清本人证实汇款和工作介绍的亲笔笔录抄件,有邮局取款存根和违规邮递员的证言。 有轧钢厂人事档案,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抵赖不了。 现在老实交代,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截留的那些汇款,藏在哪儿? 那三百万现金,又藏在哪儿?还有。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最后同伙二字,林叶加重了语气,有意无意地在刚才聋老太太坐过的方向停顿了零点一秒。 易中海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双手紧紧攥住裤子,指节发白,不再说一句话,开始了沉默的抵抗。 会议室里陷入了寂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麻雀叫声。 所有人都明白,易中海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大半,但最后的核心堡垒,关于赃款去向和可能存在的更深层联系,他选择了顽固死守。 撬开他的嘴,找到那些被隐匿的财富,或许,还能牵扯出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林叶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顽石般沉默下来的易中海,知道审讯进入了最艰难、也最关键的攻坚阶段。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易中海人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想他堂堂一大爷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啊。 就是解放前,自己面对小鬼子最多也是跪着而已,什么时候有过精神层面的攻击啊。 易中海感觉自己要死了,憋死的。 墙上那架老旧的挂钟,秒针每一次艰跳动声都敲在易中海的心坎上,从小到大易中海第一这么讨厌挂钟,回家就把自己家的那个砸了。 易中海死死地低着头,头发耷拉着,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像一尊雕塑,对抗着四周无形的的压力。 他老眼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片水泥地,仿佛那里有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不开口,不签字,不画押,或许还能拖时间,或许外面会有什么变数,或许还能有机会。 派出所刘所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关节不耐烦地在旧木桌面上叩击着,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这种僵持让他有些上火,按他以往的脾气,对这种证据确凿还负隅顽抗的货色,早就上手段了,哪里还允许对方这么嚣张。 但眼下是四方联合审讯,邮政局、轧钢厂、妇联、公安,都是体面单位,讲究政策和程序。 显然不能像对待街上偷鸡摸狗的混混那样直接上手段,这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 林叶看着易中海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心中冷笑,说实话,他也想上手段,但是不能。 因为他现在是处级干部,是妇联的脸面,如果没有其他单位的人员,早就大逼兜上去了。 他心里估计其余几个单位的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都在装样子,装文明,其实内里都一样。 对于易中海这样恶心人,就得上手段。 让他开口只是一个方面,给多是想让自己出气,太TM气人了,这还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林叶深知,对付易中海这种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物理说服力度有限,甚至可能激起他畸形的殉道者心态。 必须攻心为上,直击其最脆弱,最恐惧的命门。 而易中海处心积虑、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所做这一切的最终、也是最核心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字养老。 他不再疾言厉色,反而身体向后微微靠了靠,调整了一个放松的坐姿,手指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变得异常平缓。 甚至带着一丝惋惜,开口说的话,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敲在易中海紧闭的心门上。 “易中海,你不说话,没关系。当然,你也清楚,零口供定罪,在我们这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现有的证据链已经足够完整,保定来的公函,邮局的取款记录和经办人证言,轧钢厂的档案记录,这些铁证,已经把你犯罪的事实锁死了。 你贪污克扣何雨水那每月五万块的生活费,你侵吞何大清留给儿子救命的三百万和那个宝贵的工位。 这些事实,桩桩件件,跑不了你的。你最终会得到法律公正而严厉的审判,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易中海。 虽然对方依旧像鸵鸟一样埋着头,但那原本僵硬的肩膀似乎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攥紧的拳头指节更加发白。 林叶继续缓缓说道,语调甚至带上了一点推心置腹,仿佛不是在审讯,而是在帮他规划一条出路。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我大概能猜到,或者说,能理解你这么做的深层原因。 你不是为了自己个人享受,对吧? 你看你,身上这件工装洗得发白,家里也没什么奢侈物件。你和你老伴没儿没女,你是怕。 怕老了干不动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没人端茶送水,没人嘘寒问暖,甚至死了都没人发现,没人摔盆打幡,成了孤魂野鬼。 你想找个依靠,找个能给你养老送终的人。 所以,你看中了贾东旭,但是贾东旭有他老娘贾张氏,你怕出现万一,所以你给自己上了个双重保险,何雨柱。 他愣,他直,他没什么复杂心眼,重感情,讲义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好控制。” “啪嗒。” 一滴冷汗从易中海的额角滑落,滴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 林叶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剖开了他的伪装,直接刺入了他内心最隐秘,也是最恐惧的想法。 林叶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你觉得,只要牢牢控制了何雨柱的钱,让他始终处于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让他孤立无援,众叛亲离,让他除了你这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依靠。 然后,你再像施舍一样,时不时地给他一点隔夜的窝头、几棵烂菜叶子,或者几句关切的人生道理。 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把你奉若神明,心甘情愿地给你当牛做马,把你当亲爹一样养老送终,对不对? 易师傅,你这盘棋,下了可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51年开始算计,你这算盘,打得真是又精又远啊。” “但是。” 林叶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瞬间从之前的理解变得冰冷。 “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现在,看看你周围。 你机关算尽,贪污、盗窃、欺诈,罪行累累,铁证如山。 等你从监狱里服完刑出来,你是什么? 你不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高级钳工,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你是一个有案底的劳改释放犯。 是一个身败名裂,被街坊四邻,被所有熟人唾弃的老绝户。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过街老鼠。” “到那个时候,别说何雨柱了,这四合院里,这条胡同,甚至整个四九城,谁TM的会正眼看你? 易中海,你处心积虑一辈子,想要的养老,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是牢狱之灾,是众叛亲离,是死了烂在屋里都没人收尸的悲惨下场。” “话说回来,如果你运气好点,死在里面,那也就不用考虑养老的问题了。” 林叶的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地砸在易中海的心防上。 他描绘出的这幅未来图景,正是易中海内心深处最恐惧,日夜折磨他却从不敢直视的终极噩梦。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撕开,露出了底下最不堪、最绝望的真面目。 “你闭嘴,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抽搐,再也维持不住平静。 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破锣,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你懂什么,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我没孩子,我老了怎么办?我只能靠自己。我只能算计他们。” 【叮!易中海,恐惧情绪值+399!】 “只能靠偷?靠抢?靠坑害别人的孩子?” 林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辩解,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第31章 易中海的审判 “何雨柱傻,你就可以这样毫无人性地算计他?何雨水小,你就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截留她的吃饭钱? 易中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不是在给自己找养老,你是在给自己挖坟。你不是在找养老,你是在找死。” “啊啊啊。” 易中海最后的精神防线被这连番重击彻底摧毁,轰然崩塌。 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从椅子上滑瘫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张脸瞬间苍老十岁。 所有的体面,尊严和精心算计,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我说,我全都说。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啊。 呜呜呜,我怕啊,真的怕啊,怕老了动不了,躺炕上像条死狗,臭了烂了都没人知道。 没人收尸,没人打幡,没人烧纸钱给我。”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易中海一个人舞台。 他断断续续,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哽咽,语无伦次地诉说了整个肮脏的过程: 从如何与后院的聋老太太暗中合计,觉得傻柱性子直,重情义。 如果没爹没娘是个绝佳的养老备胎,但有何大清这个亲爹在终究是最大障碍。 如何物色到那个保定来的白寡妇,由聋老太太牵线搭桥,如何两人一唱一和,利用何大清对自己过去经历的心虚,危言耸听地恐吓他。 极力夸大其历史问题的严重性,骗他为了两个孩子的前途必须远走他乡,彻底断绝联系。 如何好心地替何大清保管那三百万块钱,实则瞬间据为己有,藏得严严实实,如何趁何雨柱不在家,何雨水还小的空档,偷偷溜进何家,从隐秘的角落里摸出那封关乎何雨柱命运的工作介绍信。 如何将工位卖给了张轧钢厂的领导并搭上了线,如何每个月像上班一样准时去邮局,利用管事大爷的身份和私章,脸不红心不跳地冒领何雨水的汇款,那每月五万块钱,他甚至连一分糖都没给雨水买过。 他甚至详细的交代了藏钱的地方:大部分现金用厚厚的油纸包了好多层,又塞进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精心隐藏在了他家炕洞最里面、一块被烟灰熏得漆黑的松动地砖后面。 还有一小部分钱,就放在厨房碗橱最底层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里,上面盖着半罐子陈年玉米面,伪装得天衣无缝。 听着易中海这细致入微,连续两年多步步为营的谋划和冷血操作,连见多识广的公安都不得不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心生佩服。 这老家伙,心思之缜密毒辣,耐心之十足可怕,对何家父子心理弱点把握之精准,利用人情世故之熟练,如果放在后世,稍加培训包装,绝对能成为一个顶级的PUA大师或者心灵操控导师。 什么背叛我的员工我都送他100万,忠诚我的员工将来那就是几个亿,那样的成功学大师和易中海比起来提鞋都不配。 易中海绝对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要普度众生,听懂掌声的那位大师还唯我独尊。 可惜,这满身的才华和心思,全用在了自私自利、坑害他人的邪路上。 “何大清从保定寄来的信呢?” 林叶突然追问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 “除了汇款,他还写了不少信给何家兄妹,信呢?” 易中海的哭声猛地一滞,眼神剧烈闪烁,不敢与林叶对视,低下头,声音如同蚊子嗡嗡,充满了心虚。 “收到过,每个月随着汇款单都有一封信,我帮着检查了,都是拐弯抹角问孩子情况的,我怕留下痕迹,看完就赶紧扔灶坑里烧了连灰都搅和了。” “混账东西,简直灭绝人性。” 轧钢厂保卫科的一名年轻干事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怒骂了出来。那可是孩子父亲的家书啊。 一个长期以为自己被亲爹抛弃的女孩,如果能收到何大清的信,自然不会像现在一样没有安全感。 刘所长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在极力压制怒火。 邮局王股长连连摇头叹息,喃喃道:“这,这真是,唉。” 现场所有人,包括原本对易中海的遭遇或许还有一丝复杂情绪的人,此刻都只剩下纯粹的愤怒和深深的鄙夷。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的范畴,这是彻底地泯灭了人性,去斩断了血脉亲情最后的一点念想,其心可诛。 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用林叶的话说,就是只有涉及到何雨水,才归我管,何雨柱死不死和妇联有什么关系。 林叶与刘所长、王股长以及轧钢厂代表走到会议室角落,低声急促地商议了片刻。很快,形成了初步处理意见: 根据1952年4月21日颁布施行的《我国惩治贪污条例》以及“三反五反”运动后形成的严厉打击经济犯罪的司法风气和社会共识: 易中海的行为已犯贪污罪、盗窃罪、欺诈罪,且动机极其卑劣,后果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完全符合从重严惩的条件。 邮局邮递员,其行为虽属违规操作,严重失职,但主观上更多是疏忽大意、审核不严、怕得罪人,且现有证据未发现其与易中海有利益输送关系。 主要责任在于易中海的刻意欺诈和利用身份误导。原则上由邮局内部依据行业规章予以严肃纪律处分,处理结果需书面通报妇联并备案。 王股长当即表示会立刻将其带回局里,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处理,明天一早必定会将正式处理回函送达。 食堂主任家亲戚顶替工位一事,虽属得利方,但考虑到其当时年纪尚轻,而且付出了三百万的代价,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暗中转让,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时代,大家都默认的。 而且食堂主任完全不知情,考虑当时工位的价格也是正常价格,不做处理。 食堂主任的亲戚由轧钢厂带回进行严肃批评教育,深刻检讨,以观后效。 至于易中海,问题极其严重,数罪并罚,已构成重大刑事犯罪。 首先,由娄氏轧钢厂代表,也就是娄董大秘书当场宣布,立即开除其厂籍,解除一切职务,厂内通报批评,并上报工业部。 其次,由派出所刘所长宣布,依据《惩治贪污条例》及相关法律,对易中海执行逮捕,立即押回所里拘留,收集整理完整卷宗后,移送人民法院审判。 根据其罪行金额、手段之卑劣、后果之严重以及当时的严打政策,预计将被判处十年以上直至无期徒刑。 并处没收个人部分财产,刑满后很可能发配边疆劳改农场进行强制劳动改造。 也就是说易中海这辈子不用考虑养老的问题了。 决定作出后,刘所长面色冷峻,一挥手。 两名一直守在门口的公安干警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目光彻底涣散的易中海从地上拖起来。 “咔嚓”两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一副锃亮的手铐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腕。 那声音,仿佛为他这几年精心营造的人生和最终疯狂的算计,画上了一个无比耻辱又的休止符。 易中海被架着,双脚拖地往外走时,他似乎已经完全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嘴里反复念叨着几个破碎的词语。 “养老人没了。全完了,报应啊。” 现场的人没有一个同情他的。就是四名女干事,更是恨不得上去挠他一顿,都是当妈的人,怎么舍得何雨水那么小的孩子挨饿。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等公安带着易中海离开,邮局王股长也面色沉重地押着那名几乎走不动路的老邮递员告辞,并再次保证会立刻回去严肃处理。 轧钢厂保卫科干事也回去执行厂里的决定。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街道办和妇联的人。 一场惊心动魄、持续了近一整天的联合审讯终于落下帷幕。 没有给易中海上手段,仅凭着林默的言语就彻底攻陷了易中海的防线,现在在场的同事都崇拜的看着林叶。 派出所长临走以前,嘴里一直和林叶说好话,意思只有一个,下次遇到易中海这样的不怕打的人,让林叶上,说死他。 众人都感到疲惫,但更多的是伸张正义后的淋漓畅快,以及对易中海人性能如此幽暗复杂的深沉唏嘘。 这也是妇联到现在为止打的最大的仗,上次处理赵老太一家,仅限于那个四合院的人知道,还没有传开。 但是这次处理易中海一案,可是四个部门联合办案,影响比上次不知道大了多少。 林叶让李翠花她们赶紧下班回家休息,自己也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来整理今天这庞大的笔录和证据材料。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点亮了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橘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一小块黑暗。 刚铺开稿纸,拿起笔,办公室的门又被轻声而急促地敲响了。 这么晚了,人都走光了,又会是谁? 林叶眉头微皱,沉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的,竟然是阎埠贵, 那张戴着破眼镜、写满了讨好笑容的脸出现在林叶面前。 “林主任,打扰了,您还没下班啊?真是辛苦。” 阎埠贵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挤了进来,眼神闪烁不定。 第32章 闫埠贵的算计 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的,果然是阎埠贵那张戴着用胶布缠了又缠的破旧黑框眼镜的脸。 他脸上写满了紧张与刻意的讨好。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确认只有林叶一人且没有其他干部在场后,才小心翼翼地侧身挤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门。 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动作轻柔带着文人特有的拘谨。 只不过他的眼神中处处透着的算计。 “林主任,您还没下班啊? 哎呦,瞧这满桌的文件,堆得跟小山似的,真是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全副身心都扑在工作上,为人民服务,辛苦,太辛苦了。” 不得不说,闫埠贵作为小学老师还是合格的,这上来就是一堆成语,在这个年代还真没多少人能说的出来。 阎埠贵一进来就点头哈腰,脸上堆起略显浮夸的敬佩笑容,开口就是一串高帽送上。 试图先用甜言蜜语营造一个自己人的谈话氛围。他甚至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 一般干部如果被人这么夸赞,心情不能说飞上天去,但至少对于闫埠贵的印象肯定好不好。 但是林叶是谁,被互联网荼毒了那么多年,一声键来可以顶住无数喷子,大战中外的存在。 闫埠贵这几恭维的话,在林叶这屁都不是,毕竟屁还能臭一下。 林叶抬起疲惫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电灯摇曳的光线下,阎埠贵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 看着闫埠贵的表情,林叶立刻分析出,现在的闫埠贵显然心里正打着什么小算盘。 林叶连续两天高强度处理了赵家和易中海两件棘手大事,精神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弛那种感觉。 如果以林叶原身的体质,高强度战斗两天都没事,但是处理这些事用的是脑子不是体力,太难受了。 此刻只觉得无尽的疲惫如同海水般涌遍全身,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实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应付这种虚头巴脑、充满算计的客套。 尤其是,阎埠贵一个大老爷们,既不是需要保护的妇女,也不是需要关爱的儿童,根本不属于他妇联的法定管辖范畴。 说的更直白一些,不接待他都没毛病。 他放下那支几乎要握出印子的钢笔,身体向后靠了靠,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用力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耐。 “阎老师,这么晚特意跑过来,是有什么具体的事吗?直接说吧,我这边还有不少手尾要处理,明天还得往上送报告。” 他省略了任何不必要的寒暄,直接把话题引向实质,堵死了对方继续绕圈子的可能。 被林叶如此直白甚至略带驱赶意味地一问,阎埠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显得十分尴尬。 这个林干部咋不按常理出牌呢?不应该是互相寒暄打太极,你来我往,然后慢慢说事吗? 他下意识地搓着手,那双因为常年拿粉笔而有些粗糙的手指互相摩擦着,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林叶对视,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是看林主任您刚来没多久,就为我们院里的事如此操劳,甚至彻夜不眠,我作为院里的联络员,又是人民教师,心里既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 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或者,或者。” 他的话驴唇不对马嘴,林叶一个妇联干部需要你一个联络员慰问? 显然他真正的目的难以启齿,或者说,他在试探。 林叶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十足小市民算计的模样,心中更是烦躁倍增。 他几乎可以肯定,阎埠贵此刻深夜来访,多半与易中有关。 可能是想探听后续处理的风声和对大院权力结构的影响,可能是想趁机表功争取点实际好处。 更大的可能是担心自己以前某些占小便宜或不光彩的小事被牵连出来。 但无论哪种,林叶此刻都像吃了屎一样恶心,尤其是他现在累的要死是状况下。 “阎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叶的声音不由得冷淡了几分,如同窗外的夜风。 “院里的事情,组织上会依法依规、公开公正地处理。有什么结果,该让大家知道的,自然会公布。 如果没什么其他具体的事,我就不多留你了,时间不早了,明天都还要早起工作。” 他几乎是明着下了逐客令,语气不容置疑。 阎埠贵看着林叶那明显不想多谈的表情,以及眼神深处无法掩饰的疲惫与不耐,心里飞快地拨起了小算盘 。他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和算计恐怕很难瞒过这位林主任,再说下去恐怕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可能弄巧成拙,惹人厌烦,甚至被记恨。 他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脸上挤出一個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声道。 “哎,哎,好,好。林主任您说的是,那您忙,您千万多注意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我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他讪讪地说着,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挪,脚步拖沓,脸上那欲言又止、充满纠结的表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如果现在让闫埠贵进入演艺圈,肯定可以媲美朝伟,眼神全是戏。 混合着失望、不甘和一丝侥幸,似乎还在期待林叶能突然改变主意叫住他,或者至少给他一点暗示。 但林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甚至再次抬手,端起了桌上那个印着鲜红“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硕大搪瓷茶缸。 象征性地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沫,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直接端茶送客。 阎埠贵看到这个动作,眼神最后闪烁了一下,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浓浓的自嘲苦笑,终于不再犹豫,迅速拉开门,侧着身子,灰溜溜地融入了走廊的黑暗中,脚步声很快远去。 送走这位不速之客,林叶放下茶缸,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更加酸涩的双眼。 他对阎埠贵那点小九九心知肚明,但这老小子既然没敢明说,他也乐得装糊涂。 一个精于算计、处处想占便宜的小学教员而已,又不是妇女儿童权益受损的受害者,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不犯法,也轮不到他妇联来管。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将这点令人不快的插曲抛诸脑后,林叶重新埋首于案头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材料之中。 审讯笔录、证人证言、各方公函、处理决定草案、情况报告。 每一样都需要他这位主管领导仔细核对,撰写签发。 昏黄的煤油灯下,他的笔尖在粗糙的稿纸上沙沙作响,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 窗外偶尔传来野猫的叫声和远处火车的汽笛,更衬托出夜的深沉。 在四九城这个首善之地,四周都没啥危险,林叶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消耗最终战胜了立业强大的意志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像坠了铅块,握笔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指尖冰凉,头一点点低下,最终彻底伏在冰冷而坚硬的桌面上,发出了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 他甚至保持着坐姿,就这么睡着了。电灯微微闪烁,映照着他沉睡中依然微蹙的眉头。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柔和的阳光透过糊着窗户纸,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清脆的鸟鸣声,院子里洒扫竹帚刮地声传入耳中。 林叶猛的抬起头,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别扭的趴卧姿势而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疼。 他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带着淡淡肥皂味的军绿色棉大衣。 办公室里,李翠花、张爱莲、王小梅、刘招娣四位干事已经早早到了,正在轻手轻脚地打扫卫生,给几个暖水瓶灌满开水。 看到林叶醒来,四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关切。 “主任,您醒了。” “您怎么就在这儿睡了一夜啊,这硬桌子硬椅子的,得多累啊。咋不回宿舍睡呢?” “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肠胃都空了一夜了。我们刚从食堂打了米糊糊和窝头,还热乎着呢,您赶紧垫补点儿。” 看着四人真诚关切的眼神和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饭,林叶心里一暖,驱散了些许熬夜的寒意。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如同生了锈的肩膀和脖颈,笑道。 “没事,不小心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我们也刚来没多久,看您睡得沉,就没忍心叫您。” 李翠花说着,将一碗熬得稠乎乎的糊糊和一个黄澄澄的窝头推到他面前。 “主任,这些后续的文书整理工作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您先把早饭吃了,稳稳神。昨天那么大阵仗,里里外外都是您扛着,您是最累的。” 另外三人也纷纷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干劲。 第33章 紧急求助 她们不由分说地开始接手林叶桌上那些尚未整理完的文件,分工合作,有的负责仔细誊抄笔录,有的负责分类归档,有的负责核对数据,效率极高,配合默契。 林叶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再推辞,端起碗大口喝起粥来。 温热粘稠的糊糊滑入胃中,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流迅速扩散开来,驱散了夜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整个上午,妇联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种忙碌的气氛。 林叶简单安排了任务后,也迅速投入了工作,主要是快速浏览和审核干事们整理好的各类材料,确认无误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几个人齐心协力,进度飞快,厚厚的文件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整齐有序。 期间,王主任的身影在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下,她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一片埋首工作的景象,目光尤其在林叶略带疲惫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张了张嘴,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看到林叶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文件,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情况,她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神复杂地又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叶其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王主任的欲言又止,但他此刻真心懒得去猜对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自己是市妇联直管的干部,而且和她行政上平级,只是党组织关系暂时挂在街道而已。 工作上的事情自然按流程公文往来,私下里的那些试探和微妙情绪,他没兴趣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揣摩。 在他这里,规矩很简单,有事说事,无事退朝,提高效率,别搞虚的。 到了中午时分,在所有人工协作下,所有关于易中海案的文件,包括详细的调查报告,综合处理意见,各方出具的证明,完整的审讯笔录副本,以及相关法律条款摘录等。 全部整理归档完毕,厚厚几大摞,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在林叶的办公桌上,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成就感。 林叶让做事最细心的王小梅将一份完整的副本给王主任送过去备案,这是程序要求。 刚忙完这事,还没等喘口气,街道办的门卫老张头就敲门,送来了一封公函。 是区邮局通过内部渠道正式发来的,关于对那名违规经办何雨水汇款业务的邮递员的最终处理决定回函。 林叶拆开牛皮纸信封,抽出公函。函件措辞正式而严谨,盖着区邮局的红色公章。 上面写着,经邮局领导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决定,已对当事人XXX进行了严肃处理。 认定其工作严重失职,造成不良影响,决定撤销其现有邮政业务岗位,调离一线,即日起负责邮局大院的门卫看守、报纸分发及卫生清洁工作,以观后效,并全局通报批评。 林叶看完,眉头微皱,直觉上觉得这处罚对于造成如此恶劣影响和实质性损失的行为来说,似乎有点轻了。不就是换个岗位看大门吗? 旁边的刘招娣心思最为细腻,看到林叶的表情,立刻小声解释道。 “主任,您可能不太清楚咱们这儿的实际情况,这处罚听着是调岗,其实在系统内算是不轻的处分了。 在咱们这儿,邮递员、售票员、保育员这些,可是正经的‘八大员’,是受人尊敬的好工作,端的是铁饭碗,吃的是商品粮,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现在让他去看大门,那不仅仅是又累又脏没面子,工资待遇、各种补贴肯定也跟着降级,等于是在系统内被一撸到底。 而且贴上了一个犯过错误的标签,以后晋升、评优啥的全都泡汤了,在这单位里一辈子都很难再抬起头来。 这种惩罚,对他那种熬资历的老职工来说,有时候比罚点钱更让他难受,简直是社会性死亡。” “而且正式员工很难开除,毕竟他对于易中海一案最多就是工作疏漏,属于工作态度问题,造成何雨水饿肚子的元凶是易中海。” 林叶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暗骂自己一句经验主义。 是他想当然了,下意识地把后世的普通快递员和这个年代具有特定社会地位和意义的邮递员身份划了等号。 在这个百废待兴、工作机会稀缺的年代,能当上邮递员,绝对是光宗耀祖、让人羡慕不已的好差使。 这样的行政处罚,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确实算得上是相当严厉了,足以起到震慑作用。 他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下来,将这份回函也仔细归入案件档案之中。 最主要的是你猜邮政局的政是什么意思?人家有正式的执法权,处置权,不归属地方。 中午简单午休后,林叶召集四位干事开了个小会,总结近期的工作并部署下一步行动。 “易中海案和赵家案,算是给我们妇联工作撕开了一个口子,也初步立起了我们妇联敢管事、能管事的名声。 但这绝对只是开始,甚至可以说是冰山一角。” 林叶神色严肃,目光扫过每一位部下。 “像赵王氏那种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虐待女孩的封建落后思想,像易中海这种利用职权、辈分或影响力,肆意侵害妇女儿童权益的恶劣行为, 在我们这片辖区,恐怕绝不是个例。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变被动为主动,深挖排查,精准打击。” 他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刘招娣过去打开门,只见赵老栓正佝偻着腰站在门口,像是矮了半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破旧手帕包,脸上写满了肉痛和不情愿。 “林主任,各位领导,俺来交罚款。” 赵老栓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几乎听不清,头垂得低低的。 林叶示意刘招娣去处理。 刘招娣上前,接过那手帕包,走到桌前,在众人目光下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捆扎得紧紧巴巴、面额不一的旧币。 她仔细地清点了一遍,然后熟练地开具了街道办的罚款收据,递给他。 林叶看着赵老栓那副像是被割了肉般的表情,冷声道。 “罚款只是第一步,是给你们一个最轻的教训。 规定的期限内,必须把房子给我腾得干干净净,完整地归还给赵爱莲姐妹。里面的东西,属于你们的都拿走,属于孩子的一样不能少。 要是再敢耍花样,或者以后让我知道你们还敢变着法地欺负她们姐妹俩,那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再不敢了,绝对不敢了。这就回去腾,立马就腾房子。” 赵老栓哭丧着脸,像是霜打的茄子,连连点头,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收据,像逃一样飞快地转身溜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处理。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林叶回到座位,继续开会。 “大家都看到了,现实的工作还很多,很艰巨,也很迫切。接下来,我们分一下工。 李翠花,刘招娣,你们一组,经验丰富,作风硬朗。重点负责摸排辖区内类似赵王氏和贾张氏这种存在虐待和歧视妇女儿童行为的家庭。 特别是那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把女儿当赔钱货的家庭。 要挨家挨户走访,但要讲方法,注意保护受害者隐私和安全,要建立详细档案,进行重点监控,必要时果断介入处理,制止侵害行为。” “张爱莲,王小梅,你们一组,心细,懂政策。 重点负责排查类似易中海这种,利用管事大爷的身份或其他优势地位,侵害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行为。 要特别警惕那些隐藏在‘为你好’、‘家务事’、‘传统规矩’等幌子下的侵权行为。 要敢于碰硬,遇到阻力及时汇报,我们一起研究解决。” “我们要制定出详细周密、可操作性强的行动计划。就从易中海和赵家这两个典型案例所在的南锣鼓巷片区开始,形成强大的震慑效应。 然后再逐步扩大排查范围,覆盖整个交道口街道。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虐待妇女儿童,侵犯他们的权益,就是犯法,就有人管。” “而且,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该出手时就出手,打不过就跑,回来找我。” 四位干事听得全神贯注,眼神里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她们清晰地意识到,妇联的工作绝非只是调解婆媳吵架这样的小事,跟着林叶好像挺好。 会议结束后,众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铺开稿纸,拿出钢笔,开始埋头起草详细的摸排计划和工作方案,办公室里再次响起一片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林叶坐回座位,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缸喝了一口高沫。 打倒一个易中海,处理一个赵家,只是掀开了这厚重帷幕的一角。 就在他凝神思索,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铃声尖锐刺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林叶深吸一口气,伸手抓起了话筒。“喂,我是林叶。”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带着明显哭腔和颤抖的陌生女人声音,语速又快又乱。 “是林主任吗?求求您快救救我女儿吧,他们老刘家不是人啊。要把我闺女卖给西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换粮食。 就为了一百斤棒子面。我闺女才十六啊,他们今天就要来强行把人带走了。” 第34章 卖闺女换彩礼 电话那头传来的哭喊声尖锐而混乱,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林叶听得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对方情绪彻底失控,话语碎片化且逻辑混乱,但他那经过战场淬炼的神经和敏锐的洞察力,还是瞬间从这片嘈杂的噪音中捕捉到了几个最关键。 林叶用国人特有的语言自动转换组合功能,分析了半天才听清楚对方的意思。 那最令人发指的词包括了“卖女儿”,“五十多岁老光棍”,“一百斤棒子面”等等。 一股震惊和暴怒一下直冲林叶的天灵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他刚刚以雷霆手段处理完易中海案件,妇联权威初步树立之时,竟然还有人敢如此顶风作案? 把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感情的人,而且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可以明码标价,随意买卖的货物? 而且这价格低廉到令人发指,仅仅一百斤棒子面。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践踏人性底线,更是完全没把他这个新上任,刚刚树立威信的妇联主任放在眼里。 一种被公然挑衅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 彻彻底底的的挑衅啊。 林叶是谁? 原身是战斗英雄,一直以保护群众为己任。 现在的林叶是谁? 大键仙啊。 前世喷天喷地的存在,一键在手,无所不喷。 你这样的一个没有人性的家庭不喷更待何时?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声打断对方,询问具体地址和情况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一变。 换成了一个沉稳,带着些许疲惫的男声,背景里还能隐约听到女人压抑的啜泣。 “喂?您好,请问是交道口妇联的林主任吗? 实在对不起,刚才她情绪太激动了,没吓到您吧?” 林叶强压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迫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我是林叶。你是谁?刚才怎么回事?把情况清楚地告诉我。”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对方连忙解释,语速加快了几分,显得很是郑重。 “林主任,您好您好。冒昧打扰。我是红星前进纺织厂的厂长。 我姓陈,陈为民。 刚才那是我们厂里的一个挡车工,叫王翠芬。 她刚才在车间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有个半大孩子跑来捎口信,说是她家里出大事了。 她听完当时脸就白了,跟疯了似的哭喊着要去找人拼命,说什么她男人要把她闺女给卖了。 我这听着实在不像话,也怕她出什么事,赶紧把她拉到我的办公室安抚,想着这事该找谁管。 我这厂子小,百十号人,平时处理点工伤吵架还行,这种卖儿卖女的家务事,我真是管不了啊。 后来也是急中生智,想起来街道新成立了妇联,报纸上说就是专门管妇女受欺负,维护妇女权益的。 我就试着把电话打到了街道办总机,好说歹说,总机同志才给转您这儿了。 没想到电话刚接通,她就一把抢过去。 唉,让您见笑了,她现在稍微冷静点了,但人还是抖得厉害。” 原来如此。林叶心中的怒火稍缓,原来不是直接受害者打来的,但情况同样万分紧急,甚至更糟,因为受害者可能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立刻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厂长生出一丝感激和好感,至少这是个有基本良知,有责任心,愿意在职工危难时伸手管闲事的领导。 而不是那种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僚。 “陈厂长,非常感谢你。你这个电话打得太及时了。这绝不是简单的家务事纠纷,这是涉嫌买卖人口,是严重违法犯罪。 是新社会绝不能容忍的丑恶现象。” 林叶语气郑重地道谢。 “请告诉我你们厂的具体地址,还有那个女工王翠芬家的详细住址,我马上带人过去现场了解情况。” 陈厂长似乎在那头松了口气,连忙报出了纺织厂的地址,就在交道口附近的一条名叫纺线胡同的小巷里。 “好。我们马上到。请务必稳住王翠芬同志的情绪,在我们到之前,千万不要让她自己跑回家闹事,以免打草惊蛇。 甚至刺激对方做出更极端的行为,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林叶快速而清晰地叮嘱道。 “哎,哎,好的林主任,您放心,我明白轻重,我一定看住她,就在厂办公室等您。” 陈厂长忙不迭地回答。 放下电话,听筒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绝望的哭声。 林叶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怒气。 他对正在外间伏案工作的李翠花和张爱莲一挥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些许的急迫。 “李姐,张姐,拿上记录本和介绍信,立刻跟我出去一趟。有紧急情况,涉嫌买卖人口。” 两人闻声立刻抬头,一看林叶那铁青的脸色。 再一听买卖人口这四个沉重的字眼,立刻知道出了惊天大事。 二话不说,迅速抓起桌上的帆布包、牛皮纸封面的记录本和街道妇联的介绍信,脚步急促地跟了上来。 出了街道办大门,傍晚略带凉意的风吹过,却吹不散三人心头的凝重。 李翠花和张爱莲习惯性地走向墙边停着的两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女式二六飞鸽牌自行车。 林叶这才想起,自己刚来报到,还没来得及买车,平时在辖区内跑都是靠两条腿或者偶尔蹭同事的车。 李翠花心思细腻,立刻看出林叶的窘迫,连忙说。 “主任,事急从权,您坐我后座吧,我带着您。纺线胡同不远,蹬快点十分钟就到。” 张爱莲也立刻点头附和:“是啊主任,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抓坏人要紧。” 林叶看着两位女干事,心里既感激又有些不是滋味。 让女同志骑车带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这讲究个男女有别的年代,终究是有些扎眼。 但他更知道现在每分每秒都可能关系到那个十六岁女孩的命运,绝不是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 “好。走吧。” 他不再犹豫,长腿一跨,侧身稳当地坐上了李翠花自行车那窄窄的后架。车轮滚动,驶入黄昏的胡同。 林叶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个礼拜天,说什么也得去东单信托商店或者天桥委托商行淘换一辆二手自行车。 哪怕是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老坦克,也绝不能再用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了。 果然如陈厂长所说,红星前进纺织厂离街道办并不远,穿过两条狭窄的胡同就到了。 那是一个由旧祠堂改建的小厂,门脸不大,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木头牌子,油漆有些剥落。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 旁边一个眼睛红肿的像桃子,身上还围着沾满棉絮的纺织厂围裙的中年妇女,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万分地等在厂门口那斑驳的石阶上,不断向路口张望。 那妇女一看到林叶他们从自行车上下来,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浮木,所有的压抑和恐惧瞬间爆发,猛地就扑了过来。 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林叶面前的黄土路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放声嚎哭起来,声音嘶哑破碎。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主任领导,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闺女吧。 她才十六啊,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不能让她那黑了心肝的爹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那是要她的命啊。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这突如其来、近乎癫狂的举动让林叶措手不及,路边零星走过的行人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李翠花和张爱莲反应极快,立刻一左一右上前,用力地架住王翠芬的胳膊,将她搀扶起来。 “这位大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脏。我们是妇联的,就是来帮你的,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李翠花一边用力一边大声劝道,一边用力。 那位陈厂长也一脸尴尬,连忙上前解释,额头上急出了汗。 “林主任,实在对不起,王师傅她实在是劝不住啊,从接到信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林叶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角,压下心中的怒火,神色严肃但语气尽量放缓。 “王翠芬同志,你别急,也别怕。我是交道口街道妇联主任林叶。你的事,我们妇联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绝不会让你女儿被卖掉。这是新社会,党的天下,绝不允许这种旧社会的悲剧重演。” 他环顾一下四周,看周围已经有人准备强力围观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你把情况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好不好?” 王翠芬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让两位女干事拉着她走。 陈厂长连忙引着几人进了厂里一间小小的接待室,里面堆着些布匹样品和账簿。 又手忙脚乱地找了几个搪瓷杯,倒了几杯温白开水,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留下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喝了几口水,王翠芬稍微恢复了一些。 第35章 布局 压抑的哭泣声中,李翠花二人极富耐心的引导和细致询问下,事情令人心碎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清晰起来。 原来,王翠芬是二婚嫁到现在这个男人刘老根家的。 刘老根是个拉洋车的,前面有个儿子,叫刘二狗,今年二十多了,到了要说媳妇的年纪。 但刘家就两间低矮破旧的东厢房,加起来不到二十平米,根本不够住。 刘老根和他那个被惯坏了的儿子刘二狗就琢磨着,想把王翠芬带过来的这个拖油瓶女儿刘小娟给赶出去,好腾出地方给儿子结婚用。 但光是赶出去,刘老根觉得亏了,白养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是院里哪个心肠歹毒的老婆子出的馊主意。 “赶出去白便宜她了,你家姑娘家长得好,不如找个婆家提前嫁出去,还能收点彩礼,贴补家用,给二狗凑点聘礼钱。” 刘老根一听就动了心,根本不管什么法律道德,托那些三教九流的车友四处打听。 很快就联系上了西郊一个五十多岁,因为脾气暴躁古怪一直打光棍的老男人。 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谈好的彩礼就是一百斤棒子面。 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到时候对方直接赶着驴车来家里拉人,同时把那一百斤棒子面送来。 王翠芬今天在厂里毫不知情,还是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心肠软的邻居大妈,实在看不下去,才偷偷跑来告诉她的。 她一听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车间里。 林叶听完,气得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又是为了儿子牺牲女儿。 又是把女性当成可以交易的物品。 这种封建余毒,竟然如此根深蒂固。 甚至比赵老太那种虐待更可恶,比易中海那种算计更直接,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人口买卖。 是吃人血馒头。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简直是畜生。猪狗不如。” 张爱莲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低声骂道,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 李翠花也一脸怒容,咬着牙道。 “为了儿子结婚,就要卖女儿换粮食?这还是人干的事吗?那刘小娟难道这些年白叫刘老根爹了? 良心让狗吃了?。” 林叶强压住立刻带人冲去刘家抓人的冲动,大脑在极度愤怒中依旧保持着特有的冷静。 现在情况很明确,这个事件的性质又极端恶劣。 但难点在于,买卖行为尚未发生,目前只能算是家庭内部邪恶的意图和预备阶段。 现在直接上门抓人,对方完全可以抵赖,说是家庭纠纷,或者干脆取消交易。 没有确凿的交易证据,很难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证据完整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以林叶的个人想法去处置。 他沉吟片刻,目光看着依旧在不停抹眼泪的王翠芬,声音沉稳。 “王翠芬同志,你的心情,你的痛苦,甚至你的愤怒,我完全理解,也感同身受。 你放心,这个事,我们妇联管定了。绝不会让你女儿被推进那个火坑。”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像是在部署一场战斗。 “但是,正因为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我们更要讲究策略,要打得准,打得狠,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我们不能直接去你家闹。 你男人和刘二狗现在肯定防着你,如果我们贸然上门,他们死不承认,或者干脆取消交易,我们就没有证据,反而不好处理。 到时候他们怀恨在心,以后你和你女儿在家里的日子,只会更难熬,更危险。” 王翠芬一听,更加慌了神,眼泪流得更凶。 “那该怎么办啊?林主任,后天他们就要来拉人了啊。 小娟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完哭的更大声了。 “就是要等他们交易。” 林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斩钉截铁地说。 “后天,你照常上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要稳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我们会提前联系派出所的同志,安排好人手,在你家附近埋伏好。 等那个老光棍带着粮食上门,双方开始交易,准备强行带人的时候,我们当场抓他个现行。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看他们还怎么抵赖。这样才能把他们彻底钉死。” 这是一个简单的计划,需要极大的耐心、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可靠的行动力量。 同时也将王翠芬和她女儿置于一个短暂的危险境地。 王翠芬听了,脸上露出极大的犹豫和恐惧,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这,这能行吗?林主任。 他们要是动起手来,抢人,我害怕小娟她受伤害。” “你放心。” 林叶语气冲着王翠芬点点头。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会联系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会有公安干警一起行动。 他们会穿便衣提前埋伏在周围,确保万无一失。绝不会让你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要相信政府,相信公安,相信我们妇联。” 为了让王翠芬彻底安心,林叶从胸前口袋里掏出那个印有鲜红国徽的工作证,郑重地递到她面前。 “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街道妇联主任林叶,我是从立国战争战场上下来的,我带的兵从来没打过败仗。 我以我的职务、我的党性和我的人格向你保证,后天,我们一定会出现,一定会阻止这场罪恶的交易,一定会为你和你女儿讨回公道。 让该受惩罚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冷静,需要忍耐,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能提前泄露半点消息,能不能做到?” 林叶说着说着,不由露出了面对自己手下战士的语气。 王翠芬颤抖着双手,如同接过救命符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工作证。 她识字不多,但那庄严的国徽、清晰的红色的公章,以及林叶那坚毅的眼神,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用力地点点头。 “我能,我能做到。林主任,我信您。我信政府。 我后天一早就来厂里,我等着您。今天回家以后我一个字都不说。”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个字,王翠芬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是看到了希望的泪水。 “好。你是位坚强的母亲。” 林叶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 “后天下午,你正常在厂里上班,哪里也别去,一切照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剩下的,交给我们。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林叶走之前又反复地叮嘱和安抚了王翠芬一番,并让李翠花详细记录下了刘家的准确地址、交易的大概时间以及那个西郊老光棍的信息。 等林叶带着两个人离开纺织厂时,夕阳已经彻底沉入了西边的屋脊之下,只剩下天边一抹黯淡的橘红色残阳。 暮色如同巨大的幔帐,缓缓笼罩下来。 三人沉默地走在回街道办的路上,自行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主任,这事,计划能顺利吗?万一对方临时变卦,或者那个老光棍提前来呢?” 张爱莲推着自行车,忍不住有些担忧地小声问。 毕竟这种行动存在太多变数。 而且你指望这个年代的人有时间观念?那简直太难了。 “没有万一。” 林叶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亮起零星灯火的黑黢黢的胡同。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决心。 “我们必须成功,也一定能成功。 这不仅是为了救一个刘小娟,更是要敲山震虎,告诉这条胡同,这个街道,乃至所有还藏着这种龌龊心思的人,买卖人口,虐待妇女儿童,在新社会,此路不通。 只要被我们发现一起,就必须严厉打击一起,绝不容情。” “你们俩回去以后,把这个事也形成文件,提高妇女同志的地位刻不容缓。” 等三人一起回到妇联办公室,天色已彻底黑透。 林叶甚至来不及喝口水,立刻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用力地摇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听筒里传来转接的咔哒声和电流的嗡嗡声。 “喂,请帮我接交道口派出所刘所长,对,急事。我是街道妇联林叶。”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话接通了。 “刘所长吗?我林叶。有个紧急情况,非常恶劣,需要咱们所里全力配合一下。 对,还是南锣鼓巷,后天下午,可能要抓个现行,涉嫌买卖人口。 对,人贩子和买家可能会动武,需要咱们的同志穿便衣提前布控。 好。太好了。感谢支持。明天上午我带详细方案过去,咱们一起推演一下行动细节。” 放下电话,林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他知道,一场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这场仗的重点不在于抓人,也不在于交易,而是必须在交易过程中抓人。 还不能伤害到孩子。 为了万无一失,林叶又做了很多的推演,只等着后天的现场。 第36章 制定方案 派出所那间全是烟味的办公室里,林叶与刘所长相对而坐。 刘所长是个老公安,脸上带着常年熬夜留下的深刻纹路,眼神锐利。 他仔细听着林叶的叙述,手指间夹着的烟卷烧到了尽头都浑然不觉。 “情况就是这样,刘所。” 林叶将王翠芬的哭诉,刘老根的盘算,以及那个西郊老光棍的信息,条理清晰地复述完毕,语气平静,但眼底压着怒火。 “性质是买卖人口,事情还没发生,但意图明确,时间地点具体。” 刘所长重重将烟蒂摁灭在搪瓷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妈的,解放几年了,还有这种糟烂的玩意儿,当初就是弄死的少。” 他低声骂了一句,带着愤怒和厌恶。 “林主任,你放心,这事我们派出所肯定管到底。 一百斤棒子面就敢卖闺女?他刘老根的头是铁打的,敢碰这个高压线。” 【叮。刘所长,愤怒情绪值+99。】 林叶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刘所,我的想法是,后天他们交易的时候,抓现行。人赃并获,谁也狡辩不了。” “对,就得这么办。” 刘所长一拍大腿。 “我安排人,提前埋伏在刘家附近。纺线胡同我熟,有几个不错的观察点。 等那老瘪犊子带着粮食进门,双方钱人一交接,我们就冲进去摁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人头碰头,对着一张简陋的街道草图,仔细推敲着行动计划。 埋伏点选在哪里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刘家院门,需要几个人,谁负责堵门,谁负责控制人,谁负责取证,行动信号是什么。 万一对方有械斗迹象如何应对,林叶虽然军事素养极高,但深知专业事交给专业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 偶尔提出一两个关于现场控制和证据固定的建议。 刘所长显然经验丰富,计划制定得周密严谨,甚至连撤退路线和交接点改编的预案都考虑到了。 “大致就是这样。” 刘所长最后用铅笔在草图上重重一点。 “林主任,你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你们妇联这边,主要是负责事后对那闺女和她娘的安抚,这点也很关键,别让孩子二次受惊。” 林叶沉吟片刻,开口道。 “计划很周全。刘所考虑得很周到。不过,再周密的计划也可能有意外。这样,刘所,行动以你们公安为主,我们妇联同志按计划负责后续安抚。 我就不编入具体行动组了,作为机动,在外围策应。 万一有突发情况,或者需要临时与街道,厂里协调,我也好有个支应,免得打乱你们的抓捕节奏。” 刘所长闻言,抬眼看了看林叶,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林叶表情平静,眼神坦诚。 他明白林叶的意思,抓人是公安的本职,林叶作为街道干部,又是妇联系统的,不直接参与抓捕是规矩。 这份机动的说辞,既给了公安面子,也留了后手,显得稳重周到。 而且林叶提到协调,这确实是公安有时候不太方便,而街道干部更容易出面的地方。 【叮。刘所长,欣赏情绪值+66。】 “成。” 刘所长爽快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林主任到底是一线部队下来的,考虑问题就是细致周到。 那咱们就定死了,后天中午十二点整,你准时到我这里,我们一起出发。我的人提前两小时就会进入位置潜伏。” “好,十二点整,我一定到。” 林叶确认道。 正事谈完,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刘所长又抽出两根大生产,递给林叶一根。 林叶摆摆手表示不会,刘所长便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 “说起来,林主任你这两天可是把我们这片震得不轻啊。” 刘所长吐着烟圈,语气带着点感慨。 “易中海那老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平时人五人六,满嘴仁义道德,好家伙,一肚子男盗女娼。 贪污汇款,吞人工位,还敢截留家属的钱? 枪毙他十分钟都不冤。你这刚来就挖出这么个大雷,手段可以啊。” 林叶听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人以为自己那点算计能瞒天过海,其实不过是自作聪明。 主要还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群众反映,我们工作也不好开展。” “是啊,这回多亏了你。不然何家那俩孩子,还不知道要被坑成啥样。” 刘所长见林叶不愿深谈,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对了,那个何大清,你打算怎么处理?就让他一直在保定躲清闲?这老小子也不是啥好鸟。” “我已经让人以妇联的名义,向保定方面发正式公函。” 林叶语气转冷,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 “要求何大清必须于七日内回来一趟,当面说清楚他遗弃子女,汇款处置不当的问题,并接受处理。 他要是识相,自己回来,还能争取个从宽处理。要是以为天高皇帝远,拒不配合,那就别怪公函里顺便请当地有关部门协助他回来了。 他的行为,已经涉嫌遗弃罪,跨省抓人,也不是不行。” 刘所长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就该这么治他。妈的,自己拍拍屁股跟寡妇跑了,留下烂摊子让孩子受苦,什么玩意儿。需要我们所里出手续或者配合,你随时言语。” “一定。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刘所。” 又闲谈了几句目前的治安形势和辖区里的几个老顽固,林叶起身告辞。 刘所长把他送到派出所门口,看着林叶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才转身回去,嘴里还嘀咕着。 “这个林主任,年纪轻轻,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是个狠角色,以后交道口有得热闹喽。” 他心里对这位新来的妇联主任,多了几分重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叮。刘所长,忌惮情绪值+77。】 累了好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林叶回到街道办后院那间临时宿舍,打来冷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脱掉外衣躺在那张硬板床上。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脑袋一沾枕头,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这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色大亮,林叶才自然醒来。 睡了足足七八个小时,连日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只觉得精神饱满,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在院子里打了套拳,动作刚劲凌厉,带着隐隐的破风声,活动开筋骨,才神清气爽地去食堂。 食堂里依旧是棒子面粥、窝头、咸菜丝的老三样。 他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便回到了妇联办公室。 李翠花四人已经都在了,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暖水瓶也灌满了开水。 见到林叶进来,纷纷打招呼,眼神里比以往更多了几分信服和亲近。 经过易中海一案,林叶的威信和手段,算是彻底立住了,她们现在是真的服气这位年轻的男主任。 “主任,早。” “早。” 林叶点点头,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今天有几件事要安排。” 他首先吩咐张爱莲。 “张姐,你以我们妇联的名义,再拟一份公函发保定,明确要求何大清于收到公函之日起七日内,必须返回四九城,到交道口街道妇联说明情况。 处理其遗弃子女及财产问题。告知他,若逾期不至,我们将视其态度恶劣,并提请当地有关部门强制其返回,一切后果由其自行承担。” “明白,主任,我这就起草。” 张爱莲立刻拿出稿纸和钢笔,神情认真。 林叶又看向其他三人,神色严肃起来。 “通过易中海和赵家这两个案子,大家也看到了,像这种吃绝户、重男轻女、肆意侵害妇女儿童权益的事情,绝不是个例。 而且往往隐藏得很深,危害极大。这是我们妇联今后工作的重点和斗争方向。” 他声音不高。 “我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妇联的工作重点,就是集中力量,深挖严打这两种典型现象。” “李姐,刘姐,你们一组,负责重点排查辖区内类似易中海这种,利用身份、辈分或宗族势力,侵吞孤儿寡母财产,吃绝户的行为。 特别是那些没有直系成年男性劳动力的家庭,要格外关注。要查账目,查房产变更,听周围老户的反映,不怕细致,就怕遗漏。” “张姐,王姐,你们一组,负责深挖类似赵老太这种,极端重男轻女,虐待,遗弃女童,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 要从走访和群众反映中细心发现线索,要鼓励受害者自己站出来,告诉她们,妇联就是她们的娘家。” “我们要把这两个案子做成典型,写出详细报告,上报市妇联。 还要用黑板报、大院宣讲的形式,在咱们街道广泛宣传,形成威慑。 让那些人知道,新社会了,妇联就是妇女儿童的靠山,谁再敢搞旧社会那一套,绝没有好下场。” 第37章 工作回头看 四人听得神情凛然,胸膛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她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干劲,这不再是和稀泥调解家长里短,而是真正的斗争,是为弱者撑腰、涤荡旧污浊的正义之举。 【叮。李翠花,振奋情绪值+88。】 【叮。张爱莲,使命感情绪值+88。】 【叮。群体情绪值+155。】 “保证完成任务。” 四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向上的劲头。 工作布置下去,办公室里立刻忙碌起来,只剩下钢笔书写的沙沙声和偶尔低声讨论的声音。 林叶处理了几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又看了看张爱莲起草的发给何大清的公函,修改了几个措辞,使其更具压迫感。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 他站起身:“李姐,刘姐,跟我去赵家走一趟,看看他们房子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心里始终记挂着那对小姐妹,深知恶习难改,赵老太那种人不会轻易服软。 李翠花和刘招娣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拿上记录本跟了上来。 再访赵家,院子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赵爱莲和妹妹小丫则怯生生地站在院子角落一个不碍事的地方。 穿着虽然还是旧衣服,但明显干净整齐了许多,小脸上也因为这几天能吃饱饭而有了点血色。 唯独不和谐的是,正房里还隐隐传出赵老太那不干不净的骂声。 虽然压低了,但那些赔钱货,丧门星,搅家精的字眼还是断断续续飘出来,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赵老栓看到林叶三人进来,吓得手一哆嗦,柜子差点砸脚面上,连忙放下柜子,点头哈腰地迎上来。 “林主任,您来了。俺正腾着呢,今天就搬,今天就搬。” 林叶没理他,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正房窗户上,那骂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朝李翠花使了个眼色。 李翠花会意,上前一步,亮开嗓门,毫不客气地厉声喝道。 “赵王氏。你又在嚎什么丧?街道的林主任来了,你是不是觉得罚款交轻了?还是想去学习班再深造深造吗?” 屋里的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片刻的死寂后,房门帘被掀开一条缝,赵老太那张满是怨气的老脸露出来,看到林叶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吓得一缩脖子,底气有点不足。 “没,没嚎,俺就是,就是自个儿念叨两句,心里不痛快。” “念叨?心里不痛快?” 林叶走到窗前,直勾勾的瞪着她。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疼是不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我最后警告你,赵王氏。再让我听见你骂爱莲和小丫,再敢碰她们一指头,或者变着法地磋磨她们,下次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我直接请你去该去的地方,让你好好安享晚年,天天有人管着你,听明白了吗?” 他的话敲碎了赵老太最后那点侥幸。她想起被踢的那一脚和被当众训斥的难堪,再看看林叶那毫无表情的脸,一股真正的恐惧从心底里冒出来。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不敢再说,嗖地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连帘子都赶紧放下,屋里彻底没了声息,安静得仿佛没人一样。 【叮。赵王氏,恐惧情绪值+188。】 赵老栓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连忙赌咒发誓的保证。 “林主任,不敢了,真不敢了。俺娘她就是老糊涂,管不住自个儿。 俺一定看好她。俺这就腾房子,今天就搬完,肯定搬得干干净净,绝不磨蹭。” “最好如此。” 林叶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赵老栓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尽快搬走,把房子完整地、好好地还给爱莲和小丫。这是她们的家,她们爹用命换来的家。 她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往后日子有半点不顺,我唯你是问。听到没?” “是是是。一定一定。您放心,林主任,俺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绝不敢再犯浑。” 赵老栓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林叶不再看他,转身走到赵爱莲姐妹面前,蹲下身,语气缓和下来。 “爱莲,小丫,别怕。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谁也不能再赶你们走,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们。 好好过日子,缺什么少了什么,或者有人敢给你们气受,随时去街道办找我们,记住了吗?” 赵爱莲用力地点点头,眼圈有点红,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虽小却清晰。 “记住了,谢谢林主任。” 她看着林叶,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光亮。 小丫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懵懂地点着小脑袋。 【叮。赵爱莲,感激情绪值+122。】 【叮。赵小丫,依赖情绪值+66。】 林叶没有问二人会不会做饭,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女孩都会做饭,也没问以后吃什么,林叶当初可是交代了赵老太把以前克扣的都还回来。 现在林叶就在等前线的消息了。 离开赵家,走在回去的路上,林叶对李翠花和刘招娣吩咐道。 “回头把这种‘工作回头看’纳入我们日常的工作流程。 定期回访我们处理过的案子,尤其是这些存在虐待的家庭,防止他们阳奉阴违,风头过了又打击报复。 要形成制度,建立档案,定期巡查,不能人一走,茶就凉,让姐妹们寒心,觉得我们妇联只管一时。” “明白,主任。这事太有必要了。” 李翠花深有感触地点头,她见过太多反复的例子。 “有些老思想老做派,不是一次处理就能根除的,就得常敲打着。” 刘招娣也郑重地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嗯,主任,我记下了。以后每月固定时间对已处理案件进行回访,形成记录归档。” 回到街道办,林叶让两人回去继续忙分工的摸排工作,自己则喝了口水,稍坐了片刻。 他需要一点时间让刚才那点因赵老太而起的杀气平复下去。 然后,他脱下外面的中山装,换了件半旧不新、颜色更灰扑扑的粗布褂子,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街道办大门。 他朝着纺线胡同的方向溜达过去。 他需要亲自去那边转转,近距离熟悉一下地形,尤其是刘所长提到的几个埋伏点周围的环境。 虽说计划已定,公安也是专业的,但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让他坚信战场信息必须亲自掌握,绝不能完全依赖二手情报。 他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胡同里踱步,目光却像雷达一样,仔细扫描着胡同的宽窄,院墙的高低,岔路的走向,哪些窗户可能看到刘家院门,哪些角落适合隐藏身形、一旦发生追逐从哪里包抄最合适。 他在脑子里默默推演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不同的应急预案。 系统界面偶尔闪过个位数的情绪值,来自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大多是对他这个陌生面孔的些许好奇或无意间的打量。 【情绪值+1】 【情绪值+1】 【情绪值+2(来自一个警惕的老头)】 他甚至在一个拐角假装系鞋带,仔细观察了刘所长选定的一个埋伏点。 一个堆着些杂物的半塌门楼,视野果然很好,且不易被察觉。心里对刘所长的专业能力又肯定了几分。 他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走着,看着,记着,直到把纺线胡同及其周边几条岔道都摸了个大概,心里有了立体详实的图景,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芝麻胡同口时,他特意绕进去看了一眼自己的院子。 修缮工作进展很快,赵师傅带着徒弟们干得热火朝天。正房的屋顶已经完全盖好,崭新的瓦片在阳光下泛着光。 门窗也安上了框架,还没上漆,透着木头的原色,一股原木的味道。 院子里堆着青砖和沙土,几个工人正在和泥砌灶台,有序的忙碌着。 赵师傅看到林叶,笑着过来打招呼,汇报进度,说再有个五六天,正房就能彻底弄利索,能住人了。 林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种忙碌、准备和默默的勘察中悄然流逝,林叶在自己的辖区随意的溜达,看看社会的真实情况,遇到事上去管管。 傍晚时分,林叶才回到街道办。 食堂已经过了饭点,炊事员老高给他留了两个窝头和一碟咸菜。 他就在食堂角落,就着白开水,慢慢啃着冷窝头,脑子里还在过着一遍遍明天的行动细节。 夜色渐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李翠花她们已经下班回去了。 林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最后一遍在脑海中审视着后天的行动预案,确认每一个环节都尽可能想到了,各种意外应对方案也推演了数遍。 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一声从很远地方传来的模糊狗吠,更衬得夜深沉。 林叶洗漱以后,直接休息,明天关系一个十六岁女孩子的一辈子,不能松懈。 第38章 袭警 第二天上午,林叶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宣传新婚姻法的文件,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文字上。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 昨天的虽然计划周密,刘所长也值得信任,但他心里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感,那是多年战场生涯留下的直觉,对意外的天然警惕。 这种预感曾在坑道里让他躲过冷枪,也曾让他识破埋伏。他相信这种感觉。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了几份并不紧急的日常公文,一份下个月街道卫生大扫除的通知,一份区妇联要求上报困难妇女统计表的函件。 他快速浏览,签上名字,放到一旁。 随后,他拿起张爱莲重新起草的,发给保定方面的加急公函,仔细审阅。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距离约定的中午十二点集合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种等待最是磨人,空荡荡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 他索性站起身,对正在伏案工作的李翠花和张爱莲道。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办公室你们盯着点。如果有急事,去芝麻胡同或者派出所那边找我。” 他给了个模糊的范围。 两人抬头应了一声,并未多问。 经过这几天的共事,她们已经习惯了林主任有时独来独往、却又总能精准把握关键的行事风格。 李翠花甚至觉得,这位年轻的主任身上有种老侦察兵的神出鬼没。 林叶回到宿舍,打开那个装着旧衣服的包袱,换上了一身半旧、洗得发白、毫不起眼的深蓝色工装,脚上是一双磨薄了底的解放鞋。 头上扣了顶旧帽子,刻意压低了帽檐。 他对着屋里那块模糊的玻璃照了照,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像个最常见的青年工人或者学徒,混入四九城的人流里绝不会引起第二眼关注。 他还是决定提前出发。并非不信任刘所长,而是他习惯性地要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提前到场,从另一个角度观察最终的环境,感知有无计划外的异常,这是他作为指挥员深入骨髓的老习惯。 战场上的教训告诉他,再完美的计划,也可能被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打破。 他没有直接去派出所,而是绕了个圈子,穿行在几条平行的胡同里,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了纺线胡同。 时间尚早,胡同里比往常似乎更安静一些,仿佛连空气都带着一种黏稠的凝滞感。 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口的马扎上,借着阳光打盹,偶尔有挑着担子卖针头线脑或者收破烂的小贩,拖着长音吆喝着走过,声音在胡同里回荡。 他像昨天一样,看似随意地溜达着,目光却锐快速而隐蔽地扫过那几个预定的埋伏点。 一切正常。 他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身形挺拔、下意识保持着观察姿势、眼神机警的陌生面孔,在不远处看似闲逛或靠在墙根晒太阳。 林叶知道,那是刘所长安排的先期潜伏人员,悄无声息地钉在了关键位置上。 他们的专业和隐蔽,让林叶心下稍安。 【叮。来自公安干警甲的警惕情绪值+5。】 【叮。来自公安干警乙的专注情绪值+5。】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做任何暗示或接触,就像个真正的过路人,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慢慢踱出了纺线胡同,在不远处一个街角的露天茶摊坐下,那里支着个破旧的棚子,摆着两三张矮桌。 他要了碗最便宜的高末茶叶沫子泡的茶,慢慢地吹着气喝着,目光若有若无地瞟着纺线胡同的入口。 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胡同口的动静,又处于一个视觉盲区,不会引起进出胡同的人的特别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缓慢得令人心焦。 阳光逐渐变得炙热毒辣,透过棚子的破洞投下光斑。 茶摊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靠在泥炉边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 林叶碗里的茶早已没了颜色,喝下去只剩一股寡淡的味道,但他依旧稳稳地坐着。 终于,当时针艰难地爬过下午一点,胡同口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一阵“嘚嘚”的蹄声和车轮碾过不平石板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叶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前倾,放下了那个粗糙的陶土茶碗。 只见一辆破旧的驴车,由一个干瘦的男人赶着,慢慢吞吞地停在了纺线胡同口。 那男人眼神闪烁,透着一种猥琐。 驴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用绳子捆扎着,看那沉甸甸的形状和勒紧的绳索,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一百斤棒子面。 老光棍到了。 他鬼鬼祟祟地拐进了胡同。 林叶的心提了起来,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聚焦。 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放下茶碗,在桌上留下茶钱,站起身,然后朝胡同口方向靠近了一段距离,最终选择了一个堆放着几个破筐的角落隐蔽起来。 这个位置极佳,既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动静,又便于他随时冲进去策应,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他的呼吸放缓到极致,全身的肌肉纤维却已进入了最佳的预备状态,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 胡同里,刘老根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刘老根和他那个二十多岁、一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儿子刘二狗同时探出头来,看到驴车和那个麻袋,脸上立刻绽放出扭曲笑容。 赶紧点头哈腰地把老光棍让了进去,仿佛迎接的是什么贵客。 门似乎没有关严,虚掩着,隐隐有讨价还价般的交谈声传来。 声音忽高忽低。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彻底打破了之前的虚伪平静。 夹杂着一个女孩尖锐的哭腔激烈反抗声。 “我不去,死也不去,爹,你不能卖我,你不是我爹。” “死丫头,反了你了,由得了你?老子白养你这么大?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就该你报答了。” “二狗,还愣着干啥,按住她,把嘴给她堵上,别让街坊听见。” 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拉扯声,女孩被捂住嘴后发出的闷声哭叫和绝望的呜咽声,男人骂骂咧咧。 显然,刘小娟进行了远超他们预期的激烈反抗。 “妈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老根似乎彻底恼羞成怒,骂了一句极其狠毒的脏话。 “老子打晕了你,看你还怎么闹,看你还能不能蹬腿。” 就是现在,屋里传来明显的挥臂动作带起的风声。 几乎在同时,胡同里那几个闲逛的,晒太阳的,如同被按下了启动开关,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直扑刘家那扇虚掩的院门。 “公安。不许动。” “全都趴下。手抱头。” 吼声瞬间撕裂了胡同的宁静。 刘家院里的人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老根和那老光棍当场吓傻了,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肚子直打哆嗦,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唯独那个混不吝的刘二狗,眼见筹划好的好事被彻底破坏,到手的粮食和媳妇要飞,一股邪火混合着凶悍之气直冲顶门心。 眼睛瞬间就红了,布满了疯狂的血丝。尤其是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安正利落地扭住他爹的胳膊。 他怪叫一声,竟然猛地转身冲进昏暗的里屋,再冲出来时,手里赫然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操你妈的,敢坏老子好事。我砍死你个狗日的。” 他状若疯虎,完全丧失了理智,凭借着一股蛮力,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名年轻公安就劈头砍去。 那股子亡命徒的狠劲和菜刀反射的寒光,让周围几个偷偷窥探的邻居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小心。动刀了。” 林叶在院外看得分明,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肌肉瞬间绷紧,右脚下意识踏前一步,全身力量涌动,直接往里冲。 虽然他相信公安的身手,但那瞬间的惊险依然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但公安干警岂是吃素的?尤其是面对持械歹徒,他们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那年轻公安临危不乱,眼神冷静,面对劈来的菜刀,一个迅捷的侧滑步,精准地躲过这致命的一劈,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落下。 与此同时,旁边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正是昨天和林叶制定计划的那位,几乎在刘二狗抽刀的同时就已预判到了他的行动,暴起出手。 动作干净利落,一个标准的空手入白刃,精准无比地扣住刘二狗持刀的手腕薄弱处,铁钳般的手指用力一扭一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显然是腕骨错位或骨折的声音,伴随着刘二狗杀猪般凄厉的惨叫,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老公安毫不留情,一记狠辣的膝撞重重顶在他的软肋上,刘二狗顿时像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蜷缩着瘫倒在地。 第39章 何大清来信 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呻吟和干呕,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叮。刘二狗,恐惧情绪值+299。】 【叮。围观群众,恐惧情绪值+255。】 【叮。刘老根,绝望情绪值+188。】 【叮。老光棍,吓尿了情绪值+166。】 电光火石之间,突如其来的威胁被瞬间解除,干净利落。 其他公安一拥而上,将刘老根和老光棍死死摁在地上,反剪双手,“咔嚓咔嚓”,给他们铐上了冰冷沉重的手铐。 那名老公安还不解气,厌恶地踹了地上打滚的刘二狗一脚。 “狗东西。无法无天。还敢动刀袭击公安?反了你的天了。等着吃枪子吧你。”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对这种法盲悍匪的鄙夷。 【叮。老公安,后怕情绪值+99。】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从公安暴起冲进院子到彻底控制所有嫌疑人、解除武装,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时间。 林叶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从隐蔽处走出来,走进了一片狼藉的院子。 院子里,那袋作为罪证的棒子面倒在一旁,麻袋口散开,金黄的玉米粒撒了一些出来,刺眼地铺在地上。 刘小娟衣衫不整,袖子被撕裂,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和泪痕,正瘫坐在地上。 孩子吓得浑身剧烈发抖,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助的抽噎。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空洞而恐惧。 “小娟。小娟,我的闺女啊。你在哪啊?。” 这时,王翠芬的哭喊声从胡同口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显然是提前从纺织厂偷跑了出来。 看到眼前这景象,特别是女儿那副惨状,扑过去一把死死抱住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声凄惨绝望,闻者无不动容心酸。 【叮。王翠芬,心疼情绪值+388。】 【叮。刘小娟,复杂情绪值+277。】 林叶对随后跟进来的李翠花和张爱莲示意了一下。 两人立刻上前,眼圈也有些发红,蹲下身,温言细语地安抚着几乎崩溃的母女俩,帮刘小娟整理衣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人赃并获,性质极其恶劣,还暴力抗法,持刀袭击执法人员。” 刘所长脸色铁青地走过来,对林叶说道,语气沉重而愤怒。 “林主任,你放心,这案子铁板钉钉,跑不了。买卖人口,持刀袭警,哪一条都是重罪。 肯定从严从重,顶格处理。明天,最迟明天下午,我就把正式的处理情况通报和公函给你送过去。” “辛苦了,刘所。兄弟们手脚真利落。” 林叶真心实意地说道,刚才那一幕着实让他也为公安干警捏了把汗,尤其是年轻公安躲刀的那一下。 “分内的事。妈的,没想到这混蛋这么楞,还敢动刀。” 刘所长余怒未消,朝地上啐了一口,指挥手下。 “把人都给我铐结实了。拖回所里。严加看管。那袋粮食抬走,作为关键证物。” 公安们大声应着,粗暴地将面如死灰的刘老根和老光棍提溜起来,又将还在哼哼唧唧的刘二狗像拖死狗一样从地上拖起。 一起押解着离开了纺线胡同。 至于断掉的胳膊就那么耷拉着,就是接上了,能不能活到痊愈都不好说。 林叶则和李翠花、张爱莲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哭得浑身发软的王翠芬和刘小娟,柔声安慰着,将她们带离。 回到妇联办公室,王小梅和刘招娣早已准备好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 两人眼里含着泪花,细心地帮刘小娟擦拭脸上的泪痕,整理好她被撕裂的衣衫,找来一件干净的外套给她披上。 李翠花则扶着浑身仍在颤抖的王翠芬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她的手冰凉。 王翠芬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再次失去她。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叶,嘴唇哆嗦着,挣扎着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跪下。 “林主任,谢谢您,我给您磕头了。” 林叶赶紧上前一步,用力拦住她,她按回椅子上。 “王翠芬同志,快起来,坐下。 这使不得。这是我们该做的,是新社会政府该为老百姓做的。 你放心,过去了,都过去了。 新社会了,绝不允许这种旧社会的悲剧发生。” 他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们现在安全了,法律会严惩坏人,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们。” 【叮。王翠芬,劫后余生情绪值+299。】 安慰了好一阵,又让她们喝了点热水,母女俩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虽然身体还不时地抽动一下。 林叶看着王翠芬,沉吟了一下,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翠芬同志,经过这件事,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那个家,那个男人,你肯定是不想再回去了吧?” 王翠芬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回去?我还回去干什么?跟那个黑了心肝、卖女儿换粮食的畜生过日子? 他不是人。 他是畜生。 林主任,我要离婚。 我必须跟他离婚。我一刻都不想再跟刘家有任何瓜葛。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恨意而剧烈颤抖,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好。” 林叶毫不含糊。 “我支持你。完全支持。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男人,早已经没有任何维持的必要和意义。 这甚至不是一般的家庭矛盾,这是原则问题。 离,必须离。 而且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他转向张爱莲,语气果断。 “张姐,立刻准备相关材料和文书。 依据《婚姻法》关于感情确已破裂和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等相关条款精神,全力支持王翠芬同志离婚。 刘老根买卖女儿,严重践踏人权,破坏婚姻家庭基础,是重大过错方。 在家庭财产分配上,要最大限度地保护无过错方和妇女儿童的基本权益。 我的意见是,那两间破房子和家里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锅碗瓢盆铺盖卷,都归王翠芬和刘小娟所有。 必须保证她们母女未来的基本生活。刘老根净身出户。这一点,我们必须坚持,没有任何调解余地。这是原则。” “是,主任。我马上就办。” 张爱莲立刻拿出纸笔,神情严肃地开始记录和起草相关文书。 她心里清楚,林主任这是要再次抓住一个典型,用最严厉、最彻底的方式惩罚施害者,最大限度地保护受害者。 并以此震慑整个辖区抱有类似念头的人。她感到一种参与创造历史的激动和责任。 【叮。王翠芬,温暖情绪值+233。】 【叮。张爱莲,认同感情绪值+88。】 王翠芬听着林叶这番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没想到林主任强硬地为她做主,连未来生活问题都为她考虑得清清楚楚。 至于林主任说的破房子和家里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她也明白,这是林主任故意把这些东西说的不值钱。 等所有事情初步安排妥当,必要的文书起草完毕,王翠芬的情绪也彻底稳定下来。 等拿到离婚证明的时候,王翠芬彻底放松下来。 林叶安排李翠花和张爱莲,亲自送王翠芬母女回去。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林叶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和肌肉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比打一场大仗还累。 今天的结果圆满。 也许真是自己离开战场久了,太过敏感了?不相信公安的战斗力? 或者是对这个时代基层工作的复杂性还不够了解? 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雷霆万钧,有时候也需要水滴石穿的耐心,但无论如何,只要方向对了,终究能做成该做的事。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连续神经紧绷地忙了这么多天,经历了贾张氏、易中海、赵家、直到今天的刘家,一连串的硬仗,身心俱疲。 总算,眼前这件最急迫的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明天,就是礼拜天了。 他盘算着,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或许可以去正在修缮的房子那边仔细看看进度,跟赵师傅聊聊细节,或者就干脆关起门来,在宿舍里睡他个昏天黑地,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彻底放空自己。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收拾东西,吹熄煤油灯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声音带着点急促。 “请进。”林叶应了一声,心里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会是谁。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街道办通讯员小陈,他脸上带着一丝跑动后的红晕,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林主任,刚送来的,给您的信。落款是保定。” 小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和好奇,将信封放在林叶的办公桌上,便匆匆退了出去,仿佛那信封有点烫手。 保定?何大清? 信封很薄,捏了捏,里面似乎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只有寥寥几句话,仿佛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林主任:信收到。我回不去。有人不让我回。看得很紧。白家也出事了。小心聋老太太。” 第40章 谜语人都该死 林叶捏着那封来自保定,内容诡异的信,在办公室里沉默了良久。 窗外隐约的闷雷声仿佛敲在他的心上。 信纸上那小心聋老太太几个字让他头疼。 “妈的,谜语人都该死。”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轻轻挤出几个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厌恶。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说话说一半的做派。 前世看小说电视剧,但凡遇到那种死活不把话说明白,非得让主角猜来猜去,憋得观众血压飙升的情节,他恨不得直接钻进屏幕里掐着编剧的脖子让他说人话。 现在倒好,自己穿越了,碰上的第一个疑似线索的东西,居然也是这副德性? 何大清这老小子,要么你就硬气到底,死活不搭理公函,要么你就痛痛快快回来认错挨罚。 再不然,你真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了,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了,你写封信求援。 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说清楚,是被人控制了还是被威胁了,他林叶也不是不能酌情考虑,想想办法。 这可倒好,回不去,有人不让回,白家出事,小心聋老太太这都什么跟什么? 跟特么地下党接头暗号似的。你当这是拍悬疑片呢? 老子是妇联主任,不是特务头子。 玩这套云山雾罩、故弄玄虚的把戏,纯粹是给人添堵,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叮。宿主烦躁情绪值+129。】 林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腾腾升起的邪火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论打仗,论正面硬刚,甚至论察言观色分析微表情,他都不怵。 但这种需要抽丝剥茧、从语焉不详的碎片里推理背后庞大阴谋的烧脑戏码,真不是他擅长的。 原身喜欢直来直去,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敌人就瞄准开枪,简单明了,高效直接。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他做心理咨询师失败的原因。 他反复看着那封信,聋老太太又如何,小心他干啥? 没有确凿证据,没有前因后果,一切都只是基于原剧记忆和这句模糊提示的猜测。 难道就凭这半句没头没脑、来历不明的话,就去动那位“老祖宗”? 这不符合他办事的规矩,也容易打草惊蛇。 林叶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算了,不想了。 何必自己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他何大清不说人话,我林叶也没必要惯着他这臭毛病。 既然正式公函已经发了,组织程序已经走了,他何大清选择用这种方式回应,那就是心里有鬼,对抗组织调查,罪加一等。 他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 今天才让张爱莲发出去第二封措辞更强硬的加急公函,这封信就到了。 这说明何大清是在收到第一封公函后,就立刻仓促写下了这封信。 这种急迫而又含糊的态度,反而让林叶更加认定,何大清要么是自身处境尴尬,要么就是这封信本身也可能是个陷阱。 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更让人看不起。 “爱回不回,不回就等着被铐回来吧。没闲工夫猜你的哑谜。” 林叶冷哼一声,做出了决定。 他才没那个美国时间和精力去玩解谜游戏。 他把这封皱巴巴、透着诡异的信,直接收进了系统空间里,和那包没抽完的大前门、一些零钱粮票放在一起。 等后天上班,直接把这封信原件交给刘所长,让公安系统的专业人士去头疼、去研判吧。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处理好妇联这一摊子,保护好辖区内的妇女儿童。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 那种被谜语人带来的憋闷感和无形压力消散大半。 没错,自己是妇联主任,核心职责是保障妇女儿童权益,打击眼前看得见的罪恶。 至于更深层次的阴谋诡计、恩怨情仇,自然有该管的部门去管,自己没必要越俎代庖,陷入不必要的泥潭。 想通了这一点,他感觉一周以来积累的疲惫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从接手妇联,到处理贾张氏,揪出易中海,解救赵家姐妹,雷霆打击刘老根买卖人口。这一连串事件,几乎是马不停蹄,神经时刻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前世当牛马九九六,好歹还有个周末能喘口气,穿越过来这一周,简直比前世最忙的项目攻坚期还要辛苦百倍,完全是精神、体力和心力的三重透支。 “该歇歇了,再不歇真要猝死了”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他强打精神,仔细地收拾好办公桌,把文件分门别类放齐,然后关好窗户锁上门,回到了后院那间临时的宿舍。 简单用冷水擦了把脸和身子,他重重地倒在硬板床上,几乎脑袋一沾枕头,就瞬间被无边的睡意吞噬,陷入了深度睡眠。 这一次,他睡得格外沉,连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的狗吠都听不见,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彻底耗尽了。 第二天,礼拜天。 生物钟依旧准时地在天刚蒙蒙亮时分将他唤醒,但身体却像被封印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拒绝起床。 他在床上睁着眼躺了足有十几分钟,听着窗外格外安静的街道,只有早起觅食的麻雀在叽叽喳喳,才清晰地意识到今天是休息日。 食堂不开火,街道办也静悄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休息了。 他慢吞吞地起床,换上了一身半旧工装,蓝裤子和一件磨得发白的汗衫,打算今天彻底放松,谁也不见,什么事也不想,就当个纯粹的街溜子。 走出街道办大门,清晨凉爽的空气带着一丝槐花的淡淡甜香,沁人心脾。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灰扑扑的砖墙,凹凸不平的土路,偶尔驶过的骡车留下淡淡的牲口味,穿着朴素、拎着菜篮子或赶早办事的人们行色匆匆。 一切都透着这个年代特有的质朴、简单和某种程度上的匮乏。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真是要啥没啥,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还向往这个时代”。 一种对前世便捷丰富物质生活的怀念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甩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抱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影响心情。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下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军歌,漫无目的地沿着胡同溜达。 没有目的地,没有任务,纯粹是放松心情,看看这五十年代初的四九城老百姓是怎么过礼拜天的,感受一下这缓慢而充满生活气息的节奏。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拐进了芝麻胡同,来到了他那正在修缮的四合院前。 院子里的景象和几天前又大不相同了,进展神速。 主体结构已经完全弄好,崭新的青瓦屋顶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乌黑的光泽,门窗都安上了,虽然还没上漆,露出木头的原色,但已经能看出未来的规整和气象。 院墙也重新砌补粉刷过,显得焕然一新。 院子里堆放着一些建筑废料和剩下的砖瓦,但大部分地方已经清理出来,露出了夯实平整的土地面。 赵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比如仔细修补铺设院落的青砖缝隙,给门窗安装合页和插销,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看到林叶过来,赵师傅放下手里的瓦刀,笑着迎上来,顺手在汗巾上擦了擦手。 “林主任,您今天休息还过来看看?正好,主体差不多都弄利索了,您瞅瞅,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咱们马上改,趁着手艺人都在。” 林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圈,心里很是满意。赵师傅这活儿干得确实地道。 用料扎实,手艺精细,房屋看起来坚固端正,完全对得起他给的价钱和那几包好烟。 “挺好,赵师傅,辛苦您和各位伙计了。这速度,这质量,杠杠的,没得说。” 林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支大前门。 “比我想的快多了,我还以为至少还得十来天。” “您客气,林主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应该的。” 赵师傅受宠若惊地接过烟,先是放在鼻子下珍惜地闻了闻,然后才别在耳朵上,笑道。 “主要是您这钱和料给得足,及时,兄弟们干活也有劲,不敢磨洋工。 再有个三五天,把零碎活儿收拾完,里外彻底清扫一遍,通通风,您就能择吉日搬进来住了。” 林叶看着宽敞的院子,心里琢磨开了。 他想起系统那个10立方的储物空间,虽然不小,但放些最紧要的物资、武器或者秘密文件就差不多了,日常大量储物还是不方便。 这么大个院子,底下要是能挖空一部分。 他递给旁边几个干活徒弟一圈烟,然后拉着赵师傅走到院子角落,压低了些声音。 “赵师傅,活儿干得漂亮。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技术上能不能实现,有点难度。” “您说。” 赵师傅一听,眼睛亮了,拍着胸脯。 “只要不是上天摘月亮,盖楼起高塔,这平房院子的活儿,甭管多难,咱都能琢磨。 祖传的手艺,加上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啥样的稀奇活儿都接过。” “我想着,能不能在这院子底下,挖几个地下室?” 第41章 暗中的人 林叶用手比画着,范围不小。 “正房底下,东西厢房底下,都挖。不用太大太高,能存货,关键时候能猫个人就行。 冬天存白菜萝卜大葱,夏天当个凉窖,放点怕热的东西。 关键是得隐蔽,进出口子开得巧妙点,让人看不出来。最重要的是,防水防潮一定得做到万无一失,不能返潮,不能渗水。” 赵师傅闻言,收敛了笑容,眯起眼,嘬了下牙花子,没有立刻回答。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叶,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又扭头看了看已经修缮一新,地基牢固的房屋。 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耳朵上那根珍贵的烟卷,显然在快速权衡其中的工程量、技术难度和潜在的风险。 【叮。赵师傅,惊讶情绪值+77。】 赵师傅沉吟着,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林主任,您这想法,可不小啊。这要是放以前旧社会,那可是大户人家、深宅大院才搞得起的玩意儿。 有的甚至能连通好几进院子,正房厢房底下都挖?这土方量海了去了。而且特别费工费时,底下得重新做防水,砌砖墙,搭顶子,预留通风孔。 可不是挖个菜窖那么简单,是个大活” 林叶一听有门,立刻表态,语气果断。 “钱不是问题。只要活儿好,该加多少工料钱,您直接说个数。我只有一个要求,质量必须过硬,保密性要好。” 他的语气很坚决,透着一股不差钱的底气。 赵师傅看着林叶底气十足的样子,又联想到这位年轻主任的手段、身份和最近掀起的风浪,眼睛转了转,脸上露出一种“我懂了”的表情。 仿佛明白了林主任要这大规模地下室肯定不只是为了存白菜萝卜那么简单,或许是为了藏些更重要的东西?但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一句。 【叮。赵师傅,兴奋情绪值+99。】 “成。既然林主任您信得过我老赵,也舍得花钱,这活儿我接了。” 赵师傅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放出光来。 “不瞒您说,早年间跟着师傅确实给不少贝勒府,大宅门干过这活儿,有经验。知道里面的门道。 保证给您弄得结结实实,跟地上房子一样牢靠。暗口子做得巧,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里头砌二四墙,洋灰抹缝,再给您刷上防潮的桐油,铺上两层油毡,防潮绝对没问题。比地面上的房子还干爽。保证您满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怎么挖,结构怎么布局,口子开在哪里最隐蔽安全,您是老把式,经验丰富,您全权负责设计,我只管验收和付钱。” 林叶很高兴,这赵师傅果然是个有能耐、有见识的老师傅,看来找对人了。 “得嘞。包在我身上。您就放一百个心。” 赵师傅满脸放光,兴奋地搓着手,这又是一笔可观的大生意。 “不过林主任,咱得把丑话说前头,这动静可比单挖一个地窖大多了,土方要偷偷运出去,人工、砖石、洋灰、油毡等等,这工钱料钱至少得再加这个数。” 他先是伸出两根手指,然后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可能不够,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根,紧张地看着林叶的反应。 林叶眼皮都没眨一下,平静地问:“三百万?没问题,只要质量达标,隐蔽性好,钱不是问题。” 说着直接从背包拿出二百万递了过去。 赵师傅顿时笑逐颜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痛快。林主任您真是痛快人。没说的。绝对给您弄得妥妥的。保证您这院子,地上地下,都是这个。” 他翘起大拇指。 正事谈完,林叶心情舒畅,看着规整的院子,又想起个关乎生活质量的大事。 “对了,赵师傅,还有个事。您看能不能在院里找个合适的角落,比如西南角或者东南角,给我修个旱厕? 就那种带厚木盖子、砌得高点、味道能小点的。” 他实在受不了又脏又臭、苍蝇横飞的街道公厕了,迫切想要改善一下自己的如厕环境。 赵师傅一听这个,刚才的兴奋劲顿时消了一半,脸上露出实实在在的为难和苦笑。 “哎呦,我的林主任,这个可真不好办,忒麻烦。不是技术不行,是这味儿和日后清理是个天大的麻烦事儿。 独门独院虽然好,但这粪坑总不能就在自己院里刨吧?夏天味儿大招苍蝇蚊子不说,关键是这清理您找谁掏啊? 以前旧社会都是有专门倒马桶的粪夫,走街串巷。现在新社会了,虽然也有清洁队,但人家只负责收公厕和集中倒粪点儿的粪肥,统一运去郊区肥田。 单独上门来给您掏一个院子的,这人家没这规矩,也请不动啊。” 他搓着手,一脸您这可就真难为我了的表情。 【叮。赵师傅,尴尬情绪值+44。】 林叶一听,也立刻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是啊,这是五十年代,没有抽水马桶,没有化粪池,更没有专业的吸粪车。旱厕的清理是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难题,除非他愿意自己动手。 想想那“黄金万两”的场景,他立刻打了个寒战,彻底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看来这生活条件的改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得一步步来。 真羡慕以前穿越的前辈,脑袋一拍就能整个厕所。 “得,明白了。那就先这样吧。厕所的事以后再说,再想别的办法。” 林叶有些扫兴地摆摆手,暂时放弃了这项改造。 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和赵师傅敲定了地下室入口的大致方位和几个需要注意的细节,林叶这才背着手,溜溜达达地离开了芝麻胡同。 解决了地下室这件大事,他心里轻松了不少,开始琢磨着去哪儿祭一下嗷嗷待哺的五脏庙。 刚走到胡同口,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走,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棵蔫了吧唧的小葱,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那人抬起头,正是阎埠贵。 他依旧戴着那副用胶布缠着腿的破旧黑框眼镜,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看到林叶,他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林叶这身休闲打扮从芝麻胡同出来,随即脸上迅速堆起讨好的笑容。 “哎呦。林主任。真巧,您这是来看房子进度?”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语气热络得有些过分。 林叶看着阎埠贵,想起他那天夜里让儿子送来的那封关于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举报信,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老小子,算计是真能算计,消息也灵通,但胆子也是真小,只敢躲在背后递小纸条,从来不敢正面站出来。 “嗯,随便看看。礼拜天没事出来溜达溜达。阎老师这是买菜去了?” 林叶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深谈的兴致,目光扫过他网兜里那点寒酸的小葱。 阎埠贵似乎没察觉到林叶的冷淡,他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低了些。 “林主任,您听说了吗?就昨天下午,纺线胡同老刘家居然真敢把他闺女卖给西郊的光棍汉。结果被咱们派出所的同志当场抓获。” 【叮。阎埠贵,表现欲情绪值+66。】 林叶淡淡地看着他表演,心里门清,这阎埠贵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套套近乎,表表功。 “嗯,听说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敢顶风作案,就是这下场。” 林叶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阎埠贵见林叶反应不大,眼珠一转,带着几分谄媚。 “要我说,这还是林主任您领导有方。 妇联一成立,这雷厉风行,这歪风邪气就被刹住了。咱们这片的风气眼看着就好起来了。真是百姓之福,妇女之福啊。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叶已经没什么耐心听这些毫无营养的马屁了。 他对这种算计性的讨好实在不感冒,直接打断了他。 “阎老师过奖了,都是分内工作,依法办事而已。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还有点私事。” 说完,不等阎埠贵再开口,对他点了点头,便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丝毫没有继续闲聊的意思。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林叶渐行渐远的背影,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他扶了扶眼镜,小声嘟囔了一句。 “官威见涨啊。” 也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灰溜溜和失落。 【叮。阎埠贵,失落情绪值+55。】 打发走了阎埠贵,林叶感觉肚子更饿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在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冒着热气的小摊前坐下,要了一碗豆汁儿和两个焦圈。 豆汁儿那酸涩古怪的味道让他喝第一口就差点没直接吐出来,皱着眉头勉强就着炸的酥脆的焦圈吃了下去。 “这玩意儿到底好喝在哪儿了?” 填饱肚子后,他又去东单信托商店转了一圈,想淘换一辆二手自行车,但看上的几辆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太破,最终也没成交,只是大概了解了行情。 溜溜达达一天,看看市井百态,听听小贩吆喝,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晚,他才拖着略显疲惫但精神着实放松了不少的脚步往回走。 这一天虽然没什么实质收获,但这种不用思考、不用对付禽兽、不用揣测谜语、纯粹放空的感觉,让他这一周来始终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回到街道办后院,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宿舍的灯大多黑着,估计都出去过周末或者回家去了。 一片寂静中,只有夏虫在角落唧唧鸣叫。 他摸出钥匙,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向自己那间宿舍的门。 就在钥匙即将插入锁孔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瞬间从放松状态进入极致警戒。 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落在自己门框下方一个极其不显眼、靠近地面的位置。 那里,原本他早上离开时,故意撒上的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尘土上面,赫然多了一个模糊的、不属于他的脚印痕迹。 林叶的心猛地一沉,刚刚放松下来的所有神经瞬间重新绷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紧。 又来?妈的,老子是妇联主任,不是管国家大事的,这都几次了? 休息日?放松?去他妈的休息日。 他缓缓直起身,没有立刻开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第42章 足迹追踪 林叶的心猛地一沉,白天刚刚放松下来的所有神经瞬间重新绷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紧。 什么礼拜天的舒适感,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泄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现实砸在脸上。 又来? 妈的,老子是妇联主任,不是他娘的特务头子,更不是抓不完的耗子。 这都第几次了?没完没了是吧?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疲惫感被这股怒火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烦躁,还有被冒犯的暴怒。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就像个被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时刻窥视的标本,一举一动都被人拿着放大镜审视,这种滋味让他恶心,更让他暴怒。 休息日?放松? 去他妈的礼拜天。 这一个个的,是真不打算让老子消停了。 我就想安生当个妇联主任,保护该保护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怎么就像捅了马蜂窝,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跟我过不去? 从道貌岸然的易中海到刻薄歹毒的赵老太,从泼辣混账的贾张氏到卖女求粮的刘老根,现在又来了个深藏不露,手段阴狠的聋老太太。 还有这些藏在暗处,没完没了的蛆。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安生,那行,谁都别想好过。 你们不是喜欢玩阴的吗?不是喜欢藏头露尾吗? 行,老子陪你们玩。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先玩死谁。 真把我当成只会按部就班讲政策道理的软柿子了? 老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逼急了,老子不介意用战场上的手段来清理这些垃圾。 林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 他不再犹豫,心神瞬间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冰冷的蓝色光幕此刻仿佛带着无穷的吸引力。 【当前情绪值:5123点】 数字跳动,代表着他这些天收获的丰硕成果。 全是那帮禽兽贡献的负面情绪。 现在,正好用这帮杂碎提供的情绪值兑换技能,来武装自己,反击回去。 他直接点开【技能知识类】商城,迅速扫视。 快速掠过那些《初级钳工技术》,《家常菜烹饪(精通)》,甚至《高级战术指挥(理论)》之类看似有用实则远水不解近渴的技能。 他现在不需要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他需要的是能立刻,马上揪出那些藏在暗处老鼠尾巴的致命武器。 需要的是能顺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直捣黄龙,一击毙命的硬核技能。 视线飞速下滑,如同精准的雷达扫描,过滤掉一切无用信息,最终死死锁定在了一个略显冷门,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技能上。 【《董艳珍的足迹追踪(精通)》:兑换需1200情绪值。掌握通过脚印分析追踪目标的高超技巧,涵盖步态分析,压力判断,痕迹追踪,环境利用等实用技能。 源自基层公安刑侦专家的宝贵经验集成。注:本技能为实战精通级,包含大量经验直觉判断。 就是它了。简直是为眼前这种情况量身定做。 “兑换。立刻学习。” 林叶在心中选定这个技能,没有任何迟疑。 【叮。消耗情绪值1200点,成功兑换并学习技能《董艳珍的足迹追踪(精通)》。】 轰。 一瞬间,庞大的知识流如同决堤的江水,汹涌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无数关于足迹学的理论,技巧,经验,案例等等,甚至是无数个在不同环境下追踪辨迹的模拟场景疯狂涌入。 如何通过一个残缺的脚印推断出目标的身高,体重,性别,年龄甚至大致职业,如何在杂乱无章,脚印重叠的环境下,像抽丝剥茧一样分离出目标路径。 如何利用脚印的清晰度,内部积水情况精准推断留下的时间,甚至如何通过脚印还原出目标某一瞬间的动作。 这些极其专业的知识并非生硬地填鸭,而是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深深地镌刻进他的脑海之中,变成了某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短短十几分钟,在林叶的感觉里却仿佛经历了无数次昼夜不休的模拟追踪训练和现场实践。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然不同。 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被重新勾勒了一遍,充满了无数巨量信息的细节。 他低下头,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门框下那个原本只是觉得不对劲的模糊脚印。 此刻,那脚印在他眼中,清晰得如同对方刚刚踩下的,附带着详细说明文字的签名。 【目标脚印:长25.8厘米,前掌压力明显,尤其大拇指球部位下压极深,推测习惯前脚掌发力或穿软底布鞋。 后跟外侧磨损较重,落地有轻微拖擦痕迹,可能存在右脚旧伤或不良发力习惯。 步幅约75厘米,步态略显虚浮,重心偏右,身体协调性一般。 整体推断:男性,身高约170-172厘米,体重约60-63公斤,年龄25-35岁,从事可能需频繁行走职业,非专业训练人员,警惕性一般。 翻墙而入时落地略有踉跄,在此停留约1-2分钟,主要窥探方向为室内床铺位置。】 一条条清晰无比的信息自动在林叶脑中生成,仿佛他亲眼看着那个人完成这一切。 “好家伙,还是个右脚不太利索的。” 林叶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胆子倒是不小,敢翻墙进街道办的宿舍区。真当这里是公共厕所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他不再迟疑,立刻行动。 他没有选择从门进入,那可能会破坏门外宝贵的痕迹。 而是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双手一搭窗台,身形矫健地再次翻窗而出,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在窗台下留下自己清晰的脚印。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地面上那几乎微不可查的痕迹。 新获得的精通级技能让他能轻易地从杂乱的环境中剥离出那条独一无二的线索,甚至能在脑海中初步构建出窥视者的身形步态模拟图像。 【足迹向左,绕过墙根一小片雨后残留的积水洼,步幅在此加大,显匆忙,转向东北墙角,左手位置有明显手扶墙的摩擦痕迹。 翻墙而出,墙外落地脚印加深,泥土飞溅方向显示其向前踉跄了一步。】 对方的反跟踪意识显然很一般,或者说,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能通过这么点微不足道的痕迹就追出来,并且能如此清晰地解读出他的行动。 脚印虽然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幸亏这年头四九城大多还是土路和碎石路, 要是换成后世那光滑如镜的水泥沥青路面,这点痕迹早就消失无踪,任凭他技能再精通也无可奈何。 林叶如同一个彻底融入夜色的幽灵,敏捷而沉默地穿梭在昏暗曲折的胡同里。 他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最合适的位置,既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又确保不会意外破坏前方可能存在的痕迹。 双眼如同扫描仪般不断分析目标留下的信息。 追踪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偶尔会遇到一小段硬化路面或者被更多新鲜行人脚印覆盖的区域,痕迹会变得模糊甚至中断。 但林叶总能通过墙角砖石上一点不经意的刮擦,或者是远处某个不起眼角落的痕迹与整体步幅规律的契合,重新捕捉到那条若隐若现的线。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计算机,不断处理着海量信息,并瞬间做出判断。 这种在寂静中进行的追逐,惊心动魄,让他仿佛原主回到了当年在战场上,带着侦察排追踪敌军狡猾斥候的时刻。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微微沸腾,一种久违的,属于猎手的感觉重新充盈全身。 最终,这条蜿蜒曲折的线引导着他,来到了一条更加偏僻,几乎无人行走的死胡同尽头。 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一堵高耸的,由老旧青砖砌成的墙体矗立在面前,彻底挡住了去路。 墙头很高,接近三米,并且插满了防止攀爬的,狰狞尖锐的碎玻璃碴子,在极其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一点冰冷的光。 脚印到这里,彻底没了。 仿佛那个人到了这里,就凭空蒸发了。 林叶站在胡同最深的阴影里,一寸一寸地扫视着眼前的每一寸地面,每一块砖石。 翻过去了? 可能性不大,墙太高,玻璃碴也难处理,以目标表现出的身体素质来看,很难无声无息完成。 还是说目的地就在这附近? 这里有暗门或者密道? 他屏住呼吸,全身感官在此刻放大到了极致,仔细倾听。 夜风吹过高处屋檐的枯草,发出极其细微的呜咽声。 更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野狗争夺食物的低吠和奔跑声。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不对。 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目标没有走远。 就在这附近。很可能就在某扇门的后面,或者某个视觉死角里。 第43章 瘸子 他缓缓后退两步,身体重心微微降低,目光如探照灯般,更加仔细地扫过胡同两侧那几扇紧闭的木门。 他的目光如同梳子一样细细篦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终于,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斜对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低矮门楼上。 那门楼歪歪斜斜,门板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几乎锈死的老式铁锁,门楣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看上去至少几年没人开启过了,完全是一副被彻底废弃的样子。 但就在那门楼下方,靠近门槛石的阴影里,他超捕捉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新鲜的刮擦痕迹。 非常浅,而且被人刻意用旁边的浮土遮掩过,但在他的视野下,这拙劣的掩饰无所遁形,反而更像是一种标记。 更重要的是,他超乎常人的嗅觉,捕捉到一股极淡极淡的烟味儿。 不是四九城老百姓常抽的呛人旱烟叶子味,而是略带几分呛人气味的,质量低劣的机制纸烟的味道,这种烟一般市面上少见。 刚才那个盯梢的家伙,最后就停留在这里。 这破门楼后面难道别有洞天?是个秘密的联络点? 林叶的心脏猛地一跳,肾上腺素开始悄然分泌,带来一丝的兴奋感。 他没有贸然去推那扇门,那锈死的锁头看着不像假的,强行破门动静太大,立刻就会打草惊蛇。 他再次抬头,目光打量两侧的院墙。 左侧的院墙相对于正面那堵高墙稍矮一些,而且他注意到,有一处墙头的碎玻璃似乎因为年代久远而破损脱落了。 形成一个堪堪能容一只手搭上去的缺口。 就是那里。 深吸一口气,林叶后退几步,目光锐利地测算好距离和角度。 一个短促的助跑,脚下军用胶鞋猛地发力蹬地,身体轻盈蹿起,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双手精准无比地扒住那个缺口两侧相对稳固的墙头,手臂肌肉瞬间发力,强大的核心力量带动整个身体悄无声息地引体向上,探头向内观察。 墙内是一个极其狭窄的小院,宽度甚至不足两米。里面堆满了破旧的瓦罐,朽烂的木头,生锈的铁皮桶和一些看不清原本面貌的金属废料。 杂乱无章,几乎无处下脚。 院子尽头,倚着主院的后墙,是一间低矮的房子,窗户被木板钉死,没有一丝亮光渗出,看上去早已废弃多年。 而就在那堆杂物旁边,背对着他的方向,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半蹲在地上,脑袋几乎埋进怀里。 对着厢房墙壁上一道极其不起眼的,约两指宽的裂缝,正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着什么。 语气甚至带着明显讨好,和几分委屈的声音急促地说着话。 裂缝另一头,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灯光,显然隔壁还有人。 林叶立着耳朵全力听着,但是断断续续的。 “真没骗您,三哥,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得真真儿的。 那姓林的屋里黑着灯,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跑了一天累瘫了,睡死过去了。” 他对着墙缝,声音又急又慌,仿佛生怕对面不信。 墙缝里传来一个更加低沉,模糊且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在这死寂的夜里,凭借林叶过人的听力,勉强能捕捉到片段。 “你竟说屁话,你觉得老太太能听这个?让你盯个一天的梢,就盯出个这?” 蹲着的人影一哆嗦,语气更加哀求。 “是是是,我知道老太太着急,可这人真他妈邪门啊,警惕性高得吓人,跟个幽灵似的。 您再跟老太太好好说说,再加点辛苦钱,这活儿太吓人了。 他今天在街上那眼神扫过来,我他妈腿肚子都转筋,差点尿裤子,我这腿脚又不便。” 墙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的嘲讽。 “瘸腿,不是你耍滑的借口。老太太说了,最后加三万块钱,就顶天了,你不愿意干大把的人干。” “三哥,这?” “闭嘴,要不是看你瘸腿不引人注意,这样的活怎么可能轮到你。” 墙缝里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虽然依旧压低,却带着一股狠劲。 “明天,必须摸清他到底。尤其是他会不会去芝麻胡同那个院子过夜,这是死命令。 再把事办砸了,哼,想想你上次。”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蹲着的人影猛地又是一颤,似乎被戳中了痛处。 “是,是,三哥,我明白了,我一定盯紧了。”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敢再讨价还价。 “滚吧,老规矩,东西放原处。” 墙缝里的声音最后吩咐了一句,那点微弱的灯光随即熄灭,再无动静。 蹲着的人影瘫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嘴里极低地咒骂了几句,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他挣扎着站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扒开墙角那堆烂木头,从底下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本子和半截铅笔。 就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匆匆在上面划拉了几个字,然后又珍而重之地包好,塞回原处,仔细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紧张地四下张望,缩着脖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小院那扇破败的木门方向挪去,准备离开。 墙头上,林叶的眼神散发着森然的寒意。所有的线索和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拼接。 芝麻胡同?我的院子吗? 他们如此费尽心机,派人冒险盯梢,用这种原始却隐蔽的方式传递消息,就为了打听我今晚会不会回自己那还没修好的院子过夜? 聋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仅仅是为了摸清自己的行踪规律? 还是另有所图? 想在那边布置点什么? 栽赃?陷害?还是更恶毒的阴谋? 那个“三哥”对瘸子最后的威胁,这分明是一种极其熟练的控制手段。 眼看那人就要走到院门门口,伸手去拉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林叶不再有任何犹豫。 狩猎的耐心已经耗尽,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必须从这个瘸腿的盯梢者嘴里,撬出真相。 就在那人伸手,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无声打开那扇破门的一刹那。 林叶如同发现了猎物一样,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在瘸子开门走出院子关门的瞬间,林叶的一只冰冷的大手,从背后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巨大的力量让他所有的惊呼都被死死闷在喉咙里。 另一只手臂则如同枷锁般,瞬间缠绕锁住他的脖颈和右臂关节,将他整个人牢牢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战场上最常见的制服手段,再现四九城中一个漆黑的小胡同中。 强大的力量差距和彻底的偷袭优势,让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呜,呜呜呜。” 极度惊恐和骤然窒息的恐怖感觉瞬间攫住了那人,他双眼猛地向外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的恐惧,眼球上瞬间布满了血丝。 身体像被扔进滚油里的活鱼一样,爆发出本能而疯狂的扭动和挣扎,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声。 却根本无法撼动身后林叶分毫。他那条瘸腿更是使不上力,只能徒劳地蹬踹着地上的尘土。 【叮!未知目标,极端恐惧情绪值+399!】 【叮!未知目标,绝望情绪值+288!】 【叮!未知目标,害怕情绪值+288!】 林叶的手臂纹丝不动,默默的感受着对方生命在绝对力量控制下的微弱反抗。 他贴在那人耳边,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别动,别喊。 我问,你答。多说一个字废话,或者敢有半句谎话,” 林叶的手臂威胁性地微微收紧,让对方充分感受到窒息和颈椎即将碎裂的恐怖。 “我就立刻拧断你的脖子。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来过这儿一样。” “听懂了吗?” 林叶的手臂极其细微地松开一丝,让对方那快要爆炸的肺部能勉强吸入一丝珍贵的空气,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 “听懂了就眨一下眼。” 林叶冷漠的声音传来。 瘸子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眨动起来,频率快得惊人,透露出主人此刻无与伦比的恐惧和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生怕自己眨眼慢了,对方就弄死自己。 瘸子可以感觉到背后男人的杀意,怎么说他也算是道上混饭吃的,即使没有杀过人,但是前朝也是见过杀人的。 自己也算有见识,以前混子头头也杀过人,身上也有杀意,但是也没有身后人的杀意大啊。 刚才对方露出的那些杀意,自己就像面对无数个混混头子的杀意一样。 【叮!未知目标,服从情绪值+177!】 “很好。” 林叶的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第一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他稍微松开了捂嘴的手,但另一只锁喉的手臂依旧如同死神的镰刀,牢牢架在对方的要害上,确保任何异动都能瞬间终结。 “是,是老太太,南锣鼓巷后院的聋老太太。” 一个极度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艰难地挤了出来,几乎微不可闻。 第44章 抓捕瘸子 林叶听着对方的交代,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听着他哭哭啼啼的更是觉得心烦。 为什么这是在四九城,不是在战场上,很多手段都不能用啊,真的让人恼火。 要是在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几率,自己早就让他们尝尝特殊手段了。 至于瘸子交代是聋老太太安排的?林叶早就猜到了。 这院里除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老不死的,还有谁有这份心思和能量? 而且他压根没指望能从这小喽啰嘴里听到什么其余的名字。 “为什么盯我?去街道办宿舍想干什么?” 林叶打断他的磨磨唧唧,直接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声音一点欺负都没有。 他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白天有没有跟踪过自己,全是靠刚才偷听和脚印分析诈他一下。 那瘸子明显楞住了,眼神躲闪,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吐不出句整话,嘴是真的硬啊。 而且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一点前戏都没有,直奔主题。 “就是看看,没想干啥,林主任,你信我啊,林主任,我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啥都不知道啊。” 林叶的耐心瞬间耗尽,谜语人的事还没处理,你又给我找事。 跟老子玩滚刀肉? 他侧耳仔细听了听小院的动静,死寂一片,刚才墙缝那边的人显然早已溜走。 看来自己刚才那一下捕俘,动作够快够干净,没惊动任何人。 他不再废话,利索地解下瘸子的裤腰带,又从他破烂的衣服上扯下几条布条,三下五除二将其双手反剪,捆得结结实实。 嘴巴也用臭烘烘的布团塞住。 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是野战部队处理俘虏的路数,当初对付美丽国鬼子都是这么干的。 “走。” 林叶低喝一声,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推搡着向院外走去。 瘸子腿脚不便,又被捆着,走得踉踉跄跄,眼中充满了绝望。 【叮。未知目标,屈辱情绪值+155。】 【叮。未知目标,恐惧情绪值+200。】 夜深人静,四周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野狗的乱。 三月份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林叶的头脑更加清醒,也让他更加确定,今晚捅开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马蜂窝。 他押着俘虏,直接来到了交道口派出所。 派出所门口那盏昏黄的电灯在夜风中晃晃荡荡的,映照着后面的牌匾,让人一看就有安全感。 值班的小公安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迷迷糊糊抬头一看,见是林叶押着个捆得结实的人进来。 吓了一跳,睡意全无,猛地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 “林主任?您这是?” 他的目光在林叶和被捆得结实的瘸子之间来回移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大半夜的,林主任又抓人了? 不是说林主任是妇联主任吗?咋现在还兼任联防队的工作了? “抓了个盯梢的,可能跟迪特有牵扯。叫你们所长来。” 林叶把瘸子往前一推。瘸子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被小公安赶紧扶住。 小公安不敢怠慢,意识到事情不小,赶紧跑进去叫人。 没多久,披着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的刘所长就快步走了出来。 显然也是刚从床上被叫起来,脸上带着惊疑,但看到林叶和那个被捆着的人,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睡意瞬间消失。 “林主任?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 刘所长看着被捆得结实的瘸子,眉头紧锁,目光扫视,仿佛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林叶把情况又说了一遍,语气平稳,但内容却让刘所长的脸色越来越沉。 林叶重点强调了对方深夜窥探街道办干部宿舍,使用暗墙裂缝进行秘密联络,以及对话中明确提及聋老太太。 至于自己如何凭借脚印追踪,如何潜伏窃听,如何擒获的过程,则一语带过。 刘所长也没问,对方从那么残酷的战场上活着下来,肯定有自己的拿手绝活,这个根本不算事。 刘所长听完,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在屋里踱了两步。 “窥探街道干部宿舍?还用这种鬼祟的墙缝方式联络? 这绝不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或者打击报复。” 他声音带着不一股狠劲。 “带到一号审讯室。加派人手看管。我亲自审。” 瘸子被两个闻值班的公安干警一左一右从地上架起来,几乎是拖着进了灯光惨白的审讯室。 林叶作为当事人,也被刘所长请进去在一旁听着。 审讯室透着压抑,里面只有一张旧木桌,几把椅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和汗臭混合的气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叶预想中的老虎凳辣椒水啥都没看到。 瘸子被按在屋子中间那把孤零零的木椅子上,灯光直射在他脸上,照得他脸上的一切表情都无所遁形。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灯泡照的太热,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缩着脖子,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但嘴巴却闭得紧紧的。 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人,直接玩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套。 刘所长坐在桌子后面,目光盯着他。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坐在旁边,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另一个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如同门神,堵死了所有退路。 “姓名。” 刘所长开口。 “……" “年龄。” “……" “住址。” “……" “谁指使你的?有什么目的?你们那个联络点是怎么回事?墙那边的人是谁?说。” “……" 无论刘所长怎么问,是政策攻心,讲述坦白从宽的道理,还是厉声呵斥,施加心理压力,晓以利害,瘸子就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偶尔抬起眼皮,眼神里除了害怕,竟然还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或者是对某种看不见的势力有着更深的恐惧。 问了大半个小时,毫无进展。 刘所长的耐心也快耗尽了,额头青筋跳了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都跳了一下。 他冲旁边那个老公安使了个眼色。 老公安会意的点点头。 刘所长伸手拉着林叶走出来审讯室。 林叶笑了笑没开口。 他的肉身是原主的,但是灵魂还是后世穿越过来的。 自然知道里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他没有阻止,也不会去阻止,毕竟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现在刘所长几个人是给自己帮忙。 瘸子跟踪自己,是自己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只不过现在法律不完全,所以自己才能为所欲为。 等林叶和刘所长走出房间,那老公安放下记录本,站起身,走到瘸子面前,什么也没说。 只是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报纸,又拿起一把小巧却沉甸甸,闪着冷光的榔头。 瘸子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痛痛快快交代,算你坦白,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要是还嘴硬?” 老公安的声音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大声威胁更令人恐惧,那种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瘸子嘴唇哆嗦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但最终还是死死咬着牙,把眼睛紧紧闭上,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老公安不再废话,将厚厚的报纸紧紧垫在瘸子单薄的胸口,举起小榔头,不轻不重,节奏稳定地敲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瘆人,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 “呃。” 瘸子猛地弓起身子,眼珠瞬间凸出,布满了血丝,张大了嘴巴却因为塞着布团发不出完整的惨叫。 只有极度痛苦的闷哼和剧烈倒气的声音从鼻腔里喷出,整张脸瞬间憋得紫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要炸开。 【叮。未知目标,痛苦情绪值+399。】 【叮。未知目标,恐惧情绪值+288。】 林叶在外面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讲文明礼貌的时候,面对这种可能涉及迪特残余,顽固不化,威胁新社会安全的家伙,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 讲道理感化那是书本里的理想桥段。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答案,是挖出背后的黑手,消除潜在的,可能危及自己的威胁。 他的心肠在这一刻硬得像铁。 老公安没停顿,又是同样力道,同样位置的两下。动作精准而冷酷。 “咚。咚。” “呜。呕。” 瘸子身体剧烈抽搐,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从椅子上往下滑,被旁边冷眼旁观的公安干警又粗暴地拎起来按回去。 他眼神里的顽固终于彻底崩溃,变成了彻底的哀求,拼命地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呜咽。 第45章 对瘸子上手段 求饶的信号清晰无比。 老公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刘所长,刘所长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 老公安这才伸手,扯掉他嘴里那块已经被口水浸湿的臭布团。 “咳咳咳,呕。 我说,我说,我全说。 饶了我,饶命啊政府,我受不了了。” 瘸子瘫在椅子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地喘着粗气,混合着哭腔。 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起来。 他外号叫“地不平”,姓冯,具体名字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反正很久没人叫了。 早年家里有点小底子,送他去戏班学过几年武生,确实练过几年真功夫,尤其是一身轻身功夫和缩骨术,在旧京城的江湖上也算有点小名气。 后来更是跟一个老江湖学了点易容改扮的门道。 再后来世道乱了,为了混口饭吃,经人介绍,给光头在北平的一个外围组织跑过腿,主要负责传递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 也帮着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后来光头败退弯弯,他们这些底层小虾米,边缘人物就被当成弃子彻底扔下了,没了上线,也没了经费,自生自灭。 他们不敢去政府自首,怕以前干过的那些脏事烂事被翻出来算总账,够枪毙好几回的。 只能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靠着以前的一点手艺,在黑市接点零活。 或者给一些有特殊需求的遗老遗少,不甘心的资本家,甚至像聋老太太这样的角色,干点见不得光的勾当,勉强糊口。 这次,是通过一个非常隐蔽的中间人接的活。 任务就是跟踪监视妇联主任林叶,摸清他的行踪规律,特别是晚上会不会去芝麻胡同那个院子住。 最好能抓到点他的把柄,比如生活作风问题或者经济问题。 如果能设局下套拿住他,或者假装帮忙卖个好,想办法把他拉拢成自己人,那就更好,报酬加倍。 这套流程,解放前他们没少帮聋老太太干。 老太太似乎很擅长也很喜欢用这种手段,控制一些她认为有用的人,编织她的关系网。 只是没想到,这次盯上的林叶这么扎手,根本不是普通干部,警惕性高得离谱,下手更是狠辣果决,完全不像个坐办公室的。 他“地不平”仗着以前的功夫底子和伪装技巧,白天跟了林叶大半日,混在人群里,都没被发现。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晚上只是去探个路,确认一下宿舍位置,就直接被反抓了,毫无反抗之力。 要不是腿早年替上面一个大人物背黑锅顶罪,受过重伤瘸了,极大地影响了行动能力。 他自信凭借当年的身手和机警,就算被发现也绝对能借助地形跑掉,绝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像只小鸡一样被逮住。 至于那个中间人“三哥”,他也不知道具体身份背景,每次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神秘得很。 通过那种秘密墙缝或者提前约好的死信箱联系。 任务和报酬都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 其他的上线,他一概不知,他们早就成了断线的风筝,各自苟延残喘,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偶尔被聚集起来利用。 刘所长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东西又是一跳。 “你们这些垃圾,新中国都成立几年了,还想着在阴沟里兴风作浪,给我搞事情? 把你知道的所有据点,联络方式,可能认识的其他残余分子,常去的黑市地点,给你们派活的所有中间人或者老主顾,统统给我想起来。 一个都不许漏。要是敢隐瞒,后果你自己清楚。” 说完,让老公安继续审查,他立刻派了一队精干的公安干警,荷枪实弹,跟着精神几乎崩溃的“地不平”指认,连夜扑向那个废弃小院及周边相关区域。 结果毫不意外,破门而入后,发现厢房内部果然与隔壁院子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暗中打通。 有设计巧妙的暗门和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相连,出口隐藏在隔壁屋子的炕洞深处。 但此刻早已人去屋空,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只剩下一些来不及带走的,毫无价值的垃圾,以及墙根那个被掏空了内容的破瓦罐。 那个神秘的“三哥”或者说中间人,如同鬼魅一样,在“地不平”被抓的极短时间内就察觉到危险,迅速通过暗道转移,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能指向其身份的有价值线索。 甚至连个清晰的指纹都没留下。 其反应之快,撤离之干净利落,反侦察能力之强,绝非普通混混所能为,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或有着极丰富地下活动经验的老手。 或者说是弯弯留下的后手,毕竟在这个时间段,弯弯的迪特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来一茬,没完没了。 消息穿回来,审讯室里,气氛更加凝重压抑。 刘所长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人喉咙发干。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光头特务的外围残余,利用废弃房屋和密道进行秘密联络,针对性的监视和拉拢干部,还有那个聋老太太。” 刘所长猛地站定,将烟头狠狠摁灭在满是烟蒂的搪瓷缸里,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他看向林叶,眼神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林主任,这事儿性质变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或者打击报复,很可能牵扯到潜伏敌特的破坏活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和你一样的其余干部。你最近一定要加倍小心。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特别是你那个还没入住的院子,很可能已经成为他们重点注意的目标。我建议你近期最好不要单独过去,就算去也要格外注意安全。” 林叶点了点头,心里同样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警惕和一种直面挑战的冷静。 他原本以为只是四合院里的勾心斗角,至多是些历史遗留的烂账,没想到竟然真的牵扯出了敌特线索。 聋老太太的能量和背景,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黑暗。 她不仅仅是一个院里的老祖宗,其触角可能还牵连着旧时代的幽灵和不肯死心的残渣余孽。 “我明白。” 林叶沉声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如果熟悉他的人能感受到那平静下的暗流。 “所长,这个人?” 他指了指眼神涣散,精神似乎已经彻底垮掉的“地不平”。 “先关起来。单独关押。深度挖掘。” 刘所长果断下令,语气斩钉截铁。 “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全挤出来。 那些据点,联络方式,可能认识的其他残余分子,常去的黑市,接触过的可疑人物,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必须顺藤摸瓜,扩大战果。我会立刻向上级汇报。” 离开派出所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清冷的晨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却吹不散林叶心头的凝重和那股子被阴谋笼罩的压抑感。 街道上开始有了零星早起忙碌的人影,扫大街的清洁工沙沙的扫地声,赶着驴车送菜的农人吆喝声,炉子生火的噼啪声。 这一切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常景象,在他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似乎平静之下隐藏着无数暗流。 【叮。刘所长,郁闷情绪值+188。】 【叮。老公安,开心情绪值+166。】 【叮。地不平,恐惧情绪值+200。】 他原本只想扫清屋前的积雪,处理些看得见的麻烦,保护该保护的人,却没想到一脚踩下去,竟露出了埋藏更深的冻土和冰层,下面可能隐藏着更大的漩涡和更致命的陷阱。 聋老太太,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四合院里的老太婆,怎么可能还能驱动得了这些早已失散潜伏,如同惊弓之鸟却手段老辣的敌特残余? 你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你如此处心积虑地想摸清我的行踪,甚至想拉拢控制我,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自保,还是有着更疯狂的企图? 还有那个神秘消失的“中间人三哥”,反应如此之快,撤离如此干净利落,对危险的嗅觉如此敏锐,处理首尾如此专业,绝非凡俗之辈。 这条线,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他们真的只是一个松散的利益网络,还是一个更有组织性,更深藏不露的潜伏小组? 那个被打通的暗道和迅速干净的撤离,说明其背后绝不止一两人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芝麻胡同的方向。那里,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亟待修缮的住所,更像是一个风暴即将席卷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问号和陷阱,一个对方试图引诱他前往或者意图做文章的地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事情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他面对的,可能不再仅仅是院子里的禽兽,而是更隐蔽,更狡猾,更危险的敌人。 这场斗争,忽然从家长里短跳到了你死我活的另一个层面。 本来以为妇联主任是个闲职,谁知道还有生死战 第46章 林叶的反思 林叶一个人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内心感觉无比的难受,自己招谁惹谁了? 天天一堆破事。 一晚上没睡,他精神上感觉不到多少疲惫,但是心中有一股邪火却怎么都出不来,让他感觉无比的憋闷。 自己可是堂堂的妇联主任啊,正经的处级干部,而且这个是四九城的妇联干部,自己上面可没几个人了。 为什么自己那么憋屈呢? 别的穿越者不是呼风唤雨,就是翻江倒海,自己呢? 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 现在就是为了妇女做点小事,就陷入了这样的风波,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妇联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护妇女儿童的权益,可是自己上任以来没干几件事儿。 竟跟一帮子牛鬼蛇神干仗了。 从贾张氏到易中海,从赵老太到刘老根,现在他妈的又冒出一个迪特,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记得当初自己看年代剧的时候没有这些破事,不都是家长里短吗?为什么自己每天经历的事情就这么多? 抓特务真的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有的时候自己确实正义感爆棚了一点,可能是原主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要随时随地的保护人民。 这点不是说不好,而是脱离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了,自己要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南锣鼓巷95号院的重视,确实有了一点大,可能是受到电视剧的影响。 而且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垃圾堆,里面藏着太多的破烂事,从易中海到贾张氏,从闫埠贵到刘海中,就他妈的没一个好人。 现在易中海进去了,聋老太太被公安盯上了,贾张氏没了靠山,那里应该消停一点了,自己也确实应该把目光放在整个街道,而不是南锣鼓巷95号。 自己是交道口的妇联主任,而不是南锣鼓巷95号的妇联主任,自己本末倒置了。 想到这儿,林叶给了自己几巴掌。 前世林叶就看不上那些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全整个工作的人,但是没想到自己穿越以后也变成了这种人。 整个交道口有多少个胡同?有多少个四合院,自己都没走清楚,自己就凭着前世的记忆处理了这些事。 真的是浪费时间。 以后的迪特就让派出所去处理,自己本职工作要做好。 回归本职,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起来,把辖区的妇女地位真正提上去才是根本,妇女同志的地位一定要顶半边天。 想到这,林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至于那些迪特再撞到自己手里,给自己找麻烦,直接弄死弄残。 就不相信他们会一直头铁。 回宿舍睡觉,今晚上林叶睡的特别踏实。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街道的妇联办公室。 林叶看着四个精神头不错的女干事,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开口。 “先开个早会,之前处理了几个典型,算是敲山震虎,但光打不行,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工作。态度要变一变。” 李翠花等几个干事立刻坐直的身子,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第一件事,也是我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最重要的工作重点,就是宣传,大张旗鼓的宣传妇女同志的地位。” “我们现在是新国家新社会了,要告诉妇女同志,他们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不再是生孩子的机器,更不可能也不可以随便被男人打骂。” “他老人家教导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不仅仅是口号,我们要宣传,要让妇女同志真正认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 林叶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被干事直接打断了。 “主任,以前我们在军管会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么宣传的,标语我们也贴过,也开过妇女大会,但是效果不太好。” “那些妇女同志在会场听的时候很认真现场效果也不错,但是回到家被自家老爷们一凶,被自家婆婆一凶,立刻就老实了。” “开会之前什么样,开会之后还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任何改变,效果真的不太好。” 其余几个女干事也纷纷点头,不是她们不愿意宣传,也不是她们不努力干活,而是效果实在一般,让她们根本没有宣传的动力。 林叶点点头,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习惯很难被打破,就是前世也是经历了几十年,才真的做到提高妇女地位的。 “我知道效果不大,因为嘴上说是没有啥用的,得让她们切实感受到和以前不一样。” “宣传要和实际工作结合起来,理论联系实际。 李姐,刘姐你们一组从今天开始深入各个胡同和四合院,不用急着调节什么纠纷,就是给我先摸底,搞清楚各家妇女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有多少是挨打的,有多少吃不饱饭的,还有多少是在家里都不敢说话的,然后总结整理出来,把最普遍的问题分析出来。” 李翠花和刘招娣齐声回答“好的主任,我们马上去做,尽快给你形成统计结果。” “张姐王姐,你们是另外一组,负责制定一份详细的宣传计划。” “这次我们改变一下传统的方式,标语要贴,但不止贴标语。你们组织街道里的积极分子成立宣传队,让他们编一点松口溜和快板到人多的地方去说。” “再让红星小学配合,把这些顺口溜教给孩子们,让孩子们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喊着顺口溜,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好的宣传效果。” “这些顺口溜只宣传一点。就是妇女的权利问题,妇女也是人,权利一点不能少,遇到那些打老婆的别客气,当场给我揪出来送我这来,看我削不削他。” “我们要树立典型,找一个往死里打老婆的人,我们要处理的他,游街示众罚款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要让交道口街道的全部妇女同志都要知道,妇联是给他们做主的,有委屈找妇联,我们一定帮她们处理。” 第47章 妇女扫盲 听了林叶的安排,张爱莲和王小梅也立刻领命。 林叶又拍了一下脑袋再次开口。 “晚一点我会画一些讽刺漫画,你们去找人描下来,直接用来宣传。” “主任,你还会画讽刺漫画?” 王小梅有点新奇的。 “当时在前线战场的时候,看多了很多讽刺美丽国大兵的讽刺漫画,就慢慢的学会了。”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下,尤其是问了好多讽刺漫画的事情,林叶也不小气,拿出铅笔,现场画了几张讽刺男人打媳妇的讽刺漫画。 看着这几幅讽刺漫画,几个女干事眼睛都亮了。 一直做妇女工作的她们,知道妇女工作很难做,难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很多妇女不认识,也看不懂报纸。 但是林主任这几幅讽刺漫画一出来,上面没有几个字,但是看图都能看懂想要表达的问题。 几个人相信,这几幅漫画一出,宣传效果肯定好,里面画得惟妙惟肖。 怪不得上头派林叶做妇联主任呢,这几个大姐现在是彻底的服气了。 林叶把几个人的工作安排完毕,几个人就两两一组,风风火火的行动起来。 林叶则坐下来考虑刚才几位干事说的问题。 很多妇女同志不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地位,但是很多宣传材料她们看不懂。 为什么看不懂?因为她们不识字。 解放以前,妇女的地位很低,只有极少数的家庭才肯送女人读书,但是那些读书的大小姐们,怎么可能住在交道口呢? 这里住的都是普通家庭的女人,或者是贫困家庭的女人。 所以说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先要让妇女同志识字,这个才是基础。 只有睁开了眼睛才能看清楚世界,才能不被男人愚弄,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四位干事的调查和反馈。 至于林叶。,现在的工作主要就是画漫画,讽刺漫画。 三天以后,四位女干事经过走访和摸排总结出来结果。 但是反馈上来的情况让林叶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她们得出的结果触目惊心。 辖区内超过九成的妇女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稍微好一点的也就能认识男女厕所,数个数都费劲,最多也就只能数到十。 就现在摸排得出的结论,这样的状况下跟她们讲权利,讲地位,讲妇女能顶半边天,那就是对牛弹琴。 根本听不懂啊。 更严重的是,很多时候,他们连自己被剥削被压迫的现状都认识不到。 甚至觉得被自己男人欺负是天经地义的事,觉得生孩子是自己的责任,生不出儿子更是自己的问题。 “主任,这也太难了,好多妇女同志一听让她们学认字,连连求饶,让我们放过她们。” “对啊,对啊,她们说学了没用,说认字是爷们的事,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纳两双鞋底。” 林叶听了也彻底无语了。 扫盲,必须扫盲,必须立刻开始扫盲。 不扫盲妇女的认知根本跟不上去,什么推广和宣传都很难做出成果。 但是现在上头根本没有相关的扫盲政策,尤其是单独针对妇女的扫盲政策,所以他不再犹豫,直接给上级妇联写了一份报告。 报告中详细的说明了几个干事实地的调查结果。 并分析了现在妇女文盲的急迫性,以及扫盲工作对于真正的解放妇女,发挥妇女力量,建设新社会的重要性都写了出来。 他申请将交道口街道作为试点,请求上级给予支持和政策。 林叶的报告直接上交到了区妇联,但是区妇联的领导看到报告提交人是林叶,直接把报告上交到了市妇联。 因为名义上林叶是归区妇联管辖,但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关于林叶的问题,她的上级能不能处理,都不一定,甚至有可能提交到最高层。 没过几天,经上级批准,区妇联直接给了林叶一个定心丸。 不但批准了他的报告,并同意了他的妇女扫描试点的请求,还协调了区文化馆的两位干事,下来帮忙。 特批了粉笔,纸和一些刚编辑好的简易识字本。 拿到了上级妇联的正式批复,林业立刻行动起来。 他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甚至还有区文化馆下来的两位同志,一起开会。 “扫盲班必须办起来,而且速度要快,要立刻见到实效。 现在就在整个街道里开始大力宣传,让那些联络员都动起来,别天天想着捂盖子,处理他们四合院那点破事。 我会协调在街道办腾出两间房,晚上上课。 老师暂时由我们自己人顶上去,张姐,王姐你们文化水平较高,主要负责讲课。 李姐,刘姐你们负责动员和组织妇女同志,你们要挨家挨户去做妇女同志的工作,把人给我拉来。 告诉她们这是妇联的强制任务,必须来学。谁不来,处理谁。” “主任就怕那些老爷们不让来,或者是这些妇女来了也坐不住。” 王小梅有些担心。 “谁家老爷们阻止我们的活动,你记下他们的名字,第一次我去找他们谈,和他们讲讲道理。 如果他们不讲道理,我也是略懂拳脚的。再不让来,直接给我抓起来,罚款,拘留,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我就不信了,他们的头有那么铁,敢和国家政策对抗。” 林叶赤裸裸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解气无比。 对于这些法盲就得这么干。 【叮。王小梅,舒爽情绪值+188。】 【叮。李翠花,舒爽情绪值+166。】 【叮。张爱莲,舒爽情绪值+200。】 【叮。刘招娣,舒爽情绪值+210。】 【叮。区文化馆干事,舒爽情绪值+250。】 在林叶的强势干预下,扫盲班很快的办得起来。 街道办大院晚上亮起了电灯,一开始来的妇女很少,稀稀拉拉的。 大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有带着孩子来的,现场是是一片混乱。 等林叶走到讲台上的时候,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妇女都老老实实的坐好,再也不敢扯家长,有的妇女甚至捂住了孩子的嘴。 李翠花作为第一堂课的老师走上了讲台,从一二三,人口手开始讲起。 妇女都觉得稀奇,认真的学习起来,可是他们的老爷们开始闹事了。 第48章 全国日报的采访 “女人家识那么多字干啥?想上天吗?” “妇联是不是闲的蛋疼,净搞些没用的事情,让林叶出来?” “让我媳妇儿去识字有啥用,她去了谁做饭谁看孩子,我们家那多活都没人干呢。”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些男人在下班以后堵在了街道办的门口,对此有林业早有准备。 其中跳得最凶的人叫钱老八,没错,大名就是钱老八。 据说当初他娘特别爱做八婆,所以他爹给他起名钱老八。 当初刘招娣上门做工作的时候,死活不同意老婆来识字,甚至还推搡了刘招娣。 嘴里骂骂咧咧的。 刘招娣当时就一个人,人单力薄的,弄不住钱老八。 回到妇联一说情况,四大女将直接炸了,想要去把钱老八给撕吧了,但是被林叶给阻止了。 然后他自己去了,他需要立威,钱老八就是他选择的典型。 林叶带着刘招娣再次上门,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区里的批复文件,指着上面的红章给钱老八看。 看到林叶,钱老八嘴里干净了,眼神也清澈了不少,毕竟林叶在南锣鼓巷那边的所作所为,钱老八也听了不少。 即使听说了林叶的事,他也觉得自己媳妇学习识字没什么用,直接梗着脖子开口。 “林主任,别拿大帽子压我,我就不让我媳妇去,你能怎么着?” “行”。 林叶点点头,扭身对刘招娣说。 “记录,钱老八第一次警告无效,从明天开始按相关规定罚款五千元。 一天不让他媳妇来识字就罚一天的,两天不让他媳妇来识字就罚两天的,直到罚得他倾家荡产为止。” 秦钱老八一听傻眼了,他没想到真的罚款,五千块够他家吃好几天了。 而且以前妇联也没有这么强势啊,说罚款就罚款。 他心里骂骂咧咧的,但是表面啥都不敢再说。 扫盲班开课的那天,他媳妇没来。 林叶笑了,直接让刘招娣和李翠花上门收付款,为了增强气势,还给李翠花申请了一把匣子炮。 钱老八想耍赖不给,甚至想对两个干事动手,李翠花直接用匣子炮指向了钱老板的脑袋。 钱老八当时就怂了,直接尿了裤子。 老老实实的缴纳了罚款。 扫盲班开课的第二天,他媳妇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开课三天都很顺利,好多女人都认识了最少十个汉字,也有那些脑子不灵光的,在其余学得好的姐妹们的帮助下,也有了进步。 但是第四天上课的时候,七八个人就开始堵在了街道办的门口,身后还有一堆看热闹的。 嘴里大声呼喊,尤其是钱老八最突出,估计是当初被吓尿裤子感觉丢脸,现在牵头找林叶麻烦特别卖力。 王主任一看这阵仗有点迷糊。 这些人是真的不要命了? 知不知道围堵政府是什么罪啊。 还没等她向派出所求助,林叶直接冲了出去。 老子就是想弄点实事,整个扫盲班,你们这些孙子这么不给面子,还敢来这闹事? 前面宣传阶段你们就推三阻四的,现在还敢围堵街道办? 林叶这次不再惯着他们,直接冲了出去。 三分钟以后,八个老爷们全部被放倒。 尤其是带头的钱老八,更被林叶重点照顾,别人一拳放倒,他直接被打了三拳踢了两脚。 现在叫他媳妇出来,估计都不敢认他。 等派出所的公安赶到的时候,这八个人都已经被林叶绑在了办公室里。 林叶对着出警的公安表示这件事情妇联自己处理,公安想了一下,直接带队回去了。 建国初期,很多部门都有执法权,只不过看想不想用而已。 现在林叶表示妇联处理,而且几个人都被抓起来了,没啥危险,妇联处理就处理吧,又不是迪特。 而且自家所长一直强调林主任这个人讲原则,涉及迪特的案子一律不碰,至于其他妇联能处理的就归妇联处理,大不了就是罚款和关小黑屋的事,问题不大。 等看着公安离开以后,被抓的八个人彻底老实了,他们没想到公安都管不了林主任。 林叶也没为难他们,每个人罚款一万,然后关小黑屋一天。 领头的钱老八罚款五万,关小黑屋三天。 但是林叶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因为工作需要讲究方式,方法。他宣布把这些罚款全部变成妇女同志扫盲学习的奖励。 等结业的时候进行考试,考试的前几名给现金奖励。 此消息一出,扫盲班的出勤率开始稳步上升,尤其是被罚款的几家,更是让自家婆娘努力的学习。 把自己被罚的钱给赢回来。 钱老八彻底老实了,现在每天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只为了自己媳妇能多学点,等考试的时候给自己把钱给赢回来。 教室里灯光下,坐着十几个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每个人都拼命地学,真有有钱拿啊。 林叶的口碑在整个街道是有名的好,说罚款就罚款,说关小黑屋绝对关你小黑屋。 那么林主任承诺的奖励,也肯定能兑现。 妇女同志学习的热情高涨。 林叶偶尔会站在教室外边看看,就像前世的教导主任一样,想抓一些不认真的学生。 但是林叶失望了,教室里每个学生都那么专注。 看着那些女人变得专注的脸,心里那些闷气也少了一些,毕竟这才是他该干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干事,把林叶画的那些讽刺漫画发给了报社,被编辑选中,并在全国日报上发了出来。 讽刺漫画本来就是通俗易懂的,所以很多看了报纸的人对于漫画的内容都特别感兴趣。 继而对于林叶产生了兴趣。 全国日报派出了记者过来采访。 林叶拒绝了采访,因为他不太想出名,但是让记者对妇女同志进行了采访。 全国日报派来的摄影记者给正在上课的妇女拍了一张照片,第二天结合着文字记者的文章发表在了全国日报的头版头条。 如果说以前林叶的工作仅限于四九城的妇联知道,现在全国都知道了。 林叶出了大名。 第49章 来自传统文人的打压 随着林叶组织的妇女同志扫盲定点试验班在全国日报上的报道,林叶和整个交道口妇联都火了。 虽然仅仅是在报纸的副本上占了很少的地方,甚至都没豆块大,配的图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引起的轰动却难以想象。 那可是全国日报,全国最大发行量的报纸。 而且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全国喊了这么多年,但你真正落实到实处的,却没有几处。 尤其是像交道口妇联这样动真格下狠手,还取得了一定效果的,这已经是建国以后的第一遭,所以说上报之后自然引起了轰动。 报纸刚刊登出来的前几天是一片叫好声。 不少开名人士和进步学者写信到报纸或者交道口妇联,表示支持。 新社会新气象,建国以后把妇女工作真正的落实到了实处。 但是没过几天,另一种声音就开始在全国各地纷纷冒了出来,来势汹汹。 在几家颇有影响力的老派文人聚集的报纸接连刊登了几篇文章,比如沪上的报纸,或者南方的一些报纸。 这些作者都是前朝的秀才,或者是举人老爷,还有那些自诩为传统文化卫道士的老学究。 文章写的很华丽,引经据典的核心思想就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 他们痛心疾首,他们大声疾呼,抨击林叶,抨击林叶带领的交道口妇联,这种让妇女识字是历史的倒退,容易牝鸡司晨。 说有那时间和精力,不如让男孩子多读书。 女人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读书识字,会让她们心思活泛,不安于室,最终导致家风败坏,甚至有人把话扯到亡国之兆之上。 说前面的那些,林叶也就呵呵一笑,根本不算事。 这种论调炒了多少朝代了,民国都没吵出结果,现在刚建国几年,还来这一套? 林叶随手把报纸扔到一边继续忙着他的事,比如扫盲班扩班和教材编写等等。 跟这些腐儒打嘴炮纯属浪费时间,有那功夫不如多教这几个字。 但是林叶低估了这些孙子的执着和影响力。 他们的文章就像茅坑里扔了一块石头,溅起一堆屎尿屁。 很快更多他们的同类持类似观点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论战,声音越来越大。 从报纸蔓延到线下,比如茶馆都在谈论这些事情,甚至有些街道干部也开始私下嘀咕,觉得林叶这事办的有点过火了。 尤其他们这些人敢说亡国之兆,这些林叶坐不住了。 国家才成立四年,你们这些人大言不惭地说亡国,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文人不要脑袋,我林叶可是要脑袋的,你们想死,我林叶可不想死。 我才20岁,周岁才19岁,和你们这些老棺材瓤子一起对命根本不划算啊。 眼看着舆论有被带偏的趋势,甚至影响到了一些正在观望的人。 很多附近的男人正在犹豫是否把家里的女人送来识字,因为这些舆论,都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林叶坐不住了。 他可以不搭理这些事情,但不能让这股歪风邪气干扰了他正在干的正事,最主要是思想不能偏。 “笔来”。 他对着王小梅说。 颇有前世键来的气势。 他没那么多废话,直接让王小梅找来最近有关的报道,把所有的报纸仔细的看了一遍,尤其是那些攻击他的文章,然后铺开稿纸,立刻奋笔疾书。 他的文章没有用任何花哨的词汇,和那些老学究花团锦簇的文章根本没办法比较。 林叶的语言平实,甚至有点糙,符合他的身份,一个退伍兵。 但是文章的逻辑清晰,直指那些传统文人的要害。 他先是列举了扫盲班开班以来,妇女同志们精神面貌的积极变化,和家庭纠纷减少的例子。 然后画风一转直接开怼。 “某些人张口闭嘴,祖宗规矩传统美德,请问是哪个朝代的祖宗,是哪家哪户的规矩。 难道是让女人裹小脚守贞节的规矩,还是把女人当货物买来买去的规矩。 这些吃人的旧规矩旧思想,在我们这个新建立的国家要他做什么?有什么用? 我们是新国家,我们是有新的秩序,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某些老学究说女子识字无用,只会败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天大的笑话, 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一个目不识丁的母亲如何教育出有出息的下一代。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妇女同志,如何参与到新社会的建设中来? 如何顶起教员说的半边天? 难道建设国家,光靠你们这些只会摇笔杆子,骂女人的人就行吗?新社会了要有新思想。” “你们这些传统腐儒,担心的根本不是女人识字会败家。 你们是怕女人睁开眼睛看世界,等她们看清了世界就不再甘心被你们欺压,被你们奴役。 你们维护的不是传统,你们努力维护的是你们那点可怜又可悲的特权,所以女人必须识字必须站起来。” 文章写完以后,林叶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三四遍,并在最后署上了交道口妇联林叶的大名。 等检查没有问题以后,直接让张爱莲骑车子送到全国人民日报的报社。 上次来交道口妇联采访的报社的编辑一看,好家伙,火药味够浓的。 但文章中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涉及当前热点,容易引发争论。 编辑不敢怠慢,直接提交给主编打人,主编看后觉得虽然文字不那么华丽,但是符合现代新文化的潮流,第二天就会发表了。 林叶的这篇署名文章一发出,就像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就炸了锅。 那些老学究老腐儒们被林叶直接怼脸,把他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这篇充满战斗气息的文章,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他们不甘示弱,立刻发动更多门生故旧进行反击。 在愿意给他们能发表文章的的各种报纸上围剿林叶。 说林叶数典忘祖,破坏家庭和谐。这样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 第50章 论战结束,林叶胜利 林叶一看这些文章顿时来劲儿了。 孙子,叫板了不是? 这些人是想跟他玩舆论战呢,他可是从后世那个信息爆炸时代过来的。 喷子横行,什么阵仗没见过,虽然现在没有键盘,但是笔杆子也是一样的, 他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大键仙。 他毫不怯场独自一人应战。 你们既然引经据典,那我就用大白话拆解你们的典故。 告诉老百姓那些典故背后到底是什么狗屁玩意? 你们玩扣帽子,我就把帽子给你们扣回去,看大家谁扣的好,谁扣的妙。 一顶大帽子直接说你们是封建社会残余,是新时代进步的绊脚石,不知道你们顶不顶得住。 他觉得光写文章不过瘾,想起自己在前一阶段创作的讽刺漫画,干脆。把漫画一起画出来,然后送到报刊一起发表。 根据他的意思,创作出的几组讽刺漫画全部刊登以后,让这些老学究气得跳脚。 其中一种组四格讽刺漫画,画着一个老学究,抱着本发霉的古书,对着一个想识字的女人大声咆哮。 背后是他家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没人收拾的脏了吧唧的屋子。 另一组四格讽刺漫画,画着女人识字以后能看懂生产说明,成了劳动能手。家庭和睦,孩子也能好好读书了。 妇女同志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画面简单粗暴,但是讽刺意味特别的浓,又让人通俗易懂。 很多老百姓看不懂那些文人花团锦簇的文章,但是对于四格讽刺漫画一目了然,这些讽刺漫画在老百姓中传播效果超级好。 【叮。刘秀才,郁闷情绪值+188。】 【叮。李教授,痛苦情绪值+186。】 【叮。钱先生,恐惧情绪值+200。】 【叮。全国男人,郁闷情绪值+1988。】 【叮。全国妇女,开心情绪值+19966。】 可以说,随着随着报纸的发表,林叶现在随时随地都有情绪值进账。 虽然每个人贡献的不多,每次只有一两点,但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情绪值收入。 但是这事还没完,林叶觉得光从道理上驳斥还不够解气,得从根子上把这些孙子的遮羞布彻底扒下来。 于是他又写了一篇长文。试着用这个年代能理解的语言从心理的角度进行了分析。 “为什么有些人拼命反对妇女同志识字,因为他们是内心虚弱的,空虚的。 他们知道自己。除了认得几个破字以外,并无其他长处。 生怕妇女同志也识字以后就看出来了他们百无一用,他们需要通过打压妇女,来维持他们自己那可笑的优越感。 这是一种特别病态的心理,是旧社会留下的毒瘤,是封建残余。” 这个时代的文人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说他们是封建残余,是前朝的余孽。 所以这篇文章和漫画一起发出去以后,效果特别显著。 据说真有几位年纪大的跳的最欢的老学究,看到报纸以后气得当场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 被家人赶紧送到了医院。虽然这些人没什么大碍,但也气得够呛,住院好几天才缓了过来。 此时的民间舆论开始一边倒地支持林叶,不管男人女人都支持他。 林叶的说法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老百姓才不管什么知乎者也,他们就看实际效果。 林叶说的在理,说的也符合他们的心里预期。 四格讽刺漫画画的搞笑,而且看得明白,最主要的就是扫盲班确实让交道口不少家庭有了新的变化。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所以他们支持林叶。 眼看着这场争论愈演愈烈,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学术争论范畴,变成了新老互撕。 而且这些争论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全国妇联终于正式下场了,一份以全国妇联名义发出的通报下发了各级妇联组织,并见诸报端。 妇联的通报,先是高度肯定了交道口街道妇联创办的妇女同志扫盲班,这种积极探索和显著成效。 尤其指出了妇女同志扫盲工作是解放妇女,建设新社会的最重要的一环,历史意义重大。 通报明确表示。等交道口街道妇联的经验进一步成熟,形成系统的,可推广的方法以后,将在四九城率先推广。 待到时机成熟逐步向全国普及,要求各地妇联认真学习交道口妇联的经验,努力创新。 这就等于是官方彻底定了调子。 那些还喋喋不休的老学究和保传统保守派们,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彻底的哑火了。 他们敢跟林叶打嘴炮,敢在报纸上互相攻击,但绝不敢公开对抗国家的相关政策,和妇联组织的正式决定。 再闹下去就不是学术争端了,而是政治立场问题了。 于是这场轰轰烈烈的论战以林叶的大获全胜是彻底告终。 【叮。刘秀才,苦闷情绪值+188。】 【叮。李教授,痛苦情绪值+199。】 【叮。钱先生,恐惧情绪值+250。】 有了这场风波和全国妇联的公开支持,林叶同志的扫盲工作推进得更加顺利。 于是他趁势打铁,循环开班,不但有了晚上的夜班还有周末增加了白天的扫盲班。 方便不同情况的妇女同志参加学习。扫盲的教材也越来越规范,除了识字,还加入了简单的算术和生理卫生常识。 现在整个交道口街道的妇女同志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以前是街道干部求着学。是妇联的几个女干事追着学。 现在变成了想进妇女的扫盲班还得排队登记。 每天的教室里总是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夜班的时候在煤油灯下是一张渴望知识点脸。 朗朗的读书声成了街道办每个夜晚最多的声音。 那些原本还心存抵触的男人现在彻底老实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林叶。 这个林主任是真横。而且暴力。不仅能写文章,把大学教授老学究们都怼得趴下。背景还特别的硬。 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罚款真抓人,而且人家还把罚来的钱变成了优秀学员的奖学金和买笔买本的钱。 第51章 特务? 现在谁要是再敢拦着自家女人去识字,都不用林业出手,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咋的,你比报纸上那些老先生还有学问”? “林主任把他们都说趴下了,你是老几?赶紧让嫂子去学。” “学好了,嫂子还能领奖学金,领奖状给你们家添光加彩不好吗?更何况还能给家添点进项?” 甚至有些开窍早的男人开始主动督促自家老婆去学习。 晚上还陪着去,在外面安心的等着,顺便也能蹭着听两句。 有一些有点文化的男人在家里也主动教自己媳妇儿识字,希望自己媳妇能获得奖状。 这年头奖状这种荣誉比钱更重要。 看着扫盲班如火如荼的办起来了,妇女同志们的眼神越来越亮,说话办事也越来越有底气。 林叶心里那成就感比抓了十个易中海都舒坦,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做事,真真正正的为妇女姐妹做点事。 然而就在这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不起眼的情况却引起了林叶的注意。 周末的扫盲班人最多也最杂。李翠花在维持秩序的时候发现总有那么一两个生的面孔。 开始的时候李翠花没当回事,以为是谁家的亲戚串门,过来旁听一下。但是时间久了,李翠花发现了问题。 这些年轻的女人来的挺早,坐在角落里听的也认真。 但眼神总是有些飘忽不定,不像其他妇女同志那样全身心的投入,而且下课就走,从不与其他学员进行交流。 每当有人问起来,她们就是说刚搬来的或者是走亲戚的来这里听听看看。 但连续几个周末都出现类似的情况,而且好像还不是同一个人,李翠花多了个心眼,悄悄的记下了她们的特征和大致来的方向。汇报给了林叶。 “生面孔吗?听的认真,但不与人交流,连续几周都来?” 林叶听了李翠花的汇报,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现在是53年,社会治安虽然总体好转,但迪特的活动并未绝迹,特别是经历了上次地不平的事,他在这方面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扫盲班人员流动大,本就是正常的现象,但是因为主要以交道口各个胡同,各个四合院的常驻妇女同志为主体,所以整体来说面孔应该都是熟悉的。 那她们这些人目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她们是真的来识字的,还是借着识字的幌子来观察什么,或者有别的目的。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林业对李翠花点点头。 “下次再看到这种面生又可疑的人,先不要惊动她们,你悄悄指给我看。 另外跟几位老师也打个招呼,上课内容照常,不要变,但是多留意一下这些生面孔的举动,看她们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明白了,主任,一会我就和老师和其余几个干事打个招呼。” 听了林叶的吩咐,李翠花的脸也严肃起来。 随着开班的增加,以前几位女干事主导的教学工作已经不能正常的进行下去了,她们要维持秩序,还要分心教学,根本忙不过来。 所以林叶她们跟红星小学的校长沟通以后,从红星小学请到了几位老师过来进行教学。 现在女干事主要就是负责秩序的维护。 林叶看着街道办里边热火朝天的课堂,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是同行正常的交流,那么走正常的渠道就可以。 为什么要暗中观察? 树欲静而风不止。 搞不好这次的扫盲班除了是妇女思想解放的课堂,也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情报来源。 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林业有信心不管来的是谁,有什么目的,只要阻挡了自己的工作,一概打倒。 现在的林叶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他的心已经在逐渐的蜕变,从前世的牛马,前世饿死的心理咨询师,逐渐变成了了现在的妇联主任。 一个合格的妇联主任就不会有任何畏惧。 下一个周末,林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而是早早地来到了扫盲班教室隔壁的一个小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个平时不开的小窗户,正好可以观察到教室后台和角落的情况,又不会引人注意。 上课叮叮叮的铃声响起,学员们陆续坐好。张爱莲帮着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字,带着大家进行朗读。 林业的目光在教室里逐渐扫过。 果然在靠近后门的一个角落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 她的穿着很普通,洗的发白的蓝色褂子,梳着常见的麻花辫,看起来和普通的学员没什么两样。 但她的坐姿过于端正,眼神虽然看着黑板,但缺乏其他妇女同志那种初学识字的好奇或者专注。 反而更像是在记住课堂的情况,或者说在观察课堂的流程,甚至在悄悄地打量着其他的学员。 林叶注意到她的手指偶尔会在膝盖上无意的打拍子,节奏很奇怪,而且每当老师讲到一些关于妇女权益,反对封建压迫的内容的时候,她的眉头会皱起来,虽然很快分开,但是也没能逃过林叶的眼睛。 这个女人绝对会有问题。 她不是来学识字的。 至少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林业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默默记下了她的体貌特征。 他打算下课后再让李翠花去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然而还没等到下课,又一个细节引起了林叶的警觉。 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目光,几次貌似有意无意的扫过教室的窗户,电灯开关的位置。 甚至扫过了讲台上的粉笔和黑板擦,她的眼神闪着一丝极难觉察的破坏欲望。 林叶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了他的脑海,这些人恐怕不仅仅是来观察的,她们会不会是想来搞破坏的? 想毁掉这个刚刚起步代表着整个交道口妇联希望的扫盲班? 这个是林叶绝对不允许的,任何破坏扫盲班的都会被林叶打倒,所以林叶的目光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她,看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第52章 跟踪 林叶借着巡视课堂的机会走到了房间的侧面,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 当他看到女人的眼睛的时候,心里一沉,直接吓了一跳。 女人的那个眼神充满了决绝和疯狂,还有无尽的死寂。 所以说这个女人绝不是简单的来听课的。 尤其是林叶的眼睛扫视过这个女人的书包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一个军绿色的背包可以装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说各种危险物品,所以说这个女人现在绝对很危险。 你也不敢怠慢,直接把一旁的王小梅叫了过来。 “王姐,立刻跑步去派出所找所长。就说扫盲班发现可以分子,情况紧急,让他立刻安排比穿便衣的公安过来。 速度要快,但是要悄悄的来,你现在出去不要惊动任何人,让每个便衣公安一定要带武器。” 王小梅被林叶前所未有的语气吓了一跳,手里的签到本差点掉在地上。 但是她也是退伍兵专业,所以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听到敌特两个字。 她也不敢多问,重重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林叶,装作出去倒垃圾的样子,快速的溜出了街道办的大门。 等出了街道办撒腿就跑,朝着派出所的方向狂奔。 林叶则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现场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不会畏惧,战场上比这个危险的事情多了去了,这都是小儿科。 但是现在在现场接受扫盲教育的妇女同志太多了,有几十号人,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他也不能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以免打草惊蛇。他状似无意地在教室后方溜达,检查着墙上的识字挂图。 但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在那个角落里的女人,他看到那个女人手里把那个书包紧紧的抱在怀里,手指是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眼神则时不时的四处乱飘。 讲台上老师正在认真讲课,下面妇女同志都在努力学习,完全没有感受到可能出现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的漫长。 教室里妇女同志的朗读声音,此刻在林叶听来让他特别的心焦。 他想让妇女们立刻下课,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样会让那个角落里的女人发现什么。 林叶现在一直在祈祷,祈祷这个女人今天不要做什么,就在那里安静的呆着,呆到下课就行。 就在课程接近尾声,马上要下课的时候,教室后门被轻轻的拉开一道缝,王小梅走了进来。 和林叶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林叶慢慢的走了出去,没有惊动那个女的。 等林叶走出教室立刻看到所长那张老脸,脸上全部都是紧张的神色,在他身后隐约能看到几个穿着普通老百姓衣服。但眼神特别锐利,身形精干的战士们。 他们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显然是从街道办后院绕过来的。 林叶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教室内部的视线。 直接对教室内的几个人指点。 “看到了吗?后排角落那个穿着蓝布褂子扎麻花辫背着书包的女人。还有左边靠窗那个穿灰裤子的右边第1个低着头的,这三个都有问题, 但是我感觉那个包书包的最危险,我怀疑他包里有东西。” 林叶没说感觉包里有炸弹,毕竟没有看到不能乱说,以免影响专业人士的判断。 所长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叶说的三个目标,尤其是那个抱着书包的女人。 他干公安多年,眼睛毒的狠,他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的状态不对。 精神太紧张,四肢太僵硬。 怀里的那个包她抱的太紧了。 这三个人确实都有问题,所以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额头的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林主任,您打算怎么处理?” 刘所长压低声音询问。 他现在对于林叶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位林叶林大主任简直是个功劳发现者。每次都能给他找出大案要案的线索,而且从不抢功。 从不仗着自己处长的身份抢任何普通公安的功劳,功劳都算派出所的。 恨的是这位爷实在太能找事儿,之前地不平还没有处理利索,易中海的案子材料厚道能砸死人,而且还没最终定罪。 南锣鼓巷95号后院还有个深不可测的聋老太太在那悬着。 所以现在扫盲班又冒出这个事,这他妈还可能带着爆炸物,简直是要把他所长当生产队的驴使。 现在全派出所上下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每个人都累得要死。 但他能把这些烫手的山芋上报给市局吗?不能也不敢。 最主要是谁也不会嫌弃功劳太多,更何况是这种打击迪特的大功劳。 想要功劳就得拼命,看来接下来全派出所都得继续连轴转了。至于睡觉?等案子破了以后再说,那时候随便睡。 林叶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开口。 “能不能先别抓她们,安排一些人手跟踪她们,看看她们的下线是谁,上线是谁?老窝在哪?能不能继续钓到大鱼。 尤其是那个抱着书包的女人绝对是条大鱼,但前提是必须保证扫盲班的安全,不能让她们有机会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一个妇女同志。” 所长只犹豫了半秒,就重重的点头同意了。 “行,听你的,我会安排人跟踪。” 功劳都送上门了,怎么可能不接受? 所长仔细认真的看了看那三个女人,确实越看越可疑,根本不想像来识字的。 你看哪个妇女识字本都不带的,林主任要求跟踪那就跟踪呗,又不是啥大事。 无非是多派几个人耗点时间而已。 只要抓到一个迪特,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现在他暗自庆幸自己这次带来的便衣足够多,有七八个,两两一组盯哨也足够了。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学员们开始收拾东西,互相打着招呼,陆续的离开了。 那三个目标女人也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往外走,抱着书包的那个女人走到了最后,双手插在书包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53章 炸药包 所长立刻对着身后做了几个手势,几个便衣便不动声色的散开汇入了接媳妇放学的男人群中。 各自锁定目标,对着三个女人悄悄的跟了上去,两人一组。 林叶看着所有的妇女同志都离开了教室,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对所长打了个招呼。 “所长,后面的事就辛苦你们了,我先下班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和我沟通。” 所长点点头也没有挽留,毕竟跟踪迪特这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不是妇联的工作,接下来就看自己派出所的了。 林叶和所长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所长看着林叶干净利索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得,这位爷是真省心,只负责发现问题指明方向,但是具体的脏活累活危险活全都甩给了派出所。 以前他也不是这样啊,但是所长也明白,林叶这么做是对的。 分工明确,术业有专攻。 妇联如果抢了派出所的工作,那还要派出所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赶紧去布置跟扫和监控任务了。 林叶先到了妇联的办公室,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把工作文档全部归类,看着四周的办公室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了,林叶摇摇头,也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宿舍。 等林叶回到宿舍躺到床上的时候,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跟踪和监视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需要时间和耐心,而且这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他洗了把脸前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倒头就睡。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相信所长他们就好了。 一夜无话。然而第二天上午,林叶刚在办公室坐下没有多久,所长就风风火火的直接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后怕交织的复杂申请,甚至连门都忘了敲。 “林主任您神了,您真的神了。” 所长压着嗓子,但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跟踪的事情有结果了。那三个女人尤其是那个抱着书包的女人,绝对的有问题。她们根本不是来识字的,就是来踩点观察的。 而且根据她们接头和活动的区域分析,很有可能跟我们现在正在盯着另外一条线,也就是以前那个叫陈九的潜伏特务头目有关,我们已经加派双倍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这回说不定能捞到一条更大的鱼。” 林叶也吓了一跳,但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女人和陈九有关,于是点点头。 “所长你们辛苦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危害到扫盲班,不能吓到那些来学习的妇女同志,这是我的底线。” “放心,绝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所长把胸脯拍的砰砰直响。 “这次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我们的人只会在外围秘密监控,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估计还需要再盯几天,摸清楚她们的完整的网络和藏身地点。到时候再把她们一网打尽。 所以这几天扫盲班需要照常开,我们会重点布控周围,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不会让妇女同志受到伤害。” 林叶想了想,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 接下来连续三天扫盲班都按时开课,一直平安无事,照常上课下课。 公安的布控显然起到了作用,那三个女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甚至那个书包都没有再出现,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时间很快到了礼拜六,扫盲班照常开课,因为是大白天来的,人格外多,教室里做的满满当当的。 林叶今天也在教室后面帮忙维持秩序,顺便观察那几个女人。 突然他目光一凝,死死的落在了一个新来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普通的灰色列宁装,剪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女工或者是干部家属。 但她不在之前公安汇报的那三个目标之列,也不在公安的监控名单之上,最主要的是按照她的穿着,她不应该来参加扫盲班,因为不像没有文化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那个绿色的书包出现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林叶注意到这个女人虽然坐在那里看似在听课。 但她眼神深处却涌动着一组极其压抑却又异常激烈的情绪。 焦虑愤怒决绝,甚至还有一丝疯狂。 她的微表情管理远不如之前那三个女人,那种强烈的情绪活动几乎要溢出眼眶。 而且那个书包放在腿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认识那个书包。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林叶的心瞬间提起了起来。 这是一个新出现的不被监控的女人,公安同志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在那三个已知目标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新来的危险源。 他假装巡视课堂。 可能是因为其他三个女人有过交代,知道林叶作为妇联主任会时不时的来课堂巡查,所以第四个女人没有把林叶当回事。 他慢慢的靠近那个女人,就在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叶意识一动,直接把书包里的东西收到了储物空间。 为了防止女人发现异常,林叶早就准备好了差不多大小的物品直接放了回去。 那个女人只觉得书包似乎极其轻微的动了一下,她也没当回事,毕竟那种轻微的触动像是错觉。 她下意识的更紧的搂住了书包。 林叶走到教室角落,神识进入系统空间,只见空间里多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硬物,旁边还有一个小捆电线和一个好像是闹钟踩下来的计时装置。 林叶的冷汗瞬间下来了,虽然他离开战场才几个月,但是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的不好预感实现了。 真正亲眼看到这些玩意让他头皮发麻。 炸弹,真的是炸弹。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难道这个女人是死士吗?她想在扫盲班教室里引爆?她真的疯了吗? 林叶强迫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他立刻用意念操控,先把炸药包的引线拆了下来。 第54章 第四个人 在把引信拆除以后,那个炸弹又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女人的书包里,仿佛从没有被人动过。 那个女人紧紧地抱着她以为的致命武器。 眼神里的疯狂和决绝丝毫没有减少。 此时的林叶心里已经把所长骂了千百遍。 说好的万无一失呢,说好的绝对保障扫盲班妇女同志的安全呢? 这他妈差点就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人体炸弹两。 这些公安盯梢盯到狗身上去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这么明显的危险分子混进来了都不知道。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林叶深吸一口气,脸上彻底的恢复了平静,他得稳住也必须稳住,必须确保这个已经失去威胁的炸弹,能被顺利的带出去, 然后交给公安处理,并且顺藤摸瓜找到这个新出现的死士背后的指使者。 林叶悄悄地走到教室门口,对着外面假装晒太阳的一个便衣公安使了个眼色。 然后极其隐蔽地指了指教室那个新来的女人。又比画了一个爆炸的手势,最后指了指外面。 那个便衣公安脸色瞬间煞白。 但毕竟是专业人员,立刻明白了林叶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悄悄地退到远处。 开始呼叫救援,并死死锁定那个刚刚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目标。甚至做好了关键时刻牺牲自己的打算。 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做出某种决定之前突然的尿急。 女人和老师示意自己要上茅房,老师没有阻止。示意她悄悄的出去就可以了。 毕竟你很难指望一些没有文化的妇女能遵守课堂纪律。 林叶看着这个女人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跟了上去。 看着林叶也跟着走了出来,这个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努力的镇定了下来。 “林主任您要做什么?” 林叶看了看她,温和地开口。 “晚上一个人上厕所不安全,我和另外一个女同志陪着你去,在外面给你看着,” 这人有心要拒绝,但是想到确实不安全,就默认了林叶跟在她的身边。 林叶示意王小梅跟上,两个人一起陪着这个妇女去了厕所,可能这个妇女真的是尿急进去了,进去一会儿就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林叶退走了几步,免得尴尬。 等这个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林叶的目光落在她始终背在肩上的书包,然后随意地问。 “你这书包看着挺沉,装的都是什么?我记得课本没有这么多呀,你这书包里怕是装了不少东西吧。” 女人下意识地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林主任您说笑了,我基础差,怕跟不上进度,就和同学们借了几本书,想多回去看看。” “旧书”? 林叶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找到这个借口。 她难道不知道扫盲班里的学员大多数是工厂的工人和附近农民的媳妇,家里能有旧书的不多。 于是他开口。 “那挺好,你还挺爱学,正好我办公室还有几份油印的复习资料,都是常用的字和词及造句。 都是他们以前学过的东西,我看你以前没来过,估计落下了不少东西,现在你跟我去办公室把这些资料拿给你。” 女人有心拒绝,但是林叶的借口给的实在太巧妙了,她不可能说自己以前都学过这些东西,毕竟自己确实是第一次来。 她也没有想到林叶会认识所有的学员。 她脸上的僵硬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手指下意识攥紧了书包的袋子。 “这会不会太麻烦林主任的了,毕竟你工作这么多。” “不麻烦,毕竟我是妇联主任,为妇女同志服务的,而且就在前面几步路的事。” 林叶的笑容依旧温和,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坚持。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目光看似随意,实则牢牢地锁定了这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有异动,林叶就会直接上前揍她。 同时他悄悄给旁边的王小梅递了个眼色,王小梅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半步亲密地挽住了女人的一只胳膊。 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女人骑虎难下,心里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两个人往办公室走去。 林叶一边走一边闲聊。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是在哪里上班,还是在那个四合院住? 我看你面生。现在扫盲班的妇女同志我都能叫上名字,你的名字也告诉我吧,免得我下次叫错了。” “我叫李爱莲,是刚进厂的临时工,就住在厂子后面的集体宿舍。” 听到林叶的问话,女人支支吾吾,眼神疯狂地闪烁,根本不敢看林叶的眼睛。 林叶心里冷笑,最近附近的厂子确实招了一批临时工,名单他大致看过,印象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而且集体宿舍的管理员是个极其认真的人,每个新入住的妇女同志他都会登记,然后跟妇联通气,生怕漏掉任何一个人。 现在敢得罪妇联的人不多。 林叶点点头。 “新来的临时工啊,难怪我没见过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技术也要过硬,文化也要跟上。” 几句话的功夫,妇联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看着眼前的办公室,女人明显更加紧张了,脚步越来越慢,几乎是被王小梅半推半掺着前行。 她的目光四处游走,似乎在逃跑的路线。 但林叶和王小梅看似有意无意的站位恰好封住了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 等三个人进了办公室,这个女人发现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而是有两个年轻人在那站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一刹那。女人的脸色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她明白了,她自己早就被盯上了。从她踏入扫盲班的那一刻起。 或者说从她背着这个绿色的书包出现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这个办公室就是抓了她的陷阱。 什么课本,什么资料,都是假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55章 审讯王彩凤 “姓名” 审讯室的空气特别的污浊,如同凝固了一般。一盏100瓦的灯泡悬在头顶上,炙烤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穿灰色列宁装的女人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 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双手被铐在椅背上。浑身不住的颤抖。 汗水从她额角滑落,并在下巴处汇聚,然后滴落在陈旧的木桌上。 滴答滴答滴个不停,林叶都感觉到了她现在的紧张。 刘所长亲自坐镇,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形成一股无声的压力。 两名辅助审讯的干警分列左右。面色冷峻,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记录员笔尖划过粗糙的纸张,有着沙沙的声响,是此时房间里唯一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被无限放大,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这个女人的心上。 “再问你一次,姓名?” 刘所长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叫王彩凤。” 女人的声音特别的轻。,带着明显的颤音,但是任谁也不会想到,半个小时以前,她的背包里是一个装着引线的炸弹。 “单位?” “没有单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仿佛在隐藏着什么? “今天你为什么去扫盲班,谁指使你的,书包里的东西哪来的?说?” 刘所长的声音不高,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下下敲在王彩凤的心上,让他心理防线逐渐的破裂。 她翻来覆去就说那几句话。 俺就是去学习的,听说妇联办的扫盲班好,没人指使我。 那书包也不是俺的,俺也不知道是谁塞给俺的。俺冤枉啊。 她的双手搅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显示出她此时内心的极度混乱和挣扎。 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一旦松口把什么都说出来,自己就彻底完了。 枪毙都是最轻的,甚至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审讯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这个女人显然受过一定的反审讯训练,或者说极度的恐惧,让她死死的咬住了最后的一丝侥幸。 只记得一点,什么都不能说。 她对背后势力的恐惧已经深入了骨髓,远远超过了对眼前公安的畏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所长的手指头在桌上不断的敲击着,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 时间拖得越久,那个团伙和其背后的人得到风声隐匿的可能性就越大,其他的线索也有可能随时被切断。 因为眼前审讯的目标是个女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上手段,只能在这干耗着。 站在审讯室角落里的林叶眉头紧紧地皱着,他靠着墙,双臂交叠抱在胸前。 表面看似平静,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 他观察着王彩凤每一个细微的表现和肢体语言。 她频繁吞咽口水,视线游移不定,右手小拇指在轻微的颤抖,这些都是她内心极度紧张和心理防线动摇的表现。 但他也知道仅凭这些不足以让她开口,需要一根稻草压死这个骆驼。 他上前一步对刘所长使了个眼色,刘所长会意的点点头,身体往后靠了靠,掏出一只大生产烟点燃了,在烟雾缭绕中,他将主导权暂时让给林叶。 他信任林叶的手段,这个年轻人总能用出人意料的方式打破僵局,就像之前对付易中海一样。 林叶走到桌子边,一个公安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林也。 林叶拿起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搪瓷杯,不紧不慢的倒了半缸子热水,热气在灯光下渺渺升起。 他示意一个公安将搪瓷刚子送到了王彩凤的面前。 “喝口水。,先润润嗓子,回答问题不着急的。” 林叶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让这个女人吓了一跳。 因为她根本没想到面对自己,林叶可以平静成这样。 甚至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倦怠,仿佛在处理一件寻常的邻里纠纷。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王彩凤心里更加心慌。 “你想耗着,我们可以陪着你耗着,公安同志有的是时间。 我是妇联主任,我也有大把的时间,更有足够的耐心。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耗着的每一分钟,你的上线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了事? 会不会觉得你已经把他们出卖了,正在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切断和你的联系,甚至想着如何处理你的家人进行善后。” 【叮!王彩凤,恐惧情绪值+120。】 听了林叶的话,王彩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极度的惊恐,嘴唇剧烈的哆嗦着,血色瞬间褪尽。 林叶的话有没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会不会成真?肯定会成真。 林叶的话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她是那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随时可能被当成弃子,甚至被清理门户。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共事,遇到了那么多问题,他深深的知道她背后的人会怎么做。 这种恐惧,远比面前的审讯更可怕。 林叶也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让她无所遁形。 突然林叶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油布包裹着的方形物体,轻轻的放在了桌上,那个破旧书包旁边。 油布被林叶散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缠绕的红色和蓝色的电线。 一小块蜡封的黄色炸药块,以及一个被林叶拆得乱七八糟,引线分离的闹钟机芯。 齿轮和发丝般的铜线裸露在外,零件冰冷的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带着一种工业时代特有的恐怖。 “认识这玩意不?从你的书包里找出来的。” 林叶的语气依旧平淡的可怕,仿佛手里拿的是一件不相干的物品,根本不像炸弹。 他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些断开的引线,嘴里却不断的点评着。 “手艺够糙的,炸药都受潮结块了,威力最估计最多炸塌半间房,伤害几个无辜的妇女而已。 但闹钟定时不准,快了三分钟,就这种水平还想搞破坏。 你们那边的手下就这点能耐,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把你的命当回事,只是想弄出点动静就行。” 第56章 王彩凤的交待 【叮!王彩凤,气愤情绪值+180。】 “啊”。 王彩凤因为恐惧而大叫起来持续不断。 她整个人发出的声音不像人的声音,整个人都像瞬间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彻底的瘫软了下去。 若非她的双手被手铐拉着,几乎要滑倒到地上。 她最后的心理防线被这突如其来的物证,和林叶精准的诛心的言语彻底摧毁。 而且这东西明明应该在书包里,怎么现在在这个男人手上。 就是在这个男人手上,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拆解吧,还如同教学模具一样出现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他怎么会对这个东西这么了解,甚至连闹钟快了三分钟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这边的人肯定做不到这样的手段,最主要是没有这样的技术啊。 “我说,我说。是,是一个叫三哥给我的,他让我混在扫盲班中,趁课间休息,人最多,最混乱的时候,把书包放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调好时间,然后找借口离开。” 此时她眼泪横流,语无伦次的开始交代着问题,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害怕,而断断续续的。 “三哥他答应我事成以后,给我两根小黄鱼,并且送我离开四九城,去南边,然后可以偷渡去港城。” “三哥是谁?他真名叫什么?多大年纪?相貌特征?你和他是怎么联系的?他们团伙的老巢在哪?” 刘所长立刻抓紧时机。,身体前倾,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向着王彩凤砸了过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也让她没有编造谎话的机会。 “我不知道三哥的真名,因为大家都叫他三哥,我也这么叫了。 他大概三十出头,中等个子有点瘦,眼睛不大,但挺有神的,左边眉毛好像有个浅浅的疤痕,说话是关外的口音,我和他的交接东西通常在夜里。 有时在什刹海旁边,有时在南锣鼓巷,那颗老槐树底下,他会把东西放在树洞里。” 王彩凤此时好像放弃了抵抗,拼命地喘着出气,眼神涣散,为了争取那最后的一线生机,死命的回忆着所有的细节,生怕忘记了一点,让公安没办法抓住他,而错失自己立功的机会。 “对了,有一次我交接完东西,心里害怕没有立刻走,曾经偷偷躲在暗处看着他。 看到他敲了南锣鼓巷95号的门啊,走出了一个老太太,他好像递了个什么东西进去,然后门就关了。” “老太太?南锣鼓巷95号的老太太?好像只有聋老太太一个人,其他人年纪都不大,不能叫老太太吧。” 刘所长瞳孔一缩,猛地看向林叶,两个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地不平的供词和王彩凤的交代,交叉印证这个隐藏极深的人,她终于露出了马脚。 那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竟然是如此关键的一个环节。 时间刻不容缓。 刘所长立刻对身旁的干警下令,语气很是急促。 “快,立刻加派人手,全部都穿便衣,严密布控南锣鼓巷95号,尤其是后院,重点监视聋老太太,其他所有进出人员,特别是生孔全部秘密监视。 通知下去发现符合三哥特征的人员,不要轻举妄动,立即和我报告。 记住没有命令绝不能打草惊蛇,三哥这是一条大鱼。” “是”。 干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领命,快速的冲出审讯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迅速远去。带着阵阵的回应。 【叮!成功识破敌特破坏计划,维护辖区稳定,奖励情绪值500点,解锁技能《物证分析基础》。】 【叮!公安干警,敬佩情绪值+188。】 【叮!刘所长,崇拜情绪值+155。】 物证分析基础被林叶提取,脑中瞬间融入了大量关于爆炸物的知识。 从构成常见引爆装置原理,化学炸药特性,痕迹提取和保存方法,等等方面的知识。 以前他在战场上玩的炸药无数,但是现在发现以前自己玩的炸药基本都是小儿科,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物证,发现了以前没发现的线索,装炸药的技术可能是差点,但是分析炸药,并拆除的技术提高了不少。 “刘所,这些东西来源蹊跷,工艺粗糙,但危险性不小,我建议可以立刻处理掉。” 林叶指着桌上的一堆爆炸物装置说。 “我明白,我会立刻让物证科进行采集,然后进行妥善处理。 至于那些炸药我们会直接放到物证储藏室,任何人都很难接触到。” 刘所长看了林业一眼,表情极其严肃的点点头。 “你们去通知物证科立刻拍照,多角度特写,绘制详细的结构图,然后所有部件用油纸分别包好,封入物证袋。 派专人专车连夜送往市局的技术科做详细鉴定。 这案子性质极其恶劣,已经不是简单的社会治安破坏活动了。” 刘所长已经意识到,这背后可能牵扯到更深更庞大的迪特网络,所以必须立刻上报,寻求更高层面的技术支持。 林叶点点头对于刘所长的选择表示肯定,如果是他也会说相同的处理方案。 人有多大嘴就吃多少饭,千万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社会治安案件,涉及到爆炸及迪特,必须找更专业的人士来处理。 林业和刘所长又随便的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公安局。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来做,就是林叶最近一直在坚持的, 现在这个事情已经由刘所长上报到市局,那么后续自己只需要听结果就可以了。 妇联主任不能过多的干涉派出所和公安局的工作。 至于王彩凤,自然有专门的人士把她带走。 或者提交市局由女干警上手段对她进行二次审问。 但这都不关林叶的事了。 忙碌了一天,精神紧绷了一天,林叶直接和刘所长告辞回去休息。 他可不想自己早早的就猝死了,毕竟穿越过来还没娶媳妇呢 第57章 憋屈的孙大牛 扫盲班爆炸未遂的风波暂时平息,公安局和派出所会继续跟进,林叶继续做自己的妇联主任。 几天以后,李翠花皱着眉,拿着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记录本找到林叶汇报工作。 “主任,扫盲班最近有三个人连续缺课,我让街道的积极分子和居委会大妈们去侧面了解了一下。反馈的情况,差点气死我。” 李翠花胸口起起伏伏显得特别的生气。 “咱们的人了解以后发现他们反馈回来的情况,乱七八糟的。 有的说是家里男人死活不让来,比如说东街的老孙家那个蹬三轮的孙大牛,说他媳妇儿识字以后最近心野了,不回家以后不服管,现在都学会了顶嘴。 沙络胡同,那家姓钱的婆婆,天天嚷着说儿媳妇识了字以后看不起她了,整天捧着书本,不干活,心思都不在家里了。 还有一户,男人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窝脖,说家里孩子老人都没有人照顾,缺人做饭,耽误事,学那几个字根本吃不当饭吃。” 林叶放下手中保定那边发过来的公函,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为什么总是有人给自己找事呢?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听话? 他知道这种风气绝不能开,否则妇联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扫盲成果将会功亏一篑,更多处于观望的妇女将失去希望。 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处理? 那还用说,干他啊。 不服我林主任,那不干他还留着过年啊? “具体是哪三家?把他们的地址,户主姓名,缺课妇女人姓名都记下来了吗?” 林叶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跟他共事了一段时间的李翠花自然知道,自家主任这是生气了。 “都记下了,清清楚楚的都在这。” 李翠花说着,递过了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这三户人家的详细信息和简单的缘由。 “叫上张姐,让。她带上街道办关于保障妇女扫盲工作的通知文件,还有刘老根案的处罚通知书存根。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们,我去看看这三个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大的功夫,林叶带着几个干事,直接走出了妇联的办公室。 第一家姓孙,住在一个杂乱的大杂院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孙大牛大着嗓门在院里咋呼,四处嚷嚷。 “学那几个破字有啥用,能当饭吃?老娘们儿就得老老实实的,把家给我伺候好才是正经的,再敢说去学识字看我不大嘴巴抽她的,还他妈反了天了。” 林叶在门外气得笑了,他伸手直接推门而入。 孙大牛见是街道干部,立刻傻眼了,自己就是吹个牛,咋把这几位招来了。 尤其是看到林叶那阴沉的脸色,气势顿时矮了半分,嘴上却还硬着。 “林主任,李干事,张干事,您几位领导怎么大驾光临了? 我媳妇儿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识字了,家里也实在忙不过来了。” 林叶根本没接他的话茬,瞅都没瞅他一眼,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缩在灶台边,眼神不断躲闪的妇女。 “我国婚姻法第13条,白纸黑字明确写着,妇女享有与男子同等的文化教育权利,妇联办扫盲班是落实国家政策。 帮助妇女同志进步,摆脱封建束缚,任何人不得无力阻挠,这不是商量,这是国家和法律。赋予妇女同志们的权利,任何人阻挠都是违法。” “你孙大牛有几个脑袋敢质疑国家政策,敢违背妇女意志?” “林主任您可别吓唬我,不是我不让她去,是她自己懒不想去的,而且女人家识那么多字干啥?” 孙大牛嘴上还在狡辩,但是刚才他听到林叶说他已经违法了,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翠花此时上前一步。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左邻右舍邻居都可以证实,就是你,孙大牛,昨天下午强行把你爱人锁在屋子里。 不让她去上课,你还动了手,打了她,你这是违法行为,你想干啥?还想像旧社会的老爷一样欺压妇女吗。” 张爱莲适时地拿出了,那张盖着街道办和妇联鲜红大印的处罚通知书,展开在他面前。 指着上面的金额和处罚决定。 “孙大牛我记得你认识字吧,你仔细看看认识这个人不? 刘老根,前两天刚处理完,想把自己的亲闺女,卖给西郊老光棍换一百斤棒子面。 现在刘老根还在去派出所等着判刑,你想不想进去陪他做个伴,尝尝专政的铁拳是什么滋味?” 【叮!孙大牛,恐惧情绪值+188。】 【叮!孙大牛媳妇,爽情绪值+188。】 【叮!邻居,担忧情绪值+188。】 孙大牛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嘴唇子哆哆嗦嗦。 刘老根他自然是认识的,甚至还算熟悉,前几天因为卖闺女被抓了进去,他也听说了。 现在看着那张处罚通知书,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刘老根卖个闺女就被抓进去了,自己这跟着政府顶着干,和林主任盯着干,不让自己媳妇去识字,那自己会怎么被处理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也被抓进去,三轮车没了,一家老小喝西北风的悲惨场景。 林叶才不管他的反应,继续开口。 “妇联最新规定无。无理阻挠妇女参加扫盲学习,经批评教育无效,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起,按每日罚款5000元。 罚款直接从你的工资里扣,如果厂里或者车行不便扣款,我们会通知你所在的居委会。” “可以用你家等价的粮食抵扣。” “孙大牛你要想清楚,是让你的爱人去学习,还是你每天白干半天活,全家饿肚子。” 【叮!孙大牛,憋屈情绪值+188。】 五千块啊,那可是五千块啊,差不多是他吭哧瘪肚地蹬三轮三天的收入了,这处罚可比打他一顿骂他一顿狠多了。 甚至可以说直接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辛苦挣来的小钱钱飞走了。 林主任,你不是人,玩玩闹闹你咋下死手呢? 第58章 到底还有多少坏人 孙大牛彻底懵了,一点气势都没有,讪讪的让开了路。 嘴里不甘心的嘟囔着。 “俺也没说不上去,就是觉得学那玩意儿没啥用,俺错了,俺错了行不? 明天让她去,明天就让她去,别罚款。” 孙大牛的媳妇儿怯生生地走了出来,眼里含着泪花,对着林叶几个人连连鞠躬,不断的哽咽着。 “谢谢林主任,谢谢李干事,谢谢张干事。” 【叮!孙大牛媳妇,感觉情绪值+168。】 处理完孙家的事,林叶又教育了他几句,然后借机给四邻也都相应的说了一下。 带着两个干事去了第二家和第三家,情况都大同小异。 林叶直接依法说理,态度很是强硬,李翠花和张爱莲在一旁默契的配合。 一个武力展示,进行震慑,一个用法律配合。 摆事实,讲道理,施加心理压力。 面对白纸黑字的法规和街道强硬的态度以及最重要的罚款,这几家男人那点可怜的大男子主义和算计迅速的瓦解了。 尤其是有刘老根这个典型案例在前,没有人敢再对着干。 全都表示,明天就让自家媳妇去扫盲班,不去都不行。 【叮!男人群体,憋屈情绪值+388。】 【叮!妇女群体,感激情绪值+399。】 第二天上课之前,林叶特意让三位重返课堂的妇女站到了扫盲班的最前面。 他当着所有的学员和闻讯出来看热闹的邻居面大声的宣布。 “各位姐妹,大家都听好了。扫盲学习是国家的政策,是妇女同志摆脱愚昧,争取自身解放,真正顶起半边天的正道。 以后谁家老爷们再无故阻挠,妇女同志来上课,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罚款,一天不来就罚款5000元,然后街道和妇联会联合通报批评。 我会亲自写稿子让整个街道口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都知道,某某胡同某某号,有个大傻子,拖新社会的后腿,不让自己媳妇儿去上课,我看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看他们还要不要留在这边住了。” 【叮!围观群众,惊吓情绪值+788。】 【叮!上课妇女,欢喜情绪值+1688。】 “好,林主任说得好,就得这么办。” “支持妇联,支持扫盲。” “就得这么治他们,看谁还敢关着媳妇儿,不让她们进步。” 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叫好声,尤其是一些大婶大妈和年轻的姑娘,她们的声音显得格外激动。 鼓掌声响成一片,尤其那三个刚刚还被锁在家里的妇女,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胸膛挺的高高的,双手鼓掌的声音越来越使劲。 自此以后扫盲班的出勤率再也没有掉下去过,甚至还有一些原本观望的男人和一些不太情愿的家庭,也主动把女儿和儿媳送了来。 街道黑板报的威力,在这个注重脸面的年代,杀伤力极大,谁也不想自己上了黑板报,最主要还不是表扬,而是批评,那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最主要的是林主任不但让你丢脸,他还罚款,这两个招数使出来,效果是非常的好。 而且也起到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效果。 夜深人静,林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传来了遥远的火车汽笛,近处有零星的犬吠。 他的意识深入到系统界面,看着自己的好几个零的情绪值满意的点点头。 但是暂时他不需要兑换什么,不管物质还是精神,暂时都没有啥需要的,积攒这些积分,等以后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兑换。 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 那个还没暴露出来的三哥,已经暴露却还没有抓的聋老太太和已经在里面关着了的陈九这应该是一个团伙。 暂时看来也是自己辖区里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团伙。 王彩凤的供词和之前地不平交待的线索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张清晰的网。 这个网的中心点就是那个深居简出的聋老太太。 她绝不仅仅是南锣鼓巷95号一个四合院的老祖宗,她现在展示出的能量和隐藏的脉络就已经远远超乎之前的预料。 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是不会有这么广的人脉的,不管是王主任还是杨厂长,都是她关系网的一环。 王主任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据有关通知她已经在交代问题了,杨厂长自从上次试探以后,也再没出现过。 迪特?遗老遗少? 还是某些旧势力残余分子?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维持她的以前生活方式?还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那个陈九团伙又到底是什么来的? 是谁的人? 小日子的?老大哥的?还是光头的? 公安的布控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但三哥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聋老太太家也被布置监控,但是聋老太太一直深居简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是王彩凤的失联让他们更加警觉,彻底切断了这条线,还是他们有着更隐蔽更安全的联络方式。 聋老太太这几天安分都都有一些异常了,几乎足不出户,连中院都不怎么来。 每天就是晒太阳,吃饭睡觉。 仿佛真的是一个耳聋眼花的普通老太太。 但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让林叶和公安干警更加警惕。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压抑的,也是最沉重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给你来个大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南锣鼓巷95号院只是一个四合院,就有这么多问题,那整个南锣鼓巷会有多少问题呢? 再扩大一点,整个交道口街道呢,会藏着多少阴暗的事情啊,想想都吓人。 虽然这些事情是公安干警那边负责处理的,但是阴暗的事情多了,肯定会给他的妇联工作带来不少的麻烦,这是林叶绝对不能容忍。 但是现在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权限去处理这些阴暗的东西,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妇联主任,希望公安努努力,早日解决这些麻烦。 第59章 纺织厂的求援 平静了两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纸在地面上投下了影子。 林叶刚听完李翠花关于扫盲班近期稳定出勤率的汇报,还没来得及端起桌上那杯高沫茶水。 街道办的门卫老张头就敲了敲门,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为难的整神色。 “林主任,打扰您一下,外面有一个同志找您,说是红星第二纺织厂的,姓赵。看着挺着急的,满头大汗。” 接着老张头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补充说到。 “我瞅着他那工装,确实是纺织厂那边的。” 林叶微微一愣,第二纺织厂?他们妇联跟工厂系统应该没有什么直接交集,妇联主要管街道居民。工厂妇联有什么工作对接也都不是自己负责啊。 那个赵同志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人都找上门来了,肯定不能不见。 “张大爷请他进来吧。” 他放下自己的茶缸子,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很快一个穿着洗的发白蓝色工装,带着深度黑框眼镜,额头上全是汗水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看着他的长相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消瘦,手里却紧紧捏着一个半旧的人造革工包。 他一进门目光就迅速锁定了在办公桌后面的林叶,脸上挤出了歉意的笑容。 “您好,您就是林主任吧,实在不好意思,冒昧打扰,请见谅。”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工作证,双手递过来。 “林主任,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红星第二纺织厂的工会干事,我叫赵建设。” 林业也双手接过工作证,扫了一眼,红星第二纺织厂工会干事,赵建设,照片核对无误,林叶又把工作证双手递还给赵建设。 “赵干事,您请坐。李姐,给赵干事倒杯水。” 赵建社连声道谢,半边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下,接过李姐递过来的搪瓷缸子,也顾不上喝,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林主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火烧眉毛的急事,这才找到您这儿。 我们厂是年初刚扩建完成的国营厂子,上级下了死命令,要扩大生产支援全国建设。 现在急需挡车工和落纱工,一口气要招一百个人。 可是招工告示在厂门口附近和胡同都贴了出去了,时间已经快一个月了,结果报名的人没有几个。到今天连三十个人都没有招到。 眼看着新进的机器机器就要安装调试好了,到时候没有人开工,我这个怎么向上级交代啊? 我这工会干事完不成任务,也没有办法再工作下去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赵干事急得直接搓手,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林叶听了赵干事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诧异,甚至有点懵逼。 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招不到人不能够啊?我看到书上,啊不对。 我是听很多人反映,现在工人都挺吃香的,好多人都想进工厂端铁饭碗呢。” 他差点把年代文小说里的情节说出来,不是说国营厂都是挤破头甚至花钱找门路进厂的吗。 话说出来以后,幸好林叶反应及时,刹住了车,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心里的疑惑却没有减少半分。这情况跟他潜意识里的认知完全相反,国营工厂还招工难,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啊。 赵建社一听这话,像找到了很好的倾诉对象,苦着脸使劲一拍大腿,声音中都带着委屈。 “我的林主任啊,你说的是那些老厂大厂,比如钢铁厂,机械厂或者是那些待遇特别好的厂子,那都是香饽饽。可我们这是新建的纺织厂还是轻工业,情况不一样。”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不少,开始倒着苦水,手指头掰着数。。 “您想啊,第一,我们厂位置偏了点,在旧城墙根那边,好多住城里头的女工嫌远不愿意去,每天这路上就得耗上个把小时。 第二,纺织厂干活是真累,三班倒。一个班下来,站的腿软耳朵轰鸣,站的人脑仁发疼。 车间里又热又潮,棉絮乱飞,哪儿都是。呼吸都呛嗓子。不少人过来一看就打了退堂鼓,都嫌辛苦。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现在很多家里的男人思想还是老一套,特别封建。 觉得女人家就应该在家围着锅台转,伺候老人孩子。这种出去抛头露面,特别是进厂跟那么多陌生人一起干活不成体统。 也怕媳妇儿学了坏。怕耽误家里事儿,怕自己脸上没光让人说闲话,说自个儿这个老爷们没本事养活老婆。 我们工会几个干事,这些天腿都跑细了,挨家挨户去做动员工作,嘴皮子都磨破了。 可是那些大老爷们就是梗着脖子不松口,说什么不缺她赚的那点嚼谷。 林主任您说我总不能把人绑了去,我们是国营厂,要讲究政策,不能干那种事啊。” 林叶听着赵建设的话,眉头渐渐锁紧。 林建设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那点儿来自后世的想象。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下意识地用后世或者某些年代文瞎说作品里的概念来考虑复杂的现实了。 现在是53年,公私合营的高潮还没有到来,工人阶级的地位,虽然在口号上喊的不错,但是实际地位还没那么高。 在许多普通市民,尤其是保留着传统观念的家庭中,其吸引力。和认知度远远没有达到后来的那种程度。 尤其是对于许多男人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仍旧是理想生活,让自家的女人离开相对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工厂工作,确实是需要克服巨大心理障碍。 这个障碍不仅仅是来自男人,女人自身的心理障碍也需要克服。 “我明白了,赵干事,这不是小问题。” 听了赵干事的话,林叶现在的表情特别的严肃,手指头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们厂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厂,是国家建设的重点单位,招工难直接影响到了生产计划,这个必须解决。 妇联这边有责任协助你们做好妇女同志的思想工作,帮助她们打破顾虑,同时也尽可能做通家属的工作,破除封建思想,就像你们说的,我们不能强迫。” 第60章 招工计划 “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能强迫她们,关键还是得她们自己真正愿意干。 家里人不阻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勉强去了干不长,对厂里也是一个损失。” 林叶立刻让李翠花把张爱莲,王小梅,刘招娣都叫了回来,很快小小的妇联办公室里,几个干事围坐一圈。听赵建设又把情况详细说明了一遍。 比刚才更加具体,甚至举了几个他吃了闭门羹的例子。 听完之后办公里一阵沉默。 李翠花性子最直率先开了口。 “这有什么难的,我看就是那些男人思想落后,谁家的男人不让去,咱们就像上次对付孙大牛那样,拿着婚姻法上门去做工作。 白纸黑字写着呢,妇女同志有参加工作生产的权利。他们这是阻碍妇女同志的进步,破坏国家建设,实在不行就让派出所同志配合教育他们。” 张爱莲比较稳重,思考的问题更加全面一些,想了一会她摇了摇头。 “翠花,我觉得这次的情况和上次扫盲班不太一样,上次学习是在家门口,时间短,牵扯精力少。 这次是进厂工作,是正式参加社会劳动,要离开家至少八九个小时,还要适应三班倒。 对于家庭的冲击是比较大的,很多家庭的顾虑深色可以理解的,用政策压他们效果恐怕不会太好,还容易激起男人的逆反心理,觉得咱们妇联不近人情,反而把路堵死了。” 张小梅点头附和,她的心思比较细腻一些,更多是从妇女自身的想法去考虑问题。 “张姐说得对,很多女同志自己可能也犹豫,都没有出过远门,也没干过工作。 听说机器那么吓人,怕自己笨手笨脚干不好,也怕受苦受累,更怕师傅骂,这些实际困难不是光有勇气就行的。” 刘招娣也补充道。 “是啊,我还听说纺织车间里夏天像蒸笼,冬天又潮又湿,棉絮吸到肺子里对身体也不好。 很多身体弱的女同志可能都有些打怵,而且光讲责任解决不了这些实际的问题。” 林叶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几个人讨论了一圈,大家发现这事确实比想象中的更棘手。 政策和法律上是完全支持的,但具体到每个家庭,每个个人,都有实实在在的困难和各种各样的顾虑。 妇联能做的似乎很有限,手段也不能过于简单粗暴。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林叶考虑了半天终于开口。 “硬来肯定是不行,容易把事情闹僵,也背离了我们妇联帮助妇女的初衷。 我觉得我们还得从最基础,最实在的工作做起,宣传动员,还有就是消除信息的不对称。” 他看向赵建设。 “赵干事,你们厂的招工条件具体是什么?学徒期多长?工资待遇如何?福利怎么样? 工作环境你们工会能不能想办法改善一下?比如多发点口罩。车间通风弄好点。 有没有休息室?这些问题你要是解决了,比我们空口说白话要管用的多。” 前面听了四个女干事的说法,赵建设感觉自己没啥戏了,但是林叶现在问出了具体问题,他赶忙回答。 “林主任和各位同志,我们的条件都是按照国家统一标准来的。 学徒期一般是三个月,表现的好可以提前转正。学徒期的工资大概十八万一个月,转正后能到二十七到二十八万,这个需要看工种和技术等级。 而且我们有劳保,发工作服手套,厂里有食堂,至于工作环境,您提的这几点很重要。 口罩我们一定争取多发,车间通风,我们也想办法改进。我们现在厂子刚建设好,虽然简陋点,但是我们争取建立一个休息室。回去以后我就把这些都形成书面材料,再跟我们厂领导反映一下,改善一下工人的工作环境。” 林叶点点头,对着几位干事说。 “我看我们可以先从我们的基本盘,也就是扫盲班入手。能来扫盲班的妇女同志都是有一定学习意愿,思想相对开明的。 她们本身就是最好的动员对象,如果她们去了,干得好,这就是最好的宣传。” 林叶闭眼简单思考了一下。 “这样,赵干事,麻烦你尽快准备一些详细的招工简章,越具体越好。把待遇,福利保障都写清楚。 另外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就在这两天,组织有一些有意向的妇女同志。由我们妇联牵头,去你们厂里实地参观一下。让妇女同志亲眼看看车间环境到底怎么样,机器如何操作。让她们厂里的老师傅,尤其是女工,聊聊听听他们怎么说,消除陌生感和距离感。光听我们在这说破天不如让她们亲眼看一看。” 赵建设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林主任,你这个办法好,实地参观,让她们自己看自己问,比我们说破嘴皮子都强。 您这个主意高,实在是高,我回去就安排,绝对没问题,厂领导肯定支持。” 林叶看他又拍了一次大腿,都替他大腿疼,以他的那种拍法,林叶感觉赵干事的大腿肯定紫了。 林叶看赵干事已经同意了他的安排,转身对李翠华几人进行了工作部署。 “你们几个安排一下,我们这边就从下次扫盲班上课开始。先不提招工,免得引起反感。先结合文化课讲讲国家工业化建设的新形势,讲讲妇女参加社会劳动的意义,讲讲国营厂的性质和保障。 突出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把气氛烘托起来。然后再把招工信息作为一个机会渗透出去。 如果她们愿意了解具体情况,可以课后找我们或者赵干事具体咨询。 重点是自愿,我们只提供信息和机会,不能强迫妇女,不能说教,最终去不去决定权在她和她自己的家人手里。” 听了林也的安排,赵干事没有什么意见,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比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林叶随即又布置了一些其他的任务,看看时间,几个人各自散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第61章 招工宣讲 第二天,在扫盲班正式上课以前,林叶特意早到了一会儿。 他站在那块由木架子支撑着的简陋的黑板前,看着下面坐着的几十个年龄不一的妇女,很是感慨。 她们的眼神从刚开始来的时候,那种好奇,现在则是透露着对知识的渴望。 人都会变的,只不过现在这些妇女的情况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林叶感觉很满意,至少自己穿越过来没有白穿,真正的做了事。 现在就是自己为了这些姐妹做的第二件事,也是提高她们自身家庭地位的事,就是不知道她们是否能抓住了。 两块破铁片敲的当当响,这个就是扫盲班的上课铃声。 林业没有安排老师今天立刻开始教学,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视全场,继而开口。 “妇女同志们,今天上课以前我先跟大家讲几句题外话。 咱们国家成立了,咱们妇女的地位提高了,现在也能上学识字了,那将来能出来参加社会活动。 但是还不够,我们还要把这认识的字用上,用咱们的双手去参加国家的建设,去创造更大的价值,才能真正的把半边天给顶起来,让谁都不敢小瞧咱们。” 林叶顿了顿,看到妇女同志头抬起头都认真地看着他。 于是他继续讲到了国家工业化的重要性,讲到了纺织工业对于解决老百姓穿衣问题的意义。 讲到了工人阶级的光荣和责任,更讲到了劳动让人变得更有尊严。 他没有提招工,但是一些心思活络,家境可能有一些困难的妇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谈论起来,眼神闪烁,显然听懂的林叶的言外之意。 林叶怕引起这些妇女同志的反感,没有占用太多的上课时间,讲太多东西,又讲了几句就把课堂让给了老师,自己则是老老实实的去巡堂。 但是到下课的时候,李翠花和张爱莲随意的将几张印着红色抬头的纸,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立刻就有几个年轻一些,胆子大些的妇女同志好奇的围了过去。 “唉,这是啥?红星第二纺织厂的招工简章。” “快看看,快看看写的是啥?招挡车工落沙工。” “学徒工一个月十八万,正式工三十多万,真的假的?快赶上我家男人挣的钱了。” “简章上还写着厂里有食堂,包中饭。劳保?劳保又是啥?还发衣服,工作服吗?” “你个傻子,劳保。劳保就是劳动保护,发口罩什么的”。 几个相熟的女人互相打闹的,而且议论声也渐渐的大了起。 有的人仔细的眯着眼睛看着,有的人小声的念给旁边识字不多的人听,有人则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但是也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皱着眉头,低声的对着同伴说那个厂子太远了,然后摇摇头走开了。 林叶满意的点点头,在扫盲班没有开之前,让这些妇女看这些招工简章基本就如同天书。 现在再看这个招工简章,连蒙带猜至少能看出大概的内容。 这就是自己的成果啊,自己忙了这么多天也算没有白忙活。 孙大牛的媳妇儿王梅也挤在旁边,努力的听着别人的议论,她的心跳有点快。 一个月十八万啊,那是多少钱? 能买多少斤棒子面啊?又能给自家的娃娃扯多少尺布做衣裳,说不定还能攒点钱贴补一下娘家。 自己当初嫁给孙大牛,彩礼钱好像才给了十万吧。 这要是上一个月班,是不是就可以给自己儿子攒下娶俩媳妇的彩礼钱了? 想想都兴奋,就是不知道自己老爷们会不会让自己去。 就孙大牛他那个犟脾气能同意吗? 这个厂子听说在城墙根儿,那么远怎么过去。而且一天站那么久还得上夜班,自己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断的胡思乱想着,既想赚那笔钱,那可是一个月十八万啊,又害怕孙大牛的阻碍,不同意自己去。 实在不行,让林主任再去自己家一趟说说自己老爷们? 就是不知道林主任管不管这个事。 【叮!扫盲班妇女,好奇情绪值+133。】 【叮!扫盲班妇女,犹豫情绪值+155。】 【叮!扫盲班妇女,期盼情绪值+88。】 听着系统的提示音,林叶简单的分析了一下现在这些妇女的心理在状态。 好奇占了大半,犹豫占了小半,期盼占了很小一部分,但是每个人都对这个工作有着向往,这是可以肯定的。 建国没有几年,受着传统思想的影响,很多妇女还是不想抛头露面。 不要以为民国时期的那些厂子招的女工多,有数据显示,纺织厂的男工比女工多得多。 这个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说是解放妇女,解放思想,但是真正解放的没有几个。 所以妇联的工作还任重道远着呢。 林叶和几个干事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听着这些妇女的议论,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已经把信息散播出去,让这些妇女知道自己也可以出来工作了。 但是他知道真正的困难和挑战还在后面,让这些大多数从未走出过胡同的妇女下定决心,走出家门走进工厂,仅仅靠这一点好奇还远远不够。 她们需要克服的阻力是在太多了,尤其是来自丈夫和婆婆的阻力。 更需要战胜自身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需要相信这是一条真正的可以改变自身的路,还需要妇联做更多的工作。 既然这些妇女同志对这个感兴趣,那么林叶就趁热打铁现场宣布,妇女可以集体去红星纺织厂实地参观。 至于说要不要进厂做工,这个主要看妇女的想法,如果她们自己真的想去,那林叶肯定支持她们,就是有家庭的阻力也没用。 婚姻法了解一下。 妇女享有工作的权利,任何人阻挠妇女工作,都是犯法的行为。 既然你违法了,遇到我妇联,那就不客气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说啥认罚款还是认拘留,都能满足你的愿望。 罚款我们是认真的。 第62章 历史问题 纺织厂的招工基本就算定下来了,找个时间带人去参观就行。 刚回到办公室的林叶端起茶缸子,还没等喝他的高沫,街道办的门卫老张头又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这次他的脚步显得急迫一些,脸上则是带着一种又是急事的表情。 “林主任,又有你的信,加急的,刚才邮递员特意嘱咐,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到您手上,说是保定来的,有要紧事。” 林叶皱了皱眉,伸手接过信。 又是那个熟悉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清晰的保定邮戳和醒目的急件公章。 封口处粘得很牢。 林业谢过了门卫,门卫看林默没有什么事情,转身走了。 林叶的手指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心里不由的嘀咕。 何大清这老小子又是玩哪一出,上次那封语焉不详,跟说天书一样信已经让他恼火很久了,这老小子难道还没有吸取教训又来这套? 上次的信林叶都忘记放哪了,又来一封?真当自己这个妇联主任不会发脾气是吧? 而且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胡子拉碴的老男人,你给我一个主管妇女工作的主任写信干嘛?你有事找派出所啊,或者找街道办啊? 林叶有心把信原封退回去,但是又实在好奇,想了半天还是把信给拆开了。 最TM讨厌谜语人了,谜语人都该死。 但是好奇是肯定的。 林叶撕开了信封,动作都比平时稍微用力了一些。 抽出了里面的信纸,是那种最便宜的发黄的草纸,上面的字,字迹比上次写得更加潦草,墨水深浅不一。 有些笔画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散开,仿佛写信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林主任敬起。 开头第一句话就很客气,但是看得林叶脑袋疼。 你说你一个厨子不好好做你的勤行,老实的做厨子,装什么文化人啊。 “上次信里有一些话没敢说透,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日夜不安,思来想去好几宿没合眼,觉得还是跟您交代清楚的好。 我何大清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只管自己快活,不管儿类死活的人,我当年离开实在是被别人逼的没有办法了,基本是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后院那个聋老太太她不是人面,是个面善心黑的老畜生,她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张陈年照片。上面是我年轻时在天津卫聚丰楼饭庄上班那会,给小日子人做饭,那些小日子的人觉得我做的好吃,一定要拉着我拍照。 您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敢拒绝吗?只能无奈的陪着笑脸拍了照片,现在那些照片不知道怎么就落在她的手上。 聋老太太就拿这些张照片威胁我,她说现在社新社会了对于汉奸清查得紧,像我这种跟日本人牵扯过的,有历史遗留问题的,留在四九城就是活靶子,迟早要被清算。 说到时候不光我倒霉,要吃牢饭,甚至还有可能挨枪子。 更主要是会连累柱子和雨水,说这两个孩子一辈子都毁在我手上了。 以后上学工作嫁人全都别想指望,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又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我当时就被吓着了。 我当时刚死了媳妇儿,心里正慌着,没着没落的,怕孩子受我的牵连,就离开了四九城。” 看到这里林叶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历史遗留问题,这顶帽子在五十年代初期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那种无形的压力和对以前的恐惧,足以让很多普通人寝食难安。 聋老太太这一手玩得高,利用信息不对称,可谓是精准的打击在何大清这种没什么见识的人身上。 林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下面的字迹越发的凌乱。 “还有那个白寡妇,根本和我就不是什么偶遇。我现在才他妈的想明白,就是聋老太太和易中海他们给我做的局。 那白寡妇最早来到院里就是找聋老太太的,说什么认亲。老姑奶奶叫的亲热,估计是聋老太太故意让她在院里四处晃悠,有事没事就指使柱子给她送点吃的。 一来二去才跟我搭上话,他们肯定是摸准了我这个人好面,耳朵根子软,又她妈的有点好色的臭毛病,故意让那白寡妇的大腚在我面前晃荡。” “那白寡妇在我面前扭腰摆臀,每天和我说一些软话,勾搭着我犯错。等我跟她有了一腿,被他们捏住了把柄,他们就更有话说了。 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说我生活作风败坏,再加上历史问题罪加一等。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只觉得那个白寡妇对我温柔体贴,又怕历史问题发作,脑子一热,脚底抹油,就跟着白寡妇跑了。 我现在真是肠子悔的都青了。没事抽自己大嘴巴,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让人当枪使了,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上。” 信纸在这里有着明显的褶皱和模糊的水印,似乎何大清写到这里的时候滴了几滴眼泪,也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撒了几滴酒。 “林主任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没脸求柱子跟雨水原谅我,但我说的话句句是实话,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那聋老太太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屋里头可能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老物件。 我以前。好像听谁含糊提过一嘴,说她墙角那块挨着煤堆的地方,似乎有个挺隐蔽的地窖口子,平时用破干烂木头盖着,神神秘秘的,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防人防得紧,我也没亲眼见过,但空穴不来风,您得有时间多留神,她这死老太婆水深的很。” 信的末尾,何大清再次恳求林叶看在孩子的份上,多照应照应何雨柱兄妹,并表示只要政府需要他愿意随时回来对质,把他的事情彻底说清楚。 看完信,林叶长出了一口气。解惑了,彻底解惑了。 终于明白何大清为什么会远离四九城了。 至于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题,其实问题不大,只要说清楚,很多都可以被原谅,特殊年代都可以被理解的。 但是因为信息差的问题他被聋老太太和易中海联手忽悠瘸了。 第63章 隐蔽的地窖 原来如此,所有的线索全部被整合起来了。 聋老太太的超然地位和大清看似荒唐的私奔,以及白寡妇的突然出现。在这一刻全都被林叶串联起来了。 简单来说就是聋老太太利用信息差,利用何大清可能存在的历史问题进行了精神恐吓,再精心设置了桃花局和仙人跳,诱惑他犯错,双管齐下软硬兼施,彻底将他逼离了死后院。 从而为易中海控制傻柱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聋老太太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这简直是对人性弱点的准确捕捉,这哪里是什么院里的老祖宗,分明是一条长着毒牙的毒蛇。 也就是聋老太太生不逢时,要是几十年以后的自媒体时代,就靠着这一手,成功学大师绝对有聋老太太一席之地。 在何大清的信里提到了地窖,一个隐蔽的地窖。 林业的手指头在信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如果何大清所言非虚,那么这个地窖可能就藏着聋老太太的秘密。 应该不仅仅是照片那么简单,也可能有她控制王主任和杨厂长的一些秘密在里面。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口,但也异常的危险。 直接上门搜查聋老太太绝无可能,现在聋老太太已经在公安的监视之下。 仅凭何大清的一封信,根本无法对龙老太太,采取任何措施。反而会彻底打草惊蛇,让她有机会销毁证据。 所以必须有更稳妥更聪明的方法,林叶考虑了片刻将信仔细叠好,放在储物空间里。 “李姐,我出去转转看看咱附近的情况,顺便去一趟派出所,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处理。” 林叶起身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对着正在做扫盲登记的李翠花说。 “好的主任,您小心一点。” 林叶没有走热闹的正门,而是从街道办相对僻静的后门绕了出去。 等他走到南锣鼓巷95号后墙的时候,这里比外面更加僻静,行人特别稀少,只有几只土狗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林叶放慢脚步。目光扫视着地面,高低不平的泥土地面及墙角堆放着各种杂物,系统奖励的足迹追踪技能,在此刻运转起来。 他的视觉感知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的分辨出不同痕迹的新旧程度,泥土的色差和地面磨损的差异,他假装鞋带松了,自然的蹲下身系着鞋带。 手上系着鞋带,但是林叶开始仔细观察着墙根处的细节,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那些布满青苔的旧砖、散落的煤渣和枯叶。 很快他就在一处看似寻常的角落发现了异常,那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瓦盆和一些腐朽的木头。 但就在这些杂物下方,有几块墙砖的边缘棱角有着相对新鲜的轻微磨损痕迹,如果不是林叶有技能加持,真的很难发现这点痕迹。 和周围那些被风雨岁月侵蚀的旧砖明显不同,砖缝里的泥土颜色也略深,带着潮气,似乎近期被翻动过。 又被弄了回去,虽然事后进行了精心的伪装,但在技能加持下这些印痕就像夜中的萤火虫那般显眼。 旁边堆放的烂木头和破瓦盆,其摆放的角度和位置,巧妙地遮挡了来自胡同方向的视线,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 应该就是这里了,林叶心想 他的心跳略微加速,但脸上依旧平静,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靠近去仔细查看这个角落。 他只是像路人一样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腿上的灰,继续慢悠悠的往前溜达。 他没有回妇联办公室,而是脚步一拐,直接去了不远处的派出所。 刘所长正在办公室里面看着一份关于治安情况的汇总报告,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满了。 看到是林叶进来,都是老熟人了,他抬了抬眼皮招呼他坐下。 “林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那几件事都在走程序,或者在监视中,你没看到我们派出所现在都没几个人了吗?都在外面监视那些人呢。” 刘所长不无抱怨。 林叶摇摇头。神色凝重,没有寒暄,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何大清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刘所长,你先看看这个,刚收到的加急信。” 刘所长伸手接过信。 越看信,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之前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觉。 当他看到历史问题,照片威胁等这些关键词的时候,他忍不住从牙缝里低声骂了句。 “操老狐狸。” 当他看到隐蔽机关时,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锐利的光芒,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来。 “林主任,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刘所长声音低沉,手指用力的点着信纸,让林叶帮其确定真实性。 “何大清现在希望将功折罪,他没有理由在这种关键事情上撒谎。 而且他说的这些情况和王彩凤,地不平的供词。以及闫埠贵提供的线索都能互相印证,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而且我刚才去了南锣鼓巷95号院子的后墙转了转,按照信中提到的大概位置,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叮!刘所长,凝重情绪值+155。】 刘所长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手指下意识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脑海中不断的计算着。 如果何大清的信和林主任的发现属实,再加上王彩凤和地不平的供词,那么对于龙老太太的监控需要加强,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整个四九城有些年头的四合院基本都有地窖,但是把地窖口开到院子外面的基本没有,所以说那个地窖里面藏的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刘所长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边走了两步,眉头紧锁。 “我们现在的情况非常的被动,虽然我们一直在监视她,但这个老太太很狡猾,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单凭何大清的信证据太薄弱,根本没办法钉死她,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或者线索。” 林叶点点头,他理解刘所长,但是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初步的想法。 第64章 联合检查 “刘所长,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由街道办和派出所联合搞一次春季防火防盗安全大检查。 范围可以稍微扩大一点,重点就是那些老旧四合院,尤其是杂物堆积多的角落,可以名正言顺地检查火灾隐患。 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重点关照一下95号院了,尤其是那些堆放杂物看起来容易有隐患的角落。” 说完林叶还冲刘所长长了眨眼。 刘所长听完仔细一想,顿觉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好主意,既符合当前的工作要求,又不会打草惊蛇,还能合情合理的接近目标区域,进行初步的探查和确认。 他看了林叶一眼,这年轻的脑子就是好使,转的就是比自己脑子转得快。 “林主任要不咋说还得是年轻人呢,你这个办法可行,也合情合理。” 刘所长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就去找街道办,跟王主任沟通一下。” “唉,不对,林主任,那个王主任好像很久都没有消息了,我操,我这是跟要跟谁沟通?” 刘所长这时候才想起来,王主任好像好久都没有出现了。 林叶听完了也有点懵,忘了这个茬口了。 王主任和上面坦白了,现在还没回来,现在街道办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自己虽然跟王主任级别相同,但自己是妇联主任,不能越庖代俎去做街道办的工作。 林叶跟刘所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一时都僵在了原地。 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又考虑了半天,刘所长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了,我一会儿就跟区里直接申请,不能因为王主任不在,我们的工作就不做了,毕竟迪特不会在那等着我们,晚一天处理可能就晚一天有风险。” 林叶点点头,事情确实是这个道理。 “刘所长,你打算怎么办?” “我直接和区里申请,就以区里消防安全指示和近期迪特频繁为由,由区里和派出所联合名义下发通知,就在明后天搞一次突击安全检查,重点就是排查老旧房屋和杂物堆积点。 到时候我亲自带两个经验老道的同事,重点去排查95号院,尤其是你说的那个位置。” “好,需要妇联这边怎么配合,比如派个干事配合你们工作,或者需要其他什么的,刘所长你尽管说。” “林主任这次可不是兄弟甩开你们妇联单干,而是大检查这个确实和你们妇联没有办法联系在一起,因为你们妇联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妇女和儿童,这种街道大检查,一般都是由公安和街道办联合处理,实在不好意思。” 刘所长感觉到特别不好意思,毕竟这又是一次立功的机会,甩开林叶单干,心里总是感觉欠了林叶一个大人情。 林叶笑了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刘所长,你这么说就外道了,前面的工作你们帮我们妇联处理了不少,这次就当兄弟投桃报李。” 两个人有随意的两个讲究,尤其是如何检查等? 但是这样的检查每年都会有几次,属于正常的工作安排,只要自己人不露出马脚,基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就是四合院的各个住户已经早已就习惯了这种检查。 又闲聊了两句,林叶提出了告辞,刘所长也没有挽留,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从派出所离开,林叶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联合检查只是一个试探性的开始,不知道能否顺利发现地窖的确切入口? 即使发现了地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能找到多少证据? 聋老太太到底会如何看待这次突如其来的检查,她是会乖乖配合还是暗中阻挠? 而那消失的三哥和陈九团伙会不会却被这次行动惊吓到? 等林叶回到妇联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几个干事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林叶回来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去。 林叶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一个人是在无聊,直接关好门窗,回到了宿舍。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下午,扫盲班的教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四九城东城区交道口街道,妇联组织的第一期妇女同志扫盲班,中期考试正在紧张的进行。 在场的妇女同志眼神飘忽显示着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粗糙的地面,几十个妇女坐在高低不一的板凳上。面前是用砖头垫平的木板当做课桌。 每个人面前有一张纸和一支笔,今天的考试内容很简单,就是听写。 上级妇联派出来的干事,今天会现场考试,由她在学过的字里出题。 参加了第一期扫盲班的妇女同志按照她的语音提示进行听写,现场考试现场评分。 很多妇女手一直在哆嗦,显然被现在的阵仗吓住了。 但是有些姐妹的脸上表情就很有意思,有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也有一些不安,生怕写错的。 还有像赵爱莲那样嘴唇紧紧,眼神里透着不肯服输的表情。 林叶站在教室的侧面看现场的气氛,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几分钟以后,上级的妇联干部结合着林叶他们自印的教材,终于想出了今天的开始题目,只有三道题。 一:写出自己的名字。 二:写出数字一到十大写。 三:写出妇女能顶半边天。 听到上级干部出得三道题,林叶点点头,上级干部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第一道题也是最重要的,写自己的名字。 如果一个参加了扫盲班的同学都不会写自己名字,那么这个扫盲班基本就代表着失败。 第二道题写会写大写的数字一到十,以后可以算账的时候不会被骗,这点很重要。 第三道题,才是重点,也是林叶开这个扫盲班的基石和理论后盾。 教员提出来妇女能顶半边天,才有了今天这个扫盲班的试点。 林叶看着这三道题一直在点头,自己和上级领导干部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 扫盲班的学员听到这三个考试题目,大部分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只有极个别的人眉头做的更紧了。 第65章 着火了? 随着上级妇联干部的声音结束,教室里响起一片写字的沙沙声。 期间夹杂着紧张的吸气,写错后匆忙涂改的嘟囔声,还有压低声音的自我鼓励。 李翠花和张爱莲等几位干事在下面轻轻走动,维持着秩序。 偶尔有妇女同志会举手,问某个字的笔画到底该怎么写,被妇联的人微笑着拒绝了,顺便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陆续续有人写完了。 她们小心的检查着反复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还有一部分妇女对自己写的特别满意,脸上露出来愉快的笑容。 赵爱莲是头几个写完的,她写得极慢,但是写得非常认真,一笔一画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字迹虽然还带着初学者的笨拙,但赵爱莲三个字和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一行字却端端正正,一笔一画没有半点错误。 等写完后她没有立刻抬头,而是从头到尾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轻轻放下了铅笔。双手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全都是汗。 这样的考试是没有考试时间的,等大家都觉得考得差不多了,自然就结束了。 林叶和上级妇联干部沟通以后,让几位干事当场批改。 考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部分妇女都能歪歪扭扭的写出自己的名字和数字。 但第三道题,妇女能顶半边天,能写出来的还不到一半人,有的写了个别字,有的缺了笔画。 唯独赵爱莲三项全对,而且字迹也是最工整的。 “这次考试第一名就是赵爱莲同志,我们大家一起鼓掌,给她送上鼓励。” 林叶和几个女干事率先鼓掌,但是下面响起的掌声却稀稀拉拉的。 有几个妇女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她们和赵爱莲的差距并不大,但是现在胜利者是赵爱莲,她们感觉自己特别委屈,为什么自己回家不多练习一下,否则今天获取第一的就是自己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羡慕,还有人充满有一些妒忌。 她们许多人年纪比赵爱莲大上一轮还多,学得却越不如他扎实。 赵爱莲猛地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摸着衣角,眼圈送一下就红了。 但她使劲吸了口气,把腰挺的直直的,然后冲着林叶深深的鞠了个躬。 林叶笑了一笑,冲旁边的干事点点头。 李翠花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奖励。 一张奖状,林叶现场写上了赵爱莲的名字,三斤白面,还有一本用粗糙的黄纸油印的“常用识字手册”。 “赵爱莲,这是给你的奖励,买白面的钱是上次处理刘老根的罚款,识字手册是街道办和妇联给你的奖励。” 李翠花把东西递到赵爱莲的手里,发现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李翠花声音放缓了一些。 “继续努力,好好学习,希望下次你还能继续获得第一。” 【叮!赵爱莲,激动情绪值+288。】 【叮!扫盲班妇女,羡慕情绪值+455。】 【叮!妇联干部,感悟情绪值+88。】 【叮!四名干事,激励情绪值+255。】 现场的气氛很是鼓舞,就在这时教室那扇破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装,满脸横肉的陌生男人,突然闯了进来。 一进门就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大声喊。 “杏花,张杏花,你个死娘们。在这里躲清闲,家都快烧没了,跟老子回去救火。”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妇女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尤其是听到着火二字好几个妇女惊得直接从板凳上站起来。 下意识的就像往外冲,桌椅被撞的东倒西歪。 那个叫张杏花的妇女,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在这混乱之中,那个男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趁机就要往惊慌的妇女人群里挤,胳膊乱挥试图制造更大的恐慌。 “站住。” 一声怒喝突然响起,站在教室门口的李翠花从这个男人进门就保持着警惕,几乎就在那个男人破门而入的瞬间,就已经绷紧了身体。 此刻见那个男人真要往人堆里冲,李翠花一个箭步冲到那个男人身前,右手精准的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腕,顺势往后狠狠一扭,同时左脚闪电般串一下他的腿弯。 “哎呦我艹”。 那个男人完全没料到,门口的这个娘们会下死手,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下盘一软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脸皮重重磕在地上,当时就蹭出血来。 这个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还想挣扎一下。 李翠花的膝盖已经死死的顶在他后腰眼上,压着他一动不能动。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这个扑俘动作,林叶因为离房门较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干事”。 张杏花下的声音直打颤,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王大奎。 “你家真的着火了?” 李翠花没有看张杏花,而是双手用力,押着张大奎。 张大奎吃痛,哇哇乱叫了几声,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李翠花力度更大,把他疼的不行。 张杏花看着丈夫的狼狈相,又是害怕,又隐隐觉得解气。 林叶此时快步走了过来,眼神扫过地上还在徒劳挣扎的男人。 “搜他身”。 张爱莲立刻上前,不顾王大辉杀猪般的叫声,利索的在他那身油腻的工装口袋里搜索了几下。 很快摸出一小玻璃瓶被搜了出来,张爱莲打开瓶口,仔细地闻了一下。 “林主任是煤油。” “王大奎是吧?你真行,带着煤油和火柴来喊救火,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大奎起初还想嘴硬,骂骂咧咧的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林叶实在没有什么耐心了,上去几个大逼兜轮了过去,王大辉的脸皮立刻肿了起来。 感受到林叶的力量,以及那杀人的眼神,王大奎立刻怂了,哭哭啼啼的说。 “是三哥让我来的。” 第66章 三哥被捕 “三哥?” 听到这个名字,林叶愣了一下。 “是三哥让俺来的,说让我想办法搅黄你们的考试,最好能吓跑几个人,让街坊邻居都觉得你们这扫盲班晦气,以后不会安生。” 【叮!王大奎,委屈情绪值+88。】 【叮!上级妇联干部,担忧情绪值+199。】 【叮!四位妇联干事,郁闷情绪值+88。】 【叮!扫盲班学员,恐惧情绪值+688。】 【叮!张杏花,想死情绪值+155。】 林叶直接上前,把王大奎的裤腰带一解,直接捆住了他的双手。 “领导今天就这样吧,我先送他去派出所。” 林叶和上级的妇联干部示意了一下。 女干部点点头。 今天的考试还算是圆满,如果没有到最后这一出,那就是一次非常完美的活动。 但是现在出了突发状况,那么肯定以群众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她点点头。 “各位姐妹大家都亲眼看见了,为什么有人要变着法的不想让咱们学习? 就是害怕咱们妇女同志有了文化,开了眼界,不再那么好糊弄,不再受男人的欺负。 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争口气,把文化知识学到手,今天的考试就到此结束。” “你们几个负责安抚现场的妇女,等大家情绪稳定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放学,你们几个人把张杏花同志送回家,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处理。” 林叶和几个女干事安排了工作,然后扭送王大奎就这么走了。 张杏花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经过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妇女同志们再看那简陋的书桌,和以前的感觉再也不一样了。 那种看热闹的心思少了不少,多了几分认真学习的想法。 派出所里刘所长对着眼前的两份口供正在发呆。 一份是之前抓获的穿灰色列宁装的女人王彩凤的口供,另外一份是刚送来的王大奎的口供。 这两个人都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三哥,而且二人描述的三哥外貌大致都吻合。 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身体偏瘦,左边眉毛有道疤痕,说话带点关外口音。 更值得注意的是,两人都模糊的提到这位三哥似乎经常在南锣鼓巷一带活动,尤其爱在胡同口的废品站徘徊。 “废品收购站吗?这地方人来人往,废品进出杂乱无章,倒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也更便于接头传递消息。都不容易引人注意。” 林叶扭送王大奎过来以后在旁边等待的消息,现在出了结果以后和刘所长一起分析。 “我现在立刻安排人手,对那个废品收购站进行二十四小时全天秘密监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三哥救出来。人手又他妈不够了。” 刘所长一边抱怨一边安排着下面人手工作。 “刘所长,既然初步摸到了他的活动规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暂时不要动他,等摸清他完整的行动轨迹和联络网。 我总觉得一个废品收购站,未必是他的老巢”。 刘所长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干了,我会派最有经验的便衣蹲守,把他每天见了谁,干了什么,甚至连他拉屎撒尿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林叶有点无语,这个刘所长确实是个糙人,比自己还糙。 至于如何安排工作,那是刘所长的工作,林叶不会越庖代俎,只需要安静的等待消息就可以了。 专业的公安便衣布控到位,连续几天的耐心跟踪与监视果然取得了重大进展。 这个三哥果然出现了,而且确实经常在废品收购站附近出现。 他每隔几天通常是下午三点到四点,会领拎着一小捆废旧的报纸或者几本破书,不紧不慢的绕到南锣鼓巷95号后门附近。 而那个聋老太太似乎恰好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坐着把旧藤椅,歪靠着紧闭的后院门。 晒太阳打盹。 三哥经过时会极其自然地将那捆废品顺手递给老太太。 整个过程中,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连眼神对视都极少,动作熟练。默契的像演练过无数次。 “那捆废品里边绝对有猫腻。抓他。” 接到汇报以后,刘所长立刻确认。 又一个下午,阳光特别温暖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聋老太太眯着眼在后院门的旧藤椅上坐着,像是睡着了。 三哥的身影准时出现,手里依旧拎着一捆旧报纸,溜溜达达的走向那个破框。 就在他靠近龙老太太的时候,旁边的槐树下下棋的两个老头。以及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突然同时暴起。 几个人配合的极为默契,瞬间将三哥扑翻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已被反剪到身后铐紧,四肢也被死死地捆住。 另一组人马则迅速地冲进了四合院,控制住了从藤椅上站起来的聋老太太,并第一时间将那一捆还没来得及落地的报纸牢牢的抓住。 “干啥?你们想干啥?我是收废品的,我犯啥法了?” 刘所长和林叶快步上前。刘所长亲手拿起那块报纸,迅速的拆开,一页一页的检查。 很快他从中间抽出一张折叠成小块的字条展开。 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风声紧,地窖的东西尽快处理掉,老地方见。 人赃并获。 三哥看到那张被搜出的纸条顿时面如死灰像,被抽掉了脊椎,彻底的瘫软了下去。 旁边的聋老太太也闭上了双眼,干巴的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带回去”。 等公安把三哥和聋老太太带走以后,刘所长派出了专业的技术人员进行细致的搜查。 墙角那处被几个破麻袋和烂筐巧妙遮蔽的地窖入口,很快就被发现。 撬开那块石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暴露在众人眼前,一股阴冷的湿气带着发霉的味道,从洞口扑面而来。 刘所长安排了两名公安干警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地窖里面。林叶和刘所长跟在后面,地窖不大。 但是看到里面的东西,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第67章 现场抓捕 地窖并不是很大,环境很不好,特别的阴暗潮湿。 角落里堆放着一堆早就已经腐烂发霉的杂物和破旧家具做伪装。 但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有一个厚厚的油布包裹,外面还有一个看着腐朽的箱子,这个油布包裹显得特别的突兀。 刘所长示意一名公安干警上前打开油布包。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时候,让所有下到地窖的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大量的钱,一捆捆的钱。 这些钱用麻绳捆扎的,整整齐齐的。面值都是一万的,数量惊人,如果一捆有一百张,那么大约有三四十块,也就是几千万。 除了这一摞摞的现金以外,还有几十根闪着黄灿灿颜色的金条,都是小黄鱼。一根根地码放的整整齐齐。 对于这些钱,虽然可能让普通人心神失守,但是刘所长和林叶的眼光更多的是落在了那几张纸上。 这是几张泛黄的纸,上面印着的青天白日徽章,清晰可辨。 纸上写的清清楚楚,龙小花也就是聋老太太,在解放前曾是光头党军统北平站的外围情报人员,负责收集城内工人运动和进步人士的情报。 另外一个用厚牛皮纸仔细包裹的小本子,里面用蝇头小楷仔细的记录着每一个被他们腐化拉拢的人员。 或者是他们曾经施恩过的人员。 翻了几页,看到了王主任和杨厂长的名字。 林叶和刘所长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天塌了,至少有些人的天塌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派出所可以处理的了。 只不过刘所长也是兴奋的,首功跑不掉了,即使分润出一部分给林叶,那也是大功一件。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林叶根本不想要这种功劳,作为一个妇联的直属干部,天天跑去着帮派出所破案,这算哪门子事? 上报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处理三哥和聋老太太。 现在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在交换情报的现场把两个人抓个正着,赖无可赖。 面对从地窖里起获的巨额,现金身份证明和那本要命的记录,聋老太太知道自己所有的伪装和侥幸都已经破灭。 她和那个三哥被带到了派出所的审讯室,分开审讯。 一件件证据被摆放在她的面前,她那张几十年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聋老太太知道从证据被取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她不想承受酷刑审问,因为她知道自己熬不过去,所以直接痛痛快快的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 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种平静,甚至有一股彻底认命的麻木。 “我交代,解放前我就是吃军统饭的,专门负责打听工厂里的那些闹事的,还有那些不安分分子的情况。” “但是随着情况的一天天恶化,我也觉得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我遇到军统抓捕的一些人,偶尔会给他们求求情,放他们一条生路,结个善缘。”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多久就被上面知道了,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拉拢的好办法,所以他们或真或假地通过我的手,去放掉了一些你们的人。” “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是被他们真正拉拢过去的,也不知道哪些人是挺过来的,解放前陆陆续续地放了十几个人。” “四九城和平解放以后,我害怕啊,怕到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怕被你们清算。 我就想着把整个四合院每个人都攥在自己的手里,让他们给我打掩护,把自己藏好,尤其是像柱子这样没啥心思的愣头青,更是最好的人选。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甚至可以给我这个孤老婆子养老送终。” “所以我就慢慢的算计了院子里的每个人。何大清那人没啥大毛病,就是胆子小又好色,我手里恰好有他以前跟小日子一起喝酒的照片,就拿来吓唬他。 至于那个白寡妇,确实是我让一个旧相识从保定找来的,主要就是引何大清上钩的,也是为了拴住他,让他不敢回来。” “至于这些钱和金条都是上面给我们发的经费,主要给三哥那边用来做活动经费的,指望着他们以后万一能成事,我也好多一条路。” “至于地不平,也是我让他盯着新来的林主任的,我怕他通过一中海易中海查出何大清的事,万一顺藤摸瓜把我这陈年老底给揪出来,那我就完了。” 林叶听完聋老太太的供述,对于三哥的供述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因为他自己始终知道自己就是个妇联主任,不能过多参与派出所的审讯工作,需要避嫌的。 你一个妇联主任干派出所的活?你是觉得妇联不好?还是派出所没能力,两边都不落好。 所以当林叶需要的情报确认以后,那么自己就该离开了。 所以他和刘所长告辞直接离开了派出所。 等林叶回到自己妇联的办公室以后,立刻把情况和几位干事交代了一下。 让她们立刻形成一份完整的档案报告,把龙老太太和易中海联手对付何家的事情形成报告,一并送到了娄氏扎钢厂的办公室。 至于杨厂长的事情,林叶没有说。因为那份名单上不仅有王主任和杨厂长,还有其他许多的干部,这个需要上级一并处理。 当盖着妇联公章的文件送到娄氏扎钢厂的时候,娄振华震惊万分。他没想到自己看好的工人会犯这种错误。 那还说啥,直接开除了事。 至于那个工位就不了了之。 现在何雨柱在轧钢厂后厨上班,当初主任也是真金白银买的。 对于娄氏轧钢厂的处理,林叶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娄氏轧钢厂给妇联和派出所都发了正式的行文,说明了处理结果。 派出所方面也随之更新了易中海的档案,然后一起提交司法机关判决。 随着聋老太太被抓,整个街道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很多人嘴里多了不少的谈资。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平时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前朝竟然是那边的人。 第68章 圆满 随着聋老太太和三哥落网,整个陈九团伙基本都被一网打尽了。 但是他们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需要公安继续追踪。 聋老太太他们多年来资助的人现在都做帮他们做了什么,也需要上级处理。 但是这和林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只是想帮助一下何雨水这个小女孩,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 现在需要的就是给这个事情收尾,也就是何大清需要回来把事情说清楚,让这个事情彻底完结。 自己扫盲班也该正式的形成系统的培训体系了。 而且自己也需要扩大一下这个体量,妇女扫盲以后的出路也该找了,这次招工只是第一步。 妇女独立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独立更是经济上的独立。 林叶立刻安排了干事给保定那边的何大清去了封信。 保定方面回信也比预想的要快,还是那破破烂烂的信纸,字迹也特别的潦草。 信上只有一句话。 “收到,谢谢林主任,安排好工作,马上回。” 三天后的傍晚,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南锣鼓巷95号的院门。 何大清穿着一身发白的工装,手里拎着个破包,脸上则写满了不安。 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脚步迟疑着,竟然有些不敢走进院子,这几年院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早就收到消息的林叶和干事一起等在全院。看到何大清出现林叶立刻迎了上去。 “何大清同志?” “是我。” “你是林主任吧,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 林叶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中间有个何雨水,你何大清何雨柱父子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妇联是保护妇女和儿童权益的,你一个糟老头子,也配我们出手? 林叶心里吐槽,但是嘴上没说出来。 “进来谈吧”。 林叶把何大清让到院子里。 好多窗户后面都有眼神看着何大清。 林叶才没有心情与何大清寒暄,直接拿出两份文件的副本,一份是聋老太太的,上面记录着她当初算计何大清的详细信息,另一份则是易中海冒领汇款的资料。 何大清看到这两份资料,手气的都有些发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初就没有那么简单,她拿那张照片逼我,说是要不走就告发我,让我吃枪子,我对不住孩子们啊。” 说完何大清在那呜呜哭个不停。 林叶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直接递过去。 “这里面是三百万现金,是你留给孩子的那笔钱。 另外根据邮局的面单计算出你们被易中海冒领的历年汇款余额,妇联也已经帮你们追回来了,都在这里。你数一下,写个字条。这笔钱,希望你可以用在何雨水的教育上。” 林叶说得很直白,还是那句话,何雨柱作为一个成年人,不属于妇联的管辖范围之内。 何大清看着那厚厚的信封,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没去数,只是重重点头。 “哎,我知道,谢谢政府,谢谢林主任,谢谢各位领导”。 他拿起笔,在收据上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 【叮!何大清,感激情绪值+99。】 手续办得很快。有街道办的证明和聋老太太、易中海的铁案如山,何大清的回归没有任何阻碍。 当何雨水被叫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男人时,她愣在了门口。 小脸瞬间绷紧了,下意识地就往林叶身后躲。 何大清抬起头,看到何雨水警惕疏离的眼神,鼻子一酸,彻底破防了。 呆立了半天,何大清才哑着嗓子开口。 “雨水,爹回来了。” 林叶轻轻拍了拍何雨水的肩膀。 “何雨水,你爹当年离开,是有坏人设计威胁他,不是不要你们。你看,这是证据。” 说着他把那两份材料的副本递给何雨水看,简单解释了聋老太太和易中海做的那些坏事。 何雨水今年十三岁,高小,虽然很多字不太认识,但是大部分还能看得懂的,其余的字连蒙带猜也能蒙个八九不离十。 当她知道何大清不是不要他们,而是被逼走的时候,眼泪瞬间流下来了。 这几年的委屈,一直被嘲笑的是没爹的孩子,梦的全部涌上心头。 她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站在林叶的身后,就那么看着何大清。 看着何雨水哭的那么伤心,何大清也在一旁抹泪,伤心到了深处还给了自己两巴掌。 看到何大清抽自己大嘴巴子,何雨水终于忍不住了,从林叶身后跑出来,直接抱着何大清的胳膊。 “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们。” 哭了许久,何雨水才慢慢止住哭声,从何大清怀里抬起头,眼睛肿肿得。 她抽搭了半天才再次开口,冲着何大清喊了一声。 “爹。” 何大清激动得连连应声。 “哎,哎,爹在,爹在。” 何雨水又转向林叶,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主任,谢谢您,我有爹了,我再也不怕院里人欺负我了。” 【叮!何雨水,喜悦情绪值+210。】 站在门口阴影里的何雨柱,眼泪也一直留个不停,但他没好意思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个是个爷们。 看着一家三口圆满了,林叶点点头,和几个干事一起离开了南锣鼓巷95号院,他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大清就带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领着何雨柱,去了娄氏轧钢厂。 听说娄振华确实喜欢何大清的手艺,看何大清回来投奔自己,直接给安排了一个厨房大厨的工作。 至于白寡妇,也不知道何大清怎么安排的,和那边彻底的断了联系,估计也是听说聋老太太是迪特的关系,她也不敢过多的纠缠。 只不过派出所肯定不会放过他,等线索理顺了,肯定会找她配合调查。 毕竟这年头敢和迪特牵扯到,你说你自己是好人? 谁信呢。 至少林叶不信。 第69章 秀琴同志 何大清回来以后,林叶安排干事回去做了一个回访,发现那边一切都上了正轨,就把何雨水的事情彻底的放下。 第一次考试已经结束,效果不错,和上面进行了申请,扫盲班进行了扩大。 现在的学员多了,一群妇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响了不少。 但林叶很快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有几个原本学得挺认真的妇女同志接连几天不见人影。 当林叶问起其余学员,要么支支吾吾的,要么就是摇头叹气。 李翠花心细,私下打听了几天,苦瓜着脸来找林叶。 “主任,我问清楚了,好几个都是家里的婆婆嫌她们光识字,不下崽,就是生了也是个闺女,不让她们来了。 其中管得最厉害的,就是后街老张家的儿媳妇,叫秀琴,被她婆婆直接锁在屋里,说是等她啥时候生出儿子,啥时候才能出门,有的时候连饭都不给吃。” 听完以后,林叶顿时怒了。 “给锁屋里还不给饭吃,这都新社会了,还他妈来这一套。” “张姐,刘姐,走,你们俩跟我去一趟,会一会这个死老太婆。” 听林叶直接开骂,几个妇联干事在一旁哈哈大笑。 她们也看不惯这些死老太婆的做法,但是她们可没有林叶这种勇气敢直接开口就骂。 刘招娣二话不说,撂下手里正在核对的名单。跟上林叶和张爱莲三个人,脚步生风直奔后街的老张家。 老张家居住的四合院比南锣鼓巷95号院更加破败一些,门虚掩着。 林叶也不客气,直接推门就入,在中院看见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搓着麻绳。 听见动静,她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林叶几个人,见是生人又低头干活,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几个人的意思。 “张婆婆?” 听见林叶喊她,老太太这才又抬起了头,仔细的打量着他和刘招娣三个人,但是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 “你们是干啥的?找我有啥事?” 老太太语气有点冲。 “我们是妇联的,我姓林,我叫林叶。” 林叶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力。 “秀琴同志参加了我们妇联举办的扫盲班,学习成绩不错,这几天一直没有来上课,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听说是找秀琴的,张婆婆脸色直接耷拉下来,手里的麻绳直接摔到地上。 “没病,他没病,好着呢。就是肚子不争气,连着生两个赔钱货,就这样的还有脸出去抛头露面? 学那些字能让她生出个带把的来?俺老张家可不能绝后,俺跟她说好了,啥时候生出儿子啥时候再出去。”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里屋就隐约的传来了哭泣声。 刘招娣气得脸都红了,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林叶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林叶上前一步,双眼直视着张婆婆。 “张婆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教员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新社会的接班人。 你儿媳妇去学习文化知识,追求进步,这不是靠抛头露面。你们把她锁起来还不给她饭吃,这是虐待妇女,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犯法?犯啥法,俺管教自家儿媳妇儿还能犯啥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俺家生儿子。” 张婆婆听了林叶的话,顿时激动起来,声音尖锐,双手插着腰。唾沫星子要吐到了林叶的脸上。 “《婚姻法》明明白白写着,禁止虐待家庭成员,包括妇女儿童。” 林叶语气加重。 “您的这种行为,已经违法了。现在立刻把房门打开,放秀琴同志出来。 如果你再限制秀芹同志的人身自由,克扣她的口粮,不给她饭吃,街道妇联和派出所就有权介入,送您去学习班,好好学学新社会的法律和规矩”。 “到时候让街坊四邻都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这个恶婆婆为了逼自己儿媳妇生儿子,不给她饭吃,你觉得自己脸上好看吗?” 【叮!张婆婆,畏惧情绪值+99。】 “学习班,我不要去学习班,我这也是为家里好,没儿子以后怎么传宗接代,死后下去了会被长辈骂的。” 听了林叶的话,张婆婆显然听过学习班这个地方,脸色吓的都变了,嚣张的气焰也矮下去不少,但嘴上还是嘟嘟囔囔的。 有怕的就好。 “开门。” 林叶不再和她废话,再次开口命令。 张婆婆眼看着林叶真的生气了,到底是不敢真的对抗政府。悻悻地从腰间摸出钥匙,走过去打开了西厢房那扇破木门上的锁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妇女缩在炕角,正是秀琴,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女孩,母女俩一起望向门口,眼睛里全是恐惧。 “秀琴同志出来吧,没事了,我是林叶。” 秀琴抬眼看着婆婆脸色脸青,却又不敢发作。 又看了一眼林叶和两个女干事,犹豫了一下,这才抱着孩子慢慢的下了炕。 “还有没有吃的”? 林叶问张婆婆。 张婆婆虽然不敢跟林叶正面对抗,但脸色还不是很好。 听见林叶问她有没有饭,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想搭理林叶,但是又害怕林叶送她去学习班,所以只能扭头朝着正屋努努嘴。 林叶冲着刘招娣示意了一下,刘招娣立刻去正屋,从一个矮柜里拿出剩下的几个窝头和一小碟的咸菜。 “吃吧,秀琴同志,你看孩子都饿了。” 林叶温和的对着秀琴开口。 秀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再看一眼张婆婆,咬了咬牙,伸手从刘招娣的手里接过来窝头和咸菜,母女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张婆婆气鼓鼓的看着秀琴和她怀里的孩子。 但是因为林叶和两个女干事在场,嘴张了几次,没敢开口。 她不开口,林叶可没打算放过她。 “张婆婆以后禁止克扣秀琴同志和她女儿的口粮,这一次给你一个警告不处理你,下次再发现直接送到学习班,知道了吗?” “啊”。 第70章 参观纺织厂 “你有问题吗?” 林叶看着张婆婆有点不服,盯着张婆婆的眼睛,语气严肃的追问。 林叶原身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虽然没有把自己的威压彻底的释放出来,但一个眼神就把张婆婆吓住了。 “没有,我没有意见。” 张婆婆忙说。 林叶满意的点点头,回头从两个干事开口。 “刘姐张姐,你们两个注意一下,每隔一周自己亲自过来看一下,看看张婆婆会不会继续克扣秀琴同志的口粮,千万不能让她再欺负了就行。” 刘招娣两个人点点头。 “知道了林主任,以后张婆婆家我会常来的,看看她会不会再继续欺负秀琴同志。” 张婆婆听完傻了眼,她本来还打算等林主任走了以后,再回到从前那种状态。 但她没想到林叶识破了她的心思,根本不给她机会,居然会隔三岔五就派人过来回访。 现在张婆婆彻底的老实了。 打又打不过,她可是听说林叶退伍回来的,身手肯定不错,打他儿子三五个没啥问题。 骂又不敢骂,林叶已经警告自己了,随时可能抓去学习班学习。 至于说上告?张婆婆都找不到上告的人。 她知道的最大的官就是街道办的王主任,可是最近王主任好像也不在。 民不与官斗,既然惹不起,那就暂时消停一段时间,等林主任把自己忘了,再慢慢磋磨这个儿媳妇。 林叶看张婆婆老实了,也没有继续追杀,毕竟这个张婆婆也是个妇女,也归自己管,要是真的出格了,自己也不好做。 和秀琴打个招呼,告诉她明天继续上课,就带着两个礼拜室离开了厂家。 把老张家的事情处理完,林叶带着两个干事匆匆忙忙的赶回了扫盲班。 并且在扫盲班上课以前,特意组织了一次简单的妇女权益宣讲会。 “姐妹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同志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再是生儿子的机器,传宗接代的工具,咱们有手有脚,能劳动能学习。 而且国家法律给你们撑腰,以后谁家再因为你们生了女孩子刁难你们,克扣你们的口粮,不给你们饭吃,你们就来告诉我,告诉妇联,妇联就是你们的靠山,就是你们的娘家, 而且不要怕他们。你越是忍气吞声别人。他们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林叶的话说完了,下面沉默了片刻,突然一个比较瘦弱的女人举起了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主任,俺婆婆以前也老骂俺,嫌弃俺没给他们家生儿子。” “我们家也是。” “是啊,林主任,我们家婆婆不给我吃饭。” 随着瘦弱女人的话音落下,教室里陆陆续续的有五六个妇女先后站了起来,她们鼓起勇气,诉说自己受过的委屈和欺负。 【叮!扫盲班妇女,痛苦情绪值+1688。】 林叶没想到这些妇女每一个都有这么大的委屈,尤其看到系统的提示,值情绪竟然加了1688点。 就是说那些没有说话的妇女心里也是有痛苦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林叶让刘招娣把这些人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这些人就是他接下来处理的重点。 扫盲班的课程还在继续,去纺织厂参观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定在了这个礼拜天。 林叶在出发之前又特意让张爱莲和王小梅挨家挨户跑了一遍,确定第二天能去的人数,再把各家客户的顾虑都仔细的记录了下来。 “李婶说还是怕棉絮呛肺子,说她娘家舅就是干这个落下病根儿了。” “老孙家二姐担心三班倒熬不住,怕孩子小夜里找她。” “老周家的大姐问,中午那顿饭要是家里离得远,咋解决?要是带饭的话,厂里能给热吗?” 各种问题,记了大半张纸, 林叶看了看没多说话,只让张爱莲给她们回话。 “礼拜天到了厂子里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所有的问题,厂里的干部都会给她们现场解答。妇联会全程跟着,有啥不放心的回来再说。” 张爱莲把林叶的话传给他们,让那些妇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们不相信工厂,但是相信林叶,知道林叶是真心为她们好,不会害她们的。 这就是林叶一个多月来建立的口碑。 时间很快就到了礼拜天。 天刚蒙蒙亮,二十来个妇女就在街道办门口聚集了。 有的穿着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干净褂子,有的怀里还抱着迷迷糊糊的没睡醒的小孩子,互相打着招呼。 声音里带着兴奋和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 林叶看着她们的表情和神色,知道她们心中不安。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他和干事就领着这支特殊的队伍,朝着城东的红星第二纺织厂走去。 在纺织厂门口,赵建设早就等候多时了,他紧张的搓着手,看到林叶带着妇女过来,脸上全是笑。 眼神里的急切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厂子里急需人手,他的招工一直不是很顺利,现在林叶带来的这批人虽然不多,但是也能开个好头。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穿着蓝色工装,看着就很利索的女人。 “欢迎欢迎,欢迎林主任,欢迎各位妇女同志,我和李大姐带你们一起参观。” “这位李大姐是从红星纺织厂调过来的,现在是车间主任,也是技术骨干,多年的老纺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 李大姐也笑着和姐妹们打着招呼。 看到接待她们的是一个比她们大不少的女人,这些妇女同志立刻放下心来。 同性之间毕竟好说话。又寒暄了两句,队伍就跟着赵建设往厂里走去。 绕过几排红砖厂房,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就传了过来。 第一个去的就是纺纱车间, 大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棉絮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A512型纺纱机排成一行行飞速旋转,看得人眼花缭乱,机器声音确实不小,面对面说话都得提高嗓门。 但在车间屋顶上,新安装的几个巨大的通风扇呼呼的转着,墙上贴着醒目的标语。 每日清洁棉絮,保护身体健康。 几个女工正在机器间巡回,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脸上护着棉纱的口罩。 第71章 现场报名 李大姐走到一台机器旁边,大声的介绍。 “各位姐妹声音是大了点,但是习惯就好了。而且现在棉絮天天打扫,风扇也装上了,比我们以前的第一纺织厂强多了。 新来的姐妹都有老师傅手把手的带着,从最简单的活做起,绝不让你直接上手干重活累活,瞧就是这样。” 说着她熟练地做了几个接线头的动作,是又快又稳。 妇女们伸长脖子看着李大姐干活。交头接耳。原本担心棉花呛人的李婶看着那转动的风扇和墙上的标语,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李大姐带着她们又陆续的参观了其余几个车间,不得不说,李大姐不愧是技术骨干,不管在哪个车间,活是立刻就能上手。 林叶带着她们是上午九点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厂子已经十点半了,在加上参观工厂,等她们一行人走到食堂的时候正好赶上食堂正在准备午饭。 大锅里棒子面粥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的筐子里都是金黄色的窝头,一大盆腌黄瓜摆在那儿,食堂大师傅挥着勺子介绍。 “粥管够,馒头一人两,咸菜随便夹。” 有的妇女和同伴小声的嘀咕。 “这粥不要钱,那可比家里吃得饱,挺不错。” 最后去看的就是休息室。 这是用旧库房木料新搭的,看着虽然很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屋子里摆着几张长条的木桌和板凳。 赵建设指着说。 “地方是窄了点,先凑合着用。后续等咱添上被褥,中班和夜班的姐妹中间能过来轮流休息一会儿歇歇脚。” 然后赵建设和李大姐两个人带着她们又绕着工厂转了一圈。 最后回到厂办门口的空地上,赵建设拿出几张纸,开始说起了这些妇女最关心的待遇问题。 “学徒期每月工资十八万,转正以后看技术水平和岗位,起码二十七八万。” 说着他抖着手里的工资条。 “这是上个月刚转正的小王,她上个月工资二十八万五,而且厂里发劳保用品,工装,口罩手套,每个月还有两斤细粮补贴。” 听到赵建设说到厂里的待遇,再看看那张工资条,底下的妇女坐不住了,嗡嗡的议论开了。 “我们家当家的,在机修厂上班,累死累活每个月才三十二万,这我要是转了正,工资就可以赶上他了。” 一个妇女拉住王小梅,手指头飞快地掐算着,兴奋的不行。 王小梅笑了笑,用力点点头,鼓励的拍了拍这个妇女的手。 【叮!赵建设,兴奋情绪值+188。】 【叮!李大姐,开心情绪值+188。】 【叮!扫盲班妇女,兴奋情绪值+188。】 林叶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直接走到前面。 “大家都参观了工厂,看到听到不少,现在有什么顾虑,现场尽管的提,赵建设和李大姐都在这,他们能第一时间给你们解答,我们妇联也做个见证。” 妇女们沉默了一下,有人开口问。 “孩子要是没人带咋整?” “这个问题街道已经考虑了,就利用扫盲班那间教室。下周开始,白天就改成临时托儿所,街道会找两个靠谱的老太太帮忙看着,优先接收女工的孩子,每个月收费五千块,而且管两顿饭,上午玉米糊糊,下午蒸红薯。” 林叶的话说出来以后好几个有孩子的都松了一口气,至于每个月收费五千块,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自己学徒的时候工资就有十八万。 五千块,都是小钱,而且家里要是有老人帮忙带,这五千块也能剩下。 这年头,哪个家里没有老人,没老人当初很多女人都不会嫁过来,毕竟嫁给有老人都家庭就是图着有个老人帮衬吗,真正送去托儿所的毕竟不多。 但是林叶已经替她们想到这了,说明林主任是真的给他们考虑了。 接下来又有人问,“厂子离胡同有点远,天天跑有点受不了怎么办?” 赵建社笑了笑,当初和林叶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这个我们厂子已经替大家考虑清楚了,以后每天早晚会有板车拉大家过来,晚上会送大家回去。就在你们胡同口上下车,每人每个月收一万块。” 林叶听了在一旁偷笑,这个难道就是最原始的上下班的通勤车吗? 妇女们挨个提问题,但每个问题都有落实。这些妇女们脸上的犹豫神色,渐渐被心动所取代。 最后赵建设拿出报名表,林叶让张爱莲他们帮忙分下去。 这些妇女来之前,其实早就跟家里商量过了,所以她们都是有一定想法的。 现在她们收到了报名表。十几个妇女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有两个妇女手里捏着表格,满脸的为难。 “我得回去跟我们当家的再说一说。” 一个妇女弱弱的开口。 “俺也一样。” 另外一个没报名的妇女接着说到。 林叶没有为难她们,毕竟报不报名是他们自愿的。赵建设在一旁也只是满脸的遗憾,毕竟有林叶看着,他也不敢强迫人家报名不是。 “这个表你先拿着,名字和地址留下,明天我会和干事去你们家,和你们当家的聊一聊,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让你们上班工作。” 两个妇女抬起头,眼中同时生起了一丝希望。 【叮!赵建设,期盼情绪值+88。】 【叮!李大姐,期盼情绪值+66。】 【叮!报名妇女,同情情绪值+498。】 【叮!没报名的妇女,郁闷情绪值+188。】 看了看时间,赵建设给每个妇女拿了两个窝头,算是中午的午饭。 回去的路上,队伍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 妇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未来工资会怎么花,讨论着那个李大姐身上的蓝色工装穿自己身上会什么样子,讨论着休息室能不能真的添加被褥,让她们好好的睡一觉。 只有那两个没有报名的妇女在一旁低头不语,格格不入,毕竟现在她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第72章 小食堂 林叶和两名女干事走在后面,看着这群鼓起勇气迈向新生活的妇女。很开心,毕竟她们走出了第一步。 这也是自己这一个月以来重要的工作成绩之一。 但是林叶看着走在旁边的两个没有报名的妇女,心里有点沉重,想着明天一定要去这两人家看看。 看看他们当家的为什么反对她们去上工。 丈夫坚决反对,这恐怕不是简简单单聊聊就能解决问题的。有的时候阻止她们进步的可能不仅仅是她们的丈夫,也有可能是她们的婆婆。 林叶有的时候特别头疼,不知道这个年代为什么婆婆就那么封建,就看不得同是女人的儿媳妇好。 等回到街道,林叶就立刻忙得脚不沾地。 这些妇女上班报名只是第一步,真正要让这些从未走出家门的妇女能安心的在工厂里工作,后面还有不少的工作要做。 一个就是解决托儿所的问题,一个就是预支工资,免得有的家庭的女工刚到工厂这几天,手里没钱,家里会出问题。 林叶先去找了街道办的一个刘副主任,分管妇女工作,可以说是和林叶同行,只不过她属于街道办,自己属于妇联直管的干部。 办公室里这个刘副主任正对着一份报表发愁,听林叶说明了来意,眉头舒展开来,把报表往旁边一推。 “林主任,你说的这是好事,街道办必须支持,就按你说的,把东头那间旧教室给腾出来,改成临时的托儿所。 那屋子的窗户破了几块有点漏风,我马上安排人去修,再把里面打扫干净。以后这个白天就是托儿所,晚上就是扫盲班。” 说完她立刻叫来了一个办事员,把事情吩咐下去。 办事员立刻听刘主任的安排,从接到仓库里面找出块旧玻璃先装上。 林叶接着下来和刘主任探讨了一下保育员的问题。 “保育员嘛,我想想街道这边,周干事家的和小郑干事家的,她们都有带孩子的经验,人也细心先让她们过去顶一阵子,至于她们的工资嘛,就看有多少个托管的孩子,到时候街道办再补贴一部分。” “刘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托儿所的标准呢,我看决定每个月五千块,管两餐,上午一顿玉米糊下午一顿蒸红薯。 主要是让孩子们有个安心的地方待着,这些妇女同志才能安心的上班,而且这些保育员我会向上级妇联申请给她们申请补贴算是他们的工资。” “林主任,我们街道办也会向上级申请,以前我们街道是有托儿所的,但是从军管会变成街道办以后临时裁撤, 这个我们会立刻把工作提上日程尽快地向上汇报,早日恢复托儿所。” 林叶点点头。 在来街道办这边对接以前,他已经问过几位女干事了,几位女干事以前也是军管会那边调转过来的,所以对情况很是熟悉。 托儿所的事情有了眉目,林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立刻赶到了那间旧教室。 两个被临时请来的保育员正带着街道积极分子在忙活着,有的扫地,有的擦窗户,角落里还堆着几个她们自己带来的用旧布头缝制的娃娃,和几块磨得非常光滑的木头块,算是给孩子们提前准备的玩具。 林叶走了过来对周大姐和郑大姐说。 “辛苦两位了,这些孩子他们的娘可能都要进厂干活,为新社会建设添砖加瓦,有的时候忙可能顾不上照看孩子,到时候就拜托两位大姐多费心照看。 尤其是刚来的时候,孩子们难免哭闹。多哄着点。要是发现有孩子生病了或者有啥特殊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通知我们妇联或者通知街道办。” 周大姐特别爽快,用围裙擦了擦手。 “您是林主任吧,你们放心,俺家那小子就是这么大带过来的,我们两个都有经验,肯定会把孩子们看好。” 林业点点头,现在的保育员和后世的保育员不一样。现在的保育员只要能把孩子看好,不让他磕着碰着,不让孩子冻着饿着就算成功,至于其他的教育什么的一概没有。 当林叶让干事把消息传到女工耳朵里时,反响特别的热烈。 “小宝听见没,有地方让你呆着了,也有阿姨看着你,还有红薯吃,娘也能放心的去工厂里做工了。” 她男人在一旁看着,也慢慢笑出来了,原本以为媳妇儿要去工厂上班,会没人看自己儿子,现在妇联把问题给解决了,而且还能赚到钱,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说每个月要缴纳五千块钱的保育费,两口子都没有当回事,相对于每个月十八万的工资来说几千块那还算事儿。 【叮!女工群体,开心情绪值+998。】 【叮!女工丈夫,安心情绪值+668。】 孩子的问题解决了,林叶转头就去了红星第二纺织厂,找赵建社解决第二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提前预支工资。 听到林叶正式的和自己说这个问题,赵建设笑了,笑的很开心。 “林主任,我的林大主任,你是不是傻了。” “这还算事?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可能剥削工人,等她们过来上班,办理了正式的入职手续直接就领这个月工资,肯定饿不着她们”。 “啊?” 林叶傻眼了,显然他说忘记了这一条。 这个年代的工人,只要正式办理了入职手续,可以直接领取工资都,十五号以前包括十五号当天入职领取全月的工资,十六号以后入职,领取半个月的工资。 林叶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些妇女同志,只要办理了入职手续,直接就可以领取这个月全部都十八万的工资,足够养活她们家了,自己费这个心干嘛啊? 说起来还是林叶对于这个时代的规则没有真正的理解清楚。 看着林叶发窘的表情,赵建设也没有嘲笑他,只当他以前在部队上,对于地方的政策不了解。 毕竟说起来这次招工这么顺利还都是仰仗着林叶。 想到这赵建设把厂长找来,拉着林叶一起体验了一下红星第二纺织厂的小食堂。 第73章 扫盲班二期 入职的前一天下午,林叶在扫盲班的教室组织了最后一次岗前队动员会。 不仅那十八个被录取的女工来了,还有一些没录取的,但是内心非常好奇的妇女也跑来了。 当天,林叶特意请来了纺织厂的车间主任李大姐。 怎么说也是干部,李大姐也不怯场,站在讲台前面扯着大嗓门,把自己多年总结的经验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各位姐妹们,进了车间以后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安全,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家不要觉得我啰嗦,反复说了三次安全,这个真的是我们上班的第一要紧事。 场子里发的工作服,蓝色粗布那个必须穿好,扣子扣齐,头发长的都得塞进帽子里。或者编成辫子盘起来,千万不能让机器卷进去,那机器可不管你是谁,卷进去就是大事。” 底下的妇女们听了一脸肃然,好几个妇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当机器响起来的时候说话根本听不见,有啥急事就挥手或者比划手势,你们上岗之前,老师傅都会教你们一些常用的手势,遇到事情别瞎喊,因为喊破喉咙也没有用,别人根本听不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去食堂打饭需要排队,大家都规矩点,别挤别抢,每个人都能吃到,不要让人看了笑话,说咱们妇女同志没有纪律。” “每个月都会发两个口罩给你们,是棉纱的,脏了自己洗洗,能多用些日子,省着点。上岗一定要戴口罩,千万不要把棉花吸进去。” 李大姐又啰啰嗦嗦讲了不少要点,都是她在日常工作中总结整理出来的,血的教训,也都是实实在在的注意事项。 妇女们听得极其认真,生怕漏掉一个字,有的妇女甚至还掏出了扫盲班配发的识字本和铅笔头,歪歪扭扭的记录着要点。 虽然她们的字写得非常笨拙,但那份认真劲,让林叶都有一些动容。 会后有的妇女拿着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专门找到林叶,眼圈都有一些发红。 “林主任,我谢谢您,您为我们想得实在太周到了,从干活到吃饭,从孩子管理到工资发放,现在连头发砸盘,都帮我们想到了,我们要是再不好好干,做不出个样来,都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政府。” 林叶笑了笑。 “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争取早日转正,就是最好的报答,明天一早在街道办门口集合,你们一起去厂里,互相有个照应。” 【叮!十八位妇女同志,感激情绪值+1688。】 其实还有一件事让林叶很奇怪,当初看秦淮如的眼神,感觉她对于去纺织厂上班很是心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报名的没有她,甚至参观的人中也没有她。 林叶打算有时间安排一个干事去走访一下。 看着妇女同志们离开的背影,都能感觉到一股向上的希望。 但林叶却没有完全放松,托儿所是临时的,保育员是临时的,甚至这些妇女去纺织厂的工作,也充满了未知。 这些让妇女走出家门的路才刚刚走出第一步而已。 妇联是所有妇女同志的娘家,在林叶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口号,而是真正的要实现的一个目标。 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就是聋老太太陈九三哥一伙人,到现在还没有结案,派出所那边也没有任何正式的公函送过来,整个案件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如何处理的。 林叶有心去问一下,但是害怕自己过问多了,给那边施加不好的影响。 你一个妇联主任,天天关心查案子,那像话吗?像话吗? 林业决定再给派出所几天时间,如果他们再没有正式的公函过来,自己就要亲自下场去问一问。 一期扫盲班的妇女,去了纺织厂上班,第二期扫盲班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交道口的各个胡同。 这次都不用林叶他们妇联过多宣传,妇联的大门口就自发地排起了长队,情形和第一期大不相同。 第一批扫盲班结业的女工,尤其是那十八个进了纺织厂的女工,成了活生生的招牌。 那些女工现在下班回家腰板都挺得直直的,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偶尔还能给家里添点荤腥。 孙大牛以前觉得自己媳妇识字是瞎折腾,现在眼见的真金白银拿回家,态度早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这天一大早,他竟然陪着媳妇儿一起过来报名,脸上堆着笑,对登记的王小梅干事说。 “王领导,给俺家媳妇儿报上名,她现在有工作了,多识点字,以后还能帮我看看信,记账啥的,这是好事儿啊。” 王小梅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给他媳妇儿在加强班上报了名。 旁边排队的妇女听见了都低声笑起来,有的羡慕,有的打趣。把孙大牛两口子臊得满脸通红。 【叮!孙大牛,激动情绪值+290。】 【叮!围观妇女,羡慕情绪值+1000。】 林叶在妇联办公室的窗户里面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影响,心里也有了底。 他和几个干事开会讨论以后,吸取了第一期的教学经验,优化了教学方案。 并且根据第一期扫盲班的实际教学情况,把现在报名的近百名妇女,分成了基础班和进阶班。 基础班主要针对的就是像第一期扫盲班大多数学员那样,几乎一个大字不识,基础薄弱或者说是零基础的学员。 主要教学内容就是认读最常用的三百个字和一些阿拉伯数字,核心目标是能写对自己名字,看的懂工分本和简单的票据。 进阶班则是面向那些原本就认的几个字的学员,或者第一期学的特别扎实的,想继续深造的妇女。 教学内容更实用,比如学写简单的家书,读婚姻法妇女和权益保障法,这类政策文件的部分内容。 还有基础的记账方法,比如记录家庭日常开销等等。 没有理论,全是日常内容。 第74章 上级的视察 更让这些妇女同志们感到开心的就是,林叶从第一期结业的优秀学员里,选了五个最优秀的妇女同志。他们有耐心,认的字也比较多,林叶请她们担任初级扫盲班的助教。 这五位妇女同志做助教虽然没有工资拿,也没有补贴,但是作为助教让她们获得的这种荣誉是多少钱都很难买到的,她们可以耐心的帮助其他的姐妹,这让她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荣誉感。 孙大牛媳妇就是其中之一。 她现在白天在纺织厂上班,等下了工以后,顾不上回家吃饭,揣个窝窝头就赶到扫盲班帮忙。 她站在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妇女面前还有一些害羞,但教起笔画来却一丝不苟,非常认真。 “大姐,这个妇女的女字先写上面这一横,再写下面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板上慢慢写,下面的人跟着她比画。 好多人都在夸她,大牛媳妇儿这次是真的出息了。 她被夸的脸都红了,教得更加认真。 【叮!孙大牛媳妇,自豪情绪值+150。】 【叮!二期扫盲班妇女,后悔情绪值+1050。】 因为第一期扫盲班开的很成功,总结整理出的资料让上级很满意,林叶向上级妇联申请了一批教学物资。 现在妇联的第二期扫盲班的教学物资比第一期也富裕了不少,上级妇联调拨下来五十本崭新的识字本,十盒粉笔和五块便携的小黑板。 林叶还自掏腰包购买了五支钢笔作为这一批助教学员的奖励。 这五名得到钢笔的助教,像得了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在扫盲班上展示,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在这个年代,荣誉的奖励真的大于金钱奖励。 王小梅负责登记报名信息,她发现这次来报名的,除了常见的家庭妇女,还有几个长得特别稚嫩,眼神怯生生的姑娘。 王小梅一打听,这些姑娘竟然是附近几个胡同里才被邻居举报,由妇联出面解救出来的童养媳。 她们大多十三四岁的年纪,从小在主家里当牛做马,没上过一天学。 现在她们脱离了苦海,也想学着认字,将来能找个正经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听到了这些人的遭遇,王小梅心里一酸,登记时都格外的温和。 林叶知道以后特意的叮嘱她。 “王姐,对这些孩子你多照顾一些,多上一些心。她们的基础可能比零还差,而且她们心理负担更重,还怕生。 你和其他的老师以及助教商量一下,每天下课以后给她们多留半个小时,开开小灶,从最简单的教起,让她们不要着急慢慢来。” 王小梅用力的点点头。 “知道了,林主任,这些孩子太可怜了,你不说我们也会做的。” 随着妇女扫盲班办的风生水起,很快再次引起了上级妇联组织的注意。 这一天区妇联的两位同志下来暗访,她们在教室外站了一会儿,看到扫盲班采取分班教学,里面的教学秩序井然。 看到曾经的学员如今成了助教,教得特别的认真,也看到了零基础班的妇女们虽然握着笔的手还很笨,但眼神中充满了专注,也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渴望。 暗访结束以后,带队的区妇联干部找到了林叶。不停的称赞。 “小林同志,你们交道口妇联这个妇女扫盲班办得好啊。 分班教学,有的放矢,用第一期的学员当助教,这个法子特别的好。 群众教群众,没有隔阂。还有对待特殊群群体的照顾,想的也很周到。 你们这才是真正的为妇女同志办实事,请你们尽快形成材料,然后递交上来,我们要把这个模式好好总结,然后再在全区里推广。” 林叶笑了笑。 “这都得感激上级领导的支持,还有我们妇联这些干事和学员一起努力的结果。 我们还想着以后条件再好些,加开一点技能课,比如教教针线活。教她们怎么做的精细,能卖钱。 或者教一些实用的记账方法,让妇女同志们不光能识字还能多点技能傍身?” 【叮!上级妇联,欣赏情绪值+168。】 送走了上级的妇联领导,林叶看着晚上教室里渐次亮起的煤油灯,听着那不整齐但充满生机的读书声,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这些妇女就像在石头缝里挣扎出来的小草,努力的向着阳光生长。 自己能做的就是给这些小草发芽的机会,并且适当的浇浇水。 随着妇女扫盲班第二期的顺利开班,以及纺织厂的十八位女工们也逐渐适应了新的岗位,街道妇联里一派新气象。 但林业在整理近期工作笔记时,眉头却越皱越紧。 在工作日记本上,零星的记录着一些被欢声笑语掩盖的另外一些声音。 “北街胡同老李家。疑似买了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左右,老李家终日紧闭房门,邻居听见房间内哭声不止。” “芝麻胡同。张氏。胳膊上常年都有淤青。被邻居问到的时候,支支吾吾的。一直说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但她男人喜欢喝酒,邻居反应夜晚常有打骂的声音传出来。” “北锣鼓巷老赵家,新娶的媳妇儿面色不太好,有邻居举报好像是买来的媳妇儿,女方不是很乐意。”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让林叶很烦,每看到一条信息,就像一根刺扎在林叶的心里,让他意识到扫盲和就业只是让部分妇女们站了起来。 但是那些根深蒂固的封建婚姻残余,比如说童养媳,比如说买卖婚姻,在比如说家庭暴力,却像无形的枷锁,依然捆着许多人的手脚,甚至生命。 不把这些封建思想去除,妇女真正的解放就无从谈起。 想到这林叶笑了,有问题,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从根源上去解决问题就好了。 既然封建残余这么顽固,那么自己的法律大棒就要挥舞起来了。 如果这些人能认真的听自己讲法律,自己也就按照法律办事,如果这些人想不讲道理和法律。 林某人也略懂一些拳脚。 第75章 再处理童养媳 林叶都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好了不少。 不得不说地方工作确实锻炼人,林叶感觉自己都很久没有动手了。 林叶立刻召集李翠花,刘招娣,王小梅,张爱莲等四位妇联干事开会。 林叶拿出了笔记本,没有太多的铺垫,直接指出了存在的问题。 “同志们,咱们的工作不能只停留在教妇女同志们识字和找工作上,有些更黑暗的东西藏在深处,我们得把他揪出来。” 林叶把最近下面反应的情况的统计整理出来,和几位女干事一商量了一下午,制定出了一个方案。 第一:会后立刻在街道办外面的墙上挂上醒目的交道口街道妇女之家的木牌。每天安排一名妇联的干事,专职值守。专门负责处理下面的妇女同志遇到的问题。 如果现场处理不了,干事要负责把求助人的情况,家庭住址和诉求全部登记在册,等林叶回来处理。 第二:几名干事分组下胡同走访,李翠花和刘招娣一组,王小梅和张爱莲一组。 这次走访不再是泛泛的了解,而是有重点的排查那些有童养媳嫌疑,或者夫妻关系紧张,或者有买卖婚姻传闻的家庭,要求每周汇总,事事有回应。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叶会亲自跑一趟区法院和民政局以及派出所,建立正式的危险对接机制,遇到家暴买卖婚姻等明确违法的情况,妇联将直接处理。 如果涉及重大刑事案件将申请公安和法院直接裁决,快准狠的打击各种违法犯罪行为。 林叶一直都是部队的作风,行动雷厉风行,当天就把牌子挂了出去。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林叶趁热打铁,就站在牌子前,对于聚拢过来的妇女同志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宣传。 “各位妇女同志,各位姐妹们,以前你们受了委屈,在家里被男人打了,被婆婆打了,或者被家里卖了,只能往肚子里咽,不敢说,也没处说理去。 现在不一样了,妇联就是你们的娘家,就是各位妇女同志的靠山,以后不管是谁,只要受到了委屈就来娘家,来我们妇联,把委屈说清楚,我们一定管到你。” 林叶的话很直接,但是掷地有声,妇女们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林主任,我家男人喝完酒就打我,我能找你们吗?” “能,当然能理解,李姐,你现在就给这个大姐去登记,然后和刘姐你们这组陪着这个大姐,去她们家里看看了解清楚。” “然后你们和他们四合院的管事大爷沟通一下,看他们能调解吗?如果处理不了把人给我直接带回来,我来处理他们,都新社会了,还敢打人,反了天了。” 【叮!被打妇女,激动情绪值+150。】 【叮!围观女群众,激动情绪值+900。】 【叮!围观男群众,恐惧情绪值+1500。】 随着林叶现场处理问题,周围围观的妇女立刻激动起来,当天下午登记咨询的情况就没有停过。 最后人数是在太多,林叶从街道办借调了几个干事过来,才把全部登记情况做好。 虽然大部分妇女同志只是咨询和倾诉,但真正需要干预的案子也不少。 王小梅那边接到邻居举报,摸清了老李家确实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养媳。 孩子被饿的瘦骨嶙峋的,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林业当即联系了管片民警带着人直接上门。 以前也解救过一些童养媳,但是处罚都不是特别严重,这让某些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顶风作案。 这一次林叶真的生气了,决定给这种顶风专案的人家来个狠的。 面对突然到来的妇联干部和民警,老李家的人一开始还想狡辩,说什么远方亲戚的孩子寄养在家里。 但是当林叶拿出相关法律规定,并要求带孩子去验伤的时候,老李家婆媳顿时着急了。 最后不得不承认是花了五万买过来的做童养媳的。 林叶是真的怒了,这明显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也不把妇联的规定当回事。 尤其看到孩子被解救出来时,眼神呆滞,王小梅带到屋里检查以后,发现身上还有不少淤伤。 林叶让王小梅先带着孩子回了街道办,给她弄点吃的,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等孩子走了以后,林叶和片警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现场宣布了处罚决定。 “根据婚姻法,买卖人口是违法犯罪行为,按照买卖金额进行三倍罚款,也就是十五万。” “对未成年妇女实施殴打行为,造成严重伤势,罚款五万,补偿给小姑娘,老李家全家每人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然后贴在街道办的黑板报上进行通报批评。” “老李买卖人口,治安拘留五天,并通报所在单位。” 这几条处罚被林叶公布出来以后,老李家的人彻底傻眼了? 以前别人家也买卖过童养媳,也没有这么严重的处罚啊,最多把童养媳解救出来,就算完事了。 谁知道林主任给自己家这么严重的处罚,甚至老李还要被关起来。 老李家全家想抱屈,想反抗,但是看到林叶那张严肃的脸,以及旁边公安的手铐子,所有李家的人立刻老实了,按照处罚金额缴纳了罚款,再也不敢扯幺蛾子。 【叮!被解救童养媳小丫,迷茫情绪值+220。】 【叮!李家人,后悔情绪值+400。】 另一边李翠花和刘招娣也处理了两起家暴案件,在她们上门的时候,一个男人还在那骂骂咧咧的。 另外一个则满身酒气,想要和两个干事动手,李翠花毫不客气,当场把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放倒,然后再进行了批评教育。 效果特别的好,喝酒的男人当场认错,要打要罚他都认了。 刘招娣则记录下女方的伤情和诉求。 这一天下来妇联受理了无级有效求助,成功的干预了三起,另外两起还需要继续跟踪处理。 晚上林叶独自坐在办公室,翻看着今天的工作日记。 事情很多,也很杂,明天倒霉的是谁呢? 第76章 熬夜的女工 四九城春天,每到夜晚,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 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特别的温暖,让人感觉暖洋洋的,但是当夜晚降临,阴冷的湿气从地面或者是从墙缝里渗了出来,这股湿气粘在人的皮肤上,让人的骨头缝都特别凉,拔骨头的凉。 红星第二纺织厂那一片高大的红砖厂房,在朦胧的月色下,和路灯交相映照。像一群高大的巨兽。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纺纱车间还依旧灯火通明,巨大的窗户被水汽蒙住了,透露出一缕昏黄的光还有女工们那忙碌的身影。 最近这几天为了赶制春天急需的棉布,每个车间都开足了马力,实行三班倒工作制。 这个工作最辛苦,最折磨人的就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六点的那一班次,也就是所谓的夜班。 这个时间段人的生物钟本能,应该让人休息,恢复体力。但是在这纺纱车间里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林叶带着刘招娣特意选了一个凌晨一点左右的时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红星第二纺织厂的纺纱车间。 因为这之前林叶来过几次纺织厂,所以门卫自然的放行了,也没问为什么林叶半夜过来。 在纺织车间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机器的机油味儿,人体的汗臭味以及一种更为黏腻的棉絮特有的气味。混合着一股热浪猛地扑面而来,让林叶这样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感觉到窒息。 与白天相比,夜间的车间里面显得更加闷热,巨大的A512型纺纱机发出的轰鸣声,似乎被这潮湿的空气放大,震得人耳朵膜发胀,脚底板发麻。 几十盏功率不足的电灯悬在高处,投下了摇摇晃晃的光影,让这个车间闲的更加的压抑。 女工们一个一个戴着的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棉纱口罩。 在这极度潮湿的环境里,口罩很快就会被呼出的水气浸湿,紧紧地呼在口鼻上,还不断的吸附着空气中飞舞的棉絮。 那些本该轻盈的棉花,因为春天夜晚的高湿度,变得特别沉。黏糊糊的。 不仅让女工们觉得呼吸格外困难,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更麻烦的是,这些棉花更容易粘在机器的纺锤上。 林叶看到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会有一台机器发出异响,转速慢下来甚至停止运转,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机器卡线了。 “又卡了”。 一个看着年纪不算很大,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女工小声的抱怨了一句,然后赶紧小跑过去,先熟练的把机器停下来。 然后弯腰凑到复杂的纺锤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用因为潮湿而显得有些肿胀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寻找着线头,然后把纠缠在一起的棉絮和纱线解开。 她的动作必须又快又准,速度稍慢一些,带班的工长那严厉的目光就会扫射过来。 因为频繁的弯腰起身,再弯腰再起身,对这些女工的体力消耗极大,每个女工的腰感觉都没有以前直流了。 刘招娣默不作声的走到一台暂时停机的机器旁,伸手在纺锤附近摸了摸,再抬起手,指尖上粘了一层湿漉漉的棉絮残渣。 她送林叶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林主任,你看,这棉絮都结成团了,怪不得老卡机,这机器受得了,人可受不了啊。” 林叶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整个车间。 他看到车间主任李大姐。也在一线工作,看到李大姐,林叶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至少不是针对新来的女工。 李大姐经验丰富,动作沉稳,不管是停机器还是换线头,手法都比一般人快得多。但是仔细看,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 隔三岔五的直起腰重重的捶打几下后腰眼,缓解一下腰疼。 林叶还看到一个叫小娟的女工脸色苍白,拆线时手指头时不时的发抖,有一次差点把纱线扯断。 整个纺织车间空气中弥漫着忍耐和焦虑的气息。 到了凌晨三点,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后,也是女工吃宵夜的时间。 女工们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车间的一个角落。 今天晚上她们领到的晚餐是早就冷透的窝头,窝头看着都感觉梆硬。 每个人还有一碗带着冰碴的白开水。 这么冷的夜晚让这些辛苦工作的女工吃下这样的东西,肠胃怎么受得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刘招娣悄悄的告诉林叶,就她最近的调查结果显示,这周已经有三个女工因为腹痛腹泻请假回家了。 林叶的眉头皱得更紧。 一个女工小口小口的啃着窝头,对着铜板叹气道。 “这肚子咕咕叫,身上又冷还吃不饱,机器隔三岔五还老闹毛病,再这么下去真怕撑不到下个月了。” 林叶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没有说话,他需要更多的调查。 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哨声准时响起。 女工们又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回到各自的机器前。 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充斥着整个纺织车间,林叶和刘招娣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一直待到凌晨四点,亲眼看到了交接班的过程。 下夜班的女工们每个都眼神涣散,脚步漂浮,互相搀扶着走出车间大门。 外面天色还很阴暗,寒意更浓。通往各个胡同的土路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泥泞。 有一个女工脚下一滑差点摔跤,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但是裤腿子上已经都是泥点。 “这些女工没人敢吭声。” 刘招娣在回去的路上对林叶低声地说。 “这批布每个人都知道是政治任务,是急货,没人敢提辞职的,谁要是敢辞职,不光层层审批下来很麻烦,还得背上思想落后的名声,所以说这些女工只能硬扛。” 林叶沉默着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直接要求红星第二纺织厂的管理层改善待遇在眼下可能收效甚微,甚至会被扣上干扰生产的帽子。 毕竟车间主任李大姐都带头在一线工作呢,这些普通员工更得努力。 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让这些管理层心甘情愿接受的切入点。 第77章 林叶的三条意见 回到妇联办公室以后,林叶让刘招娣回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思考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些问题。 时间很快来到了八点,林叶没有耽误时间,和其他三位干事交代了一下工作,直接带着昨天晚上详细记录的观察笔记,去了红星第二纺织厂的赵建设办公室。 不是说林叶不能直接找纺织厂的厂长,以林叶现在的行政级别。整个交道口街道就没有林叶不能去的办公室,也没有哪个厂子见不到的厂长。 但是因为前期一直和赵建设进行对接,所以他还是找到了老熟人赵建设。 因为是老熟人,所以他没有和赵建设过多的寒暄,直接就开门见山,把问题直接聚焦在生产效率上。 “老赵,你们现在第二纺织厂的任务非常的紧,必须确保按时甚至提前完成任务,但是昨天晚上,我带人深入一线车间,实地观察,发现了一个严重制约你们厂子生产进度的问题。” 没错,这就是林叶想到的办法,从生产效率入手,引起纺织厂的重视。 林叶将笔记本摊开,放在赵建设的面前,上面清晰地罗列着相关的数据。 “我们的妇联干事刘招娣前一阶段也到了实地考察过,根据我们的观察和数据比较,夜间因空气湿度过大,连续粘连,导致机器平均每小时卡线最少三次。 比白天高峰期的卡线率高出接近50%。女工因此需要频繁中断巡回,进行高强度的弯腰拆线作业,这不仅仅极大地消耗了女工的体力,影响工作。专注度也间接受到了影响,进而增加了操作失误的风险。 我们经过初步估算,仅因你们卡线导致的停机和处理时间,每班次至少影响两匹布的产量,长此以往恐怕会拖累整个开春计划的生产,若是上级追究起来,你自己想一下。” 赵建设开始听林叶的讲话还不以为然。 你林叶一个妇联干部,懂什么工厂的生产,但是听林叶把所有的数据都说出来,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开始拿起笔记本仔细地看着那些具体的数据和描述,包括湿度,卡线率和产量影响等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上级追究这个词组上。 这些词连在一起就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脑袋上,让他脑袋嗡嗡直响,生产进度和完成任务是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如果上就追究起来,不要说他,就是他们厂长和书记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他开始重视起林叶的想法来。 “林主任,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有所耳闻,但是车间的条件就那样,通风设备是老大难的问题,一时半会儿哪能解决,总不能让老天爷别下雨。天气不要降温吧。” 赵建设放下笔记本,一边搓着下巴,一边回答着林叶的问题,但是脸上全是为难的神色。 “老赵,你说的设备一时解决不了,我了解过,以现在国内的生产水平,确实很难进一步改善,但是我们可以想想临时的土办法。” 林叶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提意见以前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注意到,在你们食堂锅炉旁,堆放着几个闲置的竹制大风箱,以前应该是辅助厨房通风用的。 能不能暂时挪用到纺纱车间几个卡线最严重的区域,安排个把闲散劳动力或者让休息的男工。轮流鼓风,不需要多大的风量,只要能促进空气流动,把关键部位的湿棉絮,吹散一下就能显著降低卡线的频率,就是其一。” “第二,夜班工人吃冷饭喝凉水容易生病请假,这同样影响出勤率和生产效率。 我看到在纺织车间旁边的一个车间里有个小锅炉,是不是可以利用起来,夜班休息的时候烧几大锅热乎乎的玉米面糊糊,成本不高,从你们的杂费里挤一点点钱出来就够了,既能让女工们吃点热食,暖暖身子也能减少因病缺勤。” “第三,女工深夜下班走那些泥泞的路,既不安全也非常消耗体力。她们工作了一晚上,本来体力就不足了。 我看你们厂里运输队经常早上那会往市区送货,那么能不能协调一下,让他顺路在货车后面拉个板车,把女工送到附近的胡同口。 板车上稍微铺一些稻草防滑防摔,也算是厂里对于与女攻的一点关怀。因为这些措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保证布匹的顺利生产完成你们工厂的分配下来的任务。” 林叶提了三点意见,每一点意见都紧紧扣着生产这个核心利益,提出的办法看起来都切实可行且成本低点。 听完林叶的三点意见,赵建设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终停在林叶面前。然后一拍桌子。 “林主任你考虑的这么周到,我现在就去找厂长汇报,我觉得你的每条意见都能落实,问题不大,只要能保障国家生产任务顺利完成,我们肯定会去努力,我现在就去找厂长,你等我消息。” 【叮!赵建设。激动情绪值+144。】 赵建设匆匆忙忙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满脸喜色的回来。 “成了,成了,林主任,我把你的三条意见和厂长汇报了一下,他立马同意了,他马上要接待轻工部的领导,要不说什么中午都要和你喝点。” 林叶摇了摇头,拒绝了厂长的好意。 他精心思考的三条意见,都是从厂子里的生产效率出发,那个厂长只要不是傻子,都没有理由去拒绝。 其实他如果拒绝了,林叶也有办法对付他。 只不过问题没有到那一步,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厂长的命令一下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当天下午,几个积满灰尘的竹制大风箱就被清理了出来,抬进了纺纱车间夜班工作区域。 虽然需要人力不停的拉动,呼哧呼哧的声音在机械轰鸣声中显得有些滑稽。但确实带来了一些微弱的气流,关键纺锤附近的湿棉絮堆积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第78章 杀气腾腾的林叶 当天夜班休息时,隔壁车间角落的那个小锅炉被烧了起来。 大锅里面的棒子面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女工们捧着热乎乎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棒子糊糊下肚,冻僵的手脚慢慢恢复了出去,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凌晨下班时,纺织厂那辆略显破旧的汽车拉着一个铺满厚厚干草的板车准时停在了门口。 与此同时,林叶在女工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信,听到林叶帮女工做了这么多事,女工自己也组织了起来。 性格爽利的孙大牛媳妇,也就是王梅和做事稳重的张桂兰牵头。悄悄的组织了一个夜班互助小组。 体力好的妇女主动提出可以兼顾一下相邻的机台,帮体力相对较弱的姐妹及时处理卡线。 大家共同约定,每人带一块干净的粗布巾,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轮流擦拭自己负责机器上最容易堆积棉絮的部位。 家里有年幼孩子需要照顾的要互相协调照应,偶尔替个班让当妈的能提前一小会儿下班,避免孩子哭闹,四邻不安。 这种自发的互助不仅切实解决了一些具体困难,更在无形中增强了女工们的集体归属感和凝聚力, 随着这几项措施实施,几天下来效果逐渐显现。 车间的卡旋率有了明显的下降,生产记录表上的数字变得好看起来。 带班的出车间主任李大姐,看着顺利运转的机器和疲惫不堪,但是情绪稳定了不少的女工们,也露出了笑容。 这些女工终于熬过来了。 赵建设找到李大姐询问具体情况,发现效果立竿见影。 赵建设对于林叶的认识又进了一层,觉得这真的是一个能人。 【叮!女工群体,感激情绪值+888。】 【叮!李大姐,认可情绪值+144。】 【叮!赵建设,认可情绪值+100。】 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林叶找了一个晚上再次进行回访,当他走进车间的时候,无意听到两个女工在喝水的间隙低声的交谈中。 “孙姐,听说了吗?前几天晚上废品站那边好像不太平。” “废品站,你说的哪个废品站?兴隆那边那个?” “对呗,还有哪个,说是闹贼了,叮咣响了半宿。” “不像是干仗啊,我早听隔壁院子的人说好像是两口子打架?” “谁知道呢,反正那地方我是不去,有点邪性。” 林叶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住了。 兴隆废品收购站吗? 那个与三哥和聋老太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 自从主要联络人三哥落网以后,那边不是一直风平浪静嘛,就是经正常经营嘛。 这突如其来的闹贼或者是打架事件,到底是什么问题? 还是那边忍不住了,终于想要动手了。他透过车间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明天有时间得去通知一下派出所那边,让他们派人具体的去看看。 现在的林叶真的不想再轻易的跟人动手了,尤其是这种涉及迪特的问题,自己做一个妇联主任不好吗? “林主任,林主任,大事不好了,老周家要把自己的闺女小梅给卖了。” 一个街道积极分子王大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到林叶,不由分说地拉着林叶就走。 听到小梅的名字,林叶脑子就大。 就这几天他就见了多少个小梅,哪一家都有一个小梅,你说你们这些人起名字就不能换一样非得叫小梅。 难道和自己一样都是起名废? 看着王大妈紧张的样子,林业给她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以后,她断断续续的把事情才说清楚。 原来老周去年春荒时,为了活命像一个河北来的粮贩子张老实,借了二十斤棒子面,说好是今年开春还上,可是眼下青黄不接,家里又快断粮了,哪里还能还得上。 那个张老实于是便提出了,让老周家十六岁的闺女周小梅,跟他回河北算是抵债,老周竟然也点头同意了。 今天一早张老实就赶着拉粮食的驴车来了,等在门口要带人走。 周小梅躲在屋子里哭得死去活来,不想跟张老实走,老周却蹲在门口闷头抽烟。 “林主任您快去看看,得给小梅做主啊,现在那驴车都套上了,再不抓紧点时间过去阻止他们,时间就来不及了。” 王大妈急得直跳脚。 “走”。 听完王大妈的叙述,林业没有丝毫犹豫,带上两个干事,叫上了管片民警老陈,一行四人跟着王大妈快步赶往北锣鼓巷。 老周家住在一条窄巷的尽头,低矮的土坯房。 离得很远就看见一辆套着灰驴的板车,停在院子门口。 车子上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子,一个穿着破旧棉袄,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把最后一个包袱塞进箱子。 老周则蹲在门口外,脑袋几乎埋在膝盖里,只剩下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屋里传来了女孩压抑的哭泣声。 “干什么的?” 管片民警老陈立刻上前。 “啊”。 看到公安出现在自己面前,张老实吓了一跳,收回了双手,有些慌乱的看着这来的几个人。 一直蹲着的老周也猛地抬起头看向几个人,脸上的皱纹都透露出一种麻木的痛苦。 林叶没有搭理张老实,而是径直走到老周面前,声音不高。 “老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要用你闺女抵债。” 老周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没有吭声,反而把头低得更深了。 张老实见状赶忙凑了过来,掏出皱巴巴的烟卷想递给林叶,被老陈一把打开。 他讪讪地说。 “政府同志,是这么回事儿,去年他老周家借了我二十斤棒子面儿,说好今年还。 这今年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他还不上,俺这是小本买卖,不能亏本的不是,他就说让他闺女跟俺走,抵了这债。” “抵债?” “新社会了,哪儿还有拿人抵债的道理,你这是买卖人口。” 林业不理会王老实,转而看向老陈。 “陈公安,你把婚姻法的相关条款给这位张老实同志说一说,免得说我们一会抓人委屈了他。” 林叶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杀气腾腾的。 第79章 安置周家小姑娘 老陈听了林叶的话,立刻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的背诵。 “根据五零年颁布的《婚姻法》第二条,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 第三条,结婚须男女双方本人完全自愿,不许任何一方对他方加以强迫或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 现在你的这种行为,属于特别典型的买卖婚姻,是非常严重违法的行为。你现在要是强行把人带走,就是掠夺人口,最低都要送去学习班改造,如果情节特别严重的,依法处理,需要送去劳动改造。” 前面老陈宣讲法律条文的时候,张老实还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等他听到说什么去学习班,还要依法处理,直接送去劳动改造以后,脸都吓白了。 他就是一个跑单帮的粮食二道贩子,最怕跟官面上的人扯上关系。 尤其是现在粮食管控越来越严,做他这行的本来就有些敏感,顿时把他吓得不行。 他连忙摆手。 “不敢了,不敢了,政府同志,俺不知道这么严重啊,俺就是想要回俺的粮食。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张老实就要去卸车上的箱子。 “慢着。” 看张老实吓的苍白的脸色,林叶却拦住了他。 “债是债,人是人,债务我们妇联可以想办法帮他解决,但是人你不能动。” “如果你今天只是想把老周带走,说实话,我们妇联根本不会介入,但是你打小姑娘的主意,那我们就只有管到底了。” “政府,我不要粮食了还不行吗?你让我走吧,以后我也不卖粮食了。” 眼看着林叶不让他走,把他彻底吓坏了。 但是林叶得先看看小姑娘的情况再决定接下来如何处理。 他让刘招娣进屋去看看小姑娘。 刘招娣进去以后,过了片刻领着一个个子瘦小,面色惨白,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褂子,干干净净的,只不过看着明显和她身材不符合。 这大概是她母亲生前留下的,估计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衣服。 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刘招娣身后,不敢去看老周,也不敢去看那个陌生的粮贩子。 “小姑娘,我是林叶,世妇联的干部,也是来给你来做主的,你自己说说愿不愿意跟他走?” 看着这个小姑娘胆怯的眼神,林叶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细小。但是语气坚决。 “林主任,我知道你是林主任,你能跟他说说吗?我不想跟她走,我想上学,我也想去上扫盲班。” “我们家欠他的粮食,等我长大以后上了班,立刻还给他,加倍还给他,林主任,你和他好好说说,我不要跟他走。” 强忍着恐惧,小姑娘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几句话,说完眼泪立刻又流了出来。 老周猛地抬起头瞪着女儿,刚想骂些什么,但看到林叶的目光,立刻又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今天的债务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林叶转身对李翠花交代了几句,李翠花立刻跑回街道办,过一会儿,她和一个民政干事一起扛来了一个小麻袋,里面装着正好是二十斤棒子面。 “张老实,这是从街道办互助粮食里面拿来的,暂时借来给老张还你债的,你称一下,然后把借条拿出来,你们两清。” 林叶说完,示意李翠花把这二十斤棒子面递给张老实。 张老师也不敢称重,拿到粮食如蒙大赦,赶紧从怀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了林叶。 “好的好的,清了,彻底清了,谢谢政府,谢谢林主任。” 说完他把木箱子立刻从驴车上卸下来,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驴车,鞭子一扬,毛驴拉着车飞快的消失在胡同口。 张老实的债还了,但是街道的债还没有还,老周依旧蹲在那里。 “林主任,我谢谢你,谢谢政府,可我姑娘在家也是个吃闲饭的,这年头多一张嘴会饿死人的。” “把她交给张老实那个粮贩子,至少饿不死她,有什么不好?” 林叶听了老周的话,心里暗叹一声。 老周不是不爱孩子,但是他害怕孩子饿死,所以打算把这个孩子送给张老实那个粮贩子,至少能有口饭吃。 理解是理解,但事情绝对不能这么做,不管是林叶所处的妇联主任这个位置,还是他的良心,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吃闲饭?你说一个才十六岁姑娘的吃闲饭?她这个年纪正是学本事的时候,你让她去扫盲班识字,以后能学点手艺,靠着自己挣饭吃不比现在强,你把她抵给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她这辈子就算毁了。” 老周不说话,但脸上还是那种固执的神色。 林也清楚,和老周这样的人光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得给这家人看到实实在在的出路,找到希望。 于是他立刻安排。 “小姑娘你先别回家了,跟我们去街道办住,那边有地方住,管你吃的,白天你就去扫盲班上课从认字开始,等你学个差不多了,你也去纺织厂那边做工。” 【叮!周小梅,希望+感激情绪值+288。】 “李姐,你手艺好,从今天起你教小梅纳鞋底子,我记得军需站那边长期收鞋底,纳得好的一双可以换半斤粮食,你让她学个手艺,也能贴补自己。” 林叶对李翠花说。 然后他又转身对街道的民政干事开口。 “我记得咱们街道办后厨需要一个临时帮工,你给小姑娘登记一下,每天帮着食堂摘菜,打扫一下教室,每个月从街道办的经费里给她拨五斤棒子面作为补贴,一直到这期扫盲班结束,她去纺织厂上班为止。” 街道办的民政干事点点头,街道办后厨确实需要一个临时帮工,但这种小事他没想到林叶都记在心里。 第80章 童养媳的困境 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以后,林叶最后才看向了老周。 “老周,孩子我就先带走了,让小姑娘在街道里面,有饭吃可以识字,还能自己挣点粮食,这不比让她跟一个陌生人走强吗? 等她学成以后,我安排她去纺织厂上班,到时候还能帮衬家里,你是他爹,总不能真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 林叶没有说让小姑娘独立出去什么的话,在这个年代是很难实现的。 老周蹲在那儿听了林叶的话,久久都没有抬头。 直到余光看着自己的女儿跟林叶他们走了,老周才抬起了头。他想抽烟,用他那开裂的手,划了几次火柴都没有点着。 等林叶几个人都快出了胡同口,他对着小姑娘的背影喊着。 “妮,别恨爹,你自己争点气。” 【叮!老周,愧疚情绪值+144。】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老周,吸了吸鼻子,用力的抹去眼泪,十六岁的她知道,这或许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的机会了。 林叶回到妇联以后,安排刘招娣留意周家后续的情况,并让王小梅多多关照一下小姑娘的学习和生活。 等处理完这件事以后,他坐在办公桌前感到一阵阵的疲惫,二十斤棒子面就能压垮一个父亲,差点卖掉一个花季少女。 这在后世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吐沫都能淹死一群人。 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情况仅仅是冰山一角,只是被自己阻止了的,可是还有多少类似的悲剧在整个街道里边发生着。 他翻开妇联的登记簿,看着上面逐渐增多的求助记录,眼神凝重。 而就在这时,片警老陈又来了,这次带来的消息似乎和老周家的案子无关却又有一丝蹊跷。 “林主任,上次我们所长跟您提过兴隆废品站的事,那边新招个伙计,闷葫芦似的,二脚踢不出屁来,这两天好像跟人打听过北锣鼓巷这边的事儿,具体打听什么没有听清,我们还在跟踪。” “兴隆废品站吗?” 处理完陈九和三个等迪特剩下的一个据点,派出所那边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一直在观察没有出手,现在终于有了消息。 林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老陈直接离开,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林叶思考了一下,没有啥想法,如果自己不是妇联主任,而是派出所长,以自己的脾气,今天晚上肯定来个夜探曹营。 可是现在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派出所那边让片警老陈过来通知自己就说明问题了。 是不希望自己插手。 林叶发现自己穿越过来一个多月变得圆滑了不少,也懂了不少官场的规矩。 听说,说明自己长大了。 下班下班,想那么多干嘛,怕自己累不死吗? 接下来,这个妇联的重心,一个就是扫盲班的问题,一个就是处理买卖婚姻的问题。 到了四月下旬,成绩斐然,解救了四个买卖婚姻的妇女同志,并处理了两个买童养媳的案子。 大部分处理结果都很满意,但是有一个童养媳竟然处理不了。 这个处理不了的童养媳竟然没有名字,后来妇联的干事们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小燕,一个十岁的孩子。 但是小燕瘦的都脱了像,感觉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脖子细得仿佛掐一下就能断了,眼睛里全是恐惧。 当妇联联合派出所的人把她从那个家里解救出来以后,他几乎不会说话。 不管问什么都只是机械的点头或者摇头。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 这样的犯罪行为对于林叶来说,根本不能容忍,直接派人把买童养媳的一家给抓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抓另外一家,因为那家的童养媳根本没受罪,妇联去解救的时候,那小姑娘死活不走,据说来这半个月还胖了三斤。 在街道办那个临时腾出来的小库房里住了几天,每天都能吃上两顿热乎乎的玉米糊糊,晚上就睡在了垫了干净稻草的床上盖着洗干净的棉被,小燕的脸上才渐渐褪去了恐惧的神色,透露出一种属于孩子的气息。 小燕特别的安静,却经常干活。 天高蒙蒙亮,她就爬起来,拿着块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破抹布,踮着脚去扫盲班教室,和老周家的小姑娘一块打扫教室。 当妇女同志们陆续来上课的时候,她就悄无声息地退到教室的角落,抱着膝盖坐下,耳朵却竖着认真的听着。 有的时候她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不再是刚接回来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着一种渴望。 有的时候她的手指头会无意识的在泥地上轻轻滑动,模仿着那些笔画的走向。 【叮!小燕,渴望情绪值+99。】 小燕虽然解救回来了,但不能妇联和街道办一直养活着。 按相关的规章制度,林叶必须为小燕寻找合适的归宿。 经过审问买家得知,小燕是解放前被父母卖掉的,父母后来也死于战火,那么她的亲属就变成了第一选择。 几经周折,通过河北当地的农会组织,终于找到了她的血亲,一个住在偏僻村庄的舅舅。 通讯不便,电话只能打到县里,再转到人民公社。 最后由公社干部骑着自行车,在田埂上找到了小燕的舅舅,反馈的消息很快,传递了回来却特别的让人无奈。 “政府,不是俺这当舅的心狠,不认这个矮子,而是我们假实在是没法子。 现在春耕,抢农时,一刻都不能耽误的。我自己家里已经有三个半大小子,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 我们全家都指望这点地多打点粮食吃饭,俺跟他舅妈从来都不敢歇着,每天天不亮就干活,一直干到天黑,骨头都快散架了。 哪还有力气再照顾一个女孩子,再说这平白的多一张嘴,而且村里根本没她的土地,粮食是从哪儿出,总不能看着自己亲生的娃子饿死吧。” 听了下面的反馈,林叶也有点挠头。 说得对吗?非常对,谁都不可能先照顾别人家的娃不是? 第81章 送走小燕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林叶就立刻联系当地的孤儿院和保育机构,看看能不能收养小燕,但是得到的回复同样透着无奈。 春耕是头等的大事,院里仅有的几位保育员,都被临时抽调到农会去帮忙,组织生产。现在的人手空前紧张,暂时无力接收新的孤儿,而且就是接收孤儿也以军烈属家的孩子为主。 听到回复,林叶彻底的无奈了。 小燕的安置陷入了僵局。孩子似乎也从大人们的神色和商谈中觉察到了什么,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她每天努力地干着活,仿佛要证明自己不是吃闲饭的。 林叶看着懂事的小燕更加的心疼,他也想帮着小燕留下来,但是很难,因为小燕没有四九成的户口。 刚解救出来的时候他,她可是连名字都没有的。 林叶深知,他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解决小燕舅舅的现实困难,又不能违背政策精神的可行方案。 自己如果解决不了怎么办?找人。找什么人?找自己的上级领导。 林叶可不是孤军奋战,他是有上级的,既然自己解决不了,找上级协调不是应该的吗? 林叶一个电话直接找到了上级的妇联,上级妇联在向市妇联通报,最后联系到了河北省妇联。 河北省妇联在逐级下达到县妇联,最后指令落到了那位之前传话的农会干部身上。 林叶请这位农会干部老杨务必再去一趟舅舅家,这次不仅要动之以情,更要晓之以利。 上次帮忙,可以说是内部协调互相帮助一下,这次可是由省妇联下达的正式工作安排,由不得他不重视。 老杨是个地道的农村干部,皮肤黝黑,手掌粗糙。 收到上级指令以后,这次他没有空手去,而是提了半瓶散白,直接在田头找到了小燕的舅舅。 两个人坐在田埂上,老杨递过烟袋锅,都是爽快的汉子,所以直接开门见山。 “老哥你的难处,政府都清楚,春耕大过天,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这事儿你得往大了想。小燕儿这娃是政府从火坑里硬生生救出来的,体现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事,你现在接受她就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支持妇女儿童解放工作。” “咱农会今年评春耕生产互助模范小组,这个就是硬指标。你家要是把这个娃给安置好了,这就是活生生的先进事迹,说明你有很高的政治觉悟,你们家的优秀基本没跑。 而且评上了模范互助小组,好处实打实的,比如优先给你加派强劳动力帮忙,优良的种子,紧俏的化肥都能适当地向你家倾斜。而且你家还能多一个半大丫头帮忙干活,长远看哪个更划算。” 小燕的舅舅闷头抽着汗烟,眼睛看着脚下刚刚翻开的土地,一声没吭,但喉结滚动了一下。 农会的互助名额和物料倾斜对于他这种土里刨食的农家来说,意味着可以多收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粮食,这事的诱惑是实打实的。 老杨在旁边看着小燕的舅舅,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有些心动,于是趁热打铁。 “至于说让你最担心的口粮问题,四九城那边的妇联也替你想到了。他们那边一个叫林叶的主任也说,理解春耕期间你体力消耗大,特批了每个月额外给你加十斤棒子面,专款专用,这就是小丫头的粮食,一直到新粮下来为止。 到时候娃也饿不着了,你家里不但没有增加负担,还能得到农会的实际帮助。又在政府那里挂了号,这叫三全其美。要不是政策不允许,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你。” 小燕儿舅舅沉默了半天,只有烟袋锅里的火星一明一暗,最终他使劲的磕了磕烟灰,像是下定了决心。 “杨干部,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俺要是再推三阻四,那就不识抬举了。那就按政府说的办吧。 但是您得给俺做个见证,这丫头回来俺保证不打不骂,当自家娃一样看待,可要是她实在不服管教,或者干活偷奸耍滑,您可得主持公道,不能光听她一面之言。” “哈哈,老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孩子是政府关注的孩子,你好好待她,农会和政府都记着你的情,可你要是真有啥不当的地方,不用上头说话,咱农会第一个就不答应。 但是这孩子你既然说当自家孩子,那么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们也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事就算定下了。 这么一番跨省的艰难协调,总算看到了曙光。 小燕要回河北舅舅家,离开的前几天,林叶特意嘱咐赵爱莲每天抽空教小燕写自己的名字,还有简单的五以内加减法。 小燕学的无比专注。那双因为过早劳动而有些粗糙的小手,紧紧攥着铅笔头,在纸上慢慢的写下了小燕两个字。 等燕字写完以后,她露出了来到妇联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 林叶将一本扫盲班通用的识字本送给她,并在本子的扉页上用工整的自己写的,小燕加油。 他又上街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二斤红糖。 新衣服给小燕穿,二斤红糖算是林叶送给她舅舅家的礼物。 出发那一天,小燕儿换上了林叶新买的衣服,来妇联这些天,小燕变得胖了一些,不再是刚解救出来那会的瘦弱样子。 小燕儿紧紧的抱着林叶给她点识字本和一个小小的包袱,她站在妇联门口,依次看着林叶和几位干事,最终把目光定在那个扫盲班的教室。 她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她使劲抿着嘴,硬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最后小燕朝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跟着来接他的农会干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叮!小丫,依赖情绪值+133。】 送走了小燕,林叶的情绪并没有轻松多少。 小燕儿的个例解决了,但是依靠的是跨层级协调,和非常规的资源调动,底层的问题依然存在。 自己的活还是得继续啊。 第82章 识字本被偷 在他思索小燕的问题时,王小梅拿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王姐。” “主任,这是各个胡同积极分子新报上来的名单,里面疑似童养媳和长期受家庭暴力的妇女又增加了三户,情况看起来不太乐观。” 又增加三户,林叶的头有点大。 为什么就屡教不改呢?为什么会有这些童养媳和家暴呢? 林叶想了半天,决定在自身找原因,一定是自己的宣传还不到位,自己做个妇联主任做的不到位,那么接下来自己需要更加深入地去处理这些问题。 在明知道现在整体素质水平不高,尤其是妇女的文化程度低得吓人,自己以前的一些宣讲还是太过于书面化,必须更加深入群众,世俗化一些的好。 林叶和几个妇联干事开始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扩大宣传范围,增加宣传效果。 扫盲班进阶班的教室里,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 妇女们经过基础班的学习,已经能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借助手指头会算简单加减法了。 如今这些妇女同志到了进阶班,开始接触如何写给家里写信,如何读政策条文,每个人的眼里都闪布灵布灵的光,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区妇联刚刚调拨下来三十本崭新的进阶识字本,更是被她们视若珍宝,这些本子,纸张虽然粗糙,油墨味儿也大了一点,但是让她们看到了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方向。 然而今天早上,这种温馨的氛围,被王小梅一声压抑的低呼彻底打破了。 王小梅是妇联负责保管物资的干事,今天早上开门清点妇联的仓库时,发现原本码放整齐的识字本竟然足足少了十二本。 仓库门上的铁锁完好无损,但靠近后墙的那扇旧木窗的插销却有些松动的痕迹,窗台的边缘还蹭上了一个黑乎乎的印子。 “林主任,大事不好了,识字本丢了。” 王小梅脸色发白,跑到林叶的办公桌前,声音都带着颤抖。 “丢了?” 林叶有些诧异,一些破本儿有什么必要偷呢?又不值什么钱。 但是他忽略了时代差异,现在才建国多久,工业生产跟不上,想批量印刷教材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那些印刷厂都是优先印刷正规中小学的教材,像扫盲班的教材,一年都印不上一次,一次也就几千本。 几千本的识字本对于四九城2768149人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上级妇联一是支持林叶大工作,二是看他的扫描班开的有声有色,想真正的统计一下这个妇女扫盲试点的效果,所以才从几千本的识字本里强行调拨了三十本给他们,可是没想到现在丢了十二本。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保密意识,消息瞬间就被传出去了,在学员中反应强烈。 “咋会丢呢?锁着门呢?是不是有人盯上咱们了,不想让咱们妇女识字。” 进阶班的学员是孙二姐一把抓住旁边的张嫂胳膊,她的手指头冰凉。 “别瞎说,让林主任听见。” “林主任听见又怕啥,我这心里早就嘀咕着,是不是咱们妇女这么抛头露面的学习文化,犯了啥忌讳,别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吧,要不咱们还是先别学了,等风声过去以后再说。” 一个平时胆子就小的妇女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旁边好几个妇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些妇女虽然参加了扫盲班,但是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们对某些迷信的思想深信不疑,现在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们打了退堂鼓。 林叶通过自己的足迹追踪的技能早就发现了一个大概的线索,但是还需要进行佐证,他把门卫的老张头叫了过来。 等林叶和王小梅把事情和他说了以后,老张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笑了半天,突然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大概后半夜,我起来解手,模模糊糊的,看见个黑影在仓库那扇窗户底下晃悠,穿的衣服看不清什么颜色,但是他个子不高,瘦了吧唧的。 可他那走路姿势很奇怪,弓着腰缩着脖子。跟以前咱这边那些四处转悠收破烂的闲散人一个德行。” “收废品的,闲散人?” 听到老张头说这两个词,林叶的眼神眼前一亮。 他立刻让王小梅稳住学员的情绪,自己则快步赶到仓库后面。 昨天下了一点小雨,窗户下的泥有些湿润柔软。林叶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地面,并再次开启足迹追踪技能,他的感知变得异常的敏锐,在窗户正下方的泥地上,几个模糊的脚印清晰可见。 其中一个右脚脚印的前掌边缘,清晰的粘着一小块黑色油墨,这正是油印教材特有的那种油墨痕迹。 林叶用手指头轻轻粘了一下,再捻了捻,确认无误。他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尽管地上的痕迹时断持续,但大致的方向明确的指向了最近一直提的一个地址,那就是兴隆废品收购站。 林叶站起身。面色凝重,抓人不着急,眼前着急的是稳定妇女同志的情绪。 他回到教室,面对下面妇女同志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眼睛,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发现。 而是走到墙角拿起一块垒墙的土坯,又在灶旁边儿捡了半截烧剩的碳条,林叶转过身,用碳条在土坯的断面上,用力地写下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几个大字。 “各位妇女同志们,看看,字不一定非得写在本子上,这土坯子,这碳条,遍地都是,有人能偷走咱们的几个识字本,咱就不认字了吗? 为啥偷咱们的识字本?因为他们怕了,怕咱们妇女识了字,开了眼,不再那么好糊弄。不再受他们的欺负了,他们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吓唬咱们,让妇女同志自己打退堂鼓,咱们能答应吗?” "不能"。 下面的妇女异口同声地喊到。 第83章 學字有多少笔 “对,不能答应,那么坏分子越想做什么,我们越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叶听着下面的妇女一起呼喊,然后补充道。 “对,那些人们不让我们学,我们偏要学,气死他们。” 这些女人心里的那一点恐惧,迅速的转化为愤怒。想让妇女同志们退却退去,没有那么容易。 【叮!扫盲班学员,愤怒情绪值+455。】 稳定住自己的大后方以后,林叶开始处理这起盗窃案件,他先是联系了派出所的刘所长。 和刘所长沟通以后,派出了经验丰富的便衣民警。 他们在兴隆废品收购站周围,悄无声息的布下了暗哨,日夜不停的监视。 另一边他让李翠花和刘招娣等干事,在胡同口这些妇女们聚集的地方,故意的放出了一些风。 “老张家媳妇儿,区妇联表扬咱们扫盲班做得好,下个礼拜就要给咱们送一批新的识字本,你们一定要去报名,据说是这一批是上海那边印刷的,比现在的质量还好。” “可说的不是吗?听说学习好的还要奖励呢,每个学员发两支带橡皮头的铅笔。” “带橡皮头的铅笔,那可是稀罕物,我们家小子一直都嚷嚷着要,可是我嫌太贵没给他买。” “李家媳妇儿那你下期扫盲班一定要报上,然后好好学习,争取把这两支带橡皮头的铅笔得到,就能给你家小子了。” “好的好的,李干事,我下期一定去,争取得到这两支铅笔。”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消息几经辗转,就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果然就在消息放出的第二天深夜,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瘦小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街道办仓库的后窗户外边。 他警惕的四下张望,没发现有人,于是他熟练地用一根薄铁片拨开了那扇旧窗户的插销。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进窗户手在里面摸索的时候,几道明亮的手电光,从不同方向射来,将他牢牢的定在原地。 “不许动。” “抓住他。” 埋伏在周围的派派出所同志迅速将其制服。挣扎中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混合着废品特有的霉味和油墨的特殊味道。 审讯在派出所连夜进行,面对公安的强大心理攻势和大记忆恢复术,这个名叫侯三的嫌疑人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情况。 他果然是之前被打掉的聋老太太那个迪特网络中的残余分子,曾经依靠收废品的身份做掩护,进行情报传递的活动 至于他盗窃识字本的动机其实很简单。 随着陈九和三哥等人被抓,他和他的上线失联了,他很恐慌。 他又不甘心沉寂下去,于是他就策划了这场行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吓唬这些没有什么见识的妇女。 让她们害怕,让她们恐惧,让她们不敢识字。 反正只要是破坏行动,就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听到他的说法,林叶有点无语了,这是一个没有什么追求的迪特分子,做的也都是最低级的工作,你说你搞破坏干点啥不好,你TM的偷几本书,这些书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主要看站在谁的角度。 所以这个坏人,都没有深挖的必要。 早知道这么简单,还布啥局,直接上去废品收购站,把人抓住,叮当一顿打,早就交代了。 真的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如果不是有公安在旁边瞅着,林叶都恨不得上去踢他几脚。 根据他的指认,公安人员在那臭气熏天的废品收购站的深处,找到了一个破麻袋。 在破麻袋里找到了那十二本失窃的识字本。 可惜的是有几本在偷盗和藏匿的过程中,被废品收购站的污水浸染,页面有些沾上了,字迹模糊,眼看着是不能用了。 王小梅看到这样的情景,心疼得直跺脚。 至于犯罪嫌疑人侯三,因为长期给迪特传递情报,这次还破坏生产,二罪并罚,直接送了他一颗花生米,和陈九等人团聚去了。 【叮!嫌疑人侯三,恐惧情绪值+444。】 感谢侯总,死之前还给自己送了一波情绪值。 处理完侯三的事儿,林叶拿着那几本破烂不堪的识字本回到了扫盲班的教室。 林叶没有回避问题,而是将这些识字本直接展示给妇女们看。 “姐妹们,大家都看看,这就是那些人干的好事。他们把我们的识字本偷走了,但是他们越是这样搞破坏,就越是说明咱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咱们妇女同志学文化戳到了他们的痛处,让他们难受了,所以这几个本子咱们不扔就放在这儿,时时提醒着你们学习也是一场战斗。” 王小梅则细心地找来一些白纸和浆糊,讲那些污损的页面小心的覆盖好,虽然看起来依旧破旧不堪,但至少下面的字迹还能辨认。 “林主任你看一下,这么处理一下,这些识字本还能用,不能糟蹋东西。” 围观的妇女们点点头,她的话代表了这个时代人们最朴素的价值观。 随着侯三被枪毙,这场风波终于告一段落,扫盲班的妇女们学习热情反而更加高涨。 如果猴三泉下有知。可能也欣慰不已,毕竟他为妇女同志们的学习创造了精神动力。 第二期扫盲班在磕磕碰碰中终于结业了。 学员们的结业考试以后,妇联组织了一次简单的总结会,林叶和几个干事围坐在一起,翻看着学员们的结业考试记录和教学笔记。 成绩是有的,大部分妇女已经能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大部分妇女能看懂工分本上的数字,但是像第一期那样,能写下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优秀学员几乎没有。 林叶敏锐的察觉到,教学效率远低于预期,瓶颈异常的明显。 “太难了。” 王小梅指着考核本上那些缺胳膊少腿,结构复杂的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婦字这么多笔画。还有那个學字,更像是画符一样,这些姐妹白天要上班做家务,晚上来学习,精力本来就不足,记住每个字都太费劲了,今天学明天忘都是常有的事。”學 第84章 汉语拼音 王小梅说完,张爱莲在一旁继续补充。 “是啊,林主任,好些人靠死记硬背,字是写出来了,可意思并不是真的懂。换个地方出现她们又不认识了,写家信更是难上加难。” 李翠花却说的更直接。 “照这个速度,想让她们真正能读书看报,独立书写,怕是需要三五年的光景。时间不等人啊。” 林叶沉默的听着,手指头无意识的在桌面上划拉着。 他何尝不知道问题所在。繁体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对于毫无基础的成年文盲来说,确实是难以逾越的高山。 他努力回忆着历史脉络,好像正式的汉字简化方案还要等上几年。 远水根本解不了近渴,难道就只能这样按部就班的下去? 林叶特别的不甘心,为什么想干点事儿,真的就这么难?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小学最早学习的汉语拼音,是用拉丁字母标注汉字读音,直观易学,是扫盲的利器。 前世自己的小时候上学,老师都是先教汉语拼音再教汉字。 但这个方案是否也有点早熟呢? 林叶闭上眼睛开始继续思索,好像汉语拼音是在53年开始提出,到57年才正式实施。 他现在有点犹豫,如果自己直接拿出汉语拼音,会不会太过于超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林叶显得有些沉默,常常一个人对着空黑板发呆。 他让干事们想办法,去收集一切能找到的与汉语注音相关的资料,无论是前清的官话字母方案,还是民国时期的各种注音符号,罗马字拼音资料,哪怕是只言片语他都要。 干事们虽然不了解林叶要做什么,但是林叶既然发布了命令,那么就尽力去办。 几天以后,一堆泛黄的旧书旧报纸,全部堆在了林叶的办公桌上。 有清末切音字运动的残本,有民国初年的注音字母推广手册,还有几种不同版本的国语罗马字拼音方案,内容混乱,互有出入。 林叶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整整三天。 白天他正常的处理日常工作,晚上就点着电灯,仔细梳理,研究比对。 装了足足有三天,在第四天早上,林叶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眼中带着血丝,但神情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召集令手下的四位大将,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简单的字母。 a, o, e, i, u,ü,然后是b, p, m, f等等。 “这是什么?主任。” 好小妹看着黑板上的字母有点好奇。 “这是一种给汉字注音的方法,用这些简单的符号,拼出每个字的读音。比如,‘妈’字,就可以标成 m—ā—mā。” 他拿起一本繁体字的识字本,在几个复杂的字旁边用工整的笔记标上拼音,然后他让完全不认识那几个字的刘招娣过来,仅教她认读旁边的拼音。 刘招娣试着拼读。 “饕餮”。 “林主任,我,我好像读出来了,虽然字还是不认得,但我知道他念饕餮。” 接着林叶又用拼音标注了一首简单的民歌歌词,让李翠花随着拼读。 李翠花磕磕绊绊地读着。 虽然速度慢,但他竟然把整首歌词的读音都念了下来。干事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震惊和兴奋的神色。 她们都是经历过识字之苦的,深知死记硬背字形的艰难,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人知道字怎么读,再反过来记忆字形那效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林主任,你的脑袋到底怎么长出的,你又是怎么想出来拼音的?这东西简直太有用了,如果先学这个拼音再学认字,那速度不得飞起来。” 张爱莲有点激动。 “是啊主任,而且这些符号特别简单,比笔画好记多了。” 王小梅在一旁附和着说。 李翠花那就更深了一些。 “林主任的这个汉语拼音确实不错,要是能推广开来,咱们扫盲班的速度能快上好几倍,说不定以后孩子们上学,也能先用这个学识字。” 听着几个人的议论,看着她们热烈的反应,林叶心里有了底。 这个方向是对的,也是后世经过千锤百炼得出来的汉语拼音。 但是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非他一个街道妇联主任可以贸然推行的。 文字改革牵涉国家政策、学术争论,甚至更深层次的东西,必须慎之又慎。 兴奋过后林叶迅速的冷静下来,他没有立刻在下一期的扫盲班中使用,而是将这几天整理出来的方案,简化的拼音方案草案,工工整整的誊写在一个硬壳笔记本上,每一个声母韵母的写法,发音要点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找到了退伍办主任张建国。 “张叔。” 林叶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 “你个臭小子,不就是把你安置到妇联了吗?至于记仇吗?退伍这么久了,让你来家里吃饭你都不来,你张婶都骂我好几次了。” “张叔,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刚到妇联吗,工作是千头万绪,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眉目,稍微空闲了一点,我这不立刻来看你老人家了。” 张建国白了林叶一眼。 “张叔,有件事想麻烦你。” 林业将打包好的笔记本,慎重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根据一些过去的注音资料,结合我们妇联的扫盲班工作的实际情况,整理出来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是关于如何给汉字标注读音。帮助初学者快速认识汉字,我觉得可能有点用处。” “但是您应该知道,这事儿关重大,我人言轻微,不敢擅专,您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帮我把这个文件转交给我师父,让他老人家找人看看,如果合适再推广。” “你师父?为什么你不直接写信。” “张叔,如果我直接写信给他老人家,确实我师父能收到,但是中间过程太麻烦了,您直接找相关的人给我递上去就可以了,这样节约时间,因为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张建国看看林叶,又看看手中的包裹,想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 “我一会就找人给你送到海子里。” 第85章 师父的认可 当林叶将那份写着拼音方案的笔记本,交到张建国手中以后,便强迫自己从其中抽离出来。 对于这些可能触及顶层设计的事情,自己能做的有限。 过度的期待和焦虑都无济于事,毕竟眼前的工作更为紧迫,扫盲班的后续安排,妇女维权工作的进行,都需要自己去处理。 拼音的出现只是为了更好的扫盲,扫盲的目的是让妇女能读书看报,从而正确的认识自己,提高妇女的地位。 于是他将精力重新投入妇联的工作中,也不知道那份笔记本多久能传到上面,送到自己美男子师父手里。 然而他低估了张建国的执行能力,也更无法想象一条看似寻常的渠道所能抵达的高度。 就在这个笔记本离开林叶手的那个晚上,通过一套隐秘而高效的传递网络,这份出自他手的报告,被悄悄的送到了海子里。 有经过各种分析,没有任何可能对美男子造成伤害的物质存在,这个笔记本被放在了美男子的案头。 办公桌后,美男子刚审阅完一份关于沿海防务的报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那个“交道口街道妇联主任林叶同志呈报”的字样是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看着林叶那个名字诧异之余又浮现了一丝笑意,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娃,现在也是一方诸侯了。 这次通过特殊渠道给自己上交了一份报告,美男子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报告,值得用特殊渠道而不是走正规流程。 自己这个儿徒他还是了解的,做事一板一眼,从不逾矩,也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过分的要求。 在战场上是一员猛将,回到地方一个多月就搞出不少事情。 自己虽然没有特别关注林叶,但是家里的那位却一直在意自己这个儿徒。 从她的言语中了解到,他回到地方以后颇有干劲,搞妇女扫盲班。给妇女维权,打击封建迷信残余,据说还协助公安挫败了几起迪特的阴谋。 真的不愧是自己的徒弟,当年手把手教他形意拳,教他识字,做人,也算没有白教。 打开档案袋,取出那份笔记本,看着熟悉的字样,美男子笑了笑。 开始的时候,他的阅读是带着师父的审阅姿态,目光平和。 但随着阅读的深入,那份平和迅速被专注而取代,继而化为难以掩饰的惊异。 这份文件绝非是他预想中的,那种零散性的或简单的建议,而是一套结构完整,逻辑严密且具有操作性的拉丁字母汉语注音方案。 其中独创的声母,韵母和声调标记,体系清晰,规则简洁有力。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林叶设计的这套方案明显倾听了基层扫盲学员的实际呼应,充分的考虑了成人初学者的认知规律与书写便利。 他自身就是博览群书,思想深邃的教育家。 对于语言文字工作,作为社会变革工具的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几乎是在合上笔记本的刹那一个清晰的判断,已然基本形成。 林叶提交的这套方案直指当前全国扫盲运动的核心,也就是繁体字构成的认知壁垒。 若能以这套简易符号为桥梁,先掌握汉字的读音,再反推字形,扫盲效率必将发生质的飞跃。 这已经不仅仅是教学方法的技术性改革,更可能是一场助力亿万万国人挣脱文盲枷锁的启蒙工具。 “这个孩子,用心了”。 他放下笔记本,身体微微后仰,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手指头无意识地扣着桌面。 他知道林叶在基层踏实肯干,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但却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在繁琐的街道工作之余,悄无声息的酝酿出如此构想。 这已然超出了一个妇联干部的常规视野,而是直接切入了国家层面,教育战略的顶级思维。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教过武功,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十九岁的年纪二十年的革命经验,可以说履历再干净不过了。 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顶替了。 在惊喜和欣慰之余,是政治家固有的审慎。 他深知文字改革牵涉之广,影响之深,关乎亿万人的习惯与国家的文化。必须经过最严格最权威的科学检验。 自己个人的赏识,绝不能替代集体的决策。 考虑再三,他不在犹豫,按下内部呼叫按钮。对秘书下命令。 “立刻通知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几位主要专家,还有教育部负责扫盲工作的几位同志,请他们务必放下手头工作,马上过来一趟,有重要议题需要商议。” 夜深人静,虽然这些专家早就休息了,但接到来自海子的紧急召令,没有人敢片刻耽搁。 不到一个小时几位国内语言学界的泰斗,文字改革领域的权威,以及教育部的相关领导便带着疑问,匆匆步入了会议室。 作为文人大家都比较熟悉,他们没有交谈,但是互相交换着眼神,暗自猜测。究竟是什么事要半夜把他们召集过来。 “各位同志,深夜将大家请来,辛苦了大家了,这里有一份关于文字注音方案的初步材料,想请大家审阅,议一议,大家畅所欲言,并进行可行性分析。” 领导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将刚刚誊抄好的十几份文件推向长桌中央。 几位专家起初并未在意,甚至有位性情耿直的老教授心下不悦。以为是哪位高层偶得灵感,并要干预复杂的语言工作。 文字改革乃百年大计,他们从穷尽血钻研多年,尚存诸多争议,怎么是外行可以轻易置喙的? 那位资历最深,白发苍苍的语言学泰斗,率先拿起一份文件,带上老花镜开始查看。 起初只是随意浏览着,嘴角甚至隐约浮现一丝嘲讽。 又是拉丁字母方案吗?学界对此探讨很久了,利弊都极为复杂,岂是基层一份报告所能写清的。 第86章 海子会议 但是,这位泰斗随着阅读的深入,那点轻慢的态度渐渐消散,眉头越锁越紧,神色变得无比专注。 他阅读的速度越来越慢,时常需要往回翻。 枯瘦的手指在某些规则处反复停留,仿佛在触摸器内在机理。 在他身旁,一位思维敏捷著称的中年专家,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也好奇的从会议桌中间拿起一份文件,开始认真阅读。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为惊疑不定。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了低声的赞叹。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从最初的沉闷和倦怠,被一种高度紧张和难以置信的情绪所取代,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因震惊而压抑的声音 美男子静静的坐在主位,眼睛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位专家和学者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在耐心等待着,并未出言打扰。 他端起自己的青瓷茶杯,徐徐地喝了一口,茶香氤氲。 良久以后,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终于抬起了头,没有说话,而是先摘下了眼镜,用力按压着晴明穴。 脸上交织着困惑与兴奋。 他抬头望向领导人,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 “领导,恕我直言,这份方案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一位在基层街道,长期从事扫盲工作的同志,结合实践提出的一些不成熟想法。” 美男子平静的回答,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基层的同志?这,这怎么可能?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套方案尽管在个别细节上,比如ü字母的标法,这个隔音规则的应用,尚有可商榷之处。 但其整体架构之精妙,逻辑之自洽,尤其是对扫盲实用性的考量之周全。这需要何等深厚的语言学素养和对民众学习心理的精准把握,这绝非常人可以做出来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诸公皆心知肚明,这绝非寻常基层工作者能企及的高度。 这套汉字注音其成熟度,更像是一个顶尖学术团队长期攻坚的成果。 “这份的材料来源暂且不论,我想听各位同志从专业角度出发,进行研判。这套方案的基本原则是否科学,其对于加速当前扫盲工作有无实质性的推广价值?” 美男子轻轻挥手,将话题引回了核心。 各位专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开始低声的交换意见。期间争论不可避免,焦点集中在一些技术细节。 比如某个声母的标注是否足够精准,韵母表的排列是否最优。与现行注音符号体系如何平稳过渡等等。 但值得注意的是其争论的焦点。已经从是否值得重视,悄然转变为如何让这套汉语注音更趋于完善。 这些专家和学者经过一番深入的讨论,最后由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作为代表。 他清了清嗓子做了总结。 “领导,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我们认为这套方案尽管其来源出人意料,但就其内容本身而言,具有极高的学术前瞻性和极强的现实可操作性,这套注音方案,他成功的将国际通行的拉丁字母与汉语语音系统进行了创造性的结合。 规则简明,入门简单,非常有利于快速普及。如果能组织力量进行更深入的学习论证,选择适当的区域进行小范围试点,并进一步优化细节,它极有可能成为我们加速扫除文盲,提高全民文化素质的一件关键性工具。” 这位泰斗的语气,已经从最初的怀疑转为严谨的认可,甚至透露出一种发现宝藏的激动。 其他专家学者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是内行,深知一套简便高效的注音工具,对于这个文盲占多数的新生国家,意味着什么?那是撬动亿万民众心智的杠杆。 “领导,我有个建议,能不能把这个基层同志调到我们语言委员会?” 美男子听完专家们的初步讨论,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这些专业的观点和他自己的判断基本一致,于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普通的笔记本上。 林叶啊林叶,你这次弄的有点大啊,也就是我,否则还真的兜不住。 至于专家提出让林叶去语言委员会工作,他笑着拒绝了。 不说他,就是家里的那个矮个子女同志都不会同意把林叶调走。 沉吟了片刻,美男子缓缓开口。 “既然各位专家们一致认为这份汉语注音具有重要价值,那么就请各位专家,立刻牵头成立一个专项工作小组。 对此方案进行严格的理论论证,和细节完善工作。必须严格遵守纪律。教育部方面同步开始着手调研。遴选个别条件成熟可控性强的扫盲点,做好试点准备。我们的方针是:积极稳妥,科学求证。” “是”。 专家和干部们齐声领命。 他们神情肃然,心里明白一项或许将深刻影响整个国家文化进程的变革,正在这个夜里悄悄拉开了序幕。 会议结束以后,专家们带着复杂的情感和那份文件的副本匆匆离去,会议室内重新归于寂静。 美男子独自走到窗前,凝视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林叶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这个徒弟一次次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基层工作的不断创新,到对敌斗争的果敢机敏,如今竟直接触及了文化奠基的百年大计。 这不仅仅是天赋异禀,还有着更为深刻的机缘。 他下意识地拿起了桌上另一份关于林叶近期工作的简报。若有所思。 基层的扫盲星火以高层的文化改革大计,在这个黎明前,因为林叶的一份报告而交汇。 身处漩涡中心的林叶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海子会议结束以后,一切都在高效的运转中推进。 专家小组夜以继日的对拼音方案进行最后的打磨,以标准化论证。 教育部则紧锣密鼓地在全国范围内遴选了十个具有代表性,基础较好的扫盲班作为试点。 选择十个试点,是为了获取更为广泛的数据,避免单一试点的偶然性。 第87章 提高五成成绩的扫盲班 由于全国个都以前已经有了大量传统扫盲班的数据积累,所以这次扫盲便省去了设置对照组的步骤。 在这份名单中,四九城东城区交道口街道妇联扫盲班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自然是美男子有意为之的结果,他希望能给这个想法的源头一个实践验证的机会,也算给自己徒弟谋个私。 在四月中旬的一个早上,一份盖着教育部和全国扫盲工作委员会鲜红大印的正式公函,由区妇联的同志亲自送到了交道口妇联林叶的办公室桌上。 公函正式,行文严谨,只说是为了探索扫盲新方法,提高教学效率。选定交道口妇女扫盲班,作为新型注音符号教学法的试点单位,要求严格按照附送的教学指南进行。 并需要详细记录教学过程,学员反馈以及最终考核结果,形成专项报告上交。 看着这部分公函,林叶笑了,自己的辛苦至少没有白费。 对于汉语拼音林叶比其他任何人都有信心,因为这个本来就是经过千锤百炼才形成的,一套注音方案。建国以后推广几十年怎么可能有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几位干事全部召集起来。 他直接拿出公函以上级正式部署任务的形式,通报给了四位干事。 这样的方法比他预想的任何情况都好,他没有声张,只是给几位干事做了简要传达,强调了保密性。 “新的教学法?” 王小梅好奇的接过那份简单的教学指南,上面印刷着声母,韵母和基本的拼读规则。 “这不是?”王小梅刚想开口。 “王小梅同志请注意纪律,这是上级正式发函下来的汉语拼音标注方法。” 林叶语气强硬,再次告诉几位干事,这就是上级发下的汉语标注方法,和自己几个人没有关系。 不要胡思乱想。 王小梅还要开口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她悻悻的闭上了嘴。 既然主任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在乎。 只不过四个干事对于林叶的关系网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才几天就可以让国家下达正式的公函进行汉语拼音的试点教学,这已经不是普通干部的范畴了,对于林叶的背景几个人有了更深的想法。 几位干事压住心中的疑惑,她们对林业有着绝对的信任。 很快,第三期扫盲班在经过调整以后正式开班。 这一次教室里黑板上的开场白不再是复杂的汉字,而是几个形态简单,朗朗上口的字母。 林叶亲自上阵主讲第一课,a, o, e, i, u,ü。 林叶带着妇女一遍一遍的读着这些拼音。 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用大白话开始解释这些字母。 “大家看,这个a,就像医生检查嗓子时咱们张嘴发出的声音,啊。 这个o,像不像公鸡打鸣,喔喔喔。 这个e,像不像你们家老爷们喝多了,吐的那个声音。” 前几个字母林叶一边教学,下边的妇女一边想象。 等林叶说。e像老爷们喝多了吐的声音的时候下边一片哄堂大笑。 太形象了,也太好记了。 林叶生动形象的比喻,让原本对于这些洋字感到陌生和畏惧的妇女们,顿时感觉到亲切起来。 一边跟着念一边联想,课堂的气氛竟然比以往单纯死记汉字要轻松得多。 几位干事在下面穿梭指导,帮助妇女同志们纠正发音。 【叮!扫盲班学员,好奇情绪值+888。】 三天的基础拼音教学以后,学习进入了关键阶段,就是拼音认读汉字。 林叶在黑板上写上了一个妈妈的妈字。在旁边标注拼音ma。 他先带领大家拼读“m—ā—mā”,然后指着“妈”字。 “看,这个字,就读‘mā’,就是咱们叫‘妈妈’的那个字。” 接着是“爸”(bà),“手”(shǒu),“口”(kǒu)。 随着林也教学的进行,一个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以往看到方块字,就像看天书的妇女们,发现通过旁边那几个简单的符号,竟然就能准确的读出这个汉字的音。 虽然字还不认识,但音和义首先通过拼音这个桥梁连接了起来。 各位妇女认字的心理门槛大大降低,学习的过程变成了先拼读拼音知晓字音和字义,再反过来观察汉字,效率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 学员们的积极性被空前地调动了起来,下课了还有人围坐在一起互相用拼音拼读的方式练习生字。 就连以前学习最吃力的几位年纪较大的妇女,也能靠着拼音结结巴巴地读下了简单的句子。 【叮!扫盲班学员,成就感情绪值+455。】 半个月的试点教学很快完成,四月底第三期扫盲班迎来了考试。 考题和以往期相同。 一是写自己名字,二是写数字一到十,三是写出妇女能顶半边天。 但与以往考试不同的是,林叶在考前宣布,如果有的字一时想不起怎么写,可以用拼音代替,也算正确。 考试结果令林叶等人振奋,超过一半的学员,能够基本正确的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书写出来,虽然字迹像蜘蛛爬。 但笔画和结构都是正确的,而剩下的一半学员,虽然无法完整写出汉字,但几乎所有人都在相应的位置用拼音工整的标注出了fù nǚ néng dǐng bàn biān tiān。 这意味着这些妇女即使暂时不会写,但是她们也已经掌握了这句话的读音和含义。 具备了基本的阅读能力,这在以往的扫盲班是不可以想象的。 负责全程记录的王小梅将每天的教学进度,学员学习汉字的掌握情况,课堂反应以及最终的考核结果都详实地记录在案。 结业时她与林叶、李翠花等几位同事一起,将试点班的数据与前两期传统教学班的数据进行了仔细的比对和分析。 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识字量,阅读流畅度还是学员的学习信心,第三期试点班的平均成效比第二期提高了最少五成,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第88章 惊人的扫盲数据 交道口街道,妇联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灯火彻夜地亮着。 林叶和几位女干事围坐在办公桌旁,查看着第三期扫盲班的全程记录表。 桌子上放着的是第三期扫盲试点班厚厚的结业考核记录,以及前两期作为对比的档案资料。 小小的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寂静,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声音,沙沙轻响。 越看报表几个人越激动,越看报表几个人越心惊。 妇女扫盲班三期初步的数据对比结果,像一记小拳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小梅用她在扫盲班新学的算术。转着手指头,蘸着唾沫在草纸上一遍遍核算着关键指标。 比如平均识字量、常用短句书写正确率、学员从入学到基本掌握规定内容所需的时间。 每重新计算一次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抬头看向林叶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个数据实在太惊人了。 前两期的数据统计也是王小梅做的,正因为前两期也是她做的,所以她对比着第三期点扫盲结果才更有发言权,她的感慨才更深。 “林主任,这,这”。 李翠花的性子是四个女干事中最急的,她指着草纸上那个最终核算出来的百分比增幅,手指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提高了五成还多不少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五成多,这才半个月啊,以前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磨破了皮子效果连这一半都赶不上,太吓人了。” 李翠花心生感慨。 其余几个女干事也纷纷点头附和,这些数据都是她们自己统计的,这些学员的成长也是她们亲眼见证的,所以数据真实,学员的成长也是真实的。 这个数据如果提交上去,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 林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 尽管他内心深处对于拼音方案的效果有所预期,毕竟是几十年后都在使用的汉语拼音,足以证明它的实用性和普及性,但让林叶真正亲眼见到如此清晰,如此大幅度的跨越式成效,他的心里还是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50%,这还仅仅是综合考量后取得最保守数值,其他的一些单项能力的提升,比如对陌生字词的拼读能力,提升幅度更加惊人。 汉语拼音这个看似简单的东西,对于开启民智,扫除文盲这座大山东作用,确实远超他最初的设想。 他立刻意识到,手中这份刚刚出炉的妇女扫盲试点报告,其价值和分量远比,之前那份仅仅是构想和规则说明的草案,要重要的多,这是经过实践反复验证的结果,是实打实的铁证。 “事不宜迟,必须立刻上报。大家今天晚上辛苦一点。” 林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决断。 “李姐,你负责协调,把所有的原始记录,每一份考核试卷,特别是数据对比分析的每一个步骤,和结果再反复核对三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一定要准确无误。王姐,你心细,专门协助李姐,重点检查数字和百分比计算。” “张姐,你字写的最好,负责把最终的总结报告,重新工整的誊写一遍,不能有任何涂改,要体现出我们对于上级任务的重视。然后再专门抄写一份,我们自己留个存档,作为我们的工作记录。” “刘姐,这是十万块钱,你拿去给大家准备一点宵夜吃,今天大家晚上可能要辛苦加班,不知道到几点才能结束呢,但是一定要把工作做完,才能休息。” “明白。” 听完林叶的安排,四位女干事异口同声的答应,脸上都焕发着一种参与重大历史事件的庄严使命感。 “好的,行动起来。” 没有人问林叶去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 当林叶把汉语拼音整理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整个交道口妇联最大的功臣,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四位女干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个夜晚,交道口妇联办公室的灯光几乎未曾熄灭。四个女干事分工协作,把自己埋在资料之间,认真的核对数字,仔细的誊抄。 直到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把所有的工作完成。 第二天一早,眼圈泛着淡淡青紫色的王小梅,精神却格外的兴奋。 她的手里拿着那份墨迹已干的正式报告,像呵护着一个新生儿一样,走出来妇联的办公室。 林叶带着其余三人给王小梅送上热烈的掌声,这掌声让王小梅差点飘飘然。 王小梅的工作之一就是负责联络,所以上交到区妇联的工作也是由王小梅负责。 区妇联的主任早已接到过上级指示,深知交道口妇女扫盲班的这个试点非同小可。 当听说王小梅送材料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暂停了手中的工作,关起门来亲自接待了王小梅。 她接过王小梅递过来的报告后,仔细认真的进行了审阅。 当她的目光落到那句,经过对比分析,新型注音符号辅助教学法,使妇女扫盲的效率,保守估计提升五成以上的结论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震撼不已。 对于林叶的工作作风,她是知道的,从不弄虚作假。既然说保守估计五成以上,那么最少得有六成,七成甚至更高。 这不是林叶等人工作不严谨,而是这个时代的数据统计分析精度不足,没办法用百分比精确的统计,只能用几成几成计算。 送走王小梅,主任没有任何犹豫,她当即签署了支持意见,并命令机要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最高保密等级,密封上报。 需要确保文件万无一失的送达市妇联。 随着层层上报这份来自最基层街道的报告,犹如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湖面,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扩散。 几乎就在同一个晚上,另外九份分布在不同省份,不同社会环境下的试点总结报告,也通过各自的秘密渠道,汇聚到了主管单位。 由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组成的工作小组办公室,灯火也亮了一夜。 第89章 汉语拼音的推广 由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抽调的精英,组成的专项统计小组,立刻开始了对这十份资料数据,进行了紧张的汇总,并进行了深度的分析。 当这由天南地北上报的十份厚厚的的报告数据,被逐一录入整合到一张巨大的综合分析表格上,整个统计小组的办公室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沉默中。 在座的众人可以都称得上教育专家,大部分都有很高的学识。他们也是自小苦读,饱读诗书之人。 所以他们更能了解传统的教学方式的痛苦。 但是这种新式的汉语拼音,进行试点教学以后,数据统计的结果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吃惊不已。 表格上的数字非常清晰的显示到:全国各地的十个试点,教学效率最低的提升也达到了五成+。 而最高的那个试验点,竟然创下了提高八成的惊人记录。 经过严谨的加权平均计算,采用拼音辅助教学以后,全国扫盲工作的效率整体提升了惊人的六成五以上。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特例,是经过全国各个不同区域,不同师资,不同学员群体反复验证的结果。 是铁一般的事实。 “历史性的突破,这绝对是我国扫盲工作史上里程碑式的突破。”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统计专家,手指头颤抖着抚摸表格上的数据,声音哽咽的说出了这句话。 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权威专家们,听到消息以后迅速的赶到了统计中心,当那份最终的综合分析报告,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时,所有人都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会议室里面一片沸腾。 这些致力于文字改革,并且深切体会过扫盲艰难的学者们,亲眼看到如此大幅度的增效证据,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他们现在非常想见到这份汉语拼音的发明者。 如果说自己等人是语言学家,那么这位发明了汉语拼音的人可以称为语言泰斗。 只不过这个泰斗还要几个月才满二十岁。 在这股兴奋的热潮中,教育部长直接打到了主要负责人的这里,询问试点的最终结果。 当电话那头的男人,清晰的从话筒里听到:综合提升效率保守估计超过六成五,部分试点达到了八成以上的汇报时,听筒里沉默的片刻,随即传来了新的指示。 “首先帮我感谢各位同志的辛苦,但是你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现在立即将所有原始数据,各试点的详细报告,以及最终的分析结论,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要确保数据绝对准确,论证严密。整理好后第一时间直接送达到我这里。” “是,领导。” 负责人接完电话,第一时间传达了领导的指示。 各位工作人员上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抽调最可靠的笔杆子和统计专家,组成临时的班子,连夜奋战。 他们逐字核对数据,精心编排,将厚厚的一打报告重新整理,务求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因为这些数据可能关系到国家的百年大计,谁也不敢轻视。 傍晚时分,这份凝聚了全国十个扫盲试点的心血,承载了无数人期望的报告,被专人护送到了教育部领导的办公桌子上。 拿到报告的教育部领导,一页一页仔细翻阅着,他的目光在那些严谨的图表,详实的数据中不断扫视。 当他看到最后的分析结论上,目光久久地停留住了。 当他再次审视那个即便剔除了所有不确定因素后,依然坚挺在最低提升五成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豁然从宽大的座椅上站起身。在办公室里快速地来回踱了几次,此时他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他拿起报告,对站在一旁的秘书吩咐。 “备车,立刻去领导的住所。” 当来到领导的住所时,时间已经是快到子夜。 教育部领导将报告郑重的交给领导,领导接过报告看的异常仔细,睿智的目光渐渐迸发出光芒。 过了片刻,他放下报告,连说了三声好。 “这孩子送了这份大礼啊。” 领导随即起身,语气中带着肯定。 “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这个汉语拼音是扫盲的利器,也是我们的及时雨。 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再按部就班的等待,必须抓住机会,全力推广汉语拼音。 要让全国的扫盲工作。因此迈上一个台阶,让亿万万群众早日摆脱文盲的束缚。 今天晚上就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把相关领域的专家同志,还有教育部门,宣传部门的负责同志,都请过来。专题研究全面推广的具体方案。” “好”。 多年的默契,让教育部领导感受到了领导的坚决。 教育部领导接受指示,立刻雷厉风行的着手安排。 当天晚上的会议气氛与上一次截然不同,充满了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和必须成功的决策力。 议会上专家们基于全国十个地方扫盲试点,提供的确凿证据,一致认定这套汉语拼音方案是科学的,可靠的。具有极高的推广价值。 会议最终形成决议:立即启动各项准备工作,尽快将汉语拼音方案推向全国。 首要应用于全社会的扫盲运动和小学教育的启蒙阶段。 随着国家的出手,这项影响深远惠及百姓的文化工程就此拉开了序幕。 汉语拼音方案以行政力量推动,如同春笋,迅速的在全国扫盲版和小学课堂推广。 林叶他们的妇女扫盲班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进行林,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汉语拼音进行教学。 一期和二期扫盲班的妇女被林叶全都叫了回来,重新学习这套汉语拼音。 等三天的拼音教学以后,一期的扫盲班妇女好几个都哭了出来,还不断的埋怨林叶。 你林大主任有这么好的扫盲利器你在就不早点拿出来啊,也免得我们当初死记硬背了。 汉语拼音的扫盲效果确实非常的好,自上到下,欢呼声一片。 但是这场千年文字习惯的变革,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思想领域的激烈碰撞。 一场公开的论战在报刊杂志上拉开了序幕。 第90章 首长的礼物 最先亮出反对汉语拼音推广的,是一批浸淫国学多年、以守护传统文化道统自居的老派文人学士。 这些老家伙利用自身在学术界的声望和尚存的一些旧有刊物作为阵地,发表了一系列文白夹杂的文章,批判汉语拼音。 一位曾在前朝取得过功名,在古文字研究领域颇有名望的老先生,在国学丛刊中撰文。 “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也。汉字形音义一体,结构精微,蕴含天地人之道。 今贸然引入西洋字母为之注音,譬犹以夷变夏,毁我衣冠文物之根基。 此风一开,恐后代子孙只知‘a、o、e’,不复识‘之乎者也’之妙谛,五千载文明传承危矣。” 这些老家伙的忧虑,集中于文化认同和传统的延续。担心拉丁字母的入侵,会稀释汉字的独特文化内涵,导致文化血脉的断裂。 看了这样的报道,林叶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这些文人是真的为传统文化而奔走呼号。没有多少私心。 几十年以后这些西洋文,确实入侵了我国的传统文化。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能说证明这些老先生还是很有眼光的。 但是这些老人提出问题的时间不对,现在我国遍地文盲,只有用最快速的方法普及文字,才能让我国迅速的进步。 紧接着另一种更为隐晦的声音出现了。 发出这些声音的并非不了解拼音实用性的腐儒,其中不少人甚至是有过留洋经历的新派文人。 他们内心深处将掌握复杂的书面语言,尤其是古典诗词的能力,视为区别于普通大众,维系自身文化地位的堡垒。 一位以杂文犀利著称,常在沪上报纸发表评论的作家,用看似客观的笔调写道。 “普及教育,提高民众文化水平,自是建设新社会之要义。 然,文化之事,需讲究层次与积淀。若仅求速成,使略识拼音者便可借助字典粗通文墨,则精深学问之价值何以体现? 文化之雅俗界限何以维系?长此以往,恐‘文化’二字亦将流于浅薄,斯文扫地矣。” 把他的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文化也需要分三六九等,老百姓学那么多没用,也不配说文化二字。 一时之间,全国发行量较大的报纸副刊和学术板块成了论战的主要战场。 批评质疑声不断,甚至嘲讽拼音方案的文章时有出现,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舆论。 这些声音通过知识界的圈子扩散,也给一些基层推广工作者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面对这些质疑,支持改革的一方迅速组织起有力的回应。 这些人主要由现代语言学家、投身教育实践的工作者和来自基层的扫盲干部组成。 语言学界的回应最为系统,多名知名的语言学家联合撰文,从学理上驳斥文化断裂论。 “文字的本质功能是记录语言,传播思想。为汉字注音,古代有之,从直音,反切到现代的各种注音符号,皆为学习之辅助工具。 今日之汉语拼音不过是在前人基础上,选用了国际通行的拉丁字母,制定科学规范的标音体系。 其目的在于帮助初学者更快的掌握汉字读音,何来悔根基之说?恰恰相反,汉语拼音是打开传统文化宝藏的一把便捷钥匙,能让更多普通人有机会登堂入室,领略文化之精华所在。” 这些教育实践者们用铁一般的事实说话,他们纷纷在报刊上列举来自教学第一线的数据。 “鲁省某县扫盲班采用拼音教学后,学员平均识字速度提升三倍。某工厂夜校,以往学员结业率率不足五成,引入汉语拼音后结业率高达八成以上。 效率提升,文盲率下降,此乃利国利民之事。难道为了维护某些人虚无缥缈的文化尊严,就要致亿万民众于睁眼瞎的境地吗?” 至于林叶这样的基层扫盲工作人员,是没有在全国性报纸发声的机会,但他们的工作成效本身就是最响亮的回答。 交道口妇女扫盲板晋级班的学员们,如今已经是人手一本新出版的新华字典。 通过新华字典,她们甚至开始尝试阅读妇女杂志上的文章和其他报纸上的新闻了。 有的学员拿着字典能磕磕绊绊地念出儿子小学课本上的文章,有的学员甚至开始尝试用拼音辅助,给远方的亲戚写简单的家信。 这些发生在普通民众身上的变化,通过口耳相传和内部简报,比任何理论文章都更有说服力。 这场波及全国知识界的论战从初夏持续到深秋,成为了53年文化领域的一道线景观。 报纸上的文章你来我往,观点激烈交锋。然而历史终究是向着进步的方向发展。 随着拼音教学在更大范围内的铺开,其显著的成效被越来越多的人见证,支持者的阵营日益壮大,声音也越来越有主底气。 更重要的是高层推动文字改革,加速国家扫盲的决心坚定。教育部甚至连续下发红头文件,明确将汉语拼音作为小学语文教育入门和扫盲工作的核心工具。 特别是新版全国字典的发行,每一个字后都清晰地标注了拼音,这为拼音方案的权威性和普及性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随着汉语拼音的深入推广,林叶扫盲班的教学内容也随之丰富和深化。 在妇联的扫盲班上,学习查字典成了一门必修课。 很多妇女同志们发现掌握拼音,即使遇到再生僻的字也能把它从字典里找出来,读懂他的音和意。 报刊上的论战逐渐明朗,那些文化贵族在时代强音面前,显得越来越苍白无力,日渐被边缘化。最终支持汉语拼音改革的一方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硝烟渐渐散去,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一辆挂着内部牌照的黑色轿车,悄然停在了交道口街道办的门口。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工作人下车,经人指引找到了正在核对扫描版结业名单的林叶。 “林叶同志您好,受首长委托,给您送来一些东西。” 第91章 扩大扫盲规模 工作人员说完,双手递上一个密封的牛皮文件袋和一个样式古朴的檀木盒。 “谢谢。” 林叶也先表示了感谢,双手接过。 看着周围好奇大量的目光,林叶没有直接打开,毕竟很多东西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工作人员继续开口。 “林叶同志,您跟我来,到四合院门外边一下。” 林叶把密封的牛皮文件袋和檀木盒先送回办公室,这才跟着工作人员走出来。 “先生知道你没有自行车,特意用他的工资给你买了这辆永久牌自行车,他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加倍努力。” 看到自行车林叶笑了,自己最近一直忙着工作,也没有时间出去逛街,买自行车的计划一拖再拖。 没想到师父这么贴心,直接派人给自己送了一辆,至于说不好意思收?在林叶这是不存在的,长者赐不可辞。 看着领导交给自己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这名工作人员直接告辞,林叶也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这些工作人员可能比自己还忙。 等送走了工作人员,林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其他几位干事都已经忙起的工作去了,都不在办公室,毕竟妇联的琐碎工作太多,不可能一直在办公室坐着。 只要有工作就得出去忙活,四处灭火。 看着办公室里没人,林叶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是一封简短的信,展开一看是那熟悉而苍劲的笔迹,信里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肯定了林叶和交道口妇女扫盲班在拼音试点工作中取得的卓越成效,称赞其功在启蒙,利在长远。并勉励他戒骄戒躁,继续深耕基层,为人民妇女事业再立新功。 短短几句话看得林叶是心潮澎湃。自己的师父永远都是那么简洁高效。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紫檀盒子,盒子里边衬着深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的放着一只崭新的英雄100型金笔。 金笔金光闪烁,旁边是两瓶精装的鸵鸟牌高级蓝墨水。 在物质条件简朴的53年,这份礼物显得格外厚重,更让林叶动容的是在笔墨之下,压着一本最新的新华字典。 字典的扉页上另外一种特殊字体呈现在上面,题写了四个遒劲的大字,功在启蒙。 看到这四个字,林叶觉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浑身都有劲儿了。 两位老人家对他的赞赏,林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林叶伸手轻轻地拿起那支金笔,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又摩擦着那本字典。心中百感交集。 这远非简单的个人荣誉,而是对他所选择的这条妇女路线表示了支持。 而且两位老人家都觉得,林叶用扫盲切入妇女运动,是最正确的选择。妇女能顶半边天,只有把这半边天的文化提高了,她们才真正能顶得起来。 这对他不仅仅是肯定,也是一种鞭策,更是对无数个在灯下苦苦求索的平凡生命的期许。 他知道拼音的星火已经开始燎原,扫盲的洪流是不可能被那些酸腐文人阻挡的,一群臭虫。 妇女扫盲班的成效,特别显著,而且影响日益深远。 交道口街道乃至周边区域的妇女们亲眼目睹了邻居通过学习知识后发生的变化,有的能看懂工分本不再吃亏,有的能给孩子念课本,有的甚至常常给外地的家人写信。 这种实实在在的改变,比任何宣传动员都更具有说服力,越来越多的妇女同志,冲破家庭阻力和自身的怯懦。 怀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生活的向往,走进了扫盲班的大门。 然而扫盲的这股热潮背后,困境也随之而来。 街道办那间原本还算宽敞的临时教室,很快便不堪重负,长条板凳上挤满了人,后来者只能自带小马扎坐在过道上。 甚至有的妇女同志趴在窗台上听课,夏天特别的热,温室人太多内空气污浊。 朗朗的读书声和拥挤不堪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教学空间的问题直接的摆在了林叶的面前。 林叶看着教室里那一张汗水淋漓的脸,看着窗外那因为找不到位置而徘徊的身影,他特别难受。 必须想办法解决,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街道办是真的没有房间了,就现在这间白天还是托儿所呢, 自己解决不了,不是有上级呢吗,林叶又不傻,背靠妇联,还能让自己被憋死? 多次与街道办协商,没啥效果。直接找到区妇联,区妇联直接找区政府,区教育局等开会。 最终还是教育局背下了所有,毕竟妇女扫盲也属于教育工作,和区教育局工作正好对口。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和磋商,红星小学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红星小学以后会作为红星轧钢厂的配套,但是现在还是一所面向整个街道的小学,学生也都是整个交道口街道的附近的小孩子。 红星小学就在交叉口内部,离每个四合院都不远,那么它就被直接选中了,成为妇女扫盲班的一个教学点。 红星小学拿出部分教室,妇女扫盲班的上课时间被严格限定,在晚上6:30-8:00,确保不影响小学白天的正常教学秩序,充分地利用了现有的教育资源。 至于师资方面,除了街道原有的几个干事以外,红星小学也安排了部分有奉献精神的老师轮流教学。 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扫盲班的妇女们激动不已。 能坐在窗明几净,桌椅板凳齐整的真正教室里学习,对于她们很多人来说,是平生未曾想过的体验。感觉是被人正式认可的, 在选择教师的时候,闫埠贵也举手报名。 闫埠贵这个人,在原剧里就褒贬不一。肚子里确实有一些墨水。语文功底扎实,教学也算不错。 却偏偏承袭了老式文人的那胡子精于算计,爱占小便宜的市侩习气。 他听说扫盲班不仅借用了本校教室,还在招募老师,他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啪啦啪啦地打了起来。 在他看来,教这些几乎零基础的妇女识字,对于他来说就是杀鸡牛刀,而且还用新式汉语拼音,那更是毫不费力。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捞取外快的好机会。 第92章 扫盲班老师要好处 想到这里,尤其是想到那些妇女家里想自制的腌菜腊肉,闫埠贵的嘴角不自觉的流下来口水。 和自己日常教学的时候,暗示那些小娃娃送的那点礼物,和这些成人送的礼,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也不是一个数量级。自己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 想到这些闫埠贵坐不住了,必须主动出击,一定要在林叶面前留个好印象。 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主动找到了正在街道办忙碌的林叶。 “忙着呢,林主任,我是南锣鼓巷95号的闫埠贵,也是红星小学的老师,不知道您还记得我么?” 看着弯腰鞠躬的闫埠贵。林叶闭眼睛都知道他要来做什么,肯定是听说要在红星小学进行妇女扫盲工作,这是跟自己讨要教学指标的了。 至于闫埠贵当老师想做什么,林叶也知道,肯定想收点好处,这个人从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市民的心态。 林叶点点头。 “闫埠老师,你好,我知道你。” 当闫埠贵听到林叶还记得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闫老师,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这工作挺忙的,咱只说可以吗?” 深知老式文人的那种说话方式你,林叶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闫埠贵。 对于林叶的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闫埠贵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是看到了林叶桌子上一堆待处理的工作。 “林主任,我听说咱们交道口的妇女扫盲班现在办得风生水起,连我们小学的教室都借用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功德无量。 我作为学校的资深语文老师,又是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看着这些妇女同志们积极向上,心里也是深受感动,你看我能不能也贡献一份绵薄之力,给扫盲班担任个老师。 别的不敢说,就语文基础知识和教学经验,以及现在新推广的汉语拼音,在红星小学,我觉得自己都是最好的,我也会保证尽心尽力,把学员们教好。” 林叶停下手中的笔,抬眼打量着严不贵,对方眼神里闪着的那点精明和企图,他看的一清二楚。 看过电视剧的他太了解这位闫老抠的为人了,雁过拔毛,无利不起早的典型。 眼下扫盲班确实老师紧张,尤其是具备正规教学经验的老师更是稀缺。掌握了汉语拼音的老师更是凤毛麟角。 闫埠贵的教学能力是客观存在的,在红星小学也是不错的老师,不用可惜,但用,就必须先把规矩说清楚,把警告说清楚。 林叶沉吟了十几秒,办公室里面安静的都能听到窗外知了的声音。 想了又想,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特别的平稳。 “闫老师这份参与妇女扫盲工作的热情,我们原则上是欢迎的。妇女扫盲是国家的重大决策,关系到千千万万妇女的解放和文化普及工作,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需要的是无私奉献和认真负责的精神。” 不得不说,林也现在确实学坏了,这短短一句话就给闫埠贵挖了四五个坑。 先说原则上是同意,记得,原则是可以灵活的,你闫埠贵变现的好,就在原则之内,表现不好,那对不起了,你不符合原则。 然后直接把妇女扫盲工作变成了政治任务,最后又说无私奉献和认真负责。 说完这些话,林叶特意顿了顿,然后目光直视着闫埠贵。 “既然闫老师有兴趣做这个妇女扫盲班的老师,很多话我得先和你说清楚,首先就必须严格遵守妇女扫盲班的一切规章制度,对待所有的妇女需要一视同仁,耐心教导,绝不允许有任何歧视的行为,不能敷衍教学。 尤其强调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允许以任何方式,任何借口向学员及家庭索取或变相索取财物。 这是铁一般的纪律,是红线,谁碰谁倒霉,如果让我发现你有违反这些规矩。那么闫老师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一定会上报学校,按照规章处理,绝不容情。” 听完这些闫埠贵傻了,这些政策都好像给他量身制定的,这么精准的吗?指向性这么明显吗? 闫埠贵有心说点什么,但是在他抬头看见林叶那锐利的目光,心里一慌,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显得特别的尴尬。 他着急的连忙摆手。 “林主任看您说的,我闫埠贵再不懂事,也是受国家教育多年的人民教师,这点基本的觉悟和操守还能没有吗? 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纯粹就是相应你们的号召,义务帮忙,奉献一份力量,绝对没有别的想法。也绝对不会给咱们妇女扫盲班抹黑,更不会让您难做。” 话虽然说得很漂亮,但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林叶毫不犹豫地戳破,闫埠贵的心里还是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他觉得林叶太不给他面子了,有点小题大做。 【叮!闫埠贵,不满情绪值+188。】 看着识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林叶笑了。 闫埠贵对自己现在只是不满,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再去处理一下,那将会是什么样的? 林叶有点好奇。 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闫埠贵告辞离开,林叶也没有送他出门。 刚开始接手扫盲班教学的那几天,闫埠贵还算收敛,因为他觉得林叶一直偷窥着他,所以讲课也卖力气。 他上课的时候引经据典,时不时冒出几句知乎者也,虽然很多妇女同志听得半懂不懂,但觉得闫老师真的特别有学问,听个新鲜。 他享受着扫盲班妇女们略带崇拜的目光,暂时压下了心底的那条小心思。 然而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是终究改不了吃屎的。 这样安稳教学的日子,过了不到半个月,闫埠贵那爱占便宜的小毛病,就开始忍不住了,而且手段特别隐蔽。 他先是会在课间休息时和妇女同志拉家常,嘴上说着这讲课讲着嗓子真受不了,干的冒烟,要是能有个梨吃吃就好了,目光则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那个几个家里条件稍好的妇女同志。 第93章 妇女干仗用婚姻法撑腰 这还不算,接着他又会在课堂上点评学员作业时,故意挑出几个学习确实有点吃力的中年妇女,摇着头,用惋惜的语气说。 “某某同志啊,你这领悟能力确实有问你,不是我说你,照这样下去,想要结业,怕是难喽”。 课后,他又会私下找到被点名的学员,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架势,暗示如果家里有什么富裕的鸡蛋。新下来的蔬菜,他可以抽时间给学员开开小灶,重点辅导一下,保证她们能达到结业的要求。 起初一些性格的老实又害怕无法顺利结业的妇女。虽然心里憋屈,但是怕老师的天性占据了上风,只能忍气吞声,她们偷偷从自家牙缝里省出几个鸡蛋或者一把青菜,塞给了闫埠贵。 闫埠贵则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些妇女同志的孝敬,偶尔在课堂上对进贡的学员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这更让其他人感到的压力。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很快就有学员实在忍受不了闫埠贵,或者是他太觉得不公平,于是几个女同志私下里向关系亲近的王小梅干事吐露了实情。 王小梅她们起诉还将信将疑,于是暗中观察了几天,果然发现了线索。 在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以后,直接把事情上报给了林叶。 林叶仔细看完王小梅她们几个干事整理的书面报告,和几位学员按了手印的证书。嘿嘿笑了出来。 看着林叶笑出来,几位女干事吓坏了。 难道林主任被闫埠贵的无耻气的要疯了吗?为什么不是愤怒而是嘿嘿傻笑呢? 林叶早就料到闫埠贵可能会搞小动作,却没想到此人如此迫不及待,手段下作不堪。 利用妇女同志们珍惜学习机会,害怕无法结业的心理,索要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处。这简直是在给如火如荼的妇女扫盲工作泼脏水,给林大主任上眼药啊,其心可诛。 “真他妈的是改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永远扶不上墙。早就听说闫埠贵外号闫老扣,属于雁过拔毛的那种人。粪车过去都要尝尝咸淡,没想到在咱们妇女扫盲班里他还敢这么干。” 听着林叶口吐芬芳,几位妇女干事顿时放下心来。 不怕林主任骂人,就怕林主任嘿嘿笑,万一真的把林主任气疯了咋办? 林叶立刻指示王小梅将所有证据重新处理,形成一份事实清晰的正式举报材料。 然后他拿着这份材料,亲自前往红星小学,直接敲开了校长的办公室。 如果是一般的家长或者普通群众投诉,校长或许还会考虑同事之间的情面,以及学校声誉。 大部分都倾向于内部批评教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来人是林叶,是上面挂了号的扫盲典型。深受区里甚至更高层级关注的妇联干部。 最主要他的级别和自家局长一样,都是处级。 再加上证据链完整,涉事学员证据确凿,这种事情性质极其恶劣。 校长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丝毫不敢再有偏袒之心。 校长立即召集了学校全体干部开会,研究如何处理闫埠贵。 会议上林叶清晰地陈述了事情经过,并出示了相关证据。 面对铁证如山。闫埠贵起初还试图狡辩,声称是学员自愿赠予,他也是推辞不过。 或者说只是正常的师生互动,但是在校长严厉的追问下,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漏洞百出。 闫埠贵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下去,承认了大部分事实。 学校领导经过紧急讨论,迅速做出了处理决定。 闫埠贵利用扫盲班老师的身份,暗示并收取学员赠予,严严重违反了教师职业道德和扫盲的工作纪律。在学生和群众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经研究决定给予闫埠贵校内严重警告处分,取消期本年度所有评优评先。并处以五万元罚款。责令其在扫盲班妇女学员面前做深刻检讨。同时停止其担任妇女扫盲班老师的工作。 对于闫埠贵处分通知,白纸黑字的贴在了学校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 为了让扫盲班的妇女学员看得清楚明白,还特意在每个字上面标写的汉语拼音。 闫埠贵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老脸在这一刻丢得精光。走在校园里,他总觉得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孩子们的窃窃私语,仿佛都是在议论他。 他回到四合院关紧房门,一股邪火在胸口里左冲右突。 他想破口大骂林叶多管闲事。断他财路,还让他颜面扫地。 他想找机会狠狠的报复林叶,给林叶使点绊子,但转念一想到林叶的地位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撼动的。 易中海如何?不也倒霉了吗? 【叮!闫埠贵,羞耻+怨恨情绪值+299。】 【叮!扫盲班学员,安心+信任情绪值+1388。】 听见识海里传来的系统提示音,林叶默默的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系统每天都会收取各种不同的情绪值进账,摇头是因为林叶发现自己这些情绪值根本用不上,实在不知道住在哪里,兑换点什么。 经过这次雷厉风行的整顿,扫盲般的教学风气为之一清,以往那种隐形的压力和不良习气被彻底扫除。 闫埠贵被树立成了反面的典型,林叶也借此机会再次召集所有老师和干事,严肃重申了扫盲纪律。 红星小学派来的其他老师,也不齿闫埠贵的行为,以他为镜,教学工作愈发的认真。 不得不说闫埠贵,这个反面教材做得好。真正的教育了其他的老师,学员们也都用心的努力学习。 据小道消息说,那份带着汉语拼音的处罚闫埠贵的通告,被学员们私下传播,成了一个另类的学习教材。 听到消息的林叶也感觉哭笑不得,没想到阎埠贵都被处罚了以后,他的处罚报告都能帮助学员,真的是一个另类的‘好’老师。 随着妇女扫盲班工作的学习深入,每个学员的学习劲头更足了,甚至有的学得好的妇女同志跟自己男人干仗都拿出婚姻法保护自己。 也算学有所成。 第94章 诸葛村夫和黄小英 林叶对于这些妇女的变化,心里颇感欣慰。 他知道妇女扫盲这条路走对了。 这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里翻阅着各个扫盲班报上来的学习进度统计,街道办的一个办事人员领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林主任,这位同志是我们街道办负责接待的,但是街道办那边处理不了他的问题,我们领导让我给他直接带到您这边来。” 什么玩意,你们街道办处理不了,给我送过来了? 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这可是妇联啊。你把一个老爷们送我妇联来,说你们处理不了,让我们妇联处理,我怎么办? 林叶表示自己头的脑袋有点大。 那个干事看林叶没电话,跟林叶打了声招呼扭头就走了。 林叶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一个干事,只是负责跑腿的,为难他有什么用。 等街道办的干事走了以后,林叶抬头打量了一下来人。 这个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瘦小,面色蜡黄,穿着一身洗的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工装。 眼神一直躲躲闪闪都,看着就透着一股子畏畏缩缩的劲,他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同志进来说话,你找我们妇联有什么事儿?” 看他的神情,林叶也不好意思大声说话,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是作为一个干部,不能轻易对老百姓发火,虽然一个老爷们不归自己管辖。 林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语气平和的开口。 他以为这个男人是哪个女工的家属,来询问学习情况或者家里有什么困难呢? 那个男人听到林叶的温和的问话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嘴巴一扁,眼圈瞬间就红了。 毫无征兆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我草,林叶吓住了。 幸亏这是一个老爷们,如果是一个妇女同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对方两个人,对方这么一哭,自己还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一个老爷们在自己面前这么哭,林叶也觉得有点膈应,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唱哪一出? 林叶感觉到心里有点不耐烦,一个大老爷们一点不阳刚,而且自己这里是妇女联合会,主要处理妇女儿童的权益问题,你一个大老爷们跑到这儿哭哭啼啼,这算怎么回事? “唉,这位男同志,您别光哭啊,有什么事儿您和我说清楚,能解决我一定帮你解决。” 看这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林叶也不好意思直接赶人。 只能耐着性子,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更温和一些。 而这个男人却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哭的更凶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林叶断断续续的听到他说,过不下去了,没法活了,之类的言语,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我草,我这暴脾气。 林叶心里的不耐烦又增加了几分,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实在没空在这里,看一个大老爷们表演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码。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严肃的命令对方冷静下来,让对方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蛋。 就在这时办公室被人推开,王小梅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她刚去下面胡同家访回来,一进门看到那个哭得稀里哗的男人,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王小梅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是想到自己妇联干部的身份,又拼命的忍住了。 赶紧低下了头,假装咳咳嗽掩饰了过去。 看到王小梅的表情,林叶到嘴边的逐客令没有说出来,而是紧皱着眉头。 “王姐,你认识他?” 王小梅好不容易压下嘴角的笑意,凑到林叶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调侃。 “林主任,他。他就是后街那个,以前摆摊算卦,解放以后禁止封建迷信了,他就代写书信的诸葛村夫,他媳妇儿是肉联厂的屠宰工人,叫黄小英,力气大的很,性子野。” “诸葛村夫”。 听到这个名儿把林叶吓了一跳。 幸亏现在三国演义这本书只在文化人中流传,否则等三国演义彻底流传以后,一般人听到这个名都得吓一跳。 那可是诸葛村夫啊,是一般人吗?而且听到他媳妇名字叫黄小英,林叶的嘴角也压不住。 没想到啊,没想到。怕媳妇儿这事也是遗传啊,诸葛家我祖传的怕媳妇。 黄小梅继续介绍,说这个诸葛村夫是个落魄的旧文人,随着扫盲班举办,很多妇女都会写信了,现在找他写信的越来越少,他日子过得很难,都靠老婆养着。 黄小梅继续低声说。 “他这次来我估计是告状的。” “告状?告谁的状?而且一个大爷们告状,可以去派出所,可以去街道办,来咱们妇联干什么?” “街道办把这么一个大老爷们,送到咱们妇联来告状,这不就是瞎扯淡吗?” 听了林叶的话,王小梅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她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嘴角不断抽搐着说。 “主任,我觉得他应该是告他媳妇儿黄小英,告他媳妇打他的状,街道办那边估计也很少遇到媳妇儿打自家男人的事。所以就把他送咱们这边来了。” “诸葛村夫不是女人,但他媳妇黄小英是女人啊,他媳妇儿打他,街道办那边不好处理,所以只能推给咱们。” “什么?” 林叶听了王小梅的话,瞪大了双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媳妇儿打他,一个大男人被自己媳妇打了。” 林叶听到这句话,感觉到过于匪夷所思了。 以至于林叶的脑子,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竟然是,这诸葛村夫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现在可是1953年,刚建国才多久啊,男人打女人常听说,可是女人打男人,这可是稀罕事。 不要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自己辖区怎么净是这些奇葩。 第95章 痛苦的林叶 林叶痛苦,林叶郁闷,林叶薅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薅。 林叶感觉自己穿越错了,为什么别人穿越不是大杀特杀,就是纵横商场,最次也能花丛中过啊。 自己呢,天天不是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教人读书写字,唯一的一次战斗,自己那英俊的脸还被划伤了,差点留下疤痕。 现在竟然又遇到了最早期的霸道女人,媳妇打自己男人,在这个年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几个月,他处理了不少妇女被丈夫殴打的案例。 那些妇女跑来求助时,无不伤痕累累,眼神恐惧。 诉求要么是严厉惩罚施暴者,要么是干脆离婚,让自己脱离苦海。 可眼前这个诸葛村夫,一个大男人被媳妇打的跑来求助,自己该怎么处理? 而且他哭哭啼啼半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诉求是什么。 “王姐,这个诸葛村夫,到底想要什么,是想离婚还是干啥?” 王小梅神情更加古怪。 “林主任。你是不知道啊,这个是诸葛村夫,不是第一次来街道办了,他的要求你绝对想不到,他不是想离婚,而是想让街道办的干部劝阻她媳妇黄小英轻点打,尤其是不要打脸,免得没办法出去见人。” 纳尼? 林叶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一个大老爷们,被自家媳妇打得跑来求助,诉求竟然不是让媳妇儿停止殴打,也不是离婚,仅仅是让组织出面,劝劝他媳妇以后打轻点,不要打脸。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这诸葛村夫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也就是传说中的纯纯的真爱战士吗? 林叶痛苦,林叶郁闷,林叶薅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薅。 林叶感觉到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前世也算看了不少心理案例分析啊,这样的事情基本上90年代中后期才出现的,难道书本上没有记录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事情,他看一下终于不再哭的诸葛村夫,正在用袖子抹眼泪。 然后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到。 “这位诸葛同志,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媳妇黄小英为什么打你,怎么打的?” 诸葛村妇又抽抽搭搭了半天,总算能断断续续的说话了, 他自称身体孱弱,干不了重活,家里主要是靠媳妇儿黄小英在屠宰场工作挣钱。 黄小英性子急,力气大,看不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文人状态,更嫌弃他赚不到钱。 “我媳妇儿她只要在厂里受了气,或者看我不顺眼,她就拧我胳膊,踹我大腿,还用擀面杖撵着我满院子跑。 前天就因为我没有及时把洗脚水倒了,她一脚就把洗脚盆踹翻了,结果水溅了她一身。 她顿时生气了,抄起笤帚疙瘩就抽我,您瞅瞅这儿还有印子。” 诸葛村夫一边说着一边又委屈地掉下眼泪。说完还要撩衣服给林叶看看后背大伤痕。 林叶赶紧伸手制止了他,这又不是在战场上,都是兄弟,现在看一个娘们唧唧的老爷们的后辈,你也怕自己起针眼。 更何况现在屋子里还有女人呢,这个诸葛村夫太不注意形象了。 “行了行了,不用看了。” 林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这事儿有点超出常理,于是他继续问。 “那你就没想过离婚?” “离婚?” 诸葛村夫听到林叶的话,像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摇头。 “不成,那可不成,离了婚以后我可咋活,谁给我做饭吃,谁挣钱养家,小英就是脾气坏了点,但是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对家里还是很上心的。 我就想请政府管管这老娘们,别让她老是动手打我,最主要是下手别那么重,我这身子骨禁不住的。” 听了诸葛村夫的话,林叶彻底的无语了。 这诸葛村夫分明是既离不开能干的媳妇,又受不了自个儿媳妇的拳头,处于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 他自己找到了街道办,因为涉及到的是妇女同志打人,而且林叶和他领导的妇联,在处理妇女问题上手段强硬是出了名的 街道办那边就觉得这个事棘手,又有点想看笑话的心态,干脆就把诸葛村夫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推到妇联这边来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林叶摆了摆手,让诸葛村夫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自己坐回椅子,眉头紧锁,开始在心里飞速的检索婚姻法上的相关条文。 他记得清清楚楚。 《婚姻法》明确规定了“夫妻在家庭中地位平等”,也规定了“禁止家庭成员间的虐待和遗弃”。 但是,这些条款在具体执行和司法解释上,尤其是在1953年这个大背景下,几乎所有的案例和条文解释,都是指向保护受丈夫欺凌的妇女。 对于丈夫被妻子殴打这种情况,相关法律条文本身并没有明确排除。 但在具体实践中,这几乎是一个法律的盲区,甚至会被视为奇闻轶事。很难得到认真的对待。 现在的林叶有点犯难了,按道理说,家庭暴力,无论施暴者是男是女都是不对的,都应该制止,甚至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具体到诸葛村夫这个案子怎么处理? 难道是把黄小英叫来批评一顿?说她自己打自个男人不对。 这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当真,甚至可能会引来嘲笑。 按照婚姻法支持诸葛村夫离婚?可他本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愿。 离了婚他可能生活都成问题,这纯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糊涂账。 【叮!诸葛村夫,委屈+恐惧情绪值+255。】 【叮!王小梅,看热闹不嫌事大+荒谬情绪值+99。】 好你个王小梅,你竟然有这种心态,看到识海里传来的系统提示音,林叶彻底的无语了。 就是自己的妇联干事都觉得荒谬,那这事情真的很难处理,因为这和现在的社会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林叶痛苦,林叶郁闷,林叶薅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薅。 第96章 黄小英打人 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这儿又不能不处理,毕竟这是自己的工作。 林叶看着眼前这个眼泪汪汪的诸葛村夫,又想到那个据说力气大,性子泼辣的,屠宰厂女工黄小英,心里是一阵无奈,这他妈的都叫什么事儿? “这样吧,诸葛同志,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家里内部有矛盾动手,总是不对的,无论谁打谁。 稍后,我们会找机会跟爱人黄小英同志谈一谈,具体了解情况以后,才能进行相应的批评教育。 夫妻平等,禁止家庭暴力,但是问题的根子恐怕也不全在你爱人身上,你自己也得反思一下,然后自己支楞起来,找一个正经营生的工作,哪怕挣得少一点,也是个态度,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对吧?” 考虑到眼前的情况,林叶斟酌着给出来答案。 诸葛村夫听着林叶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在他看来,只要组织能管,让他媳妇儿别打他那么狠就行。 至于支棱起来?他想想自己那单薄的小身板。和根本就没有的脑子,心里就更没底了。 就在这时妇联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大嗓门的喊声。 “诸葛村夫是不是跑这来了,那个没出息的败家玩意。”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 一个身材壮硕。面色红润,扎着两条粗辫子,穿着屠宰场工装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眼神如电,一下就锁定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诸葛村夫。 林叶和王小梅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正主来了,这一下妇联办公室怕是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而且林叶对于诸葛村夫的速度也有点奇怪,他是怎么瞬间就跑到那个角落里去的呢? 难道是传说中的闪现? 【叮!诸葛村夫,恐惧情绪值+999。】 【叮!黄月英,愤怒情绪值+200。】 “好,你个诸葛村夫长本事了啊,敢跑到妇联来告老娘的歪状。” 黄小英一声暴喝,震得窗户纸都嗡嗡直响,把旁边的林叶和王小梅都惊得一愣。 她目光四周扫视了一圈,恰好看见门后倚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细长条木棍,拇指粗细,一米来长,一看就是打人的好材料。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木棍抄在手里,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就朝诸葛村夫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那速度让从战场上下来的林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身手,好棒法”。 看着黄小英,林叶心里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唉呦,疼,小英,小英,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轮过来的木棍,诸葛村夫吓得魂飞魄散。 那张本来就蜡黄的脸瞬间惨白,他抱着脑袋,像只受惊的耗子,呲溜的一下就钻到了林叶办公桌的底下,嘴里还不住的发声求饶。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些哭腔。 身体抖的像筛糠,一丁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那木条带着风声啪啪的落在,诸葛村夫来不及完全缩进办公桌的腿上。 听着那沉闷的击打声和诸葛村夫杀猪般的吼叫声,估计这下打得实了,应该是疼的厉害。 办公室里顿时鸡飞狗跳,桌椅被撞的移位,桌子上的文件也落在了地上。 林叶先是愕然,他这几个月来处理过那么多家庭纠纷,还是头一回在自己妇联的办公室里,亲眼目睹全武行。 而且施暴者还是女方,随即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这他妈还了得? 在妇联办公室里当着他这个主任的面就敢公然行凶,殴打自己丈夫,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丧心病狂,简直是对妇联权威的挑衅。 “住手。” 林叶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一个箭步上前,动作迅速,趁黄小英挥臂打下的一个瞬间,精准的一把抓住了木条的另一端,五指收紧,木条纹丝不动。 黄月英此时正在气头上,感觉木条被一股大力钳住,她想也不想,就想就用蛮力夺回。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哪个不开眼的拦着老娘我教训我家那个废物,你快点松开。” 骂完了她一抬头,正好对上林叶那双眼睛。 “我草,完了,咋是林主任。” 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就放松了,林叶顺势将木条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看也没看,直接扔到了墙角。 “黄小英同志,这里是我妇联的办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动脚的,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 黄小英被林叶的气势顿时镇住了,尤其是木条落地的那双脆响,让她机灵了一下。 她也参加过妇联组织的妇女扫盲班,平时看来林主任都是笑呵呵的,面对每个妇女同志都很和蔼,但是没想到林主任发起脾气来,压力这么大。 但积压已久的怒火和委屈让黄小英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她插着腰,指着刚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的诸葛村夫骂到。 “林主任您帮我评评理,这个没用的东西,家里家外指望不上他一点,挣不来钱也就不说了,连跳担水都能把自己摔个跟头。 洗个碗能给老娘摔碎仨,我说他两句,他还敢顶嘴,今天胆子大了,还敢跑出来告我黑状,反了他了,今天不打断他的腿我就不姓黄。” “那也不能打人啊。” 林叶打断了她的话,双眼盯着黄小英。 “你记住一点,打人就是不对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现在是新社会了,是讲究男女平等,夫妻平等,但婚姻法中白纸黑字明确规定,禁止家庭暴力,你打他,和他打你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犯法的,严重的需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眼看着气氛不对,王小梅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了黄小英面前,试图缓和气氛。 “黄大姐您消消气,先喝口水,有什么委屈慢慢跟林主任说,林主任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黄小英看了一眼王小梅又看了一眼林叶,找个椅子,慢慢的坐下,双眼通红。 “林主任,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第97章 处理老婆打男人 听黄小英喊自己为她做主。林叶特别的诧异,这是怎么回事,两口子都觉得自己委屈? “黄小英同志,你说说吧,他怎么的了,我们帮你做主。” “林主任啊,你是不知道,我家男人在家好吃懒做,每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解放前就靠坑蒙拐骗过日子,现在国家管得严了,他没有任何收入,只能在家混吃等死,现在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说我欺负的他,真不要脸。” 林叶听她骂完,伸手把水杯递了过去,黄小英确实也有点口干舌燥,加上刚才打诸葛村夫这一番运动,确实有点渴了。 她接过杯子也没客气,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水灌了下去,胸口的起伏稍微平缓了一些,但依旧气鼓鼓的看着诸葛村夫,眼神全是想要把他生吞活剥鹅的样子。 林叶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搬了把凳子放在黄月英对面,自己也坐下,开始耐心的给她普法。 “小英同志,我知道你在肉联厂当屠宰工,一天站下来不容易。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埋汰的东西,这些组织上都能理解。 但是你压力再大,也不能往自己同志身上发泄啊,更不能动手。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诸葛村夫同志是有很多缺点,可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做不了生意, 但他毕竟是你的丈夫,是你的革命伴侣,以后会跟你一起过日子。 有问题可以沟通,可以批评教育,甚至可以向我们妇联或者街道反映,我们帮你调节,但你动手打他,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让矛盾更加深,而且打人是违法了,你知道吗?” 黄小英听着林叶的话,撇了撇嘴,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头,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的凶狠劲儿消散了一些,多了一些被说中心事的理亏。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桌子后面的诸葛村夫,大概是觉得有林叶的撑腰,自己安全了,又或者是觉得心里委屈,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带着浓重的鼻音插上一句。 “就是,就是。林主任说的在理,你不能老是打我呀,我这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呢,更重要的是你不能打我脸啊,让我多没面子,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他话音未了,黄小英一个凌厉的眼镖扫了过去,诸葛村夫吓得浑身一哆嗦,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嘴里。 于是他赶紧又把脑袋低下去,恨不得当场消失,彻底哑火。 林叶看到这一幕,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又好气又好笑。 他继续对黄小英说。 “你看,你一个眼神过去,他就知道怕了。但光怕是不行的,两口子之间,靠武力,那是最低级的办法。 这次的事情,看在你说初犯,也是因为长期家庭矛盾积累引起的,我们妇联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就不做其他处理了。” 听到林叶说不做其他处理了,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罚款不拘留。黄小英紧绷的肩膀明显的松弛下来,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林叶的强势在整个街道那是有名的,犯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很多人偷偷的给林叶起了外号,叫林阎王。 黄小英没想到林阎王今天只是说自己一顿,没做任何处理。 当黄小英正在得意的时候,林叶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我必须郑重的警告你,黄小英同志,如果有下次你再动手,打诸葛村夫同志,不管是什么理由,那我们妇联就要正式接手处理你了,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批评教育了。 我们会联系你们屠宰场的工会还有妇联,也会向派出所报案,到时候有什么后果都你自己负责。” 林叶没有具体说怎么处理,但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是最吓人的。 黄小英不怕诸葛村夫,但对林叶,对妇联还是心存敬畏的,她也看到了林叶为姐妹们做了多少事,她自己本身也是扫盲班的学员。 现在她听说林叶要去找厂领导,还有去派出所报案,就知道林叶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不是吓唬吓唬自己,而是一定会说到做到,毕竟厂里的那些厉害的领导见到林主任都会客客气气的。 “林主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尽量不打他了。” 黄小英的气质彻底地被林叶压制住了,像冬天霜打的茄子,声音也小的像蚊子哼哼似的。 “不是尽量,是必须,你一定不能再打诸葛村夫同志了。” 林叶毫不客气的纠正她。 “哎,哎,好,听您的,必须不打,必须不打了。” 黄小英赶忙改口,头也低了下去。 “行了,今天这事儿就到这儿了,你们俩回去好好过日子,冷静下来以后想想我说的话,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矛盾,实在解决不了,随时来妇联找我们,我们妇联帮你调解,但是绝对不能再动手,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黄小英连连点头,然后侧过头狠狠的剜了诸葛村夫一眼,压低声音。 “你发啥愣呢?还不快谢谢林主任,丢人现眼的玩意,回去再跟你算账。” 诸葛村夫如蒙大赦,屁股尿流的从桌子后面钻了出来,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对着林叶直接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林主任,谢谢林主任主持公道,也谢谢王干事。” 黄小英不耐烦的一把薅过他的脖领子,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往外拽。 “走了走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黄小英说完这句话,几乎是用拖的,把诸葛村夫拽出了妇联的办公室,脚步声和隐约的斥责声渐渐远去。 看着这两口子拉拉扯扯,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王小梅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的妈呀,这可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诸葛村夫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林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处理这么一桩离奇的案子,比连续处理十起普通的妇女维权还要心累。他坐回椅子揉了揉发胀的微信。 第98章 打拳的鼻祖 尤其是黄小英那句,底气不足的尽量不打,听起来就没什么诚意。 看来以后对诸葛村夫和黄小英这对活宝夫妻要重点关注了。这基层工作真是永远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叮!诸葛村夫,安全情绪值+155。】 【叮!黄月英,震慑情绪值+200。】 今天诸葛村夫这件事处理得可谓一波三折,从最初的惊愕到中间的哭笑不得,到最后变为一种无奈。 他缓缓坐回那张办公椅,手指头摩擦车桌面摇摇头。低声自语。 “看来这妻管严,从古至今哪个朝代都不缺啊,古有河东狮吼,今有黄小英驯夫。” 正在打扫战场的王小梅闻言,忍不住再次笑出声。一边拍打着条凳上的灰尘,一边接话。 “可不是吗?林主任。 以前咱们这儿来的都是哭哭啼啼告状的小媳妇或者是受气包,这大老爷们儿被自己媳妇打得鼻青脸肿,跑妇联告他媳妇儿的。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诸葛村夫也真是。让人怎么说他好呢?” 王小梅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和难以掩饰的看热闹心态。 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这场闹剧的收场暂时松弛下来,但林叶眉宇间的川字,并没有完全舒展。 玩笑归玩笑,但是冷静以后反思了刚才那荒诞不经的一幕却让林叶浑身发寒。 林叶闭上眼,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婚姻法的相关条文,在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 实行男女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权利平等、保护妇女和子女合法权益的新民主主义婚姻制度。 以及夫妻为共同生活的革命伴侣,在家庭中地位平等。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条‘禁止家庭成员间的虐待和遗弃。’ 从这几条法律条文上看,黄小英哪一条都能对得上,也就是说她确实犯法了。 但是为什么今天自己就这么轻松的处理呢? 婚姻法中并未特指丈夫虐待妻子,而是涵盖了家庭成员之间。 法律的天平在理论上应当是公正不已的,那么诸葛村夫被黄小英持续殴打,精神压迫,难道不正是婚姻法中所明令禁止的家庭虐待吗? 这种行为同样践踏了,夫妻平等的基本原则。应当受到法律的约束,和道德谴责,同样这也是妇联的工作范畴。 性别一换,问题就严重了许多。 如果今天是诸葛村夫把黄小英打了,黄小英来妇联告状,那么自己最少会把诸葛村夫,送到派出所拘留三天。 想到这林叶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做妇联主任以来。一直就立志于提高妇女的地位,但是自己忘了,很多妇女也会虐待自己的丈夫,男女平等根本就是一句空言。 想到这,林叶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还在抿嘴偷笑的王小梅,语气异常严肃。 “王姐,我们错了。” “错了?我们哪里错了?” 王小梅有些不解。 “王姐。诸葛村夫和黄小英的事,听起来是一桩奇闻异事,或者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但细究其根源和本质,确实归我们妇联管,而且我们必须管,刚才我们处理方式错了。” “错了?” 王小梅还是不理解。 “王姐,我如果把诸葛村夫和黄小英的身份互换了,今天是黄小英过来投诉诸葛村夫打的她,我们会如何处理?” “我们会。” 刚说三个字,王小梅顿时卡住了。 对啊,如果今天投诉的人是黄小英,自己会怎么处理? 按照婚姻法的相关规定,男人打自己媳妇是错的,那么女人打自己丈夫难道就是对的吗? 王小梅的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她直起身,有些茫然的看着林叶。 “我知道了,林主任,我们确实做错了,以后我们还得管男人被自家媳妇打的事。” 这句话说完,王小梅脑子彻底宕机了,这完全的颠覆了她加入妇联工作以来所形成的固有认知。 “是的,我们要管。我们为什么不管?现在你告诉我,妇联的全称是什么,我们的根本宗旨又是什么?” 林叶反问,声音不高。 “妇女联合会主要是维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推动男女平等。” 王小梅下意识的回答。 “对,你自己下,你刚才说的。 推动男女平等,这平等二字是写在宪法和婚姻法里的,它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更不是只对一方有利的盾牌。 它意味着权力和义务的对等。意味着尊重和双向约束。男人凭借体力优势,殴打女人是封建余毒,我们坚决反对并且严厉打击。 那么反过来呢,女人若是因为性格强势,就去殴打欺凌自己的丈夫,难道就天经地义了吗?符合平等精神吗?” 林叶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走来走去。 “如果我们只制止男人打女人,而对女人打男人视而不见,甚至觉得理所当然,还有一些好笑。那我们所追求的平等成了什么? 成了新的不平等,成了一方可以肆意妄为的特权,这绝对不是新社会应有的家庭关系,只会助长另一种形式的家庭暴力,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和谐社会。” 说到这儿,林叶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及时反思,否则以后女权会不会从自己这里开始? 林叶的一番话,让王小梅怔在原地,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先前那点看笑话的心思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撼。 “您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以前我们总觉得妇女同志是天然的弱者,需要我们保护,却没有想过这强与弱强。也会有各种变化的。平等的保护应该是全方位的。” “没错。” 林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王小梅。 “我们以前的工作没有错,但是我们只维护了一半的平等,既然在实践中发现了这个被忽视的方向,这个法律覆盖,却关联滞后的盲区,我们就有责任把它改正过来啊,这块短板必须彻底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