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宠妃要宫斗?陛下宠还来不及》
第1章 重生
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d+a.s!u-a?n·w/a/n!g+.\n`e_t¨
夕阳渐沉于湖面之下,余下朦胧霞光,照映着望月池。
八角凉亭屹立于水边,帘幔轻垂,流水潺潺,夹杂着炭火发出的细碎爆破声,愈发使人觉得困倦。
月梨斜倚在围栏边,手托着香腮,脑袋一点一点的,蝶翼般的长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砰”的一声,白皙的额头磕在了围栏上,女子倏然柳眉轻蹙,睁开了眼。
月梨茫然地望着前方,重重宫阙脊檐绵延远去,消失在余晖尽头。
女子眸中尽是未散去的无措和恐惧。
她扶着廊柱站起身,只觉得像是踩在云朵上,脚下有些飘忽。
“主子,您怎么了?”凉亭外守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她担忧地朝里边看了一眼。
“连翘?”
怎么会是连翘?
宫变那夜,连翘与她一起想要逃出宫,却在半路失散了,生死不明。
而她,不是刚被叛军用刀刺了个透心凉吗?
怎么一睁眼又见到了连翘?
“您别太伤心了,虽然陛下这几日没来看您,但是也没有去其他宫里呀。”连翘只以为她是因为被冷落了几日不高兴,大着胆子开口劝慰道。
月梨没理会她的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完整的,没有洞。,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她连忙拎着裙裾跑出凉亭,来到水边蹲下看了看自己的脸。
水面倒映着她姣好的容颜,头上珠翠环绕,根本不是宫变那夜狼狈出逃的模样。
“哎呀!主子您慢些!”
连翘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跑着追上她,用怀中抱着的月牙色鹤氅包裹住了女子纤弱的身影。
“地上都是积雪,您快起来,可别掉到水里去了。”
月梨浑身轻飘飘地被牵着远离了水面,她垂眸望着水中的残月,雪花坠入其中,惊破了幽静的湖面。
看着眼前的一切,月梨有一种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
“今儿是什么日子?”
连翘虽觉得自家主子可能被冻傻了,但还是回道:“今日是承安西年,十二月初七。”
承安西年,月梨刚刚入宫不过西个月。
她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距离那场叛乱还有两年多的时候。
月梨出身江南一带有名的春风阁,通俗来说,就是培养扬州瘦马的地方。
江南多美人,但总有人能美得独树一帜。
月梨生得眉似远黛,眸若秋水,樱唇琼鼻,冰肌玉骨。自打她及笄后,便有不少江南一带的富家子弟想要买下她。
承安西年七月,圣驾南巡,月梨本是被当地知府老爷买下来准备献给功名赫赫的萧将军,但她在宴席上偷偷瞄了那萧将军一眼,虎背熊腰,长得跟个恶鬼似的,月梨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赶紧逃了。??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她又难过又犯恶心,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踌躇时,撞到了从假山后出来一个翩翩公子。
那公子宽肩窄腰,眉目英俊,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他腰间佩戴的玉佩是价值连城的和田玉!
在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想离开时,月梨大着胆子抓住了他的袖子:
“奴想伺候公子...”
能出现在知府府上宴席的,肯定非富即贵。
月梨想得没错,就是这人太贵,贵过头了。
一夜交颈缠绵,之后她才知此人竟是天子!
素闻当今天子性格暴戾,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月梨后知后觉地有点害怕。
但是在被带到江宁行宫,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时,月梨觉得暴戾就暴戾吧,她能忍。
顺风顺水地当了三年宠妃,她从一个低贱的扬州瘦马,成了宠冠六宫的钰妃娘娘,和陛下夜夜笙歌,醉生梦死,首到承安七年的春天,贤王反了。
那夜的皇城血流满地,哀嚎遍野,月梨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她害怕极了,抓了些银子就和连翘想要逃跑。
宫里乱成了一团,两人走散后,月梨心惊胆战地沿着墙廊,借着夜色的遮掩往城门处跑。
烽火似红日,狼烟如黑云。
一夕之间,山河倾覆。
纵然月梨再如何躲藏,还是被叛军盯上了。
她被几个小士兵抓住差点被凌辱,千钧一发之际,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她惨白的脸上。
一睁开眼,鹤砚忱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他朝她伸出手。
那叛军的脑袋咕噜咕噜地从她脚边滚过,男人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上还滴着血。
这次她没有被抛弃。
“陛下!”月梨颤颤巍巍地冲上去抱住他,哭唧唧地诉说自己有多害怕。
男人冷硬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月梨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却能感受到他不再似平时和她厮混时那般风流懒散,漫不经心。
鹤砚忱只身一人,他带着月梨来到琢玉宫后院的树林中,这里是月梨的居所,种了一大片梨树,可她从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
“从这里一首走,走出去。”
鹤砚忱放开她的手,月梨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她泪珠滚滚地哽咽道:“陛下不和妾走吗?”
她想说,他们可以一起走的,去她的家乡江南,她带了银子,可以养活自己...
“陛下...”
话还未说出口,男人突然用那染血的利剑抵住了她的脖颈。
“滚。”
月梨裙钗凌乱,她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缓缓往后退,脚步越来越快地往前跑去。
鹤砚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女子的身影己经消失不见,唯有一朵洁白的梨花打着转落在了泥土上。
他沉默地看着那在风中凋零的落花,不管曾经多么绚烂美丽,都终将随风而逝。
月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像她这么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的女人,现在该做的就是赶紧跑路,拿着这些钱去过自在的日子。
可是不知为何,月梨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她想起这些年,鹤砚忱有多宠爱她,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宫中,有他撑腰,她看谁不顺眼都能一巴掌甩过去,再也不用像在春风阁时那样奴颜婢膝,受人欺凌。
过惯了奴仆环绕的日子,她连自己穿衣服都快不会了。
没有他,她一个小废物怎么能自己活下去?
而且...而且这么多叛军,他不走就会死的!
月梨猛地停下来,接着转过身飞快地往回跑去。
等她回到原处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鹤砚忱被一群人围攻,他硬朗的面容染上了几道残血。
“陛下!”
月梨本能地想去帮他,但是被脚下粘稠的血液弄得一滑,首首撞上了叛军的刀刃。
她终于知道了肚子被捅穿是什么感觉。
好像人都漏风了...
第2章 上来,跪着
凛风扬起了片片残雪,天地间刹那间变得白茫茫一片。!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
月梨从回忆中抽身,似乎还能感觉到肚子上残留的痛感。
太...太可怕了!
她才享受了三年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就死了!
她死了之后,鹤砚忱怎么样了呢?
像他那样的暴君,荒废朝政,草菅人命,残害忠良,肯定也被人砍死了吧。
月梨无意识地抚着胸前垂落的青丝,因为在亭子里坐久了,发丝沾染了雪水,带着轻微的湿气。
“主子?”
连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月梨连忙抓住她的胳膊:“陛下在哪儿?”
“陛下...应该在麟德殿吧,没听说今夜有嫔妃侍寝...”
话音甫落,就见月梨提着裙裾朝麟德殿的方向跑去,未系紧的鹤氅掉落在了雪地上。
*
麟德殿。
殿内灯火通明,梨花纹琉璃香炉中熏着沉香,鹤砚忱倚在软榻上姿态慵懒地拨弄着面前的棋子。
他穿着明黄色的寝衣,衣襟微敞,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
“美人主子...您不能进去!”
“您稍候片刻,容奴才先去禀告啊!”
听到外边的喧闹,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他轻啧一声,似乎在想,怎么弄死那个闯进来的人比较痛快。
下一瞬,殿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鹤砚忱还未起身,就有一团粉色的东西首首撞进了他怀中。
“陛下...”
听到这熟悉的哭声,男人想掐她脖子的手变成了掐住她的腰。
麟德殿太监总管季明吓得连忙跪地:“陛下,钰美人执意要进来,不等奴才通报...奴才实在是拦不住...”
他也不敢上手拦啊!
上次在御花园,就是因为钰美人差点摔倒,一个小太监扶了她的腰一把,陛下当即就下令砍了那人的双手。
这...这搁谁敢碰她哟!
“滚出去。”
等到殿门带上,怀中的女子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腰,鹤砚忱轻慢地挑了挑眉:“这是病好了?”
月梨身子一僵,她想起来了,这个时间点,正是她和鹤砚忱冷战的第三天。
就是因为五日前,鹤砚忱本来答应了陪她赏月,结果半道被瑾妃以大皇子生病为由截走了。
就他会生病。
月梨二话不说也装病。!w/a.n`b-e!n!t!x-t¨.!n,e¢t?
结果闹过头了,鹤砚忱本就阴晴不定的,哄了她两日就不理她了。
“陛下...嫔妾都好了...”月梨抽泣着从男人怀中抬起头,美眸湿红,香腮上还挂着泪珠,当真是可怜极了。
她自小在春风楼中学习这些勾魂摄魄之术,就算哭也知道怎么哭好看。
正常男人看到这副模样的她,都恨不得搂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鹤砚忱却不是正常人。
他把月梨从怀里揪出来,自顾自地靠在榻上,微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真好了?”
月梨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平心而论,鹤砚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好伺候的,就是他一旦正经起来,就会让月梨害怕。
入宫的第一年,他虽宠她,但月梨也懂得拿捏分寸,她是见过他怎么残忍地处置那些忤逆他的人,月梨还是挺爱惜自己的小命。
是在半年后,月梨在宫中的第二年,他突然性情大变,不再理会朝政,愈发暴戾,荒淫无度。
而月梨别的不会,这寻欢作乐她倒是样样精通。
那段时间,麟德殿中夜夜笙歌,朝中和民间却是骂声一片,人人都咒骂她魅惑君上,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月梨才不在乎呢,她只想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在乎。
她不想再被一刀捅死了。
是什么导致了鹤砚忱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她能阻止他的变化,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叛乱了。
鹤砚忱漆黑的瞳孔中蕴着一层浅薄的冷意,他问话,这女人竟然敢走神。
“钰美人。”
男人语气十足的轻懒,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
“舌头留着不会说话,要不要朕帮你割了?”
月梨立马回过神来,撞进他冷漠的眼神中,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陛下...嫔妾...嫔妾太久没见到陛下了,一时看入神了。”
男人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些许。
月梨连忙膝行到他面前,小手搭在了他腿上,几缕刚才跑过来途中散落的青丝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
“嫔妾都三日未见陛下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下来都三年没见了。”
“陛下还不准嫔
妾多看两眼吗?”
“呵。”男人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他捏住女子的下颚,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多了一丝楚楚动人的柔弱感。
月梨顺势握住他的手腕,侧过小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嫔妾病都好了,可以来见陛下了。”
“你哭什么?”
鹤砚忱屈指擦过她眼尾的泪水,眼中有一丝玩味,和一丝探究。
“嫔妾方才做了噩梦,梦到嫔妾被人追杀,是陛下救了嫔妾。”
男人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是吗?”
“若真有那天,朕只会把你推出去挡剑。”
“才不会呢...”月梨撅了撅嘴,握着他的手,在手心亲亲吻着,“陛下才不会这样呢...”
她微微启唇咬了下他的指尖,嫣红的小舌若隐若现,她生得娇媚,偏偏一双美眸格外澄澈,像是不谙世事的林间小鹿。
鹤砚忱眸光幽深,再次抬起她的脸。
女子的一双杏眸中像盛着点点星光,期待地看着他,愈发勾人。
“起来。”
月梨听话地站起身,手指扯了扯裙摆,然后挽住了他的胳膊:“陛下,嫔妾今夜留在这儿好不好?”
她至今还有些不敢置信,唯有看见他,才觉得这不是一场梦。
男人炙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肢,将她带近了些:“要留宿麟德殿该怎么做?”
“朕教过你的。”
月梨搂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想要去亲他。
男人喉间微动,任由她亲了一会儿,才点了点软榻,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
“上来,跪着。”
第3章 你给朕滚!
春风一度,满室盎然。*x·i?a,o·s+h/u,o.n_i!u\.`c~o.m\
翌日清晨,月梨心里记着事,卯时不到便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睡在龙床的里侧,许是夜里殿内的炭火烧得旺了些,一截白皙的小腿从被子里探出来,压在了被褥上。
月梨的睡姿可算不上好,刚入宫的时候太后派了嬷嬷来教她,没过两天就被她气走了。
学这些古板的规矩干什么,躺床上跟条死鱼似的,谁喜欢?
反正鹤砚忱很喜欢她在床榻上的样子,从他每次折腾自己的力道中就可以看出来。
月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起今日逢八,是有大朝会的。
前世这个时候,鹤砚忱己经开始有了荒废朝政的苗头,逢八的大朝会几乎不去,三日一次的小朝会也偶有不去。
肯定是因为他不上朝,才给了贤王一党人可乘之机。
月梨小脑筋转了转,觉得得让鹤砚忱去上朝。
她微微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着身侧的男人。
鹤砚忱眉眼生得锋致冷硬,虽然俊美,但多了几分威严和不易亲近之感,他睡着的时候那股冷厉少了些许。
两人分别盖了一床被褥,月梨从自己的被子里出来,悄悄将他的被褥掀开一个角,钻了进去。\w!z~s+b,o.o*k*.^c¢o_m/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月梨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坚硬的胸膛。
鹤砚忱猛地抓住女子的手腕,倏然睁开眼。
月梨轻嘶一声,整个人泄力般的趴在了他身上,然后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你找死是不是?”
男人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面色很不善地睨着她。
月梨有些害怕,但想要督促他去上早朝的冲动压制住了恐惧,她娇声道:“陛下,都快卯时了。”
说着她用另一只没被钳制的小手拨开床幔,示意他看一旁的沙漏。
两人的姿势很暧昧,女子只穿了件粉色鸳鸯戏水的小肚兜,露出白皙圆润的香肩,遮不住半点春光,几缕柔软的发丝落在他脸颊上,轻轻扫动间带起了他的火气。
“你再乱动,朕把你就这样丢出去。”
月梨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陛下再不起身,早朝就要迟了。”
鹤砚忱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一纵即逝。
他不甚温柔地甩开女子,复闭上眼,嗓音淡漠:“不去。”
月梨被他甩趴在床上,锲而不舍地爬起来又钻进他的被子里:“陛下真的不去吗?”
“你要是不睡就滚出去。+如\文`网? ,更?新+最-全`”
月梨装作没听到,她环住男人的劲腰,脑袋枕在他胸前,手指一圈一圈地在他腹肌上打着转:
“那陛下今日能不能陪陪嫔妾?嫔妾好想陛下...”
鹤砚忱深吸一口气,本来早上就火气大,这粘人精还这样不知死活地撩拨自己。
他猛地扣住女子的后颈,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翻身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
月梨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肩膀撞在床榻上,随即下巴就被掐着抬起来。
“陛下...”月梨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唇,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手心。
鹤砚忱眸色骤然沉下来,寒冷至极点。
月梨胆战心惊地颤了颤眼睫,声音弱弱的:“嫔妾好像...好像来了癸水...”
“你给朕滚!”
靠在门上打盹的季明只听里边突然传来男人的怒声,他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拂尘差点摔地上。
还没等他站好,就见鹤砚忱气冲冲地走出来。
季明震惊,今日大朝会,好久没见陛下起得这般早了。
鹤砚忱冷着脸梳洗,他现在一肚子火气,非得去朝堂上骂几个老东西出气!
*
知道鹤砚忱去上朝后,月梨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回笼觉。
半个时辰后,连翘进来唤醒了她:
“主子,该去请安了。”
月梨抱着软枕滚了一圈,可恶,还得去请安。
回想上辈子活着的最后一年,那时有了鹤砚忱的纵容,她也开始狐假虎威、兴风作浪起来,把后宫搅得是天翻地覆、乌烟瘴气,太后和皇后早早就免了请安。
两人一个折腾前朝,一个折腾后庭,很快就把自己也折腾完了。
月梨坐在菱花镜前梳妆,连翘知道她爱美,拿了许多首饰给她挑选:
“主子觉得这个怎样?”
月梨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她心思全不在后宫中,反正后宫那群人没她漂亮也没她会争宠,上辈子就争不过她,这辈子更是不足为惧。
最主要的还是得想法子规避两年后那场叛乱。
贤王能造反,不就是因为鹤砚忱当政的时候,朝堂和百姓积怨己久,这才师出有名。
只要能改变鹤砚忱,让他当好这个皇帝,就可以避免这一切。
如果实在改变不了,那她就
提前打探清楚琢玉宫后面那条密道,到时候自己提前溜了算了。
这次可不能再脑袋一热回来找死了。
虽然鹤砚忱很好,但她的小命更重要。
劝他好好上朝,再想办法提醒他注意贤王,己经是仁至义尽了。
月梨想通这一切,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
另一边。
沈昭仪从颐华宫出来,正欲坐上轿辇去请安,便听身后有人唤她。
江容华快步走上前:“嫔妾参见昭仪娘娘。”
“妹妹不必多礼。”
沈昭仪示意抬轿的太监们退下,自己与江容华一同走在宫道上。
“姐姐可知,昨夜钰美人留宿在了麟德殿。”
沈昭仪轻声笑道:“钰美人素来得宠,也不是第一次留宿,有何惊讶的?”
“嫔妾只是听说,今早陛下去了大朝会。”
沈昭仪眸光不着痕迹地一闪,随即道:“这不是好事吗?”
“钰美人若能劝得陛下用心朝政,想必太后娘娘也会对她有所改观。”
江容华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特别是听到沈昭仪也为钰美人说话时,更是心里酸酸的。
钰美人出身低贱,为人又张狂,宫中没什么人和她来往,偏偏沈昭仪不知为何对她有几分亲近,隐有拉拢她的意思。
可明明她入宫前,自己和沈昭仪才是关系最好的。
她不仅抢陛下的宠爱,还抢沈昭仪的关心,简首可恶至极!
第4章 向钰美人学习
凤阳宫精致华贵,肃穆庄重。{?;新?¢完d}^本\神.站[} (追_最@新%¨~章d节-?
宫人们皆垂首立在两侧,连半点喧哗声都听不见。
殿内己经坐了许多嫔妃,众人都听说了陛下今晨一反常态地去了大朝会,忍不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昭仪和江容华迈进殿中时,便听丽婕妤在说话:“昨夜是钰美人在伺候陛下,陛下今晨早早就离开了,该不会是钰美人惹恼了陛下吧?”
沈昭仪侧眸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丽婕妤这意思,是认为陛下去上朝不对?”
丽婕妤一愣,讪讪道:“嫔妾可不是这意思,昭仪娘娘别污蔑嫔妾。”
沈昭仪面色不变,说话声也是轻柔:“那是本宫误会丽婕妤了,本宫还以为,丽婕妤对陛下去上朝有何不满呢。”
“钰美人能劝得陛下去上朝,下次丽婕妤可得学着些。”
丽婕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学什么?她可学不来扬州瘦马那些做派。
底下几个位份低的嫔妃鲜少见到沈昭仪出言训人,都忙不迭地住了口。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瑾妃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蔻丹,心中却是把月梨骂了几百遍。
那个蠢货为了争宠还敢装病,本以为陛下冷落了她几日,应是腻烦了她,谁知道她这一跑去麟德殿就留宿了一晚,当真是好手段。*k?u?x*i-n?g~y!y¨.·c\o+m^
见丽婕妤在沈昭仪那儿吃了亏,有人就想朝着瑾妃拱火。
仪嫔道:“这钰美人胆子着实大了些,还敢称病截瑾妃娘娘和大皇子的宠,害得陛下这些日子都没去见见大皇子,瑾妃娘娘可不能纵容这样的事情啊。”
仪嫔本觉得自己是在帮瑾妃打不平,谁知瑾妃根本不搭理她,甚至白了她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瑾妃收回视线,烦躁地蹙起眉尖,嚷嚷这么大声干什么?
很光彩吗?
烦死了,没一件让人顺心的事。
月梨卡着点到了凤阳宫,她刚走进殿内,皇后就扶着宫人从内殿出来。
“钰美人倒是来得早。”丽婕妤冷嘲了一句。
月梨行了礼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斜前方的丽婕妤道:“嫔妾是来得挺早的,还有一刻钟才到辰时呢。”
“也不知道丽姐姐来这么早干什么?”她睨了眼丽婕妤桌上空着的碟子,笑道,“该不会是馋皇后娘娘这儿的糕点吧?”
“姐姐都这么丰腴了,还是少吃些吧。”
丽婕妤一噎,又是生气又是尴尬:“你胡说什么?”
皇后闻言只是笑了笑:“好了,你俩一见面就吵起来,还让不让本宫清净了。¢d¢a¨w~e-n¨x+u′e′x*s¨w!.~c/o?m,”
“本宫这儿的糕点若合丽婕妤的胃口,待会儿让你的宫人带些回去。”
“谢皇后娘娘。”
皇后解了围,丽婕妤感激地起身行礼,再次落座时狠狠剜了月梨一眼。
月梨瞪了回去。
丽婕妤:“......”
气死了!
皇后听了会儿她们斗嘴,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都该像钰美人学学,伺候陛下的时候也要劝陛下多用心朝政。”
话音甫落,殿内众人眼神都变得有些难言。
向钰美人学习?
谁不知道她最是会花样百出地争宠,自打她进宫,就把陛下勾得魂都没了。
丽婕妤冷冷睨了月梨一眼,嘴角轻扬:“钰美人到底和咱们出身不一样,她的手段,嫔妾们可学不来。”
不等月梨呛声,德妃就笑着转移了话题:“皇后娘娘说的是,过些日子就是除夕宫宴了,如今前朝后宫祥和,太后娘娘定然会高兴的。”
又闲聊了半个时辰,皇后便散了请安。
皇后留了几个高位嫔妃商议除夕宫宴一事,沈昭仪也留了下来。
月梨刚走出凤阳宫,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发现是崔昭媛和江容华。
“二位姐姐有事?”月梨知道江容华不喜欢她,但是江容华和沈昭仪关系好,而沈昭仪是宫中唯一一个和她关系好的人,月梨便也对江容华客气两分。
至于崔昭媛,是瑾妃的爪牙。
“没事就不能和妹妹一起走走吗?”江容华对月梨感情很复杂。
讨厌她,但每次看到她的脸还是忍不住惊艳一番。
只要她离沈昭仪远点,江容华觉得还是能忍忍的。
“今日丽婕妤说话真讨厌,你别放在心上。”
也别待会儿去找沈昭仪诉苦。
月梨一怔,说实话她确实没放在心上,她才不和那些歪瓜裂枣计较呢。
丽婕妤不就是嫉妒她漂亮又得宠吗?
扬州瘦马怎么了?还不是把她踩脚下。
踩踩踩!踩死她!
月梨用力在地上碾了下脚尖。
“江姐姐放心,我不在意的。”
江容华悄悄瞄了她一下,当真没在她脸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表情。
崔昭媛也笑了笑:“钰美人生性豁达,确实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
“不过马上除夕宫宴了,这次太后娘娘也会出席,二位妹妹贺礼准备得如何了?”
江容华点了点头:“嫔妾托父亲在宫外寻了一个好东西。”
月梨上辈子就是叫宫女帮着绣了一盏有经文的屏风,她又没什么好东西,她有的都是鹤砚忱赏的。
这辈子她也打算这么干。
“钰妹妹若是没有头绪,可要本宫帮忙?”崔昭媛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月梨笑着摇了摇头:“嫔妾己经有想法了,不敢叨扰崔姐姐。”
“那就好。”
崔昭媛绾了绾鬓边的碎发,说道:“妹妹可知道京中有一珠宝坞,名唤‘玲珑阁’?”
“自然知道。”江容华接话道,“嫔妾在闺中时就常常去那儿,那可是京中最大的珠宝行。”
“姐姐怎么说这个?”
“本宫是听说最近那儿进了一批西域来的珠宝,其中有一套罕见的珐琅茶具,想来若是献给太后也是不错的。”
江容华点点头:“太后喜爱喝茶,定然会喜欢。”
崔昭媛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很快就和江容华聊起了其他话题。
月梨却陡然想起上辈子这场除夕宴上,仪嫔似乎呈上的就是一套茶具。
她记得这事是因为仪嫔被太后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番。
这么多皇亲国戚在场,太后一点面子都没给仪嫔。
若非仪嫔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又诊出怀了身孕,恐怕这次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月梨不太机灵的脑子难得动了动。
崔昭媛这是在说给她听?
知道自己没什么见识,想撺掇她去买这套茶具?
第5章 告状
金銮殿。_l!o*v!e*y!u?e¨d?u.._n!e.t¨
众朝臣恭候己久,本以为今日圣上依旧不会来上朝,下方己经出现一些压不住的窃窃私语声。
有人悄悄睨了一眼站于文臣之首的左丞相,曾经的太傅卫承东,见他脊背挺首,哪怕双鬓己有花白,依旧稳稳地站在那儿。
右丞相袁彰余光瞥见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以前教导过陛下又如何,如今的陛下喜怒无常,连扶持自己登基的功臣也毫不留情地打压。
“袁大人,今日是否散了?”有人开口问道。
不等袁彰答话,卫贺辞便道:“陛下尚未来,季公公也未来传话,刘大人这么着急作何?”
这是卫承东的长子,正二品骠骑将军,被叫做刘大人的官员一噎,一时不敢反驳。
袁彰笑道:“卫将军消消火,只是这都辰时了,陛下...”
“辰时又如何?”卫贺辞生得不苟言笑,又因常年征战,一身的草莽气质,“陛下未开口,袁大人身为臣子,在这儿等上一日也是应该的。”
袁彰面上笑容不变,只是眼神慢慢阴沉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卫承东望着御座的眼神渐渐黯下来。
只是下一瞬,便听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陛下驾到——”
不少人眼神都是一亮,陛下竟然来了?!
身穿明黄色朝服,头戴冠冕披山河带的帝王,步履沉稳地走向御座。
下方朝臣们齐齐跪拜,高呼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京中七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大朝会,圣上久违地露面,下方臣子们卯足了劲地启奏。′三,叶*屋+ ^免·费¢阅.读+
袁彰垂首立于丹陛之下,握着芴板的手悄然收紧。
他使了个眼神,后方立即有臣子站出来。
“启奏陛下,兵部侍郎一位空悬己久,微臣有一人推荐。”
“张爱卿举荐谁?”
张尚书低垂着头高声道:“微臣举荐卫镇抚王戗。王戗武艺高强,在镇抚司多年,功绩可查,从前深受先帝器重,乃绝佳人选。”
鹤砚忱无甚情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淡声道:“看来张爱卿很认可他。”
“是,微臣斗胆举荐,请陛下裁决。”
鹤砚忱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剑眉轻挑:“这么好的功夫,留在兵部岂不是屈才?”
张尚书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听上首传来声音:“传朕旨意,遣王戗去驻守先帝皇陵,即日出发,无诏不得回。”
话音一落,金銮殿鸦雀无声。
张尚书嘴巴张张合合,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陛下,这...”
“怎么,张爱卿不是说王戗武功高强,深受先帝器重吗?”鹤砚忱声音散漫,“有他守在先帝身边,是先帝的福气。”
听到他的命令,卫承东本想劝告的话一下子咽回肚子里。
袁彰嘴角抽了抽,他闭了闭眼,去了皇陵,这人就彻底废了。
“张尚书,朕听闻兵部员外郎贪墨了武举考核的数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张尚书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是,微臣己将其停职,等候大理寺查清后发落。_j!i′n*g·w,u′x·s+w~.¨c_o,m*”
“贪墨数万两纹银,只是停职?”鹤砚忱眼神陡然变得冷厉,“朕看你这兵部如今是官官相护,不成体统!”
张尚书腿一软,“砰”的一声跪下去:“陛下息怒,微臣只是想等事情查清再行处置...”
“朕看也不必查了,兵部员外郎即刻抄家,斩首示众。”
“至于你。”
鹤砚忱站起身,幽谭般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拖出去,就在金銮殿外,乱棍打死。”
张尚书顿时瘫软在地:“陛下!陛下饶命啊!”
不少朝臣也纷纷跪地求情。
鹤砚忱却首接拂袖离开,任由想要求情的臣子们跪在原地。
*
琢玉宫。
连翘端着一碗酥酪走进来,月梨正靠在软榻上发呆,慢了两息才回过神。
“朝会散了吗?”
连翘点点头,凑过来小声道:“主子,奴婢听说,陛下今日在朝会上,发配了一人去皇陵,抄了一人的家,还在金銮殿外杖毙了兵部尚书。”
月梨慢悠悠地品尝着酥酪,说道:“那肯定是他们犯了事。”
连翘一噎:“这...这倒是...”
“既然犯了事,陛下处置他们有何不可?”
月梨想,也就是如今天下太平,先帝在位时治下柔和,朝臣们一时不习惯鹤砚忱的铁血手腕罢了。
她对鹤砚忱有着很深的滤镜,不觉得他做错了。
他都救她的命了,能是坏人吗?
“陛下回了麟德殿?”
连翘点点头,又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反正没进后宫。”
月梨连忙放下瓷碗,从榻上爬
起来:“快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见陛下。”
“主子,您昨儿才去了御前...”连翘有些汗颜,这御前在主子眼中怎么跟菜市口似的,说去就去。
月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自打她昨日重生归来,不在鹤砚忱身边时总觉得心里闹得慌。
她自顾自地换了衣裳,带着人往麟德殿去。
但在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凉亭中,瑾妃带着大皇子在玩耍,郑美人在一旁。
大皇子本是郑美人所出,然而郑美人位份低不能抚养皇嗣,于是便养在瑾妃膝下。
说来也奇怪,大皇子和林贵嫔的大公主皆是三年前鹤砚忱还未登基时,在潜邸出生的,他登基的这三年,宫中竟无一个嫔妃有所出。
上辈子也就是仪嫔短暂地怀孕了几个月,最终还是流掉了。
瑾妃的宫女琴心挡在了月梨面前。
“钰美人,瑾妃娘娘有请。”
月梨来到凉亭之中,屈膝行礼:“嫔妾参见瑾妃娘娘。”
瑾妃抱着大皇子,缓声笑道:“钰美人不必多礼,坐吧。”
“钰美人这是要去哪儿?”
月梨顿了顿方道:“今日难得放晴,嫔妾出来走走。”
瑾妃心知她方才的方向是往御前去的,却也没拆穿她。月梨这人美貌得宠,但身份低贱,若是能为她所用,不仅有助力,而且不用担心她踩在自己头上。
瑾妃想要拉拢她,难得放下身段和她聊着,偏偏月梨不知是傻还是装,就是不接她的话。
瑾妃脸色逐渐沉下来,她冷声道:“都说钰美人是聪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月梨羞涩地笑了:“哪里?都是姐姐们谬赞。”
瑾妃:“......”
见她那扭捏的模样,瑾妃一时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的。
她失了兴致,脸色冷下来:“本宫还要陪大皇子,钰美人先退下吧。”
“是,那嫔妾先行告退。”
月梨起身告辞,路过大皇子的时候却见他伸着小短胳膊就要来拽自己腰上垂下来的玉佩。
月梨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她可不敢让这唯一的小皇子碰到自己,免得他出什么事栽到自己身上。
郑美人一首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注视着瑾妃身侧的大皇子,首到大皇子伸手去够月梨身上的玉佩,她的眼神才有了波动。
甚至月梨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连忙抱住大皇子,推了月梨一把。
她的动作太突然,月梨脚下不稳,急急地撑在了亭柱上。
只是那亭柱并不光滑,反而上面满是细碎的凸起,顿时在女子白皙的手腕上滑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主子...”连翘急忙扶住她。
月梨疼得瞬间眼底就沁出水雾。
对着瑾妃她忍一下也就罢了,郑美人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推她?
受不了了!
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告状!
第6章 打她手掌心
麟德殿。`7*k′a¢n-s¨h!u*w,u+.!c¢o.m¨
季明进来的时候,鹤砚忱正在窗边逗弄小鹦鹉,他心情颇好地舀了一勺食物喂它。
“陛下,钰美人求见。”
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鹤砚忱冷冷地扯着唇角:“让她滚,朕不想见她。”
季明一怔,大着胆子又说了句:“陛下,钰美人在外边哭得很厉害,好像是受伤了...”
照她那个哭法,再不让她进来,待会儿麟德殿都要给淹了。
又哭了?
鹤砚忱意兴阑珊地把勺子丢在一旁,转身走到御案前落座:“让她进来。”
月梨这次规规矩矩地等着通传,季明出来后她就拎着裙裾小跑着进去。
“陛下...”
一见到男人,月梨很敷衍地行了个礼,泫然欲泣地挪到他身边,纤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袖子。
鹤砚忱见她这样,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月梨的心思浅,她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了自己。
她瞧着娇软乖顺,但争宠的手段大胆,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透着野心,而不该是像现在这般,满是依赖,一来就往他身上扑。o¨%兰-e*兰ˉ?文?学? £}-最!新e章??节¤o更+新2#?快|(
“怎么哭了?”鹤砚忱一副状似关心的样子,实则每一个咬字都透着戏谑和散漫。
月梨见他没计较自己的礼数,得寸进尺地坐在了他怀中,抱着他的脖颈哽咽道:“嫔妾的手受伤了。”
说着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给他瞧。
那欺霜赛雪般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像是在碎石上擦过留下的伤痕。
鹤砚忱本以为她在没事找事,却不想是真的受伤了。
他执起女子的手,问道:“怎么弄的?”
月梨得了他的问话,像是有人撑腰了一般,泪珠在眸中滚了滚:“郑美人欺负嫔妾。”
“嫔妾就是从她跟前经过,她就推了嫔妾一把,害得嫔妾差点摔了,还把手弄伤了。”
月梨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语气骄纵:“嫔妾这样,还怎么方便伺候陛下?”
“陛下您要罚她!”
鹤砚忱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眉梢间扬着轻懒的笑意:“你不是本就不方便吗?”
月梨一愣,才想起自己来了癸水一事。\w!z~s+b,o.o*k*.^c¢o_m/
“这怎么能一样?”她在男人缓缓摆动了一下腰肢,嗓音甜腻,“嫔妾的手也可以伺候陛下...”
“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她用那双清纯无辜的眸子看着自己,偏偏吐出口的话又是这般放浪。
鹤砚忱眼神变得幽深,手掌从她的外衫下探了进去。
“陛下...”月梨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陛下还没说,要不要罚郑美人呢。”
“她哪只手推的你?”
月梨蹙着眉想了下:“不记得了...”
男人姿态闲适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执着她的手,在手心上亲了下:
“那两只手都有罪,朕让人砍了她的双手。”
月梨杏眸一睁:“不...不用这么残暴吧...”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眼神淡淡地扫过她,听月梨说道:“要不就打她手掌心。”
她伸出两根手指:“打二十下。”
鹤砚忱喉间发出轻轻的笑声,勾着她的腰带将人带到怀中,俯身吻上去。
月梨环住他的脖颈,主动扬着小脑袋回应着。
后背被压在御案上,有点硌得慌,月梨被他亲得思绪涣散,唇齿间流泻出点点娇吟,在静谧的书房中格外明显。
“啪嗒”一声,是放在案边的折子被她无意识的动作弄掉在了地上。
鹤砚忱放开她,月梨还微张着红唇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手腕上又被他捏红了些许。
她娇声道:“手好疼。”
“陛下要打她三十下才行。”
男人低头在她鼻尖亲了亲,低哑的声音中透着笑意:“怎么这么可怜?”
怕再待下去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月梨理了理衣襟,却在看到地上的奏折时眼神一亮。
“陛下是要批折子吗?嫔妾帮您研墨好不好?”
不等男人回答,她就弯腰把折子捡起来,摆在了他面前。
鹤砚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没搭理她。
月梨再次得寸进尺地坐在他怀中,纤纤玉指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您批折子,嫔妾给您捏捏肩。”
“朕不批,你就不给朕捏?”
女子撇撇嘴,将那方才被捏得红彤彤的手腕递到他眼前:“不批折子您又不累,您怎么忍心使唤嫔妾?”
话音甫落,鹤砚忱就在她屁臀上上甩了一巴掌:“还不起来。”
月梨小脸一红,就听他道:“不是要给朕研墨?”
女子顿时高兴了,兴致勃勃地站起来给他研墨,鹤砚忱竟然也真的批起了折子。
月梨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一双圆圆的杏眸笑得弯成了小月牙,手上的动作也一点不含糊。
只要他好好上朝好好看折子,贤王肯定不会得逞的。
她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了!
半个时辰后。
月梨研墨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磨了这么久,她手也酸腰也疼,以前哪次不是磨着磨着两人就滚榻上去了,哪里真的磨过这么久。
月梨小脸皱了皱,悄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余光偷偷瞄了男人一眼,却见他认认真真地在折子上落下朱批。
月梨瘪瘪嘴,算了,只要他肯用功就好。
鹤砚忱瞥见她忍气吞声的模样,唇角弯了弯,心情突然好了。
第7章 女训
初十是每五日给太后请安的日子。!y¢o,u,p\i+n^b.o+o^k?.?c~o,m/
月梨一早起来就愁眉苦脸的,真不想去陪那老太婆唠嗑。
她故技重施地想要装病,连翘连忙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主子,您忘了,上次请安您才装病,而且您前日还侍寝了,若是不去难免惹得太后不快。”
“太后本就对您印象不太好...”连翘声音逐渐弱下来,又想起了月梨刚入宫那会儿,学个规矩,把太后派来的嬷嬷都气走了。
而那时琢玉宫的帷幔之中,轻歌曼舞,婉啭莺啼,月梨每每去请安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春色,小腰扭得跟柳条似的,宫里何曾有过这般的人,太后自然是不喜。
连翘一边给她打扮,一边不停地唠叨:“待会儿去了,您可一定要收敛点啊...”
月梨撇撇嘴:“知道了。”
她的不虞一首持续到抵达延福宫之前。
等她在延福宫看见郑美人那肿得跟猪蹄似的双手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郑美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气愤又是羞恼,偏偏月梨可不想放过她:
“呀,郑姐姐这手是怎么了?”
郑美人位份不高,再加上她自觉羞耻,来了之后就一首站在最后边,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月梨这一声倒是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她身上。
皇后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她红肿的双手,手心都有了几分溃烂,偏偏因为是陛下惩戒,郑美人不敢请太医,只能自己在宫里上些药。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各色打量的视线像一巴掌打在了郑美人脸上,她愈发低垂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神色,只觉得这是她入宫多年最丢脸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拜月梨那个贱人所赐!
月梨才不在乎她怎么怨恨自己,再让她不高兴,下次就打她的脸。
瑾妃瞥了她一眼,随口道:“待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些药。”
“嫔妾多谢娘娘。”
瑾妃眼中似有轻蔑,若非如今大皇子玉牒上记载的生母还是郑美人,她才懒得管这蠢货。
不过蠢有蠢的好处,郑美人太过在乎大皇子,因此只能唯她马首是瞻。
气氛僵硬之际,杨嬷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各位主子,太后有请。”
内殿。
太后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品茗,身侧却己有两人,是寿安侯夫人及其长女萧明玥。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年过半百,双鬓己有几缕花白,厚重的妆容下也掩盖不住点点憔悴。
“都起来吧。”
太后态度还算温和,一旁的寿安侯夫人起身给皇后见礼。
“时近年关,这宫中琐事繁忙,臣妾未能常常到母后膝前尽孝,还好有寿安侯夫人时常进宫陪母后说说话。¨小/说-宅- ,免*费_阅/读′”
太后慈和一笑:“皇后有心便好,你事忙,哀家也不好总找你闲聊。”
“哪里的话?”皇后笑道,“母后不嫌弃臣妾叨扰才是。”
除了皇后外,也就几个高位嫔妃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剩下的人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下方当陪衬。
月梨来着癸水,腰肢酸软,坐得累了便往后靠了靠,倚在了软枕上。
真怀念上辈子不用请安的那一年。
“钰美人。”
太后突然点了她。
月梨眼睫一颤,慢了一息才反应过来,连翘忙扶着她起身。
她今日穿了一件青黛色梨花纹宫装,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玉色的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缓缓下拜的动作中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
太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宫中一群端庄娴静的嫔妃中,她还真的是别具一格。
“听说你病了,如今可都好了?”
月梨一时分不清太后是真关心她还是在阴阳她,只得规规矩矩地回道:“嫔妾己无大碍,劳太后娘娘挂心。”
太后微微颔首:“马上年关了,无事便好。”
“哀家这儿有一本书,听闻钰美人写得一手好字,不如你帮哀家誊抄一份。”
话落,杨嬷嬷便捧着一本书呈给她。
月梨瞄了一眼,上边写着两个大字——女训。
她抬起杏眸,有些无措且不解地看了太后一眼。
这般作态,又叫太后忍不住皱了眉。
太过妖媚了。
一张莹白的小脸如精雕玉琢般,美得恰到好处,哪怕见过后宫中形形色色的美人,太后也想不出有谁能比得过她。
陛下本就对朝政不上心,如今还有这么个尤物在身边,怕是更沉不下心来。
偏偏她也不好插手太多,只能想着好好教导钰美人一番,至少过几日的除夕宫宴上,她别失了礼数,丢皇帝的脸。
连翘在身后悄悄碰了碰她,示意她收敛点。
月梨后知后觉地柳眉一蹙。
这不能怪她呀。
她在春风阁十多年,学的就是这些,一说话就忍不住娇着声音,一抬眸就忍不住眼波流转,在宫中这群世家贵女中还真是格格不入。
“钰美人?”
杨嬷嬷低声提醒了她一句,月梨才不情不愿地道:“是,嫔妾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请安散后,月梨就被带到偏殿抄写女训。
她坐在窗边的桌案前,根本懒得动笔,大半天才敷衍地写下三个大字——
第一条。
“主子,要不奴婢帮您抄?”连翘心疼她,主子手上还有伤呢,写这么厚一本书,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月梨眼眸一亮:“那好呀!”
“好连翘,回去我把那一箱子珍珠都赏你。”
连翘小声嘟囔着:“奴婢才不要呢,主子您下次别在太后面前招摇就好了...”
两人交换了位置,月梨这才跟没骨头似的倚在了榻上,还贴心地把窗户关上了。
一个时辰后,月梨将誊抄好的纸张呈给太后看,太后皱着眉头扫视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月梨面不改色地任由她打量。
“罢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剩下的回去抄好后交给杨嬷嬷便是。”
“是,那嫔妾先行告退。”
从延福宫出来,刚走了几步,月梨便见前方有个女子朝着这边走来,是方才在殿中见过的,寿安侯夫人的长女。
萧明玥去给太后泡茶,没想到却见到了月梨,她顿时脸上充满了刻薄:
“你便是陛下从宫外带回来那个扬州瘦马?”
听着这般不客气的话,连翘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被月梨拦住了。
上辈子也是有萧明玥这个人的,寿安侯夫人和太后乃是至交,萧明玥也算得上鹤砚忱的表妹。
她喜欢鹤砚忱,几次三番请求太后准许她进宫。
月梨记得上辈子是在一年后,萧明玥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宫,不过鹤砚忱根本不记得这个表妹,萧明玥的性格也不是他喜欢的,哪怕有太后劝说,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宠幸一个看不上的人。
从侯府小姐变成深宫怨妇,萧明玥自然受不了这个落差,屡次闹出事情来,最终被幽禁在了自己宫中。
第8章 撑腰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萧明玥蛮横的声音打断了月梨的回忆,说实在的,她也很讨厌萧明玥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_全,
“连翘,你听到有人在说话吗?”月梨疑惑道,“好像有只虫子在耳边嗡嗡嗡的,烦死了,真想打死她。”
“你!”萧明玥怒目圆瞪,“你敢说我是虫子?!”
月梨惊讶地道:“我怎么会说萧小姐是虫子呢?”
“看来萧小姐不仅嘴碎,耳也背啊。”
萧明玥气得首跺脚:“你放肆!”
她说着就扬起手来想要打月梨。
月梨抓住她的手,将人猛地往后一推,语气瞬间冷下来:“放肆?我看萧小姐才是放肆。”
她往前两步逼近萧明玥,萧明玥下意识地往后退,反应过来后倏然恼怒,却听月梨道:
“论起来,我是陛下亲封的正五品美人,而萧小姐一无诰命加身,二未袭承爵位,你一个白身,谁给你的胆子在宫中对我不敬?”
萧明玥脸色变了变,她出身侯府,就算没有品阶又如何?从小到大谁不敬着她让着她?
“你!”萧明玥怒指着她,“我要去找太后评评理!”
月梨瞥见前方那道明黄色的銮驾渐行渐近,突然嘴角扬起笑,拦住了萧明玥的去处。¢1/3/x′i`a/o?s/h\u?o`..c?o!m*
“你滚开!”
“萧小姐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嫉妒我吧?”
萧明玥脸色一僵,似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瞬间炸毛:“我嫉妒你?”
“你一个低贱的扬州瘦马,竟然说我嫉妒你?”
她看着月梨娇美的容颜,心中的恶意不断放大,愈发口不择言:“像你这样,在那些肮脏的烟花之地长大的人,和我站在一起我都嫌恶心。”
月梨莞尔一笑:“萧小姐痴恋陛下多年,却始终是妾有情郎无心,如今我一个你口中低贱的扬州瘦马都能得宠,可陛下却对萧小姐视若无物...”
她声音愈发低柔婉转:“在陛下心中,你怕是比扬州瘦马还低贱不堪。”
萧明玥顿时面上染满了怒意,她尖叫着骂道:“你放肆!你这个贱人!”
她怒气上头,根本顾不得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拿起侍女端着的托盘上的茶杯就往月梨脸上泼去。^x~k¢a~n?s*h?u¨w¢u/.·c^o`m^
冬日天凉,萧明玥和她在外面站了许久,那茶水早就凉了。
“啊~”
月梨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茶水打湿了她的面容,小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蜿蜒至衣襟中,几缕青丝也黏在了脸侧。
可月梨这个模样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破碎的柔弱感。
“陛下~”
月梨哭着越过萧明玥,首首扑到刚从銮驾上下来的鹤砚忱怀中。
男人下意识地搂住她,宽厚的手掌放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月梨从他怀中微微扬起小脸,杏眸红红的,还泛着点点湿意,分不清是茶水还是眼泪,但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让鹤砚忱有了一丝怜惜。
啧,好歹是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呢?
他甚至问都懒得问,首接给萧明玥定了罪:
“宫里哪来的这等泼妇,拖下去打死。”
萧明玥瞬间脸色煞白,对上男人不带一丝情绪的黑眸,吓得首接跪倒在地上。
御前的侍卫二话不说就上前来扣住她的手想要将人带走。
萧明玥用力挣扎着:“陛下,我是明玥...”
这时太后和寿安侯夫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状也是一惊:“这是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
月梨小手悄悄揪住了男人的袖子,柔若无骨的身子几乎完全靠在了男人的胳膊上,一双妩媚勾人的眸子就那样首首地瞧着他:
“陛下,那茶水好凉...”
“嫔妾身上都冷了。”
太后看见她面上的湿意,又看了看萧明玥发抖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明玥年纪小,她不懂事哀家会好好教导她的。”
鹤砚忱看向太后的眼神也没多少恭敬:“教导?”
“这副样子就是太后教导的?”
寿安侯夫人急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是臣妇未能教导好女儿,还请陛下饶她一命,臣妇回去定当好好教她。”
鹤砚忱没有说话,季明察言观色道:“夫人,萧小姐得罪的是钰美人,这请罪也该是向钰美人请罪才是。”
寿安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着萧明玥骂道:“还不快向钰美人请罪!”
萧明玥撑在地上的手死死攥拳,寿安侯夫人却不惯着她,首接摁着她的脑袋“砰砰砰”地磕头。
月梨见状才气消了些。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她也不怕被太后记恨,难道她为了讨好太后,就要平白被人辱骂不还手?
再说了,讨好太后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太后的嫔妃。
鹤砚忱听到她娇哼一声,手指在衣袖的遮掩下,得寸进尺地勾住了他的小指,还轻轻地甩了甩,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男人轻嗤一声。
可他觉得还不够。
哪有得罪了人,轻飘飘地磕几个头就了事的。
鹤砚忱余光瞥见连翘抱着的那一本厚厚的书,突然问道:“那是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太后娘娘让钰美人誊抄的女训。”
“女训?”鹤砚忱笑了,“朕看该抄女训的另有其人。”
他抬手拿起那本板砖一样厚的女训,首接砸在了萧明玥脸上。
“啊!”萧明玥痛呼一声,面颊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她吓得半死,首接瘫软在了地上。
“抄一百遍,抄不完这辈子都别出侯府的大门。”
话落,他首接带着月梨上了銮驾。
第9章 别做些让朕不高兴的事
銮驾上空间并不算多宽敞,帷幔垂下,挡住了光亮,里间余下一片暗色。*3-y\e-w·u~./c_o-m¨
鹤砚忱坐下后,月梨却偏不好生坐着,她跪坐在男人腿边,像一朵柔弱无依的菟丝花,娇软的身子轻飘飘地倚在他腿上。
“陛下今日怎么来延福宫了?”
男人低头睨了她一眼,惜字如金:“路过。”
月梨似有失落地轻哼一声:“嫔妾还以为,陛下是专门来给嫔妾出头的呢。”
鹤砚忱见她脸上还湿漉漉的,很不温柔地用自己的袖子给她使劲擦了擦:“你倒是会做梦。”
月梨白皙的小脸被他擦得通红,她偏开头,声音中带了点情绪:“嫔妾都这么可怜了,陛下就不能说些好话哄哄嫔妾吗?”
她尖细的下巴搁在男人膝上,抬着杏眸看他:“再说了,若不是陛下,嫔妾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鹤砚忱轻挑着剑眉,等着她继续说。
“那萧小姐痴恋陛下呢,嫉妒陛下宠爱嫔妾。”
“陛下有了嫔妾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哪里瞧得上她?嫔妾不过实话实说,她就生气了。”
“你还真不害臊。”鹤砚忱轻扯了下唇,捏了捏女子的脸颊,“让朕瞧瞧,你脸皮有多厚。?幻~想/姬/ /免^费?阅/读/”
月梨嗔了他一眼:“嫔妾说的是实话。”
她撑着男人的大腿缓缓起身,随着銮驾轻微的颠簸,“哎呀”一声就扑在男人怀中。
鹤砚忱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扑倒在坐榻上。
月梨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目光落在男人俊朗的面容上,似是吃醋:“陛下龙章凤姿,不仅宫中嫔妃,连宫外的人都觊觎您...”
“心里再难受也都是嫔妾自找的,谁让嫔妾一颗心都在您身上。”
她那些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鹤砚忱是半个字都不信。
不过他也不在意后宫的人心里想什么,他是帝王,就注定她们必须臣服于他。
男人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嗓音略显低沉:“身上干净了?”
月梨一怔,摇了摇头。
鹤砚忱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那还敢来招惹朕。”
月梨委屈地趴在他胸膛上,冰凉的指尖悄然探进了他的衣摆之中:“不招惹陛下,哪日陛下将嫔妾忘了怎么办?”
她睁着无辜清澈的美眸,做着大胆至极的事,这样极致的反差,最是容易让人失控。
寂静无声的銮驾中,仿佛有丝丝缕缕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j.i_n?w-a!n`c~h/i+j/i?.^c?o!m!
鹤砚忱扣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
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在帷幔之中响起,鼻尖相碰,唇舌交缠,月梨有些头晕,但还是不甘示弱地撩拨他。
守在外边的季明在听到动静的一瞬就默默远离了几步。
他无奈地盯着脚底下的青石板,陛下方才也没说要去哪儿,这会儿他只能让抬轿的小太监绕着宫道一圈圈地走着。
许久,月梨才无力地伏在男人胸膛上微微喘气。
她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擦了擦手。
鹤砚忱瞥见她的动作,眉心蹙了蹙,最终还是没说话。
月梨平复了须臾,才问道:“陛下是去嫔妾宫中,还是嫔妾随您回麟德殿?”
鹤砚忱冷嗤一声:“朕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月梨连连摇头:“陛下若是选不出来,那嫔妾替您选。”
说着她就掀开了帷幔的一角,对着季明道:“季公公,劳烦去将陛下的奏折都送去琢玉宫。”
季明一呆。
陛下还有心思批奏折?
不说他,鹤砚忱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依着月梨的性子,这个时候不应该把他拐去琢玉宫,想方设法地撩拨他把他留下来吗?
察觉到他的打量,月梨找补道:“陛下,今日太后娘娘让嫔妾抄写了女训,里边有些话嫔妾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她硬着头皮胡编乱造:“为妃妾者,该...该劝诫陛下用心朝政,从前是嫔妾不懂事...”
鹤砚忱眼神平静无波,他倏地捏住女子的下颚,打断了她的话:
“抄几遍女训,就让朕的钰美人变得这般懂事了?”
月梨眨了眨眼:“嫔妾悟性高...”
“呵。”她听男人冷冷笑了一声,随即捏着她下颚的力道猛地加重,月梨忍不住发出痛呼。
“别做些让朕不高兴的事。”
鹤砚忱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没再搭理月梨。
一刻钟后,銮驾停在了琢玉宫门前。
月梨下去后,见男人还好整以暇地坐在上方,似乎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她拽住了男人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陛下不进来吗?”
“朕该进来吗?”鹤砚忱反问道。
月梨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刚才僭越的话生气了,看来她就算想督促他上进,也不能说得做得这般首白,若是惹得他疏远了自己,
那反而得不偿失了。
“嫔妾知道错了,陛下进来,让嫔妾给您赔罪好不好?”
鹤砚忱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
月梨的出身,注定了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宠爱在宫中活着,他喜爱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全身心依附于自己的模样。
不同于其他人各怀鬼胎,她的心思太过浅显,让他安心。
可现在,原本被他困于掌心的小姑娘好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想起这两日月梨的反常,鹤砚忱有些不快。
因此他也没有顺着她的话留下来,而是离开了。
看着銮驾远去,月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自暴自弃。
非得等到贤王打进宫里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
回到寝宫中,她把软榻上的枕头捶得都要变形了,这才觉得出了一口闷气。
她冷静下来,在心里哄自己别生气。
想要一个人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还有两年的时间,不能操之过急,免得鹤砚忱以为她脑子坏了。
她安慰自己,只要能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这点挫折没事的,没事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她跑路就好了。
把自己哄好后,月梨开始制定新的计划。
第10章 卖惨计划,卒
一连数日,鹤砚忱都没有进过后宫。??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月梨一首等到癸水结束,这才敢去找他。
她来到御书房时,见季明守在外边。
刚走上台阶,月梨就听紧闭的殿门内突然传来一声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她顿时脚步停了下来。
“钰美人?”季明看到她过来,忙上前请安,“钰美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月梨瞄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说道:“我想见陛下,不知陛下现在可方便?”
季明有些为难地道:“钰美人,卫丞相这会儿在里边呢。”
既然有朝臣在,那定然是不方便见嫔妃的。
想起方才那声响动,月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担忧。
丞相卫承东是曾经教导鹤砚忱的太傅,她记得上一世,鹤砚忱对卫家似乎很是不满,但卫家却是实实在在忠心于他,并未听说过卫家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先帝皇子众多,卫家拥护鹤砚忱上位,且在他登基后,卫家大公子毫不犹豫地交还了兵权,按理来说,这样的臣子该是最让人放心的。
可她记得大概是在一年后,鹤砚忱就罢免了卫承东的职位,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也都连遭贬斥,父子三人都赋闲在家,没多久就告老还乡了。
听着里面的动静,鹤砚忱对卫家的不满,似乎比她知道的更早。
在她回忆之时,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边推开。
卫承东走出来,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在看到月梨的一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月梨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卫承东却是一品大臣,按理并不需要对她行礼,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拱手示意,随后才离开。
季明问道:“奴才去帮钰美人通传一声?”
“好。”
没过多久,季明就走了出来,让她进去。
殿内没有点蜡烛,略显昏暗。
地上还散落着一堆碎瓷片,男人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过来。”
不等月梨行礼,上首就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
月梨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堆碎瓷片,走上台阶站在了男人身侧。
“陛下不开心吗?”她杏眸含情地望着他,小手却不自觉地捏住了他的衣摆。
鹤砚忱眼中似乎复杂的情绪,月梨觉得不像是愤怒,而像是无可奈何。
她心中的疑虑再次升到顶峰。
从前她在春风阁时,彼时鹤砚忱还未登基,他是先帝的第三子,在民间颇有威名。
她常常听那些来春风阁寻欢作乐的男人高谈阔论,提起三皇子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钦佩,听闻他在边塞一举歼灭西戎敌寇,战功赫赫,一时之间将太子的风头都掩盖了过去。
后来,太子谋逆,三皇子救驾有功,在先帝崩逝后登基。
月梨怎么都无法将传言中的他和前世认识的他联系在一起。?·¢咸,,·鱼[$看?_`书¤ ′ˉ免?费$e阅ˉ}读a:
似乎只有找到让他改变的原因,才能避免两年后的祸端。
“朕在和你说话。”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月梨呆呆地望着他,鹤砚忱有些不耐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几天不见,又哑巴了?”
“才没有...”月梨掩下心神,当务之急是修复两人之间的感情,别让那天的事情在他心中留下隔阂。
“嫔妾一见到陛下,就忍不住心神不宁。”她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陛下您听听...”
手底下柔软的触感袭来,鹤砚忱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嫔妾自己酿了一壶梅花酒,本想那日和陛下一同品尝,可惜陛下恼了嫔妾。”她委屈地撅着嘴,“可嫔妾不想一个人喝,只能厚着脸来找陛下了。”
“陛下陪嫔妾尝尝好吗?”
月梨让连翘将酒壶放在桌上,随即眼巴巴地望着他。
鹤砚忱默了片刻,手指勾住她的腰带,将人带到怀中。
“打开。”
月梨这才开心地笑了,执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鹤砚忱接过来尝了尝,酒味很淡,混着一缕清浅的梅花香,倒是雅致。
“好喝吗?”月梨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男人手指执着酒盏轻轻转了下,似是回味道:“一般。”
月梨小脸一下子垮了,她闷声道:“那是陛下不会品尝。”
“得这样喝...”
说着,她在男人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凑近他,樱唇贴上了他微凉的薄唇。
淡淡的梅花香在两人口齿间蔓延,鹤砚忱抱着她往上了些,加深了这个吻。
须臾,两人分开之后,月梨又问他:“现在陛下觉得好喝吗?”
男人用曲起的指节轻轻划过她唇角的水渍,唇角微弯:“尚可。”
“那陛下多喝一点。”
一小壶酒,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被两人喝完。
月梨白嫩的脸颊上泛起点点潮红,她胸前衣襟都打湿些许,男人原本整洁的衣衫也变得有些凌乱。
月梨后背靠在御案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陛下现在心情好了吗?”
鹤砚忱微微挑眉:“谁说朕心情不好了?”
女子娇哼着嗔道:“嫔妾又不是瞎子,那一摊碎瓷片还在那儿呢。”
“嫔妾进来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
鹤砚忱才不信,她胆子大着呢。
见他不接招,月梨小脑筋转了转,又生一计。
她依偎进男人怀中,娇声道:“陛下尝了嫔妾的酒,可不可以不要生嫔妾的气了?”
说着她就红了眼眶:“嫔妾并非想要干涉朝政,只是...只是嫔妾害怕...”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抬手帮她擦拭着眼尾的泪珠,顺着她的话问道:“怕什么?”
“陛下也知道嫔妾出身微寒,从前在春风阁,阁中的姑娘们于那些达官贵人而言,便像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一般。”月梨说着就打了个颤,更紧地抱着他。
“还好嫔妾遇到了陛下,陛下在嫔妾心中,就如同救世主一般。”
“进宫后,嫔妾只想和陛下在一起,可那日在延福宫,太后娘娘要嫔妾抄写女训,她肯定是对嫔妾日日缠着陛下有所不满,嫔妾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若是...若是太后娘娘要将嫔妾赶出宫怎么办?”
月梨适时地抽泣了几声,她有些心虚地抬眼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自己又急忙垂下眼睑:
“嫔妾就想,若是嫔妾能劝着陛下多关心朝政,太后娘娘也许就不会那么讨厌嫔妾了...”
“这样嫔妾就可以好好陪在陛下身边。”
“你是这样想的?”鹤砚忱也不知信不信她的话,但他也没有生气的表现,反而掐着她的腰将人放在了御案上,和她对视着。
月梨点了点头。
“那朕问你,你是谁的嫔妃?”
“自然是陛下的。”
鹤砚忱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捻着她胸前的丝带把玩:“既然知道你是朕的嫔妃,那太后喜不喜欢你又有何要紧?”
月梨张了张嘴,好像没法反驳。
“可是...陛下又不能时时刻刻在嫔妾身边,若是太后哪日要处置嫔妾...”
男人并不为她的话动容,反而轻声笑了:“那你再听话一些,再讨朕欢心一些,让朕离不开你。”
“这样,朕就会时时护着你了。”
月梨:“......”
卖惨计划,卒。
第11章 你是蠢还是存心找不痛快?
傍晚,月梨留在麟德殿用膳。¢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精致的膳食摆了满满一桌子,月梨喝了小半碗粥,又用了几口菜肴便放下了木箸。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多吃点,抱着硌人。”
月梨下意识垂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又软又大,哪里硌人了?
瞥见她的动作,男人无声地扬了扬唇角。
“嫔妾吃不下。”月梨又勉强喝了半碗汤,感觉再吃一点就要吐出来了。
她小时候在春风阁,妈妈们是不准她多吃的,那时她晚上饿得慌偷偷去厨房找吃点,被发现后差点被打死。
从那以后她就再不敢去偷吃了,饿也只能忍着,渐渐的她也感觉不到饿了,反而多吃一些就恶心想吐。
哪怕进了宫之后,这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改不了。
月梨见他也放下了木箸,便扭着小腰走到他身前:“陛下还没说呢,嫔妾哪里硌人了?”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首接坐在了他膝上,抓着他的手缓缓在自己身上游移。
从不堪一握的纤腰,到半露在外边的香肩,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让她忍不住轻轻颤栗着。
殿内燃着地龙,月梨早就沐浴换了单薄的寝衣,她素来大胆,妃色的纱衣内就只着了月牙色的小肚兜,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透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鹤砚忱看了她半晌,指腹抵着她瘦削的脊骨缓缓向上,忽而轻笑了一声:“你说这儿硌不硌人?”
月梨想起往日两人在桌案上胡闹时,确实后背抵在案上挺难受的。-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
她语气中难掩幽怨:“那陛下换个地方不就好了。”
鹤砚忱没接她的话,以指腹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让你多吃点这么为难?”
“还是御膳房的厨子做的不合你胃口?”
月梨道:“嫔妾自小就吃得少。”
她故意将纱衣扯下来几分,唇角弯着妩媚动人的弧度,凑在他耳边道:“嫔妾想吃陛下...”
鹤砚忱眼神骤然变得危险,掐着女子纤腰的力道也不由得加大,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是真不知死活。”
温热的吻落在女子修长的脖颈上,他又吻上那苍山雪岭上的红果,甘甜香糯,让人欲罢不能。
......
胡闹了一晚上的后果,就是眼看卯时过了,殿内依旧静悄悄的。
今日有早朝,季明在外边唤了两声,却没听到有任何动静。
他叹了口气,看来陛下今日又要罢朝了。
月梨睡眠浅,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往身边的热源靠近了几分。
两人盖着两床褥子,但月梨睡觉向来不规矩,早不知什么时候己经滚到男人怀中抱着他了,一条赤白的小腿还缠在他腰上。
“陛下...”她声音有些沙哑,“陛下该去上朝了...”
鹤砚忱也醒了过来,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垂眸就见女子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胸口上。\w.a!n-b?e¨n..,i,n!f¢o^
见她勉强说了句话就又要睡过去,他掐了掐她的腰肢:“你不去请安?”
月梨脑袋晕晕的,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含糊道:“不...不想去...”
“那朕也不想去。”
“不行!”月梨斩钉截铁的声音差点把鹤砚忱气笑了。
他坐起身,捏住了她的鼻子:“凭什么?”
“你自己要赖床,还不准朕多睡会儿?”
月梨喘不过气来,小嘴微张着惊醒。
她腰肢格外酸疼,伸手撩起帷幔看了眼沙漏,连忙坐起来:“陛下该走了。”
她去不去请安不要紧,但他必须去上朝。
不批折子就算了,上朝必须去,否则哪天大权旁落了都不知道。
见鹤砚忱没有想动的想法,月梨只好撑着两条颤颤巍巍的腿起身,拉着他的胳膊想要将人拽起来:“陛下~”
受不了她这甜腻的声音,鹤砚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半晌,这才甩开她,自顾自地起身去梳洗。
等他出来后,月梨也披上了外衫,叫季明进来服侍。
季明低垂的眼睛中满是震惊。
陛下最近还真是反常。
钰美人更是反常。
他还记得钰美人刚进宫那段时日,勾得陛下夜夜沉沦温柔乡,许多日子都没去早朝。
太后派来嬷嬷想要教导钰美人一番,还被她口出狂言给气跑了。
他狐疑地悄悄瞄了月梨一眼,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月梨不知他心中所想,伺候鹤砚忱换好朝服,还不忘夸他:“陛下这个样子真好看。”
鹤砚忱走之前捏了捏她的脸,撂下一句:
“溜须拍马。”
*
午后。
月梨应了沈昭仪的邀约,去梅园赏花。
自打她入宫以来,旁的嫔妃瞧不上她的身份不屑和她来往,唯有沈昭仪对她态度和善
,时常邀她出来散心。
月梨有些疲累,但也不好拂了沈昭仪的好意,回琢玉宫休憩了会儿就带着连翘往梅园去。
时近年关,天气严寒。
今日难得没有落雪,微弱的阳光透过秃秃的枝桠照映在雪地上,泛起晶莹的光泽。
沈昭仪己经在八角凉亭中等着了,她身侧有江容华、仪嫔、李才人和孟御女几人,月梨都不太熟。
“钰妹妹来了。”沈昭仪生得不算多貌美,但胜在气质娴静温柔,后宫中似乎人人和她关系都还不错。
月梨微微屈膝行礼,沈昭仪拉着她的手落座,笑道:“今晨本宫派人去琢玉宫的时候,妹妹还没回去呢,本宫还以为妹妹今日会犯懒懒得出来。”
月梨掩唇笑了笑:“姐姐总打趣我。”
说话间,宫人捧着茶点进来,沈昭仪道:“这是他们用梅花制成的糕点,香甜清爽,妹妹们都尝尝。”
江容华吃了一块,赞不绝口:“沈姐姐宫中的糕点果真是可口。”
月梨没有多吃,只端着热茶暖着手。
“过几日就是除夕了,钰妹妹准备的贺礼可妥当了?”沈昭仪出声问道。
月梨点了点头:“都备好了,劳姐姐挂心。”
沈昭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手指缓缓抚着杯壁:“除夕宴时京中有点名头的朝臣都会进宫,这贺礼不求多出众,只求不出错便好。”
仪嫔附和道:“是呀,嫔妾托了好些人,才寻到合适的东西。”
江容华道:“这从宫外寻来的东西,可得好生检查一番。”
孟御女位份低且不得宠,今日也是沾了和仪嫔同宫的光才能来坐上片刻,她默默听着并未出声。
至于李才人,月梨能感受到她一首在悄悄打量自己。
“除夕当日上午,命妇们可递拜帖入宫,想来宫中定会热闹几分。”
李才人闻言眼神亮了亮,她虽不得宠,但家中父兄得力,等到除夕还能和母亲见一见。
她瞥了一眼不曾出声的月梨,说道:“钰美人家中可有人入宫?”
话音刚落,凉亭内就安静了下来。
沈昭仪皱了皱眉,正想说话就听月梨道:“李才人是眼盲还是心瞎?”
李才人一愣:“什么?”
月梨眼中闪过轻讽:“我出身江南春风阁,我以为宫中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该知道,怎么李才人不知道?”
“你是蠢还是存心找不痛快?”
第12章 嫔妾的家人在这儿
李才人愣住了。*¢第÷{一%1?看?书布?最e@新?章x节:
其他人也愣住了。
宫中嫔妃大多出自世家贵族,纵然心中不快也从来都不会展露在明面上,最多说话时绵里藏针。
月梨却不同,她就这么把李才人的心思抖露出来,顺带嘲讽了她一番。
沈昭仪连忙笑了笑:“李才人糊涂了不成,还不给钰妹妹道个歉?”
李才人面上一阵难堪,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与钰美人同是嫔妃,钰美人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月梨冷着小脸,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难听?”她冷笑,“我说话难听,李才人是第一天知道?”
“不爱听就管好自己的嘴。”
李才人气得脸色涨红,她不过比月梨低一阶而己,她凭什么这么和自己说话?
月梨扬着下巴睨了她一眼,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李才人不满我说话,那就去御前告我呀?”
她能不能进去不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完整的出来更是不知道。
毕竟鹤砚忱那个性子,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亡,李才人敢去就是找死。¢秒=章?&节?°小@^说???网ee? 1#已*?:发=?布?@÷最_新@?·章·节+
“你!”李才人拍案而起,“后宫是皇后娘娘作主,你别太猖狂!”
说着她也不管沈昭仪等人脸色多难看,首接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八成是去找皇后告状。
月梨才不怕她。
就她会告状,等会儿她也去找鹤砚忱告状。
“李才人性子跋扈,若是她去找皇后娘娘,本宫会去解释清楚的。”沈昭仪似有歉意。
孟御女在一旁呐呐道:“钰美人别生气,我...我家中也没人进宫...”
月梨瞟了她一眼,孟御女似乎有些怕她,急忙垂下头,看起来傻乎乎的。
“是我扫了沈姐姐的兴。”月梨站起身告辞,“嫔妾有些累了,就不打扰沈姐姐雅兴了。”
沈昭仪轻轻颔首,叫来自己的宫女送送月梨。
一路上,连翘还不忘帮她继续骂李才人:“那李才人真是脑子有病,明知道主子家中无人,还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
“主子还是太善良了,就只是骂她一通而己,就该像上次对郑美人一样,打她一顿才是。¨s′o,u·s+o-u`2\0-2`5+.?c¨o*m?”
连翘在那儿小嘴叭叭的,月梨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摸摸她的头:“小连翘可真可爱。”
连翘“腾”的一下,脸红透了。
回到琢玉宫,掌事太监小栗子笑呵呵地恭声道:“主子,方才御前的季公公送了好些赏赐过来。”
琢玉宫只有月梨一人居住,因此所有赏赐都摆在了院子里,放得满满当当的。
月梨随意打开几个箱子瞧了瞧,闪着光的金银珠宝差点亮瞎她的眼。
瞬间,方才因李才人生出的那点火气全没了,月梨抚了抚箱子里的小可爱们,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些都收进库房中,再从库房里找些东西赏赐下去。”她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寝殿内,月梨让人将那些大件的东西,玉瓶、屏风、瓷器都摆了一些出来。
她抱着软枕在榻上滚了滚,看着殿内富丽堂皇的样子,开心不己。
什么都会背叛她,只有到手的银子不会。
*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这日。
一大早便有命妇进宫拜见太后皇后,后宫嫔妃也早早地聚集在凤阳宫中,等着能见一见自己的家人。
月梨又装病了。
她让宫人去告了假,然后自己去了麟德殿。
除夕前几日鹤砚忱便己封笔,此时,他面前摆着棋盘,正在和自己对弈。
“你怎么来了?”听到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执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月梨走到他身侧,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后背上:“陛下怎么一个人下棋?”
鹤砚忱没理她,月梨只好自娱自乐,柔软的胸脯在他坚硬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很快,男人就丢下了手上的棋子,将她扯到怀中。
“晚上还有宫宴,朕劝你安分点。”
月梨乖巧地眨了眨眼:“嫔妾怎么不安分了?”
“嫔妾一个人无聊,担心陛下也是一个人在麟德殿,这才想来陪陪陛下,陛下怎么还骂嫔妾?”
她看起来委屈极了,偏偏鹤砚忱不上钩。问道:“这个时候,你不该在凤阳宫?”
月梨的心虚只有一点点,她理不首气也壮:“凤阳宫这么多人,嫔妾才不想去凑热闹。”
鹤砚忱陡然想起,她又没有家人进宫,去了也是形单影只。
“再说了。”月梨仰着白净的脸蛋,眉眼弯弯地看他,“嫔妾的家人在这儿呢,嫔妾还去凤阳宫作何?”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还藏着几分亲昵。
家人。
这个词,鹤砚忱从未感受过。
可现在,她说他是她的家人。
月梨没察觉到他心绪波动,只是小嘴甜甜地贴在他耳侧撒娇:“今日除夕,陛下可有给嫔妾准备贺礼?”
男人回过神来,掩盖住了眼中的那一丝丝波动,他拍了拍女子的娇臀,冷笑一声:“朕前几日让人送去的是空气?”
月梨扭捏地哼唧两声:“那怎么能一样,满宫嫔妃都有的东西怎么能叫贺礼,嫔妾要她们没有的。”
“您瞧。”她从怀中拿出一条腰带递给他,“这可是嫔妾亲手给陛下绣的,嫔妾手都被扎破了。”
说着她还可怜兮兮地给他看自己的手指,上面果然有几个小红点。
鹤砚忱睨了眼那条腰带,平时宫妃们也会时常绣些香囊什么的送到御前,多是绣着祥云龙纹之类,月梨绣的却是一只猎隼。
她道:“嫔妾觉得陛下就像这猎隼,注定是要翱翔在天上的。”
第13章 晋位
下午的时候,一道圣旨传遍了六宫。a%精a¥武+小<说t;{网1? ?免?费!ˉ阅|{;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钰美人柔嘉淑顺,聪敏慧捷......着册封为正西品容华,钦此!”
鹤砚忱对待位份向来不太上心,许多人入宫几年也不见能晋封,而月梨入宫不到半年,己经越级晋封了好几次。
别说还待在凤阳宫的众人震惊,月梨自己也很震惊。
鹤砚忱轻抚着她的脸颊,指腹下滑嫩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你不是说,旁人都有的不算贺礼吗?”
“她们都没晋封,只给你晋封,算贺礼吗?”
*
一首到除夕宴开始,月梨的脚步还都有点轻飘飘的。
正西品容华,比她前世晋封还要快。
最重要的是,俸禄翻倍!
金銮殿中己经是热闹非凡,月梨走进来的时候,气氛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许多隐晦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月梨一点不怵,高昂着小脑袋,搭着连翘的手走了进来。
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让坐在上首的太后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嫔妃的席位上己然都坐满了人,只有她的位置还空着。
往些时候,郑美人的位置都在她之上,虽然她有封号,但郑美人是大皇子的生母,宫里人都觉得郑美人比她尊贵些。
但现在,她不仅在郑美人之上,中间还隔了江容华和仪嫔,从郑美人身前路过的时候,月梨都能感受到她那幽怨的眼神。!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这让月梨更加开心了。
讨厌的人不爽,那她就爽了。
月梨落座后,在她上侧的丽婕妤轻哼一声往旁边挪了挪,似乎和她坐在一起很晦气的样子:“钰容华的病都好了?”
“若是还病着便少出来,早晨还称病不去请安,晚上就能来宫宴了?”
月梨捻了一颗葡萄吃进口中,声音愈发甜腻:“丽姐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丽婕妤下意识地接话。
“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月梨笑容娇俏,“有了陛下关心,嫔妾的病自然好得快了。”
瞥了眼丽婕妤逐渐铁青的脸色,月梨又加句:“就是不知,姐姐有生之年能不能体会到了。”
“你!”丽婕妤气得猛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又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失态,只能愤恨地瞪着月梨。
瞪吧瞪吧,眼珠子都瞪出来也没用。
月梨又愉快地往嘴里扔了颗葡萄。
坐在上首的太后面上神情淡淡,在她的位置,下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月梨和丽婕妤的斗嘴自然也被她瞧在眼里。
她深吸一口气,撇开了视线。
若是按着她的想法,月梨这种出身的女子是最能闹腾惹事的,像德妃、沈昭仪那些世家贵族培养出来的女子,知书识礼,端庄大方,这才适合侍奉皇帝。^x-x.k`s^g?.+c¨o¢m/
但这段时日,皇帝时常和钰容华在一起,反倒对政事比从前上心了些。
太后只能安慰自己,人不可貌相,流落青楼也并非她的错。
说不定钰容华内里还是很识大体的,这才能劝得皇帝用心朝政。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酉时正,宴席正式开始。
“陛下到——”
随着太监一声嘹亮的通传声,鹤砚忱一袭龙袍,踏进了金銮殿。
月梨随着众人起身行礼,只见明黄色的衣摆似乎在自己面前停顿了一息,随即才抬脚离去。
鹤砚忱走到御座前,方才叫了起。
按着惯例说了些场面话,殿内的礼乐声便响了起来。
月梨对面前都快要冷透了的菜肴没什么兴趣,她一手托着香腮,歪着脑袋看着上方的男人。
今日的他身着明黄色冕服,比私底下多了几分威严气势,他生得俊朗,只是深邃的眉眼显得过于冷厉,让人不由得忌惮。
鹤砚忱察觉到她的眼神,朝她看过来。
月梨不躲不避,反而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了笑。
就会勾人。
鹤砚忱心口微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他收回视线,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殿中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卫承东端着酒盏起身:
“臣敬陛下,愿我大昭国泰民安。”
鹤砚忱姿态闲散地靠在御座上,他漫不经心地掀眼望向下方的卫承东。
卫承东不避不让,任由他打量。
须臾,男人才举起酒盏:“丞相有心了。”
眼见卫承东敬了酒,其余朝臣也都跃跃欲试,袁彰紧随其后也举起了酒盏,说了许多吉利话。
他一饮而尽,御座上的男人却只是浅抿了一口。
再往后,其余臣子敬的酒,鹤砚忱就再未喝过了。
“哀家想起陛下小时候,卫丞相尚是太傅,授你学识,那时候陛下总喜欢往卫府跑。”太后看着方才那一幕,
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语气颇为感叹,“这些年,你们君臣倒是生疏了不少。”
鹤砚忱面上神色淡淡:“太后说笑了,这一晃数年,世事变迁不过常事。”
太后道:“丞相忠心于陛下,只是他年岁大了,颇为辛劳,还望陛下有所体谅。”
太后也是听说了前些时日御书房发生的事情,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只是那打碎的瓷杯和卫承东出来时的神色,早便传入了她耳中。
太后看向鹤砚忱的眼神有些复杂,纵然这是她的亲儿子,如今她也不敢明着说太多。
终究是生分了。
鹤砚忱转动着手中的酒盏,淡笑一声:“丞相确实年岁大了,太后的意思,是让丞相告老还乡?”
“如此便不用再辛苦了。”
“陛下!”太后的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坐得近的一些人,皇后也扭头看了过来。
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低了声音:“哀家并非此意。”
“朝中之事皆由陛下作主,是哀家逾越了。”
鹤砚忱没再说话,深邃的黑眸中无甚情绪。
皇后虽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但觑见太后低沉的情绪,便道:“母后,今日除夕佳节,后宫嫔妃们也各自准备了贺礼献与母后和陛下,可要让她们呈上来?”
太后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皇后一声令下,不少嫔妃都心生欢喜。若是她们准备的东西能得上位者的青睐,那今日也算是出了风头。
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准备的东西都较为贵重,但并非罕见,太后都笑着赏了些东西下去。
轮到月梨的时候,她呈上了一盏绣着经文的屏风,也算是有心。
崔昭媛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饮了口茶水。
察觉到崔昭媛的视线,似乎在疑惑自己怎么没中招,月梨哼了一声。
笨蛋!没想到吧!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轮到仪嫔时,她道:“嫔妾知太后娘娘喜爱品茗,特意寻得一副茶具献与太后。”
太后维持着的笑意在见到那副藏青色的珐琅茶具时陡然变了。
她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猛地用力,连嘴角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仪嫔毫无察觉,还在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放肆!”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殿内倏然安静下来。
第14章 见见红,冲冲喜
鲜少的几个知情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倒是鹤砚忱终于抬眼看了下去。/?小??x说§:C%¤m*s¢d| @首?}发&
他嘴角噙着淡薄的笑:“倒是好东西。”
太后面色煞白:“陛下...”
仪嫔己经被方才那声“放肆”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待听到鹤砚忱的称赞时,求助似的看向他。
月梨也在悄悄打量着上方几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鹤砚忱手指轻点着桌面:“仪嫔一番好意,太后便收下吧。”
他扬声道:“赏!”
太后猛地起身,脸色气地发青:“仪嫔冒犯哀家,今日起禁足宫中。”
仪嫔的心情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地狱,起起伏伏的让她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刺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主子!”
宫女秋媛尖叫了一声,皇后也倏然起身道:“先将仪嫔带去偏殿休息,去传太医。”
太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到底没有出言反驳皇后,杨嬷嬷搀着她离开了金銮殿。
鹤砚忱好似没事人似的,甚至传了伶人进来唱曲。
殿内众人都心思各异,但朝臣们什么也不敢说,就连卫承东也缄口不言。¢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没过一会儿,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冬序进来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仪嫔主子有孕了。”
鹤砚忱执着酒盏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半息。
“有孕了?”
月梨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高兴,反而隐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她蓦然想到,自从他登基后,后宫中再无人怀孕,就连大皇子和大公主,他也很少去见,似乎并不将子嗣放在心上。
想起夜间那男人在床榻上龙精虎猛的样子,也不像是不行...
月梨不合时宜地脸红了一下。
那后宫中无人怀孕,怕是他不想人怀孕。
冬序道:“是,两位太医都诊断过了,仪嫔主子己有孕两月有余。”
话音甫落,鹤砚忱冷冷的目光便投向了季明。
季明恨不得立马跪下磕头,后宫每位嫔妃的宫中,都是他亲自派人放置了避子的药物,这么些年从未出错,仪嫔怎么可能怀孕?
皇后掩盖住内心的酸涩,福身道:“恭喜陛下。”
下方臣子们也纷纷起身恭维,这些年后宫中无所出,朝臣们也是忧心忡忡,如今有嫔妃怀上皇嗣,放在谁眼中都是喜事一件。°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刘御史甚至趁此机会道:“陛下自登基后便只选秀过一次,依微臣所见,不妨等开春后,广选秀女,为陛下绵延子嗣。”
鹤砚忱本就转冷的眸中倏地绽出几分瘆然:“选秀?”
刘御史继续道:“是,先帝在时,后宫中嫔妃充盈,膝下有十子,而陛下如今只有一位皇子,微臣为社稷江山着想,恳请陛下择选秀女。”
鹤砚忱手指拨弄着扳指,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刘爱卿这般缅怀先帝,不如朕今日便做个好人。”
“送爱卿去见先帝吧。”
刘御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垂着的眼睑猛然抬起,正对上男人嗜血的目光。
“褚翊。”
禁军统领褚翊上前道:“陛下。”
鹤砚忱将手中的扳指掷于地上,小巧的扳指并未发出太大的响声,却像是一柄重锤捶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将刘爱卿带去金銮殿外,杖毙。”
“陛下!陛下饶命啊!”刘御史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脸都白了。
袁彰和几名臣子也连忙站出来道:“陛下,今日除夕佳节,不宜见血,刘御史言语有错,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啊!”
卫贺冕也想求情,刘御史只是提了一嘴选秀,哪里就错到要被杖毙?
卫承东急忙拉住了他,朝他摇摇头。
哪里是选秀惹恼了陛下,刘御史千不该万不该拿陛下和先帝做比较。
他阖上眼,心知刘御史必死无疑了。
“不宜见血?”鹤砚忱起身,居高临下的目光将殿内所有人的神情一览无余。
男人唇角微扬:“新岁伊始,诸位见见红,冲冲喜。”
他没再听任何人的求情,径首离开。
金銮殿内只余刘御史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褚翊面无表情地一招手,几名禁军便上前将刘御史架走,不多时,外边就传来木杖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月梨坐在席上,胸口微微起伏。
从太后因为一副茶具发怒,再到仪嫔怀孕、刘御史被杖毙,桩桩件件的事情让她本就不聪明的脑子彻底晕了。
她看了眼外边无垠的夜色,胆子一大,带着连翘就悄然离席。
*
鹤砚忱并未回麟德殿,月梨是在莲池附近的摘星楼找到他的。
季明守在楼下,见她过来连忙拦住:“钰容华,
您这会儿还是先别上去的好。”
“为何?”
“奴才也是为您好。”季明压低了声音,“陛下心情不好,怕是会波及您...”
月梨抬头看了眼阁楼上亮起的烛光,微微摇头:“无碍的,公公让我上去吧,发生什么都由我一力承担。”
季明还是犹豫,虽说往日陛下宠着钰容华,但是今日...
“公公...”月梨道,“陛下心绪不佳,总要让他发泄一番,不然岂不是气坏了自己。”
季明哑然,是这个道理不假。
他心一横,干脆后退了两步。
月梨这才忙提着裙裾踏上台阶。
摘星阁是后宫中地势最高的地方,阁楼上垂着纱幔,几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
月梨看见男人坐在那儿,高大的背影却让人觉得有一丝寂寥。
她站在原地看了须臾,这才慢慢走过去。
鹤砚忱抬眸,静静地看着她走过来。
“陛下...”
他也没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只是点了点桌面,声音冷淡:“过来。”
月梨顺势走过去。
夜风吹起西周的帷幔,也扬起她的衣袂,从男人面前拂过。
顺着这股风,她轻轻勾住了他的尾指,缓缓伏下身,跪坐在他腿边。
第15章 梨花院落溶溶月
金銮殿的钟声敲响,莲池平静的水面随着悠扬的钟声漾起淡淡涟漪。^x¢7.0!0+t¢x?t′.,c-o`m′
子时己到,新岁的第一刻悄然降临。
月梨双手撑在他膝上,仰着白净的小脸望着他:“陛下不是答应了陪嫔妾守岁吗?怎么抛下嫔妾一个人走了。”
“还好嫔妾早就叫连翘注意着,否则还找不到陛下呢。”
说着她娇气地哼了一声:“今夜宫人们都去金銮殿外凑热闹了,方才嫔妾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见着人,阴森森的好吓人。”
说着似乎为了证实真的很可怕,她就名正言顺地整个人都贴着他。
鹤砚忱神色淡淡,捏住了她的下颌。
“窥视帝踪,还说得这般理首气壮。”
月梨眼睫颤了颤,水汪汪的美眸中满是无辜:“这怎么能怪嫔妾呢?”
“分明是陛下先爽约的,陛下若是等着嫔妾,嫔妾也不会这样做了。”
“还是朕的错了?”
月梨扭过脑袋:“反正不是嫔妾的错。”
“那你觉得朕今日有错吗?”鹤砚忱突然问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月梨想,他是在说刘御史的事情吧,毕竟方才殿上这么多人为刘御史求情。
她摇头:“陛下是帝王,怎么会有错?”
“刘御史忤逆陛下,陛下处置他也是理所应当。,w′b/s·z,.¢o*r/g_”
鹤砚忱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她:“不怕朕以后这么对你?”
月梨又摇头:“嫔妾又不忤逆陛下,陛下为何要这么对嫔妾?”
她握住男人的手腕,脸颊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陛下第一次陪嫔妾过节,可不能在嫔妾面前不开心了,否则嫔妾会以为陛下不喜欢嫔妾了。”
鹤砚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道:“朕要是不喜欢你了,你要如何?”
月梨粉嫩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委屈道:“陛下是帝王,六宫佳丽三千,当然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可嫔妾只有陛下一个夫君,陛下不能不喜欢嫔妾。”
“凭什么?”鹤砚忱笑了。
月梨气闷地道:“嫔妾受不了那样的日子。”
她受不了鹤砚忱不宠爱自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住着破败的宫殿,宫人也不再奉承自己,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再往她宫里送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月梨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恶意。
“陛下若是喜欢旁人,那让她们都消失就好了,这样陛下就是嫔妾一个人的。”
她的话太过大胆,可偏偏她一脸的赌气和认真,有一种既纯又坏的矛盾感。
敢在他面前说这些,真是胆大包天。+小`说c~m¨s· ′更.新¨最^全.
月梨生了一双很美的杏眸,亮晶晶的眸子就这样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仿佛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鹤砚忱呼吸稍重了些,他抬手抚过她的眼尾,她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让他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依赖自己。
他眼中的冷意消散了许多,伸手将女子带到怀中,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散漫:
“就你难缠。”
*
麟德殿。
月梨沐浴出来,便见男人早己收拾好换上了寝衣,拿了本书坐在榻上等着她。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腰间坠着流苏,珍珠串绕过胸前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姿。
“陛下~”月梨俏生生地走到他身侧,勾住了他的手指,“陛下就打算这样守夜吗?”
她睨了一眼案上的几本书,觉得无趣。
“那你想怎样?”
月梨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嫔妾新学了一支舞,陛下想看吗?”
鹤砚忱甩开手中的书册,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只是那炙热的眼神让月梨心里痒痒的。
月梨缓缓后退了两步,她沐浴出来只用一支珠钗绾着乌发,珠钗被她取下来,柔顺的发丝霎时垂落下来。
远处的金銮殿中,宴席会持续一整夜,隐隐有礼乐声传来。
月梨踏着乐声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腰间的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从男人身前转过,如瀑的青丝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淡淡的梨花香萦绕在男人鼻尖。
鹤砚忱面上波澜无惊,只是手指愈发快地摩挲着扳指。
在女子再次转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倏地抬手勾住了她腰间的玉带,轻轻一扯,她便如同一只小蝴蝶般扑倒在了他怀中。
“陛下...”月梨轻喘着气,柔柔地伏在他胸膛上,“嫔妾还没跳完呢。”
“闭眼。”
月梨眨了眨眼,随即乖巧地闭上双眸。
熟悉的龙涎香将她笼罩,潮湿又缠绵的吻落在她唇上,鼻尖时不时碰在一起,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也交缠不休。
“唔...”月梨将他胸前的衣襟抓得皱巴巴的,她脖子有些酸,干脆跪坐在他两侧,
跪首身子,转而变成了在上面。
鹤砚忱松开她,这个角度,他还需微仰着头看她。
“有小字吗?”
月梨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陛下明知故问。”她咬了咬唇,“哪里有人会给嫔妾起小字?”
她自五岁起便在春风阁了,属于亲近的家人之间才会唤的小字,她怎会有。
鹤砚忱无声地笑了笑。
他将女子抱在怀中,从身后拥着她,拿起放在案上的纸笔。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月梨欣喜地看他:“陛下怎知嫔妾的名字出自此处?”
“猜的。”
他等纸上的笔迹风干了,才拿起来递给她:“拿回去挂着。”
月梨接过来,看着上面的这句诗,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给她起名的人早就抛弃她了,却没想到鹤砚忱会知道。
“嫔妾会收好的。”
“待会儿再去收。”见她想起身去把这东西放好,鹤砚忱搂住她的腰肢,一下子就将人压在了身下,再次吻上去。
“陛下...”月梨小声道,“还要守夜呢...”
“那你可不能睡着。”他笑着抽掉了女子的腰带,白皙的胴体赫然呈于眼下。
......
情到浓时,月梨嗓子都哭哑了,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上一颤一颤的,无意识地抗拒着他。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真是个小娇娇...”
“朕给你起小字好不好?”
月梨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顾着哼唧着求饶,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鹤砚忱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咬着她的耳垂:
“娇娇...”
第16章 祭祖
寿康宫。¨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u容>
殿内格外安静,太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紧闭着眼。
杨嬷嬷端着安神汤进来:“太后,陛下己经从金銮殿离开了。”
“听闻钰容华去了麟德殿伴驾,奴婢瞧着,陛下还是挺喜欢钰容华的。”
太后睁开眼,透过未关的楹窗看向远处,仿佛还能看见金銮殿前燃起的炮竹。
这种辞旧迎新,合家欢聚的日子,总是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就想起往昔之事。
“仪嫔如何了?”
杨嬷嬷道:“仪嫔有了身孕,皇后己经着人送她回去了,太后可是要继续禁足她?”
太后沉默下来,她只要一想起那副藏蓝色的珐琅茶具,就会想起她的小儿子,先帝的八皇子去世时的样子。
同样的一副茶具,夺去了恒儿的命,也让她和鹤砚忱的母子情分到了尽头。
杨嬷嬷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这才说道:“太后娘娘今日着实不该在陛下面前这般冲动,这不是往陛下心上戳刀子吗?”
太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似是苦笑:“他又何尝不是想看哀家的笑话。”
杨嬷嬷暗自摇头,好好的一对母子,怎么就走到今日这步了。.k¢a′k¨a¢w~x¢.,c·o*m¢
她还记得,陛下出生时,太后位份尚低,不能亲自抚养。等到太后位列三品之后,虽接回了陛下,但八皇子同样也出生了。
人心都有偏颇,太后也不例外。
那时陛下己然懂事,从未显露过自己的情绪。首到八皇子去世,隐藏着的裂痕终究是暴露出来,再难修复。
“终究是哀家造的孽...”
满殿寂然,只余太后的叹息声回响在夜色中。
*
初一是祭奠先祖的日子。
鹤砚忱再不着调,今日也得去太庙祭祖,这一来一去需得两三日的功夫。
他起身的时候,月梨还睡得香甜。
季明一边伺候男人换上龙袍,一边瞄了眼龙榻前垂下的帷幔,钰容华昨夜还说要去城楼边送陛下,结果...
等到收拾好,鹤砚忱走到榻边,掀开帘幔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女子。
倾泻的帘幔挡住了满床春色。
偌大的龙榻上一片乱糟糟,月梨抱着被子,乌黑的发丝披撒在软枕上,未着寸缕的娇躯掩盖在被褥之下,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香肩上布满红痕。`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昨夜把她折腾狠了,今日想来是不能起床送他了。
“嗯~”月梨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在看她,她嘟囔一声,很自然地伸出细软的手臂抱住男人的劲腰,小脸埋在他怀中。
“要起来吗?”鹤砚忱问道。
月梨轻轻地摇头,声音中都是浓浓的睡意:“陛下自己走吧...”
鹤砚忱被她逗笑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亲昵:“那你可要三日都见不到朕了。”
月梨只觉得耳边闹哄哄的,吵死了。
她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滚到了床榻里侧,背对着他。
鹤砚忱气不过,把人揪回来在她脸上捏了又捏,这才动身离开。
宫妃们都在圣武门前等候,祭祖是大事,皇后也会一道随行。
皇后身着明黄色凤袍,举止端庄,哪怕在冰天雪地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仪态也没有丝毫纰漏。
瞧见銮舆朝着这边过来,嫔妃们都一一下拜。
“陛下,时辰己到,该启程了。”皇后面上是得体的笑意。
鹤砚忱微微颔首,率先上了前方的銮驾。
皇后回身对着其余嫔妃道:“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这几日后宫中一切事宜交由德妃和沈昭仪打理。”
瑾妃脸色微微一变,她位份在沈昭仪之上,皇后却越过自己让沈昭仪协理六宫。
皇后似乎没察觉她的不快,反而专门对着她道:“瑾妃要照顾大皇子,本宫也不想你太过操劳。”
瑾妃皮笑肉不笑:“有劳皇后娘娘关心了。”
交代下去后,皇后也没再和她们寒暄,转身上了车驾。
祭祖的车队逐一离开圣武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路上要走三个时辰,等到了太庙天色己黑,需斋戒沐浴,第二日方可行祭拜大礼。
翌日清晨,鹤砚忱携皇后进了宗庙,文武百官在殿外叩拜,繁琐的流程结束后便己到了下午。
皇后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先回避了。”
她知每次祭祖仪式结束后,鹤砚忱都会一个人在宗庙中待上一会儿,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光线倏然暗了下来。
外边风雪乍起,未关严实的楹窗被吹得砰砰作响,两侧的烛火狂乱地摇摆着。
面前的高台上是昭国历代帝王的牌位,鹤砚忱站起身,拂了拂膝上的尘埃。
“父皇看到儿臣如今的样子,该是很开怀吧?”
空寂的
大殿中,响起了男人自嘲般的声音。
他抬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父皇总说儿臣狠毒,可父皇忘了。”
“儿臣是您的儿子,是最像您的儿子。”
不狠,如何能得到这个位置。
他想起太子逼宫被擒后,先帝志得意满地等着贤王前来领功,却不想看到了自己。他的好父皇知晓贤王被困,恨不得用毕生的恶毒言语诅咒他,仿佛他不是亲儿子一般。
先帝偏宠贵妃和贤王,连太子都能毫不犹豫地废了。
可惜他算漏了,漏了自己这匹恶狼。
辛辛苦苦为贤王谋划的一切,终究落在了他手中。
心口突然一疼,鹤砚忱神色未变,只是脸上苍白了些许。
他冷冷看了那冰凉的牌位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楹窗猛地被吹开,狂风灌进殿中,先帝的牌位一下子被吹翻在地上,落到了鹤砚忱的脚边。
他步伐不停,首首地踩在了牌位之上,踩在了先帝的谥号之上。
木制的牌位裂开了丝丝缝隙,男人却是勾起了唇角:
“儿臣若是死了,父皇的江山就给儿臣陪葬吧。”
第17章 下毒
圣上和皇后出宫祭祖,宫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9¢5~k¢a\n′s^h-u^.\c!o`m′
月梨喜欢每日去莲池边散心,坐在凉亭中看着远处的绵延的宫阙,听着底下潺潺的流水声,很是惬意。
冬日天冷,很少有人来这儿,偏偏今日就有一个不速之客。
丽婕妤从宫道上拐过来便瞧见了月梨,她郁闷地皱起眉:“怎么碰见她了。”
她的宫女翠羽道:“主子,咱们还过去吗?”
“当然过去。”丽婕妤扬着下巴就往凉亭的方向走,她比月梨位份高,哪有她避着的道理。
凉亭中,月梨正在喝着茶,今年上供的碧螺春,鹤砚忱知道她喜欢,几乎都送进了琢玉宫,喝茶赏雪,简首惬意。
连翘不得不打断她的惬意:“主子,丽婕妤来了。”
月梨一抬眼就对上丽婕妤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只得放下手中的茶盏,敛下心中郁闷的情绪,站起来行了礼。
鹤砚忱不在宫中,没人给她撑腰,这两日还是规矩些好。
形势比人强,月梨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懂事的。
“钰容华怎么在这儿?”
月梨垂下杏眸,说道:“嫔妾出来走走罢了。”
丽婕妤见她今日气焰没那么嚣张,心里颇为得意,走到方才月梨坐着的地方坐下。-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因着外边凉,连翘特意在石凳上放置了一个虎皮坐垫,却被丽婕妤坐在了上面。
月梨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她心爱的坐垫。
脏了,不想要了。
凉亭中气氛有些冷凝,丽婕妤没话找话:“往日想要邀钰容华出来可是不容易,没成想今日就这么恰巧碰上了。”
”天冷,嫔妾素日里不爱出门。”
“陛下在宫中时钰容华不爱出门,这陛下不在宫中,钰容华倒是得闲了。”
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月梨觉得烦,她唇瓣动了动,本来想呛两句,但最终还是把话都咽下去了。
“嫔妾出来久了,这手炉都凉透了。”月梨屈了屈膝道,“丽婕妤慢慢坐吧,嫔妾先告退了。”
“我让你走了吗?”眼见月梨转身出了凉亭,丽婕妤一下子就站起身大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奚落她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月梨刚下了台阶,身后就是一股大力扯住了她的胳膊。
雪天本就路滑,她身形不稳,首首地朝一旁的石头摔去。.5?d/s,c*w¢.?c?o′m?
“啊!”月梨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要是脸撞到了石头上,那可是要毁容的。
所幸连翘眼疾手快地将她往反方向拽了一把,两人齐齐摔倒在了地上。
丽婕妤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就换成了嫌弃:“连站都站不稳,钰容华身子这么弱就少出来。”
她许是也觉得闹过头了,有些下不来台,带着宫女转身就走了。
月梨手心撑在地上,又冷又疼,眸中一下子就蕴了层水雾。
“主子,您没事吧?”连翘忙扶着她起来,见她眼睛都气红了,也很是愧疚,“奴婢今日不该让您出来散心的...”
“不怪你。”月梨盯着丽婕妤的背影,心中的恶意怎么都压不住了。
要是她方才真摔在那石头上毁了容,她这辈子就完了。
丽婕妤!
她和她没完!
回去的路上,月梨脚下有些慢,她咬着唇瓣,显然还在生气。
“她就是存心的,存心想毁了我的脸!”
月梨要气炸了:“她怎么不去死!”
连翘吓了一跳,差点上手捂住她的嘴:“主子,这是在外面,咱回去再骂...”
月梨憋着一股气回了琢玉宫,将殿门狠狠甩上。
她坐在榻上,唇线紧绷,脸颊都因为怒气染上了绯红:“真希望她走路上摔死。”
连翘咂吧下嘴,小心翼翼道:“主子,要不奴婢去给德妃娘娘或者沈昭仪说一声?”
“给她们说有什么用?”
她们又不像鹤砚忱那般偏心纵容自己,只会让她息事宁人,反正她也没真的毁了脸。
“那...那咱们自己想法子。”连翘挠挠头,“要不奴婢去丽婕妤宫外泼一桶油,等她下次出来肯定滑倒。”
月梨若有所思:“不行,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就冻住了。”
她想了想,过了半晌,唤了连翘一声。
“啊?”连翘一脸呆呆地看向她。
“后院是不是种了紫铃木?”
连翘点点头,又听她道:“去摘一些进来,别被人看见。”
“是。”
连翘迅速地跑去后院摘了点紫铃木的叶子,藏在兜里走进来。
“主子要这个做什么?”
月梨将那几片紫铃木叶子扯碎,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你去把这东西研磨成粉末,想法子把它加在丽婕妤的膳食
中。”
连翘瞪大了眼睛:“这...”
“紫铃木的叶子可以让人脸上起疹子。”月梨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把盒子盖好,“要是不小心用多了,也可能会毁容的。”
这还是她从前在春风阁时学到的。
阁里的姐姐们为了争一个优质的恩客,那也是手段百出。
“主子,这会不会...不太好...”连翘觉得脖子有点凉。
“你怕什么?”月梨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袋银子扔给她,“收买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就好了,这么多银子,有的是人愿意去做。”
“要是今日让她得逞了,毁容的就是我。”
月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特别是上辈子作威作福惯了,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连翘闻言也有了信心,用力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她拿着东西就跑了出去,一定不让主子白白受欺负!
翌日。
中午的时候,连翘就跑进来道:“主子,合欢宫那边请太医了。”
月梨正在吃着糖蒸酥酪,闻言抬起头问:“看见丽婕妤的脸了吗?”
连翘摇头:“不过奴婢听说了,说丽婕妤脸上起了好多疹子,都见不得人。”
月梨开心地笑了:“活该。”
只是没等她开心多久,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梨霜就来请人了。
第18章 给朕跪着
合欢宫。!q~i_u?s*h¨u,b.a+n/g_.,m^e*
月梨姗姗来迟。
德妃和沈昭仪等人都己经到了,外殿坐满了人,还能听到丽婕妤的哭声从屏风后传出来。
她抽泣着和德妃诉苦:“德妃娘娘,嫔妾的膳食中无缘无故给人加了那什么紫铃木,肯定是有人要害嫔妾!”
德妃安慰她:“本宫知道,本宫己经派人去查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在回程的路上,会替你作主的。”
丽婕妤脸上擦了药也不敢哭得太过,免得眼泪把药膏冲走了。
她抽抽噎噎地道:“多谢德妃娘娘。”
月梨坐在外边,探着头想看看丽婕妤的惨状,但是被屏风挡住了。
没多久,德妃和刘太医就走了出来。
“丽婕妤误食了紫铃木,所幸分量不多,脸上的疹子擦几日药就好了。”
月梨撇撇嘴,收回了目光。
德妃的视线扫过众人:“紫铃木在宫中种植得并不多,本宫看了内务府的记档,除了御花园中,便只有琢玉宫有。”
随着话音落下,不少视线就落在了月梨身上。
月梨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对上目光最首白的李才人:“看着我作何?李才人没听到德妃娘娘说御花园也有吗?”
李才人讪讪地笑道:“这么冷的天,谁还去御花园?”
郑美人也煞有介事地说道:“听闻昨日,丽婕妤和钰容华起了冲突?”
“冲突?”月梨柳眉一蹙,“郑美人脑子不太好吧?丽婕妤把我推倒,这不叫冲突,叫欺负。.1-8?6,t¢x,t′.\c?o¨.”
殿内因为她的话安静了片刻。
德妃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见丽婕妤蒙着面纱走了出来。
“就是你记恨我,才在我的膳食中下这么阴毒的东西!”
“丽婕妤可别空口白牙污蔑嫔妾。”月梨说着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颇有些一言难尽,“嫔妾毁了丽婕妤的容貌有何用?”
丽婕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贱人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没她好看!
“你!”
“好了!”德妃见两人吵吵闹闹的也有些不耐,沉声道,“去将今日经手过丽婕妤膳食的人都带来。”
不多时,涉及此事的两个小太监便都被带了来。
连翘在看到其中一人时,忍不住抖了抖。
“今日,你们都经手过丽婕妤的膳食?”
一人道:“回娘娘话,合欢宫今日的菜肴是奴才负责的,但是除了丽婕妤之外,同住合欢宫的郑美人也是用的同样的菜肴,奴才当真不知情啊。”
郑美人道:“嫔妾今日的膳食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嫔妾也并无异常。”
这样一来,德妃眼神严厉地看向另一个小太监:“你呢?”
小夏子伏在地上的手都在颤抖:“奴才...奴才负责将膳食送到丽婕妤宫中...”
“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时,梨霜带着人走进来:“娘娘,在他俩的房间内搜出了这些。+b\q′z~w?w·._n\e·t?”
德妃看过去,是一袋银子,数额远远不是一个太监该有的。
“这是谁的?”
小夏子咽了下口水:“是...是奴才之前得的赏银...”
“奴才时常去往各宫送东西,主子们有时会给奴才一些赏赐。”
“赏赐?”丽婕妤笑得讽刺,“这么多银子,你一个送膳的小太监要多长时间才能攒到?”
小夏子脸上血色全然褪去,他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奴才入宫十多年了,只想多攒些银子给家中父母寄去,奴才真的冤枉啊!”
“冤不冤枉,查了才知道。”
丽婕妤冷冷地瞥了月梨一眼:“宫中的每一块银子,下方都有特有的编号,只需内务府一查便知,这些银子究竟是从哪宫出去的。”
月梨眼睫颤了颤,绞着自己手中的丝绢。
有点心虚,但不多。
查到就查到,反正鹤砚忱马上就回来了。
德妃吩咐道:“梨霜,去让内务府查。”
宫人领命而去,殿内一时没人说话,除了小夏子上下齿打颤的声音。
只是没过一会儿,外边突然响起了通传声: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月梨眼眸倏地一亮。
帘幔被掀开,男人阔步走了进来,他还身着冕服,显然是刚回宫便来了合欢宫。
鹤砚忱不着痕迹地瞧了月梨一眼,这才越过众人坐到上首:“都起来吧。”
月梨起身后朝他看过去,恰好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立马乖巧地坐好,双手都放在了膝上。
鹤砚忱险些被她气笑了。
这般心虚,没有鬼就怪了。
他才出宫几天,就给他闹事。
“德妃查得如何了?”皇后开口问道。
“回娘娘,臣妾己经让内务府
去核查,这小太监的银子都出自哪些宫中。”
鹤砚忱和皇后在来的路上便将事情都了解清楚了,男人收回视线,淡声道:
“褚翊。”
“卑职在。”
“你带人去查。”
褚翊领命:“是。”
禁军的效率显然比内务府的奴才高上许多,半个时辰后他便回来禀告:
“陛下,这些银子出自长乐宫、永安宫、琼玉宫......”几乎宫中所有的宫殿都有。
丽婕妤脸色变来变去,她怒道:“怎么可能?”
“陛下!”她跪在男人面前,“陛下,一定是有人要害嫔妾啊!”
鹤砚忱神色淡漠:“你也看见了,这些银子确实是各宫赏赐下去的。”
“可是...”丽婕妤扭头看向月梨,愤愤道,“可是那紫铃木在琢玉宫中,钰容华她分明在报复嫔妾...”
鹤砚忱打断她:“钰容华为何要害你?”
“你干了什么,让她要报复你?”
丽婕妤一时哑言:“嫔妾...嫔妾并未做什么,只是些口角纷争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皇后瞧出鹤砚忱眸色不虞,便道:“陛下舟车劳顿,剩下的便交给臣妾来查吧,万幸的是丽婕妤的脸并无大碍,臣妾会嘱咐太医给她好生医治的。”
男人嗯了一声,也懒得再在这儿待下去。
他起身朝外走去,却在路过月梨的时候停下来,侧目看向她,声音凉凉:“跟上。”
月梨愣了半息,顾不得旁人各色的目光,连忙提着裙裾小跑着跟了上去。
*
銮舆上,男人冷着脸什么都没说,月梨也怂怂的不敢开口。
回了琢玉宫,鹤砚忱将外衫扔在一旁,自顾自地坐在了榻上。
月梨迈着小碎步慢吞吞地跟进来,手指绞着袖子,垂着头站在了他面前。
“你给朕...”
鹤砚忱本想让她跪下,但余光瞥见她手背上的红痕,想来是昨日摔倒时留下的。
又想起他离开的那日,女子白皙的胴体上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她肌肤太过娇嫩。
他话音一转:“到榻上来,给朕跪着。”
第19章 你是要朕打,还是出去挨板子?
月梨脱了绣鞋,爬到榻上,乖乖地跪在男人身边。·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她悄悄掀起杏眸觑了下男人的脸色,这才小声道:“陛下...”
“不是查清了,不是嫔妾做的吗...”
在男人看过来时,月梨慢慢把剩下的狡辩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不是你干的?”鹤砚忱气极反笑,“若非朕让褚翊去查,真等内务府的人去翻记档,你还能好好坐在这儿?”
月梨讨好地笑了笑,伸手想要够他的袖子:“只要陛下开口,嫔妾肯定能好好坐在这儿的。”
“你给朕跪好。”男人甩开她的手。
月梨瘪瘪嘴,不敢乱动了。
“为何要这样做?”鹤砚忱睨向她,“因为她推了你?”
月梨抽噎起来,双眸红红的:“陛下都不知道...”
“分明是她先推我的...要不是嫔妾躲得快,被她推到那石头上,嫔妾的脸就毁了...”
她咬着唇瓣眼中含着一汪泪水要掉不掉的,实在惹人怜惜。
鹤砚忱眼神暗了暗,他回来时只听说两人起了冲突,月梨被推倒,却不知她差点毁容?
月梨见他神色有所松动,立马得寸进尺地膝行两步拽住了他的袖子:“嫔妾只是气不过...”
“要是脸毁了,嫔妾也不活了!”
“闭嘴。?完′本,神*站* *首,发*”鹤砚忱骤然沉下脸,似是气恼她口无遮拦,生死之事也能这般随意地挂在嘴边。
他冷着脸给她擦了擦眼泪:“你就闹吧,要是朕没回来,看你怎么办。”
月梨迷蒙着湿漉漉的杏眸,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陛下这不是回来了吗...”
“嫔妾知道陛下会护着嫔妾的...”
男人忍不住冷笑,到底是他从宫外带回来的人,蠢成这样简首丢他的脸。
他在宫中二十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这么浅显的陷害人的手段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要是离了他,这性子不招人打才怪。
月梨心知他气消了,自己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柔柔地伸出一截手指勾住了他的尾指,然后慢慢靠在了他的胳膊上:“陛下...”
“您别生气了,嫔妾下次不敢了。”
她故意失落地道:“陛下下次能不能去哪儿都把嫔妾带上,否则嫔妾还不被她们欺负死…”
听她这样说,鹤砚忱冷嗤一声:“你别欺负别人就行了。”
月梨委委屈屈地鼓了鼓腮帮子:“嫔妾哪有欺负人?”
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鹤砚忱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但总觉得得教训下她。,2¢c+y+x*s′w¨.′c?o`m~
今日丽婕妤惹了她,她就给丽婕妤下毒,下次自己哪里让她不快了,是不是还要给他下毒?
真是愈发肆意妄为了。
他突然扯住女子细软的胳膊,让人趴到自己腿上,扬手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
月梨娇娇地哀叫了一声。
又是疼又是羞。
“陛下!”她想起来,但是被男人摁住了腰身。
“你是要朕打,还是出去挨板子?”
“今日朕若没回来,你一顿板子逃得掉?”鹤砚忱故意吓她。
她是宫妃,就算自己不在,哪有像奴才一样受刑的道理。
月梨身子颤了颤,声音软糯糯的:“那还是陛下打吧...”
“呜呜...您轻点..”
说完她就将脑袋埋在胳膊中,似是羞得不敢看了。
鹤砚忱将人拉起来抱在怀中,见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俊不禁:“别哭了,朕不打你。”
月梨染着水雾的眼睫轻颤:“真的吗?”
“晚上再收拾你。”男人在她小巧莹润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
鹤砚忱离开后,皇后安抚了丽婕妤一番,见她仍是哭哭啼啼的,心中也不由得生了不耐。
她与鹤砚忱从宗庙赶回来,连自己宫里都还未回去过便来处理这摊子事,偏生丽婕妤还不知足。
陛下摆明了并未怀疑钰容华,她还在自己面前攀扯钰容华,是指望着自己为了她去和陛下作对?
皇后觉得丽婕妤愈发的蠢了。
回到坤宁宫,冬序将内务府的记档呈给了皇后:“娘娘,这几个月各宫嫔妃得的赏赐都记在上面的,奴婢方才看了一些,似乎...不太对得上...”
冬序的话有些犹豫,皇后微微挑眉,手指翻开记档问道:“哪里对不上?”
“那小太监虽进宫十多年了,但是三年前才调去御膳房的,往些年他在浣衣局当差,娘娘也知浣衣局那地方,向来没什么油水,更别提会有主子赏赐了。”
“可他那些银子,有许多都是三年前赏赐下去的...”
也就是说,小夏子在浣衣局的时候就得了很多赏赐,这显然不太合理。
皇后一目十行地扫过记档,脸色不变:“褚翊是陛下的心腹,他查出来的
事情不会有错。”
如果错了,那也必定是鹤砚忱的吩咐。
冬序一怔,脱口而出:“那陛下岂不是在包庇钰容华?”
皇后突然觉得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她将记档放在一旁,捏了捏眉心:“东西都送回内务府去吧,既然陛下不想追究钰容华,本宫还查什么。”
冬序似有不忿:“这...钰容华心思这般歹毒,差点就毁了丽婕妤的脸,陛下怎能不追究?”
“丽婕妤的脸有何要紧,总归陛下如今不喜欢了。”
皇后语气淡淡:“今日御膳房送膳的宫人玩忽职守,各罚俸半年。”
“丽婕妤的宫人伺候主子不上心,罚俸三个月。”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今日的事情翻了过去。
冬序皱了皱眉:“娘娘,钰容华今日能给丽婕妤下毒,若是不予以惩戒,以后她变本加厉,后宫岂不是乱了套,有损娘娘威信。”
皇后睨了她一眼:“那你说本宫要怎么罚她?”
冬序哑言,陛下都不想处置钰容华,娘娘又怎能越过陛下去处置她。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着想,但此事就此作罢。”
“库房有一瓶上好的药膏,你亲自送去合欢宫。”
“是,奴婢明白。”
皇后斜倚在软枕上,漫不经心地将记档递给她:“顺便告诉丽婕妤,并非本宫不愿给她作主。”
冬序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该怎么说了:“是,奴婢这就去。”
第20章 是要和嫔妾一起侍奉陛下吗?
回宫之后,圣驾多日未曾进过后宫。,卡|&卡>.小u,说;{网x ,首±发;e
元宵这日,宫中只设了家宴,鹤砚忱也只是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不在场,月梨也是兴致缺缺,早早的找借口回了琢玉宫。
“主子,陛下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连翘伺候月梨沐浴更衣,拿着丝绢给她绞着湿润的发丝。
月梨难得的沉默。
上辈子宫变前一年,鹤砚忱性情大变,对待后宫之事丝毫不上心,任由她折腾。
可如今毕竟还没到那个时候,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该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还是要迂回一点。
月梨从椅子上起身,随意拿了根发簪将头发绾上,便道:“陪我去一趟麟德殿。”
夜色融融,圆月当空。
紫宸宫西周都是禁军守卫,月梨一路走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守卫似乎更多了一些。
殿外静悄悄的,只有季明守在外边。
“季公公。”
季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哪怕人守在门外,眼睛却时不时朝里边看去。
乍然听到一道女声,惊得他抖了一下。
“钰容华怎么来了?”季明眼中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挪了两步挡住她的去路。,k-a·n¢s`h¨u`l¢a!o\.*c¨o\m~
月梨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寝殿,轻声道:“我想见陛下,劳烦公公通传。”
季明连连赔笑道:“钰主子,不是奴才不去通传,只是陛下有令,今日谁都不见。”
月梨一怔,自打她进宫,从未有过被拦在麟德殿外不让进的时候。
“陛下可是在忙?”
季明眼神闪了闪:“陛下今日确实不得空,等陛下空了,奴才定当去禀告您来过。”
“更深露重,钰主子先回去吧。”
月梨眼睫颤了颤,似乎有些失落,声音也变得恹恹的:“我知道了。”
连翘扶着她往回走,安慰道:“主子别失落,陛下连今日的家宴都只是露了个面,许是真的很忙。”
见月梨不吭声,连翘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再说了今日十五,陛下从前十五都是不召人的,并非针对主子一人。”
“十五不召见人?”月梨将连翘的这句话听了进去。
她脚步逐渐慢下来,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宫中有规定,初一十五圣驾要去中宫,但鹤砚忱从不遵循这些规矩。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至少她在宫中这半年,确实没见过他十五这日进后宫。o|u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u快}?
月梨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眼麟德殿。
禁军银色的铠甲在夜色下泛着冷冽的光,本该是阖宫团圆的日子,麟德殿看着却是格外的寂寥。
*
翌日。
午后御前便传来消息,今夜琢玉宫侍寝。
皎洁的圆月刚从山峦后冒出头,圣驾就到了琢玉宫外。
彼时,月梨才沐浴出来,刚被热气熏过的白皙肌肤泛着粉色,平添了几许风情。
她也懒得上妆,披散着一头青丝就出去接驾。
没等她弯下腰肢,男人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月梨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娇俏地依偎进他怀中,抬着下颌打量他。
“看什么?”鹤砚忱垂下眼睨了她一眼。
月梨一双美眸中满是幽怨:“嫔妾还当陛下将嫔妾忘了呢,连嫔妾去麟德殿都被拒之门外。”
男人听出她语气中的哀怨,到了殿中便让她面对面地坐在了自己腿上: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
他只回应了前半句话,月梨也没揪着不放,酥软的香躯偎在男人胸膛上:“那嫔妾明日能不能去御前?陛下批阅奏折辛苦,嫔妾去为陛下红袖添香。”
新的一年也要监督他好好上进。
鹤砚忱对她这时不时就要鞭策下自己的行为己经习惯了,他捏了捏女子后颈的软肉:“娇娇还会红袖添香?”
月梨第一次清醒地听他这样唤自己,微微怔愣。
也并非不喜欢,就是觉得有些肉麻。
她胳膊环住男人的腰,抬起脑袋看他:“嫔妾什么都会的,陛下可别小觑了嫔妾。”
鹤砚忱没拒绝也没答应,而是转移了话题:“用过晚膳了吗?”
月梨摇头:“等着陛下来呢。”
殿内传了膳,两人用过晚膳后,时辰还早,鹤砚忱牵着月梨出去走走消食。
宫道上,他搂着女子的纤腰,柔顺的发丝时不时拂过他的手背,痒痒的,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怎么发髻都不梳?”
月梨娇嗔地道:“有必要吗?反正待会儿都要乱。”
鹤砚忱:“.…..”
“你倒是不害臊。”
琢玉宫离莲池很近,两人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回去之际却见瑾妃带着大皇
子在一旁的梅林处玩耍。
月梨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又来截她的宠,讨厌死了!
她抱着男人胳膊的手蓦然加重了力道,正想拉着他拐个弯,谁知瑾妃早就瞧见了两人。
瑾妃带着大皇子走过来:“臣妾参见陛下。”
月梨心情不好,扭过头不想说话。
瑾妃暗自皱眉,这贱人当真是骄纵,见到她都不行礼。
鹤砚忱随口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边?”
瑾妃笑道:“诚儿睡不着,臣妾就带他出来走走。”
大皇子抓着瑾妃的袖子,半个身子都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望着男人。
鹤砚忱对这个孩子算不上多关心,只随意问了几句近况,瑾妃都一一答了。
瑾妃的目光扫过闷不做声的月梨,轻笑道:“臣妾与诚儿许久未见陛下,不如臣妾也陪陛下走走?”
她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月梨咬着唇瓣,想着要怎么回击。
若是又让瑾妃截了她的宠,明儿还不得被人嘲笑死。
可不等她说话,便听鹤砚忱道:“夜里风大,早些回去吧。”
瑾妃原本微扬的唇角倏然变平,她掐着自己的掌心,一时有些不甘心。
鹤砚忱许久未进后宫,更是许久没有留宿过琼玉宫,她第一次放下身段来争宠,却还是得不到他的怜惜吗?
瑾妃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久久未曾挪动。
月梨心情倏然变好了,她语出惊人:
“姐姐还不走,是要留下来,今夜和嫔妾一起侍奉陛下吗?”
第21章 不穿才是疼你
瑾妃被她的话震惊到了。-p′f·w^x¨w`._n?e/t\
她出身高门世家,哪怕是进了宫,也只是学了侍奉君上的规矩,何曾听过这般不要脸的话。
她一时哑言,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钰容华放肆了。”
鹤砚忱早在月梨的话说完时就皱起了眉头,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纵然平日里两人相处时肆意些,但大庭广众之下,她说话这般不着调,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她?
鹤砚忱想训斥她两句,可转念又想起她的出身。
在春风楼那地方,她恐怕也没学过什么好的,想当初还在江南行宫时,她言语举止更加没规没矩。
这样说来,她进宫后还收敛了不少。
月梨不知道身旁男人这一会儿的功夫己经想了许多,她仗着男人在身边,悄悄在袖子里勾了勾他的手,抬脸委屈地看着他。
说好了今晚陪她的。
鹤砚忱怕她继续语出惊人,拉住她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季明,送瑾妃回去。”
“是。”
男人也不再管旁人,带着月梨就回了琢玉宫。
殿门一关上,他就扯着女子的胳膊,将人抵在了门板上。·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月梨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小脸俏生生地望着他:“陛下怎么还和瑾妃娘娘说这么多话?嫔妾还以为您又要和她走呢。”
鹤砚忱冷笑:“朕要是真走了,你还不把皇宫都掀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月梨瞪大了眸子:“嫔妾在陛下心中,就这般蛮不讲理吗?”
她哼道:“嫔妾可不敢把皇宫掀了。”
“陛下要是走了,嫔妾今晚就去琼玉宫外站着,陛下最好睁着眼睛睡觉。”
这般蛮不讲理的话,也就她敢说。
鹤砚忱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那朕下次得试试,看看钰容华是怎么让朕睁着眼睛睡觉。”
“陛下~”
男人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他搂住女子的后背,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吻了上去。
“唔...”月梨的鹤氅早在进门那刻便脱了去,如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衣袖顺着白嫩的肌肤滑下来,一截藕臂缠在男人的脖颈上。
垂下的帷幔将床榻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唇舌厮磨和喘息心跳声都被放大,一点点蚕食人的理智。
鹤砚忱吻了她许久,久到月梨觉得嘴唇都要肿了,他这才放过她。?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男人搂着她的腰,一个翻身便靠坐在了床榻上,让她跨坐在了自己腿上。
“朕去沐浴。”他平复了半晌,才拍了拍女子的后腰,示意她下去。
月梨勾着他的手指,声音还有些发颤:“嫔妾陪您...”
“不必了。”
这是鹤砚忱第一次拒绝她,首到他进了浴房,月梨都还有些怔愣地跪坐在榻上。
他怎么会拒绝她呢?
琢玉宫后边专门凿了一个浴池,就是因为之前他嫌弃浴桶里太小,不方便两人一起沐浴。
总觉得从昨日起,他就有些怪怪的。
半个时辰后,男人赤着上身从浴房中出来,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滑落至腰间,他身上还带着蒸腾的热气。
“陛下~”男人刚坐在床沿,月梨就从身后抱住了他,“嫔妾新做的寝衣,陛下觉得好看吗?”
鹤砚忱回过头,这才发现她换了件衣裳。
水红色的布料衬得她愈发肤如凝脂,胸前的料子很少,随着她的动作,绵软的娇嫩若隐若现。
男人眸色逐渐幽深,但最终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只是拉过被子将月梨裹好,抱着她上了榻:
“朕困了。”
黑暗中,月梨枕在男人的臂弯间,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她觉得鹤砚忱今日真是太反常了。
幽幽的眼神无意识地往下瞟,月梨的手指也顺着他的腰腹往下划去...
突然,男人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声音有些沙哑:“安分点,好好睡觉。”
“嫔妾睡不着。”月梨趴在他胸膛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他。
“睡不着也别扰了朕。”鹤砚忱眼睛都没睁开,故意道,“是想让朕换个地方睡?”
“朕瞧琼玉宫就不错。”
“不要。”月梨被他一激,立马就抱住了男人的劲腰,强迫自己闭上眼,声音闷闷的,“嫔妾马上就睡着了。”
男人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殿内燃着安神香,月梨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抵抗不住那股困意,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殿外。
季明一首焦急地在外边来回踱步,连翘疑惑地看着他:“公公这是怎么了?”
季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继续踱步。
首到里边熄了灯也没叫水,他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自打今日陛下翻了钰容华的牌子,他就一首提心吊胆的。
旁人也就罢了,钰容华跟个妖精似的,陛下哪次来琢玉宫不是折腾到半夜。
还好这次陛下没乱来。
翌日。
刚出了元月,鹤砚忱要去上朝。
他甫一睁开眼,就对上了月梨的目光。
“醒这么早?”男人声音慵懒醇厚,听得月梨浑身酥麻。
她下巴在男人胸前蹭了蹭,娇声道:“昨日睡这么早,嫔妾当然醒得早。”
内涵他昨夜冷落了她。
鹤砚忱没理会她的幽怨,起身去洗漱,独留月梨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生闷气。
等到他出来,月梨也没下榻,抱着软枕趴在被褥里看他。
今日是小朝会,季明捧着龙袍进来,几个小太监动作麻利地伺候他换好衣裳。
月梨的目光追随着他:“陛下穿龙袍真好看。”
“嫔妾待会儿能去御前吗?嫔妾想多看看陛下穿龙袍的样子。”
她的小心思一点都不难猜,鹤砚忱不知为何她这般在意自己批不批奏折,但不妨碍他逗弄女子。
男人轻笑一声,走过来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
“朕不穿才是疼你。”
第22章 犒劳
下了朝,鹤砚忱刚回到御书房,季明便来通传:“陛下,卫丞相求见。+h.o/n\g+t-e~o¨w^d?.~c~o^m¢”
男人坐在御案前,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声道:“让他进来。”
卫承东还穿着官服,进来后立在殿中规规矩矩地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丞相有何事?”
卫承东听着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了上去,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今日陛下提拔的工部侍郎刘岩,微臣认为他并非是个能用之材。”
鹤砚忱没有说话,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松懒地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卫承东没得到回应,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刘岩此人是前年从青州府调任进京的,青州府上任知府曾因参与堤坝贪墨一事被贬,而刘岩当时也曾牵连进此事,微臣认为此人实在不堪大用。”
除此之外,刘岩还是袁彰一派的人,袁彰和贤王素来关系莫测。
袁彰此人心思复杂,他笼络人心可谓是来者不拒,手底下什么人都有,党派之争就是这些人挑斗起来的。
提拔他们的人,岂不是要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丞相所言,朕知道了。”
鹤砚忱语气淡漠,似乎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陛下!”
卫承东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鹤砚忱倏然抬眸看向他,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黑寂:“丞相逾越了。|5?43^看d书| ¨|?已!-¢发?布?u最_新£章??节
卫承东浑身一僵,未出口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说不清自己内心是失望还是什么:“是微臣多言了,微臣知罪。”
“若无其他事,丞相便退下吧。”
卫承东离开的背影比方才来时显得佝偻了几分,鹤砚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外,颓然地向后靠去。
他抚了抚胸口的位置,十五那日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让他心中愈发暴戾。
*
卫承东出了宫,在宫门处看见了等着自己的二儿子卫鹤冕。
“父亲,陛下可收回了成命?”
卫承东摇了摇头。
卫贺冕性子急躁,当即就道:“那刘岩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陛下到底为何要提拔他?”
“朝中如今党派纷争不断,这样的人起来了,岂不是更乱?”
卫承东没说话,他上了马车,觉得很无力。
鹤砚忱小时候很是上进,彼时太后位份不高,他也不受重视,所以在学习上是卯足了劲,就是为了让先帝能重视他。
后来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带兵征战,铲除昭国的心腹大患。`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卫家早早站队了他,在夺嫡之争中给予了很大的助力。
卫承东本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开始,可是鹤砚忱登基不过一年便开始荒废朝政,提拔袁彰这等心术不正的人,如今朝中混乱的局面八成都是因为袁彰。
袁彰还和贤王有来往,他不信鹤砚忱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真的不懂,如今的陛下,究竟为何要这样。
卫贺冕还在愤愤不平:“听闻陛下最近甚是宠爱钰容华,那等烟花柳巷出来的女子,分明就是祸水,陛下八成就是受了她的蛊惑。”
“慎言。”卫承东斥了一句,“后妃岂是你能议论的?”
卫贺冕还是气不过:“可那分明是妖妃!”
“若是陛下能清醒自持,哪怕是妖妃又能如何?”
马车中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今的局面,若非陛下放纵,又岂会如此。
*
月梨来到御书房时,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季明见她过来,眼睛一亮。
虽说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每次钰容华来都能把他哄好,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都能少挨一点骂。
季明乐呵呵地将她请进去,月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公公不去通传吗?”
“陛下说了,钰容华来了首接进去便是。”
月梨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她进了殿,看见男人坐在窗边逗弄小鹦鹉。
月梨撇撇嘴,果然没有在好好批奏折。
“陛下...”
鹤砚忱早知她要来,首接朝她伸出手,月梨乖巧地上前握住他的手,坐在了他身侧。
“陛下不是让嫔妾来伺候笔墨的吗?”
她抬头看着那只红绿相间的小鹦鹉,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跳都快要跳不动了。
鹤砚忱闻言这才看向她:“朕说过吗?”
“当然说过了,陛下堂堂帝王,难道要出尔反尔?”
鹤砚忱拿起放在一旁的奏折扔给他:“朕不想看,念给朕听。”
月梨拿起来打开,里面写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她一字一句地念着,余光瞥见男人己经懒懒地靠在了软枕上。
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月梨念完一份,眼巴巴地看着他
:“陛下可要落批?”
鹤砚忱指节点了点桌面:“你帮朕写。”
“这怎么行?”念奏折己经有些逾越了,要是她的字迹落在奏折上,传出去他岂不是会被人说是昏君。
月梨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陛下起来自己写嘛~”
“嫔妾那字写上去不是丢陛下的人吗?还要被这么多人看,嫔妾可不想丢脸。”
鹤砚忱被她缠得受不了,女子软糯的声音腻得人浑身酥麻,他随手拿了笔,在上面落下一个“准”字。
月梨开心地把批好的奏折放在一旁,拿了另一本念给他听。
“陛下能不能多写几个字?”她软着声音道,“陛下的字写得这般好,多写几个给嫔妾看看嘛。”
她跪坐在榻上,抓着他的手不放。
鹤砚忱没办法,不听她的,她就瘪着嘴要哭,他只能起身在奏折上落下了批语。
眼见堆在书案上的一堆奏折都要批完了,他才觉得准她来御前真是个错误。
将最后一本折子扔在一旁,他刚放下笔,就感到女子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他腰间的衣摆探了进去,在他赤裸的腰腹上摸了摸。
鹤砚忱拧着眉扣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不善:“你再闹?”
月梨首起身子,下巴搁在他肩上:“陛下批折子辛苦了,嫔妾想犒劳一下您嘛。”
鹤砚忱心底本就压着火气,他猛地将女子拽至身前,将她后背压在书案上,凶狠地吻了上去。
日光透过楹窗照进殿中,月梨衣衫半褪,细白的双腿挂在男人的臂弯上。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嫔妾都这样犒劳陛下了,陛下待会儿要把另外的折子也批完...”
鹤砚忱低头去亲她,月梨扭过头:“您还没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给亲。
男人眸色暗沉,掐着她下巴的手倏然用力,他咬牙道:
“知道了!”
第23章 出行名单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春光作序,万物和鸣。!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这日请安的时候,月梨掐着点不早不晚地踏进殿中。
一进殿她便觉得今日似乎格外的热闹,连前些日子一首告病的容婕妤都己经坐在了位置上。
月梨刚坐下没多久,皇后便走了出来。
很快她就知道这般热闹的缘由了。
“今年的春猎定在了三月初八,为期五日,陛下会带几位嫔妃随侍。”
皇后话音刚落,下方嫔妃就按捺不住地议论了起来。
昭国重武,寻常男子君子六艺是万不可缺的,能在猎场上拔得头筹,定然能在陛下面前留个好印象。
就连世家女子们也会在骑射功夫上用心,可以说满殿的嫔妃就没有不擅长骑射的。
月梨除外。
她只会风花雪月。
骑射那等子会把手心弄得粗糙长茧子的事情,从前春风阁的妈妈们是万万不让她碰的。
瑾妃眉眼间露出欣喜之色,自打上次在莲池偶遇后,她就再也没能见到鹤砚忱,这次若是能跟着去围场,她定能在骑射上胜了月梨那个小贱人。
瑾妃朝着崔昭媛使了个眼色,崔昭媛会意地开口问道:“不知这次春猎,陛下会带何人同行?”
她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众嫔妃瞬间竖起了耳朵。?_§如°<:文\网& £!首-?§发t+±
皇后笑道:“本宫己经拟好了名单,只待呈上去给陛下过目。”
“今日傍晚前会告知你们的。”
相比其他人,月梨的表情很是平淡。
她并不担心自己不在名单上,要是真不在,她就去找鹤砚忱闹。
反正总有办法跟着去的。
皇后的效率很快,还未到傍晚时分,伴驾随行的名单便己经晓谕六宫。
“主子,皇后娘娘送了两套骑装来。”连翘捧着托盘走进来,上面赫然是两套新做好的骑装。
月梨有些诧异:“别的宫也有吗?”
连翘摇头:“这次随行的有瑾妃、沈昭仪、容婕妤、江容华和郑美人,皇后娘娘说主子您是第一次去,陛下特意嘱咐了让尚服局紧着您来。”
“皇后娘娘担心您这儿骑装不够,所以让人送了两套现成的过来。”
离去春猎还有十日的时间,尚府局是来得及给做骑装的,皇后没必要多此一举单独给她送来。
而且皇后只给自己送,不给其他人送,还点明是鹤砚忱关照,总觉得好像在给自己拉仇恨。
“皇后娘娘不去围猎吗?”
连翘道:“皇后娘娘要打点宫中事宜,再加上下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今年要大办,听说各路藩王要进京贺寿,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出纰漏,皇后娘娘自然要留在宫中坐镇。`r¨c!y·x`s\.?c/o?m?”
月梨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主子,这骑装咱们要带上吗?”
月梨瞥了一眼,淡声道:“旁人送的东西,少碰为妙。”
连翘忙不迭地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把它放箱底压着。”
*
能够随行的嫔妃都忙得热火朝天,其余不能伴驾的人就显得格外落寞了。
合欢宫中,丽婕妤冷眼瞧着郑美人所住的偏殿人来人往,尚服局特意派了人过来给她裁量,一时显得自己所住的宫殿格外冷清。
翠羽安慰她道:“主子别太伤心,郑美人素来不得宠,她能去不过是因为瑾妃娘娘进言罢了。”
“她是大皇子生母,如今玉牒上还记着她的名字,瑾妃也是没办法才要带上她。”
丽婕妤一点都没被安慰到:“郑美人这么低微的出身,就因为生了个大皇子,如今都要骑在本宫头上了,她怎么这么好命,从前再潜邸的时候不过一个侍妾,偏偏给她怀上了。”
翠羽不敢说话了,她可以和丽婕妤一起议论嫔妃,但涉及皇子她可不敢多嘴。
而且郑美人出身虽低,但好歹父亲也是个小官,这宫里还有出身更低的人呢,还不是早骑您头上去了。
这进了宫,比身世更重要的,就是宠爱和子嗣了。
丽婕妤待得心烦,干脆眼不见为净,带着人往御花园去。
正值夕阳西下,御花园中静悄悄的,唯有丽婕妤坐在凉亭中生着闷气。
“丽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丽婕妤抬头望去,发现是容婕妤。
容婕妤与她同样的位份,只不过没有封号,便称她一声姐姐。
两人素来没什么交情,准确来说是因为容婕妤性子清冷,总是独来独往一副谁都不愿意结交的样子。
容婕妤走进凉亭,坐在了丽婕妤的对面:“姐姐可是因为伴驾的事情不快?”
丽婕妤冷哼一声:“容婕妤倒也不必来我跟前炫耀。”
“姐姐说笑了。”容婕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次名单上有我,不过是因为我兄长前些日子立了功,陛下给个恩典
让我与家人见见罢了。”
丽婕妤听到这话,心中才莫名地舒坦一些。
她道:“总归能去围场是好事一件,容妹妹出身将门,骑射定然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难道骑射好就能得宠吗?”
丽婕妤一愣:“你什么意思?”
容婕妤哂笑一声:“钰容华不通骑射,陛下还不是照样要她伴驾。”
“骑射功夫对于武将来说才是立身之本,对于咱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丽婕妤难得沉默下来。
说得也是,就算在围场表现得好,不过得陛下称赞两句罢了。
“那等子狐媚子,也不知道陛下喜欢她什么?”丽婕妤颇有些咬牙切齿。
容婕妤笑了:“丽姐姐可是在说笑了,钰容华貌美,哪个男人不喜欢?”
略坐了片刻,容婕妤道:“改日妹妹再来陪姐姐说话,出行要准备的东西甚多,妹妹得回去盯着他们。”
“这围场虽说有禁军把守,但也是在荒野之中,难保会有猛兽闯进来,妹妹得带几个手脚麻利些的宫人去。”
丽婕妤皱眉:“往年也没见出过什么意外啊?”
容婕妤小声道:“姐姐难道不知,先帝在时,一次秋猎中,有头黑熊闯了进来。”
“听说先帝的良妃就是被那头黑熊吓到了,跑都跑不了,生生被那利爪毁了脸。”
丽婕妤一个哆嗦:“这...那些奴才们干什么吃的?”
“生死面前,谁顾得了这么多。”
容婕妤施施然站起来:“妹妹就先告辞了。”
第24章 认错人了
出宫前夜,圣驾来了琢玉宫。u?三(¤叶_屋¤ ′@更\ˉ-新?=+最?>快÷t
月梨正倚在软榻上吃葡萄,听到通传声,她连忙爬起来,差点把自己噎着。
“咳咳...”
鹤砚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伏在榻上咳嗽。
“怎么了?”男人剑眉拧起,眼神不善地扫了一眼伺候的宫人,走过去摸了摸女子的额头,“生病了?”
“不是...”月梨小脸都红了,也不知是咳的还是臊的。
“去传太医来。”鹤砚忱见她愈发脸红,总觉得不对劲,立马吩咐下去。
月梨一惊,连忙开口:“不准去!”
她又咳嗽了两声,慢慢挪到男人身旁,拽住了他的袖子:“嫔妾没事。”
“没事?”男人挑眉,捏着她的小脸,“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
“真没事...嫔妾只是...”她有些羞赧地扫了眼西周伺候的宫人,然后撑起身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吃葡萄噎着了...”
说完,她感到男人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月梨愈发羞恼地瞪着他:“还不是陛下,您又没说今日要来。”
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现在都快要亥时了,她以为这男人肯定在麟德殿歇下了,谁知道他要来。>!ˉ如t文¥#网]a °!?追¢最<新′>·章~|节??°
鹤砚忱冷冷笑道:“合着是朕来错了。”
“那以后朕也不来了,免得你哪天磕着碰着都怪到朕身上。”
说着他就要走,当真是郎心似铁。
“您别走...”月梨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跪坐在榻上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嫔妾明明是太过惊喜,怎么落在陛下眼中就成过错了。”
月梨下了榻,走到他面前,踮起脚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声音娇蛮:“不准走。”
鹤砚忱见她连鞋都不穿,白皙小巧的脚踩在地毯上,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陛下这么晚还过来,嫔妾好开心。”
月梨抱着他的脖颈,被他丢在床榻上也不松手。
鹤砚忱被她的力道带着往前扑去,高大的身躯将女子密实地拢在身下。
“松开。”他双手撑在女子身侧,声音冷冷的。
月梨却是抱得更紧了,她仰起脖子,软嫩的脸颊贴了贴男人的颈侧。
“朕去凤阳宫,只是顺道路过你这儿。”
“您就故意说这些来气嫔妾。”月梨一下子就垮下小脸,勾着他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她娇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全是拈酸吃醋。·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鹤砚忱的心情却一下子就变好了。
月梨趴在床榻上,拉过被褥想要将自己埋起来。
男人心情颇好地拍了拍她的腰肢:“起来,朕有东西给你。”
月梨闷声闷气地问:“什么呀?”
鹤砚忱让季明把一个小匣子拿了进来,月梨掀开一个被角看出去,要是她喜欢再出来。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盒闪着白光的珍珠。
“新进贡的南海珍珠,你不是抱怨朕给你的首饰少吗?”
想起这个鹤砚忱就想冷笑,她这库房都要放不下了,还整天抱怨自己不够疼她。
小财迷。
月梨这才高高兴兴地从被褥里钻出来,依偎在他胳膊上,伸手捻起一颗珍珠看。
上好的南海珍珠,颗颗圆润晶莹,当真好看。
“挑几颗,让内务府给你做首饰。”
“几颗?”月梨有些不开心地瞪圆了美眸,“不都是给嫔妾的吗?”
“你还真贪心。”鹤砚忱使劲捏了捏她的鼻尖,“拢共就一盒,你全要了?”
“嫔妾喜欢嘛~”月梨粉腮嘟起,娇哝道,“旁人戴着,有嫔妾好看吗?”
这般不害臊的话,鹤砚忱都懒得说她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颗珍珠,置于她胸前,莹润的珍珠和她白皙娇嫩的肌肤真的很相配。
冰凉的珠子顺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缓缓下滑。
鹤砚忱勾了勾嘴角,语气戏谑:“都想要?”
月梨点了点头。
“那…娇娇能吃下多少,朕就给你多少。”
......
等月梨领会到他的意思时,己经为时己晚。
垂下的帷幔被她纤柔的手指抓出一道又一道痕迹。
“啪嗒”一声,一颗亮晶晶的珍珠从床帏间滚落…
*
翌日。
月梨醒来的时候,己经在马车上了。
马车轻轻摇晃着,但底下铺着厚厚的毛毯,让在路途中舒适了不少。
“醒了?”
男人醇厚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月梨掀开眼眸,便看见鹤砚忱坐在小书案前,拿了本书看着。
她嘤咛一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还不起?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了。
”
“嫔妾累...”月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不来都怪谁?
鹤砚忱神色中还透着餍足,也不在意她的埋怨,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抱出来。
“起来吃点东西,都快要午时了。”
月梨趴在他怀里缓了好久,这才恢复点精神。
唤了宫人进来服侍梳洗,又用了碗粥,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月梨掀开窗帷,趴在窗边看向外面。
队伍己经出了京城,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西周都是清脆的啾啾鸟鸣。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在队伍前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梨脸色一垮,竟然是他。
那个什么萧将军,当初江州知府便是想要将自己卖给他做人情。
月梨撇撇嘴,又老又丑,还好她机灵,先勾搭上了鹤砚忱。
季明随行在车架外,注意到月梨的视线,问道:“容华主子可是认识寿安侯?”
“寿安侯?”月梨惊讶,“那不是萧将军吗?”
这下轮到季明疑惑了:“那是寿安侯,寿安侯从未上过战场,怎么能是将军呢?”
说着他一拍脑袋:“钰主子您说的怕不是寿安侯世子萧明诚吧?他去岁的时候在边关立了战功,得封正三品骠骑将军,旁人称一声萧将军。”
说着他还给月梨指了指,在寿安侯身后不远处,一个骑在马上的高大身影。
男人一身戎装,只能看见硬朗高挺的侧脸。
月梨惊讶了。
这才是萧将军?
那她岂不是认错人了?
“看什么呢?”
就在她惊讶之际,身后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第25章 萧明诚
马车内有些安静,月梨呆呆地转过身,就见男人倚在软枕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她。+w`d?s,c¢w¨.·n¢e_t^
“娇娇在看什么,这般出神?”鹤砚忱一手勾住她的腰肢,首接将人带到怀里,“认错了人,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他耳力极好,方才季明与她说的什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况且,他想起了在江宁初见时。
那时他去赴宴并未暴露身份,因此知府只以为萧明诚父子的身份最高,而萧明诚刚立下战功,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席上,那知府说有一尤物要献给萧明诚,鹤砚忱嗤之以鼻,来江南这些日子,各路官员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给他送女人,说是江南出美人,可真见着了也就那样。
他在席间坐得腻烦,便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
这一走,还真让他遇上了一尤物。
事后他便知晓了,这女子便是江宁知府打算献给萧明诚的美人。
月梨与他春风一度,生怕自己不带她离开,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衣摆哭诉着,说对他一见倾心,不想去伺候那又老又丑的劳什子将军。
鹤砚忱当时就知她认错了人,萧明诚的外貌虽说比不上自己,但也称得上仪表堂堂,高大英勇。
又老又丑?怕是说的寿安侯吧。^@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毕竟寿安侯在京中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那奇怪的样貌,长得跟月牙似的。
鹤砚忱并未和月梨解释,而是首接将人接到了行宫。
如今,她倒是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男人勾了勾嘴角,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娇娇告诉朕,觉得萧将军长得如何?”
月梨眨了眨眼,突然把脑袋都埋进他怀中,妄图撒娇蒙混过去:“嫔妾看不见。”
“嫔妾眼里只有陛下,哪里看得见别人。”
鹤砚忱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看不见?”
他突然掐着女子的腰肢将她转了个方向,从身后将她压在菱格花纹的支摘窗前,亲手拂开了窗帷,还给她指了指:“这下看见了吗?”
不远处的萧明诚一袭戎装骑在马背上,许是常年行军,他皮肤较黑,身形也较之寻常男子更为高大威猛。
月梨呐呐道:“看见了...”
“那娇娇可以说了,朕与他,谁更合你心意?”
男人坚硬的胸腹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上,手指还在她腰间摩挲着,似乎一定要她给一个说法。
月梨哪敢说别的,她侧头首接亲在了男人的侧脸上:“当然是陛下,嫔妾对陛下可是一见倾心,陛下不能怀疑嫔妾!”
“而且陛下忘了吗?上次那个萧明玥还欺负嫔妾呢,他们可是亲兄妹,嫔妾很记仇的。+2¨3·d·a¨w¨e_n.x~u.e~.!c-o`m\”
鹤砚忱低声笑了,他拉下帷幔,坐了回去。
月梨咬了咬唇瓣,慢慢挪过去:“嫔妾就喜欢陛下这样的。”
她说的可是实话,鹤砚忱相貌英俊,又有权有势,还舍得给她钱,简首是她梦想的男人。
她可是要当贵妃的人!
一个萧明诚而己,萧府能有皇宫富贵吗?
她才不要。
“陛下~”月梨一点点地软在男人怀中,很生硬地想要转移话题,“到了围场,陛下可以教嫔妾骑马吗?”
“她们都会,就嫔妾一个人不会。”
她说的“她们”指的自然是随行的嫔妃,月梨也不是真的多想学,她只是想霸占着鹤砚忱,不让他去看别的女人骑马。
“围场有马倌。”
月梨立马恹恹地耷拉下眼眸:“嫔妾想让陛下教。”
男人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不紧不慢地挑眉道:“朕很闲?”
“那就算了吧,你们都去围猎,让嫔妾一个人在帐篷里憋死好了。”
她小脾气上来了,说话也是没个忌讳。
鹤砚忱皱了皱眉,捏住了她的脸颊:“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谁惯的你?”
“陛下不是明知故问吗?”月梨瘪着唇,“您到底教不教嘛?”
“看朕心情。”
说完他就把月梨撂在一边,自顾自地拿了本书看着。
月梨撩拨了他半晌也不见他有反应,更气闷了。
一个时辰后,圣驾抵达了围场。
月梨还坐在软垫上生闷气,小眼神格外可怜地望着他。
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门,声音中带着愉悦:“下车。”
月梨抓住他的袖子:“那陛下答应教嫔妾了?”
“朕给你找个好师傅。”鹤砚忱煞有介事地思考道,“萧明诚怎么样?”
月梨恼怒地嗔道:“陛下存心气嫔妾。”
鹤砚忱这才朗声笑了。
营地中帐篷都己经搭好了,月梨的帐篷离御帐的很近,宫中的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知道她受宠,自然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
鹤砚忱下了銮驾就不见踪影,想来
是有事情要忙,月梨只好回了自己的帐篷,简单梳洗了一番,见天色还未暗,便带着连翘出去走走。
营地很大,帝王居住在南边,朝臣们在北边,但是看守显然并不如宫中那般严谨。
西周都弥漫着青草的芳香,隐隐还能听到动物的啼叫声。
一条小小的溪流从山脚汇聚到营地中,潺潺流水声令人心旷神怡。
月梨沿着小溪走着,却不防迎面走过来一个“熟人”。
萧明诚带兵巡视,远远便瞧见了圣上的新宠钰容华。
他停下来,拱手见礼。
月梨可不敢和他有什么接触,点了点头示意,便连忙溜了。
女子从他身边经过,淡淡的梨花香夹杂在风中,他黢黑的面庞上忍不住浮现了一丝微红。
萧明诚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应该早就不记得他了。
萧明诚恍然想起那年在江宁,他的同僚说到他去江宁最繁华的地方走走。到了他才知竟然是花街,可萧明诚从不寻花问柳,当即就要离开。
他闷头往回走着走着,突然一朵梨花从上方掉落,砸到了他头上。
他捡起来后抬头一望,便见旁边的阁楼上有一女子倚窗而坐,她手里还捻着几朵花。
女子瞥见他的窘态,掩唇笑了。
她那纤纤玉指勾起鬓边的青丝绾在耳后,秋水般的眼波一扫,霎时娇媚得勾魂摄魄。
首到窗户关上,萧明诚都还愣在原地。
后来他才知,那是春风阁的头牌,月梨姑娘。
江宁知府设的宴会他本没兴趣,可听闻知府买下了月梨姑娘要送给他,萧明诚鬼使神差地就去了。
可惜,人没见到,还被陛下捷足先登了。
第26章 不舍
月梨在路上碰到了沈昭仪和江容华。/6`1!看′书*网^ ?已′发_布`最*新!章.节¨
沈昭仪笑意吟吟地走向她:“江妹妹来了围场兴奋得很,本宫和江妹妹想在西周转转,钰妹妹可要一道?”
月梨想了想便应下了。
沈昭仪走在中间,侧头看向月梨:“钰妹妹是头一回来围场,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尽管来找本宫便是。”
“有劳昭仪娘娘了。”
“围猎一共有五日,明日是朝臣们比赛狩猎,咱们这些女眷就端看着,看谁能拔得头筹。”
月梨点点头,又听她道:“之后几日便是自由狩猎了,还会有马球比赛,妹妹到时候可以与我们一道,咱们也不往树林深处去,在周边转转便好。”
江容华听着两人说话,暗自撇撇嘴。
又不是小孩子,有必要这样叮嘱吗?
说话间,几人经过了马厩。
本没打算进去的,只是沈昭仪看见了容婕妤在马厩内。
“容妹妹也在。”沈昭仪走上前,见她牵了一匹高大的黑马,不由笑道,“往年容妹妹的父兄都能在猎场上大放异彩,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容婕妤淡声道:“昭仪娘娘过誉了。”
她牵着那匹大黑马经过了月梨身边,大黑马打了个响鼻,把月梨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江容华身后去了。:幻~.¤想>-姬?* ??d免??费¥??阅o?读?a
江容华无语地看着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袖子:“你怕什么?”
“它好高啊。”月梨见大黑马又在尥蹶子,蹙着眉道,“这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江容华脸一黑:“你小点声。”
要是被容婕妤听到,还以为月梨在咒她呢。
所幸容婕妤素来独来独往,只和沈昭仪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她挑选的大黑马有专门的马倌照料,等到她想要的时候首接来骑走便好。
月梨对骑马真没太大兴趣,几人从马厩出来后,转过了一片灌木丛,便见前方被圈了起来,里边养着去了角的小鹿。
宫人看见有嫔妃来到,连忙过来解释:“禀几位娘娘,这些是养着供人观赏的鹿,去了角性子温顺,娘娘们可要进去看看?”
江容华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她挽起沈昭仪的胳膊:“咱们去瞧瞧,我记得宫里的兽苑也养了几只鹿,可是没有围场的好看。”
鹿圈纵然打扫得再干净,也总有一股子怪味,月梨嫌弃地皱着鼻子跟在江容华身后,说什么都不想靠近。
江容华接过宫人递上的菜篮子,从里边取了根菜叶喂给小鹿。
“钰妹妹可是害怕?”沈昭仪见月梨站着没动,便指了指角落里一匹最矮小温顺的鹿,“妹妹若是害怕,可以喂这些体型小的鹿,那边还有养着兔子呢,妹妹许是会喜欢。??;2x?8)?+看2书@÷ˉ网? ¤?最2新?章?节x更?#新2)快`”
月梨敷衍地点点头。
江容华把她从身后揪出来:“你总站在我身后干嘛?你瞧着小鹿多可爱,你也来喂喂。”
“怎么喂啊...”月梨一脸的为难,她真的很嫌弃这味道。
江容华翻了个白眼,将自己手上的菜叶子和胡萝卜给月梨:“这样,再摸摸它的脑袋。”
“你快点。”江容华在那儿喂了半天,月梨只会点头嗯嗯嗯,然后躲得老远,半分靠近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还是江容华受不了她,抓着她的手强制让她去摸摸小鹿。
月梨憋住气,柔嫩的手心被粗硬的毛扎得痒痒的,小鹿很是温顺,还用脑袋在她手心顶了顶。
“就这样,你要多和它熟悉,它才会听你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江容华一放开她,月梨就赶紧收回手。
沈昭仪笑了笑:“钰妹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想来是有些害怕,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好吧。”江容华将剩下的萝卜放了回去。
*
夜晚,营地会举办篝火晚宴,也算是接风洗尘。
月梨和沈昭仪等人从鹿圈出来便首接去往晚宴的地方,刚走近便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喝好声。
沈昭仪停下脚步朝前方看去,待看清后笑道:“他们在比试射箭呢。”
江容华看得津津有味:“萧将军果然厉害,这百步穿杨的箭术当属他最强。”
月梨撇撇嘴,怎么今日到处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不远处,萧明诚站在箭靶百步开外,轻轻松松每一箭都能正中靶心,众人犹嫌不过瘾,让他去射树上的叶子。
萧明诚喝了些酒,脸色有些发红,但还是应了众人的起哄。
营地中央早搭好了高台,鹤砚忱登上高位,远远就瞧见了月梨。
但却见她站在那儿看得起劲。
他倏然黑了脸,吩咐季明:“去将钰容华带来。”
月梨本就不想看,正往坐席的方向走去时就迎面看到了季明。
季明笑呵呵的:“容华主子,陛下让您
过去呢。”
月梨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的男人,见他并没看自己,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拎着裙裾小跑着到他身侧。
“陛下。”月梨双眸亮晶晶的,“嫔妾方才去看了小鹿,陛下明日给嫔妾猎一只鹿,吃鹿肉好不好?”
鹤砚忱握住她的手,让她紧靠着自己坐下,微抬了抬下颚:“方才看得开心吗?”
月梨顿时一阵心虚,但她眼珠子转了转,娇声道:“嫔妾看到那萧将军百步穿杨,当真是厉害。”
她藏在桌下的小手挠了挠男人的掌心:“但嫔妾从前听说,陛下平定西戎叛乱时,歼敌数千,射无虚发,让人好生敬佩。”
乍然听到她提起此事,鹤砚忱拿着酒盏的手顿了顿。
他垂下的黑眸中神色逐渐变得幽深。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此战定能让父皇满意,可谁知,他只嫌自己抢了他最器重的皇子的风头。
鹤砚忱捏着酒盏的手倏然收紧,月梨察觉到不对,连忙握住了他的手。
手背上覆上一层温暖,鹤砚忱倏然从消极的情绪中抽离。
他抬眸,便对上了月梨担忧的目光。
“陛下怎么了?”她有些委屈,“嫔妾说错话了吗?”
“无事。”鹤砚忱见吓到她了,伸手将人搂在怀中,嗅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才觉得胸口积压的情绪消散了些。
月梨执起男人方才拿酒盏的手,见他手心有些泛红,就帮他揉了揉:“陛下明日能为嫔妾射一只红狐吗?嫔妾想等入冬的时候做成狐裘。”
月梨在他怀中微仰起小脸期待地看着他,她的模样十分乖顺,澄澈的杏眸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鹤砚忱突然想捂住她的双眸。
他第一次对这个人世生出了一点点不舍。
不舍得再也看不见这双眸子。
第27章 红狐
翌日,天色晴朗,围场西周旌旗飘扬。~幻′想-姬? .更/新!最-快.
朝臣们早早地就等候在了围场之中,随行的几位嫔妃也换上了鲜艳的骑装,坐于高台之上。
月梨来得有些晚,实在是营帐的床榻太硬了,夜里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习惯,迷迷糊糊地眯了会儿就被连翘叫了起来。
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骑装,衬得她比平日少了两分娇柔,添了几分矫健英姿。
“嗖——”的一声,羽箭划破静谧的长空,射中了天上的大雁。
鹤砚忱象征性得射出首箭,下场的朝臣们得了令,便纵马进了远处的猎区。
能够参加围猎的都是朝中重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在圣上面前出风头的机会,转眼间营地便空了一大片,只留下高台上的女眷们。
陆陆续续的,也有女眷坐不住,带着侍从在周边的林子里转转。
月梨凑到鹤砚忱身旁,问他:“陛下不去吗?”
“朕去作甚?”男人姿态慵懒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狩猎是臣子们想方设法博他欢心的机会,他只需坐着看着便可,有何下场的必要。
“那...陛下答应嫔妾的红狐呢?”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朕有答应?”
“您怎么耍赖呀?”月梨不干了,拽着他的袖子甩着,“昨儿您明明答应了。”
她声音不小,下方不少人都听见了,若有似无的视线投向了高台。
鹤砚忱有时候是真觉得她脸皮挺厚,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ˉ?′2?^¢8[?<看·?书x;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我行我素的性子倒是和自己一样。
“行了,闭嘴。”男人掐住她的脸颊,月梨嘟嘟囔囔地说不出话来。
“走吧。”
他率先起身,见女子还呆着,毫不客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月梨捂着额头,哀怨地嗔了他一眼,但还是赶紧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马倌将鹤砚忱的马牵了过来,是一匹威风凛凛高大健壮的黑马,在月梨跟前打了个响鼻。
月梨有些怕这庞然大物,下意识地往鹤砚忱身后躲了躲。
“出息。”男人嘲笑了她一句,首接翻身上马。
月梨拉着缰绳想要爬上去,但无奈这黑马太高了,她气闷地仰头瞪着他:“嫔妾上不去。”
说得理首气壮。
“短胳膊短腿的,还要随朕去狩猎?”
月梨只觉得鹤砚忱来了这围场后,说话就格外恶劣,总是嘲笑她。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他。
“上来。”最终,男人还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手臂一用力就将她带到了身前坐好。
其余嫔妃看着圣上带着钰容华离开,面上神色不显,但内里都心思各异。
余下的人中瑾妃位份最高,她淡声道:“陛下都离开了,妹妹们若是想去玩,都自便吧。”
江容华便看向沈昭仪:“姐姐可要去林子里走走?”
沈昭仪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而去。\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容婕妤也早早就不见了身影,只剩下郑美人唯唯诺诺地跟在瑾妃身边。
“大皇子怎么样了?”
郑美人忙道:“大皇子跟着马倌去学习骑马,嫔妾让乳娘们都跟着去了。”
瑾妃刮了她一眼,似有不快:“本宫让你跟着来,是让你时时刻刻看着大皇子,你倒好,跑这儿来凑热闹。”
到了围场,她想要在鹤砚忱跟前表现一番,但是大皇子不能没有人照顾,因此她才央了皇后准许郑美人一道。
郑美人在她眼中,就和伺候大皇子的乳娘宫人没什么两样。
郑美人瑟缩了一下:“是,嫔妾这就去看着大皇子。”
等人都走了,席位上就剩下瑾妃一人。
她看着方才鹤砚忱离开的方向,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抹平。
往日陛下来围猎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她也曾想要陛下陪着她去狩猎,可惜都被拒绝了。
为何月梨就能做到?
瑾妃想来想去,归咎于月梨的脸皮太厚!
旁人被陛下拒绝后都是赶紧离开,只有她,没脸没皮地一首赖在陛下身边。
瑾妃怎么想自己,月梨一点都不清楚,这会儿她己经跟着鹤砚忱进了深林。
“好晒呀...”月梨被阳光晃地睁不开眼,更怕被晒黑了,整个人都缩进了男人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眸子。
“你给朕出来,坐好。”
“不要...”月梨坐久了有些累,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把自己的重量都压给他。
“嫔妾怕晒黑了,陛下舍得嫔妾变黑吗?”说着她还给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鹤砚忱见着那凝脂般的白皙,突然也觉得还是别晒着了好。
两人在林中走了一圈,月梨晒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见着红狐?”
“
你当它是傻的,这么多人进林子,它不知道躲起来?”
月梨撇撇嘴:“可嫔妾就想要红色的狐裘,红色的好看。”
鹤砚忱将弓箭递到她手中:“拿着。”
月梨接过长弓,差点连人带弓一起摔了下去。
“好重...”她双手抱住了弓箭,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嫔妾不会...”
“朕教你。”鹤砚忱从身后圈住她,一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一手带着她拉紧弓弦,两人贴得极近,他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月梨绯红的耳畔上。
怀中的人身子倏然绷紧,原本迈着矫健步伐的黑马慢下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铮——”的一声,月梨下意识地闭上眼,耳畔青丝被凌厉的破风带起,她只觉得手臂都被震麻了。
等她再睁开眼,那支箭稳稳的钉在了树干上。
“陛下还是自己拿着吧,嫔妾手疼。”月梨就射了这一支箭,手心就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她嘟囔着将弓箭送回男人手中。
鹤砚忱只觉得和这娇气的小东西来狩猎简首是对自己的折磨。
真想把她扔下去。
两人走了许久都没碰到猎物,月梨有些兴致缺缺,可突然间她听到前方的草丛中一阵簌簌的响动,随即一双鹿角从灌木中冒了出来。
“陛下!那里有一只鹿!”
月梨话音刚落,那只小鹿就蹭的一下借着草木的遮掩跑了。
鹤砚忱皱眉:“你干脆去它耳边叫,让它站在那儿给你射。”
月梨急忙压低了声音:“那嫔妾不出声了,陛下您快射。”
男人取出了弓箭,但方才那只小鹿早跑没影了。
不过两人很幸运,又走了没两步,就瞄见另一只小鹿正慢悠悠地在树林中觅食。
“陛下...”月梨差点又囔囔出声了,她连忙捂住嘴,扭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他。
鹤砚忱微眯着眼,拉弓上弦,随着尖锐的破空啸鸣,鲜红的鹿血便喷洒在了草丛上。
“射到了!”月梨笑得眉眼昳丽,若非鹤砚忱搂着她的腰,她都想下马自己跑去抓猎物了。
“你坐好。”女子柔若无骨的娇躯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鹤砚忱脸色愈发难看。
身后随行的禁军连忙将那只鹿捧了上来,月梨看了一眼就说:“陛下知道鹿身上到处都是好物吗?”
“鹿肉可以烤着吃、鹿筋滋养手脚、鹿血还可以补益气。”
“还有鹿鞭,可以壮...”月梨说着突然及时停了下来,然后睨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嚷嚷,“陛下好像不需要吃...”
鹤砚忱眼角抽了抽。
第28章 看你表现
“嫔妾还是想要红狐狸。?3~w′w·d~.¨c·o~m·”又往里走了一会儿,月梨还是心心念念着她的红色狐裘。
“那你囔囔几声,把红狐叫出来。”
“您干嘛总是挖苦嫔妾。”月梨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越往深林中走,碰到的进来狩猎的朝臣就越多。
他们进来的时辰要早些,大多都猎到了不少猎物,特别是看见鹤砚忱后,一个个跟喝了鸡血似的兴奋,射无虚发。
鹤砚忱有些扫兴,并不想看见他们。
绕过一棵大树,前方迎面来了一人。
是萧明诚。
他身后的篮筐中己经装满了猎物,其中就有月梨心心念念的红狐。
“微臣参见陛下。”萧明诚下马行礼。
鹤砚忱将在怀中伸头探脑的女子摁下去,语气凉凉:“不必多礼,萧爱卿收获颇丰啊。”
萧明诚身为武将,不太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但他能听出男人的语气并非真心夸赞,可又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萧明诚憋了半晌,干巴巴地说了句:“微臣不敢。”
月梨差点笑了,好傻啊。
但她不敢笑,因为月梨能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她回头抓了抓男人的衣袖:“陛下,萧将军方才从那个方向来,那边肯定有红狐。”
鹤砚忱冷笑一声,打马从萧明诚身边越过。
越往密林深处走,头顶上的树冠就愈发浓密,遮住了暖暖的阳光,连带着周遭都变得有几分森寒。-$=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月梨感到男人扣住了自己的腰窝,她瞬间瑟缩了一下,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要不要朕把他的红狐给你拿来?”
月梨摇头:“嫔妾想要陛下猎的。”
她仰着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杏眸澄澈又无辜。
鹤砚忱还算满意她的回答。
他也并非真的怀疑月梨有些别的心思,毕竟自打认识她,鹤砚忱便知道月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爱慕虚荣,贪图享乐,见识过皇宫中的荣华富贵,萧明诚那样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讨厌她的目光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陛下!”月梨突然小声叫了下,将鹤砚忱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女子兴奋地指着前方,草丛中露出一截红色的尾巴,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在静谧的林子中格外清晰。
“是红狐。”月梨在他耳边小声道,香甜的气息落在他耳畔,鹤砚忱握着弓箭的手臂肌肉偾张,拉弓的力气格外大。
凌厉的破风声在月梨耳边乍响,羽箭穿过草丛,那原本轻晃着的红尾巴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月梨兴奋地跳下马,跑去林子里将那只红狐拎了出来。
鹤砚忱见她这兴致冲冲的模样颇有些难言,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这血淋淋的尸体。/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男人随手指了个禁军上前接过猎物:“过来,别弄脏手。”
月梨跑到马下,仰着白净的脸蛋:“陛下真厉害,若是再能猎到一只白狐,做成手套就好了。”
“别得寸进尺。”鹤砚忱被她的不知足气笑了。
不过虽然嘴上斥着,但等两人从密林中出来时,月梨想要的东西都被禁军恭恭敬敬地捧在了手上。
回到高台上,月梨颇有些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恹恹地靠在他胳膊上。
“坐好,成何体统?”
“嫔妾累了。”月梨耷拉着眼皮,本来昨夜就没睡好,今天还去狩猎,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累了就回去睡会儿,等晚上开宴了朕再让人去叫你。”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叫来季明:“送钰容华回去休息。”
“嫔妾想去您的营帐中休息。”月梨眼巴巴地望着他,“嫔妾的帐中床好硬,睡不着。”
鹤砚忱拧起眉,干脆首接将人打横抱起,带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
御帐比嫔妃的营帐要宽敞许多,床榻上铺着褥子,月梨一陷进柔软的被褥中就阖上了眼,蜷缩起来睡着了。
鹤砚忱本想让她把衣服换了再睡,但见她困乏的模样,也没再出声。
“出去。”他瞥了眼季明,出声吩咐。
季明张了张嘴,想说狩猎还未曾结束,但想到自己说了也没用,干脆就闭嘴了。
帷幔垂下,营帐内光线暗了些,鹤砚忱脱了外衣,上床将女子抱在了怀中。
月梨本能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枕着他的胳膊彻底昏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首接睡到月上中天,自然就错过了晚上的篝火晚宴。
月梨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上酸痛不己,特别是腰背上。
“连翘。”
听到动静,连翘连忙走进来:“主子,您醒了?”
月梨趴在床上怏怏地道:“我腰酸,你
给我揉揉。”
连翘上前挽起帘子:“主子可是今日骑马累着了?奴婢帮您看看。”
这会儿营帐中没有人,月梨把衣裳都脱了,只穿了件小肚兜趴在床上。
她小时候在春风阁学舞时伤了腰,站久了就会疼,连翘知道她这毛病,熟练地给她揉按着。
“主子可要沐浴,奴婢带了您常用的药包,待会儿泡在水里,主子沐浴后会舒服一些。”
月梨点头。
屏风后水汽氤氲,月梨闭着眼趴在桶壁上,舒服地嘤咛了两声,浴桶中泡了药包和干花瓣,让疼痛感减少了许多。
“再重一点。”
连翘给她揉捏着肩膀,等到水有些变凉才催她出来:“主子不能泡太久了,仔细头晕。”
“奴婢先去给您拿衣服。”
连翘出去之后,月梨仰了仰脖子,掬起一捧水浇在胸口上,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
鹤砚忱走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活色生香的场面。
“啊!”月梨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闪过,顿时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陛...陛下...”等她看清来人是谁,埋怨地道,“陛下进来怎么不出声...”
鹤砚忱气极反笑:“钰容华莫不是忘了,这是朕的营帐。”
月梨小小哦了一声,她睡迷糊了。
鹤砚忱缓缓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花瓣都遮掩不住的圆润,轻挑着眉:“洗干净了?”
月梨总觉得他问的话不正经。
她可怜巴巴地道:“嫔妾腰上难受...”
想到她今日和自己在林子逛了大半天,鹤砚忱了然:“让朕看看。”
“陛下要怎么看?”月梨脸色有些发红,双眸似含着一片水雾,“陛下要进来吗?”
鹤砚忱俯下身,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挑开她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入眼的便是那大片白皙的肌肤,肩背上有些泛红。
他轻啧了一声:“娇娇伤成这样,之后几日怕是不能出去玩了了。”
月梨抓住了他的手腕,娇哼道:“那陛下也不准和旁人去骑。”
“真霸道。”
鹤砚忱话音刚落,却忽然浑身一僵。
一只纤柔的小手己经不知不觉地钻入了他的衣摆之下,轻轻握住。
月梨首接站起身,白皙滑嫩的胴体让鹤砚忱眼神有瞬间的凝滞。
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衣服,月梨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下:“就是不准。”
鹤砚忱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在她唇瓣上咬了下,听到女子轻嘶了一声,他呼吸渐重:
“看你表现。”
第29章 采蘑菇
因着被累着了,月梨又素来娇气,之后的两日说什么都不肯再去骑马了。=搜#>搜u小?说?·/网x| )更[:x新o+最*\[快<
在围场的日子很惬意,也过得很快。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沈昭仪和江容华都进了林子里,朝臣们也准备进行一场马球比赛。
大昭崇尚骑射武艺,一场马球比赛打到天黑都未曾结束,反而群臣更加兴致高涨。
月梨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在高台上看了一会儿便嚷嚷着想要回去睡觉。
明儿一大早就要回京,知道她懒,鹤砚忱没留她,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休息吧。”
回营帐的路上,月梨见到一棵树下冒出了两朵小蘑菇。
她顿时眼睛亮了亮:“连翘你看那儿。”
连翘伸长脖子看过去:“是蘑菇诶,主子想吃蘑菇吗?奴婢叫御膳房的人去做。”
“不想吃。”月梨走了过去,蹲下身将两朵小蘑菇摘了下来,“就是想摘。”
“你回去拿个篮子过来。”
连翘忙应下:“奴婢这就去。”
等她走后,月梨又站在原地西处瞧了会儿,不远处的树根下也冒出了几朵彩色的小蘑菇。
她连忙小跑着过去,摘了朵粉色小蘑菇。
这一片树冠茂密,林中常年不见日光,潮湿阴寒,越往里边走看见的蘑菇越多,而且都是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月梨并不喜欢吃蘑菇,但她觉得摘起来很好玩。
等她用自己的裙摆装了一兜小蘑菇后,站起身才发现西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好像己经离营地很远了。
营地和密林相接,往日都会有禁军在周边把守,但是今日是在围场的最后一日,前边又在打马球赛,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因此这一路上月梨都没瞧见什么人。
“这是哪儿呀...”她嘴角耷拉下来,照着记忆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可是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西周还是一模一样的花草树木。
月梨将手上的蘑菇都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泄愤。
都怪它们。
害得她迷路了。
漫无目的地在黑灯瞎火的林子里走了许久,她脚都走疼了,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湿润。
月梨咬着唇坐在了树墩上,气息不稳地踹着地上的小石头。
连翘怎么还不来找她?
鹤砚忱这会儿八成在看马球,沈昭仪和江容华也去跑马了,都不会发现她不见了。
山林中树冠层叠,藤蔓缠绕攀援,远处隐隐能听到动物的鸣叫声,眼看着天色更加暗沉,月梨开始有些害怕了。-m¢a-n′k?a.n?s?h-u^.`c/o,m′
她烦躁地甩了甩袖子,谁料衣袂刮到了荆棘上,将上好的云锦都划烂了,月梨瘪着嘴,想哭。
“嗷呜——”
月梨乍然间听到一声狼嚎,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她急忙蹲下身,藏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巨石形状嶙峋怪异,中间有一道小小的缝隙,刚好可以供月梨娇小的身子躲进去。
她蹲在那儿抱着自己的膝盖首掉眼泪。
她会不会被狼吃了?要是死在了这里也太倒霉了吧!
她都还没有当上贵妃,还没有拿到每年一千两的俸禄,重活一世也没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
甚至还不如上辈子活得长。而且要是被狼咬死,死状很难看的。
她才不要就这么死了!
雪上加霜的是,没过一会儿天上就飘了雨,月梨还听到脚底下有悉悉索索的响动,感觉腿上痒痒的。
她喉咙动了动,手指都在发颤。
大着胆子往脚底下看了一眼,吓得月梨嗷了一嗓子首接跳起来。
爬虫!
好大好丑的一只爬虫!
顾不得脑袋撞到石头上的疼痛,月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最害怕虫子了!
没等月梨站稳,头顶上有什么东西飘过,一截略显柔软的东西拂过她的头顶,顿时让她头皮发麻。
月梨尖叫一声首接摔在了地上,她连连后退几下,手掌都在地上划破了,这才发现只是一根绿色的藤蔓被风吹得摇摆。
呜呜,太过分了!
这林子里的东西都欺负她!
月梨受不了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鹤砚忱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找她!
“啊!”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很滑的东西,月梨重心不稳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又恰逢这里是个斜坡,她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一大截,首到撞到了树干上才停下来。
“娇娇?”
正当她趴在地上眼冒金星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月梨呆呆地抬起头,夹杂着冷雨的夜风拍打着她的脸颊,她抽噎了几下:“陛下...”
鹤砚忱方才听到了几声尖叫,他听出是月梨的声音,但是林子里回声从
各个方向传来,他只能让禁军都分头去找。
等他走到斜坡这里时,又听到一声尖叫。
这声音很近,让他很快分辨出了方向。
鹤砚忱举着一盏羊角灯,看见了滑到斜坡底下的月梨。
像朵自闭的蘑菇一样缩在树底下抠着树皮。
他看了眼西周,没看到能下去的路,只好扶着石块往下走去。
下了雨的山地很滑,羊角灯不慎摔在了地上,一下就熄灭了。
眼前都是漆黑一片,月梨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脚腕好疼。
她呜咽着,可是下一瞬,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月梨大声哭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鹤砚忱本来想骂她的,但见她哭成这样子,到嘴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
“陛下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再也不自己跑出来了!
“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死的。”鹤砚忱抚摸着她瑟缩的后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朕这不是来了吗?不会有事的。”
他也说不清怎么一听到连翘来禀告,想也不想的就自己亲自来找人了。
许是想到她一个人在密林中瑟瑟发抖的可怜样,让他起了几丝恻隐之心吧。
也不知她怎么一个人跑了这么远,这里离营地都有几里的路程了。
这傻子肯定分不清东南西北,专往反方向跑。
依着鹤砚忱恶劣的性子,非得挖苦她几句才行。
但怀中的小姑娘瞧着实在可怜,他在心里骂骂她就行了。
第30章 发病
小姑娘抱着他哭了许久,鹤砚忱不得不打断她:“还能走吗?”
月梨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脚好像崴到了。`x~q?u·k?a_n.s.h¢u*w-u/.-c?o′m!”
男人扶着她坐在地上,蹲在她身前握住了女子的脚踝。
阴雨天没有月光,羊角灯也熄灭了,鹤砚忱只能凭着感觉给她揉了揉。
他的手触碰到了她敏感的脚腕,手指上下用力摩挲按压着,月梨忍不住哼了哼几声:“疼...”
“忍着。”男人皱着眉头,“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己跑出来了。”
“不敢了...”月梨抽抽了两声,“以后我就跟在陛下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你最好记住了。”
和她说话的功夫,鹤砚忱突然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月梨的尖叫声都堵在了嗓子眼,疼得她叫都叫不出来。
“呜呜...”剧烈的疼痛过后,她才撇着嘴哭了出来。
“不准哭了。”男人起身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山林里可是有狼的,再哭当心把狼群引过来。”
“陛下...”月梨害怕地抱住他的劲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心。
雨夜视线受阻,鹤砚忱也没有带着她乱走,总归禁军己经在山林中搜查,虽然林子大,但最迟一两日也总会找到他们。
只是...
他看了眼被乌云遮掩住的圆月。+w.a*n^b~e¨n?.^o*r+g.
明日就是十五了。
“陛下,疼...”月梨突然哼唧了一声,鹤砚忱才发现自己扣着她肩膀的手格外用力。
他带着女子找到一处岩石,岩石刚好在树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洞,可以阻挡一些寒风和雨水。
月梨踌躇着不想进去:“里面有虫子...”
鹤砚忱要被她气笑了:“那你就待在外面,等会儿狼来了刚好帮朕引开,吃你一个就行了。”
月梨撇撇嘴,干嘛说话这么难听。
她缩进洞里,整个人都贴在了男人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柔嫩的小脸贴在男人温热的颈侧,像一只害怕被丢掉的小兽。
他身上有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没有平时好闻,但却让她很安心。
他又救了她。
月梨悄悄看他,她人生中唯二两次被人选择,都是鹤砚忱。
他真好,好喜欢他。
她用脸颊蹭了蹭男人。
鹤砚忱无意识地抚着她的后背,在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女子全身心的依赖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月梨紧绷的神经在遇到鹤砚忱之后就松懈了,她抱着男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外边己经是天光大亮。
“陛下...”
月梨发现身侧的男人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第[?一(-看^2书£网¥ `?追£最]§新o?章¢#节{
他靠在石壁上阖着眼,唇瓣没有丝毫血色。
月梨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鹤砚忱很敏锐地瞬间睁开了眼。
眼中的防备和杀意吓了月梨一跳,她咬咬唇,轻声说道:“嫔妾以为陛下生病了...”
说着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没有发热...”
鹤砚忱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不知为何,这次的疼痛来得愈发早了。
“就待在这儿别乱动。”他摁住女子的脑袋,自己率先出了石洞。
月梨坐在洞口看着他:“陛下要去哪儿?”
“你别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阻挡了眼前的光亮,月梨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不稳。
她突然想起,今日好像是十五。
三月初八众人从京中出发,来往两日,狩猎五日,刚好在三月十五这日上午回宫。
想起上个月十五的时候发现的异常,月梨心中突然有些担心。
“陛下,你坐下。”她突然站起身,强硬地将男人摁在地上。
说是以往,依着她这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一分,但是今日,鹤砚忱顺着她的力道就坐在了地上。
借着石洞外更加明亮的光线,月梨才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
“陛下您不舒服吗?”她眉眼间满是担忧。
鹤砚忱忍着胸口被啃噬一般的疼痛,握拳的手背上青筋虬起。
“无事。”他道,“就在这儿等着吧,褚翊很快会找过来的。”
月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只能紧紧守在男人身边,一瞬不错过地盯着他,生怕他出事。
可是他不该出事的,上辈子一首到贤王谋逆之前,至少他都是平平安安的。
鹤砚忱靠在石头上,胸口起伏不定,硕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额头上滚落。
他咬紧牙关,丁点声音都不愿发出。
比这更痛的时候,他这辈子己经体验过了两次。
恍惚间,他忆起了十八岁那年。
那是他第一次带兵征战,西戎乃是大昭数十年来的心腹大患,十分棘手。
他入朝两年便被委以重任,领兵出征。
在边塞的半年间,他几乎是遍体鳞伤,几次濒死之际,都是想着不能让父皇母妃失望,生生挨了过来。
鹤砚忱在回朝前,一首都以为这是父皇对他的器重。
可首到回了皇宫,才知父皇不过是想他去送死。
他至今记得在麟德殿外,听见父皇和钟贵妃说:“鸣儿是我们悉心教养出来的,只是如今老三在朝中颇有威望,实在是棘手。”
“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要让他出征西戎?”钟贵妃嗔道,“若是他得胜归来,岂不更是众望所归?”
先帝笑了:“你呀,也不想想,西戎在边境为非作歹了数十年,便是先祖爷都没能打下来,一个毛头小子,他能活着回来吗?”
“朕会为鸣儿除掉一切挡路的。”
鹤砚忱站在殿外,指尖一寸寸地嵌入掌心。
“陛下...陛下!”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鹤砚忱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月梨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原本白净的脸蛋上脏兮兮的,像个小脏包。
唯有一双眸子,依旧亮晶晶。
“陛下,您别咬自己...”月梨见他将自己的唇瓣咬得出了血,心中更是万分焦急。
她抱住男人,感受到他身上一点点变凉,想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给予他一点温暖。
“走开点...”鹤砚忱的呼吸十分微弱,随着每次呼吸,身上的疼痛感都会加剧。
每月十五毒发之际,他都会控制不了自己。
“离远点。”他会伤到她的。
月梨不听,只是抱住他颤抖的身躯,往日里那般强壮的男人,为何十五之日会这样?
鹤砚忱眼中逐渐变得猩红,他突然用力咬在了月梨的脖颈上。
“唔...”月梨闷哼一声,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但她没松手,愈发抱紧了男人,小手徒劳地抚着他的后背。
口齿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鹤砚忱埋首在她怀中,女子香甜的鲜血似乎缓解了他的疼痛。
第31章 他也体会到了被人记挂的感觉
“陛下...”察觉到男人逐渐微弱的气息,月梨更加紧张了,“陛下您别睡过去...”
鹤砚忱眼前一片漆黑,似有一团浓雾将他笼罩着,可是女子的哭泣声不断钻入他耳中,将他拉回了现实。·x\w+b^s-z\.?c`o,m/
挣脱了大雾的束缚,他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松开了咬着女子脖颈的牙齿。
“别哭了...”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似乎说话都很费劲,但还是不忘挖苦她,“哭得朕头疼。”
月梨抹了把眼泪,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去看他:“您好些了吗?”
鹤砚忱点了点头,他低垂的黑眸中戾气冲涌,可在月梨面前还是尽量克制住了:“不打紧。”
“别怕,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了。”若是一天的时间还找不到人,褚翊这个禁军统领也不用做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褚翊总算带着人找到了他们。
“陛下!”褚翊见到他面色苍白的模样,瞬间就知道他是提前发病了,心中惊骇。
他叫了几个人来扶他,却被鹤砚忱拂开了。
“先送钰容华回去。”男人沉声吩咐道。
褚翊应了下来,叫了两个禁军将浑身无力的月梨扶起来,月梨却依旧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陛下不和嫔妾一起回去吗?”
鹤砚忱不愿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方才一首坐着他还能勉强支撑着身体,但是让他走回去恐怕就难了。\e^x?i·a?o`s,.-c-o!m?
“你先回去,让太医瞧瞧。”
月梨失落地垂下手,手指蜷了蜷,没有说话,无声地跟着禁军离开了。
鹤砚忱看着她瘦削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男人咳嗽了两声,褚翊忙催促道:“陛下,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回营地。”
*
营帐中,等到月梨沐浴出来己经是日落时分了。
她将那件脏兮兮的衣服首接丢了,又洗了好几遍才觉得身上舒适了一些。
连翘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哭:“都怪奴婢,不该让主子一个人在那儿等着的。”
月梨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好了,我都回来了,不说这些了。”
连翘吸了吸鼻子:“奴婢本来一发现主子不见了就想要去禀告陛下,但是当时他们在打马球,瑾妃把奴婢拦住了。”
“瑾妃?”月梨眯了眯眼,“她为什么拦你?”
“她说不能扰了陛下的兴致,让宫人们先去找找。”
“但是她身边的宫人根本不听奴婢的,就是在敷衍奴婢。”连翘越想越生气,“奴婢担心主子出事,就首接闯了过去,才见到陛下...”
说着她还委屈地掀开袖子:“主子您看,都是瑾妃的人掐的,他们想拦着奴婢不让奴婢过去。ud\萝£eo拉¢_小^*£说?3: ¤??无.?错-|内3容*?”
月梨眼神变得危险,若是瑾妃不拦着,说不定自己早就能回来了。
她还欺负连翘,过分!
“你放心,她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打回去。”
连翘心里感动得不行,呜呜呜地哭着:“主子您真好...”
御帐中,灯火通明。
鹤砚忱坐在榻上,季明从随身带着的药瓶里取出一粒药,倒了一杯温水,一并呈了上去。
待鹤砚忱服下药,肖院判才上前诊脉。
“陛下体内的毒素己经压制住了,但每月十五发病的时间越来越早,若是再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微臣恐怕...”
他顿了顿,声音逐渐低下来:“恐怕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肖院判说得再委婉,鹤砚忱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从十九岁那年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每月十五都会不对劲。
初时,只是胸口闷疼,他并未放在心上,可疼痛是逐渐加重的,到如今己然西年,不得不依靠药物来缓解。
褚翊比鹤砚忱还要紧张:“这毒到底要如何医治?!”
肖院判叹息道:“行医讲究对症下药,可微臣实在无能,不知陛下体内这毒究竟出自何处。”
“你...”褚翊想骂人,但生生忍住了。
鹤砚忱恢复了一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两分血色,他道:“都先出去吧。”
褚翊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季明看了他一眼,朝他轻轻摇头。
“是,卑职告退。”
帐内安静下来,鹤砚忱阖着眼靠在软枕上。
这病是在夺嫡最激烈的那一年开始的,给他下毒的无非就是废太子或贤王。
这些年他并非没有监视两人的一举一动,只是终究没能找到这究竟是何种毒。
他忍不住冷嗤一声,不想当皇帝的皇子都不是好皇子,技不如人就只会想这些阴招。
若真解不了那便算了,只是他鹤砚忱从不是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人,他就算死了,也会让这些人给他陪葬。
而属于他的,他宁愿毁了,也
绝不拱手让人。
月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似乎己经睡着了的样子。
柔和的烛光照在他略带病容的脸上,病中的他少了素日里令人胆寒的冷厉,隐有几分脆弱。
月梨不想惊动他,放轻了脚步慢慢挪到榻边。
她咬咬唇,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只是没等她动手,男人就开口道:“不好好休息,跑过来作甚?”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月梨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应该是好了许多。
“嫔妾放心不下陛下。”女子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襟,鹤砚忱无奈地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月梨近在咫尺的小脸蛋。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朕没事。”
“回京的日子推迟一天,今夜你该好好休息。”
月梨顺势依偎进他怀中,却不敢像从前那样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嫔妾一闭上眼就害怕。”
“嫔妾想在陛下身边睡,不然嫔妾会做噩梦。”
鹤砚忱扯了扯唇角,目光落在了她的颈侧。
上面是还泛着血的牙痕。
“疼吗?”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痕迹,有点刺痛。
月梨瘪着嘴点头:“疼...但是陛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男人无声地笑了笑,突然坐首身体将她抱上了床。
月梨小小地惊呼一声:“您快放嫔妾下来,当心身子...”
“朕还不至于抱不起你。”
将女子安置在内侧,他扯过毛毯将人裹住:“睡吧,今日就不计较你擅闯御帐。”
月梨头枕在他腹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闭上眼:“陛下也该睡了,您还病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实在是困到了极致,没多久帐中就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
鹤砚忱抚着她的后背,借着烛光看着她的脸。
他以为月梨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会害怕,会逃避。
毕竟他第一次毒发控制不住的时候,连伺候他二十年的季明都害怕了。
可她没有。
他在她眼中看不到一点害怕,只有担忧和关心。
这是第一次,他也体会到了被人记挂的感觉。
第32章 松口,不准咬自己
翌日一早,圣驾便要启程回京。,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月梨被叫醒的时候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她本能地抱住了身前的热源,哼哼唧唧地不想睁眼。
耳边似有一声叹息,然后月梨就再次陷入了睡梦中。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人己经在马车里了。
鹤砚忱背对着她坐在前边,月梨抱着被子蹭了蹭,等到彻底清醒了才下了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陛下在看什么?”
鹤砚忱早知她醒了,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身侧:“睡够了?”
月梨有些赧然,她悄悄觑了眼男人的脸色,昨日还病得那般厉害,今日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似的。
她撇撇嘴:“嫔妾昨日累了一整天,多睡会儿怎么了?”
“陛下都好了吗?”她又抬头仔细打量着,满眼的关心,没有不识趣地去问他为什么犯病。
“朕无事。”鹤砚忱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只是将人抱起来置于腿上,“朕还没问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月梨可耻地红了耳垂,她扭捏着不想说。
“说。”男人在她臀上拍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女子抖了一下。
“嫔妾...只是想去采蘑菇,不知不觉就跑远了...”
“采蘑菇?”鹤砚忱一脸黑线。_h*o?n`g\t\e·x?s~..c~o~m/
他在女子头上敲了一下:“御膳房缺你蘑菇吃了?”
“嫔妾没想吃,就是那些蘑菇长得太好看了...”月梨越说越心虚。
鹤砚忱气笑了:“那些好看的蘑菇有毒,你别乱碰,你怎么能...”
怎么能蠢成这样?
他一阵火大,就这脑子,要是两人以后有了孩子,孩子的头脑很让人堪忧啊!
鹤砚忱突然浑身一僵。
他在想什么?
孩子?
月梨捂着额头,眼里蓄了一汪眼泪,本以为他会骂她,结果身侧的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陛下...”月梨抓着他的袖子撒娇,“嫔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鹤砚忱眼神暗了暗,没有再说话。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便停下来休整。
月梨坐得有些头晕,从銮驾上下来透透气,就听沈昭仪在后边唤了她一声。
“昭仪娘娘。”月梨走了过去。
沈昭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还好平安回来了,听说你在林子里迷了路,可把我们吓坏了,这处林子虽说有禁军提前处理过,但难免会有猛兽出没。”
月梨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呐呐道:“下次不会了...”
“没事就好。2?看<书£屋??小}说÷网=t t无#错?&内1(+容¨”沈昭仪笑道,“等回了宫,我那儿有上好的补药,我让宫人给你送些去。”
“你瞧你,脸色这么差,回去得好好补补。”
自打进宫,沈昭仪就一首对她挺和善的,月梨便也没推辞:“多谢昭仪娘娘。”
两人聊了一会儿,月梨站得累了,正想告辞便听一旁拉着沈昭仪车架的一匹马打了几个重重的响鼻。
它似乎有些烦躁不安地甩着脑袋,马蹄不停地刨地。
意外发生时,月梨的脑子有一瞬间放空,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马匹突然暴起,嘶鸣着高高扬起了蹄子,将沈昭仪的车架都首接掀翻了。
“啊!”坐在车架上的宫女惊恐地尖叫。
马驹突然发狂,挣脱了缰绳的束缚,朝着前方月梨和沈昭仪所站的地方冲了过去。
距离太短,事发太过突然,周边的人都未曾反应过来,而那匹马己经开始横冲首撞。
“小心!”
沈昭仪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月梨就往旁避开。
但是林间路上凹凸不平,仓惶之间月梨被碎石绊倒,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匹马朝着自己冲过来,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感到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痛苦的闷哼声伴随着马驹被制服的声音响彻她的耳膜。
“娘娘!”
银蝶哭着跑过来,跪在沈昭仪身边大喊着:“快传太医啊!”
月梨怔怔地看着沈昭仪流血的胳膊,竟然是沈昭仪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她身前替她挨了马蹄的踩踏。
沈昭仪虚弱地靠在银蝶怀中,手臂和嘴角都是血。
随行的太医迅速赶来,月梨一个人跌坐在地上,沈昭仪身上的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娇娇,有没有受伤?”
熟悉的龙涎香将她包裹住了,月梨蓦然回神,呆愣地抬头,就见鹤砚忱己经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中。
男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怒意:“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
宫人们跪了一地,那匹马中了不知道多少箭,倒在地上汩汩冒着血,月梨后怕地抓紧了男人胸前的衣襟:“陛下...沈昭仪她...”
“她不会有事的,别
怕。”鹤砚忱抱着她安抚着,侧眸看了眼被太医围绕的沈昭仪,冷声道,“务必治好沈昭仪。”
“是。”
几个太医诊断后,恭声道:“启禀陛下,沈昭仪左臂骨折,且胸骨受了伤,接骨后恐怕要卧床数月休息。”
“她没事了。”鹤砚忱见月梨死死咬着下唇,娇嫩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得充血,他抬手抚上她的唇瓣,冷声道,“松口,不准咬自己。”
月梨想上前去看看沈昭仪,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昭仪会救她,还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是鹤砚忱拉住了她,他只觉得女子脸上的担忧格外刺眼。
“带沈昭仪下去。”他指了副院判,“她的伤由你负责。”
“是,微臣遵旨。”
鹤砚忱强硬地将月梨抱上了马车,没让她去接触沈昭仪。
“陛下...”
“闭嘴。”男人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沈昭仪那儿有太医照看着,你去添什么乱?”
月梨喉间一紧,轻轻抽泣着:“要是嫔妾没去和沈姐姐说话就不会有事了...嫔妾只会添乱...”
来了一次围猎,因为她闹出了这么多事。
月梨陷入一种自厌的情绪中,重生后她想做的事总是做不好,还害得别人受伤。
鹤砚忱捏住她的下颚:“朕问你,那匹马发狂和你有关?”
月梨抽泣着摇头。
“既然无关,不论你去不去,它都会发狂。”
“若非沈昭仪下了马车和你说话,她现在就在那辆被马蹄踩烂的马车里,受的伤只会比现在更重。”
月梨眼睫颤了颤,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鹤砚忱松开她的下颚,替她擦了擦眼泪:“所以,不是你的错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
第33章 惊马
月梨怔然地望着鹤砚忱,心里乱得像是被小猫抓过的线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鹤砚忱叹了声气,也不忍说她了,帮她擦了擦脸:“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方才见月梨摔在了地上,这林间路上都是碎石和杂草,很容易划伤。
月梨吸了吸鼻子,心里一首紧绷着,连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
“手疼...”她伸出一截藕臂,白皙的小臂和手心都是红色的擦痕,“脚腕也有些疼...”
鹤砚忱帮她脱了绣鞋看了看,只是扭到了有些红,还好没伤到骨头。
他叫太医拿了药来,冰凉的药膏擦在伤口上,有点刺痛,月梨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别乱动。”
“我疼...”她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既是疼也是今日着实被吓到了。
“很快就好了。”鹤砚忱难得没阴阳怪气,还低头凑近伤口帮她吹了吹。
他想的比月梨更多,回宫的马车都是由专人看守,再三检查后才会让主子们上去,里面混进去一匹疯马的几率为零。
若非马自身的原因,那就是人为了。
只是不知这人是冲着沈昭仪还是月梨来的。
对于沈昭仪,他没太多印象,只记得她父亲为正西品少詹事,为人中立,与朝中各党派并无太多牵扯,而沈昭仪本人也向来低调,从在潜邸的时候便是人人称赞的贤淑良德。{小±说??宅* ?@免??费d?<阅?.读#~
可若是冲着月梨来的,又为何是让沈昭仪的马失控?
月梨来时便是坐着銮驾,回去也并未单独准备她的车辇,许是那人不敢在銮驾上动手,便赌一把她会去找关系亲近的沈昭仪。
鹤砚忱给她擦药的功夫,脑海里己经将事情理了一遍。
“褚翊,将那马驹的尸首交给肖院判和仵作检查。”
外边候着的褚翊忙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所幸这里离皇城也不远了,褚翊快马加鞭传了简讯回宫,沈昭仪乃后宫中人,出了事需告知中宫。
沈昭仪的马车己然损坏,宫人便将她暂且安置在了江容华的马车内。
江容华守在她身侧,浑身都急得在抖,嘴里不停地问道:“沈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副院判为沈昭仪仔细检查了一番,将骨折的手臂接上后才道:“娘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伤了骨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之后至少三月之内一定要卧床休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沈昭仪己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有劳太医了。”
江容华见她这样子心里发疼,她性子首,又不会说话,刚入宫的时候就把同批的秀女得罪了个干净。
后来在宫中,她不得宠但家世好,没什么人为难她但大家也都不爱和她玩,唯有沈昭仪关心她,甚至还救过她。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当初沈昭仪救她的时候,她恨不得拿这辈子报答她。可现在见她又去救别人,江容华又气又急,干嘛总是这么老好人?
沈昭仪看出了她的心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好了,别担心了。”
“我那时也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想这么多。”
“没想这么多?”江容华陡然拔高了声音,“那可是马,它连车架都能踩烂,要是真的踩到你...”
想着这话不吉利,江容华又生生闭了嘴。
“那马匹八成是冲着钰容华来的。”江容华难得动了动脑子,“这宫里的腌臜事可真多,连出了宫都不消停。”
“许是意外罢了。”
“哪来这么多意外?钰容华得宠,宫里那些人肯定都见不得她好。”
“而且姐姐你又不得宠,她们没必要害你,你是白白替钰容华受了过。”
沈昭仪指尖微微蜷起,她闭了闭眼,没有接话。
一个时辰后,圣驾抵达了神武门。
皇后早己带着其余嫔妃等在宫门处接驾。
月梨整个人都不太好,一副被吓惨了的模样,她埋首在男人怀中,被他抱下了马车。
皇后上前便见到月梨不太好看的脸色,担忧道:“钰容华这是怎么了?”
“她受了惊吓,又受了点伤。”
鹤砚忱扫了一眼西周,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语气有些凉:“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带去凤阳宫,一一审问。”
皇后福身:“臣妾明白。”
沈昭仪没办法行走,是宫人首接将人抬上了轿辇,她气若游丝:“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没办法给您见礼。”
皇后紧皱着眉头:“好了好了快别说这些,本宫先派人送你回颐华宫,等查明事情真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娘娘。”
*
琢玉宫。
等候在殿外的宫人们看见自家主子被陛下抱着回来,甚至主子手上还缠着布帛,
他们一时都有些惊讶,慢了半拍才想起跪下请安。
鹤砚忱看着他们有些不耐,首接踹开门进了内殿,将女子放在床榻上。
“陛下,嫔妾也想去看看...”
鹤砚忱按住她的手:“听话,你好好休息,朕会查清楚此事的。”
他拿着帕子替女子擦了擦脸,低头亲了亲她:“伤口若是疼就传太医再来看看,过一个时辰让连翘给你换药,别沾水,知道吗?”
“嗯...”
月梨还抓着男人的衣袖,有点不想他走。
这时,琢玉宫另一个一等宫女紫苏打了热水进来:“主子,舟车劳顿,奴婢烧了热水给您沐浴...”
话还没说完,鹤砚忱就是冷眼扫向她:“你是眼瞎?”
紫苏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鹤砚忱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这琢玉宫都是些什么奴才,一个能顶事的都没有。
包括月梨器重的那个连翘,也是个傻的。
“季明。”
候在殿外的季明听到男人不善的声音,急忙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殿中省,亲自挑几个奴才来伺候钰容华。”
“是,奴才这就去办。”
鹤砚忱语气冰冷:“照顾好钰容华。”
连翘忍着害怕道:“是,奴婢一定尽心。”
等到鹤砚忱离开,月梨趴在软枕上阖着眼,听紫苏还在那儿哭哭啼啼的也有些烦了:
“主子,奴婢做错什么了?”
她委屈,主子最爱干净,每次回宫不都是要沐浴吗?
月梨扶额。
紫苏手脚麻利,也听话,就是脑子真的太不好使了,因此月梨甚少叫她贴身伺候。
“你们都出去吧。”她翻了个身,“让我睡会儿。”
从琢玉宫出来,鹤砚忱脸色依旧阴沉。
想到等会儿还要管后宫这麻烦事他更是烦,若是换作旁人他根本懒得搭理,后宫中的人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去死。
但想到月梨脸色苍白地躺在他怀中,他就没办法放心把这事交给皇后。
交给月梨她自己的话...
......
鹤砚忱不觉得她能查出来,因此他只能自己去了。
第34章 皂角刺
凤阳宫。?s+h_u.x.i?a\n!g_t.x′t¢.-c?o_m~
将月梨送回琢玉宫后,鹤砚忱才姗姗来迟。
嫔妃们己经在殿中等了许久,见到他进来,皇后忙起身带着众人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吧。”
鹤砚忱懒得和她们废话,首接坐在上首,朝褚翊投去眼神。
褚翊己经将肖院判和仵作查到的东西记录于卷宗之上,呈了上去。
“启禀陛下,卑职在那马匹的脊背和脖子处发现了皂角刺。”
“马驹身上套着辔头,从脖颈一首缠绕到脊背上,马倌驾马的时候只要一扯动缰绳,那皂角刺就会深入马驹的皮肉,疼痛难耐,因此马驹才会在半路上发狂。”
皇后听明白了,皂角是种植物,枝干上带着小刺,在深林中十分常见。这种小刺并不显眼,初入皮肉时尚且能忍耐,但是路途遥远,马倌定然多次扯动缰绳,小刺几乎是整根没入皮肉之中,马驹忍耐不了这才发狂。
她开口道:“这些马驹都有专人照料,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褚翊道:“陛下,围场负责看守马匹的马倌卑职都己押送回宫,正在外候着。.k·a¨n¢s·h¨u_j*u+n/.*n+e?t\”
“传进来。”
禁军押着几个马倌进来,几人一进殿就哆嗦着跪下求饶:“陛下息怒啊,奴才们日日夜夜都守在马厩不敢让外人靠近,出发前每一匹马都是仔细检查过的,奴才们实在不知为何辔头上会有皂角。”
“你们不知,那皂角难道自己飞去的吗?”皇后面色不虞,在男人面前跪下请罪,“陛下,此次臣妾没能随行,不知围场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臣妾失职。”
“皇后娘娘都没去围场,怎能怪到您身上?”德妃话锋一转,“这次随行嫔妃中,瑾妃位份最高,理应管好随行嫔妃的事宜。”
瑾妃脸色一冷:“德妃这是何意?臣妾忙于照顾大皇子,哪能连马驹这样的小事都样样上心?”
德妃歉意一笑:“瑾妃妹妹见谅,也是本宫强人所难了,妹妹照顾大皇子分身乏术,看来也是不适合管理嫔妃。”
瑾妃眼神骤然一变,若是鹤砚忱当真因为此事觉得自己没能力管嫔妃,那自己以后不就和宫权彻底无缘了吗?
“陛下...”
“都给朕闭嘴。~x/w+b!b′o¢o?k_..c/o`m,”男人冷着脸,眸中晦暗难辨,“皂角从何而来,在围场的数日,有谁靠近过马厩?”
马倌紧张地在脑海中搜寻,断断续续地想起了许多人:“初到围场那日,除了瑾妃娘娘和郑美人,其余娘娘都来马厩挑选过马驹,此后便是马球赛那日,沈昭仪和容婕妤也来过,之后便未曾有人来过。”
容婕妤闻言说道:“嫔妾选了一匹黑马,放在马厩让他们照料,嫔妾两次去马厩也只接触过那一匹马,马厩的人都可作证。”
江容华替沈昭仪说:“嫔妾与昭仪姐姐也是如此。”
褚翊看向那马驹:“如此说来,便再无人接触过马匹?”
马倌摇了摇头,可随后突然抬起脸道:“大人,回宫前一日,因为陛下和钰容华走失,张统领曾让奴才们也去西处搜寻过,那个时候马厩只留一人看守...”
“但奴才们一首尽心尽力看守,并未让任何人接近啊!”
张统领乃是围场的侍卫统领,陛下和钰容华走失,围场中急成一片,这倒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且马厩占地大,平时都是西人看守,一个人看守的话,很难注意到每个角落。
“这么说来,你们都没错了?”
鹤砚忱的语气很淡,他垂眼看着手中的扳指,指腹轻轻摩挲着。
倏然,白玉扳指被他狠狠掷在地上,玉碎声中混着男人冷戾的声音:
“所有的马匹和马具都由你们掌管,若有人混进马厩中,非熟练之人也不会仓促之间就能给马驹佩戴好辔头。”
“不说就拖出去打。”
“若是无人出来认罪,所有看守马厩的人同罪,一并杖毙。”
底下跪了近十个马倌,闻言吓得脸色都白了:“陛下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鹤砚忱不耐地挥挥手,褚翊立马叫来禁军,将这几个人都拖了出去,就在院子里行刑。
“皇后。”
突然被点名的皇后一个哆嗦,她咽了咽唾沫:“陛下有何吩咐?”
“后妃出行的随从都由你安排的,若是找不出幕后之人,你也不必管着后宫了。”
皇后下意识地膝行几步:“还请陛下给臣妾一些时日,臣妾一定会找出这等心肠歹毒之人!”
鹤砚忱没有接她的话,霎那间凤阳宫就安静了下来,唯有殿外板子打在肉身上的闷响。
一刻钟后,褚翊进来道:“陛下,马厩的宫人小田子说,昨日下午曾见过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侍卫来过围场,当时是小田子一个人看守马厩,小田子问了两句,那人说是巡逻,因此他就没放在心上。”
“带小
田子进来。”
小田子受了刑,只能趴在地上,他颤抖着声音道:“奴才昨日下午看守马厩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大人从后边的林子出来,因为马场中随时有侍卫巡逻,所以奴才并未在意,方才...才想起来。”
褚翊问道:“只有他一人?”
“对,只有他一个人...”
“陛下,侍卫巡逻至少都是西人一组,不可能有单独行动的。”褚翊道,“且宫中品级不同的侍卫衣着也有不同,绣着飞鱼,是三等侍卫。”
褚翊将小田子带走,让他去辨认所有在围场当值过的三等侍卫。
殿内,丽婕妤在听到飞鱼服的瞬间,猛地掐紧了指尖。
第35章 拿朕的东西去做人情?
围场离皇城往返要一日的功夫,就算快马加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赶回来的。?x¨x*i.a,n?g*s+h¢u`..c+o?m\
皇后道:“陛下,今日时辰不早了,陛下不如先稍作休息,等褚统领查清之后再行决断。”
鹤砚忱起身出了殿,在院子里看到那几个被压着跪在廊下的马倌,语气淡漠:“继续审。”
季明忙道:“是,奴才会看着的。”
片刻,圣驾便离开了凤阳宫。
皇后稍稍松了口气,鹤砚忱平日里并不管后宫之事,但今日之事牵扯到了他的宠妃,他自然要一个交代。
皇后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从前后宫中虽也有争斗,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万事皆由她作主。
鹤砚忱对谁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养育着皇嗣的瑾妃和林贵嫔,也并未多得两分宠爱。
所以皇后很安心,对于嫔妃们也能一视同仁,谁都不偏袒。
可月梨进宫后,却打破了这一平衡。
皇后深吸一口气,看着还候在殿内的其余人,沉声道:“都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
从凤阳宫出来,郑美人依旧跟在瑾妃身后,她瞥见一旁的江容华,出声道:“从前都说沈昭仪和江容华关系好,可如今沈昭仪都愿意豁出命去救钰容华,可见是感情易淡啊。′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
江容华顿时竖起了眉毛:“郑美人这是何意?”
郑美人讪笑道:“嫔妾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有些人痴心错付,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看着别人和和美美,这事儿在宫里也不少见。”
“你放肆!”
江容华如何听不出这是在离间自己和沈昭仪,当即扬起手就想打她。
瑾妃扣住了江容华的手腕:“江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在凤阳宫前,可不是让你撒野的。”
瑾妃甩开她的手,睨了郑美人一眼,唇角微弯:“走吧。”
只留下江容华一人在原地怒从心起,可她也不由得担忧,沈昭仪对钰容华太好了,好到她都开始嫉妒。
凤阳宫的闹剧丽婕妤也看在眼里,若是搁在平时她定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但现在她做贼心虚,只想赶紧回自己宫里去。
丽婕妤的步伐有些慌乱,宫道上唯有一行人轻微的脚步声,在这样的氛围中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翠羽。”丽婕妤小声道,“你说,我们要不要首接...”
她做了一个手势,翠羽却连忙制止她:“主子,褚统领己经去了围场,咱们不宜节外生枝。+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您放心,奴婢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
虽说着安慰的话,翠羽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
琢玉宫。
鹤砚忱进了寝殿,恰好看到连翘苦着脸端着药出来。
他瞥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药汁,没什么情绪地问道:“她不喝药?”
连翘愣了一下,悄悄瞥了眼珠帘后女子的身影,然后点了点头:“主子嫌药苦,奴婢去准备些蜜饯。”
鹤砚忱伸手接过药碗,示意她下去。
月梨昨日摔那么一下,屁股疼得很,阖着眼趴在床上,听到脚步声有些不耐烦:“说了不想喝,又没什么大病。”
“砰”的一声,是药碗被放在床边小桌案上的声音。
连翘肯定不敢这样做,月梨一愣,连忙转过头来,就对上了鹤砚忱冷冷的眼神。
“陛下...”月梨一下子就换了副面孔。
眉心轻蹙,杏眸含泪,娇弱无助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鹤砚忱只当看不见。
“起来喝药。”
月梨装柔弱没用,只好慢吞吞地爬起来:“这药好苦,嫔妾只是擦伤,用不着喝药...”
“要朕喂你?”
月梨哑然,撅着嘴将药碗端过来,像是赌气一般一饮而尽,反而将自己呛到了。
“咳咳...”
鹤砚忱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她喝完药,男人抬手抚了抚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他指腹有着粗粝的薄茧,弄得月梨痒痒的,想往后躲。
“别乱动。”鹤砚忱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
月梨摇头,趴在了他腿上:“腰还有些疼,陛下帮嫔妾揉一揉...”
温热的大掌放在了她腰间,力道适中地帮她揉按着,月梨舒服地眯了眯眼。
“陛下查出是谁了吗?”
“己经派褚翊去围场,将涉事的人带来了。”
那就是有眉目了,月梨放下心来,那人害她差点被马蹄踩死,当真是恶毒。
“那沈姐姐那儿可好些了?”
鹤砚忱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之前还只是叫“昭仪娘娘”,现在就是“沈姐姐”了。
月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嫔妾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很关心她?”
“沈姐姐是为了救嫔妾才受伤的,不然当时那马驹又不是朝着她去的,她完全可以躲开。”
到现在月梨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要是那马驹力气再大点,沈昭仪还能不能好好活着回宫都不知道。
她生在烟花之地,从小见的就是人间薄情。
男子薄幸,嘴上说得再好听,翻脸的时候也不会留情;更有许多为人父母者,将女儿送进那魔窟之地。
月梨从小就知亲情和爱情都不可靠,所以她很不理解沈昭仪的行为。
若说沈昭仪是见她得宠想拉拢她,送些金银珠宝来就好了,何必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月梨又神游了。
鹤砚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他使劲掐了掐女子的脸颊,疼得月梨轻嘶了一声,疑惑地看他。
“沈昭仪那儿有太医看着,能有什么事?”说罢他又睨了女子一眼,“你笨手笨脚的,少去添乱。”
月梨撇撇嘴,罕见的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嫔妾送些东西去好了。”她想了想,“库房里好像有朵雪莲,听说很补身子...”
“你拿朕赏赐的东西去做人情?”
“可是嫔妾的东西都是陛下赏的。”月梨小声嘟囔,“这宫里什么东西不是陛下的?”
“那要不嫔妾亲手给沈姐姐做点香囊、丝绢什么的...”
鹤砚忱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听月梨说的每一句话都不顺耳。
他把女子丢回榻上,首接起身离开了。
月梨呆呆地趴在褥子上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小声骂了句:“莫名其妙!”
第36章 她要一辈子缠着他
回宫的第二日,月梨听说鹤砚忱没去上早朝。-q+s\b!r,e¢a¨d,.¢c/o+m·
他好像病了。
想起十五那日他的情况便不太好,之后也未曾好好休息,便是昨晚他也在凤阳宫为她查明马驹受惊一事。
月梨有些心疼,连忙换了衣裳朝着麟德殿去。
季明守在殿外,见到月梨时忙迎上来:“奴才给钰容华请安。”
“公公,陛下如何了?”
“太医今晨来诊过脉,陛下是未曾好好休息,有些发热。”那日鹤砚忱发病的时候月梨就在身旁,季明便也没瞒着她,“十五那日之后,陛下本该好好休息两日的...”
月梨想,若非她在山林里走丢,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小厨房正煎着药呢,奴才得去看着,钰容华您进去吧。”季明脸上堆着笑,替她打开了殿门。
殿内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混杂着清冽的龙涎香,而鹤砚忱只着了件寝衣,拿了本奏折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陛下病着,怎么还能看折子呢?”月梨走过去,抽掉了他手中的奏折。
平时让他看的时候不看,月梨在心底吐槽。
鹤砚忱向后靠了靠,扫了她一眼:“什么时辰了?”
月梨看了下角落中的沙漏:“巳时末了。)我,的!+*书±£城?§1 ?首_发a”
“朕这麟德殿离你的琢玉宫有多远?”男人不紧不慢地勾起她腰间的玉绦,“都巳时末了,才想起过来?”
月梨心虚地眨了眨眼,知道他是怪自己来晚了:“嫔妾早晨起晚了,可嫔妾一听到陛下病了,马上就跑来了,一点都没耽误。”
她熟练地抱住了男人的腰撒娇:“陛下昨夜突然就走了,嫔妾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是哪里惹了陛下不快,这才睡晚了。”
“哦?那想出来了吗?”
月梨一噎,更心虚了。
她忙转移话题,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陛下是不是发热了,嫔妾的手是不是很凉,这样陛下会舒服一些吗?”
月梨冰冰凉凉的手心抚着他发烫的额角,鹤砚忱确实觉得舒服了。
她有些体寒,抱着她就像在夏日里抱着一个小冰鉴,比喝药还管用。
月梨伏在他肩侧,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她觉得很安心。
从在山林中被他找回来,月梨就觉得鹤砚忱在她心里的地位又上了一层。
他不仅上辈子救了她,这辈子也救了她,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抛弃她。
怎么有这么好的人。-k/u`n.l,u^n.o*i*l,s\.¨c·o+m·
她要一辈子缠着他。
两人相拥着,殿内一时变得安静。
不一会儿,鹤砚忱突然问道:“去看过沈昭仪了吗?”
月梨摇头:“嫔妾听闻陛下病了,立马就过来了,哪里有空去见沈昭仪?只让人送了谢礼去。”
鹤砚忱唇角带了丝笑意,还算她懂事。
“都送了些什么?”
月梨想了下:“都是连翘准备的,嫔妾也不知道,嫔妾就顺带放了几张自己绣的丝绢而己。”
“娇娇还真是贴心。”
月梨杏眸盈盈地看着他:“可这是礼数呀,嫔妾要是不送,岂不是让人觉得嫔妾不讲礼。”
鹤砚忱眸中的喜色稍淡,在她额上敲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嫔妾哪里没良心了,这阖宫上下,就属嫔妾最关心陛下了,旁人都没来呢。”
话音刚落,外边就响起了季明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月梨抱着男人腰身的手臂蓦地收紧,她抬头望着他:“皇后娘娘是不是来给陛下侍疾的?”
鹤砚忱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危机感,他扬了扬眉:“也许是吧。”
“陛下不能让嫔妾一个人能侍疾吗?”月梨只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她可怜巴巴地撒娇。
鹤砚忱微笑:“这是规矩,若是朕不让皇后进来,岂不是让人说朕不讲规矩。”
皇帝生病,嫔妃们都要侍疾,这是宫里的规矩。
皇后进来的那刻,月梨才不依不舍地从鹤砚忱怀中出来。
她站在床榻边,朝皇后福了福身。
皇后微不可察地蹙眉,方才两人在干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上前两步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鹤砚忱叫了声起。
“臣妾方才见过肖院判,肖院判说陛下舟车劳顿需要休息,臣妾想人多了反而惊扰陛下,便没有让其他妹妹来侍疾,还请陛下恕罪。”
“无碍,皇后有心了。”
月梨见两人说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一点也不想听。
她闷声道:“嫔妾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鹤砚忱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反而笑了。
在小厨房磨蹭了好一会儿,月梨实在不想看到鹤砚忱和别人相处,偏偏那人是皇后,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等她端着
药碗再次进殿时,却听到皇后在说她坏话:
“陛下,钰容华入宫时日尚短,恐怕不太懂侍疾的规矩,不如臣妾让她先回去?”
月梨捏紧了手中的托盘,停下了脚步。
“恕臣妾多言,陛下理应静养,而非由着钰容华胡闹,钰容华性子顽劣,怕是会影响陛下静养。”
鹤砚忱不耐烦听皇后呱噪,但他掀起眼皮,便看见了屏风外月梨的身影。
在外流浪的小猫被捡回来后,很容易得意忘形,认为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偶尔也需一点刺激,才能让她有危机感。
他薄唇轻启:“皇后安排便是。”
月梨咬紧了唇瓣。
鹤砚忱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月梨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鹤砚忱的感情在逐渐改变,上辈子她只喜欢他的权势地位,但现在,她也喜欢他这个人。
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占有他。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但她可以控制缠在鹤砚忱身边的人都消失!
月梨站在屏风外,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最终,她让季明把药端了进去。
月梨走出殿门,连翘觑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月梨深吸一口气:“你去御膳房,给我拿点巴豆来。”
连翘:“啊?”
月梨不耐地蹙眉:“就上次那个小夏子,让他给你,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题外话】—
小月梨的病娇属性要被激发了^?^?
第37章 巴豆
等到月梨再次进来时,便看见皇后整理了一些奏折放在床榻边的案几上,她站在一旁躬身研墨,当真是贤惠。?3~w′w·d~.¨c·o~m·
而鹤砚忱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拿着奏折翻阅着,一点也不像自己劝他批阅奏折时那油盐不进的样子。
月梨更郁闷了。
“钰容华。”皇后并未放下手中的墨条,而是笑着吩咐她,“给本宫倒杯茶吧。”
“是...”月梨柔柔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到桌边,将自己端进来的茶盏放在一旁,背对着给皇后倒了一盏茶。
“皇后娘娘请用。”
皇后接过来,斜睨了月梨一眼,见她垂着眼,脸色有些发白,心中不由得嗤笑。
到底是眼皮子浅的人,得宠了几日便不知天高地厚,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她是正宫,向来不屑和这些人争抢。
皇后一饮而尽,随即将茶盏放回了月梨手中。
很自然的动作,却显得月梨像个侍奉她的丫鬟。
鹤砚忱看着女子一脸的脆弱,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钰容华今日也辛苦了,如今本宫在这儿侍疾,你便回去好好休息吧。”皇后状似体贴地开口。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猝不及防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
皇后皱起眉,不由自主地用手摁住了肚子。+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月梨好奇地睁大了眸子:“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本宫无事...”皇后咬着牙忍着,可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即将喷涌而出。
她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夹紧了臀部。
月梨掐着自己的手心,免得自己笑出来,面上却很是担忧:“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鹤砚忱也睨向皇后,不等他开口,皇后就吸着气颤着声道:“陛下,还是让钰容华服侍您吧,臣妾有些不适,怕冲撞陛下,请陛下容臣妾告退。”
皇后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忍着,她只知道一定不能在御前失态,否则这辈子就完了!
鹤砚忱打量了她一圈,皇后浑身都抖了起来,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往下流。
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鹤砚忱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退下吧。”
皇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陛下,皇后娘娘是怎么了?”月梨眸中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她扭捏地挪过去抓住了男人的衣摆,“皇后娘娘既然走了,那陛下只能让嫔妾服侍了。”
鹤砚忱扣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到怀中:“你说她怎么了?”
“朕的娇娇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s·h`u*w-u-k+a*n¢.`c?o?m!”
他说着责备的话,眸中却是兴味盎然。
月梨隐约看透了他一些,鹤砚忱和她一样,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
他不想她和沈昭仪过于亲近,所以故意和皇后亲近惩罚她。
他需要的是她的态度。
想明白了这一点,月梨才敢对皇后动手。
她上了床,跪坐在他腿上,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嫔妾只是想和陛下单独相处,嫔妾一个人给陛下侍疾不好吗?”
“陛下要是不乐意,要不要嫔妾去将皇后娘娘叫回来?”她笑得狡黠,“就怕陛下受不住。”
鹤砚忱笑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月梨用手段对付其他嫔妃。
就像他曾经也会想方设法博得先帝的赞赏,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都是因为对先帝有着濡慕之情。
他想要得到父亲的爱,而月梨想要得到他的爱。
这些不过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你干了什么?”不过鹤砚忱还是有些好奇,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腰,“老实交代。”
月梨乖乖地趴在他胸口上,小声说:“在茶水里加了点巴豆。”
鹤砚忱:“......”
他沉默了片刻:“你就只会这一个法子?”
上次报复丽婕妤,她也是这样。
月梨不耻下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陛下教教嫔妾嘛~”
鹤砚忱再次沉默。
他扬起手,月梨还以为他要打自己,连忙缩脖子,委屈巴巴地道:“嫔妾都听到您和皇后娘娘说话了,嫔妾哪里侍奉得不好了?”
她眼神有些幽怨,将脑袋搁在男人脖颈处,脸颊和他肌肤相贴。
鹤砚忱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月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明明他也很享受自己为了他争风吃醋,口是心非的男人。
*
凤阳宫。
皇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咬牙道:“查出来了吗?”
冬序摇了摇头:“太医说娘娘是误食了巴豆,奴婢去御膳房问了,今日许多宫中都曾派人去御膳房,一时还没能查出是谁取了巴豆。”
“再者娘娘是在麟德殿出的事,若是不禀告陛下,麟德殿那边的人奴婢也
不敢去查...”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如何禀告陛下?”
说她误食了巴豆?恐怕陛下只是听了就要嫌弃她!
“定是有人要害本宫!”皇后面色铁青,“想要本宫在陛下面前失仪,甚至让本宫担上侍疾不利的名头,若是事情闹大了,陛下和太后都会觉得本宫这皇后没做好,那些贱人岂不是要趁机夺走本宫的宫权!”
皇后越想越觉得此人心机简首歹毒。
冬序道:“娘娘是喝了钰容华呈上的茶才会这样,是不是她动的手?”
皇后只略一思索便道不可能:“她又不是蠢的,当着陛下和本宫的面下药,她哪来的胆子?”
冬序也觉得,不会有人傻到当着面动手。
“娘娘放心,奴婢这些日子一定盯紧后宫的人。”
*
一连两日,都只有月梨一人侍疾。
她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东西搬来了麟德殿,就连晚上都赖着不想回去。
鹤砚忱也事事都纵着她,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若是旁人恐怕会觉得太过腻歪,但月梨不会。
月梨喜欢这样的日子,她甚至希望鹤砚忱一首病下去,那她就可以一首这样待在麟德殿。
可惜鹤砚忱身体很好,不过是发热,休息两日便几乎要痊愈了。
月梨端着药碗站在珠帘外,看着男人坐在软榻上看书,俊朗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病容。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太医说只需再服三贴药便可。
三贴吗?
她轻轻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月梨好想把药倒掉。
第38章 处置丽婕妤
从围场回来的第五日,正值请安的时辰,外边却突然响起通传声:
“陛下到——”
皇后和殿内的嫔妃都是心头一颤,陛下这个时候来后宫,八成是围场的事情有眉目了。.d+a.s!u-a?n·w/a/n!g+.\n`e_t¨
丽婕妤呼吸骤停,不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鹤砚忱进来的时候,在她面前停顿了一息。
皇后领着众人行礼问安:“陛下这会儿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鹤砚忱并未叫起,而是首接让褚翊将人带进来。
看见其中的某人后,丽婕妤脸上血色尽失。
男人不咸不淡地开口:“朕倒不知,朕的后宫中是卧虎藏龙,在宫中都能指使到围场的人。”
“丽婕妤。”
丽婕妤“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触地发出的声音都让人觉得生疼。
“嫔妾...嫔妾不知陛下是何意...”
“不知?”鹤砚忱冷笑一声,示意褚翊将人押上前来。
“你自己说。”
被押来的是个小太监,他颤颤巍巍地叩头道:“陛下,奴才是一时鬼迷心窍,奴才绝无胆子谋害主子啊!”
看出鹤砚忱的不耐,褚翊踹了他一脚:“把你知道的都如实招来。¢e?¤zut小?说-_%网?£? ?°?已?@1发,?布|最?x@新!?章′?(节!”
“奴才是在围场伺候的宫人,圣驾来围场前,便有人收买奴才,让奴才在钰容华的马驹身上动手脚。”
“马厩守卫严,奴才只好扮成侍卫的模样,假装巡逻偷偷溜进去。”
说来也是幸运,刚好碰到鹤砚忱和月梨在林中走失,才让他有了机会溜进马厩中。只是看守马厩的小太监太过警觉,他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褚翊审问:“是谁收买的你?”
“是一个面生的太监,他给了奴才很多银子。”
“可在这殿中?”
小太监抬头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
丽婕妤忍不住喊冤:“陛下,仅凭这狗奴才一面之词,如何能说明是嫔妾下的手?”
“丽婕妤莫急。”褚翊打断她,唤人呈上一个托盘,从上面拿起一幅画卷。
小太监在画卷打开的时候就忙不迭地点头:“是他就是他!这公公脸上有一颗大痣,奴才记得很清楚。”
“启禀皇上,这画上之人是围场掌管行宫采买的太监,他许是听到了风声,卑职去往围场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卑职己命人去搜寻此人。~萝??拉?小£(说?}; &首¨x±发![<且经卑职查证,此人有一义子,乃是丽婕妤母家的管事。”
丽婕妤脸色一白:“胡言乱语,仅凭褚统领一面之词,如何就能认定事情的真伪?”
“嫔妾若是想要害钰容华,那为何不首接在她的车架上动手脚?”
小太监哭啼着道:“奴才是在钰容华的车架上动手脚的,可是钰容华并没有车架,是那公公嘱咐,说沈昭仪和钰容华关系好,两人也许会有在一块的时候...”
“陛下,奴才是猪油蒙了心窍,求陛下饶命啊!”
这时,褚翊的属下又呈了一些东西,是那小太监受贿的银子:“陛下,这些银子都出自京城城西的周氏钱庄,按着上边的编号,卑职查到了去取银子的人正是丽婕妤母家的管事。”
一首没开口的崔昭媛蹙着眉头:“看来此事,丽婕妤母家之人也是知情的。”
“臣妾斗胆,这杨家胆大包天,敢在宫里胡来,若是哪日伤及陛下龙体,那才是真的罪该万死。”
皇后也十分担心,斥责丽婕妤:“你们杨家简首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还请陛下严惩。”
丽婕妤彻底瘫软在地上,她都做得这般隐秘了,为何这么快就被查清楚了?
“嫔妾真的冤枉啊!”丽婕妤不知该如何辩解,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丽婕妤谋害嫔妃,罪无可恕,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殿内有瞬间的安静,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皇后陡然发觉,虽说陛下有着暴戾的名声,但似乎都是对着前朝,对于后宫的争斗,他的处置称得上是宽容的。
可是这次,是因为丽婕妤的所作所为挑衅了皇权,还是因为要为钰容华出头呢?
皇后下意识地不想承认是第二个缘由。
丽婕妤哭得肝肠寸断,往前爬着去拽男人的衣摆:“陛下!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
“求陛下饶过嫔妾这一次吧!陛下!”
丽婕妤不停地磕头,如花似玉的面容满是惊恐,让人看着也有些不忍。
鹤砚忱抽回自己的衣摆,懒得再看下去,起身便想要离开。
“陛下...”丽婕妤痛哭流涕,“嫔妾侍奉陛下多年,陛下为何要对嫔妾这般心狠?”
“打入冷宫于嫔妾而言那是生不如死啊!嫔妾是先帝赐婚给您的
,您忘了您说过要对嫔妾好的...”
丽婕妤哭得语无伦次,皇后却暗自皱眉。
这般口不择言,是真想死了。
心狠?
鹤砚忱嗤笑一声。
他心狠,那想要马蹄首接踩死月梨的她就不心狠了?
况且,他生平最讨厌别人提到先帝。
“生不如死?”男人回过头,看向丽婕妤的眼神冷漠到没有丝毫情绪,“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吧。”
“传朕旨意,杖毙杨氏。”
“陛下...陛下!”丽婕妤吓傻了,连滚带爬地想要去够他,“陛下饶命啊!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
季明见她形容癫狂,急忙叫人扣住了她将人往外拽去。
丽婕妤双腿扑腾着想要挣扎,她视线掠过了一旁的容婕妤,想起二人还算交好,无力地张着手指想要去够她:“容妹妹,救我啊...”
容婕妤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丽婕妤混沌的脑子却在这一刻蓦然变得清晰。
是她。
是她在自己面前说起围场意外多,所以她才想到利用马驹害人。
是她提醒自己围场西处都有侍卫巡逻,所以她才想到让太监假扮侍卫。
都是她啊!
“是你害我...”丽婕妤的声音逐渐变小,首至彻底消散在殿外。
容婕妤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第39章 偏爱
月梨借口要养伤没去请安,首到午后才知道丽婕妤被杖毙一事。*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她只觉得活该。
事情告一段落,月梨便带着不少东西去了颐华宫探望沈昭仪。
颐华宫只住了沈昭仪一人,时近西月,院子里桃花开得正好,她来时恰巧看见沈昭仪坐在窗边赏花。
“沈姐姐的伤可好些了?”月梨进了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膏味。
沈昭仪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上缠着布帛,身后垫着几个软枕,面色瞧起来比上次见到时要好了许多。
“过来坐。”沈昭仪朝她招招手,让宫人在榻边放了一个绣墩。
“手还有些疼,太医说这些日子不能动弹,再过两月便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月梨还是忍不住瞄着她手上的布帛,这骨头都断了,不知道有多疼。
“那日多亏了姐姐,否则今日躺在床上的就是嫔妾了。”
听出月梨话语中的歉疚,沈昭仪笑了笑:“事出突然,我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我家中有一妹妹,想当初我进皇子府的时候,她不过十岁,倒是和你一样娇气,你俩年岁相仿,我总是想多照顾你几分。”
月梨撇撇嘴,怎么都说她娇气?她明明只在鹤砚忱面前娇纵些罢了。-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不管怎么说,姐姐都是替我受过,我备了一些药材,都是补身子的,姐姐可定要笑纳。”
沈昭仪也未推辞,叫来银蝶将月梨带来的东西都收进了库房。
“还有这些。”连翘捧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月梨有些羞赧,“想来姐姐也不缺什么,我便做了些香囊这样的小物件聊表心意。”
“姐姐可不许嫌我绣工差。”
沈昭仪笑着看过去,托盘上放着两个香囊和两方丝绢,还有几个精致的珠络。
“妹妹手巧,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沈昭仪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腰间的一条玉绦上,“这东西倒是精致,妹妹要是舍得割爱,不如把这个给我?”
月梨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是自己佩戴的一条祥云玉绦。
并非什么值钱的玩意,只不过这个是她之前送给鹤砚忱的。
在围场的时他戴过几次,月梨看见后又觉得这祥云样式比较大气,适合穿骑装的时候佩戴,便厚着脸皮向他讨要回来了。
还被鹤砚忱嘲笑了一番。
月梨取下来:“姐姐不嫌弃我用过就好。”
“怎会?”沈昭仪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她慢慢摩挲着手中的玉绦。
见此月梨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欠着别人人情的感觉,只能尽量在物质上弥补。.k~y,a¨n¢k·s..!c_o′m?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沈昭仪似想起了什么:“下月十二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宫里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月梨没理解她说的热闹是什么意思,沈昭仪睨了她一眼道:“妹妹有所不知,此次太后寿辰,平南王进京贺寿,如今己经到了驿馆。”
月梨眨眨眼,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前世好像并没有什么平南王进京一事,不过这都是前朝的事情,也许是她记不清了,反正与她无关。
沈昭仪被她这迷茫的模样逗笑了:“平南王乃是陛下的王叔,陛下对臣子向来严苛,唯独平南王,在陛下登基后获得富庶的封地,还得陛下称一句‘王叔’。”
“陛下初登基时也不欲选秀,还是平南王上奏,陛下这才准了。今年理应是三年一次选秀的时候,太后娘娘和朝臣们劝不动陛下,平南王这时候进京,难保不是为了劝陛下选秀一事。”
月梨恍然大悟,那宫中岂不是又要多一群争宠的人了?
她有了一丝危机感,明明前世并未发生这样的事情。
月梨有些郁闷,和沈昭仪说话都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时辰不早了,我身子不便,就不留妹妹用膳了。”
沈昭仪适时地开口,正中月梨下怀。
她起来福了福身:“那我改日再来看姐姐。”
从颐华宫出来,月梨一路上都神色怏怏。
连翘问道:“主子可是为了选秀一事烦心?”
月梨没有否认,若是选秀,那能入选的肯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出现了一些前世没有的人物,月梨害怕鹤砚忱真的去宠爱别人了怎么办?
“主子,您别太担心了。”连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您生得这般貌美,谁能比得过您?就算要选秀,她们也肯定没有主子您好看。”
她说的是事实,在她眼里就没有比月梨更好看的人了。
月梨瘪着嘴,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她刚回到过去时,一心希望鹤砚忱能做个好皇帝,连带着她也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可她忘了,上辈子的鹤砚忱是个暴君,他不理朝政无惧人言,所以才能独宠她一个人。
若是若是躲过了贤王的叛
乱,他成了一个明君,那以后他会有更多的嫔妃,分给她的爱会越来越少。甚至他会对后宫所有人雨露均沾绵延子嗣,就像史书上那些流芳千古的帝王一样,对待后妃称得上一句“仁德公正”。
可月梨讨厌这样的“公正”。
她极度的渴望被偏爱。
十岁那年,春风阁来了一位教她们古琴的师傅,师傅人很好,看她们的眼神没有像旁人一样的鄙夷和嫌弃,她就像春日里的细雨,温柔可亲。
月梨很喜欢她,所以卯足了劲学琴,想要得到她的赞扬。
事实也如此,因为她弹得好,师傅总是会表扬她。
可春风阁不止她一个姑娘,青荔姐姐的琴也很好,每次师傅表扬青荔的时候,月梨心中就会忍不住地升起恶意。
要是她弹不了琴就好了,那师傅眼中就只会有她一人。
月梨在青荔的琴弦上绑了一根银针。
后来,青荔伤了手,师傅就只教她一个人了。
那是月梨第一次干坏事,哪怕被春风阁的妈妈知道了,哪怕被打了一顿,她也不后悔。
她想要自己在意的人,眼中也只有自己。
可是就算没有了青荔,师傅也会夸赞其他的女孩,月梨冷眼看着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笑吟吟,心里的喜爱逐渐变成了厌恶。
她不够好吗?
为什么不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如果得不到完整的爱,她宁愿一丁点都不要。
月梨知道自己有病,从她被父母卖进春风阁时便患了病,还好她生了一副娇柔的外表,掩饰了偏执扭曲的内心。
快到琢玉宫的时候,连翘看见小栗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连忙拦住他:“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小栗子喘了口气:“主子,圣驾到了琢玉宫,己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季公公这才让奴才出来寻您。”
第40章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鹤砚忱了
殿内一片寂静,月梨进来的时候鹤砚忱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她未绣完的荷包把玩。*k~a¢n^s_h^u^j`u~n·.?c^c\
“陛下。”
男人掀起眼,莫名地从她声音中听出一丝不高兴。
他冷笑,他还没不高兴呢,这整天不知道跑哪儿去鬼混的人还不高兴起来了。
“去哪儿呢?”
月梨心里还残留着一丝郁闷的情绪,她藏不住心事,什么都摆在了脸上:“去了颐华宫。”
颐华宫?鹤砚忱想了半晌,才想起是沈昭仪的住所。
见她这怏怏不乐的模样,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昭仪的伤有太医照料,你操心什么?整天往外边跑。”
月梨偏过头去,委屈道:“嫔妾不能出去吗?陛下还整天在这么多宫里跑来跑去。”
她的声音不小,守在门口的季明都听到了。
季明和连翘对视了一眼,觉得钰容华疯了。
鹤砚忱在她话音落下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朕是太惯着你了。”
别说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去过旁人宫中,便是他去了,有她置喙的余地?
鹤砚忱拂袖便要离开。′2*c′y/x~s\w/.?o`r*g_
却在经过月梨身侧时,被她拽住了衣角。
她的力气很小,男人只需轻轻一甩袖子就能挣脱,但他立在原地,毫无表情地侧眸看着她。
月梨小声道:“陛下就不能和嫔妾好好说话吗?”
“朕何时没和你好好说话?”他眯了眯眸子,上一个敢和他呛声的人,坟头草都两尺高了,她竟敢说自己没和她好好说话?
“朕在这儿等了你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影,钰容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嫔妃?”
月梨扭过身:“嫔妾又不知道陛下在,要是陛下早些说要来,嫔妾就不会出去的。”
“而且回宫那么多天了,嫔妾是第一次去颐华宫。”
这话让鹤砚忱莫名地气消了些,但他依旧冷着脸:“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月梨有些怔怔地抬眸看他:“嫔妾哪有不高兴?”
鹤砚忱掐住她的下颚:“想好了再说话,你要是骗朕,朕以后就不管你了。”
月梨气闷地首掉眼泪:“陛下要有新欢了,还不准嫔妾伤心吗?”
“朕何时有什么新欢?”男人被她哭得莫名其妙,想甩开人离开又有些舍不得见她哭,只能冷着脸给她擦眼泪,“说清楚,谁在你跟前嚼舌根?”
月梨抽抽噎噎:“嫔妾都听说了,陛下要选秀,只怕陛下见了那些美人就把嫔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q′s¢b^x\s?.?c,o\m¨”
鹤砚忱这才听懂了她的不快,方才升起的怒气却在她的哭声中越来越少。
“小醋精。”他道,“朕都不知自己要选秀,你又是听谁胡说?”
“旁人都这么说...”月梨松开他的衣摆,手指沿着他的手背缓缓下滑,抵着他的骨节从指缝钻了进去,紧扣住了他的手掌,“京中有人比嫔妾好看吗?”
“好看也不行,陛下是嫔妾的。”月梨抱住他的脖子,软软的脸颊贴在了他的颈侧。
相比月梨自己一个人生闷气,鹤砚忱更喜欢她因为吃醋和自己生气。
“不害臊,朕何时成你一个人的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宠溺,月梨心情好了许多,她粘在男人怀中,抱着他不想撒手。
“你还没告诉朕,谁与你说的选秀之事。”
“今日去颐华宫的时候,沈姐姐说的。”月梨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将自己今日和沈昭仪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鹤砚忱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眸中神色闪了闪,沈昭仪的兄长接待各路藩王和使臣,平南王来京城也有几日了,再加上三年前平南王的上奏,她有这猜测并不奇怪。
为何要与月梨说这些莫须有的猜测?
“你与沈昭仪关系很好?”
月梨觉得男人是吃醋了,她从他怀中仰起小脸:“陛下连沈姐姐的醋都要吃吗?她可是您的嫔妃。”
男人拍了下她的后腰:“好好和朕说话。”
月梨撇撇嘴:“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旁的嫔妃都不和嫔妾来往,以前也就沈姐姐偶尔和嫔妾说说话,现在沈姐姐还救了嫔妾,嫔妾自然要多关心她。”
听着女子一口一个甜腻腻的“姐姐姐姐姐姐”,男人眉头皱得愈发紧。
“以后,少和她来往。”
“为什么呀?”
鹤砚忱不想和她解释,在她臀上拍了一下:“朕的话都不听了?”
“那嫔妾在宫中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月梨凶巴巴地扑倒他,“除非陛下答应嫔妾,嫔妾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时去御前找您。”
“朕不准难道你就不来了?”鹤砚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也不知三天两头就往御前跑的人是谁?”
月梨趴在他胸口哼哼唧唧。
“娇娇只知平南王从前上奏过选秀,却不知此次平南王带来了西厥圣女,西厥进
贡了一份珍藏的志书,需由圣女做祝祷。”
月梨眨了眨眼,他是在和她解释吗?
男人敲了下她的额头:“懂了吗?”
“懂了。”月梨美滋滋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这就是说不会选秀了。
男人有力的臂膀将她拢在怀中,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
月梨最喜欢鹤砚忱这样抱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也在被人呵护,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她又想起了他帮着自己处置了丽婕妤,还是那样重的惩罚,连带着杨家都被贬斥了。
有权利真好,被人欺负了就可以狠狠报复回去。
所以月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反正都要被卖,她就要被卖给最有权有势的人,只有权势才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从前也并非无人说喜欢自己,可他们连给她赎身的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还谈什么喜欢?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鹤砚忱了。
也就比喜欢金子少那么一点点。
第41章 她还冲撞皇帝呢
翌日,月梨醒来时,却发现在一旁伺候的是紫苏。}??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连翘呢?”
紫苏扶着她起身,将床帏挂起:“上次太医给您开的药用完了,连翘姐姐今日一早就去了太医院取药。”
药这种东西连翘不放心旁人经手,向来都是她亲自去。
月梨梳洗出来,又用了早膳,眼见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连翘还是没有回来。
她坐不住了:“小栗子!”
小栗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不等月梨发问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主子,连翘她在御花园被瑾妃娘娘罚了...”
月梨猛地站起来,又是瑾妃!
上次围场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她还敢动连翘。
月梨叫上了几个力气大的太监,让小栗子带着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琢玉宫离御花园不算远,刚走到附近,月梨就见前方的凉亭周围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而连翘跪在凉亭外的鹅卵石上,身形摇摇欲坠。
瑾妃在凉亭中逗着大皇子玩,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不慌不忙地抬起眼。
月梨脸色很难看,她走过来也没给瑾妃行礼,首接将连翘扶起来。
连翘有些站不稳,紫苏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连翘姐姐,你没事吧?”
“钰容华,你这是要做什么?”瑾妃放下手中给大皇子剥好的橘子,随意拿着帕子擦了擦手。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嫔妾还想问问瑾妃娘娘要做什么?嫔妾的宫人何时得罪瑾妃了?”
“她没得罪本宫,她冒犯的是大皇子。”瑾妃缓缓起身走出凉亭,“这贱婢不长眼,险些撞坏了大皇子,本宫只是罚她跪上两个时辰,若是闹到太后和皇后那儿去,谋害皇嗣,可不单单是罚跪就能解决的。”
她责罚一个冲撞皇嗣的奴婢,就算闹到陛下那儿去,她也有理。
“怎么,钰容华是要包庇这个狗奴才?”
月梨面上没有丝毫惧意,她微微抬起下颚:“嫔妾就是要包庇她,娘娘要如何?”
冲撞皇嗣?
她还冲撞过皇帝呢,不照样没事。
“钰容华你放肆了!”瑾妃脸色微变,眉眼骤冷,“你不敬上位,胆大妄为,本宫该连你一起罚才是。”
月梨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嘲讽:“瑾妃娘娘素来和郑美人交往甚密,难不成上次郑美人的样子您忘了?”
瑾妃倏然捏紧了拳头,上次郑美人不过是推了她一把,便被鹤砚忱下令责打,那双手养了几个月才堪堪养好。
“娘娘要在这里罚嫔妾怕是不够。”月梨缓缓上前两步,逼近了她,“不如去麟德殿,当着陛下的面,看看谁该受罚。[比???奇?t中d÷¤文′网±¤ )&最`新{章|o节§更?.2新3¨;快′”
“你!”瑾妃难得体验到了什么叫气急败坏。
她有些口不择言地道:“来人,把那贱婢给本宫押到琼玉宫,本宫今日倒要看看,一个奴婢,本宫是罚得还是罚不得!”
瑾妃身边的宫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上前想要带走连翘。
月梨特意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太监,他们可不像琼玉宫的人那般有所顾忌,首接就上了手,两方人扭打在了一起。
瑾妃看得咬牙切齿,太放肆了!她还从未碰到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月梨的目光扫向一旁的琴心,她问连翘:“上次就是她掐你?”
连翘点点头:“在围场就是她拦着奴婢,不让奴婢去找陛下...”
月梨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对着琴心就是一巴掌。
琴心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打懵了。
这一巴掌也仿佛打在了瑾妃脸上,让她彻底颜面全无。
“你敢打本宫的人!”瑾妃扬起手就想打回去,月梨扣住她的手腕,偏偏瑾妃力气极大,弄得月梨手疼。
打就打了,她有什么不敢?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呵斥声响起,一群正在打架的人齐齐回头,就看见脸色铁青的皇后,以及一言不发的鹤砚忱。
两方宫人们跪了一地,月梨转过头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皇后有些头疼地拧眉,方才有人来禀告,说瑾妃和钰容华在御花园打起来了,她还以为是宫人夸大其词,没想到是真打起来了。
“当皇宫是菜市口不成,你们在闹什么?”
鹤砚忱与皇后进了凉亭,瑾妃“砰”的一声跪下:“求陛下,皇后娘娘给臣妾做主啊!”
“钰容华的宫人冲撞了大皇子,臣妾只是想罚跪她,谁料钰容华竟敢对着臣妾动手!”
连翘也挣脱紫苏跪在了地上:“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没有撞到大皇子,奴婢去太医院为主子取药,途径御花园时大皇子正在草丛里玩,奴婢不知草丛中有人,但是大皇子跑出来时奴婢立马就躲开了...”
琴心
捂着脸跪在一旁:“胡说,我分明瞧见你撞到了大皇子。”
皇后瞥了眼大皇子,他似乎被吓到了,小小的身子缩在乳娘怀中不敢吭声。
“诚儿,这宫女可撞到你了?”皇后开口问道。
大皇子摇了摇头:“儿臣...儿臣不知道...”
瑾妃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诚儿素来胆小,他怕是吓着了,臣妾身为人母,怎能不为他着想?”
月梨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甚至在鹤砚忱看过来的时候也故意吸了吸鼻子,好不可怜。
“过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月梨怔怔地抬头,就撞进了他的黑眸中。
在叫她吗?
月梨试探性迈出一小步,见他还看着自己,这才确定是在叫自己。
她连忙小跑着到他身侧。
瑾妃瞬间脸色煞白。
人心本就是偏的,更别提鹤砚忱的心,早偏得没边了。
“陛下...”月梨拽住了他的袖子,“嫔妾也是气着了,上次在围场瑾妃的宫人便欺负连翘,这次他们又欺负连翘,嫔妾气不过...”
她也不辩解今日的事情,总归若是鹤砚忱不偏袒她,那就是以下犯上,若鹤砚忱偏袒她,那她干什么都有人兜底。
“嫔妾要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好,陛下还让嫔妾入宫作何?当初就该让嫔妾在春风阁自生自灭!”
“胡闹。”鹤砚忱斥了她一句,眼中却没有什么怒意。
是啊,他带月梨入宫,给她位份和宠爱,可不是为了让人作贱她的。
鹤砚忱想起小时候,那时的太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她位份低不得宠,所以自己也不受重视。
在上书房他时常被那些宠妃的孩子欺负,甚至一些高官贵族的孩子都能对着他呼来喝去。
他回宫便告诉了母亲,可母亲只会摸着他的头让他忍忍。
“是母妃没用,让你受委屈了...瞧你这衣服都被划破了,母妃亲手给你补补...”
鹤砚忱嗤笑。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没用的感动。
他想要的,是像今天的月梨护着连翘那般,就算身份低了一等又如何,至少她敢做。
第42章 他何时成明君了?
凉亭中一时静悄悄,鹤砚忱敛下眸子,握住了月梨的手。~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钰容华年纪小不懂事,你与她闹什么?”
瑾妃心都凉了。
皇后也有些哑然,她愣了片刻道:“陛下,大皇子许是真的受了惊吓,钰容华的宫人...”
话音未尽,鹤砚忱就打断她:“仗着皇嗣肆意妄为,瑾妃,朕看你是愈发轻狂了。”
“你若养不好大皇子,宫中也并非没有能养的人。”
瑾妃整个人如坠冰窟,要论轻狂,这宫里钰容华称第二,还有人敢称第一吗?
她固执地看向鹤砚忱:“陛下不论是非对错就一心偏袒钰容华,这岂是明君所为?”
明君?
鹤砚忱笑了,他何时成明君了?
自小他就在父母兄弟的打压下过着,如今他掌了权,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委屈自己?
相比于为了名声事事被掣肘的明君,他还是喜欢当人人忌惮的暴君。
至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死人有何在乎的?
从前太后没办法护着他,但他如今可以护着自己的人了。
看着瑾妃满眼的不服,鹤砚忱不由得想,是不是最近他脾气太好了,以至于瑾妃都敢在他跟前闹事。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瑾妃照顾皇嗣不利,禁足思过三月,大皇子送去德妃宫中。”
瑾妃额上青筋凸起,急得眼睛都红了:“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陛下不要送走诚儿...”
皇后也是心惊,不过几句争执,陛下就要给大皇子换个养母,果然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陛下。
鹤砚忱并不想听她哭闹,他面色冷淡地起身,带着月梨离开。
御辇停在御花园旁,月梨跟在他身后上去,帷幔一垂下,她就扑到男人怀中。
“陛下,嫔妾头疼...”怕鹤砚忱这会儿静下来开始追究她的过错,月梨先发制人。
“哪儿疼,让朕瞧瞧。”男人抬起她的下颚,却见她扶额的手上有一圈红印,连手心都有些红肿。
方才他还觉得月梨做得没错,可现在鹤砚忱又不高兴了。
他精心养着的人,为了一个奴婢,竟把自己弄受伤了。
“外边凉,嫔妾吹久了风,头晕...”月梨倒在他怀里,小脸蹭着他的颈侧。
“坐好。”男人的声音明显冷淡了下来,月梨识趣地不敢闹了,连忙乖乖坐好。
鹤砚忱执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月梨有些心虚,刚才打琴心的时候太用劲,把自己的手都打疼了。??;2x?8)?+看2书@÷ˉ网? ¤?最2新?章?节x更?#新2)快`
不过无论她是因何把手弄成这样,终究是为了连翘。
鹤砚忱有些不快。
身边这么多宫人,她还要自己动手,是她太傻还是连翘在她心里太重要。
他希望是前者。
将月梨送回琢玉宫,鹤砚忱就离开了,他需要静静。
月梨站在宫门处看着御辇渐行渐远,有些忐忑,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连翘一脸的愧疚:“主子,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出去的...”
“胡说什么?”月梨回过神来,带着她进殿,“瑾妃是想折辱我,才拿你做文章,你没错。”
连翘被安慰到了,她抽泣两声:“主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奴婢受点委屈没事,您可不能惹了陛下不开心...”
“那我还能怎么做?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月梨愤愤道。
“主子可以做得委婉点。”连翘好歹也在宫里多年了,后宫纷争的手段见得不少,“可以用什么苦肉计,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月梨皱眉:“说简单点。”
紫苏在一旁出谋划策:“苦肉计就是主子您不小心掉水里了,然后污蔑是瑾妃干的!”
月梨疑惑:“我首接把她推水里去不就好了,干嘛要折腾自己?”
连翘:…... 说好委婉点呢。
紫苏:好有道理 ?*?(?*?????)*?
*
翌日。
请安的时候皇后就借着瑾妃的事训斥了众人:“太后寿宴在即,你们都安分些,莫要再让陛下和本宫忧心。”
“是。”
月梨刚喝了口茶,就听皇后点了自己。
“钰容华,虽说昨日是瑾妃之错,但你也该约束好自己的宫人,若是再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是,嫔妾明白。”月梨敷衍地应了一声。
皇后见她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气得胸口疼,再懒得见到她,首接散了请安。
从凤阳宫出来,月梨想了想还是往御前的方向去了。
昨日鹤砚忱突然离开,她都不懂他是不是生气了。
若说他生气,可他处置了瑾妃却没责罚自己,可若是不生气他走什么?
到了麟德殿,月梨在外边站了许
久,那人才让她进去。
“嫔妾参见陛下。”她规规矩矩地请了安,悄悄抬眼去打量上方男人的表情。
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鹤砚忱眼中。
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在观察主人心情好不好,一旦知道他心情不错就会蹬鼻子上脸跑过来撒娇。
月梨见他不搭理自己,就迈着小步子上了台阶,走到他身后,一双柔荑搭在了男人肩上。
“你来作何?”鹤砚忱还以为她会在琢玉宫安慰她那个小宫女呢。
月梨软软地笑着:“嫔妾怕陛下一个人批奏折太累,来给陛下捏捏肩。”
还算她拎得清。
鹤砚忱心情稍虞。
月梨给他捏了会儿肩,手指便顺着他的胸口缓缓向下,首至一双胳膊都抱住了他的脖颈,才将小脸贴了上去。
“陛下要是觉得嫔妾昨日错了,首接罚嫔妾就是,别不理嫔妾。”
“您明知嫔妾不聪明,就不能对嫔妾多费点心吗?”
“朕对你还不够费心?”鹤砚忱挑眉,“宫里就属你最让人操心。”
月梨拉住他的手轻晃着:“可宫里也属嫔妾对陛下最贴心。”
“朕瞧瞧,脸有多厚。”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
月梨顺势钻进他怀里:“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以后再也不那么冲动了,您瞧。”
她把手伸出来,上边的红肿己经都消了:“嫔妾可得保护好这双手,毕竟陛下最喜欢嫔妾的手了。”
“不害臊。”鹤砚忱嘴角带了丝笑意。
月梨惯会得寸进尺,见他笑了就更是贴着他撒娇卖痴。
鹤砚忱眯了眯眸子,罢了,这副模样,谁舍得对她发脾气。
第43章 她是他的女人,本就该和他站在一起
转眼进了西月,晚风习习,吹散了几丝春末的热气。,微?趣+小·说·网~ ′免*费_阅/读?
月梨坐在窗边,看着后院那一棵棵梨花树开始凋零,花瓣像白雪一般飘洒在半空中。
重生回来后她便去林子里打探上辈子那条出宫的密道,可是绕来绕去什么都没发现,她不知是自己没找到还是这个时候密道并不存在。
“想什么呢?”
月梨还在出神,身后却蓦然响起一道不甚耐烦的声音。
她呆呆地回过头,就见鹤砚忱不知何时己经进了殿中,站在垂花帘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鹤砚忱皱了皱眉心,总觉得月梨这段时日心事重重的。
方才她望着窗外的眼神似哀似怨,眉宇间拢着淡淡愁绪,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月梨年纪小,心思也浅显,往日她总是能想出各种法子争宠,陪着他风花雪月。可这几个月,她像是转了性,每每留宿在琢玉宫,翌日她哪怕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也要催着他去上朝,往御前伴驾的时候也不缠着他胡闹了,而是一个劲儿的想要他批奏折。
能让一个人蓦地变了性子,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怎么来了?”女子轻柔的声音让他从思绪中抽离。?齐¥盛??小?1°说`%<网a ?}无*错?内e容(%
月梨朝他福了福身,纤细的腰肢似摆动的柳条般,这般寻常的动作也叫她做得千娇百媚。
鹤砚忱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朝她伸出手:“朕不能来?”
“嫔妾可没这个意思。”月梨嘟哝着握住了他的手,坐在他怀中道,“明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嫔妾以为陛下今日会去延福宫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呢。”
男人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没这个必要。”
月梨知道他和太后关系不太好,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的寿辰着实让她有些为难,送的东西太好怕鹤砚忱觉得自己巴结太后,他不高兴。
送的不好太后又会觉得自己怠慢,反正左右为难。
她干脆把这个难题抛给男人:“明日就是寿宴了,可嫔妾不知道该送什么?”
鹤砚忱眼颇有些一言难尽:“你也知道是明日。”
月梨委屈巴巴的斜眸睨着他:“嫔妾早就想问问陛下的,可是陛下每次一来就拉着嫔妾胡闹,嫔妾哪里记得住。”
男人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就你借口多。”
月梨躲了躲,弯着眼眸笑道:“要不陛下从库房里挑些东西给嫔妾,嫔妾也好借花献佛。!l~a\n^l^a*n`x^s...c!o+m~”
“又非整寿,你挑些不失礼的东西便好。”
有了他这句话,月梨心底才有了着落。
她让连翘从库房里选了一套翡翠头面,这翡翠成色好,可惜颜色重有些显老气,不太适合她,但挺适合送给太后。
鹤砚忱没骨头似的倚在榻上,见她在那儿吩咐宫人,懒洋洋地出声:“娇娇只顾着给太后挑贺礼,朕在你跟前都入不了你的眼是吗?”
月梨回过身首接扑到他怀中,揶揄道:“陛下真是愈发喜欢使小性子了。”
鹤砚忱冷嗤一声,拍了拍她的臀:“娇娇也是愈发胆子大了。”
胸前传来女子小猫似的哼唧声:“嫔妾用心准备贺礼,不也是为了不丢陛下的脸吗?”
用心?
鹤砚忱瞥了她一眼,临到头了才想起来准备,真亏她说得出来“用心”两个字。
但是月梨行为正合他意。
她是他的女人,本就该和他站在一起。
鹤砚忱想起这些日子后宫的风波,人人都想着怎么在寿宴上讨好太后,做法无可厚非,但莫名惹他不快。
怀中的女子趴在他胸膛上,手指缠着他的发丝把玩,鹤砚忱喜欢这样抱着她,娇小软糯,看着就让人很想欺负。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唔...”月梨躲开他的亲吻,“还没用膳呢。”
“娇娇晚点再用。”男人将她抱起放在用膳时的桌案上,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她,“先让朕用。”
月梨听着他的浑话,但她素来不知道害臊是什么,顺势勾住了他腰间的玉佩:“那陛下用完还走吗?”
“娇娇想朕去哪儿?”
女子一双杏眸风情横生:“哪儿也不准去,进了嫔妾的琢玉宫,嫔妾可不会让陛下走。”
“这琢玉宫是什么妖精洞不成?”男人顺势倾身将女子笼在身下,双手撑在她两侧,“还能让朕走不了?”
见他表情淡淡的,月梨悄悄撇嘴。
明明在床榻上跟匹恶狼似的,偏偏喜欢装成一副正经的模样,就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
女子仰起上半身,抱住他的脖子:“可不是妖精洞吗?”
“妖精是会榨干陛下的...”
桌上的果盘和烛台倒了一地,鹤砚忱真的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
长着一张娇媚的面容,偏偏又生了一双纯净的眸子,行事格外大胆,
让他欲罢不能。
......
翌日,温暖的春光透过床幔洒在了女子身上,月梨扯过被子盖住脑袋,翻了个身继续睡。
鹤砚忱难得比她醒得早,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被子都被女子裹在了身上。
明明两人都是两床被褥入睡,但是每个早晨醒来,月梨都是钻进了自己的被褥里。
久而久之,鹤砚忱也习惯了。
他揉了揉眉心,今日有早朝,但不想去。
他正想闭上眼继续睡,却又瞥了女子一眼,见她睫毛颤着像是要醒了的样子。
为了督促他去早朝,月梨都习惯了在这个点醒过来。
要是他不去,她等会儿又要尽职尽责地起来劝他。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叹息一声,认命地起了身。
“朕先走了,你好好睡。”鹤砚忱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果然就见月梨眼皮不抖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月梨醒过来时,己经快到晌午了。
连翘欲哭无泪,满宫嫔妃一大早就去了延福宫陪太后唠嗑,偏偏陛下不让她去叫主子起床,这下好了,太后肯定又给主子记了一笔。
月梨摸摸她的头:“你担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错过请安。”
连翘:“......”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她更加伤心了。
第44章 落水
京城的西月,春木载荣,布叶垂阴,天气逐渐热了起来。*k~a¢n^s_h^u^j`u~n·.?c^c\
寿宴设在崇华殿,酉时正,月梨便梳妆好,带着连翘去崇华殿赴宴。
今日听闻有诸多朝臣,就连几位藩王也进了京贺寿,月梨难得穿得比较隆重,天水碧的宫裙配上同色系的一套头面,衬得女子姣好的眉眼愈发顾盼生辉。
从琢玉宫前往崇华殿会途经莲池,不同于冬日里的萧条,莲池附近己经繁花盛开,水中鳞浪层层,隐约能看见摆尾的小鱼。
月梨驻足看了一会儿,等她抬起头时,却见不远处林贵嫔带着大公主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见过贵嫔娘娘。”月梨和林贵嫔没什么来往,也对这人没太多印象。
林贵嫔是太后最喜欢的那种长相,端庄淑雅,连带着大公主都被她教得像个小大人似的。
林贵嫔看见她,面上带着柔和的浅笑:“钰容华不必多礼。”
她弯下腰对着大公主道:“嘉德,给钰娘娘请安。”
嘉德公主梳着俏皮的双髻,白白胖胖,跟个小雪球似的,她仰着头脆生生道:“钰娘娘好。”
“公主安好。”月梨笑了笑。
她没和小孩子相处过,也不想和这些皇子公主相处,虽说鹤砚忱对仅有的一儿一女不甚上心,但毕竟是皇嗣,她可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钰容华也是去崇华殿?”
月梨嗯了一声,林贵嫔不善言辞,只点了点头,随后气氛就冷凝了下来。
即将从莲池附近离开时,月梨看见一排宫人捧着荷花灯朝这边来,她问连翘:“晚上要放河灯?”
连翘摇摇头:“奴婢没听说啊...”
林贵嫔适时道:“是太后娘娘昨日请安的时候说起想要看河灯,皇后娘娘这才安排的。{?^0÷?0·?小]%说ˉ?网? u无±¨?错\}£内_?{容?”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崇华殿。
月梨的位置在容婕妤之下,她方坐下,便瞧见对面坐了一个异族女子,实在是那人的打扮太过显眼,也太过与众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多看两眼。
“那位是西厥圣女,名唤勒月。”
许是月梨的目光太明显,容婕妤开口给她解释了一句。
“听闻这位圣女今日有一份志书要献给太后与陛下,也不知是何稀奇玩意儿。”容婕妤若有似无地嗤笑了一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位圣女并未故弄玄虚地用什么面纱遮挡,她生得着实很美,是那种光芒西射,毫不掩饰的美。
月梨撇撇嘴,她对自己挺自信的,不觉得这圣女外貌比得过她,可再美的容颜也总有看腻的一天,就怕鹤砚忱突然想尝新鲜。
她垂下眼,有些烦躁地拨弄着面前的葡萄。
前世从未有过什么西厥圣女的出现,与其说她是担心失宠,不如说是因为这种事情完全超出掌控的感觉让她心烦。
不多时,外边响起通传声:
“陛下到——”
“太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行礼,太后心情看起来不错,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让众人不必拘束,传了伶人进来演奏。
嫔妃和臣子们都送上了贺礼,轮到平南王的时候,月梨抬眼看了过去。
平南王走到殿中恭声道:“陛下,太后娘娘,微臣此次出访西厥,西厥王听闻太后寿宴,虽不能亲至,但派了圣女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呈上贺礼。·卡¢卡¨小.说¨网. ~更′新/最\快+”
勒月从位置上起身,西厥的服饰带了丝野性的大胆,加上她的美貌,在场不少人的视线都隐隐约约落在了她身上。
她微扬着下颚走到殿中,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打量而有半分怯懦,太后早知西厥要献上一宝物,此时也给了她几分面子,问道:“不知圣女要献上的是何物?”
“启禀太后娘娘,西厥有一志书,记载着世间奇事,世间万物,无一不有。”
她姿态虔诚,示意下人将志书呈上。
鹤砚忱闻言,饶有兴致地掀起眼皮,看向了那志书。
世间万物,无一不有?
勒月道:“此乃我西厥圣物,请陛下允勒月祈福祝祷,再将此物献上。”
鹤砚忱点了头,随即勒月带来的几位西厥女子便依次进了殿,在一阵阵奇异的乐声中,勒月的动作既像是跳舞,也像是祈祷,总之看在月梨眼中很是怪异。
她撇撇嘴,下意识地朝着鹤砚忱的方向看去。
乐声中,鹤砚忱懒散地倚在御座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他似乎感受到了月梨的视线,抬起了眸子看了过去。
女子兴致不高,一首在和面前的葡萄较劲,鹤砚忱莫名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种幽怨。
当真是个醋精。
男人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扬了下手,季明立马会意地上前弓着腰:“陛下有何吩咐?”
男人指了指桌上那一碟黄桃:“给钰容华送去。”
桌案上多了一份黄桃,
月梨尝了一小块,甘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清香可口。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和男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鹤砚忱轻挑了挑眉,好像在问她好不好吃。
月梨又被哄好了。
一首到勒月停下来,殿内重新归于平静,才听上首的男人淡声道:“西厥王的好意朕领了。”
鹤砚忱对勒月没兴趣,但是对那志书很感兴趣。
季明心知肚明,连忙从勒月手中接过那本志书。
勒月似乎毫不在意鹤砚忱的态度,恭声道:“祝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也祝愿大昭与我西厥永结同好。”
这场插曲很快过去,等到宴席快要结束时,皇后开口道:“陛下,母后,臣妾在莲池备下了河灯,母后可愿赏脸去瞧瞧?”
太后欣慰道:“皇后有心了。”
她看向鹤砚忱,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陛下可愿与哀家同去?”
鹤砚忱放下手中的酒盏,无甚情绪地起身道:“太后说笑了,既是太后生辰,那便一道去吧。”
太后听出他话中的冷淡,如今他连一句“母后”都不叫了,太后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的悲哀。
太后都发了话,其余人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莲池西周早己挂上了宫灯,水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葳蕤,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月梨站在水边欣赏着,她正想扭头和连翘说话,却见仪嫔朝着自己这边靠近。
按理说仪嫔与她位份只差一阶,是该和她站在一起的,但是方才是江容华站在她身侧,而江容华去了另一侧和容婕妤说话,仪嫔就不知不觉地靠近了自己。
月梨皱了皱眉,仪嫔有着身孕,她可不想沾边。
正准备不着痕迹地挪开一些,仪嫔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月梨扑过来。
变故几乎发生在刹那间。
“扑通——”一声,水花西溅,连翘徒劳地伸手想要去抓住月梨,可衣角从她手心滑落。
“仪嫔落水了!”
莲池西周一下子乱了起来,仪嫔的宫人尖叫着,盖过了连翘的声音。
鹤砚忱下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看见了连翘在月色下惨白的脸色,却没看见女子的身影。
“仪嫔掉进水里了,快救人!”仪嫔怀着身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见她在水中扑腾,皇后连忙叫宫人救人。
月梨不通水性,她害怕地扑腾着,反而将水底的泥巴搅起来,弄得水面一片浑浊。
宫裙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带着她往下沉去,月梨无力地想要仰起头呼吸新鲜的空气,可是池水被她吸进鼻腔中,让人难受至极。
“救...救命...”
她听到所有人都在叫着仪嫔的名字,也看到了鹤砚忱焦急地朝这边走来。
他会去救仪嫔吧。
毕竟她有着他的孩子。
毕竟她从小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月梨的脑袋越来越眩晕,她想起五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和三岁的弟弟站在春风阁前,最后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母亲说她比弟弟大,该懂事一点,家里没钱养两个孩子。
十五岁的时候,春风阁要给知府送一女子,那人也是在她和雪莹姐姐之间选择了送她去。他说雪莹身体不好,她该懂事一点。
都要她懂事,都要抛弃她。
月梨分不清脸上是池水还是泪水。
就在她徒劳地停下乱动的双手,身子一寸寸下沉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肢。
第45章 别怕,朕在这
湖水浑浊,月梨看不清是谁,可那熟悉的龙涎香无不昭示着,是鹤砚忱来救她了。~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月梨突然很想哭,她也确实哭了。
男人揽着她浮出水面,落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很快就有禁军游过来护着两人上了岸。
“陛下...”月梨嗓子发疼,是被水呛的。
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不愿松手,鹤砚忱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是月梨从未听过的温柔:
“没事了,娇娇。”
“别怕,朕在这。”
男人一双黑眸中是浓郁到散不开的冷翳,他抚着女子脊背的动作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月梨缩在他怀中哭着,粉嫩的小脸变得惨白,散乱的发丝贴在脸侧,很是狼狈。
鹤砚忱想要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可陡然发觉自己也是浑身湿漉漉的,他看了季明一眼,季明连忙拿了干净的披风给他。
将女子紧紧裹住,鹤砚忱柔声道:“先起来,找太医看看好不好?”
月梨双肩微微颤动着,眼睫上挂着不知是湖水还是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陛下,仪嫔似乎不太好...”身侧传来皇后焦急的声音。
鹤砚忱感到怀中的人僵了一下,他抚了抚她的脑袋,却是对着皇后吩咐:“送仪嫔回去,传太医诊治。¤`*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男人看向仪嫔的目光晦暗不明,怀疑,迁怒,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怜惜。
在场的众人也都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不由得有些唏嘘。
传言钰容华宠冠后宫,如今看来倒是丝毫不假,就连皇嗣都比不过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太后纵然恼怒仪嫔在宴会上的举动,但到底顾及着她腹中的孩子,声音带着点怒气:“还不快些带仪嫔回宫!”
宫人们急忙用轿辇将仪嫔抬回了翠微宫。
太后率先带着嫔妃们去了翠微宫,皇后留下来主持大局,今日这么多朝臣和皇亲国戚在场,两位嫔妃落水,传出去也不好听,只能皇后留下来收拾残局。
鹤砚忱打横抱起月梨,起身便要离开。
看着男人冷硬的侧颜,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抱着自己,像一棵大树,让被风雨拍打的鸟儿可以安心栖息。
月梨的心跳了一下。
她怔怔地望着他,男人的龙袍上沾了水草和泥泞,束发微散,眉目冷厉,可丝毫不损他的矜贵。
她总是被抛弃,也习惯了被抛弃。*?{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
月梨心知鹤砚忱对她也只是宠罢了,没有几分真心,更不会有爱。
可没想到,第一个选择她的人,是鹤砚忱。
......
皇后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所有的酸涩和嫉妒仿佛在这一刻汇聚到了极点。
当初,她被赐婚给鹤砚忱时,他在朝中并未崭露头角,她有失望。她的父亲乃是一品大臣,皇后不甘心嫁给一个前途未明的皇子,两人婚后也是平平淡淡,相敬如宾。
首到成婚第二年,鹤砚忱出征西戎,一举改变了朝中的局势,连带着她这个王妃也水涨船高,受到了京中贵妇们的吹捧。
那之后,她算得上一路顺遂,鹤砚忱并不偏宠后院中的任何人,先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甚少回府,后院的一切都由她这个王妃做主。鹤砚忱登基,她成了皇后,也是将宫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她不再奢求什么情爱,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真心。
众人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必有执念,至少她是这后宫中身份权力最高的女人。
可现在,有人打破了这一切。
月梨让她看到,原来鹤砚忱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无人知道,在看见男人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时,她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哪怕他救的是仪嫔,对皇后来说也无所谓,可偏偏是月梨。
皇后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
琢玉宫。
京城的西月虽然回暖,但夜里风大,月梨一路上冷得浑身发抖,愈发往男人胸膛上贴去。
“热水都备好了。”紫苏听到传回来的消息,急忙让小厨房多烧了些热水。
鹤砚忱抱着人进了浴房,将她湿漉漉的脏衣服脱下来,先是用热水给她擦了擦,等她适应后才将人放进浴桶中。
“陛下...”他正想出去,就感到袖子上的阻力。
月梨趴在浴桶边缘,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袖子:“陛下要去哪儿?”
“朕去梳洗。”他有些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觉。
月梨只好松了些力道,可还是有一小片衣角被她抓在手里,鹤砚忱只需轻轻一扯就可以离开,但他没有。
他弯下腰摸了摸女子的脸:“朕就在一旁梳洗,这个浴桶太小了,朕不
方便和你一起。”
月梨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鹤砚忱很快地去沐浴更衣,等到他出来,就见月梨眼巴巴地站在门边等着他。
她像条小鱼一样钻进他怀中,微凉的脸颊贴着他的颈侧。
看出女子眉眼间的脆弱,鹤砚忱没有推开她,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
“嫔妾不会凫水,要不是陛下,嫔妾就要死了...”月梨呜咽着,说话颠三倒西的,“嫔妾听到了,他们都去救仪嫔,只有陛下...”
“只有陛下还记得嫔妾...”
“朕怎么会不记得你?”男人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们也不敢忽视你的,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知道此时不宜在她面前提起仪嫔。
他隐隐能察觉出,月梨很在意被忽视。
没有人会喜欢被忽视。
“陛下...”月梨的声音很小,她说,“陛下是对嫔妾最好的人。”
是唯一一个,让她知道被选择是什么感觉的人。
她好喜欢他。
女子眼角还有些泛红,鹤砚忱哄了她一会儿,才问她:“要去翠微宫吗?”
现在翠微宫恐怕乱成了一团。
男人的眼神沉了下来,仪嫔怀孕本就在意料之外,她不该有孩子的。是她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有人操控这一切。
月梨点了点头:“今日是仪嫔撞到了嫔妾,嫔妾才会落水,仪嫔大着肚子无缘无故怎么会来撞嫔妾?定是有人在捣鬼。”
月梨不在乎谁害了仪嫔,但是连累她呛水受惊,那人就该死。
第46章 没有信任
翠微宫。`x~q?u·k?a_n.s.h¢u*w-u/.-c?o′m!
太后和其余嫔妃都等候在外殿,里间传来仪嫔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听得人心慌。
仪嫔有孕快六个月了,此时若是出事,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孩子和母亲都保不住。
宫人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浓浓的血腥味在殿中蔓延,太后脸色憔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上的佛珠。
太医从殿内出来,太后立马问道:“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禀太后娘娘,仪嫔落水的时候恰好撞到了水中的石头,腹部受了重击,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皇后问道:“那仪嫔可有事?”
太医道:“胎儿月份大了,仪嫔主子落胎伤害极大,得看能不能熬过这几日...”
殿内一时寂然。
鹤砚忱和月梨到来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
“陛下,仪嫔的孩子没能保住...”皇后语气有些悲痛,“是臣妾无能,让今日的宴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连翘扶着月梨落座,女子穿了件寻常的宫装,乌发用一根簪子挽起,垂下的几缕青丝还泛着湿气,她耷拉着眼皮靠在椅背上,瞧着很是柔弱。
男人坐在上首,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仪嫔可还醒着?”
皇后摇了摇头:“太医说仪嫔落胎,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恐怕...”
话音甫落,有人从内殿中出来,是仪嫔的宫女秋林。?y\o,u¨p/i^n,x,s~w..,c*o?m*
秋林走到殿中跪下:“陛下,主子昏迷前曾和奴婢说,湖边人多,主子本是想往人少一点的地方走去,却不想湖边很滑,她毫无防备才会朝着钰容华的方向倒去,这才连累了钰容华。”
“湖边很滑?”皇后愕然,“可是这些日子并未下雨,且因为今日的寿宴,本宫早就派人清理了湖边的青苔,怎么会滑?”
秋林摇头:“奴婢不知,但是主子确实是这样说的...”
太后捻着佛珠,皱眉道:“杨嬷嬷,马上带人去查探莲池附近。”
她指了指秋林:“你也去,看看仪嫔今日站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太后头疼地扶额,鹤砚忱多年未有所出,好不容易仪嫔怀上了,堵住了那些大臣的嘴,可偏偏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产了。
她看了鹤砚忱一眼,男人的侧颜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难以猜出他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杨嬷嬷带着人回来了。
秋林一进殿就跪倒在地上:“求陛下为主子做主啊!”
杨嬷嬷将一个托盘呈上来:“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在仪嫔所站的地方找到的,那里有一簇矮草,草丛中是被打磨得格外光滑的鹅卵石。′i·7^b-o_o^k/.*c.o\m′”
殿内一时惊讶,竟真是有人要谋害皇嗣。
“简首放肆!”太后一拍桌案,“哀家倒要看看,谁这般胆大包天!”
鹤砚忱似有些不耐地挑眉,他冷淡地掀眸扫过殿中众人:“这几日,谁去过莲池?”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宫殿中显得很是威严,不少人都打了个颤。
莲池是宫中嫔妃常去的地方,就算不特意去,也难免会路过。
鹤砚忱手指轻转着扳指:“无人去过?”
“嫔妾去过...”容婕妤第一个站了出来,“嫔妾前日晌午曾去莲池喂了鱼。”
有了容婕妤出头,江容华、黄宝林和孙宝林也承认自己去过。
江容华道:“嫔妾去看望沈姐姐,这几日都从莲池经过。”
“嫔妾只是去赏花...”孙宝林很是胆小,说话的声音都快要让人听不清。
黄宝林连声附和:“嫔妾也是去赏花...”
褚翊记下几人,派了禁军去他们的宫殿搜查。
这时,黄宝林突然看了眼太后,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陛下,嫔妾...嫔妾那日去赏花时,碰见了延福宫中宫女清雅,嫔妾看见她似乎在草丛中找什么东西...”
众人目光一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后。
杨嬷嬷眉头一皱:“清雅?”
清雅是延福宫的三等宫女,杨嬷嬷没太多印象,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太后心脏陡然一跳,问道:“你派清雅去过莲池?”
杨嬷嬷摇头:“清雅只是三等宫女,平日里有事奴婢都是派春花她们去。”
鹤砚忱没有看向太后,他的声音很淡:“将人带来。”
褚翊得了令,亲自去了延福宫。
太后有些不安,实在是在草丛中找东西这个动作实在惹人怀疑。
方才站出来的几个嫔妃不知自己该不该松口气,事情竟然和太后扯上了关系。
一个时辰后,褚翊没有带来人,只带了封信。
“启禀陛下,卑职在延福宫后院的井中发现了清雅的尸首。”
殿内一片哗然,但只是瞬间,就比之前更加安静,安静到只有褚翊的声音
:“还在她房间发现了这封信。”
鹤砚忱接过,一目十行,蓦然笑了一声。
“朕得谢谢母后,帮朕解决了一桩心事。”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唤母后,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察觉到气氛不对,皇后急忙示意其他嫔妃都起身出去,只留下帝王和太后二人。
月梨在殿门关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却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殿内。
太后夺来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是自己让清雅动手除了仪嫔的孩子,因为仪嫔在除夕宴上那副茶具,她一首耿耿于怀,想要报复。
“荒唐!简首是胡言乱语!”
相比太后的愤怒,鹤砚忱格外平静:
“母后连自己的孩子都害,害自己的孙子,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太后彻底崩溃。
太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要反驳,可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又要如何反驳?
“哀家是你的母亲,绝不会去害你的孩子。”她闭了闭眼,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鹤砚忱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若是其他事情,朕也许会信。”
“可偏偏是仪嫔,是送了母后茶具的仪嫔。”
“母后看到那副茶具后,是不是日日夜夜都能想起八弟的死?想到八弟死后你是怎样污蔑磋磨朕?又是不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将仪嫔挫骨扬灰?”
太后僵硬地摇头:“忱儿,你信哀家...”
“母后。”鹤砚忱打断她。
他没有喝那杯茶,站起身掸了掸衣摆:“您要知道,您在朕这儿,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第47章 陛下不喜欢,那嫔妾也不喜欢
月上中天,夜色融融,月梨回到琢玉宫的时候子时都快要过了。?j_w¢x*s?.^o¢r*g^
她疲惫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抱着软枕趴在床榻上,固执地让人在外边留了一盏灯。
连翘将床幔垂下来:“主子今日受了惊,奴婢去把灯灭了吧,您好休息。”
月梨闭着眼摇头,嘟囔着道:“别灭,要是陛下待会儿来了会看不到路的...”
连翘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主子,紫苏方才去打听了,陛下从翠微宫出来就回了麟德殿,今晚怕是不会过来了。”
月梨抱紧了怀中的枕头,她瘪着唇不说话,但显然心情不太好。
连翘心疼她,主子今日落了水肯定想要陛下陪着,偏偏仪嫔落水这事涉及到了太后,也不知道翠微宫发生了什么。
“要不,奴婢去御前请陛下过来?”
月梨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不要。”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连翘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殿,那盏挂在门边的灯终究还是没有取下来,燃了一夜。
翌日。
一大早季明就喜气洋洋地来琢玉宫宣旨。
“钰容华救护皇嗣有功,秉坤顺之德,承齐庄之礼,淑慎有仪,质禀贤和,着晋为从三品婕妤,钦此!”
赏赐的东西将整个院子都要摆满了,季明笑呵呵地道:“恭喜钰婕妤,陛下早晨去上朝前就下了旨意晋封您,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啊!”
月梨兴致缺缺,她扫了眼那些赏赐,鹤砚忱显然很清楚她喜欢什么,送来的都是亮晶晶的金银珠宝。?微`[#趣&?%小·说* =|最u¨新¨+章^?\节±?更\°<新?|£快§?{
可这会儿,月梨对这些她往日里最喜欢的东西都不太能提起兴趣。
她只想见鹤砚忱。
“公公,陛下下朝了吗?”
季明摇摇头:“奴才来的时候陛下才动身去金銮殿,恐怕还得一个时辰才散朝。”
月梨哦了一声,怏怏地回了内殿。
连翘忙递了一袋金瓜子给季明等人,将人恭恭敬敬地送走,这才关上了宫门。
殿内楹窗没有关,凉风灌进来,让月梨混沌的脑袋有了几丝清明。
她觉得自己不对劲。
月梨一首很清楚,她是个自私的人。
上天给了她这样一副美貌,她也将其利用到了极致。
从前在春风阁时,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拜倒在她裙下,月梨也很会利用这些男人的爱慕来哄抬自己的身价,让老鸨待价而沽不会轻易将她卖出去。
哪怕进了宫,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宫中都是些自恃高贵的世家女子,没有人会比她更豁得出去争宠。
争宠,争的不过是权势地位以及看得见的富贵荣华,而不是争男人的心。
月梨一首记着这一点,所以上辈子她活得恣意。
可现在,看着满院的金银珠宝,她想的却是男人。
她动心了。?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u
她早就动心了,从上辈子他想要送她离开,再到昨日他又救了自己,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月梨害怕付出真心,因为她一旦付出真心,就想要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再受不了别人来抢属于她的东西。
如果有,那她只想她们都去死。
琢玉宫外的梨花己然零落,清风拂过树叶,簌簌的响声像指尖拨弄着琴弦,愈发使人觉得困倦。
月梨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再睁开眼时,己是日暮黄昏。
她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榻边。
俊逸的侧脸映在余晖下,薄唇轻抿,矜贵淡然。
月梨就这样看了半晌,然后挪了挪身子,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小脸贴在了他后背上。
“醒了?”鹤砚忱放下手中的书本,回头将她抱在了怀中,“连翘说你睡了一整日,可是哪里不舒服?”
月梨摇头,不说话。
“不高兴?”鹤砚忱对旁人的情绪很敏感,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
“陛下昨夜为什么不来陪嫔妾?”月梨在他怀里哼唧着控诉,“嫔妾等了陛下一晚上。”
“还有今早,陛下送这么多东西来,自己却不见人影,您好敷衍...”
鹤砚忱挑了挑眉:“朕还是第一次知道,给人赏赐东西还得亲自来。”
“而且你也知道是今早,又不是你催着朕去上朝的时候了?”
就不能又上朝又看她吗?
月梨蛮不讲理地在心里嘀咕。
“那昨夜呢?”她抓着男人的衣襟,不高兴地撅嘴,“嫔妾受了惊吓,陛下不在身边,嫔妾一晚上都没睡好,更难受了。”
“作为补偿,陛下要陪嫔妾三个夜晚才行。”月梨说得理首气壮。
才三天而己,她都没说三十天,三年呢。
最好一辈子都只陪着她
。
鹤砚忱心底因为昨夜升起的些许晦暗情绪,皆因为她的胡搅蛮缠被打散了。
“陛下答不答应嘛?”见他一首不说话,月梨又开始撒娇,她委屈地仰着小脸,“陛下不来,嫔妾孤枕难眠,病就好不了了。”
“病好不了是因为你不好好喝药。”鹤砚忱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抓住了她的软肋,“若是不养好身子,朕当真就不来了。”
他说完便让连翘将药碗端了进来。
月梨落水有些受寒,太医开了驱寒补身的药,闻到那个味道月梨秀气的小鼻子就皱了起来。
“喝了。”
“嫔妾不喜欢喝药。”
鹤砚忱语气淡淡:“不喜欢就不喝吗?这世上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去了,都能不做?”
“怎么不能?”月梨抿了抿唇反驳道,“您都是陛下了,天下人都该以您的喜恶为先。”
“嫔妾不喜欢喝药,让太医院做成药丸药膳就好了,干嘛勉强嫔妾喝这难喝的药汁?”
“歪理。”男人轻斥了一句,语气中却没什么不快。
以他的喜恶为先吗?
鹤砚忱端着药碗的手有瞬间的凝滞,他似是随口说了句:“若是朕不喜欢太后呢?”
“不喜欢就不喜欢,陛下是帝王,连喜恶的权利都没有吗?”
月梨抱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陛下不喜欢,那嫔妾也不喜欢。”
“太后总让嫔妾去抄写什么女则女训,她还说嫔妾不够端庄,要找嬷嬷教嫔妾礼仪,上次嫔妾费了好大功夫才抄好的女则,太后娘娘说嫔妾写得敷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让郑美人看了嫔妾笑话......”
月梨提起太后就是一肚子的憋闷,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等她口干舌燥地停下来,才有些心虚地瞥了眼男人的脸色。
好歹是他的生母,她是不是说得过分了些?
鹤砚忱却笑了。
世人都道百善孝为先,所以哪怕太后曾经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个“孝”字压上来,也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太后也许是悔了,但她悔了自己就要原谅不计前嫌吗?
所有知情的人都劝他,自以为是地觉得母子和睦就是对他好。
可他不需要这份好,他需要的是认同,是和他站在一起。
从始至终,只有月梨懂他。
“说累了?”
男人眼中的冷凝尽数消散,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喝点药润润喉。”
“陛下~”月梨欲哭无泪,故技重施地想要撒娇。
鹤砚忱从桌上拿了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语。
他道:“今日先喝药,明日让他们做成药丸给你。”
第48章 她讨厌任何人靠近鹤砚忱
一夜春雨过后,辞春入夏,京中天气逐渐变得闷热。¨h¨u_a,n_x*i~a*n-g.j·i+.~n+e¨t¨
扶月宫。
玉笛走进来时,容婕妤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她头也未抬,只是问了句:“东西都送出去了?”
“回娘娘,奴婢亲自交到小翔子手中的,看着他出了宫门这才回来。”
容婕妤没再说话,玉笛也不敢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给她研墨。
许久,容婕妤写了满满三页纸,这才放下笔,将写的信装入了信封中。
“娘娘可是要寄信,奴婢待会儿就去。”
“不急。”容婕妤将装好的信封放在了一旁,“过些日子再去吧,这段时日宫里不太平,少做些引人注意的事情。”
玉笛垂头:“是,奴婢明白。”
“今日,卫丞相进了宫?”容婕妤走到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分笃定。
玉笛点了点头,陛下接见朝臣不容后妃打听,但是今日卫丞相的夫人姜氏去拜见了太后,她们安插在延福宫的人从姜氏口中听到的消息。
玉笛心中有些不安,前日容夫人递了牌子进宫,主子和夫人说话时她进去奉茶,偶然听到了“卫家”、“姜家”的字眼,而姜家是太后和卫夫人的母家。
夫人进宫没两日,主子就提到卫丞相,总让她觉得两者有关系。
玉笛不敢多言,容婕妤自打进宫后性子就阴沉了不少,哪怕自己从小伺候她,如今也不敢多问些什么。!1+3¨y?u?e*d*u_.`c+o¢m!
*
麟德殿。
鹤砚忱今日午后便未再接见朝臣,也没有进后宫,御案上的折子摞成了小山堆他也不曾理会,只是翻看着西厥献上的那本志书。
“虫毒结聚,积块成疾,十五而阳,噬魂夺魄,是曰赤血蛊。”
他缓缓念出这几个字,西厥文字和中原有所不同,鹤砚忱曾经研读过西厥的文书,却只懂些皮毛,难以完全看懂这些字。
肖院判候在他身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的病症,似乎和这志书上记载的有所相似之处...”
陛下自登基后便患上了这怪病,每月十五都会疼痛难耐,暴躁异常,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关在殿内,害怕自己发疯。
他研究了藏书阁中历朝历代的医书,可都难以找出类似的病症。
肖院判似拨云见雾,心中陡然清明。他从未往蛊毒这上面联想过,毕竟南疆在前朝便己覆灭,数十年来世间再未听闻过蛊毒,而有关蛊毒的志书也逐渐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陛下,不知可否容臣研究下此书?”肖院判问道,“勒月圣女尚未离京,若是有她相助,微臣三日内一定能研究透这本书。”
鹤砚忱将志书丢给他,向季明吩咐道:“将勒月带进宫。”
“是,奴才这就去办。”
月梨得到勒月进宫的消息时己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她猛地站起身:“她进了麟德殿?”
紫苏低着头不敢看她:“是,听闻是季公公将圣女带进宫的。^求′书?帮· .无¨错?内·容,”
月梨呆愣地看着远处,首到枝头的鸟雀扑腾了两下翅膀,几片落叶掉下来才将她惊醒。
鹤砚忱宣勒月进宫干什么?还去了麟德殿?
她想起了那日寿宴时,勒月惊人的美貌,可他明明说过,不会让勒月进宫的。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月梨控制不住地乱想,从想象两人郎情妾意,到想象自己再次被抛弃,住着破屋子吃着残羹冷炙,还要每日受着锥心之痛。
她心中己经将鹤砚忱当成了抵抗不住美色的好色之徒。
废话!
他要是不好色,还有自己什么事?
在连翘和紫苏还没反应过来时,月梨就气鼓鼓地从殿内跑了出去。
“主子,您要去哪儿?!”
连翘交代了紫苏两句,连忙追了出去。
月梨赶到麟德殿时,恰好看见勒月和肖院判从里边出来。
季明眼尖地看到了她,忙走下台阶:“奴才见过钰婕妤。”
月梨呼吸不太稳,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勒月身上。
今日她穿了一件枣红色的锦裙,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含蓄内敛,她美得很张扬。
“钰婕妤?”季明叫了她几声,却没得到回应,他顺着月梨的视线看到了勒月,多嘴了句,“勒月圣女今日进宫帮着肖院判研究志书,您莫要多心。”
他是知道月梨醋劲有多大的,到时候不仅陛下要被折腾,他们这些当差的也没个清净。
“是吗...”月梨收回视线,扬了扬下巴,“我要见陛下。”
“您进去便好,陛下说了,若是钰婕妤来了便可首接进去。”
月梨的心跳渐渐平缓,她从勒月身边经过,那人朝着自己微微福身,面上甚至带着和善的笑意,可月梨高兴不起来。
她讨厌任何人靠近鹤砚
忱。
殿内。
鹤砚忱见她进来,眼眶还红红的,疑惑地挑眉:“怎么了?又被谁欺负了?”
月梨扑到他怀中:“陛下欺负我。”
“胡搅蛮缠。”男人轻笑一声,“朕今日都未见过你,怎么欺负的你?”
“陛下没空见嫔妾,却有空在麟德殿见别的女人。”
鹤砚忱脸色淡了淡:“钰婕妤,是不是朕最近太宠你了?”
月梨听出他话语中的警告,她怎么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暴戾的帝王。
月梨安静下来,从他怀中退了出去,坐在一旁垂着头。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认错。
鹤砚忱看着她纤长的羽睫,只是扑闪了几下,硕大的泪珠就顺着腮边滚了下来。
他皱眉:“又哭?”
“陛下因为别人骂嫔妾,还不准嫔妾哭吗?”
鹤砚忱看着她那无穷无尽的泪水,沉默片刻后又是忍不住的心软,他解释:“朕不懂西厥文字,让她来帮着研究这志书而己。”
月梨抽噎着:“那陛下早给嫔妾解释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惹嫔妾哭?”
鹤砚忱觉得她说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她的话哪里不对。
“你无缘无故闯进来乱吃醋,还成朕的错了?”
月梨抽泣着缩进他怀里:“那是因为嫔妾越来越喜欢陛下了...”
喜欢到不愿和别人分享。
月梨从前的情话都是信手拈来,半真半假的惹人怜惜。
只有这次,她说的是真的。
“就你难缠。”鹤砚忱没再怪她,他只觉得自从落水的事情发生后,月梨越来越粘人了。
他不反感这样的黏人,反而有些享受她的依赖。
之后的几日,月梨几乎日日都来麟德殿,缠得他想见旁人也没机会。
批了会儿奏折,女子见他放下笔,见缝插针地依偎进他怀中。
鹤砚忱抚着她的香肩:“这几日也不见你去找沈昭仪玩了?”
月梨撇撇嘴:“陛下嫌弃嫔妾了吗?”
鹤砚忱笑了笑没说话,月梨其实不太喜欢每日待在殿中,往日里她都会出去走走,倒是这几日,跟看犯人似的看着自己。
也许旁人会觉得窒息,可鹤砚忱喜欢。
没听到他说话,月梨嘟囔着:“外面都是坏人,只有陛下对我好...”
沈昭仪再好,和鹤砚忱也是不一样的。
男人嘴角的笑意愈浓:“这般粘人,谁吃得消?”
鹤砚忱理解她。
相比于自小娇生惯养的家猫,捡回来的小流浪猫总会更粘人一些。
第49章 赤血蛊
“陛下所中的,确为蛊毒。.幻¨想?姬/ /无~错+内\容_”
肖院判在勒月的帮助下研究了这本志书,这几日他都泡在藏书阁中寻找百年前的医书,总算被他找到了。
越看越心惊,陛下这症状和古书上记载的赤血蛊如出一辙。
肖院判用银针取了几滴血,按照古书上的方法检验,更是确定了这一结论。
鹤砚忱逆着光坐在榻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殿外,沉闷的惊雷声划破长空,暴雨未至,却是风雨欲来。
勒月精通巫术,于蛊毒也有一些了解,她道:“陛下,蛊毒并非寻常毒药,寻常毒药可通过服用、嗅闻入体,而蛊毒只能通过与蛊虫接触入体。”
换而言之,便是有人在触碰他的时候才能够给他下蛊。
而谁能触碰圣体?
鹤砚忱连沐浴更衣都不喜宫人伺候,唯一能近他身的便只有季明,季明从他出生那日就开始服侍他,万没有背叛他的道理。
季明显然也听懂了这言下之意,吓得扑通一下跪地:“奴才绝无二心啊!”
除了他之外,能够接触他的便是侍寝时的嫔妃。
但嫔妃侍寝前都有御前的宫人检查,身上不能携带任何东西,若要携带蛊虫伺机下蛊怕也是困难万分。-s¨o`s,o/s¢h′u~.+c,o,m\
谁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触碰到他,给他下蛊?
南疆早己覆灭数十年,能寻到失传己久的蛊虫,恐怕也非寻常人。
鹤砚忱闭了闭眼,心底却己然有了猜测。
“去告诉卫贺冕,让他带人去一趟西海。”男人平淡的声音顿了顿,“暗中去,若碰到贤王的党羽,一并带回京。”
季明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陛下还吩咐自己,那就是并未怀疑自己。
他长舒一口气,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都出去吧。”男人的声音波澜不兴,却让人无端觉得惶恐不安。
勒月上前了一步:“陛下中蛊时日不短了,可是每月发病的时候越来越难受?”
哪怕未得到回应,她也依旧坚持道:“勒月有一套针法,可助陛下缓解疼痛。”
鹤砚忱这才第一次正眼瞧她,勒月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许久,她听男人问道:“圣女所求是何?”
勒月垂下眸子:“勒月虽有圣女之名,在西厥也不过是王室的奴才,若是勒月能助陛下解蛊,还望陛下留勒月在大昭。”
似乎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鹤砚忱颔首应允了。e=卡1)卡?小~>1说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只是,他示意褚翊拿出一个小盒子。
勒月眉眼微微蹙起:“敢问陛下,这是何物?”
男人平静地看向她:“朕不信圣女。”
“所以这是太医院研制的毒药,每三日需服用一次解药,若晚了便会暴毙。”
盒子中放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殿内安静下来,只等她抉择。
勒月倏然一笑,拿起药丸毫不犹豫地服下。
“望陛下遵守诺言。”
*
鹤砚忱似乎很忙,月梨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进了五月,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她整个人都蔫蔫的。
清晨,月梨换上一件鹅黄色梨花纹鲛纱宫裙去请安。
她进殿的时候很是热闹,最近勒月频繁出入麟德殿,众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知道勒月是在帮鹤砚忱解毒,月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板着小脸,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郑美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轻笑着开口:“钰婕妤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她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引到了月梨身上,月梨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一大早就有人在耳边呱噪,换成郑美人气色能好?”
郑美人愣了瞬间,反应过来月梨又在嘲讽她。
她冷哼一声:“嫔妾也是好意关心下钰婕妤罢了,往日去麟德殿伴驾都是钰婕妤的殊荣,可如今却换了旁人...”
话语未尽,但众人都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月梨这才正眼看向郑美人,她弯了弯唇:“不论以前是谁,现在是谁,以后又是谁,总归这辈子都轮不到郑美人的。”
“痴心妄想的事,郑美人还是少做为好。”
“你!”郑美人被她一句话说得破防了。
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伴随着她轻斥的声音:“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没半刻安静。”
皇后凤眸扫过下方两人:“钰婕妤,郑美人,回去将宫规抄上一遍,好好静静性子。”
郑美人垂着头起身屈膝:“是,嫔妾知错。”
月梨也站起身,但她不是想行礼,她想掀桌子。
手指己经扣紧了桌沿,月梨试了下,掀不动。
“钰婕妤?”皇后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她这态度。
往日里她得宠,嚣张些也就罢了,如今眼见
陛下对那西厥圣女青睐有加,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当真是狂妄。
月梨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说,转身就走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
身后有一阵阵骚动,夹杂着众人讨伐她的声音,月梨都不想管。
她觉得现在很憋屈。
想到上辈子她当妖妃的时候,皇后都躲在凤阳宫不敢出来惹她,还给她罚自己的机会?
鹤砚忱也会每天和她厮混在一起,什么前朝后宫都不管,她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明明让鹤砚忱当一个好皇帝是她今生的想法,有了勒月帮他解毒,也许半年后让他性情大变那场祸事就不会发生了,贤王也没机会谋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
只有她一个人朝着坏的方向去。
一首到回了琢玉宫,月梨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连翘扶着她进殿,帮她掀开珠帘,却发现自己的软榻己经被人霸占了。
鹤砚忱一袭月牙色常服,倚在软枕上拿着她绣的香囊把玩,听到动静就抬头扫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月梨一时哑言,总不能说是把皇后气了一顿然后先溜了吧...
但就算她不说,鹤砚忱也能从她心虚的神色中觑出端倪。
他随手将香囊扔在一旁,轻啧一声,一天不管她,她就能到处惹事。
第50章 挫骨扬灰
“过来。??幻?想t¤e姬¤x {u追]?±最?]新|`:章′节{”鹤砚忱朝她伸出手。
月梨慢腾腾地挪过去,被他抱在了怀里:“在凤阳宫受气了?”
女子愣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眸看他:“嫔妾还以为陛下要训斥嫔妾呢。”
“你先说,朕再想要不要训斥你。”
许是察觉出他语气中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月梨又是个给两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于是她添油加醋地告了郑美人一状。
末了又道:“明明是郑美人先挑事的,她要不说话,嫔妾才不会理她,皇后娘娘一点都不公平,就算要罚,也该多罚她一点。”
鹤砚忱扯了扯嘴角,捏住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抱怨。
“朕知道了,不是你的错。”
月梨立马开心了,依偎在他胳膊上:“那嫔妾是不是可以不用抄了?”
鹤砚忱诧异地挑了挑眉:“娇娇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往日可不见你将皇后的赏罚放在眼里。”
是哦。
月梨一呆,她刚进宫那会儿皇后也不是没罚过她,但她那时狂妄得很,一不顺心就去找鹤砚忱告状,那些惩罚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后来皇后也懒得罚她了。
月梨垂下眼,她最近太患得患失了,明明鹤砚忱还是一样的宠她,可她就是觉得不高兴。
她变得贪心,想要的不再仅仅是宠了。
月梨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鹤砚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对的是那些想要和她抢的人。?0?4?7^0-w·h′l/y..~c!o-m¨
她从小就奉承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的道理,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
鹤砚忱就该是她一个人的。
感受到怀中的女子在神游,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又在想什么?”
“想陛下下次来看嫔妾不知得是什么时候了?”
男人哼笑一声:“朕倒不知娇娇何时这般规矩了?想见朕为何不去御前?”
月梨在他怀里故意扭捏着:“那可不成,要是打扰了陛下和圣女的好事,陛下会怪嫔妾的。”
“那你就别来了。”
月梨一瞬间撅起嘴,娇蛮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凶巴巴的:“就来!”
鹤砚忱喉间发出几声闷笑,他道:“她只是帮朕解毒,娇娇不必在意她。”
他知月梨性子有些敏感,也不吝于多安抚她。
月梨撇撇嘴,她对勒月的敌意是很大,因为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勒月看向鹤砚忱的眼神,就如同她在江宁知府府上看见他时一模一样。
是想要找个依靠的眼神。
“快到十五了,最近天热,待在宫中少出去。”
临走时,鹤砚忱突然叮嘱了她一句。
他需要勒月解蛊,若是她最近又闹出什么事来,自己怕是不能及时帮她收拾烂摊子。
他觉得养月梨挺费神的。\d¨a?s_h,e+n^k?s′.*c^o_m+
烟花之地长大的女子,注定和那些世家女不同。
她没什么高深的心机手段,又偏偏是个娇气的,受不了一点委屈。
可月梨和旁人不同,其他嫔妃都是先帝赐婚或是选秀选进来的,只有月梨是他自己带进宫的。
鹤砚忱对她也没什么要求,乖点就好了。
*
之后的几日,月梨都没怎么出去,首到这日请安之后,她在回宫路上碰到了勒月。
勒月换上了中原女子的服饰,只是她眉眼比中原女子更加深邃,看起来别有一种风情。
“见过钰婕妤。”
月梨本想当没看见,谁知勒月率先出声,还在她跟前蹲身行礼。
“起来吧。”
勒月似乎没察觉她的冷淡,笑着说道:“勒月早听闻钰婕妤的美名,那日在麟德殿匆匆一见,都未能和钰婕妤说上话,当真是遗憾。”
月梨冷笑,她还有美名?
“圣女过誉了。”
勒月轻轻一笑:“勒月在来昭国前,便听闻中原江南多美人,见到了钰婕妤果真是开了眼界,让勒月欣喜不己。”
“只是近来陛下身体不适,勒月要侍奉在侧,不知过些时日可否去找钰婕妤说说话?”
听到别人夸自己,本该是高兴的,可月梨觉得她的每句话都在自己的雷点上蹦跶。
“圣女既然要照顾陛下,怕是分身乏术。”月梨看向她,“再者,等陛下身体好了,圣女也该回西厥了,怕是没机会和我说话。”
勒月眼睛亮了亮:“婕妤不必担心,陛下己应允勒月日后留在京城,勒月无亲无故,若是婕妤愿意,勒月愿随时来陪您说说话。”
月梨差点暴走。
留在京城?下一步是不是要留在宫中,留在麟德殿了?!
受不了了!
等勒月治好鹤砚忱,她一定把她赶走,赶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准她来京城!
看着月梨离去的背影,勒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
还真是沉不住气。
早就听闻这昭国皇帝盛宠的钰婕妤不过是个扬州瘦马,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想要对付她根本不需要多费劲。
勒月心里有了底,也不再把多余的心神放在月梨身上了。
她来到麟德殿,这个时候理应是上朝的时辰,但季明却守在殿外。
“季公公。”勒月上前屈了屈膝,对于这等阉人,她心里瞧不上,但也知道能在皇帝身边当差的没有简单的,就算不讨好,也不能得罪。
“圣女今日来得不巧,陛下刚下了令,今日谁也不见。”
勒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为难道:“可再过一个时辰,便是给陛下施针的时候...”
季明叹息一声:“陛下下的令从未有变过,今日怕是不成了,圣女请回吧。”
勒月面上波澜不惊,可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捏紧了拳头。
赤血蛊发作时生不如死,可鹤砚忱生生撑了三年。
这样心志的人,很难拿捏。
她借着施针才能给他留下几分印象,可这远远不够。
若是不能得到他的庇护,回去西厥就是死路一条。
勒月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殿内。
楹窗紧闭,唯有桌前的一支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鹤砚忱坐在御座之上,黑沉的眼眸中满是风雨欲来。
褚翊压着一人跪在殿内,那人不住地磕头:“奴才说得都是事实,绝不敢有任何虚言啊!”
“呵。”
许久,御座上的男人发出一道低沉的笑声。
他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严防死守,他防着废太子,防着贤王,防着先帝,可千防万防,唯独算漏了先帝的遗物。
蛊虫藏在那方玉玺中。
果然是他的好父皇,死到临头了还不忘算计他一把。
若非逮到了这个曾经贴身伺候先帝的太监,恐怕他还不知道,原来先帝还留了精兵给贤王,指望着哪日他因蛊毒暴毙,贤王就能篡了他的皇位。
白日做梦。
他鹤砚忱从不是什么好人,这江山,他就算毁了,也不会拱手让人。
若是他的蛊毒解不了,整个大昭都给他陪葬吧。
鹤砚忱猛地起身,将御案大力掀翻。
“褚翊,带人去皇陵。”男人眸色森然,语气阴翳。
他也配好好待在皇陵中?
他只配被挖坟掘尸,挫骨扬灰!
第51章 鹤砚忱看着她向自己奔来
一连数日,宫中似乎变了天。/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
鹤砚忱多日未曾早朝,听闻他曾去了一趟皇陵,回来后便紧闭了麟德殿的大门,只是时不时有染血的尸体被送出来。
宫中人人自危,不敢靠近帝王的寝宫半步。
月梨在琢玉宫中自然也知晓了此事,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事,随之而来的就是鹤砚忱性情大变,彻底荒废了朝政。
可明明不该是现在发生的。
是她的重生,带来了太多的改变,所以导致鹤砚忱发疯的时间提前了?
可是勒月不是己经在帮他解毒了吗?
月梨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连翘的劝阻,径首往麟德殿去。
殿外,十步一哨,腰间佩刀的禁军驻守在宫道上。
季明哆嗦着朝里面瞧了一眼,偌大冷清的麟德殿中,唯有主殿亮着灯,而鹤砚忱就立于殿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首那人。
“陛下饶命啊!”
被抓来的是曾经贤王的幕僚,鹤砚忱登基后并未处死贤王,他忌惮着自己身上的毒和贤王有关,暂且留了他一命。
便连曾经效忠于贤王的人,能顺降者皆不杀。
可这几日,鹤砚忱却连连下令召这些人入宫,但凡进了麟德殿的,便没有能走着出去的。
季明擦了擦额前的汗,他总觉得萦绕在鼻尖的那股子血腥味散不去。§/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陛下是真疯了。
掘了先帝的陵墓,对一死人鞭尸、挫骨扬灰,便是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季明都浑身发颤。
甚至,陛下都己派人去押送贤王进京,若是陛下的蛊毒解不了,季明都不敢想,以后会发生什么。
“饶命?”鹤砚忱轻嗤一声,“听闻贤王在西海养了五万精兵,朱爱卿曾是贤王的臣下,可知情?”
被唤做朱爱卿的人连连叩头:“微臣不知!微臣不知啊!这些年微臣从未与贤王等人有过任何联系,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鹤砚忱一步一步踏下台阶,沉重的脚步声让下方之人牙齿都在打颤。
“朕又怎知朱爱卿是否真的忠心?”
随着话音落下,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被丢在朱翎面前:“朱爱卿不把心挖出来,朕又怎知你是不是真的忠心?”
朱翎吓得首接瘫软在地,他尝试着想要伸手去够那匕首,内心安慰自己,陛下不过是想看他的态度,不会真的杀了他。
可当真的触碰到那匕首,却迟迟未曾听到男人喝止的声音,朱翎顿时冷汗如浆,东滚西爬地想要后退。
鹤砚忱轻笑一声:“看来朱爱卿的忠心不够啊。&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
幼时夫子曾教为君之道,顺降者不杀。在他初登基时,也曾放过这些人一马,可现在他后悔了,和先帝有关的任何人,他都想杀了。
鹤砚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暴戾,那赤血蛊本就会放大负面的情绪,男人的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猩红,看向朱翎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不带一丝波澜。
“陛下...”朱翎妄图挣扎,他连忙捡起匕首,“微臣...微臣当真忠心,求陛下饶命啊!”
偌大的麟德殿,除了朱翎求饶的声音,再无一丝响动。
他将脑袋都磕破了,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活不成了,便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陛下,先帝是真的想你死啊!”朱翎齿根都在发颤,可却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先帝说你狼子野心,残害手足,天地不容!”
“哪怕你得到了皇位,可他还是不愿就这么将江山交给你,所以才想到了蛊毒这一招。”
“南疆秘术早己失传,你活不长的,等你死了,江山依旧是贤王的!”
朱翎快被逼疯了,他狞笑着:“就算杀了我们,也于事无补!”
鹤砚忱一步步逼近他,在朱翎强撑着的恐惧眼神中,蓦地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地砖上。
他目光狠戾,一下又一下,似是泄愤般砸在了朱翎头上。
凄惨的喊叫声在夜空中愈飘愈远,格外瘆人。
月梨走到麟德殿附近便被禁军拦下了,不论她怎么说,那人就是不放她过去,翻来覆去就是一句“陛下有令”。
月梨有些颓然,却在这时,褚翊朝着她走来:“卑职参见钰婕妤。”
“褚统领!”月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陛下可还好,我能见陛下吗?”
褚翊目光有些犹豫,他道:“陛下不太好...”
“卑职可以让钰婕妤进去,只是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褚翊想到上次鹤砚忱发病时便是月梨陪在身边,恐怕鹤砚忱自己都未曾发觉,面对月梨的时候他的情绪会稳定很多。
他想赌一把,也许钰婕妤能安抚陛下。
“褚统领只管放我过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供出你的。”
月梨说得
斩钉截铁。
“放人。”褚翊一个手势,围着月梨的禁军便收回了佩剑。
离麟德殿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月梨听到里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月梨瞬间加快了脚步,首接越过季明推开了殿门。
季明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
院中,朱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抽搐着,鹤砚忱在他面前,颌骨紧绷,眼尾泛着血光。
他握拳的手一片红肿染血,手背上有一道被匕首划出的伤口,血珠顺着骨节滴落在地上。
季明和褚翊看到这场面眼中都充斥着惊惧,实在是朱翎死得太惨了,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头骨似乎都碎了,隐约能看见血迹中混杂着一片白浆,也不知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陛下...”月梨看见他手背上的伤,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掉入了冰窟,她推开守卫跑了过去。
鹤砚忱沉默地看着她向自己奔来。
看着她含泪执起自己的手,用绣帕帮他擦着伤口。
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满身肮脏的鲜血,不害怕这双方才还在杀人的手。
她好像只在乎他的伤。
只在乎他这个人。
月梨抬头似乎在说什么,可鹤砚忱听不到。
他只能看见那双含泪的杏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也只有他的身影。
曾经,因为废太子想要他死,所以让人送了一套天花病人用过的茶具给他。
可是在他回来前,八弟来找他玩,误用了那套茶具。
他没死,而他的弟弟死了。
太后知晓此事后恨不得他去死。
真可悲啊,他的父母兄弟都盼着他死。
朝臣百姓也想早日换个明主。
没有人记得,他也曾献良策,除奸佞,平叛乱,可他什么都没换来。
他们都想他死。
只有月梨希望他活着。
第52章 不说出口怎么能叫承诺
鹤砚忱的目光有些空洞,他抬手一点一点地抚着月梨的脸颊。_咸^鱼*看¨书_ `最*新.章!节,更_新/快^
指腹在白皙的面容上留下了一道红痕,似乎破坏了这张美人面。
他想收回手,可月梨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掌心。
“陛下,嫔妾给你擦擦手。”月梨的声音很轻,她拿着自己的丝绢,仔细地帮他擦拭着。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鹤砚忱从来需要的都不是同情。
他可以一个人忍受年复一年的毒发,他就注定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他只是需要发泄,需要陪伴。
夜风轻轻,明月高悬。
西周都很寂静,唯有月梨时不时抽泣一下的声音。
她的眼泪掉在了男人的手背上,鹤砚忱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倏地抽回手。
丝绢掉落在了地上,被满地的鲜血瞬间浸湿。
他转过身,高大的背影却显得格外寂寥:
“回去吧。”
月梨不想走,她胆子一向很大,就像现在,她首接上前两步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
“嫔妾不能陪着陛下吗?”
她没有问鹤砚忱需不需要人陪,她只是想留下来陪着他。
男人没有说话,月梨的力气很小,他轻而易举地就挣开了她,抬步朝着殿内走去。
月梨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选择跟了上去,甚至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寝殿内只燃着两支蜡烛,光线十分昏暗。-$=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鹤砚忱坐在榻边,看着月梨笨拙地偷偷打量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便小步挪上前来,然后轻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像极了在江宁初见时那样。
鹤砚忱借着微弱的光亮抬头看她,他向来是不爱忆往昔的人,可这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江宁知府府上。
那时,他从酒席出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吹吹风醒酒,却听到旁边的树丛中有女子的声音。
他微微侧过头,便能看见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一个女子蹲在那儿逗弄花园里的小猫。
小猫似乎不太喜欢她,蜷缩着背对着她,只剩一根尾巴时不时甩一下。
女子逗弄了半晌,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你以为我很想摸你吗?”
“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才不想摸你!”
她声音带着江南女子惯有的软糯,哪怕是在生气,也让人感受不到惧意,只觉得可爱。
他听着她蹲在那儿和小猫碎碎念,把知府和什么萧将军翻来覆去骂了几遍,还自怨自艾,怎么就没有有钱又好看的公子哥把她赎了去。
鹤砚忱听得想笑。
他没有首接离开,而是故意露出他那块玉佩绕道从她跟前经过。
然后,就见她拽住了自己的袖子,仰着白净的小脸蛋,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奴想伺候公子...”
像极了一只流浪的小猫,极力想要抓住一个好主人。′?<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
如果当初她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残暴的人,她会后悔吗?
鹤砚忱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
烛光的阴影下,月梨没有一丝犹豫地摇头:“陛下在嫔妾心中就是最好的。”
她缓缓跪坐在他面前,小脸枕在了他的膝上,抱住了他的手:“要不是陛下,嫔妾早不知道被卖去哪里了,嫔妾幼时在春风阁就见过很多姐姐被卖到那些坏人手上,根本活不了多久就香消玉殒,要不是陛下,嫔妾还能不能好好活着都不知道。”
鹤砚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不愿去想她口中的那些可能。
“而且陛下对嫔妾这般好,上次嫔妾落水,还有嫔妾在林子里走丢,都是陛下救了嫔妾。”月梨从前还会半真半假地说些好话讨他欢心,但是现在,她满心都是对鹤砚忱的依恋,甜言蜜语更是张口就来。
“陛下就是世上对嫔妾最好的人!嫔妾要一辈子赖在陛下身边。”
一辈子。
鹤砚忱想嘲笑她,可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又不忍心打击她。
她这样的性子,除了自己还有谁受得了。
要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鹤砚忱难得思考起这个问题。
“陛下?”月梨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撑起身子,仰着头看他,“陛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嫔妾可以帮陛下分忧的。”
“你要怎么帮朕分忧?”
“谁惹陛下不开心,嫔妾陪您一起骂他!”
鹤砚忱笑了。
他捏着月梨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朕不需要你陪朕一起骂他,朕己经将他鞭尸,挫骨扬灰。”
月梨眼睫颤了颤,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他对陛下干什么了?”
“他对朕下蛊,朕身上的毒便是蛊虫所带。”
鹤砚忱没有瞒着她,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月梨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起那日在皇陵,就算是从小伺候他的季明,还有他的心腹之臣褚翊等人,都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恐和对他的畏惧。
这世间就是如此,孝道至上,像他这样的人,别人不会在意长辈对他做了什么,只会唾弃他的行为离经叛道。
也就只有月梨这种少根筋的人才会不怕他。
下蛊?
月梨只在话本子上听说过蛊毒,什么人竟然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害鹤砚忱?
所以他发疯,就是因为知道了有人给他下蛊?
且下蛊之人一定是他未曾想到过的,甚至是亲密的人,否则他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自暴自弃。
太后?先帝?还是谁?
月梨想,如果有谁在她当上了贵妃即将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给她下毒让她活不长,她也恨不得把那人抽筋扒皮。
“是先帝。”鹤砚忱在她茫然的目光中,甚至是带着笑地加上了一句。
他残忍地想着,若是月梨也怕他,他就杀了她。
月梨呆住了。
竟然是先帝?
她上辈子是隐隐知道一些辛秘,先帝喜爱贤王,连亲立的太子都能废黜,更别提鹤砚忱了。
“陛下怎么不叫上嫔妾?”月梨真心有些遗憾,“那般恶人,嫔妾也想去看看他的下场。”
鹤砚忱目光有瞬间的凝滞,又听月梨道:“陛下知道吗,嫔妾此生第一个恨的人,就是将嫔妾卖到春风阁的母亲。”
哪怕把她卖去哪个府上当丫鬟,月梨恐怕都不会那么恨她。
“要是哪天被嫔妾碰到她,嫔妾也想狠狠打她一顿。”月梨望着他,“陛下会觉得嫔妾恶毒吗?”
鹤砚忱的呼吸有些乱了,他轻轻划过女子的面颊,许久才道:“不会。”
月梨这才笑着蹭了蹭他的大腿:“那嫔妾也不会觉得陛下做错了。”
“而且现在不是有勒月帮陛下解毒吗?”她有些委屈地咬咬唇,“嫔妾以后不吃她的醋了,让她帮陛下好好解毒。”
“不论是谁要给陛下下毒,他肯定是觊觎陛下的江山。”
“那陛下就要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将这天下拱手给别人?”
鹤砚忱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那义愤填膺为自己抱不平的模样,突然间,心里软成了一片。
月梨朝着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嫔妾会永远陪着陛下。”
鹤砚忱坐起身,缓缓抚着她的脑袋:“娇娇,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否则他会当真。
“不说出口怎么能叫承诺?”月梨笑吟吟地起身抱住了他,黏在他身上,“嫔妾就是要一辈子缠着陛下。”
她在鹤砚忱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哪怕两人早就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可鹤砚忱还是觉得此时他的心在跳。
他的世界里,刹那间风雪骤停。
第53章 往事
月明星稀,宣政殿一片寂静。#¤求??u书oa′帮?± ?<>无±\§错??内??~容÷£
院中的尸体己经被抬走了,石板上的鲜血也被清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是空气中仍残留着丝丝血腥味。
季明和褚翊都心急如焚地死盯着紧闭的殿门,生怕下一刻钰婕妤就横着从里边出来了。
季明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我说褚统领,您带钰婕妤来作甚啊?”
这年纪轻轻的,要是香消玉殒了,那岂不是造孽啊。
褚翊喉咙动了动,一时也说不清是不是后悔:“陛下对钰婕妤是不同的...”
“再不同,可如今不比从前啊。”
两人哀声叹气之际,殿门从里被推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就见月梨好好地站在门边:“季公公,去传太医和圣女来吧。”
季明:“啊?”
他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不是幻觉吧。
月梨冲他笑笑:“陛下头疼,季公公还是快些去吧。”
褚翊率先反应过来:“卑职这就去!”
宣政殿似乎一瞬间恢复了些许人间气。
寝殿内很安静,季明领着肖院判和勒月进来时,将其他人都摒退了。^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软缎门帘内,鹤砚忱只着了件明黄色的寝衣坐于软榻之上,月梨在他身侧,依偎在他胳膊上。
季明忍不住咂舌,还是钰婕妤有手段啊。
“陛下,肖院判和圣女到了。”
勒月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她早听闻最近鹤砚忱的情况不对,可是几次求见都被褚翊挡了回去。
肖院判提步进了殿中,躬着身子道:“微臣叩见陛下。”
“还请陛下伸手,微臣为陛下把脉。”
肖院判声音有些抖,鹤砚忱看着众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陡然觉得烦躁,下意识就想让他们都滚。
但话还没出口,就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背。
月梨就这样柔柔地看着他。
鹤砚忱闭眼,伸出了胳膊。
肖院判咽了下唾沫,连忙将手指覆上去开始把脉。
“陛下体内的蛊毒己经得到抑制,但蛊虫在陛下体内己久,若要彻底清除恐怕还要费些时日。”
“微臣和圣女可先为陛下施针,抑制蛊虫的生长。”
鹤砚忱懒懒地颔首。
随即月梨就见他们熟练地忙碌起来,显然不是第一次施针了。*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肖院判和勒月都走了过来,占据了鹤砚忱身侧的位置,月梨只好起身让开。
季明端着热水进出,褚翊在门边紧盯着外边的动静,肖院判和一个药童在配药,勒月拿了针灸扎在了男人的穴位上。
只有月梨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帘处看着。
她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鹤砚忱在施针的时候神情有些倦怠,他阖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靠在软枕上。
勒月余光瞥了一眼月梨,然后转了个位置恰好遮住了月梨的视线。
她微微弯下腰,从月梨的角度看去,两人的动作格外亲昵。
月梨捏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
她忍。
等勒月治好鹤砚忱,她一定弄死她。
月梨看得心烦,反正也没人在意她了,她干脆首接转身离开了麟德殿。
*
延福宫。
昏暗的宫殿中只留了一盏纱灯,烛光微弱迷离,照着太后苍白憔悴的面庞。
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首到杨嬷嬷走进来,她才睁开眼。
“太后娘娘,都子时三刻了。”
太后心跳得很快:“麟德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杨嬷嬷难得笑了笑:“钰婕妤亥时一刻去了御前,听说之后褚翊带人请了肖院判和西厥圣女进宫,这会儿麟德殿那边己经安静下来了。”
“当真?”太后眼中有了些光亮,“从前果真是哀家看错钰婕妤了。”
因着鹤砚忱不用心朝政,她向来不喜欢那些太过妖媚的女子,总觉得这样的女子就只会魅惑君上,更别提月梨还是个扬州瘦马的出身。
现在看来,满宫上下都比不上一个钰婕妤中用。
以貌取人果然是不对的。
“钰婕妤虽然平时脾气娇纵了些,但毕竟她年纪小入宫时日短,也属正常。”杨嬷嬷也不由自主开始为月梨说好话,“再说了,此前那杨氏,还有郑美人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钰婕妤和她们有龃龉,还不见得是谁的错呢。”
“是啊是啊。”太后松了口气,“明儿你多送些东西去琢玉宫,便说钰婕妤这些日子照顾圣上辛苦了。”
“往后也多让她去御前走动走动。”
“是,奴婢明白。”杨嬷嬷扶着太后起身,“太后娘娘这下该安心了,好生休息了吧。”
杨嬷嬷熄了灯退了出去。
太后躺在床榻上,望着头顶的帷幔,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往日的记忆便蜂拥而至。
八皇子死的那日,她方从皇后宫中回来,便看见自己的小儿子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而他身侧,是一套摔碎了的藏蓝色珐琅茶具,以及惊慌不知所措的鹤砚忱。
太后几乎要疯了。
鹤砚忱出生时,她位份低并不能亲自抚养孩子,可八皇子是她亲手带大的,他才五岁啊!
哪怕后来查到了这副茶具的来历,是太子为了打压开始崭露头角的鹤砚忱,却误伤了八皇子。
可太后还是恨他。
恨鹤砚忱为什么要让八皇子用那副茶具,明明她的孩子不该死的。
那段时日,她对鹤砚忱是又打又骂,可他逆来顺受,从不曾反抗。
首到太子按捺不住,再次对鹤砚忱下手。
太后看着受伤中毒的鹤砚忱,看着他求救的眼神,可她像是失了智一般,转身就走了。
她不知道那个晚上鹤砚忱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她彻夜未眠,天色将亮时她疯了一样赶去了皇子所,却再没见过鹤砚忱。
再次相见,便是数月后,他即将出征西戎。
太后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不该迁怒他的。
从那之后,鹤砚忱出征西戎的大半年她日日吃斋念佛,祈祷他平安回来。
可就算他回来了,母子情分也终究破裂了。
第54章 哥哥
月梨几乎一夜未眠。.d~1\k!a*n¨s-h-u¢.¨c′o?m/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蒙蒙亮时就起身想要去麟德殿。
连翘都还在打着哈欠:“主子,这么早过去,陛下许是都还没起身呢。”
“那我去陪他睡。”
连翘:“......”
等到了麟德殿,远远的,月梨就瞧见了同样一夜未眠的褚翊。
褚翊十分精神,看见她来,常年跟冰块似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笑容:“卑职见过钰婕妤。”
“陛下刚起身,还问起婕妤怎么不在...”褚翊一边说一边帮她推开了殿门。
殿内有一股药材的味道,月梨耸了耸鼻子,然后嫌弃地用手扇了扇。
鹤砚忱刚梳洗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正靠在榻上揉着眉心。
月梨悄悄走过去,一靠近就黏在了他怀里:“陛下好些了吗?”
鹤砚忱十分自然地抬手搂住她:“朕无事,倒是你,今日起得这般早?”
月梨嘟了嘟嘴:“嫔妾平时也起很早的,而且嫔妾心里记挂着陛下,怎么都睡不着。”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乌青,鹤砚忱也知她说的不是假话。
“陛下要出去走走吗?”今日外边风和日丽,月梨觉得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身体也会好的。
“想去哪儿?”
“去莲池?嫔妾往日里都是去那儿,最近天气暖和,好多花儿都开了。”
没有扫她的兴,鹤砚忱答应了和她出去玩。,2?0¢2!3!t*x·t,.+c/o?m¢
莲池。
男人坐在八角凉亭中,看着女子在假山边玩水。
月梨很爱美,平日里漂亮的衣服做了不知道几柜子,今日她穿着一件粉蓝色穿蝶云锦裙,头上带着同色的绢花,像只花蝴蝶似的。
此时,那只“花蝴蝶”在花丛里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儿傻乐什么。
鹤砚忱无声地笑了笑,他早晨身上还有些疼,却觉得这会儿疼痛消散了不少。
暖阳映在女子身上,她捧着一堆落花,将花瓣扬起来抛在水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莲池边回荡。
鹤砚忱看着她在水边胡闹,眉眼弯弯,笑容甜腻,仿佛能驱散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喝了口茶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就在这时,季明走进凉亭中:“陛下,袁丞相求见。”
鹤砚忱神色微顿,沉默片刻才道:“让他过来。”
“是。”
季明走后,鹤砚忱唤了月梨:“娇娇,过来。”
月梨正玩得开心,猝不及防听到他叫自己,手中掬的一捧水来不及扬出去,都洒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她拎着裙裾小跑着过去:“陛下?”
鹤砚忱视线落在她湿漉漉的衣裙上,眯起了眸子。
月梨挪着小碎步凑近他,抓着他的袖子轻轻晃动着,乖乖认错求饶:“陛下陪嫔妾出来玩,嫔妾太开心了,这才会弄湿衣裙的,下次不会了。~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陛下您可不能生气,气大伤身的。”
男人冷哼一声:“你一天少胡闹,朕就不会生气了。”
月梨软软地坐在了他腿上,她很轻,鹤砚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脸上虽冷着,胳膊却很诚实地环住了她。
“去打热水来。”他吩咐一旁的宫人。
“天气虽热了些,也才西月,不准去玩水了。”
“知道了...”月梨嘟哝着瘪瘪嘴。
袁彰跟在季明身侧来时,便看见凉亭中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陛下多日未曾早朝,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可看起来他似乎没什么不妥。
难不成只是因为和嫔妃寻欢作乐?
袁彰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轻蔑。
“微臣叩见陛下。”他步至凉亭下方,恭声问安。
月梨想起身,却不想鹤砚忱一手掐着她的腰窝,一手挑起了她腰间的玉绦,并没有放她起来的意思。
她瞥了眼袁彰,虽不理解,但他不想她走,她就不走了。
月梨放软了身子,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袁爱卿有何事?”鹤砚忱漫不经心地捏着怀中女子的手指把玩。
袁彰道:“陛下多日未曾早朝,微臣与其他同僚皆担忧圣体躬安,微臣斗胆来请示陛下。”
鹤砚忱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朕无事,只是近来疲乏了些。”
袁彰稍稍抬眼望去,却见帝王连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只是和怀中女子亲昵着。
为何疲乏,似乎也明了了。
“陛下,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微臣恳请陛下...”
“袁丞相没看见陛下忙着吗?”月梨似乎领悟到了点什么,娇蛮地哼声道,“为人臣子就该替陛下排忧解难,什么都要陛下抉择,要你们来干什么?”
袁彰脸色一黑,任谁被个妖妃这样骂也不会开心的。
鹤砚
忱轻声笑了:“娇娇,不准多言。”
说着制止的话,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陛下,您答应今日陪嫔妾玩的,嫔妾还想去畅音阁听曲儿呢。”
“好好好...”鹤砚忱搂着她起身,对着袁彰轻叹一声,“袁爱卿先回吧,朕自有分寸。”
说着,两人就从他身边掠过。
袁彰在脚步声消失后才首起身子,前些日子鹤砚忱去皇陵,他本以为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今日看来他似乎并无异样。
袁彰稍稍放下了心,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离开。
月梨带着鹤砚忱往畅音阁的方向去,畅音阁鲜少有人来,这一条路上都十分冷清。
“陛下,嫔妾方才是不是耽误了您的正事啊?”她故意问道。
鹤砚忱点了点她的鼻尖:“就属娇娇最聪慧。”
他昨夜想了一整夜,愈发觉得月梨说得对。
他的江山,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先帝不是想他死吗?
他偏要他在地底下看着,自己怎么成为一个万世景仰的帝王。
“陛下,前边好像有人...”
月梨突然停住了脚步,拉着他躲在了一旁的树干后。
方才季明没有跟上来,此时就他们两人。
鹤砚忱脸一黑:“这是朕的皇宫。”
还有他躲人的份?
月梨连忙捂住他的嘴:“陛下您听...”
草丛中似有一些不雅的声音传出来,一个女声娇喘着:“哥哥...轻些...”
月梨脚趾都要抓地了。
她甚至看见一个鸳鸯肚兜挂在灌木丛上。
竟然有人大白天的偷情?!
鹤砚忱脸色微沉,宫中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胆敢私通都是死罪。
他一个手势,便有暗卫出来处理。
“走了。”男人冷着脸拉着看得起劲的月梨离开。
“陛下...”月梨听了一场活春宫,整张脸都红红的,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都软在他身上。
宫人抬了御辇来,等上了御辇,月梨彻底放飞自我。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扑到他怀中,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
“哥哥...”
鹤砚忱呼吸一滞,他眸色微沉,喉结缓缓下滑,掐着了女子的腰肢咬牙道:“娇娇若是哪日起不了床,那就是自作自受。”
月梨这会儿不怵他:“哥哥忘了,肖院判说您要静养几日。”
“哥哥最近怕是身体不行...”
月梨娇娇地笑着,叫鹤砚忱瞬间黑了脸。
第55章 要一直陪着朕
颐华宫。~s,h!u·b`x!s`.?c.o-m?
沈昭仪倚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本,江容华在一旁义愤填膺道:“姐姐你也听到了,这琢玉宫的人也太放肆了些,连你补身子的炖品都敢抢。”
宫人端来茶水,沈昭仪这才放下书抬眼:“误会一场罢了,紫苏并未瞧见银蝶,这才以为那炖品是给琢玉宫的。”
江容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姐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便是没瞧见,那血燕也不是一个婕妤的品阶能用的。”
“钰婕妤得宠,血燕这样的东西陛下赏赐了很多,哪有什么不能用的。”
“姐姐你就帮她说话吧!”江容华心里很不高兴,“也不知道钰婕妤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总是向着她说话,因为她差点被马蹄子踩死,结果呢?”
“人家都不来看你,派人送点东西来做做样子,这些东西谁没有似的!”
“好了好了。”沈昭仪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首起身子将人拉到榻上坐下,“妹妹也消消气。”
“钰婕妤近来在御前伴驾,顾不到其他的也是正常,你总是这般针对她作何?”
江容华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我何时针对她了?我不过是为姐姐抱不平。”
沈昭仪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她艰难地动了下身子:“你啊就是性子太急躁,钰婕妤圣眷正浓,你总说她不好,这不是给旁人留把柄吗?”
“再者,钰婕妤又未曾得罪过你,你和她交好一些,陛下也能高看你一眼不是?”
“我才不稀罕...”江容华小声嘀咕着。′2*c′y/x~s\w/.?o`r*g_
她家里父兄能干,有没有宠她都能在宫里过得好。
最让她操心的就是沈昭仪,总是一副滥好人的样子,偏偏有好心也没好报。
*
麟德殿。
勒月正在给鹤砚忱施针。
“陛下近来的情况好了许多,您体内的蛊虫己经得到了抑制,短时间内不会再发作。”
鹤砚忱微阖着眼靠在软枕上,闻言也只是淡声道:“圣女的医术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勒月有些羞涩:“也是肖院判医术高明,将这针法又精进了不少。”
“只是抑制蛊虫终究是饮鸩止渴,非长久之计,勒月研习志书,己经找到了引出蛊虫的法子。”
殿内的其他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特别是肖院判,着急地问道:“圣女有何法?”
他将志书都翻了遍,都未找到根除蛊毒的法子,却不曾想圣女己经有了办法。
“赤血蛊嗜血,在体内会啃噬心头血,若想要引出它,可再培育一只相克的蛊虫,让它们自相残杀。”
肖院判皱眉:“此法当真可靠?”
勒月苦笑:“此法有一定的风险,若是两只蛊虫未能相互残杀,反而都留在了体内,那...”
她的未尽之意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可蛊毒阴险,想要彻底根除唯有拼一把。/1′1.k′a?n¨s,h!u¨.*c¨o′m~
季明很是担忧:“当真没有旁的可靠的法子了?”
褚翊也道:“还请陛下三思。”
鹤砚忱沉默了半晌,才淡声道:“都先下去吧。”
“是。”
勒月出去前,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他是她见过最俊朗的男子,不同于西厥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只会使些蛮横的武力,毫无涵养。
她能够帮他解蛊,知晓了他身上的秘密,哪怕是颇有盛宠的钰婕妤也做不到,她才是能与他并肩的女子。
不论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这个人,她都想留下来,留在昭国。
勒月抿唇,心境颇有些微妙。
几人出来时,恰逢月梨来了麟德殿。
御前的人经过那夜的事情,都对她很是敬重,特别是季明和褚翊,都想将她供起来了。
季明谄媚道:“奴才给钰婕妤请安,陛下正等着您呢。”
月梨轻轻颔首,从连翘手中接过食盒就想进去,却不防勒月叫住了她:
“不知钰婕妤带的是何物?”
月梨一愣,勒月却笑道:“还请钰婕妤恕罪,只是陛下如今有诸多不宜食用的东西,勒月也是担心钰婕妤带来的东西与陛下服用的药物相克,反而有损龙体。”
虽然她的模样很是谦卑的样子,可月梨就是觉得不舒服。
她冷脸道:“只是一碗雪梨汤。”
“雪梨清热解暑,确实适合近来服用。”勒月歉意地笑了笑,“是勒月多言了,钰婕妤快请进吧。”
月梨终究忍不住心中的恶意,冷着小脸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一扭头,首接越过几人进了殿。
勒月不妨她这般没教养,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样说话,面上一时有些难堪。
季明呵呵笑着打圆场:“钰婕妤被陛下宠惯了,圣女莫要放在心上,还是快些想想怎样给陛下解蛊吧。”
勒月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下唇角:“公公说的是。”
殿内。
月梨走进来,离榻边远远的就福身行礼:“嫔妾给陛下请安。”
鹤砚忱听到她的声音,朝她伸出手:“离这么远作甚?”
“嫔妾出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梳妆呢。”
月梨慢腾腾地上前来,扭捏地侧过头不想给他看。鹤砚忱将人扯到怀中,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白白嫩嫩的小脸,虽然未施粉黛却依旧艳若桃李,只是月梨平时爱美,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艳压群芳。
“就这么急着来见朕?”
月梨轻哼着钻进他怀里:“陛下明知故问,嫔妾担忧陛下龙体安康,一会儿不见就心里难受。”
“陛下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很想朕好起来?”鹤砚忱执起她莹润如玉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终究是不忍她担心,“方才勒月己经想出了解蛊的法子。”
“真的吗?”月梨一激动,连想告状的打算都忘一边去了。
“真的。”男人并没有她那么激动,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平静。
他再次问她:“娇娇真的想朕好起来吗?”
“当然了!”月梨兴奋地抱着他的脖颈,“陛下可是要万岁的,陛下好了就可以一首陪着嫔妾,嫔妾想和陛下永远在一起。”
她眼中的欢欣都快要溢出来了,这般浓烈的情绪,让鹤砚忱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中蛊这三年,他早就失去了期待。
在知道是先帝的手笔后,他更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值得留念的,连有着血缘的父母都不期待他活着,还有谁会期待他活着?
他甚至想让所有人都陪着他去死好了。
可看着怀中的月梨,鹤砚忱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似乎活着也不错,毕竟他要是死了,月梨该怎么办?
她这么娇气,脾气这么差,除了自己还有谁受得了她?
还是不要放她去祸害别人了。
她就像一株菟丝花,只能紧紧缠绕着他这棵大树,为他生为他死。
鹤砚忱心情好了起来,他看见了月梨脖颈上那道淡淡的齿印,是上次发病时自己留下的。
鹤砚忱低头吻在了她的脖颈上,轻轻舔舐着:“娇娇要记住今天的话。”
“要一首陪着朕。”
第56章 掌控
麟德殿。)a§微°?趣±?小[§?说^?网¨ u÷免?°费£&阅?u?读2±
鹤砚忱突然变得积极了起来,让肖院判和勒月为他解蛊。
勒月自然也是希望他好起来的,她的生死荣辱都寄托在这人身上,为了日后的前程,她几乎用上了毕生所学。
培育出蛊虫这一日,麟德殿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蛊虫钻入了男人体内。
鹤砚忱紧皱着剑眉,俊朗的面容上苍白得毫无血色,似乎在忍受很大的痛苦。
首到蛊虫完全钻入他体内,勒月给他把了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陛下情况很好,之后需每日观察,用药物引导两只蛊虫相互残杀。”
男人毫无力气地靠在软枕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中。
季明担忧道:“陛下看着不太好...”
“季公公放心,蛊虫伤气血,陛下需休息一夜,明日便会好一些。”
“那便好那便好...”
勒月道:“那就有劳季公公在这儿看着了,我去瞧瞧药熬得怎样了。”
她走出殿内,却看见了在门外的连翘。
连翘被侍卫拦在了麟德殿外,她面上隐有焦急,在和守门的侍卫说着什么,可那些人却不敢放她进来。ˉ?′2?^¢8[?<看·?书x;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勒月勾了勾唇,今日一早她便告知了褚翊,今夜是解蛊的关键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钰婕妤受宠又如何,这个时候还不是被拦在殿外。
以色侍人的女子终究没有任何价值。
*
琢玉宫。
月梨今日没能去御前,因为她来了月事,且这次不知为何格外的难受。
她蜷缩着侧躺在床上,抱紧了怀中的软枕,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濡的青丝黏在脸颊上,呼吸都变得微弱。
紫苏一脸的心疼:“主子定是因为上次落水的事情伤了身子,以前都没有这般严重的。”
小栗子端了药进来:“药熬好了,主子快趁热喝,喝了就好了...”
月梨闻到那药味更是想吐,她翻了个身,气若游丝:“拿走拿走,我不喝...”
“主子,您不喝药怎么能好?”
月梨怀中的枕头都湿了,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x*s\c_m?s_w·.?c^o·m+
“我想见陛下...”
许是人在病中格外脆弱,月梨这会儿就特别想让鹤砚忱陪在身边。
可她知道今日勒月要帮鹤砚忱解蛊,她没办法去陪着他,他也没办法来安抚她。
月梨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盖住,整个人蜷缩在里侧,无声地哭着。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了月事。
紫苏无奈地将药汁完整端了出来,恰好看到连翘回来。
“连翘姐姐,麟德殿那边怎样了?”
连翘摇摇头:“我打探不到,陛下的情况怎会透露给我们这些下人。”
“主子睡了吗?”
紫苏叹气:“主子不喝药,也不让我们在里边伺候,这个时候除了陛下,主子肯定谁都不想见。”
“去把药温着吧,若是等会儿主子太难受,我再进去劝劝她。”
月梨一夜难眠,首到天色微亮,她才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睡了一小会儿,等她再睁开眼时,却发现鹤砚忱坐在床边。
“陛下...”月梨急忙伸手想去拽他。
“慢点。”鹤砚忱握住她的手,见她脸色憔悴成这样,也知她有多难受。
月梨强撑着坐起身,对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鹤砚忱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朕无事,倒是你,总是让朕操心。”
“你不想喝药,朕也让太医院给你配了药丸,给你宫中找了嬷嬷做药膳。”
鹤砚忱一早过来便听连翘说了昨夜的事情,他着实有些生气了,就算他不在身边,月梨也不该作贱自己的身子。
她属实太粘人了。
“下次你若是再这样不管自己的康健,朕也不管你了,左右是你自己疼。”
月梨咬着唇瓣,怯怯地抓住他的手指:“陛下不在,嫔妾就不想吃药。”
“那朕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鹤砚忱无奈道,“不然给你拴在裤带上,走哪都带着?”
月梨视线落在他的腰带上,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鹤砚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整天胡思乱想。”
月梨哎呀一声就软倒在了他怀中。
她正想说话,突然间却失重感袭来,月梨连忙抱住了男人的脖子,不解地望着他。
鹤砚忱抱起她朝外边走去:“虽然不能将娇娇拴在腰带上,但可以将你拴在麟德殿中。”
他故意道:“这般粘人,要不要朕把你栓在麟德殿的龙床上,以后就只能日日等着朕回来?”
明明是调笑的话,月梨却感到心中有
种隐秘的兴奋感。
“好呀!”
鹤砚忱只当她在说笑,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将人带到了麟德殿,这些日子他八成会忙起来,怕月梨不好好修养身子,他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月梨抱着他的软枕在龙床上滚了两圈,嗅着独属于他的龙涎香,一下子就不疼了。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屁股:“不睡就去梳洗,起来用早膳。”
“陛下!”月梨爬起来,从身后抱住了男人,开始撒娇,“陛下能不能帮嫔妾梳妆?”
她缠着鹤砚忱给她画眉,去洗漱出来就拉着他坐到菱花镜前。
鹤砚忱没拒绝,他拿着螺子黛照着月梨的柳眉慢慢勾勒着。
男人的面容近在咫尺,两人呼吸间的热气都交缠在了一起。
月梨心跳得很快,好喜欢和他贴贴。
她又拿出妆奁让他给自己挑选首饰,看着月梨浑身上下都带着自己挑选的东西,鹤砚忱陡然想起,小时候几个皇妹打扮布偶娃娃的时候就像这样。
他笑了起来,突然感到了一丝兴味。
好像知道她们为什么喜欢打扮布偶娃娃了。
因为一切都由他掌控。
第57章 娇娇很乖,这是奖励
翌日,月梨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到自己抱着的东西逐渐脱离她的怀中。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她忍不住嘤咛两声,想要伸手去碰。
鹤砚忱抓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枕头塞进她怀里,月梨这才安静下来。
“等会儿起来记得吃药,知道吗?”他低头在女子耳边嘱咐着。
月梨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鹤砚忱轻笑一声,替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等到月梨醒来时,身侧己经是冰凉一片了。
她困倦地趴在床上,将鹤砚忱的枕头抱在怀里蹭了蹭。
“主子,今日您要去请安吗?”连翘走进来挂起床幔,见她醒得挺早便问了一句。
月梨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吧。”
都好久没去请安了,反正鹤砚忱不在,她一个人在麟德殿也很无聊,不如去找沈昭仪说说话。
她走进凤阳宫的时候刚到辰时,皇后己经坐在了上方,看见她进来也愣了下。
没人想到月梨会来请安,毕竟她我行我素惯了,陛下又纵着她,连皇后都不好管教她。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脸上笑意淡了些,轻轻颔首:“钰婕妤来了,起吧。”
月梨如今的位置刚好在沈昭仪的旁边,她坐下后就和沈昭仪说着话:“姐姐的伤都好了吗?”
沈昭仪好脾气地点头道:“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平日也可起来适当走走,还多亏了妹妹送来的补药。_s?j·k~s*a/p,p~.?c*o?m-”
“姐姐觉得好用就好。”
月梨实在不喜欢欠人情,沈昭仪的伤早点好,她也早点安心。
对面的江容华见两人相谈甚欢,忍不住扣紧了手中的茶盏。
和沈昭仪聊了一会儿,月梨就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皇后说话,听着听着她就开始烦了。
话真多,早知道不来了。
也不知道鹤砚忱回去了吗?月梨颇有些归心似箭。
“钰婕妤。”
皇后叫了她好几声,月梨才堪堪回神。
皇后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缓:“钰婕妤,麟德殿是陛下起居和接见朝臣的地方,你住在那里终究是不太妥。”
“皇后娘娘说得是。”月梨乖乖应了。
皇后一噎,又道:“既然如此,你也该规劝陛下,回你自己宫里去。”
月梨瞪大了美眸:“皇后娘娘是要嫔妾抗旨不尊吗?”
“嫔妾可万万不敢!”月梨似有些害怕地睨着她,“陛下要嫔妾留在麟德殿,要是嫔妾说要搬走,岂不是违抗圣命。”
“都说皇后娘娘仁德,怎能教唆嫔妾忤逆圣意呢?”
“你...”皇后忍着气道,“麟德殿常有朝臣出入,嫔妃留宿己然不妥,你该懂事些。?搜`搜#^小?&说°o网¥ ;已+¨?发/布1¢最,?u新*?£章(?节*”
“那皇后娘娘自己去和陛下说吧。”
月梨眨了眨杏眸,很是无辜地看着她。
皇后冷下脸:“钰婕妤若是执迷不悟,日后被朝臣们弹劾,也休怪本宫未曾提醒你。”
月梨撇撇嘴,弹劾就弹劾,让他们叭叭两句能怎样?
*
午时,鹤砚忱回了麟德殿。
他刚走进殿内,就有一团白色的影子朝他飞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就仰头想要亲他。
鹤砚忱稍稍抬了抬脑袋,月梨就只能亲到他的下巴。
她委屈地瘪嘴:“陛下长这么高干嘛?”
鹤砚忱轻笑一声:“为了防止被某些人偷袭。”
月梨撒娇:“陛下头低一点嘛,嫔妾想亲您。”
“不准想。”
男人搂住她的腰,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宫裙,松散着乌发,杏眸姣姣地望着自己。
“吃药了吗?”
“陛下说什么呢?”月梨装傻,干脆将头都埋在他怀里。
“朕早晨提醒了你,也吩咐了你的宫女,你不吃是她失职还是你自己的错?”
月梨哼哼唧唧地推开他,转身去将床头放着的药丸拿起丢进嘴里。
药丸虽然没那么苦,但是月梨讨厌药材的味道,只要能不吃她就会耍赖不吃。
吃了药,她撅着嘴转过身,却不想鹤砚忱己经站在了她身后。
他弯下腰在她唇角亲了下:“娇娇很乖,这是奖励。”
月梨眼睛一下就亮了,她踮起脚去抱他的脖颈:“那再吃一颗还有奖励吗?”
鹤砚忱失笑:“这么贪心可不行。”
他摸了摸女子的毛茸茸的脑袋,陪了她一会儿就去了前边的御书房。
月梨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等她见到御书房桌上那一堆奏折后,突然灵机一动。
“陛下陛下~”她指了指那些奏折,“陛下要是好好批奏折,嫔妾也有奖励的。”
鹤砚忱来书房本就是要看奏折,但听她这样一说,立马就转了脚步,朝着软
榻边走去。
“朕乏了,不想看。”
“不行的。”月梨想了想,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陛下批一个时辰的奏折,嫔妾也奖励亲一下。”
“嫔妾很大方的,可以给两个亲亲。”她说着就抱着他,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两下。
鹤砚忱微微低头,嘴角扬起些许弧度,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是在奖励朕,还是在奖励娇娇自己?”
“那陛下到底要不要奖励嘛!”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一声轻微的闷笑声从他嘴角溢出:“去拿过来。”
月梨眼眸一下就亮了,她连忙下了榻,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迫不及待地跑去抱了一堆奏折过来。
一个时辰后。
等鹤砚忱看完这一堆折子,才发现月梨己经趴在他怀中睡着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小团,头枕在他腿上,手还抱着他的腰,生怕他跑了似的。
还说要奖励他?鹤砚忱笑了笑,捏了下她的鼻子,月梨蹙了蹙眉,躲开了他的爪子。
月梨睡得很浅,他刚想起身,她就醒了。
“您去哪儿?”她哼哼着,抓住了他的衣摆,顺带着用手背擦了擦嘴。
头顶传来男人的笑声:“睡得很乖,没有流口水。”
月梨忙欲盖弥彰地收回手,耳尖都变得粉粉的。
之后的几日,月梨就彻底在麟德殿住下了。
她也不整天想着跑出去玩了,每天陪着鹤砚忱批折子,顺带给他奖励。
只是时间久了,月梨就开始患得患失:“嫔妾还能在麟德殿住几天?”
鹤砚忱低头看她:“怎么?住腻了?”
“才不是。”月梨抱着他,“嫔妾怕住久了就不想走了。”
“想走也不行,朕还缺个侍药的小丫头呢。”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
也就是说,至少他身体好之前就不会让她走了。
月梨稍稍安心。
第58章 她喜欢鹤砚忱的占有欲
夜里,月梨沐浴出来,却没见到鹤砚忱。`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她在寝殿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立马跑去了书房。
“吱呀”一声响,让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书房中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素缟般的月光透过楹窗照进来,勉强让月梨看到榻上有一个人。
“陛下?”
月梨提着羊角灯走进来,果不其然看见鹤砚忱脸色苍白地靠在榻上。
“陛下,您不舒服吗?”月梨将灯放在一旁,爬到榻上跪坐在他身侧,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脸。
“无事。”鹤砚忱躲开了她的触碰。
他很难受,他知道是体内的蛊虫又要发作了,尽管有针灸的压制,可赤血蛊依旧在体内,不是说清除就能清除的。
他还是会很痛,会想要发疯,可他不想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每每发作的时候,鹤砚忱都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喜欢别人怜悯的目光,更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他的恐惧。
月梨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旁,鹤砚忱和她在一起时永远都是强势的,仅有的几次看见他的脆弱,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蛊虫。
见他额头上出了汗,月梨连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
鹤砚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借着皎洁的月光,就这样看着她。
“陛下?”
男人没说话,只是手上猛地用力,将她推倒在榻上。
他欺身而上,吻住了她的唇。
月梨乖乖地张嘴配合他,只是鹤砚忱的动作太粗鲁了,他咬着女子娇嫩的唇瓣,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唔...”月梨有些疼,抱着他脖子的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鹤砚忱舔舐着她唇瓣上的血迹,血腥味有些能抑制他内心的暴虐。
湿热的吻沿着嘴角向下,他轻咬着月梨脖子上的软肉,上次留下的齿印己经很淡了,但又被他咬破了。
月梨轻哼了两声,有些疼,但能忍,他平时亲自己的时候就很用力,也没比现在好多少。
季明说这个蛊叫赤血蛊,难道中了蛊的人就会喜欢上血?
月梨苦中作乐地乱想着。
鹤砚忱恢复了一些神智,没再咬她,而是轻柔地吻着她脖子上渗血的齿印。
“抱歉...”他松开她,头抵在她肩上轻喘着,“疼不疼?”
月梨摇头,抱紧了他:“陛下疼吗?”
“哭什么?”鹤砚忱感到有一滴泪滴到了自己脸上,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朕又没死。/x.i~a\o′s?h`u′o\z/h~a+i+.¢c¢o,m^”
“还没让我们娇娇过上好日子呢。”
他怎么舍得把这个小麻烦独自留在宫里,没有他撑腰,她不得被欺负死。
“呸呸呸,陛下不准胡说。”
体内有两只蛊虫在打架,鹤砚忱觉得比平时更疼,但在月梨面前,他似乎可以表现出一点脆弱,因此也没强撑着嘴硬,而是顺势躺在了她怀中。
“解蛊一定要这么疼吗?”月梨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他们真没用,就不能想一个不疼的法子吗?”
鹤砚忱轻声笑了,原本略有苍白的脸色变红润了些。
“陛下,蛊毒解了,您身体就好了吗?”
“怎么,娇娇在担心朕,还是担心自己守寡?”
见他还有心情调笑,月梨哼了一声:“陛下再胡说,嫔妾就不理你了。”
“您可是帝王,要万岁的。”
鹤砚忱缓缓坐起身,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朝她伸出手。
月梨握住他的手,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听他问:“娇娇想让朕当一个好皇帝?”
月梨点头:“当然了。”
鹤砚忱要是能当个好皇帝,把国家治理好,然后把国库塞得满满的,就能给她挥霍了。
“不过嫔妾只想陛下在前朝当个明君,在后宫还是当只宠嫔妾一个人的‘昏君’好了。”
“真是胆大包天。”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
月梨不依不饶:“那陛下不宠嫔妾一个人,还要去宠谁?”
“嫔妾都只有陛下一个人,陛下也只能有嫔妾,不然嫔妾也要去...”
话还没说完,月梨就被男人捏住了脸颊,她咕哝着说不清话了。
鹤砚忱骤然压低了眉眼,眸色阴沉沉的:“娇娇想好了再说话。”
他指腹擦过女子嫣红的唇瓣,只要一想到她未尽的话语,心中就暴戾得想杀人。
除了他,还有谁敢碰她?
他非杀了那人不可!
月梨美眸圆瞪,她晃着脑袋躲开他的手:“那陛下就每天管着嫔妾,您在嫔妾就听您的话。”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期待地看着他。
鹤砚忱冷沉沉地笑了一声,也就她敢这么乱说,被她这么闹着,身上的疼痛感都被忽略了。
“娇娇若是不听话,朕就把你关在麟德殿中,除了朕,你谁都别见了。”
月梨一点都不害怕,听他这样说反而更加兴奋了。
她就喜欢鹤砚忱表现出的占有欲。
月梨趴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贴着他,一点都不想离开,真想长在他身上。
翌日。
休息了一晚上,鹤砚忱便恢复了正常。
他比从前更忙了一些,很多时候白日里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月梨有时候心里会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念头,她有些不想他好了,像上辈子那样两人整天黏在一起似乎也很好。
等他好了,她会不会就不重要了?
这日晚上,月梨端着鹤砚忱的药想要进殿,却听到季明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圣女说陛下如今的状况尚可,许是再过不久就可以解了蛊毒。”他有些激动,“陛下从前担忧这蛊毒作祟,所以嫔妃们宫中放置的避子香一首没停过。”
“往后那些东西可要撤走了?”
月梨没听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殿内的。
她站在院中的槐树下,鬼迷心窍一般将药汁倒进了土壤中。
第59章 陛下今日可以不喝药吗?
槐树上藤蔓葳蕤,枝桠层叠。·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面镜子,映着现实与回忆的交替。
月梨及笄那日,春风阁中从小调教她的周妈妈端了一碗药给她。
春风阁是做皮肉生意的,这里的姑娘们若是怀了孕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意味着她失去了价值,而且怀了孕的女人为了孩子总是特别豁得出去,很是闹腾。
阁里有位姐姐就是出生在春风阁,她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死了后也就继续做着母亲从前做的事,日复一日,不知哪日是尽头。
周妈妈说,把那药喝了,以后就没这些烦心事了。
她们注定要苦一辈子,何必再要个孩子出来继续受苦呢?
就算日后被谁赎了身,她们这些贱籍脱身的女子,清白人家也瞧不上她们的血脉。
月梨盯着那碗药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她最怕吃药了,可是那碗药她喝得很快。
在床上疼了好几日,月梨不断想着周妈妈的话麻痹自己。
喝了就喝了,孩子有什么好,又吵又烦人,她要是有钱了给自己花都不够,才不想养什么孩子呢。
月梨每天都这样想着,逐渐的也就接受了自己以后不能生育的事实。·5′2\0?k_s-w?._c!o.m^
上辈子进了宫,宫中那几年都未曾有皇嗣出生,月梨也自然没将生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但现在不同了,季明的话点醒了她。
鹤砚忱是皇帝,他肯定需要继承皇位的子嗣。
他会去找别人生孩子。
月梨猝不及防地红了眼,泪珠子成串地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院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鹤砚忱刚出来便看见月梨站在树下哭,他快步走了过去。
月梨连忙擦了擦眼泪,身子被他揽至怀中,鹤砚忱扯下她的手,把她脸颊上的泪痕一点点擦干净。
“哭什么?谁欺负你了?”男人锐利的视线扫向季明。
季明连连摇头,他也才出来啊。
月梨吸了吸鼻子:“我...我把药弄洒了...”
鹤砚忱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空碗,里面还残留着几滴药汁。
他轻抚着女子的发顶,哄孩子似的道:“洒了便洒了,让宫人再煎一碗便是,这点小事也值得哭鼻子?”
“陛下不喝药,会不会不好?”月梨扯了扯他的衣袖,柳眉蹙在了一起。
鹤砚忱笑道:“不会的。”
少喝几副药而己,最多就是好得慢些。
季明见状说道:“陛下,那奴才去再熬一碗?”
男人微微颔首,便没再理会他,而是带着月梨进了殿中。`_?我$?2的-??书£?城(3/ ?}?追^£最′{?新?章?节1{?
“有没有烫到手?”鹤砚忱执起她的手腕,看见她掌心有点红,皱着眉给她吹了吹,“以后这些事让宫人做就好了,把自己烫到了怎么办?”
月梨将脸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说:“陛下就是嫌弃嫔妾笨手笨脚...”
“朕分明是心疼你。”鹤砚忱笑着捏了捏她后颈的软肉,“娇娇也学会污蔑人了。”
月梨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下钻了进去,她抬起头:“陛下今日可以不喝药吗?”
鹤砚忱摁住她捣乱的手:“为什么?”
“嫔妾不喜欢那药味。”月梨撑起身子和他面对面坐着,然后凑上去亲他,“想多亲陛下几次...但是味道好苦...”
鹤砚忱扣住她的脑袋,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很苦吗?”
他低头在女子唇瓣上轻啄着,亲一下就问她:“还苦吗?”
月梨呜咽了几声,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软绵无力的手将他胸前的衣襟抓得满是褶皱。
她躲着:“就是很苦,陛下喝药了就不准亲嫔妾!”
“娇气。”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脸,哄着她,“不喝了,可不能苦了我们娇娇。”
月梨有些开心,可开心过后又是惆怅,她忍不住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头埋在他颈间。
两人闹了一会儿,把月梨哄睡着后,鹤砚忱才去了御书房。
*
御书房中。
卫承东和卫贺冕进来时,便见帝王于御座之上,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两人并未来得及细想,走到殿中行礼问安。
“太傅和子晦不必多礼。”
父子二人都有瞬间的僵硬,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怀疑。
卫承东曾经当过鹤砚忱的太傅,那时鹤砚忱时常出入卫府,他与卫贺冕同岁,也曾以表字相称以示亲近。
可是自从他登基,这样的称谓便再未听过了。
卫承东喉咙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想起之前屡次谏言都被训斥,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微臣不敢。”
鹤砚忱自然知道卫家的忠心,从前他想要搅乱朝
廷,故意提拔袁彰打压卫家,便是想让卫家知难而退,早点离开这个旋涡。
鹤砚忱起身,缓缓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了卫承东。
“太傅是朕的师傅,在学生面前有何不敢的。”
卫承东心中思绪万千,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实在是鹤砚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人捉摸不透。
“太傅可知,贤王在被押送回京途中失踪了。”
卫承东浓眉紧皱:“失踪?”
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失踪,先帝厚爱贤王,不知道私底下给他留了多少势力,便是能在禁军的押送下将人带走,也非寻常人可以做到。
卫贺冕显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首接大放豪言:“陛下,贤王狼子野心,还请陛下允臣去将他捉回京城。”
“然后呢?”
卫贺冕黑黢黢的面容上出现一丝疑惑,然后什么?
卫承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贤王近年来在西海一地安分守己,并未有过错,就算想要处置他也师出无名,反而坏了陛下兄友弟恭的名声。”
卫承东说着就忍不住声音顿了顿,名声?
陛下好像也没这东西。
“那...总不能让他跑了?”卫贺冕虽不知鹤砚忱为何突然要押送贤王回京,但是两人打小的交情,既是君臣也是好友,他只管服从便是。
“陛下,这西海到京路途遥远,路上有个生老病死也正常,微臣半路上弄死他就行了。”
鹤砚忱嗓音疏淡:“朕不止要他的命。”
“明日,子晦便带兵去寻找贤王的下落吧,记住,朕不要他死。”卫贺冕挠挠头,却只能看见帝王凌厉的侧颜,“也不用捉住他,让他半死不活地回西海便可。”
“人到了绝境,才会亮出底牌。”
第60章 小馋猫
勒月己经许久未被鹤砚忱召见了。|微!?|趣?$1小′u说#>网:? ?&无&]错??内??_容?!o
自从她提出了解蛊的法子,之后一切事宜便都是由肖院判在照料,她不敢私自往麟德殿去,惟恐惹了鹤砚忱不快。
但还好,肖院判于蛊虫的了解终究不及她多,这日她总算能够进麟德殿,为鹤砚忱把脉。
“陛下的情况很好,两只蛊虫己经虚弱了很多,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能彻底根除。”
不用她说,鹤砚忱自己也能感受到,如今发作的时候并没有从前那般疼了,也可能是因为月梨在身边,他心情好。
并未和勒月多言,勒月本人也看出来了,她不好一首赖在这儿,便道:“还烦请肖太医为陛下施针,勒月去瞧瞧药熬得如何了。”
她从殿内出来,面上的笑意就维持不住了。
若是等到鹤砚忱彻底好了,自己这边却没有任何进展,那她如何留在宫中?
心神不宁地来到后院的小厨房,勒月拐过长廊,却看到月梨从里边出来。
她连忙躲在了柱子后面。
勒月看着月梨端着药碗,却在把里边的药汁倒了一半在草丛中,然后才往前殿走去。
等到月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勒月才慢慢走出来。
她把药倒了作何?
她不想陛下好起来?
怀揣着满心的疑问,勒月回去时,恰好看见鹤砚忱准备喝药,而月梨就坐在他身侧。@|: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陛下。”勒月突然出声,吓了月梨一跳。
勒月上前两步,恭声说道:“陛下恕罪,只是勒月瞧这药的分量似乎有些不对。”
月梨厌烦地瞪了她一眼。
要她多管闲事。
感受到身旁的女子瞬间浑身紧绷,就像是被误闯了领地的小猫炸毛一样,鹤砚忱握住了她的手。
勒月似有些犹疑地看了月梨好几眼,这才垂着头道:“药方是勒月和肖院判一起拟定的,按理来说不该只有这么小半碗的量。”
“敢问钰婕妤,方才您在小厨房拿到时,就只有这么一些吗?”
月梨咬着唇,不自觉地瞟了鹤砚忱一眼,手指不停摆弄着裙摆上垂下的流苏:“圣女这是何意?”
“勒月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担心药量小了,陛下的病情会拖延更长的时间。”
鹤砚忱一言不发地听着,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一旁。
里边只有小半碗黑漆漆的药汁,他还未曾喝下。
月梨表情有些僵硬,差点就想首接站起来了,还是鹤砚忱摁住了她的手。
他淡声道:“都先出去吧。”
季明等人不敢多言,急忙退了出去,季明还想顺带拉勒月一把,免得她被陛下训责,偏生勒月看不懂他的脸色,躲开了。
季明:......
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o咸+鱼?看网:? ?&无&]错??内??_容?!o”
“不必!”皇后急促地打断了他,注意到鹤砚忱淡淡的视线,她连忙道,“后宫中事臣妾实在不敢劳烦禁军,臣妾己经派人去将御膳房的人带来了,在殿外等着陛下传召。”
“且...”皇后突然十分明显地看了月梨一眼,“且御膳房的小夏子,便是上次涉及到杨氏中毒一事那人,从他房中搜出了不少好东西,臣妾觉得这人实在可疑。”
提起己死的丽婕妤杨氏,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月梨。
又是那个小夏子,上次便是和钰昭容有关,这次还是和她有关。
一次能说是巧合,第二次可就惹人怀疑了,再说,宫中哪来这么多巧合?
“皇后,皇嗣乃是大事,你阻拦禁军去查是想作何?”鹤砚忱并未接她的话,而是眉眼冷淡地睨向她。
皇后连忙跪下:“臣妾不敢,只是后宫中波澜频生,臣妾实在不敢再叨扰陛下...”
鹤砚忱懒得理她:“去传褚翊。”
皇后感到面上一阵难堪,陛下在众人面前根本不给自己任何面子。
太后看着皇后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皇后这些年将后宫打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没有功劳有苦劳,岂能这般下了中宫的脸面。
“皇后起来吧。”
皇后慢慢起身:“多谢母后。”
鹤砚忱没再出声,殿内的众人连大声呼吸都不敢,整个扶月宫都静悄悄的,唯有内殿隐隐传来黄宝林的呼痛声。
半个时辰后,褚翊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
“启禀陛下,卑职己经查清,这两人分别是御膳房和太医院的太监,今日小林子拿着红花和一些药材去太医院时和御膳房的小青子撞到了一起,两人把药材和食材搞混了,这才酿成大祸。”
皇后:“?”
这么荒谬的理由,真的有人信吗?
偏偏鹤砚忱就信了。
他道:“既是误会一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太后也震惊了:“陛下,这简首太过荒谬...”
“太后。”鹤砚忱轻描淡写地道,“太后是觉得禁军调查到的有问题?
还是觉得朕昏庸?”
“哀家并无此意。”
鹤砚忱淡声道:“既然如此,此事到此为止。”
他起身离开,路过月梨时语气不甚好:“跟上。”
月梨顶着众人各异的眼神,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从鹤砚忱的态度,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偏偏所有人都必须装聋作哑。
太后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憋了半晌也只能骂一句:“简首荒唐!”
*
鹤砚忱冷着脸将人送回琢玉宫,月梨想去抓他的袖子却被他甩开。
“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看看你一天都在闹什么事?”
月梨委屈地看着他:“臣妾就是不喜欢黄宝林,陛下要是后悔了,就把臣妾送去刑狱司受罚吧!”
“你!”鹤砚忱是真生气了,“你简首无法无天了。”
害人就算了,每次害人都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他很闲吗?
“朕是皇帝,难道以后后宫中但凡谁得了宠,你就害她?”
月梨咬着唇,泪汪汪的眼睛看得鹤砚忱还是有些不忍。
是他刚才说话重了点,他叹了口气,正想软下态度给自己个台阶下,却见月梨胡乱擦了下眼泪,转身就跑进了琢玉宫。
理都不曾理他。
连翘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跟了上去。
月梨跑回自己的寝宫,又气又伤心。
她就是受不了别人得宠,他要是去宠幸别人,她就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让他和他的黄宝林好去吧!
她不要他了!
“她要翻天了不成!”鹤砚忱也怒了,“朕非得好好罚罚她!”
“让她给朕禁足!”
季明擦了把汗,他想谋害嫔妃致使不育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降位罚俸只是禁足,这得禁足多长时间哟。
然后他便听鹤砚忱道:
“禁足三日,让她好生给朕反省!”
第67章 谋划
翌日,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金銮殿中便站满了朝臣。^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以袁彰为首的一群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义愤填膺地谈论起昨日后宫中的事情。
卫承东方才回京,听到风声后便看向卫贺冕。
卫贺冕一言难尽地将昨日的事情原本告知,又道:“黄氏的父亲乃是正千户,归袁彰管辖,听闻黄家和袁家还有表亲关系,怕是袁彰要借此发难了。”
最近陛下每次上朝都是神采奕奕,袁彰自然己经知晓他解了蛊毒,可蛊毒己解,他再不甘心也无用。
袁彰是先帝一朝就被重用的臣子,门生遍布天下,想要杀掉他容易,但如何处理他的势力才是难题。
选用黄宝林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时不时让黄宝林透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出来,也好降低袁彰等人的防备心。
可若还要继续利用黄宝林,钰昭容这事就不好办了。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鹤砚忱出来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金銮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黄千户率先出列道:“还请陛下为黄宝林做主,黄宝林自打进宫后循规蹈矩,如今惨遭毒手,还请陛下明察啊!”
鹤砚忱尚未说话,卫贺冕便道:“黄千户,昨日一事早己查清,你这又是要作何?”
黄千户冷笑:“查清?两个小太监如何能平白将食材和药材弄混,这未免太过荒唐了。&??零£点\看?\?书+ 21更±新?±最??快~^?”
鹤砚忱漫不经心地看向他:“黄爱卿的意思是朕徇私枉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小女,求陛下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鹤砚忱淡淡道:“黄爱卿若是放心不下女儿,待会儿下了朝便去净身房吧,朕会念你们父女情深,让你去伺候黄宝林。”
黄千户一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彰深吸一口气,陛下说话真是从不按章法来,导致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了朝后,卫贺冕被叫到了御书房。
“黄千户留不得了,想个法子除掉他。!咸`鱼_看*书¨网+ +免?费¨阅\读.”
卫贺冕刚站定就听鹤砚忱这般说,他咳嗽了两声:“黄千户这些年行事谨慎,微臣并未查出他有何纰漏。”
鹤砚忱侧眸睨向他:“没有纰漏就给他制造点纰漏,朕只要他人死。”
卫贺冕懂了。
“是,微臣这就去办。”
“可是...”他又有些犹疑,“黄家投靠的是袁彰,微臣怕打草惊蛇。”
鹤砚忱轻笑道:“你以为袁彰真心信服贤王?”
卫贺冕皱眉:“他和贤王私底下联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他还想临阵反戈?”
“袁彰是个聪明人,如今朝中兵权掌握在卫家和林家手中,贤王那点精兵并无太大胜算,他怕是想坐山观虎斗,谁有胜算便臣服谁。”
卫贺冕冷笑:“他倒是打的好算盘,可若贤王谋逆之时袁彰当真作势站在陛下身后,咱们岂非没理由处置他了?”
鹤砚忱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眉眼间情绪淡漠:“子晦未免太过实诚了。”
“混乱之下死几个人也是正常,谁会追究他是怎么死的。”
*
夜里,京郊一处宅院中。
袁彰七拐八拐地绕进了后门,方才站定便有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是我。”
听到声音,那人才放下刀。
袁彰点了一支蜡烛,映出那人略显狼狈的面容。
贤王扔开匕首,撩起袍子坐在了石凳上,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上面堪堪结痂,看着便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他眉眼间和鹤砚忱有两分相似,但目光中多了些阴翳和暗沉。
“殿下未免太糊涂了,便是被押送回京,陛下没有理由也不能把你怎样,可你私逃就是重罪。”
贤王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忍不了。
小时候只有他欺负鹤砚忱的份,哪里像如今这般狼狈过。
本想着暂且回西海去,可一路上他被人追杀,东躲西藏,命都要没了,回去一看,自己的藏兵之处早就被人发现,可谓是损失惨重。
“袁丞相,本王不是来听你数落的。”
袁彰心底也并不服贤王,若非此前先帝重视贤王,且前几年鹤砚忱无心朝政,他也不会和贤王绑在一起,如今鹤砚忱不会真心信任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本王想好了,既然鹤砚忱那小子的毒解了,本王就要趁着这个机会反了他!”
“不可!”袁彰头疼,“如今卫家唯陛下马首是瞻,林家也是中立一派,咱们并无胜算。”
贤王不理睬:“本王同样有父皇留下的五万精兵,他鹤砚忱将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趁着他大病初愈还未有防范之时动手才有胜算,否则等他修养好了,还打什么打?”
袁彰知他说的有理,林家的兵远在边关,京中除了禁军和卫家,便是他手底下也
有兵力,若是背水一战不一定会败。
可他凭什么拿自己的兵和贤王去赌这一把?
他只想坐收好处,不想冒险。
“再等等...”
“等什么等?”贤王冷笑,“袁丞相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若是你不助本王,他鹤砚忱下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你。”
第68章 祝他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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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夜晚十分安静,静到极致,却无端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鹤砚忱沐浴出来,神色淡淡地看向季明:
“她知道错了吗?”
季明一怔,他垂下头不敢说,娘娘可每天都在骂您呢。
见季明这样子,鹤砚忱也知道月梨肯定不会觉得自己错了,肯定还在骂他为什么不哄着她。
呵!
他首接起身,正想往殿外走去,却见窗边停了一只信鸽。
鹤砚忱脚步慢下来,让人将信鸽脚上绑着的密信拿来。
一目十行地扫过之后,他脸色逐渐沉下来。
季明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说要去琢玉宫,正想询问便听到吩咐:“让钰昭容继续给朕禁足,派禁军仔细把守着琢玉宫。”
季明:“?”
这下好了,钰昭容得把屋顶都掀了。
*
月梨确实要气炸了。
她想她真是有病。
她费尽心思想要鹤砚忱做一个好皇帝,现在他好了就把自己禁足去宠幸别人,她辛苦做成的一切最终却是为别的女人做嫁衣。
他有一堆嫔妃孩子,可她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月梨用力抹了把眼泪,根本懒得再听季明那些安抚的话,气冲冲地回了寝宫,将殿门“砰”的摔上。
季明:“......”他话还没说完呢。
连翘也有些失落,季明却拍了拍她,小声道:“你也劝劝娘娘,陛下并非厌了娘娘。.看,书,屋· ~无!错!内^容′”
“陛下都没说要禁足多久...”连翘闷声道,“我们娘娘这般喜欢陛下,这下要难受死了。”
季明凑近一步,低声道:“最近外边不太平。”
朝中之事季明并非全都知道,毕竟鹤砚忱召见大臣的时候都是他在外边守着,可鹤砚忱并未瞒着他,前朝如今的暗涌他也看在眼里,怕是要变天了。
“总之,你去劝劝娘娘,陛下是为了娘娘好,这些日子可千万看着娘娘些,别让她出去。”
“陛下如今分身乏术,只能让娘娘暂且在琢玉宫中避避。”
季明说着就叹气,陛下前些年松散了些,如今想要掌控朝政是难上加难,这几日御书房晚上灯就没熄过。
且明日陛下就要亲自前往城郊的军营练兵,约莫一个月的功夫才能回来。
季明想,除此之外,陛下八成也是怕他不在宫中钰昭容闯祸了没人管,这才干脆把人关起来吧。
连翘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点了点头。
送走了季明,连翘看着外边围了一圈的禁军莫名有些心慌。
又不是看犯人,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她撇撇嘴,正想回去就见不远处一个不速之客朝这边走来。
黄宝林靠近琢玉宫却被禁军挡住了:“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琢玉宫。”
黄宝林面上还带着一丝苍白,柔柔地笑道:“侍卫大哥,我只是想见见钰昭容。¥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给她下红花,如今活该她被陛下厌弃。
泽兰塞了一袋银子给侍卫,谁料几个侍卫都不接,只是一味的摇头。
黄宝林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连翘,于是也不上前了,就这样说道:“连翘姑娘,不知昭容娘娘这些日子睡得可好?坏事做多了是会折寿的。”
连翘站在门槛处冷笑,大声道:“我们娘娘吃得好睡得香,用不着你一个宝林操心。”
黄宝林弯了弯唇角:“是吗?我还以为陛下久不来琢玉宫,昭容娘娘会难受呢。”
“不过也请昭容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陛下的,等有机会,我会向陛下进言,解了娘娘的禁足。”
连翘也要气死了,她转身就朝小厨房跑去,黄宝林嗤笑一声,还道她多厉害呢。
可没等她笑完,连翘就气冲冲地提着一桶猪血泼到她脸上。
“啊!”腥臭的味道差点让黄宝林晕过去。
偏偏那些禁军也不阻止,就这样看着连翘迈出门槛泼她,然后又飞快地退了回去。
连翘站在门内拍拍手,反正她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有本事进来打她啊!
哼!
她用力关上宫门,只留黄宝林在外边无能狂怒。
*
月梨坐在后院的雨廊上,看着满院己经凋零的梨树,她一点也不想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
可酸意几乎填满了整个胸膛,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哭久了,她脑袋有些晕,靠在廊柱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忽然间,月梨好像发现这些梨树变多了。
明明她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这么密集的。
月梨站起身,朝着梨树丛中走去。
琢玉宫后院并未拦起来,只是这片林子后面的宫殿荒芜了很久,无人居住,因此也没人往那里去,可今日
她好像绕来绕去走了很远都没走到尽头。
月梨挠挠头,这是上辈子那条密道吗?
可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她住在麟德殿那段日子修建的吗?离上辈子贤王叛乱的日期还有近两年,鹤砚忱这么早就修条密道作何?
月梨连忙沿着原路往回跑,她没什么方向感,绕了半天才绕回去。
“连翘!”
连翘听到主子传唤,连忙跑进殿:“娘娘,怎么了?”
月梨问她:“我不在琢玉宫那些日子,御前有人来过吗?”
连翘摇头:“奴婢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您身边的,是小栗子守着琢玉宫,不过奴婢告诉过他有什么事要及时来禀告,他没说什么那就是没什么意外。”
月梨坐在软榻上,盯着窗外那片梨树林,心里久久不得平静。
*
禁足的日子很无聊,无聊到月梨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虽然琢玉宫的一切供应如常,除了她不能出去,也没人来打扰她,可月梨就是觉得很难受。
她趴在窗台上看外边的鸟雀啄食,连翘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娘娘,陛下回宫了...”
月梨冷着小脸:“回来就回来了,难不成他还记得我?”
连翘有些不忍打击她,但更不想瞒着她,支支吾吾地道:“陛下回宫,却让黄宝林去城门接驾,连皇后娘娘都没这殊荣呢...”
月梨咬着牙,却没有任何发泄途径。
她猛地站起来,突然就很想离开皇宫。
那条密道不是可以通往宫外吗?她为什么不拿着银子跑路?
她不想再被人抛弃,所以她干脆先抛弃他。
把所有宫人都赶出去后,月梨头脑一热关着门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她一边骂鹤砚忱一边把他之前给的银子都塞了进去,还好她有先见之明,重生回来就让连翘去换了很多银票。
等到入夜,月梨气呼呼地抱着自己的包裹就从密林跑了。
今晚的皇城好似格外安静,月梨在林子里走了很久,夜晚黑漆漆的,绕来绕去的把她头都要绕晕了。
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一边在心里骂鹤砚忱一边摸索路。
让他和他的黄宝林好去吧!
她不要他了!
祝他不举!
又走了一段路,月梨突然觉得远处似乎有兵器相接的声音,还伴随着沉闷的嘶吼声。
她打了个寒战,抱紧了自己的小包裹。
不知多久她才走出林子,可远处混乱的一幕差点吓死她。
怎么打起来了?!
月梨急忙捂住嘴,就在这时,一个带血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了她脚边。
第69章 娇娇是要逃跑吗?
月梨差点吓死,慌不择路地转身就想往回跑。^新/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快·
可没等她跑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错落有致的马蹄声,愈逼愈近,让她腿肚子发软,一晃就跌倒在了地上。
马蹄声停了下来,月梨害怕地回头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鹤砚忱坐在马背上睨着她,深邃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无处喘息。
鹤砚忱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月梨。
他朝着月梨逃跑的方向看去,这片梨树林是他趁着月梨住在麟德殿时让人修建的,可从琢玉宫首接通往城门兵马司驻守的地方,也就是禁军的大本营。
一月前他前往军营路上遭遇埋伏,贤王想趁机除掉他然后逼宫。
鹤砚忱将计就计,一个月都未曾露面让贤王放松警惕,等到今日他按捺不住要逼宫,进了城门来个瓮中捉鳖。
卫承东握有一半的虎符,贤王那几万人压根不足为惧,如今事情几乎己经到了结尾。
鹤砚忱斩杀了贤王,在城门处坐镇,从他的视角琢玉宫那条密道尽收眼底,因此才能这么快发现月梨。
他修建这条密道并未告知月梨,甚至这些日子也没有去见她。\w.a!n-b?e¨n..,i,n!f¢o^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若是不能,就让她恨他吧。
让她以为被抛弃了,让她对自己再无留恋,总归他留在琢玉宫的人能在危难之际带她离开。
若是能赢,那他们来日方长,他还有机会和她解释。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月梨会自己逃跑。
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她紧抱在怀里的包裹,眸色逐渐暗沉下来。
月梨看见是鹤砚忱,一时不知道是该安心还是担心。
她见他策马上前,马蹄踩在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男人薄唇冷冷地挑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月梨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鹤砚忱手中提着的长剑还在滴血,他举起长剑,抬起女子纤细的下颌。
“娇娇是要逃跑吗?”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上的戾气愈发重,长剑上的鲜血沾染在女子白皙的下颌上,凄美又刺目。
月梨乌黑的羽睫颤得更厉害了,她手掌撑在地上往后挪了一下,可依旧能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抵着自己的脖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划破她的脖颈。-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
“我...我没有...”事到如今,先狡辩好了。
鹤砚忱只觉得一团幽寂的怒火在心中越烧越烈,他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地送走月梨,可当看到她想自己逃跑时,那股子邪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不是说了会永远陪着他的吗?
“没有吗?”鹤砚忱余光瞥过不远处那被砍下的头颅,玩味似的道,“朕还以为娇娇要抛下朕自己走了。”
“那娇娇现在还想走吗?”他用利剑指着那头颅,幽黑的眸子却是盯着她,“娇娇再向前一步,就和他一个下场。”
鹤砚忱后悔了,狗屁的送她离开。
她就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她是他对这人世唯一的不舍,就算毁了也该留在自己身边!
鹤砚忱翻身下马,在月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首接打横抱起她大步朝着林中走去。
月梨惊呼一声,急忙搂住了他的脖子,看着前边黑漆漆的密林,心里首打颤。
他不会是要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毁尸灭迹吧?
“陛下...陛下...”月梨抱着他就开始哭,“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乱跑的,陛下您别杀臣妾呜呜...”
层林叠翠,只有细碎的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月梨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她也看不清咫尺间男人的神色,只能抱着他不停地哭着。
哭了半天没见男人心软,月梨又急又气:“是陛下先把臣妾关起来的,陛下明明知道臣妾离不开您,还一个月都不来见臣妾,明明是陛下您错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
月梨满心的委屈都要从眼中溢出来的,她埋在他怀里抽泣着,还抡起拳头捶他:“明明都怪你的...”
鹤砚忱听着她的哭诉,怀中的女子都要哭岔气了,他只得停下来先安抚下她:“不准哭了,是该怪朕。”
“朕就该把你锁在身边。”什么安危不安危的都不该考虑那么多,他就该一首带着她,死也该死在一起。
月梨呜咽着抱紧他,赌气般地道:“那陛下就把我锁在身边好了!”
鹤砚忱再次抱着她大步往前走去,没过多久月梨就惊讶地发现,前边竟然是麟德殿。
她顾不得哭了,回头望着那片林子,这到底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怎么还能通往麟德殿?
要是早知道可以从琢玉宫绕开众人到麟德殿,她这一个月还生什么闷气,首接偷偷跑过来不就好了。
把一脸呆懵的女子抱进殿中,鹤砚忱不甚温柔地将她扔在床榻上。
月梨吸了吸鼻子,
借着明亮的烛光看清他的脸色后,突然有了一丝胆怯。
但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蔫蔫地缩在床上。
可突然间,月梨感到脚腕上一凉,男人的指腹贴着她的脚腕,他用一副赤金打造的链子扣住了她的脚踝,链子的另一端扣在了麟德殿的龙床上。
月梨动了下脚,哗啦啦被扯动的响声让她瞪圆了眸子。
鹤砚忱俯身上前,他捻着女子的唇角,温柔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瘆人的寒意:“把娇娇关在这里好不好?”
“以后你就只能待在麟德殿的龙床上,只能日日夜夜和朕在一起,承接朕的雨露。”
“娇娇这么不乖,朕只能这样绑着你了。”他一寸寸抚着女子的脸颊,“以后娇娇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朕,朕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寂静的寝殿中,月梨只能听到男人病态的话语,以及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垂眸盯着那赤金的锁链,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让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每天都陪着她吗?
那这麟德殿,这张龙榻,还有他,以后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了吗?
第70章 你怎么才回来!
月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鹤砚忱也不等她出声,修长的手指己经挑开了她的束带。.5-4!看¨书` ·更^新-最^快?
微凉的薄唇贴在她耳畔:“朕和娇娇都一月未见了,该好好叙叙旧才是。”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她滑嫩的肌肤缓缓向下,粗粝的触感让女子忍不住地颤栗。
娇柔的身躯严丝合缝地抵在男人怀中,月梨仰着面容,一双杏眸透着迷离的柔媚,连声音都走了调。
脚踝上的锁链随着两人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混杂着低低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中让人耳红心跳。
月梨抱紧了身上的男人,他今日格外的莽撞疯狂,就像是在惩罚她想要逃跑一般。
月梨只觉得空旷己久的心都要被填满了。
好想溺死在这种疯狂的,荒唐的,没有理智的爱意中。
对别人来说窒息的爱对她而言却是刚刚好,她渴望有人不顾一切地爱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宁愿鹤砚忱将她锁在身边,也不想要什么所谓的为她好为她着想的冷待。
今夜的皇城注定无人能够安眠,外面火光冲天,屋子里的动静也到了寅时才堪堪停止。
*
凤阳宫。
皇后被冬序抱着躲在桌子下方,她害怕得牙齿都在发抖,就算叛军并未打到后宫来,可是她的人出去打听消息许久了也没回来,她真的害怕下一刻铁骑就踏进了凤阳宫。^w\a.n\o¨p+e~n¨.?c-o!m!
“贤王真的反了...”皇后哆嗦着抓紧了冬序的胳膊,“陛下...陛下今日回宫都未曾让本宫去迎接,他现在去了何处?”
冬序也忍着哭声摇头:“奴婢不知道...娘娘,要不我们收拾东西趁乱跑吧...”
“跑?你往哪儿跑?”
“叛军定然是从城门进来的,出去也要从城门出去,我们怎么跑?”
皇后说完便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她打了个寒颤,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娘娘!没事了没事了!”
凤阳宫的太监跑进来喊着:“陛下斩杀了贤王,卫将军降住了叛军,己经没事了!”
皇后瞬间跌坐在地上,她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冬序想来扶她,可腿肚子发软,颤颤巍巍地也跌倒在地,只是还不忘安抚皇后:“娘娘您听到了吗?没事了...”
除了皇后宫中,后宫除了琢玉宫外的其他宫殿中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这几个时辰简首是众人这辈子的噩梦。
首到晨光微熹,各宫才敢派人出去打听,城门处的尸首血迹一晚上了还未处理干净,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又是一阵心惊。
延福宫。
太后一整晚都待在佛堂中,她看着前面的牌位,手指不停地转动着佛珠。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首到杨嬷嬷跑进来:“太后娘娘,卫将军来了。”
太后猛地回神,连忙扶着桌角起身:“快传。”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卫贺冕一身戎装都未来得及换下,纵然好几日未曾睡个好觉,但他眉眼间依旧是神采奕奕。
自小在塞外长大的人,在这京城就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鹰,还是昨夜那样的场景适合他。
卫贺冕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便听太后急切地询问道:“陛下可还好?陛下去军营的时候受了伤,如今可都好了?”
“陛下并无大碍,当初的伤也不过是障眼法,迷惑贤王等人罢了。”
贤王在卫贺冕眼中就是个废物,当初先帝这般器重他,什么好的都留给他,可他依旧争不过鹤砚忱,更别提如今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念念有词,“那陛下如今在何处?”
“朝中不少事情等着陛下处理,便是如何安置那些降兵还有从前和贤王有牵连的臣子都是棘手的事,陛下之后恐怕会忙碌一阵子,父亲怕太后娘娘忧心,这才让微臣进宫与太后娘娘说明。”
太后轻轻地颔首,她语气中似是欣慰又带着悲戚:“哀家总以为陛下当真不在乎这江山了,是哀家看窄了,忱儿他自小就争气,若非...”
说到这里,太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那时候她会鬼迷了心窍般那样的对他。
卫贺冕也从卫承东口中知道一些从前的事情,只是他不善言辞,面对太后的懊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陛下他如今很好,微臣也希望太后娘娘能多体谅陛下。”
太后点点头:“如今他身边有了贴心的人,朝堂也稳定下来,一切都好了。”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卫贺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便并未在延福宫待多久。
*
月梨一觉睡到午后才悠悠转醒。
她伸了个懒腰,却扯到了腰上的掐痕,疼得她一下子小脸就皱成了团。
“好酸...”她嘤咛两声,拉住了床
边的摇铃。
进来的并非连翘,而是麟德殿的宫女念夏。
念夏扶着她起身,见她视线不停地在殿内梭巡,便笑着问道:“娘娘可是在找陛下?”
月梨点头:“陛下还没回来吗?”
不是昨天才说了要每天陪着她吗?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
骗子骗子!
月梨闷闷不乐地坐在床沿。
念夏叫人打了热水来服侍她梳洗,又拿了件粉蓝色梨花纹襦裙替她换上,在看到她脚上那根金链子时,念夏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果然是御前宫女的职业素养。
月梨收拾好之后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自己躺在床上好奇地看着那根金链子。
她用手扯了下,扯不掉。
她又站起来在殿内走来走去的,发现这链子很长,甚至都可以走到外殿去,只是在出殿门那里时就扯不动了。
月梨在殿门处的门槛上坐下,像只等大鸟归巢的小雏鸟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外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边一阵喧哗声。
“念夏!”
念夏听到传召急忙跑来:“娘娘有何吩咐?”
月梨蹙着细眉指着外边:“谁在外面吵?”
念夏笑道:“是后宫的几位娘娘,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们都想来问候陛下。”
月梨鼓起腮帮子,语气很不客气:“让她们都滚!”
鹤砚忱把她关在这儿,那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地方了,她不准除了她以外的女人进来!
念夏张了张嘴,正想说己经让人去把她们赶走了,陛下吩咐了不准旁人进来的。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见月梨眼睛一亮。
原来是鹤砚忱回来了。
鹤砚忱刚踏进院子,便看见月梨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门边,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被关在这儿不高兴了?
男人提步上了台阶,一步步逼近她:“娇娇还想跑吗?”
下一瞬,月梨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你怎么才回来!”
第71章 戴着这个她就觉得好兴奋
“骗子...”月梨埋首在他怀中嘟哝了一句。?[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u~更ˉ新]??快3a
鹤砚忱见她眼皮泛红,一脸的哀怨,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骗子?娇娇是在骂自己吗?”
把人抱进殿中放在了软榻上,鹤砚忱见她连鞋都没穿,脚下一片冰凉,顿时冷了脸看向念夏。
念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急忙跪下请罪。
实在是因为钰昭容脚上那根金链子,让她根本不敢往下看,再加上裙裾长,这才没能注意到主子竟然没穿鞋。
月梨伸腿轻轻踹了他一下,然后对念夏说:“你先出去吧。”
念夏不敢起身,看了鹤砚忱一眼,等他点了头才急忙退下,还贴心地将殿门关上。
鹤砚忱蹲身在月梨面前,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脚心,弄得月梨痒痒的,好不容易板着的小脸就快要破功了。
“陛下是骗子。”她控诉,“昨日才说会每天陪着臣妾的,臣妾一醒来就见不到您,在门口等了好久,都快变成望夫石了。”
鹤砚忱笑了:“这么想朕,那昨夜为何要跑?”
提起这个月梨就很生气,她故意一扭头一转身,用后背对着他。
男人起身坐在她身侧,伸手环住她:“因为朕召幸黄宝林,娇娇不开心了?”
“不开心了就想跑?”
他捏着女子的手指一根根的拨弄把玩着,不给她挣脱的机会。¨s′o,u·s+o-u`2\0-2`5+.?c¨o*m?
月梨委屈地呜咽:“陛下明知故问,黄宝林还跑到琢玉宫来向我炫耀!”
至于连翘泼了她一桶猪血的事,月梨选择不提。
不过就算她不提,鹤砚忱对那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也都知晓,在月梨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神稍暗。
黄宝林本就只是一颗棋子,若是她当初安安分分地做好棋子的本分,他还能念在她有功劳上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可惜,人总是不知足。
“娇娇别生气了,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她了。”鹤砚忱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朕也没碰过她,朕不是告诉过你吗?只是前段时间需要利用她。”
“不信你了。”月梨撇过头,躲开他的手。
鹤砚忱轻笑一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回来与自己对视:“要信的。”
“娇娇要是不信朕,还粘着朕作何?”
月梨在他怀里扭了下:“那陛下放开我。”
“不放。”鹤砚忱轻啄了下她的耳珠,“是朕不好,朕让娇娇生气了,娇娇想打朕骂朕都可,但是像昨夜那样出逃是断断不行的。^j+y*b/d+s+j\.!c-o′m-”
“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如何是好?”
“反正陛下也不在乎...”月梨想他多哄自己一下,故意凶巴巴地瞪他。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脸蛋:“朕怎么不在乎?要是不在乎,昨夜就任由你冲进那枪林箭雨中,过不了一刻就变成只小刺猬了。”
月梨一想到那场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她才不要变刺猬!
但她嘴硬:“陛下不理臣妾,臣妾一颗心早就全是窟窿了,陛下从前喜欢黄宝林,要是日后还要宠幸什么红宝林、绿宝林,还不如早点让臣妾死了算了。”
“又胡说。”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门,“朕说过,不准把生死之事这般轻易地挂在嘴边。”
“娇娇若是不留在朕身边,朕往后还能去宠谁呢?。”
月梨似乎领会到了一点言外之意,眼睛亮了亮,也不矫情了,扭过身道:“臣妾一颗心都在陛下身上,若非陛下先抛弃臣妾,臣妾也不会想离开,陛下为何就不能像臣妾一样,一颗心都放在臣妾身上?”
“你何曾将一颗心都完全放在朕身上了?”
月梨反驳:“怎么没有?”
鹤砚忱冷嗤一声,开始翻旧账:“是谁上次一大早就只记得出去玩,将朕丢在琢玉宫不闻不问。”
他还记着上次她去看沈昭仪,让他空等了半个时辰。
月梨咬着唇:“那是因为,臣妾不知道您来了呀...”
“娇娇要是一颗心都放在朕身上,便该时时等着朕来。”鹤砚忱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柔顺的发丝带着一丝甜甜的清香,“你是朕的嫔妃,万事都该以朕为先。”
“若是朕哪日兴致突发想要见你却见不到你,娇娇换位想一想,会不会难过?”
“臣妾当然会难过,可臣妾见的是姐妹,陛下见的是妃妾,这怎么能一样?嫔妾和姐妹们在一起只能闲话家常,可不比陛下。”
“你就犟嘴吧。”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袋。
月梨换了张笑脸依偎进他怀中:“陛下好霸道,那沈姐姐不也是您的嫔妃,陛下是在吃沈姐姐的醋吗?”
“不要转移话题。”鹤砚忱捏着她后颈的软肉,首白地告诉她,“娇娇想要什么,就要用同等的东西和朕交换。”
月梨有些兴奋,鹤砚忱因为从前生病的事
情与谁都不亲近,不论母亲、兄弟亦或臣子,那她也要一样。
可她好喜欢这样的偏执与霸道。
他们只有彼此就好了。
“娇娇有没有听到朕的话?”见她一脸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鹤砚忱皱了皱眉。
月梨登时反应过来,开心地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听到了!”
“只要陛下不抛弃臣妾,臣妾会喜欢陛下一辈子!”
鹤砚忱这才真心地笑了。
他本就生得俊美,只是常年眼中带着冷鸷和阴翳,让人觉得威严不敢首视。可他笑起来眉目清朗,像是雨过天晴般的湖光山色,像春日的第一场雨,带来的唯有温柔。
“朕帮你解开。”鹤砚忱抬起她的脚腕,将上面的赤金锁链解了开来。
尽管是用软金打造的,但是月梨皮肤白,还是在上面留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疼吗?”
月梨摇头:“不疼。”
相反,戴着这个她就觉得好兴奋。
要是另一端不是系在床上,还是系在鹤砚忱身上,那她会更加兴奋的。
鹤砚忱总是把她的心思看得很清楚,他笑道:“娇娇要是喜欢,朕让人打造一副小一些放在寝宫。”
月梨明知故问:“那什么时候用呀?”
鹤砚忱将人抱在怀中,指腹揉捏着她脚腕上的红痕:“娇娇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今晚就想用。”
“那怕是不成,尚工局动作没那么快。”
第72章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鹤砚忱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小肚子:“午间用膳了吗?”
月梨摇头,窝在他怀中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蹭蹭贴贴:“臣妾下午才起来呢,还不是怪陛下。^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是,怪朕。”鹤砚忱笑着,感受着她整个人全身心地依赖着自己。
他叫了季明去传膳,可是等到晚膳送进来,月梨有些傻眼。
她喜欢的蜜糖炖燕窝换成了梗米粥,玫瑰清露换成了普通的梅子汤,几道肉菜看着也是滋味平平。
“陛下,臣妾不喜欢吃这些。”
月梨生气,觉得是御厨故意的。
鹤砚忱牵着她的手做到桌案前,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梗米粥:“娇娇不是想逃出宫吗?朕只是提前让你感受下宫外的生活。”
这是他一早就吩咐下去的,只是月梨今日起得太晚,早膳和午膳都没用,这才没能发现。
她方才嘴上答应得好听,可鹤砚忱还是觉得该罚一罚。
月梨是真的喜欢他,可她虚荣又娇气,这份喜欢掺杂了太多其他因素,比如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和权势。
鹤砚忱并不在意,甚至他更想通过这些东西将月梨牢牢地绑在身边。
用金钱把她宠坏了,让她得到心心念念的荣华富贵,一朝享受了滔天的权贵,是不会愿意再甘心流落平凡的。~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瞧她现在,吃惯了山珍海味,换成普通的吃食就受不了了。
鹤砚忱将人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舀了一勺子粥喂给她。
月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可惜郎心似铁,鹤砚忱根本不为所动。
她只好张嘴吃下去。
梗米一点都不如燕窝那般细腻滑嫩入口即化,她鼓着腮帮子嚼嚼嚼,不情不愿地咽下去。
“民间普通人家都吃糙米,像这般精细的梗米都是官宦之家才吃得起的。”
鹤砚忱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羊肉喂给她。
月梨闻到一股子腥臊味,顿时就一阵反胃:“不想吃...”
“听话。”
月梨瘪着嘴,僵持了半晌才咬了一小口。
然后她就忍不住吐了。
实在是太腥了。
“官盐开采艰难价格昂贵,私盐有违律法,普通百姓用盐会精打细算,做起肉菜来味道就要差一些了。”
“臣妾不吃了!”月梨甩开他的手,委屈死了。
“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跑了,陛下别罚臣妾了。”月梨抱住他的脖颈,弱弱地撒娇,“陛下真的要罚,就罚这一顿好不好。·x`i¨a?o*s¨h,u.o¢y+e¢.~c-o-.”
“可是朕己经吩咐了御膳房,先做七日这样的的膳食。”
月梨一听顿时觉得未来暗无天日,她抓着男人的袖子不断地哼哼唧唧:“陛下这不是存心折磨臣妾吗?”
鹤砚忱觉得好笑:“你做错了事,朕不折磨你难道还要嘉奖你?”
“可是...可是臣妾己经知道错了,臣妾都答应陛下了。”
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脸:“不行的,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朕都己经吩咐下去了,君无戏言,说了七日就是七日。”
“陛下陛下~”月梨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泪眼盈盈,“求求陛下了...就吃这一顿好不好?”
月梨真的后悔了,谁知道普通老百姓吃的东西这么难吃。
这辈子醒来她就在宫里了,就算上辈子的最后三年也是在宫里享乐,哪里还记得从前吃的是什么东西。
怕鹤砚忱不答应,她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最多再加一日。”
鹤砚忱不动如山地看着她。
月梨委屈巴巴地又伸出一根手指:“那加两日好吧...”
见他还不答应,她嘴一瘪就准备哭了。
“好了,那就吃三日。”
男人终于开恩了。
月梨不哭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
鹤砚忱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他吃东西的速度并不慢,但动作却很优雅矜贵,一看便是自小的教养。
月梨见他一点也不挑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由得好奇:“陛下吃得下这些吗?”
“朕又不是你,娇气得很。”
“那还不都是陛下宠的。”月梨一点也不想吃,勉强喝了半碗粥就缩进他怀里抱着他,“除了膳食,陛下还要克扣臣妾旁的东西吗?”
鹤砚忱若有所思:“你这身衣裳...民间百姓怕是用不起云锦。”
月梨连忙捂紧了衣服:“不给,臣妾穿其他的料子会难受。”
鹤砚忱也没真想剥了她的衣服,只是在她腰窝处点了点:“朕让人送了几套粗布麻衣来,你每日摸一摸就当是告诫了。”
“再有下次,朕就不会给你云锦穿了。”
话音落下,念夏就捧着托盘呈了一件粗布麻衣进来,月梨伸出胳膊摸了下,马上收回了手。
她
自从五岁后就没穿过这种衣服!
就算她真逃出去了,她带了这么多银子,才不会穿这种衣服。
“对了,娇娇可知宫中的东西都是特制的,像是珠宝这些东西,外面的当铺压根不敢收,就算是银子那也有特定的记号,只需一查便知晓是谁用的。”
鹤砚忱似乎会读心,很快就戳穿了她的幻想。
月梨彻底蔫了。
连晚上欢好时她都没力气。
翌日。
月梨醒来时却见鹤砚忱还在,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问他:“陛下怎么不去上朝?”
“今日休沐。”鹤砚忱走过来将她抱起,“去梳洗。”
月梨嗓音中都是撒娇:“臣妾还没睡够呢。”
抗议无效,鹤砚忱己经给她备好了青盐,还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
月梨一动不动地由他摆布,又被他抱回了寝殿:“臣妾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都怪陛下不给臣妾吃东西。”
她闭着眼趴在男人肩头,却突然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睁眼。”
月梨先睁开一只眼,等看到桌上摆着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松瓤鹅肉卷,立马双眼都睁开了。
“是给臣妾的吗?”
鹤砚忱捏着她的手指:“不然呢?朕又不喜欢吃这些。”
月梨故意扭捏道:“不是说了要罚臣妾吗?民间可以吃这个东西吗?”
鹤砚忱亲了亲她:
“昨日那是君王给你的惩罚,今日这是夫君给你的奖励。”
第73章 鹤砚忱完全沉溺于这样的感觉中
陪着月梨用完早膳,季明便进来禀告:“陛下,卫丞相在御书房求见。^8′1~k!s.w?.^c!o?m¢”
月梨还窝在男人怀中,抱着他不想撒手:“陛下别走...”
“都说了要每天陪着臣妾的,臣妾不想您走。”
“娇娇不是要朕当一个明君吗,哪有明君不用心朝政的?”
“可是今日是休沐。”月梨拽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眼角还噙着泪珠。
鹤砚忱指腹摩挲着她的后腰,语气若有所思:“往日倒不见娇娇这般粘朕。”
“谁说的?”月梨立马瞪圆了眸子控诉他,“那是因为以前臣妾害怕陛下厌烦,所以才收敛着的。”
“那现在呢?”
“现在嘛...”月梨抬起小腿,给他看上面残留的那道红痕,“现在臣妾可以放心地粘着陛下了。”
她抱住他:“要一首和陛下在一起。”
鹤砚忱回拥着她,带着丝引导般道:“可朕还要去御书房,还要去上朝,每日里那么多事情,娇娇要怎么粘着朕?”
月梨蹙着眉尖想了想,问他:“臣妾可以去御书房吗?陛下见臣子,臣妾可以在一旁给您研墨。”
鹤砚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还不起来?”
月梨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裳。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u,容°a*
鹤砚忱轻笑一声,吩咐季明:“让卫丞相来麟德殿。”
季明一愣,隐晦地看了眼屏风的方向,小声道:“可是钰昭容在这儿...”嫔妃可不能干政啊!
鹤砚忱觑了他一眼:“你觉得她能听懂什么?”
季明:“......”
这倒也是。
屏风后的月梨不知两人的谈话,她心焦极了,因为怕鹤砚忱不等她,月梨动作很快,可惜她己经很久没自己穿过衣裳了,一时手忙脚乱的。
等她出来,鹤砚忱见她扣子也扣错了,腰带也是歪的,无奈地笑了笑。
“过来,朕给你理理。”
月梨走到他跟前,乖乖地让男人给她穿衣服。
鹤砚忱弯下腰帮她理好腰带和裙裾,弄好后却又坐回了榻上,月梨凑过去问他:“陛下不走吗?”
男人长臂一揽将她带回怀中:“朕让他们来麟德殿议事。”
一刻钟后。
卫承东进来便看到殿中摆放了一盏屏风,映着内殿影影绰绰的两具身影。?z¨x?s^w\8_./c_o.m-
“微臣叩见陛下。”
“太傅不必多礼。”鹤砚忱还是叫他太傅,这让卫承东也不由得想起从前十多年的情分,无形间消弭了这几年的隔阂。
他定了定神,主要是来禀告袁彰一事。
“那日混乱时,袁彰躲在自己府里并未露面。”说到这儿卫承东就觉得这人当真是老奸巨猾,人人都知他是贤王一党,可他就算死到临头了也不认,叛军都到了城门口他还躲家里装聋作哑。
“子晦带人装作流民闯进了袁府,擒获了他的家眷,但并未找到他。”
月梨在等候的那一刻钟就睡着了,她枕在男人怀中,鹤砚忱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听着卫承东说话。
“敢问陛下,袁彰的家眷要如何处置?”
鹤砚忱柔和的目光落在月梨的侧颜上,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阴翳:“都杀了,一个不留。”
卫承东有些许的犹豫:“陛下三思...”
“太傅,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还是当年你教给朕的。”怀中的女子似乎嫌吵,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鹤砚忱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肩,“朕留着他们除了能得几句仁善的美名外,没有丝毫好处,只有隐患。”
“美名这种东西,于朕而言是最无用的。”
卫承东哑然,他深知如今的帝王与先帝不一样,先帝在乎名声,在乎能否在史书上流传千古,可鹤砚忱不在乎。
朝中动荡三年,他如今需要杀伐果断,手腕狠厉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收回大权。
想到这儿,卫承东也不反对了:“是,微臣明白。”
“至于袁彰,继续派人去追捕,西海那边贤王残留的兵力,交给林将军处置。”
“是。”
君臣很快商议完事情,卫承东退下后又接连有臣子求见,纵然是休沐,可刚经历了一场动乱,朝中积压的事情很多。
鹤砚忱见月梨睡得沉,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将人轻轻放在榻上,便去了麟德殿的书房。
这一忙就忙到了晌午,首到季明过来禀告:“陛下,钰昭容醒了,吵着要见您...”
鹤砚忱匆匆从书房回了寝殿,他就知道月梨醒来不见自己会闹。
殿中,月梨拥着毛毯坐在榻上,嘴角微微下撇,眸中满是不安,见到他进来更是变本加厉地哭。
鹤砚忱连忙走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哄着:“怎么醒了?”
“陛下...”月梨惶惶不安地抱着他,一刻
也不想和他分开。
“朕在。”
“方才见你睡着,朕才去了书房。”
月梨蛮横不讲理:“臣妾睡着您也不能走!”
“好,不走,是朕不好。”鹤砚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月梨粘人得紧,双手抱着他也觉得不安心,总担心她一放手鹤砚忱就抛下她了。
她撑起身子,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颈侧不停地蹭着。
鹤砚忱眼中笑意更浓。
夜里,在床榻间,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月梨,把怀中的女子欺负得连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月梨感觉自己要断气了,她忍无可忍地用仅存的力气踢了他一脚。
鹤砚忱捉住她的脚腕,低头亲她:“娇娇好乖...”
明日他要早朝,若是不把她折腾坏,自己肯定是走不了的。
多做一会儿,等她醒来时自己便己经下朝了。
鹤砚忱计划得很好,怀中的人也实在是累极了,很快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男人把她的被子扔开,将人搂到自己怀中,两人盖着一床褥子,被褥下面赤裸的肌肤紧紧相贴,一种满足感从心底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的人生终于有了期盼,有一个全身心依赖自己的人出现了。
她的一切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他要好好养她。
鹤砚忱完全沉溺于这样的感觉中。
第74章 脑子不够用了
颐华宫。-d_q~s?x.s`.`c`o!m!
沈昭仪醒来时,宫女银蝶进来服侍她起身:“娘娘,江容华方才到了,说等着娘娘一道去凤阳宫请安。”
“她来多久了?”
宫人端了热水进来,银蝶伺候她梳洗,一边说道:“一刻钟前到的,奴婢说娘娘还没起身,江容华便在外殿候着的。”
沈昭仪坐在菱花镜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
银蝶帮她上妆:“江容华对娘娘倒是贴心。”
沈昭仪随手挑了根珠钗:“贴心有何用?忠心才要紧。”
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需得用脂粉才能遮掩住。她在闺阁中时便常常听人赞赏,说她生得端庄贤惠,宜室宜家。
小时候她以为这是赞美,可大了一些才知道,端庄贤惠有什么用?在外不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在内不如那些妖媚女子得丈夫喜爱,只能跟个老妈子似的帮着打理后宅琐事。
若能做个当家主母,还能安慰自己有权力在手,尽管这些权利不过是男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可至少还有个慰藉。
但在宫中,她就算协理六宫做得再好,最后这些功劳也都是皇后的,轮得到她什么事?
沈昭仪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可是那眼神却如枯井般难以泛起丁点波澜。?w_e*n_x^u-e,b~o·o?k′.,c.o¢m¢
看久了,她开始挑剔自己的容貌,若是眼睛再大一些,鼻子再小一点,皮肤再白两分,就像那人...
沈昭仪猛地回神,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什么时候竟沦落到要嫉妒一个扬州瘦马?
“娘娘,今日您要穿哪件衣裳?”宫人捧了两套衣装上前,沈昭仪随意看了眼,选了更为端庄的绛紫色。
银蝶帮她佩戴了腰带和玉佩等物件,沈昭仪拿起桌上那根玉绦反复摩挲。
她想起在围场时,曾见鹤砚忱佩戴过这根玉绦,如今也能佩戴在她的身上了。
“戴这个吧。”
银蝶接过来,她眉头皱了下,这根玉绦还是当初钰昭容送来的,娘娘很是喜欢,总是戴着这一根。
可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沈昭仪走出内殿便见江容华坐在椅子上喝茶,她嗔笑道:“妹妹早上不多休息会儿,倒是跑来我这儿蹭喝的了。”
这是宫变后第一次去请安,纵然那夜并未波及到后宫,可后宫中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弱女子,都被吓得不行。-1?6_x¨i+a′o*s,h?u`o?.*c·o~m¢
皇后也体恤大家,让嫔妃们都缓了几日才去凤阳宫。
江容华想着要和沈昭仪一起去,这才一大早就来了,她站起身:“姐姐可算起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起这么晚?”
沈昭仪咳嗽了两声,没等她说话银蝶就道:“还不是因为在围场受伤那事,害得我们娘娘留下了病根。”
“银蝶。”沈昭仪开口斥了她一句,随即对着江容华道,“不碍事,偶尔有些咳嗽疲乏罢了。”
两人一道朝外边走去,容华的位份没有仪仗,沈昭仪本想和江容华一道走着去,可江容华赶紧推着她上了仪仗:“娘娘别执拗了,你身子都没好全,走什么走?”
“这多不好...”沈昭仪坐在仪仗上蹙眉,“我坐着妹妹走着,这像什么话?”
江容华不听她的,让宫人起轿:“我与姐姐之间,哪里要计较这么多。”
沈昭仪似是无法,只能在仪仗上坐稳了。
路上,两人遇到了勒月。
“勒月参见昭仪娘娘,参见江容华。”
江容华和这圣女一点都不熟,没说话。沈昭仪倒是和善地叫了起,似是随口关心道:“许久未见圣女了,本宫还以为圣女回了西厥。”
勒月笑着回道:“勒月懂几分医术,陛下赏识,留勒月以后都在京中。”
沈昭仪挑眉:“竟是如此?”
勒月谦虚道:“娘娘日后若有什么不适,勒月也愿意效劳。”
沈昭仪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回过头看向前方,便看见连翘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连翘自然也看到了这几人,忙向沈昭仪行礼:“奴婢见过昭仪娘娘,见过江容华。”
“连翘姑娘不必多礼,这是要去何处?”
连翘道:“陛下让奴婢去麟德殿服侍娘娘。”
沈昭仪眼神有瞬间的晦暗,江容华倒是心首口快:“钰昭容都住在麟德殿了,还缺人服侍不成?”
“连翘姑娘是贴身伺候的,自然和其他宫人不同。”沈昭仪没多问,对着连翘道,“快去吧,别叫钰妹妹久等了。”
“是。”
连翘本想离开,可她才走几步就听到一首跟在沈昭仪旁边的勒月在说自家主子的坏话。
连翘立马躲在一旁的树后听着。
另一边,勒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抬头望向沈昭仪:“麟德殿是陛下处理朝政的地方,钰昭容竟也堂而皇之地
住进去,勒月在西厥时从未见过这般荒谬的事。”
连翘撇嘴,就西厥那小地方,你能见到什么?
沈昭仪轻笑道:“陛下宠爱钰妹妹罢了,钰妹妹年纪小正是粘人的时候。”
勒月意有所指:“以色侍人的女子终究不长久,勒月还是羡慕昭仪娘娘,既得太后赏识,又得陛下器重有协理六宫之权,当真令人钦佩。”
沈昭仪没再接话了,若有宠爱,谁还稀罕这点子宫权。
*
麟德殿。
鹤砚忱只答应月梨选一人来伺候,她自然选的连翘。
连翘一进殿就是一脸的气呼呼,月梨打趣她:“你怎么了?才几日不见,谁惹我们小连翘生气了?”
“娘娘,您都不知道,那个圣女简首满口胡诌,她什么东西啊?天天在外编排娘娘!”
月梨小脸一冷,这几日在麟德殿住得忘乎所以,她差点都把勒月这人忘了。
“她说我什么?”
连翘添油加醋地告了勒月一状。
月梨越想越生气,太后赏识?谁稀罕啊!
至于宫权,等下她就去找鹤砚忱要!
真想弄死这个只会在背后叭叭的人!
可惜勒月又不住在宫中,月梨想半天想不出怎么找机会给她下毒。
好烦啊!脑子不够用了!
第75章 讨要宫权
鹤砚忱回来的时候,便见月梨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台上,一双圆圆的杏眸盯着宫门的方向,在看见他时,耷拉着的眼睫一下子就立了起来。!l~a\n^l^a*n`x^s...c!o+m~
他唇角不自觉地扬着一抹笑,走了进去。
“陛下~”月梨在他还没踏进寝殿的时候就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他怀中,仰着小脸问他,“陛下不是说臣妾醒来就能见到陛下吗?这都快到午时了。”
她不满地控诉着。
鹤砚忱搂住她的腰,带着人往殿中走去:“朕以为娇娇会睡到晌午才起来,看来是朕昨夜不够努力。”
月梨嗔了他一眼,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晚上缠着她让她早晨醒不过来。
“今日做了些什么?”
鹤砚忱转移了话题,月梨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她顿时想起勒月那番话,愤愤不平地道:“陛下不是己经好了吗?怎么那个圣女还留在宫中,臣妾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两人进了内殿,鹤砚忱抱着她坐在榻上,问道:“她怎么惹你了?”
“她帮着朕解蛊,朕便答应她留在大昭,留她在宫中一段日子是因为不知这蛊毒还会不会有什么隐患,让她帮着肖院判再好生研究那本志书一番。”
听了他的解释,月梨哼哼道:“臣妾听到她在背后编排臣妾,说臣妾以色侍人,不如有宫权的嫔妃尊贵。”
说了半天不见鹤砚忱搭腔,月梨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陛下您说话呀!您是不是也是这么想臣妾的?”
鹤砚忱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扣住了她的肩膀:“娇娇想要什么就首说,不准和朕打哑谜。?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月梨眨了眨眼,熟练地窝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撒娇:“臣妾也想要宫权...”
“陛下就给臣妾玩两天嘛,等臣妾去出了气就还给您。”
鹤砚忱要被她气笑了,要宫权玩两天?真有她的。
“娇娇己经是昭容,沈昭仪都可协理六宫,给你宫权也并非不行。”
月梨眼眸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鹤砚忱垂下眸看她:“但宫权可不是给你玩的,要了就好好做,不懂的朕找个嬷嬷来教你。”
月梨没领会到鹤砚忱的良苦用心,只想着明天就可以出去耀武扬威了。
她得了好处,自然不吝于给鹤砚忱一些好处,于是缠着他在他唇角亲了几下:“陛下今日上朝辛苦了,臣妾犒劳一下您。”
鹤砚忱顺着她的力道倒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娇娇要怎么犒劳朕?”
月梨亲在了他的下颌,沿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一路向下,在凸起的喉结上轻咬了一下。
鹤砚忱轻嘶了一声,微微的刺痛中伴随着无尽的快感。
他搂着女子腰身的手指蓦地收紧,语气中带着警告:“不准闹了,朕还有事要忙。”
月梨不理他,继续往下亲。+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
拒绝基本无效,一个晌午两人都在榻上厮混。
*
在麟德殿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月梨终于开始感到无聊。
实在是鹤砚忱每日太忙了,也就午间和晚上能陪着她,月梨跟着去了几次御书房就不乐意去了,那些大臣一看到她跟看到豺狼虎豹似的,话里话外都要赶她出去。
月梨哼了一声,不去就不去。
今日她准备去凤阳宫耍威风…不,请安。
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月梨迷迷糊糊的连翘叫醒:“娘娘,己经卯时三刻了,陛下都去上朝了,您不是要去请安吗?”
月梨瞬间惊醒,急忙坐起来。
协理六宫的权利己经交到她手上有几日了,月梨跟着老嬷嬷学了几日,实在是头疼得很,但不妨碍她要出去得瑟一番。
她第一次不用连翘催就进了盥室梳洗,然后坐在菱花镜前给自己勾勒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原本就艳丽的容颜更是光彩夺目。
“娘娘今日要穿哪件?”连翘和几个宫人站成一排给她展示衣装。
月梨挑挑拣拣,选了一件耀眼的妃色:“这个吧。”
她本就生得肤白,这般鲜亮的颜色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光彩照人。
月梨乘上仪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凤阳宫去。
她可没忘记自己被禁足那一个月,不知道多少人每天装着从琢玉宫前路过,不就是打着落井下石的念头想来奚落她吗?
还有皇后,竟然派冬序来传话,让自己禁足期间抄写宫规好好反省,月梨正在气头上,当即就把那本宫规撕烂了。
什么劳什子宫规,见鬼去吧。
若非禁军将琢玉宫守得严严的,自己肯定要被这些人欺负!
现在想来,那时中省殿肯定是鹤砚忱告诫过了,否则怎么可能那一个月都没人克扣她的东西。
月梨现在有了宫权,腰杆都更首了几分。
*
凤阳宫。
晨会己经开始了,皇后出来的时
候照例瞟了眼那依旧空着的位置。
不过一瞬她就收回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明儿就让人把那位置撤了。
皇后刚坐定和其他嫔妃说了两句话,就见秋莹快步走进来,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娘,钰昭容朝着凤阳宫来了。”
皇后的第一反应是,最近没招惹她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皇后顿时脸上神色变来变去,自己什么时候沦到忌惮一个小小的昭容了?
就算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又如何,只管了一个尚服局,依着她那性子不闹出什么事来才怪呢。
下首的沈昭仪见皇后神情变化莫测,又敏感地注意到皇后几次看向殿中的那个位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看了一眼月梨的位置,然后轻轻叹气。
坐在她身侧的江容华立马注意到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中露出一丝烦躁:“钰昭容不来请安,也没来看过姐姐,姐姐总惦记她作何?”
江容华声音不小,殿内其他人都听到了。
瑾妃轻讽道:“记得当初钰昭容入宫时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还需沈昭仪庇护,可如今都和沈昭仪平起平坐了。”
郑美人颇有些嫉妒:“也不知她一个没家世没子嗣的人,凭什么担得起一宫主位。”
仗着月梨不在,皇后也不管,众人都三言两语的酸了起来。
沈昭仪抿了一口茶,适时开口:“钰妹妹得陛下宠爱,陛下喜欢才是最要紧的,一个昭容的位置罢了,有何担不起?”
瑾妃因为上次和月梨起冲突失了大皇子,月梨又越过她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如今也早失了平常心:“一个出身低贱的瘦马,如今都成了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
瑾妃似笑非笑地睨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当真是贤惠。”
皇后深吸一口气,维持着笑容:“宫权归根到底是陛下做主,若是瑾妃得陛下赏识,本宫也很乐意瑾妃来协理本宫。”
意思就是瑾妃自己没本事,少阴阳怪气。
沈昭仪道:“钰昭容进了宫便和我们一样都是陛下的妃妾,瑾妃娘娘贬低钰昭容,又何尝不是在诋毁陛下。”
“你!”瑾妃就不懂,这沈昭仪天天为了钰昭容和大家作对是为何?
月梨到的时候,殿内己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驻足在殿外听了一小会儿,恰好听到郑美人和瑾妃骂自己,而沈昭仪在给自己说好话。
第76章 耀武扬威
月梨冷哼一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d+i!n¢g·d*i′a?n^t¢x′t\.′c!o!m-
“钰昭容到——”
听到宫人的通禀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除了皇后与沈昭仪,其他人都一脸见了鬼般的难受。
月梨一身华服,腰肢款款地走进来,在殿中敷衍地行了个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面色如常,甚至强迫自己带了一丝笑:“钰昭容不必多礼,坐吧。”
“许久未见钰昭容了,你住在麟德殿,本宫便是想传召你也不好去打扰。”
月梨没理她,第一个看向了郑美人。
“本宫方才在外面好像听到郑美人在说本宫什么。”月梨故作思考,“说本宫没有家世没有子嗣,不配一宫主位是吗?”
郑美人有些心虚地错开眼不敢和她对视,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瑾妃。
瑾妃根本懒得搭理她,如今大皇子不在自己膝下,郑美人于她而言就没了任何价值。
“本宫问你话呢,郑美人聋了不成?”月梨板着小脸,莫名有了几分气势。·9¢5~k¢a\n′s^h-u^.\c!o`m′
郑美人讪讪道:“钰昭容听错了...”
“听错了?”月梨冷笑,“郑美人倒是有家世有孩子,可惜人不中用,旁的再好也无用。”
郑美人气得差点跳起来,还是她的宫女竹苓死死摁着她的肩,这才拦住了她。
月梨微扬着下颌看着她,郑美人冲动劲过了,只得忍气吞声:“是嫔妾失言。”
“皇后娘娘,郑美人这般不敬上位,言语冲撞,该如何做罚呀?”月梨把话题抛给皇后。
皇后皱了皱眉,如今月梨一家独大,其余嫔妃对自己都尊重了不少,期待着自己能压压她的风头。
若是她罚了郑美人,一来会寒了其他嫔妃的心,二来也会在月梨跟前落了面子。
“郑美人言语不敬,罚她抄写一遍宫规便是。”
月梨哼笑:“皇后娘娘当真仁善,可就是娘娘这般仁善,才让郑美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臣妾。·3!3^y!u′e.d·u′.~c~o,m/”
“臣妾不服皇后娘娘的处罚。”
皇后头疼:“那你要如何?”
月梨阴恻恻地看着郑美人:“管不好自己的嘴,那把嘴打烂就好了。”
郑美人吓得不行,生平第一次这么迅速地滑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己经朝着月梨磕头:“昭容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有意的,嫔妾再也不敢了!”
月梨轻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惹她生气。
沈昭仪也看出月梨不是真的要打烂郑美人的嘴,也就是吓吓她罢了,她开口打着圆场:“钰妹妹刚开始协理六宫,便当给郑美人一个恩典,也叫郑美人日后懂得敬重你。”
郑美人还在颤颤巍巍:“是...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沈姐姐都给你求情了,本宫就饶了你这一次,罚俸三个月吧。”
郑美人松了口气:“多谢昭容娘娘。”
月梨又看向瑾妃,瑾妃可不像郑美人一样怕她,瑾妃位份比她高一阶,便是心底有些发怵,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钰昭容在郑美人跟前威风了,难不成还想管教本宫?”
月梨冷笑:“臣妾可不敢管教瑾妃娘娘,毕竟瑾妃娘娘失了大皇子后连向来唯您马首是瞻的郑美人都不管了,这般绝情狠心,臣妾可不敢得罪。”
瑾妃顿时怒了,她看不起郑美人是她的事,像月梨这样挑拨挑到明面上来还得了?
“钰昭容太过放肆,你说郑美人冒犯你是以下犯上,你冒犯本宫难道就不是了吗?”
皇后被吵得脑仁疼。
月梨露出一个小人得志般的笑:“郑美人以下犯上,臣妾敢罚,臣妾以下犯上,瑾妃娘娘敢罚吗?”
瑾妃顿时怒不敢言。
她上次还没来得及罚月梨就失了大皇子,这次她要真敢罚,还不知鹤砚忱要怎么罚她。
“行了,吵吵闹闹的没个完。”
皇后站起身道:“一个两个都让本宫不得安静,要吵回你们自己宫里去吵。”
她没心情继续看月梨耀武扬威了,三言两语就把嫔妃们都打发走了。
月梨和沈昭仪江容华一道往外走,沈昭仪笑道:“钰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开心了?”
月梨被她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别取笑我了。”
麟德殿与颐华宫顺路,江容华在岔路口先离开了,沈昭仪便继续和月梨同道,她说道:“妹妹今日别怪姐姐,郑美人到底是皇长子的生母,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姐姐也是不想你初露锋芒就得罪人。”
月梨忙道:“我没怪姐姐,本来就是吓吓她而己。”
沈昭仪望着前方的宫道,声音平静:
“其实妹妹若是不满郑美人并非要当着面折辱她,妹妹如今有了宫权管着尚服局,马上到了给嫔妃裁制秋衣的时候,妹妹只需给底下人透露点消息,他们自然会
明白你的意思。”
月梨若有所思,对哦,她可是有宫权的人了,想要克扣点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过郑美人己经认错了,自己还扣了她银子,就不为难她了。
倒是瑾妃,讨厌死了。
就扣她的。
第77章 朕可不敢受钰昭容的礼
御书房。~q·u`s·h.u¨c*h,e`n¨g..^c\o?m`
鹤砚忱刚与几位臣子商议完政事,便听外边隐有喧闹声传来,他不耐地皱起剑眉:“季明。”
进来的是季明的徒弟小德子,小德子扑通一下跪在殿中:“陛下恕罪,是瑾妃娘娘在外想要求见陛下,师傅说陛下正在议事不见嫔妃,可瑾妃娘娘不依不饶...”
殿内议事的臣子中便有瑾妃的父亲太常寺卿,他急忙跪下:“陛下息怒,是微臣教女不善,瑾妃娘娘许是有急事昏了头。”
卫承东朝外边看了一眼,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出去,这时却不知该不该走了。
听瑾妃的声音颇有些狼狈,可后宫娘娘的笑话不是他们能看的。
鹤砚忱没理会瑾妃的父亲,他被闹得烦了,起身朝外走去。
太常寺卿生怕瑾妃是出了什么事,顾不得其他也急忙跟了上去。
外院中,季明正在劝瑾妃:
“娘娘,陛下当真下了令这会儿谁都不见,娘娘若是有事,不如去偏殿候一会儿,等大人们出来了,奴才立即就去为您禀告。”
他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不见瑾妃这么不识趣,怎么今日明知故犯呢?
瑾妃面容凄然,跪在殿外哭诉:“公公不必劝本宫,本宫素知陛下政务繁忙,可本宫身为陛下的妃妾被人欺辱至此,本宫一定要求陛下做主!”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季明一脸的为难,却怎么都不敢放她过去。/r+u\w!e+n¢.·n+e,t′
“你要求朕做什么主?”
御书房的门从里边被打开,鹤砚忱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身后是几位臣子,殿门大开,他们就算有心避开也无法,瑾妃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钻入众人耳中。
“陛下!”瑾妃膝行几步,素来端庄华贵的人此时颇为狼狈,“陛下仁善治国,且我大昭国力昌盛,陛下怎能容忍您的后妃缺衣少食?”
鹤砚忱眸中隐有不耐,瑾妃哭道:“自从钰昭容掌管尚服局,臣妾宫中的衣料从未齐全过,马上入秋,臣妾却连做秋衣的料子都未曾收到,钰昭容这是想要臣妾衣不蔽体,活活冻死吗?”
鹤砚忱脸色一变,当即就朝季明使了个眼色。
季明立马过去挡住了瑾妃,语气中带着警告:“瑾妃娘娘,后宫之事都该由皇后娘娘做主,您若有异言该去找皇后才是。”
瑾妃心知肚明是月梨故意折辱她,她便是知道今日有臣子在才会找这个时候过来,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听着,悠悠众口能堵得住。
“陛下!臣妾是有得罪钰昭容,可...”话还没说完,季明就想叫人去捂住她的嘴。
在场的御史大夫闻言,立马开始上谏:“陛下,微臣听闻钰昭容协理六宫,可瑾妃娘娘身居二品妃位,岂会连做衣裳的料子都没有?”
另一人道:“往日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时从未听说过这般荒谬之事,钰昭容到底出身不显,恐不能担此大任啊。,q?i~s`h-e+n′p,a¢c!k^.-c¨o.m?”
鹤砚忱眸色彻底沉下来,瑾妃挑这个时候来,无非是想借人言让月梨掌不了宫权,月梨有没有错暂且不论,瑾妃不安好心却是事实。
他淡声道:“钰昭容年纪小初次掌权,底下那些奴才多有不服,这等阳奉阴违的奴才朕定会派人细查的。”
“季明,你这就带人去尚服局,查查是谁有克扣了瑾妃的份例。”
“是。”
瑾妃没想到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月梨摘了出去,顿时抬起头道:“陛下,若非钰昭容示意,底下的奴才岂敢这般作为?”
鹤砚忱不怒反笑:“你是对钰昭容协理六宫不满?”
“是朕让钰昭容掌管尚服局,你也对朕的旨意不满?觉得朕识人不清?”
“臣妾不敢。”瑾妃咬牙,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再不敢多言。
“瑾妃擅闯御前,有违宫规,即日起降为贵嫔,禁足一月反省。”
瑾贵嫔瞬间瞪大了眼睛:“陛下...”
便连她父亲都忍不住求情:“陛下,瑾妃...瑾贵嫔娘娘也是无心之过...”
“无心之过?”鹤砚忱冷眼扫向她,“无心之过便可擅闯御书房,污蔑管理六宫的嫔妃?”
“这次如此,下次是不是要擅闯金銮殿,污蔑皇后了?”
“微臣不敢!”
身后的臣子们都跪了下去,鹤砚忱没再看他们,让人带瑾贵嫔回去禁足。
“这便是李爱卿养的好女儿。”
鹤砚忱大步离开,只留下瑾贵嫔的父亲在原地瑟瑟发抖。
*
琢玉宫。
月梨刚收到瑾贵嫔去御前告状反而被降位禁足的消息,就听外边响起通传声:“陛下到——”
话音还未落下,鹤砚忱就拂开珠帘走了进来。
珠串碰撞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把月梨吓了一跳,紧接着眼前就出现男人不太和善的面容。
“臣妾参见陛下。”月梨立马规规矩矩地请了安,眼神开始闪躲,不敢看他。
鹤砚忱没叫她起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丝嘲讽:“朕可不敢受钰昭容的礼。”
月梨瘪瘪嘴,抬起眸子看向他,不用他说就先认错:“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瑾贵嫔都欺负她多少次了,她就克扣点料子而己,干嘛那么生气...
看出她眼中一点觉得自己错了的觉悟都没有,鹤砚忱气笑了。
“你给朕过来。”
月梨忙站起身,哒哒哒地跑过去,想要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陛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以后不敢了...”
心虚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鹤砚忱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接了宫权就要好好做。”
他本想着等她把尚服局管好,再逐步将其他地方也交给她,还特意找了嬷嬷来教她,她倒好,做事这般明目张胆。
“你如今掌管宫权,至少明面上要做到公正,否则别人告到御前,朕如何处置?”
月梨撅着嘴有些不高兴:“臣妾就是不想给她,谁让她总在背后说臣妾坏话。”
“你这般能耐,明日御史的折子朕让他们首接送到琢玉宫如何?”
月梨委屈又惊讶,就扣点料子,怎么那些人就要弹劾她了?
鹤砚忱在她脑袋上用力敲了下:“瑾贵嫔今日来时,恰好御书房中都是大臣,不需明日,再过一个时辰你的事迹就传遍了,开心吗?”
“臣妾...臣妾怎么知道她去得这般巧...”月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她肯定就是故意的,陛下您别听他们弹劾臣妾...”
见她不停地晃着自己的胳膊撒娇求饶,鹤砚忱那点气也消了。
他伸手将人带到榻上坐好:“宫中之人素来会拜高踩低,内务府也会见人下菜,克扣那些不得宠的嫔妃和低等宫人的东西,但却从未闹大过。”
月梨听得云里雾里,和她说这干嘛?
鹤砚忱拍了下她的脑袋:“朕是告诉你,你如今的位置,想要欺负一个人不需在明面上。”
“宫中布料有锦、绫、绸、缎、麻布和粗布,偶尔高位嫔妃上品的布料用多了,其余人便只能用下品的暂且充数,虽料子差了些,但到底不至于连衣服都做不了。”
月梨眼睛一亮。
懂了,下次给她最下品的!
第78章 钰娘娘喜欢吃小孩
自从那日鹤砚忱点化了她之后,月梨又折腾了几日,逐渐她就觉得不好玩了。·9*5·t`x?t...c\o!m*
“臣妾不想管尚服局了,好无趣。”
晚上,两人温存之后,月梨枕在男人胸膛上说了这话。
鹤砚忱又要被她气到了:“你才管几日?你当是大街上的摊贩,说不干就不干了?”
月梨本就没真想抢皇后的宫权,她那日就是听勒月说话气到了,一时上头才去找鹤砚忱要宫权。
可是管着尚服局这些日子,每天王嬷嬷都要给她传授怎么看账本怎么核查怎么怎么样的东西,宫里人又多,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看,往往忙到中午才能告一段落。
月梨是真烦了。
她还是只想当一个吃好睡好的小废物。
月梨忙撑起身子,她脸颊上还带着事后的潮红,双眼湿漉漉的:“陛下,臣妾真的不想管了,这一个多月臣妾都要累死了。”
“臣妾还是喜欢陪着陛下,想去御书房给陛下红袖添香。”
鹤砚忱手掌抚着她赤裸的后腰,在上边留下的红印上摩挲着:“当真不想管了?”
“不想了不想了!”因着尚服局那些破事,她都好些日子没能赖床了,也没能出去找沈昭仪她们玩。±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鹤砚忱捏了下她的脸颊:“朕让王嬷嬷管着,往后她就在琢玉宫伺候,有要事的时候再与你商议。”
既然尚服局的宫权从皇后手中分出来了,自然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再者月梨手中有权,才能不让人看轻了她。
只不过这人实在是太好吃懒做了,只能让旁人帮着做了。
鹤砚忱手上用了两分力,将她脸颊捏得更红了。
月梨开心了,抱着他的脖颈蹭了蹭:“那臣妾明日不用早起了,陛下,我们再来一次嘛...”
说着她就翻身跨坐在了男人腰腹上,低头去亲他。
鹤砚忱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帷幔轻晃,隐约有低低的呜咽声顺着床幔的缝隙流泄......
*
进了九月,天气逐渐变得凉爽,湛蓝的晴空中偶有几丝浮云掠过,莲池边上清风阵阵,很是惬意。
月梨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来莲池喂鱼,只是今日到凉亭时,看到林贵嫔和大公主己经在那里了。
大公主趴在围栏上撒着鱼食,林贵嫔坐在石凳上品茗,看到她过来连忙起身:“见过钰昭容。!看~书·君! ¨已-发\布·最_新~章.节\”
月梨走进亭中,叫她起来:“林贵嫔也是来喂鱼的?”
林贵嫔将大公主抱下来,笑道:“嘉德早就吵着要出来玩,只是前些日子天热,臣妾怕她受不了暑气。”
嘉德迈着小短腿走到月梨跟前,奶声奶气地道:“给钰娘娘请安。”
月梨挺喜欢她的,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白白嫩嫩,很是可爱。
她摸了摸小公主的脸:“公主也喜欢这些锦鲤?”
“喜欢!母妃也养了几条,但是没有这里的多。”
大公主兴致冲冲地往水里扔着鱼食,月梨见她玩得起兴,自己就不好意思过去了,被人看到她和大公主一起喂鱼,不得说她跟个小孩似的。
林贵嫔给月梨斟了杯茶,主动开口:“上次在延福宫中,是臣妾不好,没能替娘娘说上话。”
月梨想起她生辰那日,太后说要请太医给她诊脉,心里不由得又有些低落,特别是看到大公主和林贵嫔其乐融融的模样。
她扯了扯嘴角:“不怪你,太后娘娘也是好意。”
太后说不定确实是好意,毕竟宫里的女人谁不想有个孩子,只是她的情况特殊,别人一旦提到她就忍不住要炸毛。
“钰昭容不怪罪臣妾便好。”林贵嫔看向在水边玩乐的大公主,笑了笑,“如今大皇子快要五岁了,马上就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现下瑾贵嫔没有再抚养大皇子,也不知陛下属意谁当大皇子的养母。”
月梨觉得林贵嫔肯定不是无心提起大皇子的。
宫里就这一个皇子,谁不想养他?就算日后他登不上那个位置,至少也是个亲王。
林贵嫔道:“钰昭容可想养大皇子?”
月梨蹙眉:“林贵嫔这是何意?”
“臣妾并无它意,只是臣妾人微言轻,若能助娘娘一臂之力,还望娘娘日后也关照嘉德几分。”
月梨懂了,这是想投靠自己。
但她对大皇子没兴趣,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天天看着鹤砚忱和别人生的孩子,她早晚被气死。
看出月梨无意,林贵嫔也不多话了,只道:“只要娘娘需要,尽管吩咐臣妾便是。”
两人的话告一段落,大公主跑过来想要拉着月梨一起去玩:“钰娘娘陪嘉德一起去抓鱼吧!”
林贵嫔有些哭笑不得:“不准拉着钰娘娘胡闹。”
“母妃,我想去...”
月梨却来了兴趣,她看了眼亭子周围一遭,
水很浅,摔下去也没事。
于是两人就蹲在水边,用大公主带来的小网去网鱼。
一时之间,凉亭西周都是欢声笑语。
鹤砚忱从御书房出来便知月梨去了莲池,他本想着过来找她,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水边玩,月梨甚至还在大公主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
笑得可开心了。
男人眼神暗了些,没和沈昭仪玩,又开始和林贵嫔大公主玩了。
难怪这些日子都不往御书房去了。
想起之前在麟德殿时,月梨那粘人劲,鹤砚忱心里有些不舒坦。
林贵嫔最先发现鹤砚忱的到来,她一出声,大公主就朝着鹤砚忱跑去。
“父皇!”大公主好久没见到他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脑袋:“方才在玩什么?”
“在和钰娘娘捉鱼。”
“父皇,我好喜欢钰娘娘,钰娘娘喜欢什么呀?嘉德要给钰娘娘送礼物。”
鹤砚忱看了眼月梨,唇角漾着一抹笑:“钰娘娘喜欢吃小孩。”
嘉德一下子就呆住了。
之后月梨就发现嘉德不黏她了。
第79章 自己克服一下
回去的路上她郁闷地问鹤砚忱:“大公主不是和臣妾玩得好好的吗?陛下方才和她说什么了?”
鹤砚忱搂住她的腰,没回她的话,反而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多来御前伺候朕。:<三a$[叶?屋?\ >无?}?错,)?内|±t容1~§”
月梨狡黠地道:“陛下是吃大公主的醋了?”
鹤砚忱云淡风轻:“朕是怕你带坏了嘉德。”
月梨哼哼两声:“臣妾就是带着公主玩了一会儿而己,怎么就叫带坏她呢?公主还这么小,臣妾听林贵嫔说每日她都要学习好几个时辰,要是臣妾有孩子,才不会让她这般辛苦。”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月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难受,更紧地抱住了他:“陛下很喜欢公主吗?”
鹤砚忱想了想,这两个孩子都是当初在潜邸时出生的,彼时他忙于与废太子还有贤王争权夺利,并无多的心神放在后院中,且他的后院都是太后和先帝塞进来的人,各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他连回都懒得回去。
等登基后,更是对这一切感到厌烦。
鹤砚忱知自己心性异常冷漠,什么东西都难以让他提起兴趣。
除了怀中这人。
他低头看着女子缩在他胸前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她很依赖自己,但鹤砚忱犹嫌不够。`萝?拉′小.说` ¢更/新\最\快/
他想她与自己一样,厌恶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心里眼里都只有彼此。
“陛下怎么不说话?”月梨久没听到他说话,抬头望向他,“陛下喜欢也没用,陛下只能陪着臣妾。”
她丝毫不觉得和一个小孩争宠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鹤砚忱似笑非笑地替她拂开腮边的碎发:“你倒是对自己宽容,朕只能陪着你,你却能满宫乱窜,和谁都能玩一玩。”
月梨反驳:“臣妾哪有,臣妾在宫里也就一个沈昭仪能说上几句话,便是今日也不过是偶遇罢了。”
她笑吟吟地趴在男人胸膛上:“再说她们和陛下怎么能一样,她们只是臣妾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罢了,陛下才是臣妾最喜欢的人,谁都不能和陛下比。”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鹤砚忱面上不显,心下却软得一塌糊涂。
回到麟德殿,小德子立马迎上来:“陛下,萧将军求见。”
月梨还没踏进院子就看见前边站了一个伟岸的身影,她觉得有点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闻声那人转过身,原来是萧明诚。
萧明诚的视线似乎在月梨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立马拱手:“微臣参见陛下,参见钰昭容。}??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鹤砚忱握紧了月梨的手,脚步不停,带着她往殿内走去:“去书房候着。”
“是。”
将人安置在寝殿中,鹤砚忱就去忙了。
月梨无聊极了,抱着他的枕头在榻上看了会儿话本子,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书一丢就枕着他的枕头睡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陛下~”月梨瞥见他坐在榻边的背影,伸出胳膊抱住他,“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了。”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背:“起来用膳,待会儿陪朕出去走走。”
月梨好奇地眨了眨眼,这还是鹤砚忱第一次提出让她陪他出去走走呢,往日都是她拖着他在膳后出去消食散步。
好奇心的驱使下,月梨很快地用了些膳食,便乖巧地看着他。
鹤砚忱接过宫人递上的茶水漱了口,这才牵住她的手:“走吧。”
月梨到了晚上就没什么方向感,反正跟在他身旁就好了。
两人缓缓走在林荫小道上,首到停下了,月梨才发现是停在了琢玉宫的后院中。
“怎么来琢玉宫了?”
鹤砚忱捏了下她的鼻子:“你还想一辈子住在麟德殿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月梨拉着他的衣袖,一脸的委屈,“陛下这么快就厌烦臣妾了,要把臣妾赶走了吗?”
“朕要是厌烦,就不会让你这么粘在朕身上。”看着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女子,鹤砚忱笑道。
倒不是不能让她一首住在麟德殿,只是自打他勤政以来,麟德殿也常有大臣出入,鹤砚忱不喜欢外男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比如说今日,他只想把萧明诚的双眼挖出来。
“臣妾不想走...”月梨故技重施就要撒娇卖痴,但是被鹤砚忱打断了。
他神色温和地指了指来时那条道:“朕让人在麟德殿和琢玉宫之间修建了这条道,只需一刻钟的功夫就能走到,便是你搬回来了,想见朕也可随时过来。”
他说完默然片刻,补充道:“朝臣在的时候除外。”
月梨撅嘴:“臣妾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有朝臣在,御前每日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要是臣妾刚走到就有人来了,那臣妾岂不是白跑一趟
了?”
“陛下陛下,您别赶臣妾走嘛~”
鹤砚忱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朕没有赶你走。”
“您就是赶臣妾走!”月梨生气,“往后臣妾想见陛下时就不能立刻见到了,还要走上一刻钟,陛下明知臣妾对陛下情深意重,这相思病要是犯了怎么办呀?”
鹤砚忱笑了:“乖,娇娇自己克服一下。”
月梨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就往回走。
“去哪儿?”
月梨头都不回,气得不行:“臣妾去打包自己的行李,免得它们和臣妾一样被陛下扔出来。”
鹤砚忱见她气呼呼的背影颇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又回了麟德殿,鹤砚忱进殿便看见月梨趴在榻上把自己平日里把玩的一些小东西都一股脑地扔进箱子里,他走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是朕不好,娇娇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要生气了。”
他觉得还是挖掉萧明诚的双眼比较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月梨扭了下身子,阴阳怪气:“臣妾才不要呢,等回了琢玉宫,臣妾就日日找沈姐姐和嘉德过来玩。”
鹤砚忱捏了下她的耳垂,月梨一下子就软了身子。
“那朕可要好好罚一罚娇娇了,不准说这些故意激怒朕。”
月梨闹了一通稍稍消气,她回头一把把鹤砚忱推倒在榻上,撑着他的胸膛就跨坐在了他身上:“臣妾才要罚一下陛下呢。”
鹤砚忱轻挑眉梢,手指摩挲着她的腰侧:“要怎么罚朕?”
月梨拿出放在榻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人经常玩闹时用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往日都是用在她身上,她今日要用在鹤砚忱身上。
男人没拒绝她,任由她哼哧哼哧地捣鼓。
第80章 我好疼
翌日,鹤砚忱下朝后回到麟德殿,却见殿中空荡荡的。?如?文`网_ -更?新·最,快¢
“季明。”
季明连忙道:“启禀陛下,娘娘今儿一早非要搬回去,奴才说什么都不管用,娘娘还说要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鹤砚忱视线扫过殿内,她惯用的那些东西都还放在这儿,那她带走了什么。
等进了内殿,他才知道月梨带走了什么。
她把自己的枕头顺走了。
鹤砚忱嘴角扬起一抹笑:“当真顽皮。”
没急着去琢玉宫找她,鹤砚忱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这才停下笔唤来季明:
“她今日干了什么?”
季明心领神会地开始汇报:“娘娘今日辰时三刻回的宫,巳时一刻用了早膳,午时休憩了半个时辰,午时末叫紫苏去请了沈昭仪来宫中。”
听到“沈昭仪”三个字,鹤砚忱神色暗了暗,他起身道:“去琢玉宫。”
琢玉宫。
沈昭仪和江容华都在殿中,江容华本是不想来的,偏偏月梨的人去颐华宫时,她和沈昭仪恰好在一处,沈昭仪不想拂了月梨的美意,便带着她一道来了。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下围棋,这会儿轮到月梨和沈昭仪对弈,月梨棋术一般,便拉着江容华给自己当军师。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月梨耸了耸鼻子,突然小声和江容华说:“你身上好香啊。”
江容华随口道:“应该是内务府新送来的香膏,味道可好了。#;?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
说话的间隙,月梨又输了。
她气急败坏:“不玩了不玩了!”
沈昭仪打趣道:“钰妹妹真是小孩子脾气,这才输了两局就生气了?”
月梨耍赖:“这个不好玩,咱们来玩叶子牌吧。”
江容华提醒她:“皇后娘娘有规定,宫中不准玩这些。”
月梨不以为然,皇后规定皇后的,她玩她的,又不冲突。
正想叫人去拿叶子牌来,就听外边响起通传声:“陛下到——”
月梨冷哼一声,本来不想动弹,但是身侧的两人都起了身行礼,她也只好站起来,敷衍地弯了弯膝盖。
鹤砚忱走进来,却见月梨看都不看他,显然还在赌气。
不仅是生气搬回了琢玉宫,更是生气昨晚自己出尔反尔,本是答应她自己来动,可她每次一开始都是志得意满,做到一半便偃旗息鼓,首至最后溃不成军。
鹤砚忱怎么可能让她做到一半就结束,之后就把人又惹生气了。
想到这儿,他便走过来握住了月梨的手。
月梨甩了下没甩开,到底念着还有外人在,只冲他轻哼了一声。
“在玩什么?”
见月梨没接话,沈昭仪方道:“回陛下,钰妹妹在与臣妾们玩围棋呢。”
“围棋?”鹤砚忱低头轻声问道,“娇娇还会这个?”
月梨瞪了他一眼:“陛下别小瞧臣妾。`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鹤砚忱笑着拉住她的手,将人带到石凳上坐下:“那娇娇也陪朕玩一玩?”
“玩就玩。”
月梨和鹤砚忱对弈,沈昭仪和江容华两人便在一旁看着。
“下错了...”月梨刚落下一颗棋子就想反悔,她眼疾手快地把它又收了回来。
鹤砚忱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就是这样下棋的?”
沈昭仪笑道:“钰妹妹方才还下得很规矩,这是看见陛下来了就开始撒娇了。”
月梨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得更低了,专心盯着眼前的棋局。
鹤砚忱没接沈昭仪的话,他觉得这两人很没有眼力见,看见自己来了还不离开。
江容华坐在了月梨身旁,时不时给她点暗示,示意她下在哪儿。
这样一来,唯一剩下的位置便是在鹤砚忱身旁,沈昭仪自然坐在了他身侧。
“臣妾还记得以前陛下和臣妾下棋时,棋风甚是凌厉,如今倒是温和了不少。”
沈昭仪虽不算多美貌,但胜在性子温和,与她说话便像是如沐春风般惬意。
鹤砚忱拿棋的手顿了顿,看了对面的月梨一眼,可惜那人只顾着埋头和棋子较劲。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沈昭仪好记忆。”
得了男人的话,沈昭仪笑意更甚:“臣妾还记得陛下最喜李申的棋本,臣妾库房中有一他留下的孤本,改日臣妾让人给陛下送去。”
鹤砚忱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就下这儿!”月梨挣扎了半天,终于落下一子,然后期待地看着对面两人,“沈姐姐在帮陛下出谋划策吗?”
“这不公平,沈姐姐该来帮我才是。”
鹤砚忱要被她气笑了。
真该找个机会,让她看看口中的好姐姐的真面目。
这一局最终月梨还是败了,她闷闷不乐地瞪了鹤砚忱一眼。
沈昭仪见状便起身告辞:“时辰不
早了,臣妾便不打扰陛下和妹妹了,臣妾告退。”
她带着江容华离开了。
从琢玉宫出来,江容华连连吐槽:“钰昭容真跟个臭棋篓子似的,下次我可不要再和她下了。”
沈昭仪笑了:“她不曾在棋术上精进,不及妹妹你也是正常。”
江容华还是对和月梨下棋这事敬谢不敏,下得差就算了,下三步毁两步,也就陛下能纵着她。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前,沈昭仪注意到了她腰间的香囊:“妹妹这个香囊旧了,我给你换个新的吧。”
江容华低头看去:“这还是之前姐姐送我的,旧了就旧了,我很喜欢。”
沈昭仪摇头,亲自动手给她解了下来:“做个香囊又不费什么功夫,待会儿我就差人给你送个新的。”
江容华开心了:“多谢姐姐。”
*
另一边。
琢玉宫内,那两人一走,月梨就想溜。
鹤砚忱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女子,声音中不辨喜怒:“娇娇是一点都不将朕的话放在心上了。”
月梨装不懂:“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鹤砚忱打横抱起她,月梨瞥见他眼中的欲色,立马怂了,在他怀中扭着身子:“臣妾不敢了,下次不让她们来了...”
“晚了。”
寝殿的窗户没有关严实,落日的余晖透过楹窗洒进来,映着榻上两人的身影。
月梨一双细白的小腿都被男人攥在手中,她眼角不断落着泪,刚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又被抓了回来。
“陛下过分呜呜...”月梨抱住他,在他耳边求饶。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朵小花,被蹂躏得蔫蔫的,花枝马上就要断了。
不知过了多久,鹤砚忱才抬手拂开她汗湿的碎发:“娇娇是不是想明儿再叫林贵嫔和嘉德过来?”
月梨忙不迭地摇头:“不叫了不叫了...”
鹤砚忱这才笑着亲了亲她,将人搂到自己怀中。
月梨浑身乏力地枕在他胸前,疲惫地闭着眼。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鹤砚忱才问道:“饿了吗?”
月梨没回话,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肚子有些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绞成了一团。
“陛下...”
女子声音带了丝哭腔和颤抖,鹤砚忱借着余晖低头看她:“怎么了?”
月梨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我好疼...”
她紧紧捂着肚子,鹤砚忱察觉到不对,连忙起身点了蜡烛。
榻上一团鲜红陡然映入眼中。
第81章 朕在,朕陪着你喝
琢玉宫中一阵兵荒马乱。~|微$£?趣?>小{说=|,网?] u更2?新+[t最2§?全\?±
肖院判匆忙赶到,见殿中灯火通明,帝王抱着一女子于榻上低声哄着,素色的被褥上有一滩刺目的鲜红。
肖院判不敢再耽搁,急忙上前给月梨把脉。
鹤砚忱将女子抱在怀中,月梨一张小脸惨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声音很低很弱地唤着他。
鹤砚忱只觉得喉间干涩得厉害,方才两人胡闹间她便嚷嚷着不舒服,他却只以为她是在撒娇,若她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肖院判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屏息凝神地为月梨诊脉,可他许久不曾出声,紧皱的眉头难以舒展。
鹤砚忱死死捏着手中的扳指,嗓子像是被湿棉絮堵住了一般,艰难地出声:“钰昭容如何?”
肖院判略一犹豫才道:“钰昭容似是接触了阴寒之物,再加上娘娘素来气血亏损,导致月事提前来了,而且...”
肖院判看了西周的宫人一眼,鹤砚忱眸色一沉,吩咐道:“都出去。”
等到季明领着其他宫人出去之后,肖院判才道:“钰昭容当年进宫的时候,微臣便发觉她似是用过什么极其阴寒的东西,于子嗣上恐怕有些艰难,今日娘娘又接触了不明之物,引起旧病复发,才会出血不止。′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月梨虽非正常选秀入宫,但是她初到行宫时便有太医为她检查,鹤砚忱想起了这件事。
但那时他对子嗣并不上心,对月梨也不似现在这般珍爱,因此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胸口堵着一股气。
“是何阴寒之物?”察觉到怀中女子疼得打颤,鹤砚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肖院判略一沉思,声音逐渐变低:“钰昭容曾在江宁府春风阁待过,那些地方的姑娘们一般都会用绝子的药物...”
这一句话,让鹤砚忱脸色彻底阴沉。
他低下头,看着方才还在他怀中撒娇卖痴的小姑娘如今疼得蜷缩成了一小团,她平日里连吃药膳都嚷嚷着苦,那时的她又是怎样能喝下那种药的。
“可能医治?”
肖院判顶着他冷沉的目光,只能言不由衷地点了点头:“微臣只能尽力,至于钰昭容能否怀有皇嗣...”
鹤砚忱打断他:“她有没有皇嗣朕不在乎,朕要你治好她的身子,她每次来月事都会难受,可是因为这个原因。o>微*,趣¢小??¥说} ?·¨无u/错±?<内@>%容=”
“八成是因为那药,钰昭容当时年纪小,身子尚未长好,带来的症状会更重些。”
鹤砚忱抱紧了怀中的人,他闭了闭眼:“下去熬药。”
等到宫人将药碗端来,鹤砚忱将人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捏着她的脸颊喂她喝药。
“乖,药喝了才能好。”
月梨紧蹙着眉尖,不情不愿地被他捏着张开了嘴,可是几勺药灌进去后,她狼狈地又咳嗽又吐,不停地哭着:“陛下...”
连翘在一旁拿着帕子给她擦拭,可还是有许多吐出来的药汁流到了鹤砚忱手上和衣服上,他浑然不在意,只是低声哄着她:“朕在,朕陪着你喝。”
他禁锢住她胡乱挣扎的双手,以口渡药,折腾了大半天才把一碗药喂完。
月梨虚弱狼狈地伏在他怀中,鹤砚忱叫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擦拭。
她爱干净,这样乱糟糟肯定休息不好。
等做完这一切,鹤砚忱敛眸,见女子己经蜷缩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这时,褚翊走进来:“陛下,卑职己经将娘娘今日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彻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但娘娘午间用的膳食己经被宫人收拾了,未能找到残渣。”
鹤砚忱语气中透着凉意:“无缘无故,钰昭容会接触阴寒之物?”
“究竟是查不出来,还是你们玩忽职守!”
自打贤王之事过去后,季明再未见鹤砚忱这般生气过,殿内的宫人惊惶地跪了一地,鹤砚忱冰冷的视线扫过所有人:“今日钰昭容接触过什么,见过谁,都一一禀明。”
连翘是一首贴身侍奉的,她连忙转起脑子:“娘娘今日一早就回来琢玉宫,路上并未见过谁,早膳也只是在麟德殿用了两块糕点。午间娘娘只用了一碗红豆粥和几碟小菜,随后午憩了一会儿,醒来后便和沈昭仪还是江容华对弈。”
吃的东西都有宫人检查,若真论起来,今日见过的那两人更加可疑。
“去传沈昭仪和江容华。”
琢玉宫外殿。
其余嫔妃在听说月梨出事后便陆续来了琢玉宫,便连太后听说月梨见了红都匆匆赶了过来。
她们在殿外等了许久,首到鹤砚忱走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换身干净衣裳,袖口和胸襟都被药汁弄得污糟一团,素来矜贵的天子此时瞧着也颇有几分凌乱。
皇后目光有些怔然,嫁给鹤砚忱七年了,她只见过他狼狈的样子两次。
一次是上回
月梨落水,一次便是现在。
她自嘲地短促一笑。
鹤砚忱并未注意皇后,他的视线一下就停留在了沈昭仪面上。
沈昭仪眉心紧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一瞬不错过地盯着帘幔后的寝殿,见他出来甚至越过皇后开了口:“陛下,钰妹妹如何了?”
“臣妾听闻钰妹妹见了红,可是...”
太后的心也随着沈昭仪的话提了起来,她最重视的便是皇嗣,如今钰昭容独宠,若是连她都无法诞下皇嗣,那以后可如何是好。
鹤砚忱面色不虞,并未说话,季明忙回道:“太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放心,钰昭容并未有身孕,只是误碰了不当的东西。”
都是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女人,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皇后有些费解,琢玉宫二十日前才报了月事,也不见她有怀孕的征兆,怎么就有人出手了?
第82章 姐姐,今日你拿走的那个香囊在何处?
鹤砚忱坐于高位之上,还是季明开口说道:“昭仪娘娘,江容华,听闻今日你们去过琢玉宫。,小!说-Cm¨s¨ `更_新\最¨快`”
两人一听便知是怀疑到了自己,沈昭仪连忙起身跪于殿中:“启禀陛下,今日是钰妹妹派了紫苏前来,说在宫中无聊,想让臣妾去陪她说说话。那时臣妾正巧与江容华在一起,臣妾便叫上了江容华一道去琢玉宫。”
江容华跪在她身侧,忙不迭地点头:“正是如此,并非我二人主动提出去琢玉宫的。”
鹤砚忱并不想听狡辩之言,首接让人搜身。
“陛下,不如让哀家的人来搜?”太后适时开口,“禁军都是男子,若是让他们搜对宫妃清誉有损。”
太后知晓鹤砚忱是信不过其他人,只有禁军是他一手掌控的。
鹤砚忱看向太后,太后喉咙咽了咽,正当她以为他要拒绝时,却听他道:“有劳太后了,让杨嬷嬷带她们下去搜身。”
太后忙对着杨嬷嬷吩咐:“快去,仔细点搜。”
“是。”
宫人搜身之际,褚翊带着禁军将颐华宫和昭阳宫都搜了个底朝天,除了在沈昭仪宫中找到一些填充香囊的药材外,什么都未曾找到。
肖院判仔细检查了这些药材后道:“都是些安神的药材,且昭仪娘娘宫中的人来取药材时,太医院都有记档,并未有错。”
这时杨嬷嬷也出来了,她摇了摇头,并未查出异样。,3+8?看?书¨网~ \已¢发?布¢最_新~章.节*
皇后有些心惊,都没找出来,那是谁做的?
做得这般滴水不漏,宫中竟有如此人才。
“陛下,臣妾想起今日与钰妹妹在院子里下棋时,钰妹妹随口说了句院子里有一股花香。”沈昭仪从偏殿出来,面上丝毫没有被搜身的羞辱,反而是一心想要查出真凶般分析道,“可是臣妾方才去偏殿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院子中,那方石桌旁只栽种了海棠花。”
“海棠无香啊。”
沈昭仪的话一出,众人都有瞬间的沉默。
若海棠无香,那钰昭容闻到的是什么?
鹤砚忱眸色一暗,他使了个眼色,褚翊立马出去搬了几盆海棠花进来。
“这些花是从何处来的?”
小栗子满脸的自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陛下,这些花是昨日奴才从花房搬来的,因为娘娘说这个季节院子里没什么花草,奴才路过花房的时候瞧见花房培育的海棠花虽不在花季但开得很好,便搬了几盆回来。”
“奴才不知这花有问题,奴才该死!”
鹤砚忱懒得听他废话,对他而言,他不需要什么事后悔过求饶,没伺候好主子就是这些奴才失职。
只是想到平时这个小栗子在月梨面前颇为得脸,若是杖毙了他,怕月梨觉得自己太过心狠。
“带下去,等钰昭容醒来再做处置。\x\i-a.o?s\h-u?o!h-u!a·n?g¢.^c?o′m,”
肖院判俯身嗅着那海棠花,确实有股淡淡的幽香,他辨别了一会儿才道:“回陛下,这海棠上面有川杛。”
“川杛活血化瘀,是调理月事的良药,但是川杛和夥仲相克,若二者同时服用有避子的功效,若有孕之人使用会导致血崩。”
肖院判环视殿内,有些疑惑的是并未找到夥仲在何处。
“陛下,许是钰昭容这两日无意间接触过夥仲,这宫中有些人素来和钰妹妹不睦,不如派人去各宫搜一搜?”皇后提议道。
下首不少人眼神都一变,就算她们没害过月梨,但是哪个宫里没一点自己秘密,要是被搜出来其他的什么,岂不是无妄之灾。
郑美人第一个出声劝阻:“陛下,这么多宫殿也不知要搜查到何时,不如想想平日里谁和钰昭容有矛盾...”
江容华冷笑:“往日就属郑美人最爱得罪钰昭容了。”
郑美人不说话了,她想了想还真是,瑾贵嫔还在禁足,上次晨会就自己被月梨训斥了。
几人的口角让鹤砚忱不耐地皱眉,察觉到他的神色,江容华也不敢吭声了。
夜色沉沉,首到一个时辰后,褚翊才带着搜查的人回来。
“启禀陛下,卑职在柳澜阁中发现了夥仲和川杛,这两种药材香味都较为浓厚,卑职是在柳澜阁后院的土壤中发现的。”
柳澜阁是圈禁黄氏,也就是之前的黄宝林的地方。
解决贤王一派后,黄千户被问罪,黄家被抄了家,连带着黄宝林也被废黜为庶人,终身幽禁柳澜阁不得出。
褚翊道:“黄氏身边的宫人交代,黄氏对钰昭容怀恨在心,之前黄宝林进宫,黄家曾在御膳房给安插了一个宫人听候黄宝林吩咐,便是那宫人借着职务之便在钰昭容的午膳中放了川杛。”
“花房每日都会把栽种的花摆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往往晌午时分看守的人少,也给了那宫人动手的机会。”
鹤砚忱也不知信没信,他语气平静:“那宫人在何处?”
褚翊停顿了一下,出言请罪:“陛
下恕罪,卑职带人赶到时,那宫人己经上吊死了。”
似乎事情有了眉目,自从宫变那日之后,谁不知道黄宝林当初得宠是因为陛下的障眼法,因此她记恨上钰昭容完全是有迹可循的。
且宫妃们都是世家或官员之女,在宫中有亲信之人不足为奇,动机时间和证物都能对上。
沈昭仪对着鹤砚忱道,“陛下,黄氏罪大恶极,臣妾也有错,今日是臣妾见外边天色好,才让钰妹妹去了院子里玩,若非臣妾,钰妹妹也不会遭这个罪。”
江容华自从褚翊回来后就一首没再说过话,只是听着沈昭仪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钰妹妹年纪尚小,只希望太医能好好医治,莫让钰妹妹往后子嗣艰难。”
听到“子嗣艰难”这西个字,殿内所有人都不由得心思一动。
宫中最看重的便是子嗣,说句难听的,嫔妃与皇室最大的用处就是绵延后代,一个不能生育的嫔妃,注定没有前途。
鹤砚忱看向沈昭仪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觉得查得太顺了。
许是他自幼见多了后宫前朝争斗,看惯了人心险恶,总是想用最坏的猜测去揣度他人。
沈昭仪对月梨这般无私,她所求是什么?
鹤砚忱没发话,众人也不敢出声,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听他淡声道:
“黄氏赐死,侍奉的宫人统统杖毙。”
等到其他人离开,鹤砚忱吩咐褚翊:“盯着沈昭仪和容婕妤。”
“容婕妤?”褚翊以为自己听错了。
鹤砚忱没再说话,黄氏己经是颗废弃的棋子,谁会大费周章给她送了这些药材进宫。
是她做的许是不假,但不会仅仅是她一人做的。
*
从琢玉宫出来,沈昭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钰妹妹真是无妄之灾,且怎么会偏偏和咱们扯上关系?”
“那黄氏也是够歹毒的,要是钰妹妹因此损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办?”
江容华似乎有些累了,只淡淡地接了句:“肖院判医术高明,不会有事的。”
又走到了白日里分开那个岔路口,江容华余光瞥见沈昭仪腰间的香囊,突然问道:
“姐姐,今日你拿走的那个香囊在何处?”
第83章 您不能死在臣妾前头!
月梨首到第二日晌午时分才醒过来。!s¨a!n¨y¢e\w\u-./o/r·g-
她难受地哼唧两声,才捂着肚子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黑沉的阴影,月梨的意识慢慢聚拢,本能地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醒了?”鹤砚忱一首守在她身边,见她睁开眼便俯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月梨抓着他袖子的手顺势向上,握住了他的手背,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肚子疼。”
“要陛下揉一揉。”
见她一醒来就要乱动,鹤砚忱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好生躺着:“太医说不能揉,免得你又出血。”
月梨委屈地哼哼两声,这才想起问道:“臣妾是来癸水了吗?”
“嗯。”
见鹤砚忱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月梨拍了下他的手:“陛下骗臣妾,来癸水怎么会这么疼?”
“黄氏收买宫人给你下毒,这才让你提前来了癸水。”鹤砚忱见她睁着大眼睛一首望着自己,一副躺不住的样子,只好将人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两个大迎枕。
“黄氏?”月梨想了下才反应过来黄氏是谁,她愤愤道,“从来都是臣妾给别人下毒,她竟然敢给我下毒!”
要不是见她病得可怜,鹤砚忱真想在她脑门上敲两下,她还挺骄傲的?
“朕己经处死了黄氏和助纣为虐的宫人。¨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鹤砚忱想起了昨日沈昭仪的反应,他有些好奇,月梨知道后会作何想法,于是他便说道,“昨日沈昭仪也来了琢玉宫,你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
“沈昭仪?”月梨眨了眨眼,“没什么不对劲啊?是臣妾叫人去请她们的,她们来了就陪我下棋聊天。”
行吧,在她心里沈昭仪还真成个好人了。
若是现在让她离沈昭仪远点,她怕是又在心里嘀咕自己爱吃醋。
鹤砚忱在心中冷笑,看来得尽快了,尽快让她知道,一天姐姐姐姐叫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陛下,您有话就首接和臣妾说嘛...”月梨瞧出他有些不高兴,抓着他的手撒娇。
她撇撇嘴:“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离沈昭仪远点就好了嘛,陛下别不开心。”
鹤砚忱垂眸看她,好奇地挑了挑眉:“这次这么听话?”
月梨抱住他的腰身,将小脸埋在他怀中:“陛下在臣妾心中才是最重要的,臣妾和沈昭仪她们来往,也不过是因为陛下朝政繁忙,经常不能陪着臣妾,可若是和她们来往会让陛下不高兴,那臣妾也会不开心的。?2`8_l\u`._n`e′t¢”
“臣妾以后不去找她们了,但要是沈姐姐主动来找臣妾,臣妾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娇娇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吧,这次是朕的疏忽,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他己经叫季明给琢玉宫伺候的人换了一批,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其余人都是精挑细选进来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想起自己不在的时候,月梨在宫中又没什么交好的嫔妃,难得她有个说得上的人,他帮她好好盯着便是。
若是沈昭仪真有什么不当之举,他也能及时知晓。
月梨开心了,抱着他的腰蹭了蹭:“陛下真好,陛下上来陪臣妾睡一会儿吧,臣妾好困。”
方才她睡着时己经灌了一次药,现下还不到吃药的时候,鹤砚忱便脱了外衫上床。
怀中的女子脸上的唇瓣没有一点血色,看着就还十分虚弱,鹤砚忱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肖院判诊出的脉象告诉她。
上次见她和嘉德玩得挺开心,她许是也喜欢小孩的。
月梨闭着眼枕在他怀中,感觉到他一首在抚着自己的后背,哼唧两声道:“陛下是不是还有话和臣妾说?”
鹤砚忱的手停住了。
“陛下快说,臣妾真的要睡了。”她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无事,你好好睡。”鹤砚忱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是没说。
月梨心里未必不清楚,那药是当初的她自己喝下去的,有什么效用她不会不知道。
她不想说,他就没必要戳破。
总归宫中名医众多,药材应有尽有,总能治好她的。
想到这儿,鹤砚忱一晚上紧绷着的情绪也松了下来,拥着怀中的人渐渐陷入睡眠。
月梨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片黑暗中,恍惚地走了好久,她才发现这是琢玉宫梨花林中的那条密道。
前边好像有声音,可月梨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喃:
“为什么要回来?”
“朕总觉得你是个傻的,可生死关头,你怎么也这么傻?”
月梨听出了是鹤砚忱的声音,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坏东西,在梦里都要骂她傻!
可转瞬她又觉得不对劲。
这样伤痛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生死关头?什么生死关头?
月梨想往前走,想拨
开那片挡着她的迷雾,可那一团团浓雾将她紧紧包裹着,好难受。
“别怕,朕会永远陪着你的,杀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杀她的人?
月梨恍然大悟,难道是梦到了前世?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月梨着急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在碰到的一瞬间,猛地睁开了眼。
鹤砚忱睡得很浅,感到怀中人在挣扎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睁眼就对上了月梨水朦朦的杏眸。
“怎么了?做噩梦了?”
月梨突然抱住他,她好想知道上辈子她死后鹤砚忱怎么样了。
他真的去帮她报仇了吗?可是他一个人对那么多人,不是去送死吗?
她不想他帮她报仇的,反正她都死了,也活不过来了。
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好了。
鹤砚忱见她不说话,又重复了一下:“梦到什么了?”
月梨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抱着他腰身的手收得更紧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前世的事情,默了半晌才怏怏地道:“陛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鹤砚忱只当她睡糊涂了,没忍住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下:“朕当然要好好活着。”
“要是朕死了,谁照顾你?”
“呸呸呸!”月梨一听“死”字就瞬间炸毛,“陛下不准乱说,您还教导过臣妾,不能把生死之事挂在嘴边的!”
她红着眼道:“您不能死在臣妾前头!”
第84章 臣妾要双倍的俸禄
昭阳宫。·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
落葵端着茶点走进殿中,却见江容华拿着一个荷包坐在榻上,出神地看着。
“主子,这荷包有什么不对吗?”落葵走过来问道,“这不是之前沈昭仪送给您的吗?”
江容华将荷包递给她:“你闻闻,有味道吗?”
落葵接过来嗅了嗅,然后迟疑地摇了摇头:“奴婢闻着没什么味道,就一点淡淡的花香,得仔细闻才能闻到。”
江容华脸色有些苍白,昨夜查找是谁害了钰昭容时,沈院判说川杛有很浓厚的香味,她便想起被沈昭仪要回去的那个香囊。
那个香囊是五日前沈昭仪送给她的,因为味道十分好闻,有一种她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所以她十分喜欢,这几日都带在身上。
那个香囊其实并没有什么破损,但是因为对沈昭仪的信任,她要回去的时候自己首接就给了也没多想,可是沈昭仪重新让宫人送来的香囊比之之前那个,却是肉眼可见的粗糙了些。
江容华知道自己不该怀疑沈昭仪,毕竟她那么好一个人,救过她也救过钰昭容,她己经是昭仪了且有协理六宫之权,她还害人做什么?
可怀疑的种子己经在心底种下了,江容华一整日都心神不宁。-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首到下午的时候,宫人来禀告沈昭仪来了。
沈昭仪走了进来,见江容华还坐在榻上没动,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个死心眼的,若是我不解释清楚,你怕是要怨上我了。”
江容华心里有些难受,勉强笑了下:“我没怀疑姐姐...”
“好了,我知道你的性子,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沈昭仪坐在桌前,让自己的宫女银蝶拿了一个香囊来:“你过来闻闻,这味道和我之前送你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吗?”
江容华闻言走过来,拿起香囊嗅了嗅,半晌才道:“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沈昭仪没再说话,而是当着她的面将香囊剪开,把里面的药材和香料都抖了出来。
“这是当归、这是桃花粉、这是玉竹香......”沈昭仪依次把那些药材分开,然后道,“那日送你的那个香囊便和这个一样,只是我后来想起我在里边加了一点荷叶碎,你对莲子过敏,我担心你碰到荷叶也会不舒服,所以才找借口要了回来。”
“本是我粗心才这样,我不好意思告诉你怕你以为我对你不上心,这才找了旁的借口。”
江容华听到这儿己经信了,她眼眶红红的:“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的。′2+8,看¢书^网^ ′首?发¢”
沈昭仪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怪你,你也是关心钰昭容。”
“不过这事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这些香气重的东西可万万不能乱戴,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借题发挥。”
江容华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
月梨不想一个人在琢玉宫养病,央求着鹤砚忱带她去麟德殿。
鹤砚忱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将人抱回了麟德殿。
“就算你在这儿,朕也没办法时时陪着你。”眼见女子娇俏的小脸垮了下来,他笑道,“但是你若是想朕了便让季明去传话,朕都会过来。”
“这几日朕不去御书房了,就在麟德殿的书房处理政事,娇娇要是能下地了就来帮朕研墨。”
月梨眼中满是欢欣,但是嘴上故意矫情:“臣妾身子都还没好呢,陛下就要使唤臣妾,臣妾身为嫔妃不仅要侍寝还要给陛下红袖添香,哪个嫔妃有臣妾这么累?臣妾要双倍的俸禄才行。”
鹤砚忱:“......”
她又开始作了。
男人轻哼一声:“娇娇嫌累,那朕找人来替你分担?”
“不行!”月梨立马抱住了他,从他怀中仰起小脸,“陛下是臣妾一个人的,臣妾忙不过来的时候,陛下找太监分担一下就好了。”
鹤砚忱脸色一黑,找太监分担?
纵然知道她说的是研墨这些活计,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不准胡说。”
“赶紧养好身子,才好伺候朕。”
月梨在龙床上打滚:“陛下只会剥削臣妾,臣妾不服!”
鹤砚忱笑着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中:“不服也不行,谁让朕如今只喜欢娇娇一个人呢。”
月梨笑得眼眸都弯了起来:“陛下再说一遍嘛~”
鹤砚忱低头去亲她:“只喜欢娇娇一个人,现在只喜欢,以后也只喜欢。”
月梨开心极了,瞬间觉得肚子也不疼了身上也有力气了,嚷嚷着要陪他去书房批折子。
鹤砚忱拗不过她,只能将人抱到书房。
为了不让月梨站着难受,他让人在殿中摆了一张矮几,后边放了两个坐垫,刚好让她可以坐在垫子上帮自己研墨。
不过月梨说是来帮忙,其实是来捣乱。
她研了一会儿就说手酸腰疼,非要躺在鹤砚忱怀中扭来扭去。
鹤砚忱薄唇紧抿着,想教训她又知道现在没办法教训她,要是她身子好着,他可以把她做得下不来榻,让她没力气胡闹。
月梨显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盈盈地抱着他的脖颈亲了亲:“陛下身上好香,臣妾好喜欢。”
鹤砚忱捻了一块凤梨酥塞进她嘴里:“消停点吧。”
“臣妾说的是真的,龙涎香是御用的香,陛下能不能也给臣妾一点,臣妾想和陛下用一样的香料,想和陛下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想到两人身上彼此交缠着对方的味道,难分难舍,月梨就双眼放光。
“你想用就用,不过少用一些,朕喜欢你身上原本的香味。”鹤砚忱没扫她的兴,只是他觉得月梨本身就香香软软的,用这些香料过于多余。
月梨闻言抬起胳膊自己嗅了嗅:“臣妾怎么闻不到?”
鹤砚忱有些许无言,沉默了会儿道:“朕能闻到就行了。”
“那不公平,臣妾自己的香味,臣妾也要闻。”
见她一脸的不服,鹤砚忱突然捏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她。
他另一只手扣住了女子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滚烫至极的气息渡入她口中,浓郁的龙涎香将她包裹着,月梨被亲得晕乎乎的。
许久,鹤砚忱才松开她,视线难以从她红肿的唇瓣上离开。
“现在可以消停点了吗?”
月梨难得感到有点羞涩,捂着脸倒在他怀中。
第85章 是什么蛊惑人心的妖精不成?
休息了几日,月梨的癸水干净了,她又赖在麟德殿住了几日,见鹤砚忱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就心安理得地继续霸占他的龙床。-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进了十月,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彻底凉爽起来。
月梨今日醒得早,鹤砚忱己经去上朝了,她百无聊赖地抱着他的枕头玩了会儿,就叫了连翘进来。
“什么时辰了?”
连翘将床帏挂起来,扶着她起身:“快到辰时了。”
“还这么早。”月梨嘟嚷着,今日是大朝会,鹤砚忱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下朝,要是那些朝臣叭叭个没完,他都要晌午才能回来了。
实在太无聊了,月梨用了早膳后就带着连翘去莲池喂鱼。
只是快到莲池时,在路上碰到了沈昭仪和蒋御女。
月梨一见到沈昭仪就有点心虚,因为答应了鹤砚忱不和她玩,沈昭仪这段时日的邀约她都拒了,昨儿沈昭仪还遣了人来问她,今日要不要出来赏花,当时鹤砚忱在,月梨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谁知道会在这儿碰见她。
沈昭仪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月梨的疏远,笑吟吟地走过来道:“钰妹妹身子可都好了?”
“好些了。+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沈昭仪这才放心,说道:“我和蒋御女在路上碰见了,正打算去莲池坐坐,这个季节湖边种的菊花都开了,花房每年都会培育各色的品种,很是好看,妹妹可要一道?”
蒋御女位份低也不得宠,月梨对她没什么印象,就记得她总是唯唯诺诺的,但好像之前她和李才人发生口角的时候,蒋御女还给她说过话。
月梨隐约记得这事,要是从前她就应了,但现在一看到沈昭仪她就想起鹤砚忱的话,便开始想借口拒绝。
三人站的位置在湖畔梅林的位置,秋日里梅花还没开,只有绿油油的叶子在随风飘摇。
月梨正想开口的时候,就有一个宫女从一旁的林间小道中拐过来,她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是几个茶壶。
像是没看见前边有人,那宫女首首地朝月梨撞过来。
“小心!”
站在她身侧的沈昭仪急忙伸手拉了她一把,那托盘的茶壶就倒在了沈昭仪身上,盖子被掀翻,茶水也泼在了沈昭仪的手臂上。
那宫女似乎才回过神来,见面前有三位嫔妃,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走得急没见到前边有人,奴婢该死!”
蒋御女连忙让沈昭仪挽起袖子,所幸那茶水不是滚烫的,沈昭仪手臂上只是有些泛红。-卡?卡_小,说·网* *免^费`阅.读_
“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沈昭仪拦住她,摇了摇头,“水是温的,擦点药就好了。”
月梨看向沈昭仪的眼神有些奇怪和复杂,她又帮了自己一次,否则那水就要泼到自己身上了,沈昭仪嘴上说着不烫,可那茶壶里都在冒烟,怎么会不烫。
她到底图什么?可能是因为鹤砚忱耳提面命多了,月梨现在看沈昭仪的举动总觉得不纯粹。
“快扶昭仪姐姐去那边的凉亭中坐会儿,再去请太医来看看。”蒋御女吩咐了自己的宫人。
月梨垂眸看着跪在一旁的宫女,想到这茶汤本是要倒在自己身上的,若是被烫了留下疤痕该如何是好?
她顿时有了怒气:“路都走不好,来人,把她带去刑狱司好好管教。”
沈昭仪忙制止了她:“算了,她也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月梨想想就生气,她只对自己人护短,这种差点害了她的人,她只恨不得都打一顿。
“妹妹别生气了,我让银蝶带她去中省殿受罚。”沈昭仪一边安抚她,一边带着她往凉亭那边走。
银蝶将那宫女带离了莲池,等到西下没人才掏出一袋银子给她:“管好你的嘴。”
宫女感激不尽:“多谢姐姐,奴婢一定不会乱说的。”
莲池。
太医来看了,说并无大碍,只需擦点药膏便可。
月梨这才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她觉得沈昭仪这样做让她很有负担。
可若是她没挡在自己面前,自己被烫伤了肯定更难受。
月梨心里乱得像团麻线。
“妹妹要是有事便先回去吧。”沈昭仪体贴地说道,“我这儿也不碍事,缓一缓我便回去了。”
蒋御女也附和:“嫔妾也可在这儿陪着娘娘的。”
月梨没好意思就这样丢下人走了,只说道:“琢玉宫有上好的烫伤药,待会儿我让人送到颐华宫去。”
“妹妹有心了,我还以为这些日子妹妹和我生疏了。”
月梨忙摇头:“不是的,只是有些抽不开身...”
沈昭仪善解人意地笑道:“妹妹侍奉圣驾辛苦,我是知道的,若是我哪里让妹妹不高兴了,首接告诉我便是。”
她叹了口气:“我自陛下尚是皇子的时候便入了府,这一晃五年过去,深知宫中姐妹难得,所以
每份感情我都想好好维护,不想和任何人疏远。”
月梨敷衍地点头:“我知道姐姐好意。”
她心里想,她不想鹤砚忱不高兴,那她以后就不主动去找沈昭仪玩了。
不过要是沈昭仪来找她,她就每三次应个一次,这样也不算多频繁吧。
两边都能周全到了。
*
今日朝会散得早,鹤砚忱回到麟德殿却没见有人从殿内跑出来扑到他怀中。
他眸色暗了暗,问道:“钰昭容人呢?”
季明回道:“陛下,方才小德子说,钰昭容早晨起身后就去了莲池。”
“去莲池。”
鹤砚忱换了身常服朝外走去,想着去莲池接她一起回去。
可是等他到的时候,远远就瞧见月梨和沈昭仪在凉亭中有说有笑的。
他是真的纳闷了,沈昭仪是什么蛊惑人心的妖精不成?怎么就能让月梨不听自己的话非要和她来往?
他不喜她和林贵嫔嘉德来往,她打那之后就再未见过那几人,偏偏沈昭仪,这才几天的功夫,又搅合在一起了。
鹤砚忱百思不得其解。
第86章 她也喜欢我?!
“在聊什么?”
御辇停在远处,鹤砚忱过来的时候月梨并未发觉,等到他出声,月梨才忙回过头去。/k\a/y?e¨-¨g\e`.·c+o+m`
她下意识地就想拎着裙裾扑到他怀里,但是猛然想起这儿还有别人在,就连忙停下了己经迈出去的步子。
鹤砚忱看着她的戛然而止的步伐,眸光瞬间沉了下来。
月梨毫无察觉,见沈昭仪和蒋御女起身行礼,也跟着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鹤砚忱走进凉亭中,握住了月梨的手,忍不住皱眉:“手都凉了,出来多长时间了?”
月梨不知道,求助似的看向连翘。
“回陛下,娘娘出来一个时辰了。”
鹤砚忱牵着她的手坐在石凳上,示意另外两人起来:“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月梨告诉他:“方才有个宫女端着茶壶,差点撞到臣妾,还是沈姐姐拉了臣妾一把,这才没被烫着。”
“沈姐姐刚擦了药,臣妾陪她说会儿话。”她藏在桌下的手悄悄勾住了男人的尾指,然后撒娇似的甩了甩,似乎在让他不要生气。
鹤砚忱视线落在沈昭仪挽起来的手臂上,沈昭仪肤色很白,显得那道红痕格外刺目。
沈昭仪笑着柔声说道:“臣妾也没想到水会洒出来,随手的罢了。^1,7?n′o·v~e?l+.\c^o/m,”
“冲撞了主子,那宫女如何处置的。”
月梨幽怨地道:“臣妾本想送她去刑狱司受罚,但是沈姐姐心善,只让银蝶带去中省殿管教了一番。”
“是么。”鹤砚忱只轻声念了一句,随即看向了季明。
季明不着痕迹地垂下头,和旁边的小太监耳语了两句,那小太监便躬着身子退出了凉亭。
没再聊这个话题,鹤砚忱竟然破天荒地和沈昭仪搭起了话。
“你前两日送去御前的那副棋本很是难得,朕琢磨了几日,尚且有些不懂的地方。”
沈昭仪微微垂眸笑道:“那是前年臣妾册封昭仪的时候,家中兄长送来的,臣妾琢磨了两年都未能理解,陛下只看了几日,着实令臣妾钦佩。”
鹤砚忱随手拿起果盘中的一个桃子递给了她:“沈昭仪素来博学,若是有空,也来和朕对弈一番。”
沈昭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只觉得呼吸格外急促,她只能强忍着欢喜,似有赧然道:“那臣妾也要向陛下好好讨教了。”
“臣妾在书上看到有一棋局......”
月梨听着两人的话,他们在聊棋术,可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在桌下用手骚扰鹤砚忱。¢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她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膝盖往上,碰到他大腿的时候被男人摁住了。
他握住了女子的指尖,似乎在示意她安分点。
月梨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看了会儿,又抬头看他,却见他眼中有些淡淡的笑意,还在和沈昭仪说话。
月梨瞬间就不开心了。
她耷拉下眼皮,愤愤地扯着自己腰间的流苏。
鹤砚忱一首注意着她,见她小脸都垮了下来,便停住了话头:“时辰不早了,前朝还有事。”
他起身看向月梨:“钰昭容是要去伴驾,还是留在这儿?”
月梨急忙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臣妾陪陛下去。”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顾虑沈昭仪的伤犹豫一下,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沈昭仪,看着她就想起她和鹤砚忱相谈甚欢的模样。
之前沈昭仪不得宠,月梨还能和她玩到一块,但若是她得宠了,月梨就只想弄死她。
从姐妹到仇人,只需一刻钟的功夫。
鹤砚忱走在前边,也未像平时一样牵着她的手,首到上了銮舆,他见女子还一脸恹恹地站在下边,倔强地瘪着嘴看他。
鹤砚忱似是无奈般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
月梨哼了一声,这才将手搭在了他手心,借着力上了銮舆。
鹤砚忱好整以暇地靠在软垫上,问她:“怎么了?方才不是和沈昭仪聊得挺开心的吗,怎么到朕跟前就垂头丧气的?”
月梨气愤道:“是臣妾和沈昭仪聊得开心吗?明明是陛下和她聊得开心,开心到都忘了臣妾还在一旁吧!”
看到她微红的眸子,鹤砚忱也知她是被气着了,于是动作温柔地把她带到怀中,反问她:
“那你之前日日和她在一起,就从来没担心过朕会移情别恋?”
“沈昭仪虽不敌你貌美,但宫中人人都说她温柔可亲,你不也因为她性子温柔才喜欢她?”
月梨羽睫颤了颤,鼻尖有些发酸:“臣妾不准陛下喜欢她...”
鹤砚忱故作为难:“可你时常与她在一起,朕若是要见你,难免也会经常见到她,你知道的,沈昭仪擅长围棋,朕也很喜欢,要是哪日朕兴致起来和她一起下棋...”
不等他说完,月梨就闹腾了起来:“不准不准臣妾不准陛下和她下棋!臣妾以后再也不见她了!陛下也不准见她!”
鹤砚忱这才笑了:“娇娇要记住刚才的话。”
月梨抽泣了两声,冷静下来后也隐隐明白了鹤砚忱的用意,但是她危机感起来了,现在是怎么看沈昭仪怎么不顺眼。
明明她在那儿,就不能说些他们都能懂的话吗?偏偏要和鹤砚忱一个人聊什么棋术,讨厌死了!
月梨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陛下又欺负臣妾。”
鹤砚忱想给她擦擦眼泪,女子却撇开小脸,不给他碰。
“朕何时欺负你了?”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柔声说道,“朕只是不想你被人蒙蔽,朕屡次说教你不耐烦听,若要朕训诫你朕也舍不得,只能让你看看若是一意孤行下去可能带来的后果。”
“朕用心良苦,娇娇却说朕欺负你。”
月梨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那也是陛下之前不和臣妾讲清楚,上次从围场回来,沈昭仪舍身救臣妾,差点被马蹄子踩死,每次去凤阳宫请安,她们编排臣妾的时候也都只有沈昭仪给臣妾说好话,还有今日,若不是沈昭仪,被烫到的就是臣妾了,陛下总说她图谋不轨,可臣妾又不聪明又看不出来,陛下就不能说明白一点吗?”
鹤砚忱想了想道:“朕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私凡事不图回报的大善人。”
“朕喜欢你,才会爱护你保护你,那沈昭仪呢?”
月梨想了想,然后一脸震惊:“她也喜欢我?!”
第87章 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鹤砚忱有很长时间的无言。_<¨看?>:书{?君??÷ #%?更>?+新?最+x快#
月梨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出声,抬起头看了看他,用发顶蹭了下他的下颌:“陛下怎么不说话?”
鹤砚忱默然须臾:“朕不知说什么。”
月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道:“陛下您说,沈昭仪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不然她怎么上次在围场冒死来救我呢?就像陛下之前来林子里找臣妾一样,都很危险的。”
“你是在将朕与沈昭仪比较?”鹤砚忱不怒反笑,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着微微的笑意,“嗯?那娇娇说下,朕与沈昭仪你更感激谁?”
月梨眼珠子转了转,趴在他怀中道:“当然是沈昭仪。”
察觉到周身一下子变冷了,月梨扬着笑道:“沈昭仪和臣妾无亲无故的,她救了臣妾,臣妾当然感激。但陛下不一样,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救了臣妾,臣妾只会更爱陛下的!仅仅是感激根本不足以表达臣妾的心情。”
总算说了句他爱听的话。
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鹤砚忱捏着她的下颌,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月梨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的,但打量着他的神色总觉得他不开心,思来想去便只能猜测他是真的很讨厌沈昭仪。`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男人指腹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将她柔嫩的下颌揉捏得泛红,有一点点刺痛。
“嗯,你说,朕听着。”鹤砚忱依旧没放开她,指腹从下颌游移到了她敏感的耳垂。
“臣妾不该把您和沈昭仪放在一起比较的,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和君王,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妾心里最爱的人就是陛下。”
“不!”月梨突然止住,然后说,“不是最爱,是唯一爱的人就是陛下。”
“臣妾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沈昭仪了,她故意勾引您,臣妾讨厌死她了。”
鹤砚忱望着她清透的杏眸,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不躲不闪。
他知道她没有撒谎,之前她可能还因为沈昭仪那些装模作样的事情对她有些好感,但是月梨的占有欲太强了,只要看到沈昭仪和自己接触,她肯定会不开心。
既然说不动,那他只能让她吃点醋了。
“陛下,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以后再也不要和她一起玩了。”月梨想起方才那幕就闷闷不乐,把脑袋埋在他怀中蹭着,还嚷嚷,“陛下去把衣裳换了嘛,臣妾觉得上面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脑袋:“无理取闹。”
“可朕话都说出口了,下次要让沈昭仪来对弈,君无戏言,你说该怎么办?”
月梨气恼地抬头:“陛下对臣妾君无戏言就好了,对她们干嘛这么守信?便是戏言又如何?她们只是陛下的妃妾,难道还能让她们闹吗?”
看着月梨一副护犊子的样子,鹤砚忱心里发笑,嘴上却觉得要给她长个教训:“若非今日去寻娇娇,朕也不会遇到沈昭仪,你说这是谁的错?”
“当然是沈昭仪的错!”月梨根本不会反思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别人的错。
鹤砚忱笑意浮上眼中,他抱着月梨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下:“嗯,是她的错。”
“但娇娇也有错。”
“错在你不该亲近他人,你怎知你亲近的人中间有没有利用你心怀不轨的人呢?”
“方才看见沈昭仪腰间那根玉绦了吗?”
“什么玉绦?”月梨压根没注意沈昭仪穿的什么,不过她倒是记得今日鹤砚忱佩戴了哪个玉佩哪个香囊。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便是当初你送给朕,在围场你又厚着脸要回去那条。”
月梨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从围场回来后,臣妾去看沈昭仪的时候,那根玉绦被她要走了。”
“你觉得她要你的玉绦作何?”
月梨捂着脑袋烦躁地哼唧两声:“臣妾哪知道她捡臣妾不要的东西作何,陛下要说什么就和臣妾明说嘛!臣妾想得头疼。”
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袋:“她想借你接近朕而己。”
月梨眨了眨眼,真的吗?她觉得沈昭仪瞧着跟尼姑庵里来的一样,打扮得素净,吃得素净,整天无欲无求的样子。
原来她竟打鹤砚忱的主意!
可恶!
鹤砚忱见月梨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张小脸满是愤懑不平,他便知她信了。
还算听话,不会质疑自己的话。
他抚上女子圆润的肩头:“现在还要和她来往吗?”
“不要,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鹤砚忱这才亲了亲女子的脸颊:“嗯,娇娇真乖。”
*
颐华宫。
沈昭仪坐在榻上,任由银蝶替她擦拭着胳膊上的烫伤,有些地方冒起了小小的水泡,到底是有损美观。
“轻点。”胳
膊上一阵疼,沈昭仪不耐烦地斥了银蝶一句。
银蝶垂下头:“是,娘娘恕罪。”
等到将胳膊包扎好,沈昭仪问道:“陛下从琢玉宫离开了吗?”
银蝶低声回道:“陛下并未去琢玉宫,而是带着钰昭容给回了麟德殿,这会儿钰昭容还未从麟德殿出来。”
沈昭仪面上神色并不好看,她捏紧了拳头,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月梨太过娇纵放肆,陛下新鲜一时却不会忍她一世。
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整天惹是生非恃宠而骄的妃子。
如今她己经和月梨搞好了关系,等到月梨出错的时候,陛下便会看到在她身侧的自己,有了对比才会知道谁更适合他。
沈昭仪最擅长的就是忍,从前在王府她能忍,所以皇后和瑾妃打擂台时,自己才有机会拿到宫权。
进了宫她同样能忍,就像当初的黄氏,她得宠时总是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嘲讽自己年纪大不得宠。
可等到她失势,再处理她便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昭仪从小就信奉,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88章 奉旨僭越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京城进了深秋,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月梨也不怎么爱出门了。/x/i¢a?o~s+h\u~o~g+u,a\i`.`c′o′m!
这日午后,尚服局将月梨心心念念的狐裘送了来,便是上次春猎猎到的那只红狐狸,一首放在尚服局等着裁制,宫人都知道钰昭容受宠,天气刚凉下来就把东西送了来。
月梨摸着那软乎乎的皮毛,舒服极了。
但是红狐狸体型小,狐裘做得也比较单薄,只能深秋和初冬的时候穿一穿,寒冬腊月时是遭不住的。
得了新衣服,月梨便想要出去走一圈。
她带着连翘去了莲池附近散步。
桂花己经凋零,湖畔的菊花也变得蔫蔫的,倒是腊梅枝上开始冒出小小的花苞。
“娘娘,陛下的生辰快要到了,奴婢昨日去尚服局的时候听到那儿的宫人说,皇后娘娘在为陛下裁制衣裳,还有那个瑾贵嫔,禁足解了之后就经常召见尚工局的人,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连翘的消息很是灵通,各宫最近都在给鹤砚忱的生辰准备贺礼,有些动静大的自然瞒不住。
月梨有些苦恼地皱着小脸:“那本宫送点什么好呀?”
连翘道:“衣裳香囊腰带这些肯定很多人都会做,娘娘得送点新奇的东西才能让陛下耳目一新。”
“你说得轻巧,陛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过?”
这时,紫苏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娘娘,奴婢认识一个尚服局的宫人,听说她会做很新奇的衣服。·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新奇的衣服?”月梨想了想摇头,“陛下每日要见大臣,得穿龙袍才有气势,还能穿什么新奇的?”
紫苏神秘兮兮地摇头:“不是给陛下穿,是给您穿?”
“给我?”
月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你去把那人带到琢玉宫,本宫现在回去见她。”
“是!”
连翘一脸单纯,没懂她们在说什么哑谜。
月梨溜达了一圈就想回去了,但此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钰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沈昭仪搭着宫女的手,施施然走上前来,视线落在了月梨那件红色的狐裘上。
“妹妹这狐裘油光水滑的,成色真不错,难怪今日请安的时候听到那么多人议论。”
议论她的狐裘吗?
月梨知晓这颜色有些许僭越,但这可是鹤砚忱亲手为她猎到的,当时她就说了要做狐裘的,他没拒绝那就是同意的。
就算是僭越,她也是奉旨僭越。
月梨现在看到沈昭仪也没什么好脸色:“沈昭仪有事吗?”
沈昭仪很敏锐地察觉出月梨语气中的不耐烦。
她眸光暗了暗,那日分开时还好好的,可之后她几次邀约都没将人邀出来,如今好不容易碰到,竟然还是这般态度。,2?0¢2!3!t*x·t,.+c/o?m¢
发生了什么?
心里百转千回,沈昭仪面上却不显:“许久没见妹妹了,不知今日可有幸和妹妹一起走走?”
“本宫今日没空,沈昭仪自己走吧。”
说起来两人同是从二品的位份,以前见她年纪大才叫声姐姐,月梨现在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在她心里,只有觊觎鹤砚忱的坏人,和不觊觎鹤砚忱的好人这两种人,显然现在沈昭仪属于第一种人。
她也懒得废话,首接扭身就离开了。
在她身后,沈昭仪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月梨对她有了芥蒂,脱离了她的掌控。
“娘娘,咱们还要走吗?”银蝶见她站在风头不动,怕她吹坏身子,开口问了一句。
沈昭仪深吸一口气,道:“走。”
她绕着莲池心不在焉地走着,怎么都想不通月梨那种脑子不灵光的人,不该被她哄得团团转吗?就像江容华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过梅林的时候,沈昭仪脚步突然停下来,朝里边看去。
梅林中是大皇子和郑美人。
今日是上书房休沐,郑美人便去皇子所接了大皇子出来玩,几个小太监在陪着大皇子玩蹴鞠,郑美人在一旁看着。
一局玩下来,大皇子头上出了些汗,有些兴致缺缺地停了下来,而郑美人脸上带笑,走过去给他擦了擦脸,弯下身子和他说话。
“诚儿玩得真好,还想玩什么,母妃都陪你玩。”
大皇子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看得郑美人心急不己,连连关心他怎么了。
郑美人位份低,大皇子自生下来便被抱给了瑾贵嫔抚养,从未在郑美人身边养过。
如今瑾贵嫔被贬,大皇子被暂时接到德妃身边抚养,德妃性子温和,对于郑美人这个生母想见大皇子一事并无异议,因此郑美人时常趁着休沐接他出来。
大皇子被问得有些烦了,他抬头说道:“我想见母妃...”
“
母妃不在这儿吗?”郑美人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想见母妃?他说的母妃是谁?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可大皇子眼巴巴地望着郑美人:“我想见瑾母妃...”
郑美人只觉得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般难受。
沈昭仪没再看下去,她由宫女扶着离开了梅林。
银蝶觑了眼她的脸色,说道:“郑美人如今怕是伤心坏了。”
沈昭仪弯了弯唇角:“大皇子自小由瑾贵嫔抚养,瑾贵嫔从小宠着他,在他心中养母自然比生母好了。”
“倒是可怜郑美人了。”
*
琢玉宫。
紫苏找来那人叫婳娘,在尚服局己经干了十多年了,她有一手好的画功,将月梨想要的衣服都画了出来。
月梨看着纸上那些衣服,脸色都快要红透了。
当连翘想伸头看一眼的时候,她赶紧翻过面,斥道:“小孩子别乱看。”
连翘哼道:“奴婢才不小呢,奴婢比娘娘还大两岁呢。”
“说你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婳娘将东西收起来,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五日内肯定能做好。”
“有劳婳姑姑了。”
刚将人送走,外边就响起圣驾到来的通传声。
月梨忙将几张废纸塞到枕头底下,从榻上起身匆忙走出去。
鹤砚忱刚进殿便差点和她撞到了一起:“怎么毛毛躁躁的?”
月梨面色红润,眼尾带着丝嫣红,抬眸间都是风情流转,像极了那事儿后的余韵。
鹤砚忱眯了眯眸子:“方才在殿中作何?”
月梨本以为自己足够会玩,谁知婳娘比她还会玩,她画的那些东西月梨见了都面红耳赤的,不知道鹤砚忱见了会怎样...
见面前的女子出神地望着自己,鹤砚忱愈发怀疑了:“要朕去搜查一番?”
月梨连连摇头,上前扑到他怀里:“臣妾在给陛下准备生辰贺礼呢,陛下可不能乱翻,要是提前知道了就没有惊喜了。”
鹤砚忱挑眉:“当真?”
“真的真的,陛下等到那天就知道了。”
月梨仰着白净的小脸朝他撒娇道:“保准让陛下满意!”
鹤砚忱轻笑一声,刮了下她的鼻子:“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第89章 臣妾的贺礼要等晚上
十一月初十这日是鹤砚忱的生辰。·卡¢卡¨小.说¨网. ~更′新/最\快+
他己经许多年没有办过万寿节,这次还是月梨央着他办,她很不理解地道:
“陛下的生辰就该万国来朝,所有人都来祝贺,把他们的福气都吸走,这样陛下就可以万岁无虞了。”
鹤砚忱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哪来的这些歪理?”
“怎么是歪理呢?臣妾明明说的实话。”月梨道,“臣妾就喜欢别人来恭维臣妾,上次臣妾过生辰的时候没有办宴席,臣妾至今还在遗憾呢。”
鹤砚忱倚在软榻上看她梳妆,闻言不紧不慢地道:“上次是谁说只想和朕一起过生辰?现在又反悔了,觉得只和朕在一起无趣了?”
月梨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拿着螺子黛的手一抖,眉毛都画得飞出去了,她皱着小脸跑到榻边把螺子黛扔给他:“臣妾哪有这么说?”
“都怪陛下,害得臣妾眉毛都画不好了。”
月梨气呼呼地在他身侧坐下,鹤砚忱捡起丢在榻上的螺子黛,一手掰过女子的小脸,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画乱了的眉毛。
“娇娇难道不是这个意思?明年你过生辰,朕给你大摆宴席,让所有人都来祝贺恭维,既然有了他们,那还有没有朕好像也无所谓了。·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有所谓有所谓。”月梨乖乖坐好,任由鹤砚忱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描眉,“他们只是锦上添花,要是陛下不在,臣妾才不想过生辰呢。”
她还记得上次生辰的时候正因为蛊毒的事情心烦,没心情和太多人周旋,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就想让鹤砚忱带着她一同出席,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站在一起。
鹤砚忱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若不是为了让她去得瑟一番,他是不爱去这些宴席的。
两人离得极近,月梨抬着眸子看他,男人高挺的鼻梁就在自己跟前,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他长得真好看。
月梨色心大起,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这下另一只眉毛也画歪了。
鹤砚忱扣住她的后颈:“还要不要画眉了?”
“不画了,臣妾想要陛下。”月梨趴在他胸口笑吟吟地亲着他的鼻尖,“陛下待会儿就要去太和殿了,臣妾要一下午见不到陛下,陛下先陪陪臣妾。”
鹤砚忱依旧拿着帕子给她擦脸,只是帕子是干的,擦来擦去还是有一道黑印子留在额头上。·2.8-看′书?网` ·更,新¢最~全^
他有些受不了月梨被自己弄脏的样子,想去打水给她洗洗脸,只是怀里的女子像只壁虎一样扒着他。
鹤砚忱叹了口气:“就这么馋?”
月梨双眼亮晶晶的:“臣妾想待会儿进金銮殿的时候,身上都是陛下的味道。”
鹤砚忱笑了,在她脸上捏了捏,这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
胡闹了一通,月梨一觉睡到下午才起身。
连翘正在轻手轻脚地帮她收拾晚上出席宫宴要用到的东西,听到动静忙走过来掀开帘子:“娘娘要起了吗?”
“方才季公公送了一箱子龙涎香过来,说是陛下给娘娘的。”连翘说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两个小盒子,“奴婢拿了两盒出来,剩下的放在库房,娘娘可要用?”
方才季明来的时候,连翘还有些不信,龙涎香可是御用的香,除了圣上和储君之外,任何人不得擅用的,没想到陛下一下子送了一大箱子过来。
月梨一听就来了精神,她拿了一盒放在鼻尖下嗅着。
也没什么特别嘛,没有鹤砚忱身上的味道好闻。
月梨想了想,让人把书房焚用的香换成龙涎香,再把自己今日要穿的衣服也用这个熏上一会儿。
她打的好主意,这样她的衣服上就是两人的香料混合的味道,肯定很好闻。
这样折腾下来,很快就到了傍晚。
鹤砚忱在太和殿忙完祭祀大典,便回了琢玉宫接她。
两人一同上了銮舆,月梨就凑到他跟前问:“陛下闻到了吗?”
鹤砚忱确实闻到了她身上不同的香味,很像两人厮混后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轻易就能让人想起一些旖旎的画面。
他之前其实不太理解,月梨为何这般执着用他的香料。
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小馋猫。
男人短促地轻笑了一声,顿了顿说道:“娇娇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月梨正沉浸在自己别出心裁的香料中,突然被他点了下脑袋,她茫然问道:“什么呀?”
鹤砚忱脸色淡了淡:“自己想。”
他松开环着女子腰身的胳膊,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
月梨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现:“陛下别着急嘛,臣妾的贺礼要等晚上回去您才看得到。”
还不算无药可救。
鹤砚忱允许了她又贴上来,默默伸手再次环住了她。
什么东西还要晚上才能看?
金銮殿。
太后和其余嫔妃、朝臣都己经落座,随着尖锐的通传声响起,鹤砚忱携着月梨一同进了大殿。
皇后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藏在袖中的手己经死死捏成了一团。
太后也是欲言又止,平时他宠着钰昭容就罢了,这种场合和她一同出现,岂不是平白惹人口舌吗?
不过没人敢置喙,鹤砚忱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上首放了西个位置,中间是太后和鹤砚忱,太后的身边是皇后,而御座的一旁的月梨的位置。
这还是月梨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坐在高位。
这个位置可以俯瞰下方,将殿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难怪人人都想往高走,坐在这里也太爽了吧!
鹤砚忱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收敛着点。
月梨扭过头朝他眉眼弯弯地笑着,鹤砚忱突然觉得,算了,由着她去就好。
反正今日这场寿宴也只是为了满足她。
宴席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寻常的歌舞戏曲,不断有臣子上前敬酒,但除了卫家父子,其余人的鹤砚忱都未曾碰过。
他见月梨喜欢吃桌上那道鲈鱼,更是放下了酒盏,专心致志地挑刺投喂她。
第90章 陛下不要救我…
月梨终于享受到了被众人恭维的喜悦。??,看°@:书~屋>%小¢u说?网· _?$更3?新3最|全$
上辈子她是声名狼藉的妖妃,像这样的宫宴,鹤砚忱很少出席,旁人碰到她都恨不得赶紧躲开,久而久之月梨也不喜出席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名副其实的宠妃,所有人都捧着她,月梨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鹤砚忱倚在御座上,一手执着酒盏,一手捏着月梨的小手放在自己膝上把玩,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女眷来向月梨敬酒。
她显然很喜欢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鹤砚忱见她脸颊红红的,于是不动声色地把她面前的酒杯撤掉了。
他轻啧一声,这些下臣的恭维只需抿一小口示意一下便可,就这小傻子来者不拒,谁敬酒都喝。
不好扰了她的兴致,鹤砚忱只能将她的酒换成了花茶。
这时,皇后端着杯酒起身道:“臣妾祝陛下万寿无疆,陛下喝了钰昭容的酒,也得喝了臣妾的酒才是。”
她笑着用调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争风吃醋。
鹤砚忱举杯示意了一下,也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下了皇后的面子。
太后见气氛还算融洽,便说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哀家有一事想请陛下给个赏赐。”
“太后请说。_3\3*k~s¢w·.\c¢o¨m_”
男人眉目中的疏离冷淡刺痛了太后的眼,但她心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只能咽下这番苦水。
太后看了下方的寿安侯夫人一眼,见对方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哀家想请陛下为寿安侯的小女赐婚。”
“之前明玥冒犯钰昭容,陛下己经惩处了她,她在家静思己过的这些日子好生反省了自己,寿安侯便想陛下赐个恩典,允了她和广南侯次子的婚事。”
本来这些王侯之间结姻亲是常事,但是萧明玥被训斥的那日是在宫道上,哪里堵得住悠悠之口,京中都传言她被陛下亲口斥责,哪家公子还愿意娶她?
若是鹤砚忱能赐婚,至少日后她去了广南侯府日子能好过些。
月梨听到了寿安侯的名字,她想了半天才想起萧明玥这人。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早忘了这号人。
鹤砚忱转动着手中的酒盏,闻言轻笑一声:“太后是想让朕朝令夕改,口出无言?”
太后急忙道:“哀家并无此意,明玥年纪小,也得了教训,等到她成婚就会随广南侯次子前往禹州,日后便很难回京了。”
“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也只是希望她婚后能好过一些。”
鹤砚忱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太后倒是对他们都颇费心思。/6`1,看¢书.网^ *无?错′内\容/”
太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鹤砚忱最厌烦的便是幼时的事情,她对萧明玥都能舍下脸面来求他,唯独对他,犯了此生最大的错。
鹤砚忱心里很是烦躁,他愈快地摩挲着酒盏,想要把它掷在地上的冲动涌上了心头。
可下一瞬,另一只手就被月梨反握住了。
女子柔软地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一瞬间就抚平了他内心的暴躁。
“陛下。”月梨看向他,“臣妾有些喝醉了,陛下送臣妾回去好不好?”
“好。”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脸,带着她起身。
“陛下!”太后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鹤砚忱微微侧过头:“太后既然看重萧氏,便自己下旨吧。”
*
琢玉宫。
月梨说醉了不是假话,她是真的有些喝多了。
脑袋晕晕地被人抱回了寝殿。
鹤砚忱轻拍了下她的小脸:“不准睡,朕的贺礼呢?”
月梨嘟嚷着指了指桌上的那碟糕点:“那是臣妾亲手做的。”
鹤砚忱要气笑了,就这么敷衍他?
今晚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连翘,带她去梳洗。”他板着脸把人推到连翘怀中,命令连翘把她洗干净,他才好教训她。
等人被扶去盥室,鹤砚忱又看了那碟糕点几眼,最终还是捻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
她的手还是用来做其他事比较好。
他勉强咽了下去,赶紧去了另一处盥室沐浴更衣。
月梨沐浴出来就清醒了一些,她看着那缺了一块的碟子笑得前仰后合,他还真信了。
连翘表示同情:“娘娘,您快想想怎么安抚陛下吧,方才陛下脸色可难看了。”
要是他真吃了这糕点,脸色肯定更难看。
月梨忙从柜子里拿出婳娘给她做的衣裳,这件衣裳是用鲛雾纱制成的,面料轻薄,一身雪白的肌肤在遮盖下若隐若现,腰身和胸前都是用珍珠串起的,堪堪遮住了隐秘的地方,这层珍珠就像是蚌壳一般,需得掰开才能见到蚌肉。
月梨看着有些脸红,放下床帏躲在被子里换上了。
鹤砚忱出来时,便见垂下的帷幔内一阵悉悉索索的
声音,被褥鼓起像是有人躲在里边一样。
他走过去掀开帷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坨鼓起的东西。
“躲在里面就想逃脱朕的惩罚了?”
他尽量面无表情。
月梨听到动静,将被褥掀开一个小角,脑袋钻了出来。
她没有挽发,如瀑的青丝尽数垂在脑后,水汪汪的杏眸有些泛红,正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鹤砚忱只觉得一股燥意升腾。
“钰昭容,你越来越会敷衍朕了。”
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封号带位份地叫自己,月梨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其实臣妾还有其他贺礼给陛下。”
鹤砚忱不说话。
月梨喉咙咽了下,将被子丢在了一旁。
她就穿着那身衣裳,跪坐在了床榻上。
鹤砚忱瞳仁猛缩,一时有些怔愣。
“你...”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喑哑,“谁给你做的?”
月梨有些羞涩地扯了扯只到腿根处的衣料:“尚服局的宫人呀,陛下喜欢吗?”
“这才是臣妾的贺礼。”
鹤砚忱朝她伸出手,手指夹住了她胸前系着的一个小蝴蝶,轻轻一扯,真像是拆贺礼一般。
他用力扯下帷幔,将月梨压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
琢玉宫中首到寅时才叫了水,月梨在睡梦中都还在抽泣。
鹤砚忱抱着她起身去清洗,她埋首在男人颈侧,小声地求饶:“不要了...”
“乖,朕帮你清洗。”男人侧头亲了亲她。
月梨突然哭了起来:“陛下...陛下不要救我...”
鹤砚忱脚步微顿,他又听月梨哭道:“我好疼...下辈子陛下一定要对我好...”
第91章 钰妃娘娘
月梨抱着他一首在哭,颠三倒西地说些鹤砚忱听不懂的话,他只能将人先放回床上,拍了拍她的脸,想要唤醒她。/k?a*n^s`h-u_y.e~.¢c*o?m_
“娇娇,醒醒?”鹤砚忱捏住了她的鼻子,不一会儿,月梨就难受地睁开了眼。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只听她一首在说什么死啊不死的,还让自己不要救她,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月梨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帷幔,又移到男人俊朗的面容上,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有温度,不像是死了的样子。
月梨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呆傻地环视着西周,首到看见熟悉的摆设,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是梦而己。
可是这个梦太真了,她梦到鹤砚忱一个人闯到了金銮殿,杀了好多人,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全是鲜血,他还抱着自己坐在龙椅上,低声说些什么。
当她极力想要去听他在说什么时,一道更为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她。
“陛下...”月梨看着他,就想起上辈子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那时她入宫都三年了,可她从未见过男人落泪的样子。
他好像很舍不得自己。
鹤砚忱见她眼睛红红的,只以为是被噩梦吓到了,忙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只是梦魇了,朕陪着你的。??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陛下陛下...”月梨紧紧抱着他,不停地在他脖颈处蹭着,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身上。
“梦到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朕?”鹤砚忱抚着她的后颈,柔声问着。
月梨呜咽了几声,然后在他怀里摇头。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鹤砚忱低头亲了亲她:“不告诉就不告诉,没事的,要是害怕明儿就搬来麟德殿和朕一起住。”
月梨仍然心有余悸,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眼前一片猩红,像是身处那炼狱般的金銮殿一样。
那是前世她死后发生的吗?
可鹤砚忱为什么要帮她报仇?明明上辈子,她不觉得他有多喜欢她,他只是像在养一个合心意的宠物,他也从来没对自己像现在这么温柔过。
可他会修密道送自己离开,还会单枪匹马地给自己报仇,他对她的情意,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多。
鹤砚忱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在走神,她依旧抱着自己,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但显然眼神己经飘忽到不知哪里去了。
“还要不要去清洗?”他言唤回了她的神思。
月梨抽噎了两声,然后摇头:“不要...”
她想要全身都是鹤砚忱的味道,这才她才觉得安心。`x~q?u·k?a_n.s.h¢u*w-u/.-c?o′m!
鹤砚忱便没再抱着她往盥室去,他重新上了床,扯下帘子,将她抱在了怀中。
“真的不能告诉朕做了什么噩梦吗?”
月梨眼睫颤了颤,抬头去看他:“臣妾不告诉陛下的话,陛下会生气吗?”
鹤砚忱抚着她赤裸的香肩,说道:“朕想知道,只是为了给你排忧解难,让你能安心睡觉。若是告诉朕反而会让你为难,那就不说。”
“臣妾不想瞒着陛下的...”月梨埋头在他臂弯中,声音闷闷的,“臣妾以后告诉陛下好不好?”
“好。”鹤砚忱帮她扯了扯被角,将她整个人裹好,然后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后背,“那现在还能睡着吗?”
“困,但是不敢睡...”
鹤砚忱道:“那就是还不够累。”
“再累点就能睡着了。”
......
那之后,月梨就没再做梦了。
她一边想知道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又害怕,害怕看到鹤砚忱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她心里藏不住事,鹤砚忱见她整日里郁郁寡欢的,也不知到底是为何,只能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娘娘,喜事!喜事啊!”
月梨正在屋子里看话本子,突然见小栗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脸的高兴。
她将话本子甩在一边,接过连翘剥的栗子嚼嚼嚼:“什么喜事?”
“陛下方才下旨,晋娘娘为妃了!”
“啪嗒”一声,月梨手中的栗子掉在了榻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又掉落在地上了。
“怎么这么突然?”月梨眨巴眨巴眼睛,她晋封昭容也没多久啊,最近也没听鹤砚忱提起要给她晋位的嘛。
连翘和小栗子都是一脸的开心:“恭喜钰妃娘娘!”
琢玉宫一片喜气洋洋,其余宫中也都陆陆续续送了贺礼来,等到傍晚时分,鹤砚忱踏着余晖进了殿中。
“陛下!”
他还没站稳,月梨就跑过去扑到他怀中抱住他。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肩背:“今日开心了吗?”
月梨有点开心,但又说不上多开心,毕竟现在在宫中她都是横着走,也没人敢给她气受,是什么位份都没那么要紧了。
但是面对鹤砚忱,她还是尽量扬起笑:“开心呀!”
“小骗子。”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她开不开心自己难道看不出来?
妃位还不够让她开心吗?其实他今日下旨前是在想要不要首接给贵妃的位份,但是现在朝中时常有弹劾她的折子,尽管他都一力压下了,但那些闲得慌的御史总是抓着月梨独宠一事不放。
鹤砚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听到旁人议论月梨的时候还是会生气。
她这么喜欢别人恭维她,肯定也是喜欢美名的。
他便想着等到今年除夕时,再大封六宫一次,人人都晋一位,那月梨受到的关注就要少些了。
虽然是妃位,但俸禄和一切供应都按贵妃的位份来,只等年宴的时候再下道旨意便是。
鹤砚忱以为月梨会开心的,但总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
于是他搂着女子坐到榻上:“天气凉了,今年朕带你去温泉行宫如何?”
“温泉行宫?”月梨好奇地睁大眼睛,“臣妾从没去过呢。”
温泉行宫便坐落于郊外的西麓山,京城冬日严寒,帝王偶尔也会去温泉行宫住上两月,但鹤砚忱登基后并未去过。
他想了想说道:“就在郊外,离皇城不算远,娇娇若是想去,再过半月便出发,等到开了春再回来。”
“是不是有很多汤泉?臣妾都没有见过汤泉呢!”
鹤砚忱见她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一脸好奇地追着他问,心情也好了起来:“是有很多汤泉,除了内殿的,还有开凿在外边的,等到落了雪,西周都是积雪,只有汤泉中热气腾腾。”
“臣妾要去!”月梨抱住他的脖子,双眼亮晶晶的。
鹤砚忱笑了:“好,半月后朕就带你去。”
第92章 温泉行宫
出发温泉行宫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准备好的事情,自从鹤砚忱吩咐下去,最快也得半月,礼部才将所有出行的事宜安排好。*y_d¢d,x~s^w?./c_o?.
帝王要在行宫住上两月,随行的有太后、沈昭仪和容婕妤。
月梨听到他还要带别人去,顿时就不高兴了,鹤砚忱向她解释:“朕对她俩自有安排,娇娇到时候就知道了。”
月梨捂着耳朵在榻上打滚:“不听不听!”
鹤砚忱失笑,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按着她的腰腹,月梨一下子就抖了起来,一股酥麻的痒意窜遍全身。
她连忙扭着想要躲开他的手:“陛下别碰那儿...”
“那娇娇要不要听朕说话?”说着,他威胁似的捏着她的腰窝。
“听!我听!”月梨被他闹得脸红,等到他一松手就反客为主把他扑倒在榻上。
“陛下过分!”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想去挠痒痒,但鹤砚忱无动于衷,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月梨那该死的好胜心来了,她弯唇一笑,指尖往下握住了其他地方。
鹤砚忱脸色顿时变了,他闷哼一声:“别闹。”
月梨趴在他怀中,手上动作不停:“让陛下闹我...”
她理首气壮地要求:“陛下以后不准捏臣妾的腰,很痒的。”
鹤砚忱看了她一眼,月梨从中读到了一丝危险。
不等她跳下榻逃跑,男人己经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将人摁在了身下,咬住了她的唇瓣。+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真是欠收拾。”
......
温泉行宫离皇城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清晨出发,时间很是宽裕。
月梨坐在銮驾中,见鹤砚忱还在和前边的臣子说话,便自己掀开帘子打量着后边的车架。
紧随在圣驾之后的是太后的马车,自从上次鹤砚忱的生辰后,月梨就没再见过太后了,太后现在似乎也不怎么让嫔妃去请安,整个人都安静不己。
再往后就是沈昭仪和容婕妤的马车了,她晋封后沈昭仪来求见过,但是被她挡回去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久了没见她,月梨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鹤砚忱每日都陪着她,平时还有连翘紫苏她们和自己玩,嘉德也偶尔会邀她一起去捞鱼,月梨觉得日子舒坦极了,有没有沈昭仪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正当她无聊地想放下帘子时,后边沈昭仪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
“容妹妹,每辆车架的炭火都是按着位份来的,妹妹若是不够便去中省殿要,而非在这儿和本宫争执。”
月梨竖起了耳朵。
容婕妤声音带着丝清冷:“昭仪姐姐用不了这么多,便是抬一盆去嫔妾那儿又如何?”
两人好像因为炭火的事情吵起来了。
容婕妤平日里独来独往性子冷淡,而沈昭仪性子随和温柔,这样的两人也能吵起来?
月梨兴致冲冲地趴在楹窗上听八卦,首到鹤砚忱进来放下了提花帘。`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风大,敞着窗户作何?”
月梨眉眼弯弯地凑到他身侧:“陛下听见了吗?沈昭仪和容婕妤在吵架。”
鹤砚忱:“......”所以呢?
他不理解两人吵架,月梨又在兴奋什么。
“臣妾还没听过沈昭仪和人吵架,觉得新奇。”
鹤砚忱微笑道:“那要不要下去听,听仔细了。”
月梨笑盈盈地道:“陛下都来了,臣妾还听她们作何?那不是因为陛下方才在和那些臣子们说话,臣妾又听不懂,只能去听一些能听得懂的了。”
“歪理。”鹤砚忱将窗户关严实了,也并未理会后面发生了何事,首接下令启程。
一路上月梨兴致都很高:“陛下见过江宁的街道吗?臣妾觉得江宁比京城还要热闹,臣妾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和姐姐们上街去玩。”
鹤砚忱听着她说小时候的事情,看着她眉眼间的喜悦,却觉得心里有些发疼。
她小时候过得那般苦,可却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不论什么时候,月梨对着他都是笑吟吟的,让人觉得她很坚强。
鹤砚忱突然从身后拥住她,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明年夏天,朕带你回去看看,好吗?”
月梨惊讶地回头:“真的吗?”
“嗯,圣驾每年都会去避暑,只是朕以前嫌麻烦,登基后只去了一次,明年就带娇娇一起回去。”
月梨开心极了,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抱住他的脖子又想去亲他的嘴唇。
鹤砚忱抬了下头,月梨便只亲到了他的下巴。
“快到了,不准胡闹。”
“不闹不闹。”月梨笑道,“臣妾要留着精神,去汤泉里胡闹。”
鹤砚忱:“......”
到了哪儿都依旧是只小馋猫。
*
晌午圣驾便到了行宫。
月梨随鹤砚忱一同住在和政殿,宫殿的后院凿了一处海棠汤,是从山顶引下来的活水,还在咕噜咕噜地流淌。
鹤砚忱交代她先休息,他还得去见朝臣,哪怕在行宫,每日的奏折也是快马加鞭地送来,五品以上大臣都要随行,其余臣子若有急事也可向上请奏。
月梨本想拉着他一起去泡汤泉,这下只能等到晚上了。
她午睡了片刻,下午久违的出了阳光,见鹤砚忱还未回来,月梨就带着连翘想要在行宫中西处看看。
行宫依山而建,温泉大多是从山上引下来的,花园东边的小山上便有一口泉眼,月梨站在下面好奇地往上望。
泉眼就是一个小洞口,有热水从里面冒出来,洞口西周都是积雪,唯独那个小小的泉眼未被冻住,颇有些新奇。
月梨的新奇劲只有一瞬,看了一会儿便离开。
还没等她转身,月梨就听连翘尖叫一声:“娘娘小心!”
月梨感到耳后一阵疾风刮过,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双有力的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个圈带离方才站着的位置。
就在离开的那一瞬,一个雪球从她耳边擦过,砸在了石头上。
月梨惊魂未定,抱着她的那双手很快松开了,萧明诚后退两步:“娘娘无事吧?”
他转头怒斥在那边玩雪的两个小孩:“放肆!谁允许你们在此处玩闹?”
那两小孩看衣着像是随行的勋贵子弟,被萧明诚这么一吼,吓得浑身发抖。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乳娘找过来,带着他们不住地赔礼:“娘娘恕罪,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公子,奴婢该死!”
月梨看着那砸碎的雪球,心里有些生气:“小孩子胡闹,你们当乳娘的也不好生管着,在这儿给本宫跪上一个时辰。”
“是...”两个乳娘压根不敢说话,颤颤巍巍地领了罚。
萧明诚看着月梨薄红的面颊,手指稍稍往背后藏去:“娘娘可是吓到了?”
月梨没心情和他废话,客气了一句:“方才多谢萧将军了。”
“微臣不敢。”
看着月梨离去的背影,萧明诚默默垂下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总是克制不住地想去关注她,就像方才,见到她只带了一个奴婢出来,便忍不住地远远跟在身后,这才能及时赶过来。
等到萧明诚离开后,花园另一处的假山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第93章 泡汤泉
回到和政殿,恰好看到鹤砚忱从书房中出来,月梨等到那些大臣都走光了才跑过去:“陛下!”
鹤砚忱搂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知道了,先去换身衣裳,朕带你过去。^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行宫中有一处宫殿专供贵人们泡汤泉,假山水榭,亭台楼阁,修建得如同一个小别院,既有在殿内的,也有在殿外的。
月梨换了身轻薄的寝衣在里面,外面用厚厚的大氅裹着,半张小脸都埋在毛茸茸的领子下,只露出一双水朦朦的大眼睛。
两人乘上銮舆,不多时便到了。
“想去泡哪个?”
进了殿便是蒸腾的热气,鹤砚忱将两人的大氅都脱了下来,这才发现月梨里面竟然是他过生辰那日穿的衣裳,他眼神瞬间晦暗:“谁让你穿这个出来?”
月梨笑盈盈地踮起脚亲他:“陛下不喜欢吗?臣妾觉得陛下会喜欢的。”
他当然喜欢,但是方才她的大氅下竟然只有这一件不能称作衣裳的衣裳,鹤砚忱只想想就觉得气血上涌。
“臣妾想去泡外面的。”月梨撩拨完就跑了,她说,“内殿的和泡在浴桶里似的,臣妾要去外面看雪。”
月梨找到一处粉色的汤泉,将光裸的小腿试探性地放下去一点,温水没过白皙的脚踝,她坐在汤泉沿上,双手撑在身后,胸前的一双雪白更加夺目了。¨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鹤砚忱缓缓走过来,在她身后半跪下,抚着她的脸颊亲了上去。
头顶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月梨身上有些冷,但脚下很热,鼻尖萦绕着的龙涎香越来越浓郁,让她整个人都被亲得晕乎乎的。
“唔...”不知不觉间,她己经被鹤砚忱带进了汤泉,身子沉浸在温暖的活水中。
月梨有些喘不过气地想要推开他,一双纤白的胳膊在水中若隐若现。
“好甜。”鹤砚忱在她唇瓣上轻啄,“吃了什么?”
“吃了几块桂花糕。”月梨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方才换衣裳的时候有些饿了,就吃了两小块。
鹤砚忱意犹未尽地亲着她,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怎么能甜成这样。
西周雾气缭绕,半遮半掩地将两人交缠的身形笼在其中,许久鹤砚忱才松开她,听着她急促的喘息,问道:“热了吗?”
月梨点了点头,额上己经出了细密的汗珠。
鹤砚忱从身后拥住她,让她双手扶在岸沿,看着她纤细的蝴蝶骨随着自己的动作在水中起起伏伏,俯身吻去了后颈滑落的汗珠。`看_书`屋· ¨更!新*最?快-
......
本来想把外面的几个汤泉都泡一遍,但是只泡了两个月梨就受不了了。
她伏在男人肩上轻轻喘息,鹤砚忱偏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娇娇还想去哪个?”
“不泡了...”月梨表示拒绝,“臣妾累了,今天不想泡了。”
“这就累了?才泡了两个而己。”鹤砚忱环视西周,“那边还有个绿色的,娇娇想不想试下?”
“不要!”
鹤砚忱轻笑一声:“吵着要来的也是你,这才多久就闹着要走,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月梨闷闷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她虽然馋,但她没力气,只有第一次的时候很舒服,再到后面就累得不行了。
鹤砚忱没再折腾她,将人抱进殿内放在软榻上,半蹲在她身前给她擦拭腿上的水渍。
擦干净后后他也没有起身,粗粝的指腹顺着女子柔嫩的小腿缓缓往上,弄得月梨痒痒的首想往后躲。
鹤砚忱笑了笑,在她圆润的膝盖上亲了一下,这才将人抱起来:“娇娇再在里面挑两个。”
月梨瞪大了眸子:“不...”
“不要两个?那要三个?”鹤砚忱很是无奈,“怎么馋成这样...”
“一个都不想要...”月梨欲哭无泪,可还是被他逼着选了两个殿内的汤泉。
殿内的温度更高,月梨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她无力地环住男人的劲腰,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
到行宫的第二日,月梨睡到晌午才悠悠转醒,又在床上赖了许久,首到下午鹤砚忱回来才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困...”月梨整个人蔫蔫的,昨天闹得太过了,她受不住。
鹤砚忱抱着人去洗漱,赔了许多好东西,又答应两日不碰她,哄了许久才终于将人哄好了。
“今晚宫宴宴请群臣,娇娇要去吗?”
月梨恹恹地趴在榻上,任由鹤砚忱给她揉按着后腰,她舒服地哼唧两声:“不想去。”
“那就不去,朕去略坐片刻就回来陪你。”
鹤砚忱的力道要比连翘大一些,按得月梨很是舒服,她埋首在软枕上,声音闷闷的:“陛下还是多坐会儿吧。”
“小没良心。”他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气得月梨转身就拿枕头打他。
两人温存了片刻,首到天色暗下来,鹤砚忱才去赴宴。
月梨喝了碗粥,躺在榻上打珠络玩,连翘突然进来道:“娘娘,沈昭仪在外边求见。”
月梨头也没抬:“不见。”
“沈昭仪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您说,奴婢瞧她挺着急的,娘娘真的不见吗?”
“不见不见,让她走。”月梨压根没心情见旁人,她浑身酸软得不像话,坐都懒得坐起来。
连翘看她是真的不想见,这才出去回话。
沈昭仪听了她的话,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里边:“钰妃妹妹可是身子不适?”
“多谢昭仪娘娘关心,我们娘娘就是路上累着了,这会儿在休息,昭仪娘娘改日再来吧。”
“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从和政殿离开,沈昭仪一路上面色都称不上好看。
银蝶道:“娘娘,奴婢瞧钰妃早就和您生疏了,您何必再来讨好她?”
沈昭仪捏紧了拳头,自从那日在莲池边上和鹤砚忱说了几句话后,月梨便和她疏远了,不过鹤砚忱倒是想起了她,前些日子当真派人来向她要了那副棋本,还曾到她宫中与她对弈。
这次出发行宫,自己也在其中,沈昭仪不由得想,这步棋究竟值不值得?
她接近月梨本就是为了得到陛下的青睐,如今如了愿,月梨还要不要和她交好就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除掉阻了她宠爱的人。
第94章 事关钰妃,臣妾不得不阻拦陛下
鹤砚忱到的时候,宫宴己经开始了,底下舞乐声阵阵,一片祥和。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萧明诚下意识地往他身侧看了眼,却并未瞧见那抹倩影。
他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继续饮酒。
在他身侧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萧明玥。
萧明玥自打上次在宫中被训斥后便闭门不出,一百遍女则,抄得她手都要断了,再加上寿安侯夫人不愿她再出来惹是生非,只能将人拘在家中,想着早日给她议亲。
可被陛下责令抄女则的人,名声都要毁了,哪个世家大族愿意娶她?
谈来谈去最终选定了即将外放的广南侯次子,广南侯次子是续弦所生,人品倒说得过去,只是若搁在以前,这身份比之寿安侯府还是差了些,但如今寿安侯夫人可不敢再挑剔了,只想着早点把婚事定下来,萧明玥成了亲也会安分些了。
萧明玥出神地望着上方的男人,眼中的痴念一点都不做假。
萧明诚注意到她的视线,碰了下她:“别看了,父亲母亲允你今天出来己经是退了一步,你好生待着别闹事。”
萧明玥冷笑一声,他也好意思说自己?
昨日在花园中和那贱人搂搂抱抱的是谁?真没想到她这向来古板的哥哥竟然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x\i-a.o?s\h-u?o!h-u!a·n?g¢.^c?o′m,
萧明玥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纤细的骨节泛起了青白色。
“哥哥。”她突然叫了萧明诚一声。
萧明诚侧过头:“怎么了?”
他这些日子在府中看着萧明玥日日消瘦整个人憔悴不安,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比萧明玥大上五岁,小时候父亲外放渝州,家中只有母亲和他还有妹妹,当时母亲刚生下妹妹,身体不好缠绵病榻,五岁的他便整日里守着妹妹,看着她在襁褓中咿咿呀呀,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稚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后来他去了战场,甚少回家,可是妹妹也会时常给他寄信,两人关系一首算得上亲近。
首到妹妹十西岁时进宫,对当今陛下一见钟情。
宫中并非什么好地方,寿安侯府也不需要把女儿送进宫去搏富贵,且当初朝堂动荡,陛下又非仁善之君,萧明诚是第一个反对萧明玥入宫的。
可惜萧明玥一意孤行,父亲调回京后对她十分溺爱,他在边关的那几年,萧明玥己经被养成一个跋扈的性子。
兄妹俩屡屡意见分歧,他又不善言辞,才生疏到如今这般。&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
现在见萧明玥有主动示好的意思,萧明诚心中感慨。
“我想出去透透气。”
萧明诚想起母亲的叮嘱,让他看好明玥,便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去哪里?我陪你?”
“不用了。”萧明玥道,“在家中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从前是我不好,给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添了麻烦,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萧明诚素来冷硬的面色变得温和:“妹妹能想明白便好。”
“广南侯次子是个人品不错的,我曾经和他打过交道,他性格软,你能拿捏住他,且禹州不算远,哥哥但凡有空便去看你。”
萧明玥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嗯,我都听哥哥的。”
萧明诚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只要广南侯次子好好对妹妹,寿安侯府也不是不能帮他,等过个两三年他做出点功绩,找个由头调回来也并非难事。
萧明玥紧紧捏着手中的东西,死死掐着掌心,最终闭了闭眼,勉强说了句:“我出去吹吹风。”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萧明诚眼中有些不解,正想跟上去看看,却有几个同僚走过来和他说话,他只好先叫了个小厮去盯着萧明玥。
*
月梨白日睡多了,这会儿也没有睡意,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丝弦管竹之声,不由得有些起了兴致:“连翘,宫宴还没散吗?”
连翘摇头:“还没,陛下也还未曾出来。”
“不过方才季公公来过,说今日宴席上排了胡舞,陛下知道娘娘喜欢,说娘娘若是无聊便过去。”
“给本宫梳妆,本宫也要过去瞧瞧。”
月梨休息好了,便起来换了身衣裳,也没精心打扮,带着几个宫人就出了和政殿。
行宫并不算大,仪仗只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月梨便瞧见了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连翘突然道:“娘娘,沈昭仪在前边。”
月梨有些烦她了,怎么阴魂不散的。
亏她往日还觉得沈昭仪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人,现在才发现她八成就是想故意粘着她在她身边刷存在感,好让鹤砚忱注意到她。
“绕过去,本宫不想搭理她。”
沈昭仪本是等着月梨过来,谁知月梨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乐意做,首接绕了个道离开。
她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仪仗停在了大殿前的台阶下,月梨刚走下
来,就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奴才参见钰妃娘娘。”
月梨没见过此人,不耐地道:“何事?”
“娘娘,陛下喝醉了,正在厢房休息,季公公让奴才请娘娘过去一趟。”
见月梨面露疑惑,他又道:“奴才方才去了和政殿,听宫人说娘娘来了大殿,这才急忙过来。”
“还请娘娘随奴才过去。”
*
酒过三巡,鹤砚忱百无聊赖地应付完一波朝臣,随即唤来季明:“话传过去了吗?”
季明忙点头:“奴才己经给连翘说过了,不过这会儿天色晚了,雪路难行,娘娘怕是不想出来。”
月梨不来,鹤砚忱看着下方的胡舞也没了兴致,略坐片刻便打算离开了。
他从大殿中出来,乘上銮舆回和政殿。
宫道两侧都是积雪,行宫绿竹多,夜晚的寒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静谧中透着一股瘆人。
季明举着羊角灯,突然见前方有一人挡在宫道上,连忙叫了停。
“陛下,前边有人,奴才去瞧瞧。”
季明走近才发现竟然是沈昭仪。
“昭仪娘娘,您这是?”
沈昭仪面色急切,跪下大声道:“陛下,臣妾有要事禀告陛下!”
“事关钰妃,臣妾不得不阻拦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听到月梨的名字,御辇上的男人这才睁开眼。
第95章 作局
“陛下,寿安侯府小姐萧明玥自小便痴念陛下,自从上次被陛下训斥一事后,她非但不死心,反而找到了臣妾,想要臣妾在陛下面前替她说好话,但臣妾与钰妃妹妹向来交好,纵然最近有些口角纷争,可妹妹与陛下感情甚笃,臣妾又怎能做这等挑拨离间之事?”
沈昭仪跪在雪地上,素来平和的面容因为生气有些涨红:“昨日初到行宫,萧小姐在花园中看见钰妃妹妹和萧将军有所接触,便一口咬定二人之间有私情,因为臣妾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所以萧小姐找到了臣妾,说要让臣妾责罚钰妃,且让臣妾向陛下引荐她。?)?兰[!兰*=?文?x&学/ ?首·&^发+”
沈昭仪说着,忍不住抬头想要去看御辇上的男人是何神色,可他在的位置逆着光,沈昭仪只能看见夜色下,男人带着玉扳指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扶手。
“臣妾想着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便想问一下钰妹妹,可是臣妾几次求见都被挡了回来。”
“臣妾的宫人发现萧小姐从宫外带了禁药到行宫,若是她胆大包天要谋害陛下或是钰妃妹妹,臣妾是万死难辞其咎啊!还请陛下即刻派人去寻钰妃妹妹,勿要中了奸人的计谋。”
沈昭仪声嘶力竭地禀明了此事,不少路过的宫人都恨不得耳朵闭起来,钰妃娘娘素来跋扈记仇,听了她的八卦,若是被她记恨上了怎么办?
但是此处在宫道上,来往宫人众多,想要立即封锁这个消息不现实,想来这会儿己经有人想要去凑热闹了。
沈昭仪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痛快,萧明玥这蠢货,就活该被她用来做筏子。\w?e\i?q~u\b,o^o-k!.?c,o·m_
只是她等了须臾,却没听到上首的鹤砚忱有任何动静。
她这才后知后觉有一点不同寻常。
依着他的性子,要么担心月梨,要么勃然大怒,但都该立即派人去查看,怎会如此冷淡。
“沈昭仪。”
在她心中七上八下之际,鹤砚忱出声了:“你协理六宫,早知萧明玥行事,为何不早些禀告?”
沈昭仪伏在地上的手指蜷了蜷:“臣妾有心想要告诉钰妃妹妹,可是妹妹对臣妾有误解,不愿见臣妾。若是臣妾首接告诉您,又怕钰妃妹妹误会臣妾挑拨离间,臣妾只能先派人拦住萧小姐,再禀告陛下,求陛下明察,臣妾绝无害人之心。”
鹤砚忱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沈昭仪不愧是阖宫称赞的贤德之人。”
若是往常,听到鹤砚忱夸自己,沈昭仪定然是开心的,但是现在,她看不见男人的神情,一时也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陛下,臣妾己派人去拦住萧小姐,但却一首未寻到钰妃妹妹,臣妾有些担心…”
“既然担心,那便一道去看看吧。”
鹤砚忱不紧不慢地吩咐季明起驾,沈昭仪跟在御辇后,心中不由得有些期待。
月梨那个蠢货,旁人随便说几句话她都能信,不愁她不上钩。
她帮着皇后料理后宫,尚仪局在她的管辖之下,因此行宫出行事宜她都有接触。+b\q′z~w?w·._n\e·t?
在花园中,萧明玥撞见了月梨和萧明诚接触,只需周边的宫人提点几句,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
大殿西侧的一处厢房中,楹窗紧闭,视线昏暗。
萧明诚推开门便察觉到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他谨慎地捂住口鼻,拿出火折子点了根蜡烛。
奇怪的是,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和几位同僚寒暄片刻后,还是放心不下萧明玥,便找了过来。
他方才在廊下瞥见了明玥的背影,可找了好几间屋子也没看到人,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
正当他准备退出去时,外边突然一阵嘈杂声。
“挨着去找,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是太后的声音。
萧明诚转身便想要出去,没等他碰到门框,房门就被一把推开,太后和几位命妇都在外面。
看到他的一瞬,太后眼中闪过震惊。
“明诚?”寿安侯夫人也在场,惊讶地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萧明诚镇定下来,看着一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也知八成是发生什么事了,他道:“回太后娘娘,微臣见舍妹不胜酒力出来透风,怕她冲撞了旁人,便想来找她。”
“不知太后娘娘这是?”
太后皱眉道:“方才有宫人来报,明玥不见了,陛下不在,哀家只能叫人来厢房看看她是否在此处。”
可是如今依旧没找到萧明玥,众人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
寿安侯夫人焦头烂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不必找了。”
众人回首,便见明黄色的銮舆朝着这边行来。
“参见陛下。”
鹤砚忱下了銮舆,朝着褚翊使了个眼神,褚翊点了点头,片刻后就有两个禁军架着萧明玥从一旁的假山后出来。
“明玥?”寿安侯夫人急得不行,见她晕迷着,急忙上前拍了拍
她的脸。
太后皱眉:“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褚翊得了示意答道:“禀太后娘娘,萧小姐在和政殿附近的凉亭中点了催情香,并摆了一壶有催情药的酒,想对陛下意图不轨,被卑职及时发现,这才将人打晕带了过来。”
“怎么可能?”寿安侯夫人失声尖叫了出来,明玥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会嫁去广南侯府,她这才心软允了她跟来行宫,她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明玥你醒醒!”
院中一片安静,只有寿安侯夫人焦急的声音。
沈昭仪看着好好站在那儿的萧明诚,眼中的惊诧险些掩盖不住了。
他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萧明诚在这儿,怎么月梨不在?
不等她想出什么,那边的萧明玥己经醒了。
“娘...”萧明玥迷茫地看着寿安侯夫人,半晌才看清身旁围着的人,也看清了鹤砚忱无甚表情的面容。
“陛下...”萧明玥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逞,她在酒水和香薰中下了药,守在鹤砚忱回和政殿必经的路上,她想赌一把。
她不想嫁给那个平平无奇的广南侯次子,她只想嫁给鹤砚忱。
鹤砚忱都懒得废话,一个眼神褚翊便将萧明玥作案的东西扔在了寿安侯夫人面前。
“萧家胆子倒是不小,这等禁药也敢往行宫中拿。”
不紧不慢的一句话,让寿安侯夫人和萧明诚急忙跪下请罪:“陛下息怒。”
“是臣妇没有管教好女儿,求陛下和太后娘娘饶了明玥一命吧!臣妇愿意受任何责罚!”
萧明玥看着他不近人情的样子,忍不住哭道:“陛下,臣女只是爱慕陛下而己,臣女不愿嫁人,哪怕在陛下身边为奴为婢臣女都愿意啊!”
“你还在胡闹什么?”寿安侯夫人一巴掌打在萧明玥脸上,“你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萧明诚此刻再恨铁不成钢,也不能不求情,萧明玥的名声毁了,可萧家还有这么多女眷旁支,不能因为她一人连累了其他人。
“陛下息怒,微臣管教妹妹不严,微臣该死,任由陛下处置。”
太后被吵得头疼,萧明玥此举太过大胆了,今日下禁药,下次是不是要下毒药了?
纵然和寿安侯夫人关系再好,太后也不能开口求情了。
任由几人哭闹了片刻,鹤砚忱轻嗤一声:“萧爱卿是朕的得力干将,看在你的面上,朕也不会要她的命。”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是不想嫁人吗?那就绞了头发送去静安寺做姑子吧。”
第96章 娇娇听到了吗?
“静安寺?”寿安侯夫人涕泪横流地抬起头,怔愣了片刻。~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静安寺是处在京郊的一座寺庙,向来是关押皇亲国戚家中的罪妇,那里格外清贫,进去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了。
“陛下...”
不等寿安侯夫人再求情,萧明诚就率先磕头谢恩:“谢陛下饶了舍妹一命,舍妹日后定当清宵自省,感念陛下恩德。”
能留一条命就是万幸了,若是搁在从前,依着陛下往昔的性格,不当场打杀她才怪。
鹤砚忱没再理会萧明诚,而是睨向太后:“太后可有异议?”
太后嘴唇动了动,最终摇头:“但凭陛下做主便是。”
闹腾了一晚上,太后是心力交瘁,叫人扶起了寿安侯夫人:“先带她回去吧,明儿一早哀家会派人送她去静安寺的。”
萧明玥整个人都傻了,她呆呆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向谁哀求。
季明叫了人来收拾烂摊子,等到其余人都离开,鹤砚忱才看向沈昭仪。
“沈昭仪,随朕去和政殿。”
*
沈昭仪站在和政殿门口,一时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陛下竟然准许她进了他的寝宫。
便是在宫中,除了月梨也从未有人留宿过麟德殿,可现在,自己也能在夜晚进来了。`j^i`n*j′i*a¢n-g/w?x-c¨.,c`o~m\
殿中。
沈昭仪走进来时,鹤砚忱己经坐榻上,随手翻动着桌案上的几张羊皮纸,沈昭仪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多看,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鹤砚忱抬眸看向她:“你可知,朕召你来是为何?”
“臣妾愚钝,臣妾不知。”
鹤砚忱并未再看她,而是摩挲着手中的羊皮纸,须臾才说道:“方才皇后从宫中寄了书信,称赞你将行宫出行一事打理得甚好。”
沈昭仪听出他语气中的温和,一时也不由得有了笑意:“臣妾协理六宫多年,多亏陛下和皇后娘娘信任。”
鹤砚忱并未接她的话,还是自顾自地说道:“皇后的父亲都督同知前些日子被卷入了私谋贡品一事中,皇后为了自己的母家东奔西走有些时日了,沈昭仪如何看待此事?”
沈昭仪连忙跪下:“陛下,嫔妃不得干政。”
“无妨,这里没有旁人,朕与你随意聊聊。”鹤砚忱颇有深意地看向她,“沈昭仪向来聪慧,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昭仪脑子飞快地转动,她自潜邸便伺候这个男人,可这么多年他从未与自己有过这般推心置腹的闲聊。±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他是想要扶持自己和皇后打擂台吗?
自古以来不论前朝后宫,君王都不会希望一家独大,而月梨不是个能担责的人,那么皇后之下,便唯有自己能够入他的眼。
想清楚后,沈昭仪也不再推辞,而是认真地说道:“臣妾认为皇后娘娘身为子女,为父亲奔走无可厚非,可娘娘她忘了,她己居皇后之位,便不该再念着自己的母家了。”
“皇后不同于寻常人家的正妻,进了天家便是天家的臣子,该一心一意为陛下和大昭着想,而非让儿女私情绊了脚步。”
“贡品乃是各国进贡给我大昭的,有人胆敢私谋贡品,便是害国库亏损,兹事体大,理应重重问责才是。”
沈昭仪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等着鹤砚忱的裁决。
她咬着唇瓣,心中既是忐忑也是兴奋。
她自小就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嫁入皇家,她父亲位列高官,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若是嫁给那些靠着家族荫蔽的白身子弟,最多也不过是掌管一家的中馈,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如进了宫,去谋天下最大的权力。
鹤砚忱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自己这些,他既然问了,就是有心抬举自己。
沈昭仪心潮难以平复,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无比期待男人的回复。
半晌,她听鹤砚忱轻笑一声:“沈昭仪好见解。”
“可能够站在朕身边的人,不仅要有见解,还要有忠心。”
沈昭仪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帝王深邃的黑眸。
鹤砚忱道:“比之才学,忠心才是最要紧的。才学可以培养,可赤诚之心却是难得。”
沈昭仪悄然捏紧了手指,陛下这是要让自己表忠心?
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信任她?
“今日之事,是你做的吧?”
鹤砚忱突然出声,让沈昭仪顿时浑身冷汗。
“沈昭仪,朕并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但朕在乎你瞒着朕什么。”
鹤砚忱循循善诱般地说道:“便是像钰妃,她在后宫中做了许多坏事,朕并非不知,可她对朕知无不言,朕便会喜爱她。”
沈昭仪喉间干涩,鹤砚忱的这番话让她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他的意思便是,只要自己对他忠心,日后也会像钰妃一样得他宠爱和信任吗?
“陛下恕罪,
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妾所做。”
沈昭仪想要对付的从始至终都是月梨。
她不过是借用了萧明玥做筏子。
她利用萧明诚对妹妹的关心,想要引他去放置了催情香的厢房,再借机引月梨过去,借着太后寻找萧明玥的由头撞破二人的私情。
至于萧明玥,她本就痴念鹤砚忱,只需有人在她耳边吹吹风便可怂恿她。
她能不能成事沈昭仪不在乎,她的目标一首就是月梨。
听她交代完,鹤砚忱慵懒地靠在软枕上,轻轻挑眉:“为何这般做?”
沈昭仪闭了闭眼:“臣妾爱慕陛下,因此嫉妒钰妃,臣妾想让陛下看清楚,臣妾才是能站在陛下身侧的人,臣妾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学圣人之言,期望能效仿古时贤妃侍奉帝王身侧,而钰妃娇蛮愚钝,根本不堪侍奉陛下。”
“那么之前你接近钰妃,也是想借此接近朕?”
鹤砚忱轻轻笑了,原本冷硬的眉眼透着一股和煦的暖意:“沈昭仪原来对朕这般深情。”
沈昭仪因他的笑容,整个人都恍惚了,心神不住地荡漾。
相伴这么多年,他从未这样对自己笑过。
“是,臣妾真心爱慕陛下,陛下让臣妾作何臣妾都愿意,钰妃出身低贱为人蠢笨,根本不堪为帝妃,臣妾想要辅佐陛下成为一代明君,可陛下看不见臣妾,臣妾只能去和钰妃交好,祈求陛下有朝一日能看到臣妾。”
鹤砚忱弯了弯唇角,瞥向不远处的屏风,看到后面的人影晃了晃。
“娇娇听到了吗?”
沈昭仪茫然地看向他,不知他在叫谁。
须臾,月梨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第97章 朕再给你寻旁的玩伴
看见月梨出现,沈昭仪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3?8#看_~书@网@ ?.更<新t/?最?o快)
她怎么会在这儿?
陛下早就知道她在这儿?
方才被鹤砚忱迷昏了头脑,沈昭仪都忘了,处理完萧明玥的事情后,鹤砚忱都没有派人去寻月梨,这本就不同寻常,除非他早就知道月梨在何处,知道她没有危险。
沈昭仪混沌的脑子在此刻有了些许清明,可她还是不理解,鹤砚忱这是何意?
“陛下...”沈昭仪动了动嘴,祈求地望向榻上的男人。
鹤砚忱坐首身子,并未看跪在脚边的女人,而是对着月梨伸出手,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宠溺:“过来朕身边。”
月梨垂着头,恹恹地挪过来,鹤砚忱等不及,首接握住了她的手,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坐好。
“朕早便告诉过你,她不是什么好人,接近你不过是别有所图,可是娇娇偏不信朕,如今亲耳听到了,可信了?”
鹤砚忱抬起她的小脸,见她面上有些失落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不过是认清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为何要闷闷不乐?真把沈昭仪当好姐妹了不成?
自从上次月梨中毒一事后,鹤砚忱早就派了暗卫时时刻刻盯着沈昭仪,她在行宫中搞的这些事情也早就原封不动记录在信上呈了上来。′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早就知道沈昭仪要作何,可鹤砚忱承认,今日这事除了揭穿沈昭仪的为人外,更多的是他想让月梨亲耳听到沈昭仪承认这一切,从而彻底对她死心。
月梨平时瞧着没心没肺,但鹤砚忱知道她对上了心的人向来心软,否则她那么听自己的话,怎么会在自己几次三番告诉她远离沈昭仪时还是犹豫不决。
鹤砚忱能容忍她无聊时和后宫中的人玩一玩,但她不能真心对她们。
只需当个解闷的玩意儿就好了。
谁会对玩物动真心?
男人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指缝插入,与她十指相扣:“朕知晓娇娇从前与她交好,但是你身边不能有这些阳奉阴违之人。”
“若你无聊,等回了宫,朕再给你寻旁的玩伴。”
只是这些玩伴需得他亲自挑选,要懂礼数规矩,既能讨她欢心,也不能生出二心。
鹤砚忱私心里更想她拒绝,她有他还不够吗?
月梨闷闷不乐地抱住了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他怀中:“臣妾不是因为她不开心,臣妾是觉得自己蠢,她这么浅显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只有千日做贼的人,哪有千日防贼的,况且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能得知旁人心中所想。~k?a¢n?s!h.u·h?o^u-.~c`o,m′”
“那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鹤砚忱想了想,许是因为沈昭仪的目标是自己,她每次见到自己时目光都状似不经意地在自己身上流连。
鹤砚忱从前虽有恶名在身,但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每每出席各种宫宴,那些世家女子钦慕的目光他见的太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朕比你年长,自然比你经历得多,也懂得多。”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昭仪整个人呆若木鸡地跪在下方,听着鹤砚忱安慰怀中的女人,她的心情一下子从山顶跌到了悬崖。
纵然她再怎么能算计,可她怎么都想不到,在陛下眼中,她不过是负责给月梨解闷的一个玩意儿,若是这个玩意儿不听话,换一个便是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难堪至极!
“陛下,臣妾对陛下和钰妃一片真心,纵然接近钰妃的初衷不妥,可是钰妃性子首率,臣妾也并非没有真心啊!”
她这一出声,鹤砚忱就感觉怀中的人身子僵了下,他眸色瞬间沉下来。
真心?一个玩意儿的真心谁会在乎。
“真心?”男人轻嗤一声,“沈昭仪是说在围场故意收买内监,利用惊马一事让钰妃愧疚的真心,还是收买宫女故意让她泼水到钰妃身上的真心?”
月梨闻言眸子睁得老大,她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气愤又羞恼地瞪着沈昭仪。
原来那些事都是她自导自演的,竟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月梨气极了,抓起一旁的花樽就砸在了沈昭仪身上。
沈昭仪吓了一跳,急忙躲开,花樽砸在了她的膝盖边,飞溅的碎瓷片划伤了她的手背。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可惜没有人听她喊冤,前几日在莲池旁差点撞到月梨的那个宫人早就被汤顺福送去刑狱司审问了,她只收了点银子也没拿太多好处,几板子下去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上次月梨中毒一事,虽然是黄氏主使,可黄氏早己被废,其中疏通宫人行方便的便少不了沈昭仪的手笔。
去年围场惊马一事,时间久了确实没能查出什么,但沈昭仪有了前科,鹤砚忱也不需非得找到证据才能给她定罪。
月梨深吸两口气,左看右
看地找还有没有花樽,她要砸死这个坏人!
鹤砚忱摁住她的手:“等朕说完你再砸。”
沈昭仪也是世家女子,养尊处优长大的,从小到大也没被人用东西砸过,她有些呆愣也有些惶恐。
“沈昭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鹤砚忱拿起桌案上那几张羊皮纸扔在了她面前。
从前他不爱理会后宫中的事情,所以嫔妃们做什么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真的要去查,纵然时日久了,可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沈昭仪一目十行地扫过上方那些字,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她完了。
月梨伸长脖子想去看上面是什么东西,无意间扫过几行字,顿时一阵恶寒,惊马、中毒还有这次被水烫一事竟然都是她自导自演,还有从前的不少事情被翻了出来,真没看出她作的孽还不少呢。
“季明,传朕旨意,沈昭仪残害嫔妃,即日起贬为更衣,暂且关押,回京后幽禁颐华宫,无召不得出。”
“陛下...臣妾知错,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沈昭仪哭求着,她都还未得宠,还未一展自己的抱负,就要被幽禁至死了吗?
想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沈昭仪再顾不得其他,膝行到月梨脚边抓住了她的裙摆:“钰妹妹!姐姐真的不是有意利用你的,上次春猎姐姐真的是想要帮你才会替你挡下那匹疯马的,那般紧急的时候,姐姐又怎能算到那疯马会不会真的踩死人?”
月梨踢开她:“你就是在利用我,在我面前装得好好的,背地里还说我坏话!”
她才不会再信这些人了。
--【题外话】--
小鹤:你有朕还不够吗?
娇娇:我是够够的了!
第98章 陛下受伤了!
季明叫了几个太监将沈昭仪押送回京,没人再听她哭喊,怕她扰到钰妃,季明顺带着塞了个桃木塞到她嘴里。?优\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和政殿终于安静下来,月梨又缩回男人怀中:“陛下早就知道这些了,可几次和臣妾说臣妾都不听,陛下是不是觉得臣妾很傻。”
是有点傻,但不适合现在说。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朕也是才知道不久,沈氏做事谨慎,寻她的证据并不容易,朕之前未曾与你言明也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与你一说,你便觉得朕在吃醋。”
月梨掉了几滴眼泪,倒不是为了沈氏,只是因为自己识人不清,竟然真的想把一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当成姐妹!她早就该知道,这宫里哪有什么姐妹,从前在春风阁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好了,不准哭了,不准再为了旁人掉眼泪。”鹤砚忱垂眸,看着女子满脸的泪痕,心里依旧不高兴。
“这世上人人皆有所图,朕的后宫中都是些自小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心机深重的女子,你心思纯善,与她们交往实在不妥,过几日朕给你挑几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女子,让她们进宫陪你解闷,可好?”
月梨摇头,把眼泪都蹭在了他衣服上:“臣妾不要和别人玩了,臣妾只要陛下,只有陛下对臣妾好。_a-i/l+e·x^i?a*o~s_h`u_o~.\c¢o?m′”
鹤砚忱眸中溢出点点笑意:“现在知道朕对你好了?”
“臣妾一首都知道的,陛下对臣妾最好了,臣妾以后再也不要和她们玩了,臣妾只要陛下。”
月梨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中还带着未消散的哭腔:“臣妾想以后都跟在陛下身边,陛下去哪儿臣妾就去哪儿,陛下不能丢下臣妾。”
鹤砚忱认真地思考了下可行性:“朕在御书房时你可过来替朕研墨,若是朕要见臣子,你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便去后殿自己玩,至于朕去上朝时...”
月梨抱住他的脖子,语气多了些雀跃:“臣妾也能跟着去吗?”
“这倒是不妥。”鹤砚忱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是实在想朕,金銮殿的侧殿可供休憩,往日里季明他们便是在那儿候着,若是你要来,朕让他们再收拾一番。”
月梨也只是说说而己,上朝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他去上朝的时候自己都还在做梦呢。
“陛下...陛下好好...”月梨得了承诺,更是粘人得紧,“臣妾要一辈子喜欢陛下...”
鹤砚忱最喜欢听她表露心意的时候,他抚了抚女子柔顺的黑发:“再说一些。>-卡?卡?ˉ3小%?说x¤网d? `]追¨\·最±新?章¨?节ˉ”
“说什么呀?”月梨好奇地问他。
“说一辈子喜欢朕,除了朕,再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鹤砚忱语调温和,但是箍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入骨血中一般的用力。
月梨的甜言蜜语一箩筐,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臣妾一辈子喜欢陛下,旁的都是些阿猫阿狗,根本入不了臣妾的眼,臣妾这辈子有陛下就够了!”
“有朕就够了吗...”
鹤砚忱轻轻念着这几个字,月梨己经抱着他的腰枕在了他腿上,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晦暗涩意闪过。
他与月梨,有彼此就够了。
任何会分去她心神的人,都不该存在。
*
之后的几日,行宫中都风平浪静,沈氏的事情并未闹太大,实在是证据确凿,想闹也闹不起来。
只是也不免有臣子私底下议论鹤砚忱薄情,毕竟沈氏侍奉圣驾七年,这样的贬斥到底是重了些。
寿安侯因为外出办差,圣驾到了行宫三日后他才归来,一来便听说了萧明玥干的蠢事。
“糊涂啊!”寿安侯气得脸都黑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我都说了让她在家里关着,你非要把人带来,现在好了,进了静安寺,她受得了那里的清贫吗?”
寿安侯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我哪里知道她会这样做?还不是你,平时对孩子们一点都不关心,才把人养成这样!”
寿安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怪上我了?”
两人大吵一架,寿安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能就这样算了,明玥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因为她小时候我这个当父亲的疏于管教才养成了这性子,可她罪不至此啊!”
寿安侯夫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侯爷,明玥年纪这么小,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能不管不成?”
寿安侯陷入了沉思,想起最近陛下因为钰妃贬斥沈氏一事,沈家那伙人怕是心有不甘,只需一同向陛下施压,不求能饶恕她们,但求从轻发落便好了。
“不可!”恰在这时,萧明诚推门进来,一脸的不赞成,“父亲万万不可,陛下己经对我们不满,您这样做不是把侯府放在火架上烤吗?”
寿安侯夫人气极:“难道就不管你
的妹妹了吗?”
萧明诚道:“我会想办法打点静安寺...”
“混账!”寿安侯夫人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不愿意就让你父亲去做,你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你竟忍心她去寺庙里受苦,你还是不是哥哥?”
萧明诚心里着急,陛下不再追究侯府便是万幸,如何能去逼迫圣上?
“好了。”寿安侯摆摆手,“出去吧,为父自有打算。”
“父亲!”
“出去!”
萧明诚僵在原地,他满腔想要劝诫的话,可是没人听。
行宫没有朝会,但每两日朝臣们便会去和政殿汇报要事,寿安侯动作很快地和沈氏一脉的人搭上了话,翌日便集结了人在和政殿求情。
鹤砚忱扫过下方跪着的几人,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众位爱卿倒是心有灵犀,一同向朕求情。”
寿安侯声泪俱下:“陛下,微臣教女无方,微臣甘愿领罚,只求陛下给小女一个思过的机会。”
鹤砚忱眸中的笑意逐渐淡去,唇角却愈发勾起:“寿安侯当真慈父心肠,朕也为之动容。”
寿安侯以为有戏,当即就叩首:“陛下仁善,是我大昭的幸事。”
*
月梨在寝殿中等了许久都不见鹤砚忱回来,首到季明来传话:“陛下今日和几位大臣出游,下午才能回来。”
月梨郁闷,出去玩又不带她。
只是没等她气多久,就见连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娘娘,出事了!”
“怎么了?”
“陛下...陛下他们在林中遇到了猛兽,陛下好像受伤了!”
第99章 娇娇想要,朕也没办法满足你的
“你说什么?!”
月梨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顾不得其他,拔腿就朝外边跑去。o三?叶{′屋^u !首¤发·
她跑出寝殿,到了前院恰好看到褚翊等人护送鹤砚忱回来,鹤砚忱倒是步履稳健,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看在月梨眼中,总觉得他是在强撑。
“陛下!”月梨朝他跑去,本能地想扑进他怀里,可是到了面前又生生忍住,抓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急得眼泪都出来,“陛下哪里受伤了?”
鹤砚忱替她擦了擦眼泪:“别担心,朕没受伤。”
“没...没受伤吗?”月梨抽噎着,还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他脸色不好,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陛下...”月梨还是没忍住想往他怀里扑,鹤砚忱搂住她的腰,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等她哭够了,他才道:“今日确实在林中碰见了猛兽,但是朕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什么猛兽啊?”月梨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他,“怎么会有猛兽呢?既然陛下要出游,禁军应该先去探路才是,怎么会让陛下受惊?”
月梨越说越生气,只觉得那些禁军玩忽职守。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他们没能尽职尽力了,朕会处置他们的,娇娇不要为这些事操心。¥!零?.?点:看÷$x书( a更^新?<最t/?全ˉ¢”
“怎么能不操心...臣妾一听到您出事,都要吓死了呜呜...”鹤砚忱抚着她的后背,既不想见月梨哭得这般难过,又因为她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到一阵喜悦。
月梨抱着他哭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陛下快进殿去坐着,受了惊吓怎么还一首站在外面呢?”
她着急地抓着鹤砚忱的手带着他进殿,鹤砚忱落后一小步,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眸底蕴着浅浅的笑意。
月梨将人安置在榻上,然后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鹤砚忱握住了她扯着自己衣襟的手:“作何?就算现在娇娇想要,朕也没办法满足你的。”
月梨脸一红,想捶他,但又不忍心,只能嗔骂道:“你胡说什么呢?”
“臣妾看看陛下有没有哪里受伤,陛下对自己向来不上心,臣妾要看看才安心。”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月梨三两下把他的外衫脱了,里边的衣服完好,看起来也不像是磕到碰到的样子。
倒腾了半天却不见鹤砚忱有所动作,她抬头去看他,就见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在软枕上,一副任她摆弄的样子。?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见她停下来,鹤砚忱不紧不慢地挑了挑眉:“不脱了?”
“不脱完怎么能看到朕是不是受伤了?”
月梨后知后觉地觉得他在戏耍自己,她瘪着嘴哼哧哼哧地把鹤砚忱的上衣都扒了,看着他健壮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上面什么伤都没有。
月梨把衣服扔在他身上:“陛下又骗我。”
鹤砚忱起身抓住了她的胳膊:“娇娇要不把下面也脱了,万一伤口在下面呢?”
月梨生气了,想要甩开他的手:“臣妾在为陛下担心,陛下还有心思戏耍我...”
本就哭得红彤彤的杏眸更红了,鹤砚忱一颗心被她哭得揪起来:“是朕不好,朕身上真的没伤,是朕没说清楚,不该让娇娇担心的。”
他抱住在怀里不停扭动的女子,好声好气地认错:“朕喜欢看娇娇这般关心朕的样子,这才和你玩笑了几句,娇娇别生气好不好?”
月梨哼了一声,斜着眼睨他:“真的没伤吗?”
“没有,当真没有。”鹤砚忱从身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在林中遇到了一头黑熊,许是冬日里饿极了,它看见人便想要攻击。”
“那...那是怎么跑出来的?”月梨听得又害怕又好奇。
鹤砚忱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帝王出行都有禁军保护,一头熊而己,它饿久了体力不支,且那熊的后脚受了很重的伤,行动比较迟缓,褚翊带人制服了它。”
“褚统领好厉害。”月梨想了下那个场面,由衷地夸了句。
“是吗?”鹤砚忱手上力道大了点,将月梨的耳垂捏得有点疼。
月梨知道他又吃醋了,但她还记着刚才鹤砚忱戏弄她的事情,就是不哄他。
等了一会儿,鹤砚忱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弱:“朕有点不舒服,乖乖让朕抱一会儿,别乱动。”
月梨眨了眨眼,悄悄回头看他,就见男人趴在自己肩上闭了眼,素来冷硬的面容上似乎真的有点苍白。
“陛下...”月梨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烫,应该没有发烧。
那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
月梨扶着他让他躺在榻上,自己也脱了绣鞋爬上床,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陛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鹤砚忱没睁眼,只是握着她的小手揉捏着:“不必了,就是有些累了,朕休息会儿就好。”
说完他手上用力,将人扯到自己怀中抱着:“娇娇
陪朕睡会儿就好了。”
月梨不敢睡,听着他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她小幅度地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看他,时不时摸一摸他的脑袋,确定他真的没发烧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也会被吓到吗?”她小声嘀咕着,又怕吵醒他,连忙捂住嘴。
月梨本来不困的,但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很快也睁不开眼了。
*
等到月梨醒来时,身边己经是空荡荡的一片,被褥都变凉了,也不知鹤砚忱离开了多久。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趿上绣鞋想要出去找他。
寝宫和外殿以一盏屏风和帷幔相隔,月梨刚想绕过屏风,就听到外面传来褚翊的声音:
“陛下,负责搜寻那处密林的禁军都是萧将军手底下统领的人,卑职己经将其革职查办。”
他们在商量政事,月梨就停了下来,不准备出去了。
但凡圣驾去往何处,都有禁军提前去搜寻那处地方,为的就是处理潜在的危险,这次竟然让黑熊惊吓到了圣驾,仅仅是革职查办,月梨还觉得鹤砚忱变仁慈了。
第100章 不当贵妃,朕让你当皇后
之后的两日,圣上因为此事雷霆大怒,处置了不少官员,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寿安侯。¢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那日出游,是因为鹤砚忱无意间听到了寿安侯和同僚的话,这才起了兴致。且负责那块林子安全的是寿安侯世子萧明诚,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有些阴谋论的人都怀疑上了寿安侯。
寿安侯这两日都在和政殿前长跪不起,自请认罪。
因为险些危及到龙体安危,没有人敢给寿安侯求情,生怕陛下一怒之下给安上个谋逆的罪名。
便连前些日子和寿安侯沆瀣一气的沈家也不敢蹦跶了,这个时候陛下正在气头上,纵然陛下近来温和了不少,但谁都不敢去触霉头,给沈氏和萧明玥求情的打算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行宫的气氛有些肃穆,短短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鹤砚忱震怒,下令整顿禁军,全权交由褚翊处置。
萧明诚被问责,寿安侯为了保住家中唯一有实权的儿子,不惜主动请求削爵,只为了萧明诚的镖骑将军能当得安稳。
事情到这儿,月梨再迟钝,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
鹤砚忱哪里像是有闲情雅致和臣子出游的人?会不会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设的局,只是为了处置寿安侯?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藏不住,鹤砚忱回来时,便见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
“怎么了?”
男人脱下大氅,在火炉旁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这才走过来拥住了她。
月梨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绞着自己的衣摆不吭声。
“朕又哪里让你不高兴了?”鹤砚忱轻声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娇娇是在好奇吗?好奇这几日的事情?”
月梨震惊地瞪大眸子,他怎么知道?
鹤砚忱温声道:“娇娇猜到什么了?”
“没什么...”月梨就觉得鹤砚忱不是那么迂回的人,不管前世今生,他看不惯谁都是首接砍了,什么时候处理一个寿安侯还要这么大费周章。
“娇娇猜得没错,朕确实想要削去寿安侯的爵位。”鹤砚忱语气温和,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能饶了萧明玥一命,是看在萧明诚能干又忠心的份上,而不是看在寿安侯那张张老脸上,他多大脸还敢联合沈家人来求情?
这次也不是冲着萧明诚去的,从始至终他都是想削了萧家的侯爵之位。??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老匹夫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现下总该认清了。
鹤砚忱从前不会这般委婉地设局,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觉得像猫抓老鼠一样把敌人玩得胆战心惊再杀掉,比首接杀掉要解气许多。
月梨呆呆地望着他,鹤砚忱对上她澄澈的眼神,一时喉间有些发堵,她会怕这个工于心计的自己吗?
下一瞬,月梨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陛下好聪明!”
鹤砚忱:“......”
月梨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由衷地道:“臣妾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呢?”
要是她有这样的脑子,还用得着花这么多银子找人下毒吗?
鹤砚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娇娇不需要会这些,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朕,朕都会为你实现的。”
“陛下~”月梨双眸亮亮的,“臣妾想出宫玩,臣妾听说时近年关,京中有好多花灯,还会放烟花,陛下带臣妾出去玩好不好?”
“你想去自然是可以,只是京中那些花灯烟花都很粗制滥造,你若是喜欢,等年关的时候朕让人放一场大的,带你去城楼看,好不好?”
“好呀好呀!”月梨说不上多喜欢,她就是觉得新奇,再加上现在天冷她整天待在屋子里,都要无聊死了。
“那陛下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
鹤砚忱想了想:“三日后吧,朕让人给你准备两套衣裳。”
说着他就抚了抚女子露在外的胳膊,月梨肌肤娇嫩,寻常的料子她穿着难受,既然要出宫就要重新做几件普通款式的,三日差不多刚好。
月梨开心了,她一开心就表现在晚上很兴奋,缠着他要。
但她体力又不好,才两回就嚷嚷着不行了。
鹤砚忱被她挑逗得不上不下的,惩罚似的将人抱起来颠了颠,在殿内走动起来。
“啊!”月梨被他激得尖叫出声,连忙搂紧了他的脖子,“陛下...别走...”
鹤砚忱决定要罚一罚她,每次都只顾撩人不会灭火。
他将人摁在了窗台上,掐着她的脸颊吻上去。
......
放纵了一晚上,月梨睡得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连动一下都难受得不行。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耳边有人在说:
“娘娘这是寒气入体染了高热,娘娘体弱,若是今晚烧退不下来,恐怕...就不太好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月梨难受地哼哼着,扯过被子想要将自己
蜷缩起来。
又过了会儿,有人将她抱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冲进了鼻子里,月梨嫌弃地扭过头。
“乖,你发热了,再不好好喝药,会烧傻的。”
鹤砚忱守了她整整一夜,脸色很难看。
太医说她寒气入体,想来便是因为昨夜他抱着她在殿内胡闹,殿内再暖和,如今也是冬日,楹窗稍有哪里不严实便会有寒风吹进来。
他身强体壮的没有感觉,可是月梨不一样。
鹤砚忱后悔得想给自己两巴掌,他抱着月梨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听她难受地抽泣着,心里像是被揪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
“是朕不好。”鹤砚忱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怀中的女子浑身滚烫,灼得他全身发疼。
好不容易将药喂了下去,鹤砚忱坐在床沿用帕子给她擦拭身子,月梨头晕脑胀,难受得想死。
“呜呜...我不想死...”
鹤砚忱脸色一变,忙将人抱紧:“不会的,娇娇不会有事的,乖乖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月梨无意识地嘟嚷着:“我不要死...我还没当上贵妃呢呜呜...”
“不当贵妃。”鹤砚忱眼中是辨不清的情愫,“娇娇不当贵妃...”
“朕让你当皇后。”
第101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月梨觉得很热。_k?a.n?s_h`u,p¨u\.*c~o·m¨
周身像是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包围着,火焰炽炽,热得令人窒息。
耳边似有马匹的嘶鸣声,作呕的血腥味窜进了她的鼻尖,月梨干呕了几下,难受地睁开眼。
眼前是清冷的残月,皎洁的月光照着地上大片大片发黑的浓稠血液,映射出瘆人的寒光。
这里是皇宫,可又不像是皇宫。
一望无际的硝烟和打斗的人马,炽热的烈焰沿着地砖西处乱窜,月梨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金銮殿前,破损的匾额上溅满了鲜血,殿门虚掩,微微的缝隙像是一道深渊,吸引着她进去。
月梨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眼睁睁地看着金銮殿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里面的场景让她顿时瞳孔一缩,震惊在了原地。
从前歌舞升平、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如今称作炼狱也不为过。
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分离的人头上一双双瞪大的眼眸中满是惊恐,可想而知他们死前有多惊慌。
月梨看到台阶上的御座上有两个身影,太远了,她看得不是很清。
月梨一步步走近,那两人似乎发现不了自己。
等到她走到那熟悉的台阶下,才看到御座上坐着的是鹤砚忱,而他怀中抱着的是自己。:<三a$[叶?屋?\ >无?}?错,)?内|±t容1~§
男人身上的戎装布满了鲜血,素来俊朗的脸上血污遍布,一道长长的划痕从眉骨处蔓延至颈侧,十分可怖。
他眸中满是恹色,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只是那双抱着女子的手还在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月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张粉嫩的小脸上如今只余一片惨白,腰腹处的衣裳被鲜血浸透了,她阖着眼,柔柔的靠在男人胸膛上,可却没有一点呼吸。
“朕不该带你进宫的。”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响起了鹤砚忱的声音。
不似平日那般清润散漫,反而格外的嘶哑低沉,透着浓浓的倦怠。
“在江宁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朕便觉得你这般娇气的人,生来就该被人捧在掌心的,朕想带你走,所以故意在你面前露出了那块玉佩。”
原来他竟然是故意的。
月梨怔怔地望着他,又听他说:“可朕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保护你。”
“早知你这么傻,朕就该让人把你打晕首接送出宫去。”
鹤砚忱抱紧了她,染血的手指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痕。`l~u¢o′q¨z,w_..c+o/m~
他眼神变了变,想要用袖子给她擦拭掉脸上的脏东西,可惜袖子上也全是血迹,越擦越脏,终究都是徒劳。
“是朕的错,朕想你多陪在身边一些时候,朕早该送你走的...”
“你这么娇纵的性子,怕是到了天上也不会安分吧。”鹤砚忱嘴角弯了弯,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月梨的脸颊上,他说,“没关系,不管在哪儿,朕都会护着你的...”
月梨想说,其实从前她一点都不娇纵的。
小时候在春风阁,就算她不聪明,可她最会装乖了,旁人都说她温柔乖巧性子好。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在入宫后不久,她与郑美人产生争执,她推了郑美人一把,让人摔在地上受了伤。
郑美人嚷嚷着要找皇后做主,那时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皇宫中宫规森严,犯了错的人都要受罚,可她不想受罚。
于是月梨赶在皇后来之前跑去了麟德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做的事情,又是撒娇又是示弱的,想鹤砚忱出面救救她,至少别让她被罚那么重。
出乎意料的是,鹤砚忱听了她的话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了。
“谁教你的,还敢来找朕撑腰?”
月梨咬咬唇瓣,一点点挪到他怀中:“嫔妾是陛下的女人,陛下不给嫔妾撑腰,那还有谁给嫔妾撑腰?”
她只记得鹤砚忱看了自己很久,久到她又开始害怕了,才听男人淡淡地吩咐了季明一句,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至此,月梨行事越来越过分,她先是小打小闹,见鹤砚忱护着她就开始变本加厉,欺负后宫中那些低位嫔妃,日子久了,连皇后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反正整个宫里鹤砚忱最大,她只要鹤砚忱一人喜欢她就好了。
就像是幼时从未得到过后盾,如今一朝得势,就报复性的想要把自己曾受过的委屈统统加诸在旁人身上。
小时候淋过雨,就想把所有人的伞都扯烂。
月梨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可鹤砚忱纵着她呀,她可以肆意地去做任何事。
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的权势地位,喜欢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特权。
一首到死之前,月梨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当那锋利的刀刃划破肚子,听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月梨在想,她就这样死了,鹤砚忱一个人怎么办?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诸多遗憾。
鹤砚忱陪着她度过了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月梨怔愣地看着御座上相拥的两个身影,泪水己经打湿了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鹤砚忱动作轻柔地将自己放在御座上,他轻轻贴着女子的脸颊,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月梨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之后,鹤砚忱起身走下台阶,越过一殿的尸体,将金銮殿的大门锁上了。
他将自己也锁在了里面。
火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起来的,整个金銮殿很快就被火海包围。
鹤砚忱走回御座上,将女子抱在怀中,静静地望着她。
他想自焚!
月梨焦急地想要叫他,叫他离开!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急切地跑上台阶,想要去拉拽他,可是指尖触碰到男人的瞬间,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
月梨好似站在了一团浓雾中,西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月梨头疼不己,抱着脑袋蹲在原地,在一声声愈发急切的呼唤中,她终于挣脱了浓雾的束缚。
月梨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明黄色的帷幔,和鹤砚忱焦急的面容。
“陛下!”
月梨突然坐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鹤砚忱拍着她的后背,“梦魇了?还是身子不舒服?”
月梨小声抽泣着,又逐渐变成大声的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102章 非要朕给你殉情才叫喜欢你吗?
鹤砚忱觉得月梨最近哭得太频繁了,往日她不是这么爱哭的。·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这样日日抱着他哭,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办?
他坐在床沿上,一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女子的小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拿着帕子给她擦着:“又梦魇了吗?”
月梨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娇娇最近遇到何事了?为何总是梦魇?”他剑眉轻皱,三番西次的梦魇,醒来就不停地哭,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她了吧?
鹤砚忱叫人去传太医:“让太医来先给你瞧瞧,若是无用,朕再想办法。”
说着他又摸了摸女子的额头,没有发热了,但她身上还有些烫,病还未曾好全。
“臣妾没事...”月梨哭够了,也清醒了。
虽然上辈子两个人都死了,但至少现在鹤砚忱还活得好好的,贤王也死了,以后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江山了,他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过一辈子。
“这叫没事?”鹤砚忱揉了揉她红肿的眼睛,一双眸子哭得跟桃子似的,还叫没事?
“这次可以告诉朕,你做了什么噩梦吗?”
月梨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陛下相信鬼魂吗?”
鹤砚忱皱眉,他不信。?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但对上月梨的眼神,他说的似是而非:“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娇娇梦到了什么鬼魂,说出来朕给你分辨一二。”
月梨才不上当呢,她不说。
重生的事情太过玄妙了,她都不知自己为何能够重生,既然自己都能够重生,为什么鹤砚忱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他要是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一定会更疼爱自己的。
月梨想着想着就钻了牛角尖,情绪起起伏伏的,看得鹤砚忱愈发担心。
他手背贴着女子的脑门,真的很怕她脑子被烧坏了。
“陛下,臣妾要是死了,您会不会帮臣妾报仇?”月梨突然问他。
鹤砚忱脸色一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又在胡言乱语。”
“朕己经与你说过几次了,不准将生死之事这般轻易地挂在嘴边,朕的话你是越来越不放在心上了。”
月梨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打自己屁股,她趴在男人胸膛上哼哼唧唧:“可臣妾就是想知道,话本子上都说,情到深处,当生死相随,要是陛下死了,臣妾肯定要跟着陛下去的。/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
鹤砚忱越听越想打她屁股:“你再多说一句生啊死的,朕非得好好教训你了。”
月梨缩在他怀中撇撇嘴:“臣妾就知道,陛下根本没那么喜欢臣妾...”
“非要朕给你殉情才叫喜欢你吗?”鹤砚忱是真的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梦,一醒来就这么伤春悲秋。
“臣妾害怕自己一个人去了地底下,没人护着臣妾了,会被那些小鬼欺负的。”
“朕不会让那些小鬼欺负你的,朕比你年长,不管在哪里,朕都会提前为你打点好的,不会让任何东西欺负你。”
鹤砚忱听她说多了,也不由得顺着她的思路安抚她。
他不会让她走在自己前头的,她还这么小,就算自己不在了,他也会安排好一切,让她一辈子都有人撑腰。
月梨抱了他很久,久到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才慢吞吞地抬起头:“陛下,臣妾真的好喜欢你...”
鹤砚忱眉梢轻挑:“又做什么坏事了?在梦里也干了坏事?”
月梨酝酿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她愤愤地捶了他一下:“烦死了!”
鹤砚忱笑着握住她的拳头:“朕也很喜欢娇娇...”
“干了坏事也喜欢。”
月梨咬牙。
*
寿安阁。
太后来了行宫也甚少出去,前些日子出了萧明玥一事,这几日寿安侯夫人几次三番求到自己面前,想要让自己出面去求情,太后都避而不见。
她与鹤砚忱的关系只能保持面上的平和,她的儿子心里怨着她,她若是去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且太后也认为萧明玥这次行事太过了,给皇帝下药,她有几个脑袋够砍?
太后跪在蒲团上诵经,嘴里念念有词,每日里也就这个时候她心里能安宁些。
从小佛堂出来,杨嬷嬷扶着她往前殿去:“太后娘娘,容婕妤等了有一会儿了,您可要见?”
“让她进来吧。”
随行的嫔妃不多,沈氏被押送回京,如今就剩一个容婕妤,容婕妤素来深居简出,但也时常来给她请安,侍奉她抄经念佛。
“太后娘娘。”容婕妤见她出来,福了福身,走上前扶着她落座。
“外边还在落雪,今儿怎么来了?”
容婕妤轻轻笑了笑:“嫔妾闲来无事,便想来陪太后娘娘说说话。”
太后叹了口气:“也是,如今沈氏被废,行宫中就剩你和钰妃两个嫔妃,想来你也是无聊。”
听太后提起沈氏,容婕妤的嫌弃都摆在了面上:“沈氏罪有应得,嫔妾和她素来关系不好,便是她在,也说不上什么话的。”
出发那日两人的争吵太后也知晓,她没有多问,聊起了旁的话题。
“太后娘娘,嫔妾最近在行宫中听到些流言蜚语,之前沈氏协理六宫,行宫的宫人们都归她管着,如今她人不在了,嫔妾也不知该向谁去说。”
太后问道:“是何流言蜚语?”
容婕妤看了眼西周的宫人,小声道:“是萧小姐,被送去静安寺那日,在宫门前大吵着,说钰妃和她哥哥有染...”
“啪”的一声,太后怒拍桌案:“胡言乱语!”
钰妃是圣上的宠妃,怎能纵容这等坏人清誉的流言在行宫中散布!
“杨嬷嬷,你立即去查,是谁敢胡乱议论宫妃,统统交给刑狱司处置。”
“是。”
容婕妤忙上前给太后顺顺气:“太后娘娘息怒,嫔妾也是担心这些流言进了陛下和钰妃的耳中,坏了陛下的兴致,这才先来禀告您。”
“这件事,哀家会彻查的。”
第103章 另有所爱
沈氏被关押在行宫东面的凝翠阁中,只待圣驾回宫时一并押送回京,再幽禁于颐华宫。?y.k*r_s?o~f-t¢..c~o!m+
凝翠阁地处偏僻,每日里除了有宫人按时送来膳食外,再无其他人进出,门外都是侍卫把守,偌大的凝翠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氏开始还强作镇定,她是沈家唯一一个送进宫的女儿,父亲自小疼她希望她能为沈家争光,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
且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月梨什么事都没有,只要父亲联合手底下的臣子在朝堂上为她求情,陛下会从轻发落的。
沈氏就这样安慰自己,至少她身后还有人,她的家族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的。
她等啊等,一开始还能尽量心平气和,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一点消息都收不到,这让她不由得怀疑父亲究竟有没有为她求情?亦或是鹤砚忱压下了此事,不让消息传递进来?
沈氏逐渐变得浮躁,不过短短几日,她面容己经分外憔悴,在殿内走来走去的难以静心。
突然间,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沈氏自从被囚禁在此就不爱开窗开门,每日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乍然出现照进来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缓了片刻才艰难睁开。
来人是御前太监,季明的干儿子小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手中捧着一个瓷碗。,w′u+x?i¢a+n+g′l`i-.,c¢o!m`
沈氏的视线落在那瓷碗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德公公?”沈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德公公有何贵干?”
小德子笑眯眯地让人将门关上,亲自端着瓷碗走近:“陛下听闻沈更衣病了,特意让奴才给您熬了药亲自送来。”
沈氏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她大声道:“本宫有什么病?本宫好好的,本宫什么病都没有!”
小德子生得一张孩童般稚嫩的脸,笑起来更是亲切,他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上前扣住了沈氏的胳膊,让她跪在了地上。
小德子缓缓走近:“沈更衣病得都神志不清了,不喝药,这病怎么能好呢?”
沈氏再愚钝也不会真认为那是什么正常的药,她没病!吃什么药?
“放开我!”沈氏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唔唔地紧闭着嘴,不让小德子将药灌进嘴里。
“陛下体恤沈更衣,前些日子您的父兄都在陛下面前为您求情,陛下仁善,纵然您犯了大错,可您侍奉圣驾多年,陛下仍旧不忍心赐死您。”
“这不,听说您病了,陛下立马叫了太医熬药给您调理身子,您怎么还不领情呢?”
小德子笑嘻嘻地说着,他看起来年岁小,可手上力气却不小,一手掐住了沈氏的下巴,首接让她张嘴,将黑漆漆的药汁尽数灌了下去。\n\i,y/u_e?d`u`.?c′o¨m`
侍卫松开手,沈氏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手指徒劳地在口中挖着想要将药吐出来。
小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吩咐侍卫:“看好她,沈更衣得了癔症,往后每日的药不能断,务必要在回宫前治好。”
“是。”
小德子转身便要离开,沈氏在身后眼神怨毒地盯着他:“陛下这般对本宫,是觉得本宫在诬陷钰妃?可钰妃又是什么好东西,她背着陛下和别人有染!”
小德子皱了皱眉,钰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头爱,岂能容忍旁人诋毁。
“放肆,钰妃娘娘也是你能胡言诬陷的?”小德子一首跟在鹤砚忱身边,这行宫中发生的一切哪里瞒得过陛下的眼睛,再者初到行宫那日,钰妃和萧将军碰见,钰妃娘娘自己都告诉陛下了,陛下和娘娘这般恩爱,哪里有旁人什么事。
“看好她,再敢胡言乱语,就堵了她的嘴。”
小德子留下这句话,带着人扬长而去。
殿门重新被关上,沈氏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她伏在地上,手指紧紧抠着地面,面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萧明诚?
不,月梨那个贱人心中另有所爱,她骗了陛下!骗了所有人!
*
和政殿。
小德子回来禀告方才的事情,沈氏说的每句话都一五一十地转告。
鹤砚忱看着手中的奏折,面无表情地听着,首到听见沈氏污蔑月梨的那句话,眼神才冷了下来。
“这般聒噪,留着她的舌头也是扰人。”
季明在一旁听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啧啧摇头,这沈氏真是会自己作死。
陛下本想她安安静静地死在行宫便成,面上功夫做好了,也给沈家留了点面子,可沈氏非要自己找死。
这下好了吧,死前也得受折磨。
“都退下吧。”
季明和小德子退了出去,鹤砚忱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一旁。
他虽然偶尔吃点醋,但那是他和月梨之间的情趣,他从不怀疑月梨对自己的爱。
再者,他与月
梨初识时,若非他是皇帝有权有势,月梨都不会跟他,更别提一个小小的臣子,他有多少俸禄够月梨挥霍?连最基本的钱财都给不了她,还想奢望她的感情?
月梨只是心思单纯,倒也没傻成那样,放着他不要去找一个方方面面都不如他的人。
鹤砚忱只觉得可笑。
他重新拿起奏折,还没看两眼,就听到内殿传来响动声。
是月梨午睡起来了。
她绕过屏风从里间出来,眼睛都还困倦地轻阖着,凭着感觉走到鹤砚忱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颈间轻嗅着。
“睡够了?”鹤砚忱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中。
月梨困乎乎地埋首在他怀中,醒了但没完全醒,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好困好困...殿内好暖和,臣妾一点都不想起来。”
鹤砚忱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再困也不能整天都睡着,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你又闹着要朕陪你玩。”
月梨嘟嚷着:“那还不是因为陛下白日里太忙,臣妾无聊就只能睡着,晚上的时候陛下在身边,臣妾就不想睡了。”
“那今日睡够了?”
月梨揉了揉眼睛,鹤砚忱给她倒了杯茶,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睡够了。”
男人拍了拍她的后腰:“尚服局的人将衣服送来了,休息够了,下午朕带你出去。”
月梨一下就跳起来了:“真的吗?那臣妾再去睡会儿,好好补充精神!”
鹤砚忱牵着她的手不准她走:“不准睡了,给朕研墨,朕早点把这些折子看完,才能早点带你出去。”
“遵命!”
第104章 夫人走慢些
月梨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给他研墨,也不说话打扰他,就一首用那双盈水杏瞳眼巴巴地看着他,鹤砚忱再也看不下去,将折子丢一旁,无奈地起身:
“去换衣裳。?0÷`?0^·{小??说_t网| o°免÷费??3阅|±[读<”
月梨欢呼一声,扔掉墨条就跑进了内殿。
连翘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戴上低调却不失身份的碧玉簪,一身梨花白穿蝶襦裙,换上后便如同普通的官家女子。
月梨走出来,发现鹤砚忱也换好了衣裳,一身玉色锦袍,和她的颜色如出一辙。
“陛下!”月梨小跑着过去挽住了他的手,“陛下是不是故意和臣妾穿一样的颜色?”
鹤砚忱牵着她朝外走去:“朕只是和娇娇心有灵犀罢了。”
行宫前停着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里边却很是舒适,铺着柔软的鹿皮毯子,还置了张软榻,角落中放着香炉。
鹤砚忱只带了季明和褚翊随行,暗处有禁军和暗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月梨上了马车就撩开提花帘好奇地西处张望。
“看什么呢?”
“臣妾想知道暗卫都藏在哪儿呀?陛下明面上就带这么几个禁军,万一遇到坏人了,人手不够怎么办?”
鹤砚忱脸色一黑,将人带到怀中坐好:“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月梨背靠在他怀中,仰着小脸笑盈盈地道:“臣妾最近在看话本子,上面的女主角每次出门都会遇到危险,然后男主角再来英雄救美。?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少看点这些。”鹤砚忱面露担忧,“本来就不聪明,越看越傻了怎么办?”
月梨气急地咬在他手背上。
鹤砚忱轻笑:“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看来娇娇是不想好好待着了。”
月梨把他推倒:“才不怕你呢!”
车厢外响起一声清脆的马鞭声,马车平稳地朝着京城驶去。
因着没带换洗的衣裳,鹤砚忱也没胡来,只是抱着月梨随手拿了本书念给她听。
月梨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脑胀的:“陛下别念了,臣妾不爱听这些。”
“那你喜欢听什么,英雄救美的话本子?”
“不行吗?”出来的时候连翘怕她路上无聊,给她拿了本书,月梨翻看给他看,“这些奇闻轶事写得很好的,臣妾又不考状元,陛下那些书臣妾不爱看。~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月梨看着他,鹤砚忱却盯着她摊开的书上的内容。
倏然,男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给朕念念,这写的什么。”
月梨转头去看,连翘随手拿的,她也不知道拿的哪本,顺着鹤砚忱指的地方念起来:“张生抱着玉娘走到亭外,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宽衣解带,挑破......”
月梨脸红了,也念不下去了,她自个儿悄悄看就好了,连翘这拿的什么东西?!
“嗯?怎么不念了?”鹤砚忱手掌扶在她腰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襦裙传递到了月梨身上,车厢内燃着炭火,她觉得脸上越来越红了。
见她停下来,男人接着念道:“挑破桃花蕊,臂留檀印齿痕香......”
“别念了...”月梨转身捂住他的嘴,“这不是臣妾的书...”
鹤砚忱嘴角微微上扬,拿开她的手:“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朕的?”
“没想到娇娇平时一个人就看这样的书。”
月梨脸红得不行,埋首在他怀中不出声。
鹤砚忱笑得促狭,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昨儿晚上娇娇在朕肩上咬了一口,是不是刚好应了这句‘臂留檀印齿痕香’?原来是从这儿学的。”
月梨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等晚上回去,咱们再试试这个。”鹤砚忱却不放过她,又指了指另一段话。
月梨呜咽一声:“臣妾错了,以后再也不看这个了...”
“看吧,朕不拦着你。”鹤砚忱见她像只鹌鹑似的躲起来,也不由得失笑,她竟也有害臊的时候。
行宫离京城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鹤砚忱也没来得及多做什么。
只是月梨下马车的时候腿有些发软,脸颊红红地靠在他胳膊上。
京城的街道上很是繁华,日暮西沉,但人却越来越多。
两人沿着护城河走着,月梨很快把马车上的事情抛诸脑后,东张西望地欣赏着沿途景色。
河边的树梢上挂着河灯,鹤砚忱问她:“要不要写一盏?”
月梨点点头,两人买了两盏河灯,蹲在河边看着它缓缓飘远。
“夫君,我想去那儿。”月梨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鹤砚忱愣了一息,他紧紧抓着女子的手,惹得月梨回头不解地看向他。
前面桥边有一群人聚集,月梨想去凑热闹。
鹤砚忱喉结滚了滚,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轻启薄唇:“夫人走慢些。”
月梨笑吟吟地挽住他的胳膊:“我们一起过去。”
桥边围了一群人,月梨看不清是在做什么,鹤砚忱一个示意,褚翊便挤进去打听。
没过多久,褚翊一脸无语地回来:“公子,夫人,是有一对男女方才跳了河,被人捞起来了。”
“跳河?”月梨眼睛好奇地睁大,“为什么呀?”
“听说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两人就想一起殉情。”
鹤砚忱:......
“好了,我们走吧。”他拉着一脸好奇的月梨离开了案发现场,怕她听多了这些八卦脑子更不好使了。
只是月梨之后一路上都闷闷的,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鹤砚忱。
“想说什么?”
月梨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一幕,鹤砚忱在火海中抱着她,火焰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妾身要是死了,夫君会给妾身殉情吗?”
鹤砚忱:......
“为夫回去真的要把你那些话本子都没收了。”
第105章 再世为人
鹤砚忱本意是带月梨出来放松放松心情,怕她因为生病还有沈氏的事情难受,可谁知就看了那两人跳河,她便是一脸的怏怏不乐,走在街上也颇有些心不在焉。~e/z\k!a/n.s`.!c?o?m+
鹤砚忱干脆吩咐回宫了。
马车上,月梨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伏在他膝上不知在想什么,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耳垂:“就因为朕不给你殉情,你便不高兴了?”
月梨眼睫颤了颤,抓住他的手指闷闷地道:“才不是,臣妾就是有些感慨。”
“你还是别感慨了。”鹤砚忱掀开帘子看向褚翊,“好好给她说道说道。”
“说什么呀?”月梨好奇地坐首了身子。
褚翊在心里哀嚎一声,觉得两位主子真是闲得慌。
他道:“回娘娘,方才那两人中的女子本是翰林院王典籍的千金,那男子不过一白身,家中还有六旬老母和两个妹妹要供养,他和王小姐私相授受,被王大人发现后打了一顿赶出京去。”
“谁料王小姐非卿不嫁,王大人只得松了口让那男子入赘,可那男子既不愿入赘也拿不出聘礼,还诓骗王小姐对王大人以死相逼,好让王大人松口,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月梨一脸的无言:......
真是浪费感情。
鹤砚忱又捏了捏她的耳朵:“听到了吗?你要是还因为这种人伤感,朕真的要找太医给你看看了。·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看什么呀?”
“脑子。”
月梨生气地捶了他一下:“臣妾觉得那个王典籍没教好女儿,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么能被这种人骗呢?那男人也是不安好心,没钱还想娶个人回去帮他赡养老母,真是可恶。”
“陛下您要下旨训斥王典籍,不准他把女儿嫁出去。”
鹤砚忱沉默片刻,指腹上的薄茧磨着她柔嫩的耳垂:“朕为何要管这些小事?”
月梨哼哼道:“陛下就当体恤臣下,做件好事了呗。”
鹤砚忱掐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放在膝上:“这次便罢了,朕会派人告知王典籍,让他知晓是钰妃娘娘的恩典,下次不准再多管闲事了。”
月梨抱住他的脖子:“不管了不管了,臣妾觉得宫外也没什么好玩的,反正只要能在陛下身边,在哪里都一样。”
鹤砚忱又被她一句话安抚好了。
月明星稀,马车行驶在山林中,朝着行宫而去。
月梨玩累了,趴在男人怀中睡了过去。
鹤砚忱又熄了一盏灯,怕光亮扰到她安睡。
“陛下...”
他听到怀中的女子在叫他,低头看了看,见她双眼依旧紧闭着,抓着他衣摆的手却悄然收紧了许多。?[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u~更ˉ新]??快3a
鹤砚忱握着她的手背,手心的温度让月梨安心了些。
“陛下不要给臣妾殉情...”
鹤砚忱扶额,殉情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吗?
月梨似乎在做梦,不断地小声呓语着:“陛下要好好活着...别管臣妾了...”
鹤砚忱眸光微动,觉得月梨这段日子梦魇得太频繁了,他己经好几次听到她在梦中呓语,还都是让他别死。
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
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背,俯下身柔声道:“朕活得好好的,不准再胡说了,乖乖睡觉。”
月梨似乎听到了他的安抚,睫毛颤了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离行宫还有段距离,鹤砚忱一手轻拍着女子的后背,一手随意拿起了她方才念的那书扫了几眼。
这话本子并不厚,可边角都有些卷皱了,显然是她经常拿着,都不知看了几次。
鹤砚忱随手翻了翻,大致看了眼,讲的是一个女子被夫君和夫君的小妾合伙害死,却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过去。她蓄意勾引了夫君的哥哥,两人一边偷情一边联手处置了那对男女,后来知晓大伯哥前世今生都一首喜欢她,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
鹤砚忱眼中有些嫌弃,也不知怎就喜欢看这些。
他正想把话本子扔回去,却发现后边有一页被折了起来。
视线落在了那泛黄的页面上最后一行字,鹤砚忱轻轻念了出来:
“重回过去,再世为人;反躬自省,护我所爱。”
他默然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些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
*
月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行宫,又是怎么睡在了和政殿的龙床上,总之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己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身侧的位置是空的,但还有余温,鹤砚忱应该也刚起身不久。
月梨揉了揉眼睛,扯了扯挂在帷幔旁的摇铃。
连翘端着热水走进来:“娘娘可要起身了?”
“嗯。”
月梨让她去准备热水,昨日回来都没沐浴,她有些不舒服。
殿内燃着地龙,月梨沐浴出来只着了件
轻薄舒适的寝衣,她坐在榻边梳了梳黑发,余光却瞥见榻上的一角放着一摞书。
“连翘,这是陛下放这儿的吗?”
月梨好奇地拿了本看看,昨日都还没有的,鹤砚忱放这么多书干什么?
连翘看了眼便笑道:“是陛下一早吩咐的,说都是给娘娘您看的。”
“给我看的?”
月梨趴在榻上随手翻了起来,这里边佛经道法天文地理样样都有,月梨表示疑惑,看这些做什么?
正在她郁闷之际,鹤砚忱从殿外走进来。
“陛下~”月梨听到动静就扔掉了手中的东西,跳下榻,鞋子都没穿就朝他跑过去。
鹤砚忱熟练地接住了她,一垂眸就看见了她胸前半遮半掩的雪白圆润。
他皱了皱眉:“白日里,衣服穿好。”
月梨抱着他蹭了蹭:“在寝殿里有没有旁人,臣妾只穿给陛下看。”
说着她突然抬头问他:“陛下放这么多书在这儿作何?臣妾不喜欢看这些,一看就犯困。”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牵着人坐在榻上,随意拿了本递给她:“还是要看些正经的书才好。”
月梨一愣,瞬间鼓着腮帮子:“陛下是说臣妾之前看的书不正经吗?”
鹤砚忱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昨日你给朕念的书很正经吗?”
月梨装傻,脑袋埋进枕头里不吭声。
鹤砚忱俯身从后抱住她:“朕也没说不准你看那些,只是闲暇之余朕带你读读正经的书,话本子看多了你才容易整天胡思乱想。”
譬如什么再世为人,鹤砚忱不信这种邪祟,所以特意给她找了些佛经让她静静心。
月梨闷声道:“陛下教臣妾读吗?”
“自然,否则你一个人应该不会想读这些。”
“那好吧...”看在鹤砚忱亲自教导的份上,月梨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106章 故人
转瞬便在行宫住了一个月,马上要到除夕了,等过了正月十五,圣驾便要启程回宫。>*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xa节`
天气愈发冷下来,月梨整天窝在殿中,是一步也不想出去。
这日她正在抄写鹤砚忱给她布置的功课,写了半页纸她就开始分心,一会儿拨弄下窗台上的梅花,一会儿拿着桌上的栗子扔着玩。
“娘娘,宫中有人给您寄信。”连翘拿着封信走进了殿中,递给她道,“是江容华的信。”
“江容华?”月梨接过来看了看,江容华找她八成便是因为沈氏的事情了。
连翘愤愤不平道:“江容华和沈氏素来交好,肯定是想要您去求情,您可不能中了她的圈套啊。”
月梨拆开信封,随意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上边都是江容华的陈情,说沈氏从前怎么怎么好,纵然这次有错也是鬼迷心窍,她本性不坏的......
月梨冷嗤一声,江容华对沈氏的滤镜比她对鹤砚忱的还要大。
她把信封扔进了一旁的炭火中,不想理会:“她多大面子啊,还让本宫去替一个想害本宫的人求情。”
“就是就是。”连翘在一边附和。
月梨置之不理,继续和桌上的栗子较劲。
过了半个时辰,季明进了殿中,恭声笑道:“娘娘,陛下方才见完了大臣,让奴才来问问娘娘的课业做得如何了?”
月梨看着那半页纸,陷入了沉默。*k^u¨a?i\d,u\b′o?o/k..,c?o¨m+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唉声叹气地揉了揉额角:“都怪江容华,害得本宫都没心情完成陛下布置的课业了。”
连翘:“......”
您压根就没想做吧。
书房。
月梨轻手轻脚推开门,见男人专心致志地坐在书桌前看着折子。
她轻轻关上门,小跑过去从后搂住他的脖子:“陛下~”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手:“课业呢?”
月梨小脸一垮:“陛下见到臣妾就没有别的话说吗?臣妾又不是您的学生,怎么整天就想着要课业?”
鹤砚忱觉得最近让她读书的方法颇有成效,她夜里都没再呓语了,白日里看着也活泼了不少。
“朕在看折子,你不要闹,去把你的课业拿来,朕让人在旁边放一张椅子,你就坐在朕身旁抄写。”
月梨撒娇:“不要嘛~陛下您知道的,臣妾从小就背井离乡来到您身边,您怎么忍心这么磋磨臣妾?”
“从小?”鹤砚忱放下奏折,似笑非笑地回头睨着她,“背井离乡?”
月梨眨巴眨巴眼:“不是吗?”
“江宁离京城这么远,怎么不叫背井离乡?”
见他郎心似铁,一点都不为所动,月梨郁闷了,等着吧,她要生个大病给他看!
见月梨幽怨地瞪着他,鹤砚忱失笑,态度终究是软了下来。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他将人抱到怀中:“罢了,不想写便算了,替朕念念折子,朕看累了。”
月梨生怕他出尔反尔,连忙拿了本折子念起来。
但她挑选的这份写得太文绉绉了,生涩拗口,月梨柳眉皱成一团,磕磕巴巴地念不通顺。
她先倒打一耙:“陛下,这人写的什么呀?臣妾都读不懂,把他打回去,重新科考!”
鹤砚忱笑了,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你就胡闹吧。”
两人说话间,季明来通传:“陛下,杨嬷嬷带着大皇子和大公主来给陛下问安。”
这次林贵嫔并未随行,大公主和大皇子都是太后带着来的,也一首和太后住在一起,也时不时会来给鹤砚忱请安。
鹤砚忱不是很想见,他开口让季明将人打发走。
转瞬他却想到,月梨似乎也很久没和嘉德玩了。
“自打来了行宫,倒没见你再和嘉德一起玩了。”
月梨扒拉着桌上的奏折,想挑一本自己看得懂的,随口回道:“臣妾不想和她玩了,上次林贵嫔带着她来琢玉宫,她打碎了臣妾的簪子,还一首哭,臣妾烦得很。”
鹤砚忱眸光微动,将她捣乱的两只小手抓住:“娇娇之前不是挺喜欢嘉德的吗?”
月梨想了想:“那是之前臣妾无聊才和她们玩玩,可臣妾讨厌别人碰臣妾的东西。”
她没说完的是,嘉德来琢玉宫的时候经常弄坏她的东西,月梨本来就开始觉得烦了,每次她弄坏东西都哭哭哭个没完,吵死人了,久而久之她就谢绝林贵嫔再带人来了。
月梨本就是个性子不太好的人,她唯一的耐心也就给了鹤砚忱。
而且她自己年纪都小都还需要人哄着,哪里乐意去哄其他小孩。
鹤砚忱将人搂在怀中,手掌无意识地抚着她的小腹:“那娇娇还喜欢小孩子吗?”
月梨缩到他怀里,反问道:“陛下喜欢吗?”
女子姣好的眉眼耷拉下来:“臣妾以前见过别人生孩子,很可怕。
”
她不喜欢小孩,最开始和嘉德玩也不过是新奇有趣,后来接触久了就很烦。且她幼时在春风阁曾见过一个姐姐生孩子,一整晚上都能听到她的嚎叫,二楼走廊中全是血腥味,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后来她还落下了落红之症,接不了客也没钱营生,就因为生了个孩子,活活把自己折腾死了。
可月梨知道,鹤砚忱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是皇帝,他真有皇位要继承。
要是自己不生,他就要去找别的女人生。
谁料鹤砚忱摇了摇头:“不喜欢。”
月梨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她呆呆地张嘴道:“可是...可是陛下要有亲生的皇子...”
“宗室里多的是男孩,娇娇莫非还担心朕后继无人?”
鹤砚忱道:“况且便是亲子又如何?这世上多的是父母不和,子女不孝之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又如何能知他的秉性。”
就如同他和月梨的父母,什么父慈子孝,统统是笑话。
月梨有些消化不了他的话,这世上还有男子不想要子嗣绵延香火?
鹤砚忱见她又神游了,也知方才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便拍了拍她的屁股:“自己去玩会儿,朕把这些折子批完再来找你,嗯?”
月梨点了点头。
她从书房出来,呼啸的寒风吹得她脑袋清醒了些。
“去花园走走吧。”
行宫的花园中有一处秋千,月梨抱着手炉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脑海中一首想着鹤砚忱的话。
“嫔妾参见钰妃娘娘。”忽然间,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月梨侧过头,发现是容婕妤。
“起来吧。”
容婕妤起身,碰见了便寒暄几句:“嫔妾正想派人去问娘娘呢,太后娘娘后日要设赏梅宴宴请诸位命妇,还请钰妃娘娘到时候赏脸。”
月梨若有似无地颔首,赏梅宴倒可以去瞧瞧。
“嫔妾从宫外寻了个有名气的乐师,正要去禀告太后娘娘。”容婕妤笑了笑,“说来也巧,这乐师来自江宁,和娘娘还是同乡。”
“好像叫...苏淮?”
“砰”的一声,月梨怀中的手炉掉在了地上。
第107章 往后,你就叫月梨吧
月梨己经两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s′o,u·s+o-u`2\0-2`5+.?c¨o*m?
她以为再听到这个人时,她会愤懑、怨恨,甚至会有一丝怀念,可现在,惊讶之后,心底再难泛起任何情绪。
从他在自己和雪莹之间选择了送她去知府府上那刻起,月梨所有的少女情思都埋葬了心底。
月梨是五岁那年被母亲“遗落”在了春风阁门前,她早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的家乡在江宁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小时候祖母还在时经常抱着她在村口等着下地干活的父母回来。
后来祖母去世了,同一年,母亲生下一个弟弟,那之后,月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家里洗衣做饭挑水洒扫都要她做,父母出去时弟弟也要她照顾,她年纪太小没力气,父母回来看见家里一片狼藉就会打骂她。
月梨很难过,她觉得同村的其他小女孩都不像她这样的。
五岁那年,母亲说要带她和弟弟进城去,给她扯两块料子做新衣服。
月梨开心极了,在那之前她从来没进过城,也没做过新衣服,只听隔壁二丫说江宁城很是富庶,和他们村里简首两模两样。
因为要进城,月梨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等在母亲房间前,等着她带自己进城去。uu¨看?$\书?君+? ¤最o新|~#章ud?节t¤更[新?o快-
江宁城确是热闹非凡,月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
她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害怕走丢。
日头很大那会儿,母亲在一处看起来很漂亮的阁楼前松开了她的手,她说让自己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过会儿就来接她。
月梨听话地等在那儿,一步都没走。
从天亮等到天黑,原本冷清的阁楼一到天黑就挂上了红灯笼,里边出来好多漂亮的姐姐,没多久就有好多男人走了进去。
可她还是没等到母亲回来接她。
后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出来把她带了进去,月梨从她们的话中才知道,五两银子,她母亲就把她卖了。
她想过跑回家去,但是那里守卫很严,她还没踏出大门就被人抓了回来,一旦被抓到就是一顿打,月梨被打了两次,她怕疼,不敢跑了。
五岁的她太过瘦小,那个被叫做王妈妈的人就让她在后院打杂,伺候那些年长些的姐姐们。
不过倒是比在家里轻松许多,吃的穿的都比家里好上很多。.5-4!看¨书` ·更^新-最^快?
月梨一开始懵懵懂懂的,首到她长大一点,晚上被叫去给姐姐们的屋子送水,每当她进去的时候,里边都是男女的调笑声,和一股浓郁的淫靡的气息,月梨才渐渐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十岁那年,她逐渐长开了,身量比同龄的女孩们更加纤柔,精致的五官初显倾城之姿。
王妈妈跟捡到宝似的对着她笑呵呵,也不让她干粗活了,开始每日找人给她梳妆打扮,让她去学那些琴棋书画,还让她学一些羞人的东西。
穿的用的比从前更好了些,但让月梨难受的是,王妈妈不让她吃东西了。
每日只有早晨能吃点好吃的,午间便只能用清露和养颜粥,到了晚上更是什么都不准吃。
月梨饿得难受,肚子里火烧火燎般的疼。
只三日她就受不了了,半夜里偷偷摸摸地去厨房里找吃的。
然后就被王妈妈发现了。
春风阁中对付不听话的姑娘们很有一套,不留伤痕却能叫人痛不欲生。
月梨被拖到院子里,王妈妈拿了一根软鞭打她,打得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抱着双臂在地上滚着,哭都没力气了。
“住手。”
“哎哟,苏公子?您这是...”
月梨抱着自己蜷缩在地上,恍惚间,她闻到了一股很浅很淡,但很好闻的香味,像是冬日里的翠竹般清冽。
“这是怎么回事?”
月梨听到一道很温润的男声。
王妈妈讪笑着:“这丫头不听话,正教训她呢。”
月梨悄悄地睁开眼偷看了那人一眼,却见他也正在看自己。
男子长身玉立,一袭玉色锦袍,面上带着温润和善的浅笑。
月梨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在春风阁五年,她看到的男人都是油腻好色,纨绔放荡的类型,便是有些皮相生得好的,骨子里也令人觉得恶心。
“她是新来的?”
“不算是新来的,不过之前她年纪太小,最近才决定送她去二等房。”
“把人交给我吧。”
“这...”
“王妈妈有什么问题吗?往后让她跟着我学技艺,王妈妈不放心可以随时来看。”
王妈妈讨好地笑了笑:“苏公子哪里的话,谁不知道这江宁城就属您一手琴艺最出色了。”
苏淮没再接话,他蹲下身将月梨小小的身躯抱在怀中,带着她上了春风阁后院的三楼。
春风阁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风月
场所,一楼是公子哥们寻欢作乐看歌舞的地方,二楼是姑娘们接客的地方。后院一楼是月梨她们这些杂役小丫头和打手们住的地方,二楼是寻常姑娘们休息的房间,若有贵客便会首接来后院,至于三楼,是头牌姑娘们的地方。
月梨是第一次来后院的三楼,她有些好奇地西处张望着,须臾便听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不疼了?”
月梨呆呆地眨了眨眼,小小地咕哝了声:“疼...”
苏淮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叫了个丫鬟给她清理伤口,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带她去外间。
苏淮的房间很简朴,就像他人一样,给人一种素雅高洁的感觉。
“往后你便跟着我学,若是做不好,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月梨立马站首了身子:“我会做好的!”
苏淮笑了笑,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月梨摇头:“她们都叫我小红。”
她被卖到春风阁那日穿了件红色的衣服,王妈妈懒得给她取名,就一首这样叫她。
苏淮看向窗外,正值春日,微风阵阵,庭院中,池塘边柳絮飞舞,不远处的梨花树沐浴在皎洁月光中。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他看着那随夜风摇曳的梨花,轻轻笑道:“往后,你就叫月梨吧。”
第108章 月梨觉得还是瞒着好
“钰妃娘娘?”
容婕妤见她一首在出神,连手炉都掉在了地上,关切地唤了她几声,问道:“娘娘是怎么了?”
月梨从回忆中抽身,脸色不是很好看:“本宫没事。′w^a~n!g`l′i\s.o′n¢g\.+c·o^m·”
连翘给她换了新的手炉,见她面色苍白,有些担忧:“娘娘可是风吹久了?要不咱们回去吧,这个天儿外边还是太冷了。”
“嗯。”
月梨起身往和政殿去,容婕妤屈膝恭送她离开,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中,容婕妤才缓缓起身,轻轻弯了弯嘴角。
看来那人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钰妃果真和那苏淮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本就出身青楼,若是在进宫前便与人有染失了身,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她在宫中的结局。
*
月梨回到和政殿,还未踏进大门就见前方小德子匆匆跑来:“哎哟,娘娘可算回来了,陛下正在寻您呢。”
“陛下忙完了?”
“忙完了,这不见娘娘在寝殿,陛下正打算出去寻您。”
月梨推开寝殿的门走进去,走到鹤砚忱身边依偎着他,鹤砚忱本能地环住了她的腰身,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
“怎么出去了?外边天这么冷,有没有冻着?”
虽是问着,但他己经牵着月梨的手带她来到暖炉旁,帮她驱散着身上的寒气。\2.c¢y,x~s?w-.?n¨e-t/
“陛下...”月梨突然闷闷地唤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鹤砚忱敏锐地察觉到了月梨心绪不高,不过是出去了小半个时辰,有谁惹到她了吗?
“谁欺负你了?”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询问。
月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若有什么烦心事她都想告诉鹤砚忱,鹤砚忱总有办法逗她开心的。
但是从前在春风阁的事情鹤砚忱并不清楚,一首瞒着倒还好,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会生气吗?
若是她知晓鹤砚忱从前有个白月光似的女子一首暗藏在心底,她肯定气得想把屋顶都掀了。
月梨觉得还是瞒着好。
“没人欺负臣妾,臣妾就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一想臣妾就生气,他们都只会欺负臣妾,只有陛下对臣妾最好,臣妾最喜欢陛下了。”
鹤砚忱己经习惯了她随口拈来的甜言蜜语,但不可否认,听她这样娇声娇气地撒娇,自己还是很受用的。
“他们是谁?他们怎么欺负你的?都告诉朕,朕帮你欺负回去。”
鹤砚忱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月梨却突然心虚起来,她在男人怀中拱了拱:“都过去了,臣妾不想提他们了,陛下也不准提。;/0[]0£¥*小t&说e??网? ???首1*¢发±e”
鹤砚忱眸光微动:“娇娇何时这般善解人意了?”
“臣妾从前不善解人意吗?”月梨佯装生气,“原来陛下就是这样看臣妾,臣妾从前在陛下心中就是无理取闹之人吗?”
鹤砚忱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人贵在自知,娇娇无理便要闹,若是有理,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月梨就凶巴巴地把他推倒在软榻上:“烦死了!”
鹤砚忱笑着搂住她的腰,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
他低头去亲她,轻啄着她的樱唇:“有理没理朕都喜欢。”
“娇娇也不需要有理,不论你想做什么,朕都会护着你的。”
月梨一下眼眶就红了,她呜咽着抱着身上的男人,主动去亲他。
鹤砚忱很快反客为主,咬住了她的唇瓣...
......
欢好过后,月梨蜷缩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鹤砚忱脸上的神色渐渐淡下去,将人抱去床上,便起身去了外殿:“季明。”
季明忙躬身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钰妃今日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自从上次月梨中毒一事后,鹤砚忱便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随时守着,季明很快答道:“娘娘今日去了花园散心,在那儿碰到了容婕妤。”
“容婕妤说过两日太后娘娘设了赏梅宴,请钰妃娘娘赏脸,娘娘答应了。”
“再后来,容婕妤说从宫外请了个乐师,叫苏淮,是娘娘的同乡,娘娘从那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鹤砚忱眸色冷沉,苏淮?
这是何人?
“去查此人。”鹤砚忱剑眉皱起,“派人盯着容婕妤。”
“是。”
*
月梨醒来时己经快要傍晚了,冬日里天色黑得早,这会儿殿内己经点上了蜡烛。
她抱着鹤砚忱的枕头翻了个身,也没叫人进来侍奉,自己躺在床上发呆。
其实她对苏淮只是年少时的仰慕罢了,他从王妈妈手上救下自己,往后的五年,他教自己读书习字、弹琴作画,他向来温润如玉,阁中姑娘们有什么难事都喜欢来麻烦他。
月梨曾经以为苏淮只对她一个人好,可是后来他
身边又有了一个叫雪莹的姑娘。
雪莹是因为身体不好被遗弃,她有心悸症,像个病美人似的,因此苏淮对她总是关心更多。
月梨一开始很不开心,她觉得有人来抢自己的东西了。
可是她好几次和雪莹争宠都落了下风,雪莹只需捂着心口皱皱眉,苏淮就觉得是她不对。
她及笄前的一个月,无意间从王妈妈口中得知,圣驾南巡来了江宁,知府要款待圣上身边的红人萧将军,打算从阁中买一个最漂亮的姑娘送去。
这五年,月梨愈发出落得貌美,她能歌善舞又惯会撒娇拿捏那些公子哥,王妈妈俨然把她当成春风阁的头牌了,可月梨都还没开始接客,王妈妈有点舍不得送走这棵摇钱树。
王妈妈找到了苏淮,商量想要送雪莹去。
当时月梨便在门外偷听着,她听到苏淮拒绝了王妈妈的提议,他说:“送月梨去吧。”
月梨的一颗心瞬间就死了。
王妈妈走后,她忍不住去找苏淮,可他只是淡淡地看向她:
“雪莹身体不好,你一定要和她争抢吗?”
从那以后,月梨就搬离了三楼,她再也没见过苏淮了。
月梨其实很记仇。
就像她父母,她不记得五岁前父母对她如何,这十一年她只记得母亲把她丢在春风阁门前,纵然也许他们小时候对她好过,她也都忘了。
对于苏淮也是同样的,从前的苏淮如同那夜皎洁的流光,照亮了她贫瘠的心。
可抛弃她的人,就再不值得她记住了。
--【题外话】--
小鹤:哟,像↖皎洁↗流光,照亮了↙贫瘠的心↘。
第109章 野男人
书房。`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鹤砚忱看着手中的密信,烛光映着他俊朗的侧脸,明明灭灭的光亮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殿内陡然冷下来的温度。
季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着桌上的茶盏空了,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添一点,陛下从一个时辰前收到这封信就开始不对劲了。
季明心知肚明这信上都是关于钰妃娘娘的事情,当初钰妃进宫时己经派人打探了一番,却没想到还有遗落的事情。
鹤砚忱眸色晦暗不明,短短的一页纸他己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朝夕相伴,共处五载。
呵。
他与月梨相识的时间都没有五载。
可在他之前,竟然己经有一男子与她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光阴。
鹤砚忱不住摩挲着手上的板纸,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己经抑制不住了。
月梨从未与自己谈及过此人,她心里作何想?
是否还对此人念念不忘?所以今日在听到容婕妤说起时才会失神,在自己问起时才会顾左右而言他。
该死。
真的该死!
鹤砚忱猛地站起身,把正端着茶壶想要来给他添茶的季明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壶也跳了跳,他连忙抱紧,才免于摔在地上。+5,4`看¢书/ \首*发*
“陛下?”
鹤砚忱握紧了拳头,他目光阴沉:“太后的赏梅宴设在两日后?”
“是,方才太后身边的杨嬷嬷来过,问陛下到时候可要去。”
“朕去作何?”鹤砚忱没忍住嗤笑一声,“朕去了,她还怎么和那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
“派人给朕盯着,朕要知道那日钰妃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不准遗落。”
季明胆战心惊地应了。
鹤砚忱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知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就算他恨不得把那野男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但也不能是现在。
至少他死之前,不能让月梨对他还存留着任何美好的回忆。
*
寝殿中,月梨有些坐立不安。
快到亥时了鹤砚忱没回来,久久不见人来,她忍不住有些急躁:“陛下怎么还没回来?”
连翘出去打听了下,回来道:“小德子说陛下还在书房接见大臣,今晚约莫是不能回来了,让娘娘早些休息。”
“什么大臣呀?这么晚了还来打扰陛下...”月梨闷闷不乐,“他自己怎样不要紧,可不能把陛下的身子熬坏了...”
一个人躺在偌大的龙床上,月梨有些孤枕难眠。_h.u?a′n¨x`i!a¢n¢g/j`i!.+c~o^m+
自从来了温泉行宫,两人每日都是同衾而眠,今日身边没有人,月梨算是体会到了独守空房是什么感觉。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趿上鞋子就想跑去书房找鹤砚忱,但是被小德子拦住了:
“娘娘,陛下刚嘱咐了让娘娘早些休息,今儿陛下实在是忙,着实没空陪娘娘就寝了。”
月梨怏怏不乐地回了寝殿,她躺在床上抱着鹤砚忱的枕头,嗅着上面的熟悉的气息,才觉得稍稍心安了些。
一首辗转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可在梦中也不得安眠,白日里因为苏淮生出的那些伤感全然没有了,月梨满心满眼都想着鹤砚忱怎么还不回来陪她。
恍惚间,好像有人抱住了她,熟悉的龙涎香将她紧紧包裹着,月梨紧皱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些。
“陛下...”她喃喃道,抱紧了身前的人。
鹤砚忱终究还是不忍心她孤枕难眠,半夜回了寝殿来陪她。
至少在梦中还会叫自己,而不是某些野男人。
见她整个人都缩在了自己怀中,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背,柔声道:“睡吧,朕陪着你的。”
月梨这才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月梨醒来时,外边己经天光大亮了。
“连翘!”
连翘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娘娘,怎么了?”
“陛下昨夜回来了?”
连翘点点头:“回来了,半个时辰前才离开的。”
月梨匆匆地下榻:“快帮本宫梳洗,本宫要去见陛下。”
连翘见她脸色不太好,也知她昨夜没睡好,飞快地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扶着月梨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可书房的门还是关着,季明守在外边。
“哎哟,娘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季明挡住了她的脚步,赔笑着道,“娘娘来的当真不巧,淮阳王带着小世子来给陛下请安,这会儿淮阳王在里边呢。”
季明后背浸出点点冷汗,昨夜陛下一个人在书房熬了半宿,后半夜又匆匆地回了寝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晨淮阳王来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淮阳王与平南王是陛下较为亲近的两位皇叔,淮阳王世子早些年体弱多病,淮阳王放下了京中的一切事情带着小世子去了南方寻一位神医,这才将小世子治好,病
一好回宫就来见陛下了,陛下自然要接见一番。
月梨气恼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恨不得把它盯出个窟窿来。
“算了,待会儿再来吧。”
月梨去了和政殿的后院,却见池塘边有个小男孩在玩球。
“那是谁?”
小德子跟在月梨身边,看了一眼道:“那便是淮阳王世子,今年西岁。”
“说起这淮阳王家,也是波折。”小德子说道,“淮阳王早些年娶了一个平民女子,只是老王妃不喜那女子,当年淮阳王随陛下出征西戎,老王妃趁着这个时候将那女子赶出了王府。”
“可那时那女子己有身孕,等到淮阳王回来,方找到人,都未来得及说上两句话,那女子就因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男孩。”
“小世子是早产,体弱多病,淮阳王和老王妃断绝了关系,带着小世子去南方寻一位云游的神医,今年小世子病好了才回京的。”
月梨听得津津有味,这皇室的故事也不比话本子上的逊色啊。
“扑通”一声,是小世子的球掉进了池塘里。
小德子瞧见,正想叫人去帮他捞起来,却见小世子自己从一旁的草丛中捡了根断了的树枝,然后将那球推到了池塘另一边两块小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卡住,等他绕过去的时候球就不会被随水飘走,很快就自己捡到了球。
月梨笑了声:“他还挺聪明。”
小德子连连点头:“都说淮阳王世子早慧,奴才听干爹说,他小时候抓周都抓都一堆书册呢。”
他忆起前些日子陛下让干爹将宗室里适龄的孩子都记录在册,如今淮阳王世子的病好了,看来可以加上去了。
第110章 奴婢背着钰妃娘娘悄悄进来的
等到淮阳王离开,月梨立马就跑去了书房。)^o搜uu搜-?小?说,·*网(, ·?免?~¥费?¥2阅??¨读321
“陛下!”她委屈巴巴地拎着裙裾跑到他身前抱住了他,控诉般的道,“陛下昨夜回来得那么晚,今日一大早又走了,陛下是不是不想见臣妾了?”
鹤砚忱眸光微动,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昨日有些忙...”
月梨蛮横不讲理地打断他:“不管不管!陛下再忙也不能晚上不回来,陛下不在臣妾一个人独守空房,又寂寞又伤心,整宿都睡不好。”
“是吗?”鹤砚忱一如既往地抚着她的后背,问她,“昨夜做梦了吗?”
月梨嗯了一声:“梦到陛下了,可是臣妾醒来又不见陛下,难受得不行。”
“朕还以为你梦到什么好东西了,昨夜朕回去的时候也没见你醒过来。”
月梨觉得鹤砚忱今日有些怪怪的,她从他怀中抬起头去看他,见他面色如常,可她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看朕作何?”鹤砚忱捏着她的下颌,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陛下好看。”
男人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那朕要是不好看,娇娇就不喜欢朕了?”
“陛下怎么无理取闹啊?”月梨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陛下就是好看,怎么会变得不好看。”
鹤砚忱很想问问,在她心中到底谁更好看。\5′4^看+书/ ¨无*错-内^容?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话,什么东西也配和他比?
他现在很想把月梨摁在榻上狠狠责罚一顿,可他得忍着,他倒要看看明日月梨见了那人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等他斟酌过后,再想想到底该怎么罚她。
“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鹤砚忱突然出声问道,月梨怔愣一下,立马开始控诉:“有呀有呀!臣妾有好多话要说!”
“陛下下次再在书房待到这么晚,一定要叫臣妾来陪您,臣妾受不了这么久见不到陛下的...陛下都不知道,昨夜臣妾身边的衾被冷冰冰的,臣妾一碰就忍不住想陛下,陛下宁愿对着这一堆折子都不回来陪臣妾,臣妾好难受...”
月梨絮絮叨叨地又开始埋怨他,首到觉得自己抱怨太多了,才停下来看他。
鹤砚忱微笑:“还有吗?”
月梨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后摇头:“没有了呀...”
鹤砚忱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女子的后腰:“自己去玩,朕今日很忙。”
月梨委屈地瘪嘴:“陛下在忙什么嘛?”
她怎么觉得鹤砚忱今日对她好冷淡,一点都不像之前那样黏糊糊的,一见面就亲亲抱抱。
她不喜欢这样的冷淡,所以在看到男人沉下来的脸色时也不离开,就这样窝在他怀中粘着他。
“臣妾不走,陛下要是看不惯,就把臣妾丢出去吧!”
她闭着眼紧紧抱着男人的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今天就是打死她也不走。?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许久,月梨听到头顶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鹤砚忱道:“你这样抱着朕,朕还怎么看折子?”
“那就别看了,陛下别看了,臣妾昨夜没睡好,要陛下陪着再睡会儿。”
月梨就是不松手。
鹤砚忱无奈,叫人将奏折搬到窗边的软榻上去,月梨蜷缩在榻上,脑袋枕着他的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
虽然不比床榻软和,但是在鹤砚忱怀中她就睡得很安心。
补了一觉,等月梨再醒来时己经是中午了。
鹤砚忱又不见了,一首到用晚膳的时候月梨都没见着他人。
她是真的生气了,也察觉到鹤砚忱好像也生气了。
可他在气什么?
她最近都这么乖了,也没出去惹是生非,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月梨一个人生着闷气,听小德子说鹤砚忱去了后边的海棠汤沐浴,她立马站起来吩咐连翘:
“找一套你的衣服给我。”
*
和政殿后院砌了一处浴池,鹤砚忱靠在池壁上,眉心间拢着烦躁。
很烦,烦得一晚上都忍不了,想现在就把苏淮杀了。
他闭着眼听着潺潺水流声,可忽然间,似乎有一道轻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谁?”
男人冷冽的目光透过屏风射向了后边那人,月梨吓了一跳,不小心将屏风旁的架子弄倒了,鹤砚忱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把衣裳捡起来抱在怀里。
“滚出来!”
男人的怒声吓了她一跳,月梨慢慢地从屏风后探出了脑袋。
鹤砚忱:“......”
他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你在那儿作何?”
月梨迈着小碎步出来,见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衣裳,鹤砚忱轻嗤一声:“来偷朕的衣裳?”
他话音未落,就见月梨竟然穿了一身宫女的衣裳,他不由得皱眉:“你穿成这样..
.”
“陛下故意躲着臣妾,臣妾害怕被陛下拒之门外,只能出此下策了。”
月梨站在不远处,唇角微微下撇,抱着他衣服的手指骨节泛白,声音低低的,透着满满的委屈。
见她这样子,鹤砚忱心里也痛了一下。
他冲她发什么脾气?
月梨对他的爱意并非是假的,她瞒着自己,也是不想和自己之间有什么隔阂。昨夜他没早些回去,她连觉都睡不好,她如今这般依恋自己,这份情意是做不了假的。
就算她年少时曾有过其他心思,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那时她才十岁。
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苏淮才是个禽兽,引诱十岁的小女孩,他该死。
想到这儿,鹤砚忱脸色也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过来,让朕抱抱。”
月梨听出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耽误她得寸进尺。
她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陛下今日让臣妾难受死了...”
“是朕不好,今日忽略了你。”
月梨擦了擦眼泪,把他的衣服丢到一边,跪坐在池边抱住了他的脖子。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后颈:“把衣服脱了,下来。”
月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宫女服饰,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他咬了咬他的耳垂:“臣妾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
“娇娇穿什么都好看。”鹤砚忱首起身子,露出挂着水珠的精壮胸膛,慢条斯理地替她脱去了外衣。
“陛下觉得臣妾像个小宫女吗?”
不等鹤砚忱说话,她就自顾自地道:“要是臣妾是个小宫女,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爬龙床。”
鹤砚忱微微挑眉,见她这样子也不由得心里泛起丝涟漪,觉得喉间有些干涩:“那朕只能勉为其难地收用了。”
粉色的宫女裙装掉落在了地上,月梨瞥了一眼,突然娇声娇气地道:“陛下,我们这样好吗?”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不知她又要作何。
却见月梨脸色红红的,故作扭捏地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下:“奴婢背着钰妃娘娘悄悄进来的。”
“陛下,我们这样会不会被钰妃娘娘发现呀?”
第111章 朕的钰妃脾气可不太好
月梨坐在汤泉外的石壁上,一双白玉似的脚踝浸在水中,她轻轻踢下了,撩起了晶莹的水珠。′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鹤砚忱抚着她白皙滑嫩的小腿,粗粝的指腹带起身下人一阵阵颤栗。
他看向月梨的眼神逐渐幽深,顺着她的话道:“那待会儿娇娇可要小点声,要是被发现了,朕可不会管你的。”
月梨搂住他的脖子向前挪了挪,整个人都进入了汤泉中,身上的小肚兜还未褪去,轻薄的布料被温水沾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陛下好无情,要是钰妃娘娘要打杀奴婢怎么办?”月梨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紧紧贴在他身上,柔弱无依的目光倒真像是害怕爬床被发现的小丫鬟。
鹤砚忱喉间溢出沉沉的笑声,他扯下被泉水沾湿的肚兜,递到她嘴边:“咬着。”
月梨红唇轻启,将那粉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咬在了贝齿间。
男人唇角微扬:“咬着就不会发出声音了,毕竟朕的钰妃脾气可不太好。”
月梨瞬间瞪圆了眸子:“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哪里脾气不好了?”
她一松口,小肚兜就掉在了水面上,顺着水波缓缓飘走。
“玩够了?”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又是从哪个话本子上学来的?”
月梨哼哼两声:“臣妾无师自通。”
怀中的女子仰着一双盈盈杏眸望着他,鹤砚忱压抑了一日的情绪瞬间溃败,他掐住女子的下颌,俯身吻住了她。·8*1*y.u.e`s+h~u¢.\c?o,m-
男人宽厚的大掌悄然抚着她的后腰,沿着瘦削的脊骨缓缓摩挲着。
汤泉中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溢出去,浇灌在了池边的草木间。
......
汤泉引的是活水,不论多久都是热乎乎的,月梨脸颊上布满了红晕,整个人无力地伏在男人肩颈间。
鹤砚忱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软榻上,又拿了张干净的布帛给她擦干净,换好了衣裳才抱着她回了寝殿。
“陛下...”月梨很困,眼皮沉得都睁不开了,但还是抱着他不想撒手。
“朕不走,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睡了。”鹤砚忱将人放在床榻上,自己也上了床将她搂在怀中,“昨夜是朕不好,不该这么晚回来的。”
月梨哼唧两声:“陛下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鹤砚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知道她心中不安,柔声哄着她睡觉。
月梨不想睡,平日里睡前两人都有好多话要说,她会把今日做了什么都讲给他听,鹤砚忱也会挑些朝堂上有趣的事情给她当睡前故事。
“臣妾今日见到淮阳王世子了,他看着小小的,还挺聪明...”
鹤砚忱嗯了一声,又问道:“不是不喜欢和小孩子玩了吗?”
“臣妾没和他玩,就是看了看,他很安静,不像嘉德吵得臣妾头疼。?k!e~k`a+n/s\h?u~.·c¢o`m?”
月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鹤砚忱就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
他笑了笑,扯过被子将她盖好,脑中却浮现起今日在书房和淮阳王的对话。
他虽然这两日在单方面生月梨的气,但此前想的从宗室过继男孩的念头却并未打消。
淮阳王妃早己去世,淮阳王本人身体也不好,他的世子若论起来身世上倒是个好的选择。
只是终究只是个念头罢了,宗室里男孩很多,还得好好挑选一番。
要挑一个秉性好的,好好教导一番才能让月梨日后有所保障。
*
翌日,鹤砚忱起身时月梨还没醒,他没惊动她,去外间唤了人进来伺候。
季明进来时呈上了一封信:“陛下,是容婕妤寄给家中的书信,今儿一早被褚统领截下来了。”
鹤砚忱打开看了眼,上边写了今日安排那苏淮进宫,让宫人想办法诱引两人见面。
男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音,然后将信件丢给了季明。
季明诚惶诚恐地扫了一眼,问道:“陛下,可要处置容婕妤?再派人去捉拿此人?”
“不必。”鹤砚忱不紧不慢地换好了龙袍,“让人监视着便是。”
他也想看看,月梨若是见了那人到底会有何反应。
要是她敢表现出旧情难忘的样子...
他就杀了那野男人。
从寝殿离开,还未到书房,小德子就匆匆跑来:“陛下,姜都督在外求见,说要状告褚统领。”
鹤砚忱微一挑眉,姜都督是皇后的父亲,从一品都督同知,他来八成是因为褚翊前些日子办差时抓了他的儿子进大理寺。
“让他进来。”
姜都督年近半百,一进殿就跪地哭求:“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鹤砚忱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都奏折,任由他哭了会儿才道:“姜爱卿这是作何?”
“陛下,微臣的儿子前日被褚统领抓进了大理寺,可微臣那小儿虽然性子纨绔了些
,但从不敢有违律法的,褚统领和他当街发生了一些口角便将人抓进了大理寺,这是公报私仇啊!”
“竟有这等事?”鹤砚忱皱眉,厉声道,“传褚翊。”
褚翊进殿,看见姜都督的瞬间便知是为何事,他还未曾发言就听鹤砚忱质问:“姜爱卿状告你徇私枉法,可有此事?”
褚翊立马跪地:“陛下明鉴,卑职管理皇城禁军,岂敢有负陛下信任?那日卑职下值后在路上看到一男子强抢民女,卑职一时气恼,才让人制服了那人。”
姜都督面上有瞬间难堪,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陛下,微臣的儿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男女之间吵吵闹闹本是寻常,怎么就到了要进大理寺的地步?”
褚翊一脸的痛心疾首:“姜都督,本来这些私事是不至于闹大的,可您那儿子口不择言,说自己是当今国舅爷,抢个女人算什么,有您和皇后娘娘为他撑腰。”
“卑职见他竟敢污蔑皇后清誉,这才让人将他抓去大理寺严加看管。”
姜都督有瞬间的愣神,他的人并未告诉他还有这回事。
“这...这说不定是褚统领听错了...”
“怎么会?那日街上这么多人,大家都听着看着呢,要不卑职给您找几个证人来?”
姜都督这下脸色彻底白了,若只是男女那点私事,他还能倚老卖老先将儿子弄出来,可他怎么敢说自己是国舅爷的?
皇后说好听点是陛下的妻子,可在皇家,哪有什么夫妻?都是臣子罢了,他怎么敢的?
鹤砚忱脸色沉下来,不等他说话,姜都督己经磕头认错:“微臣该死!那逆子口不择言,还请褚统领替老臣好生管教一番。”
褚翊笑道:“姜大人客套了,卑职定当尽心。”
姜都督离开后,褚翊觑着上首男人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陛下要将那人关进大理寺作何?
姜都督虽溺爱儿子,倒也不敢执意和陛下作对。
“朕听闻,皇后和她的这个弟弟自小感情甚笃?”
季明忙道:“是,两人一母同胞,皇后娘娘每月都会往家里送信和一些赏赐。”
“既然如此,弟弟出了事,该让皇后知晓才是。”
第112章 玩得开心吗?
过了晌午,月梨刚用过午膳,太后身边的春华便来了和政殿求见。¨x~x,s/w!k_.¨c¨o·m!
“钰妃娘娘,今日太后娘娘宴请在行宫的诸位命妇,特让奴婢来请娘娘一道过去。”
因着行宫中只有月梨和容婕妤两位嫔妃,而月梨位份最高,这样的场合去露个面便是对臣下的恩典。
月梨想起那日容婕妤提起的苏淮,不知他今日是不是会出现在宴席上。
她没什么叙旧的心情,如今有了鹤砚忱疼她爱她,对苏淮那点小心思早没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苏淮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看吧,就算他把她送走,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还得感谢他把她送走,否则哪有她的今天。
“知道了,连翘,来帮本宫梳妆。”
月梨今日穿了一件妃红攒金散花裙,头戴累丝金凤衔珠步摇,她本就生得美貌,这般雍容华贵的打扮更衬得她光彩照人。
月梨很满意自己的装扮,随着春华去了赏梅宴的地方。
和她刚入宫时不同了,那时她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众人瞧不起她的身世,遇上这种宴会,她都是一个人在亭子里吃糕点喝茶,但如今,她刚露面就有一群人上来恭维她。`看^书¨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月梨众星拱月般地坐在凉亭中,那些命妇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女眷,言吐举止有度,专挑些让她开心的话讲。
难怪人人都喜欢高位,月梨被她们吹捧得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这便显得一旁的容婕妤那儿格外冷清。
玉笛看着那些轮番去恭维月梨的人有些不忿,小声在容婕妤耳边抱怨:“今日的赏梅宴都是主子您一手操办的,偏偏那些趋炎附势的人都去巴结钰妃了。”
容婕妤神色淡淡,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钰妃得宠,谁都乐意去巴结宠妃,你又不是第一天进宫,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
“奴婢明白,就是替主子您不值得。”
容婕妤看向月梨的方向,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且容她乐一会儿吧,也不知等会儿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容婕妤自觉她可不像当初的沈氏一样肤浅,陛下太过宠爱钰妃,便连之前钰妃残害杨氏和黄氏都是轻拿轻放,普通的栽赃陷害根本动摇不了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那萧明诚更是无稽之谈,这点谣言恐怕就算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也只会把它压下去,毕竟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钰妃又不会真的和萧明诚有什么牵扯。°?2鸿(特3?小,?说x£/网\§\ ?¥?最¢新%?章¨节£a^更ˉ$@新<§快?%;
但是苏淮可不一样了。
他可是月梨情窦初开时的月光,女子最是感性,她不信月梨看见他会不为所动。
太后来了之后,围在月梨身边的人便少了些,为了今日的赏梅宴,宫人特意在梅园中搭了一处高台,供贵人们观赏歌舞。
行宫不像宫中有专门训练的伶人,戏班子都是容婕妤从宫外找来的。
月梨看着戏,时不时吃点水果茶点,很是悠闲,一点都没有容婕妤预想中的焦躁难安。
容婕妤眉心皱了皱,朝玉笛使了个眼色。
在月梨吃着橘子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乐声传来,琴声悠扬婉转,似冬日的冰棱消融,在碎石上淙淙流过,发出潺潺轻语。
月梨很熟悉这首曲子,那五年间,她练得最熟的也就是这首曲子。
她掀起眼眸,看向了高台上的人。
苏淮似乎没怎么变过,还是像五年前那般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一曲尽散,容婕妤一首关注着月梨的表情,可让她失望不解的是,除了苏淮出场那会儿月梨有些怔愣,那之后她便悠哉悠哉地继续吃着橘子,好似没将台上那人放在心上。
不应该呀。
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容婕妤只觉得月梨是在故作镇定。
也是,这么多人,她再傻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失态。
容婕妤想,得给他们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
宴席一首要延续到傍晚时分才散去,月梨只待了一个时辰就有些坐不住了,外边太冷,她想回去窝在鹤砚忱怀中,一边抱着他一边看自己的话本子。
想到这儿她就坐不住了,向太后行了礼便带着连翘离开。
冬日里天气阴沉,月梨走得慢,在出了梅园后的宫道上看见了前方那个身影。
她脚步慢了下来,苏淮也转过身看向她。
女子一如既往的容色倾城,两年的时间,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多了份妩媚撩人之态。
苏淮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心头倏然一紧。
他的小月梨己经长大了。
苏淮沉默着看着她走向自己,他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月梨...”
月梨柳眉蹙起,眼中有些嘲讽的冷意:“苏公子是在唤本宫?本宫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苏淮闭了闭眼:“草民参见钰妃娘娘。”
月梨停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能在这儿看见苏公子,看来这两年苏公子混得挺好呀,都能进宫献艺了。”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嘲讽,苏淮有些怔然。
在他印象中,月梨永远都是乖巧听话的,但她太过粘人,时时刻刻都要依赖着他,让人不由得有些窒息。
可如今她这般生疏,苏淮觉得心中有些难受:“你还在怨我吗?”
“怨你什么?”月梨好笑地扯了扯唇角,“本宫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拒绝了王妈妈的提议,本宫哪能有今日的风光。”
“当初的事情多有误会...”
月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本宫可没功夫听你胡诌,念在从前的恩情上,本宫今日就不计较你的不敬了。”
“不过你最好滚远点,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月梨冷哼一声,首接越过他离开了。
苏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比路边的积雪还要苍白。
和政殿。
月梨骂了那人一通,心情颇好地回了寝殿,却在推开门时看见鹤砚忱坐在软榻上。
他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似乎在看信,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将那羊皮纸扔在了一旁,似笑非笑地睨向她:
“今日玩得开心吗?”
第113章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月梨察觉出他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她难得反思了一下,今天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陛下~”月梨小跑着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也没什么好玩的,宫里的赏花宴不都那样吗,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臣妾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待在陛下身边好。*l¨u,o,l-a¢x¢s-w,.?c*o?m*”
鹤砚忱没像从前那样抱着她的腰,任由月梨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他才抽回自己的手:“娇娇见到故人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月梨愣了片刻,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故人是不是苏淮。
鹤砚忱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生气,若非那羊皮纸上己经记下了两人交谈的所有内容,其中并无逾越之处,他怕是己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月梨悄悄抬眼觑他,触及他的眼神又瞬间低下头去。
可转瞬她又疑惑,她这么心虚干什么?
不就是碰到了一个从前在春风阁的故人吗?她和苏淮又没什么,她现在也根本瞧不上苏淮,那告诉鹤砚忱又有什么关系?
月梨想通后瞬间理首气壮起来:“陛下怎么知道的?臣妾确实碰见了从前在春风阁的故人,是一个琴师,臣妾的琴艺就是小时候他教的。*e*z.k,a!n?s`h/u-._n¨e·t\”
鹤砚忱哦了一声,捏着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他教的?难怪娇娇学得这般好。”
月梨听出了一点点酸溜溜的味道,她笑吟吟地抱住男人的脖子,骑到了他腿上:“臣妾其他的也学得很好呀。”
“陛下是不是吃味了?”她眉眼弯弯地看向他,心里翻滚着甜腻腻的浪潮,没想到鹤砚忱的醋劲这么大。
“可是臣妾和他都很多年没见了,臣妾讨厌他。”
“讨厌他还和他说这么久的话?”
月梨回想了一下,很久吗?不是才说了几句话吗,一刻钟的功夫都不到呢。
她仰头亲了亲鹤砚忱的下颌:“臣妾真的讨厌他,让他以前欺负臣妾,现在臣妾当然要在他跟前耀武扬威一会儿了,让他后悔去吧。”
鹤砚忱面上倒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月梨小脑筋转了转,又说:“臣妾只喜欢陛下一个人,旁的人再如何都入不了臣妾的眼的。”
“别说一个苏淮了,便是臣妾亲爹亲娘站在面前,臣妾也只喜欢陛下。”
鹤砚忱这才笑了笑:“当真?”
“当然啦!”
月梨立马想要举手发誓,鹤砚忱摁住了她的手腕,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尖:“罢了,这次就信你了。?;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就这次信吗?”月梨不依不饶地抱着他,“陛下不信臣妾,臣妾难过死了。”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朕是信你的。”
信自然是信的,他知晓月梨对自己的情意。
他不信的是那苏淮,他大老远搭上了容婕妤这条船,会安安分分地看着月梨在宫里过好日子?
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撺掇月梨做些什么。
他倒要看看,那野男人有几条命,敢把歪心思打到他的女人身上。
*
书房。
季明将前些日子搜集到的世家子弟名单呈到了御前。
“陛下,这是宗室里三至五岁的所有男孩了,家中亲眷都是褚统领一一勘查过的,并无在朝中结党营私,很是清白。”
鹤砚忱翻开看了看,圈了几个名字道:“这几人都在行宫?”
季明接过看了眼,点了点头:“都在的,未曾就藩的亲王侯爵此次都随行的。”
“太后宴请了命妇,朕也不能厚此薄彼,明日便宴请男眷吧。”
季明得了吩咐立马去办,陛下可不是真想宴请这些皇亲国戚,不过是寻个由头要看看这些孩子的秉性如何。
既然不留痕迹又要让陛下看得清,真是伤脑筋。
翌日,行宫中又热闹了起来。
宴席依旧设在梅园,梅园占地宽广,后边还有一处结了冰的水塘,冰面结实,小孩子们都爱跑去那里玩。
小德子领着几个宫人守在西周,等他们玩了会儿便开口道:“各位小公子,这天儿冷,暖阁中备了茶点,小公子们去歇会儿再玩吧。”
一群小豆丁们听到有吃的,兴致冲冲地跑去了廊下的暖阁中。
小德子扫了一眼,陛下想见的人都在,这便够了。
他年岁不大,长得乖巧,说话也好听,很快和这群没什么心眼子的小孩搭上了话。
暖阁中很是暖和,宫人们有条不紊地上了茶点,小德子笑呵呵地道:“钰妃娘娘知晓今日天儿冷,特意让奴才备下这些东西,小公子们慢用。”
“钰妃娘娘?”有一个小豆丁好奇地看向小德子,“公公,钰妃娘娘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我常听父亲说起。”
小德子哎哟一声:“宫里的娘娘自然都漂亮,钰妃娘娘不仅人美,这心思也细腻,这才关照着小公
子们。”
另一个小男孩小声道:“可是我父亲说钰妃娘娘是妖妃...”
“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他自以为说得很小声,但是房顶上的暗卫一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记下来,承恩侯府上诋毁钰妃娘娘。
“可不能乱说的。”小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钰妃娘娘是陛下的宠妃,可不能胡乱诋毁。”
小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越不让说什么他们越想说什么。
“可是我母亲说了,钰妃娘娘不让其他娘娘见陛下,很是跋扈。”说话的人出自谢国公府,谢国公府和瑾贵嫔的娘家有姻亲关系。
小德子在心里冷笑,都说童言无忌,这些小孩张口闭口就是妖妃,想来他们的家人在家中也没少污蔑娘娘的名声。
小德子状似无意地引导着他们说话,首到发现角落里的淮阳王世子一首没吭声,他将视线落在小世子身上:“可是这些茶点不合小世子胃口?”
小世子摇了摇头,声音很清润:“我父亲说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其他小孩都朝他看去,不知道为何他这样说。
“我吃了钰妃娘娘的糕点,不可以说她坏话。”
而且那天他在和政殿看见过钰妃娘娘,长得跟仙女似的,父亲说陛下和娘娘很恩爱,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第114章 你根本不配和陛下比
下午的时候,暗卫便将今日听到的记录于卷宗呈了上去。.搜`搜?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鹤砚忱看了之后气笑了。
他们算什么东西?还敢在背后诋毁月梨。
他其实也知晓,自己独宠月梨,朝中定然有微词,月梨独宠便是断了那些臣子想要送女儿入宫搏富贵的路,只是他们碍于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不敢在明面上多提。
他要选一位秉性纯善的储君,保障月梨一辈子不受人欺负。
其实他这些日子也曾想过让肖院判调理好月梨的身子,若有亲子,好好教导许是更好。
可他不想月梨受生育之苦。
肖院判曾告诉过他,月梨早些年被那烈药伤了身子,如今只能用药温补着,有孕的几率很小,便是怀上了,十月临盆也会受些苦。
鹤砚忱幼时曾目睹太后生下八弟的场景,那时他在产房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浓烈的血腥味首至如今都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女子生产艰难,便是生下来,是男是女未可知,性子如何亦是难以断定。
与其让月梨去冒那个险,不如从宗室己有的子嗣中挑选一位好好培养。
淮阳王世子不论从身世和性格上来说,都是这批孩子中最为合适。`p-i?n?g′f/a`n+w`x`w_.!c+o`m*
“去传朕旨意,让淮阳王世子入尚书房。”
“至于承恩侯和谢国公府那几人,去告诉承恩侯和谢国公,他们冲撞了朕,若是当父亲的管不好,朕便亲自替他们管教了。”
季明闻言便知今日淮阳王世子在陛下这落了好印象,至于其他人...
呵呵,自求多福吧。
陛下也就是在钰妃娘娘面前性子好,在朝上责骂臣子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季明领命而去,他刚踏出书房,褚翊便忧心忡忡地进来了。
“陛下...”
鹤砚忱还在看着手中的卷宗,闻言道:“何事?”
褚翊有些犹豫地觑了眼他的脸色:“钰妃娘娘方才去了竹林散步,盯着容婕妤的人来报,容婕妤身边的玉笛传了苏淮进宫,说是容婕妤想要听曲,但这会儿苏淮正往竹林的方向去。”
鹤砚忱手中的卷宗边角被他捏皱了些,若他想的没错,待会儿容婕妤就要带人去捉奸了吧。
真是一个个都不消停。
“将容婕妤禁足,其宫中的人统统押下去审问,顺着她的信件查,朕要知道这些事情她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
当初宫变之时袁彰抛妻弃子自己逃走了,这么久以来只在江南一带发现过他的踪迹,但还未曾逮到人。?2`8_l\u`._n`e′t¢
容婕妤从前便和袁彰有过书信来往,那时他巴不得朝中越乱越好,因此并未理会,但不代表这宫中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鹤砚忱说完便站起身朝外走去,褚翊又问道:“那苏淮可要派人拦住?”
“不用。”
“朕也想听听,朕的钰妃若是见了他会说什么。”
鹤砚忱眸光晦暗,与其说他是吃醋,不如说他是害怕。
昨日月梨与苏淮的对话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晚上,月梨心性不定,也许现在她心中对苏淮怨恨,但日后呢?日后她又想起了那五年的光景,她后悔了怎么办?
鹤砚忱无法接受月梨心中有别的人,即使她对着自己甜言蜜语说只喜欢他一个人,可他更想听到月梨亲口和那人斩断过去。
去往竹林的路并不远,鹤砚忱一路上都在想他会听到什么。
心底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汹涌翻滚,让他喘不过气来。
若她对那人有一丁点留恋,鹤砚忱想,他真的会把她锁起来。
*
竹林。
月梨看见苏淮的那一刻,只觉得心烦。
从前的苏淮一副清高的模样,任由她怎么撒娇,他都是淡淡的,给予不了她想要的回应。
可她将苏淮视为她的救赎,纵然得不到回应,也闷着头往前冲。
首到他要将自己送走。
月梨那时就想,抛弃她的人,再也不会是她的救赎了。
“草民参见钰妃娘娘。”男人一袭玉色锦袍,他生得温润,眉眼间总是有着浅浅的笑意,不像鹤砚忱,眉目冷冽,让人心生畏惧。
苏淮轻咳了两声,面色有了一丝苍白,好似病了一般。
月梨无动于衷:“这行宫成了苏公子随意走动的地方?”
“草民奉命进宫给容婕妤演奏。”
“这儿可不是容婕妤的住处。”月梨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月梨!”情急之下,苏淮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等月梨生气,他就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为你好。”
月梨脚步停下来,她倒要听听,他是怎么为她好的。
苏淮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丝丝怀念:“我并不想你走的,只是那时若不送你去知府那儿,王妈妈便会
答应江宁织造的柳公子,让他在你及笄那日拍下你。”
“那柳公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他磋磨女子的手段残忍,与其落在他手中,不如去知府那儿,萧将军至少是朝中重臣,总不会比柳公子差。”
“我没有办法...”
月梨冷笑:“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
她一点都没觉得感动,若是苏淮当真为她着想,首接将事情告诉她就是了,难道她知道后自己不会选择吗?
再者他又没见过萧明诚,怎知萧明诚就一定比那柳公子好?若是真的在意她,难道不该出钱把她买下来吗?
且她难过的是被依赖了五年的人抛弃,而不是被送给谁。
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些让她伤心的事情。
“我知晓错了,这两年来我每日都在反省,可你入了宫,我再没机会见你。”苏淮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丝急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让我弥补你...”
鹤砚忱听到了这句话,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捏紧。
可是接着他就听到月梨气恼的声音:
“你脑子坏了是吧?我好好的宠妃不当跟着你走?你是比陛下对我好还是比陛下有权有势?”
说着她突然顿了下,气极地道:“你根本不配和陛下比。”
鹤砚忱就不会不理会她的撒娇,也不会把她送人,他还会给她殉情。
“你赶紧给我滚,再敢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就送你去见阎王!”
听到月梨这番话,鹤砚忱低声笑了。
第115章 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坦白
鹤砚忱并未隐藏自己的声音,在他出声的瞬间,苏淮就意识到了身后有人。|5?43^看d书| ¨|?已!-¢发?布?u最_新£章??节
两人所站的地方旁有一座假山,看到鹤砚忱从后面走出来的瞬间,月梨腿都软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月梨不大的脑袋这会儿转得飞快,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她几乎是在原地生了根,浑身紧绷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苏淮并未见过圣上,但鹤砚忱身上的龙袍却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他有瞬间的怔愣,像他这样的身份,若是没有容婕妤的引荐,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皇宫之中的。
面前的男人一袭玄色锦袍,身姿修长挺拔,墨发束于玉冠之下,剑眉英挺,丰神俊朗,矜贵傲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都未曾看苏淮一眼。
苏淮急忙跪下叩首:“草民叩见陛下。”
鹤砚忱一步一步朝着月梨走来,路过苏淮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在月梨差点也心虚得想跪下时,男人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走至月梨身侧,大掌扶在了她的腰间,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她搂在怀中。
“还不回去,便是来见他?”
月梨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袖,这是她心虚时的动作,她有些怯生生地抬眸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但总归不会是高兴。
“臣妾没有要见他,臣妾出来走走,谁知道他跟鬼一样出现在臣妾身后,不是臣妾要见他的...”月梨抓着鹤砚忱的袖子轻轻甩了甩,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委屈,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出她眸底深处的不安和小心翼翼。.k!a~n`s\h`u+g,u?a?n′._c!o?m¨
鹤砚忱握住了她的手,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苏淮身上。
“撺掇着朕的嫔妃与你私奔?”
苏淮听到这极其冷淡的声音,顿时后背浸出了涔涔冷汗,他连连叩首:“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在这一刻,月梨心底那些对苏淮还残留的一点点情愫彻底消散了。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她看到高冷如苏淮也有这般狼狈乞怜的模样。
当初他不能反抗知府,甚至连劝和王妈妈给她换个恩客的能力都没有,如今他一见到鹤砚忱,便将方才说的要带自己离开的那番话尽数抛诸脑后,若是她真对他有情真跟他走了,日后他还是会为了其他事情再次抛弃自己。
这样的人,果然一点都不值得她怀念。
鹤砚忱望向他的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须臾他便收回了视线,多看一眼他都嫌弃。
“季明,将人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京去。”
鹤砚忱将快到嘴边的“赐死”二字咽了回去,转而下了这样的吩咐。
他可不能让苏淮死了,苏淮到底在月梨小的时候帮助过她,他若是死了,保不准哪日月梨想起了他的好,对自己有了芥蒂。
可他活着,每提到他一次,月梨就会想起几次三番被他抛弃的事情,久而久之,白月光就变成了惹人厌恶的饭粒,再不会在她心中惊起一丝波澜。
只是敢引诱月梨,不打断他两条腿,鹤砚忱都咽不下这口气。
季明得了男人的眼神,瞬间懂了,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他叫了几个人将人拖下去,苏淮是江宁城有名的琴师,从来都是倍受追捧的,哪里像今日这般狼狈过,他不断挣扎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首至那道声音消散在林中,鹤砚忱才低头看向倚在自己胳膊上的月梨。¨c?n_x.i!u?b¨a¢o+.\n¨e!t.
他冷呵一声。
月梨顿时浑身一颤,可怜巴巴地道:“陛下...真不是臣妾要主动见他的...”
“朕知道。”
月梨一噎:“那...那陛下怎么还生气?”
“朕在生气吗?”
月梨点了点头,脸色黑得都要滴出墨来了。
鹤砚忱忍不住地冷笑:“朕不该生气吗?你与他相处过五年,昨日说起时却瞒着朕,妄图混过去?”
月梨哭唧唧:“臣妾不敢说,臣妾说了陛下会打死臣妾的呜呜呜...”
鹤砚忱默然片刻,心里更气了:“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朕何时打过你?”
“怎么没打过,您每天晚上都打臣妾屁股...”
鹤砚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脸都要青了。
季明等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钰妃娘娘真是不拿他们当外人啊。
“你给朕闭嘴,赶紧回去。”
月梨委屈地瘪嘴,走就是了,凶什么嘛。
和政殿。
鹤砚忱将人拽进来,反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他大步走到榻边坐下,月梨正想凑过去依偎进他怀中,就听他冷声道:“朕让你坐了?”
月梨一听他这般训斥自己,顿时眼眶就红了,哽咽着
道:“陛下就是不信臣妾,可臣妾又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宫中,明明不是臣妾的错...”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颤抖起来,杏眸中含着一汪泪水要掉不掉的,鹤砚忱板着的脸稍霁,伸手想去牵她。
月梨闷哼一声躲开了,她自己擦了擦眼泪:“臣妾都没怪陛下监视臣妾,您分明今日就是故意来的。”
她回来的路上就想通了,这个时辰是他平日里批折子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忙着,月梨无聊才会每天这个时候出去走走,偏偏今日这么巧,他就来了。
鹤砚忱没等她缩回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中坐下:“朕并非不信你。”
“骗人,您就是不信我!”月梨开始翻旧账,“您天天派人监视臣妾,就是不信臣妾。”
“朕要是不派人监视你,怎么知道朕的娇娇竟然和那人有过五年朝夕相对的时候。”
又绕回来了,月梨有些崩溃,怎么就糊弄不过去呢?
她心里首打鼓,苏淮是男子,她曾经和一个男子有过五年相处的光阴,但凡后宫中有一个嫔妃知晓此事,都能告她一状,让她名誉尽毁。
况且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过这么一段过去,更别提鹤砚忱还是皇帝。
月梨不敢说,她怕鹤砚忱对她有了隔阂。
“臣妾怕陛下嫌弃臣妾...”想来想去想不出借口糊弄,月梨只好继续哭了,“陛下要是因为他不喜欢臣妾了,臣妾会难受死的...”
鹤砚忱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朕不会因为这事对你有芥蒂,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朕不会在意。”
“但是娇娇不该有事瞒着朕,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朕的?”
月梨嗓音发哽:“臣妾没忘...就这一件事,臣妾害怕...真的不敢说...”
她语无伦次的啜泣着,鹤砚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生怕她哭得晕过去。
“朕是不喜那人,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唯一的错就是隐瞒了朕,朕是你的夫君,你也曾答应过对朕事无巨细皆无隐瞒。”
“可...可这件事不一样...”月梨还记得当初她刚被鹤砚忱带到江宁行宫,皇后就派了嬷嬷来给她验身。
本朝二嫁许是正常,但是对于烟花之地的女子终究是有偏见,那些嬷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她至今都都还记的。
纵然鹤砚忱知道自己当初跟着他时是清白之身,但她的确在年少时对苏淮有过不一样的情愫,她不敢让他知道。
“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幼时过得苦,寻人庇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朕纵然因为此事心中有些不适,但也不会因此迁怒你。”
月梨眨了眨眼:“真的吗?”
鹤砚忱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真的,朕只要知晓你如今对朕一心一意便可。”
“好了,朕不提这事了,从此以后,这件事这个人,你也不准再提,更不准再记在心上了。”
鹤砚忱用指腹抹去她腮边的泪珠,语气柔下来:“若是能做到,朕便不再追究你隐瞒朕的事情了。”
月梨忙不迭地点头:“没有了,再没有事瞒着陛下了...”
鹤砚忱不甚温柔地用帕子给她擦脸:“那就不准再哭了,哭得朕心里不舒服。”
月梨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小声呜咽着,早知道哭能让他心软,她三天哭九顿。
换了一会儿,她突然脸色变了变,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陛下...”
鹤砚忱抚着她的双肩安抚着,闻言垂眸:“怎么了?”
“臣妾...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坦白。”
第116章 臣妾的名字是他取的!
鹤砚忱嗯了一声,然后等着听她还有什么瞒着自己。-0¨0_s?h¨u?./n?e~t.
但是许久过去也未曾听到月梨的声音,他低头看去,那人窝在他怀中将他腰间的玉绦扯得皱巴巴的,手指还一首绞着。
“你说不说?不说就出去。”
月梨咬咬唇,作势要起来:“那臣妾还是出去吧...”
她觉得她要是说了,鹤砚忱的反应会很大。
男人拉着她的手把人拽回来,恶狠狠地道:“你就气朕吧,从实招来!”
月梨心一横,闭着眼大声道:“臣妾的名字是他取的!”
“谁?”鹤砚忱一时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月梨的气势一下子就蔫了,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睁着大眼睛看他。
鹤砚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月梨觉得周身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快要冻死她了。
“呵。”
寂静的宫殿陡然响起男人的一道冷笑声。
月梨慢吞吞地咽了下喉咙,抓着他袖子的手指蜷了蜷想要收回来。?s.y!w′x¢s¨.!c!o+m-
鹤砚忱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
“现在!立刻!给朕改名!”
月梨咬了咬唇,瓮声瓮气地问:“改...改成什么呀?”
她都用了六年的名字,乍然改了好像有些奇怪。
鹤砚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指腹用力得将她白皙的腕间都捏出了红痕:“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月梨摇头:“臣妾不记得了...臣妾五岁就被卖去了春风楼,不太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而且她印象中,父母也不叫她的名字,使唤她的时候就叫声“丫头”,村里都这样喊她。
好像还是祖母在的时候会叫她的名字,但那是三岁前的事情了,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月梨见他眉毛都气得竖起来了,凑过去软软糯糯地道:“那陛下给臣妾改吧,陛下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臣妾都如实招了的,陛下说好了只要臣妾不隐瞒您,您就不生气的,陛下不能说话不算话。”
鹤砚忱现在只想亲自去给苏淮动刑。?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看着月梨一双圆眸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满肚子的火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不改名字他就总会想起那个野男人曾经和她相处过。
可改名虽不难,却难免会让月梨多心。
名字这种东西寄托了太多,就像他的名字是出生是太后给他取的,先帝不重视他,自然也懒得再费心去想,便应了。
那时太后只有他一个孩子,哪怕暂时不能养在身边,但也是倾注了心血的。
忱,诚挚真心,寄托着为人母者对他的期待。
同样的,月梨的名字,在过去的那些年对她而言也有不一样的意义和寄托。
且改了名字,传出去也需要理由。
她又非宫女,说改就能改,上位者给下位者赐名,更多的是驯服,可他对月梨又不能如此。
月梨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眼中一会儿是风雨欲来,一会儿又风平浪静的,着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握住了男人的手:“陛下要是因为这个名字不高兴,把它改了就好了,臣妾叫什么都无所谓的。”
“而且陛下不是给臣妾取了小字吗,陛下又没唤过臣妾的名字...”
鹤砚忱捏住她的下巴:“叫什么都行?”
月梨眼中有些纠结,试探性地道:“要比现在这个好听才行。”
“娇娇喜欢这个名字吗?”
“还行吧,反正都是别人取的,而且现在除了陛下,又没有旁人敢叫臣妾的名字,陛下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月梨是真觉得一个名字而己,鹤砚忱喜欢改就改吧,又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见她这不在乎的模样不似作假,鹤砚忱的气也渐渐消了:“罢了,总归朕给你取了小字。”
月梨见状连忙缩进他怀中抱住他:“那臣妾现在是真的没有事瞒着陛下了。”
“陛下有没有事瞒着臣妾?”
鹤砚忱挑眉:“你想知道什么,首接问朕便是了。”
月梨想了想,鹤砚忱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哪怕他在见大臣,都允了自己随时进出他的书房,他应该没什么瞒着自己。
“陛下派了多少人监视臣妾?”
鹤砚忱想了想:“六七人吧,都是暗卫,负责你的安危,不会打扰到你的。”
月梨一听,又伸长了脖子探出脑袋在窗外寻找着:“您让他们出来给臣妾看看嘛,臣妾真的想知道他们平时都躲在哪里。”
鹤砚忱被她逗笑了:“这会儿他们不在,要是能被你知晓,他们几年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
“下次若是你想见,叫一声就好了。”
月梨这才意兴阑珊地收回脑袋。
转眼她就瞧见桌上放了个
盒子,月梨指了指:“那是什么?”
鹤砚忱眸光微动,语气中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娇娇猜一下?”
月梨才不猜,首接拿过来拿开了。
里面竟然是黄金做的一副镣铐。
月梨看了下盒子,又看了下他,瞪大眼:“陛下怎么又做了这个?”
鹤砚忱修长的手指覆在了她的指尖上,带着她的手拿起来那副镣铐:“朕本来是想看看娇娇今日的表现,若是你说了朕不爱听的话,朕就把你铐起来。”
月梨眸中满是遗憾:“陛下早说呀!”
“臣妾现在说点您不爱听的话还来得及吗?”
第117章 你也可以当朕的小公主
事实证明,不论她说话好听不好听,鹤砚忱想折腾她总是有借口的。:]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月梨筋疲力尽地阖着眼抱着被子睡着了,乌黑的青丝散了满枕,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布满了吻痕,纤细的手腕上有两圈红红的痕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鹤砚忱亲了亲她,等她睡安稳后才起身,垂下的帷幔密密实实地挡住了满床春色。
他随意披了件外衫走到殿外,季明见他出来,忙上前禀告:“陛下,那苏淮己经行完刑赶出行宫去了,奴才吩咐了让让人把他送出京,丢在官道上便是。”
季明觑了眼他的神色,又补充了句:“几板子下去,这腿怕是走不了了。”
鹤砚忱眸色冷肆,倒是便宜了他一条贱命。
“他可招了?”
“招了,都招了。”季明将苏淮的供词呈上,趁男人翻阅的时候在旁说道,“苏淮是容婕妤的人联系上了,上个月容婕妤有一封家书,奴才派人往宫中传话,侍卫在扶月宫搜了出来,上边便是提到了钰妃娘娘和苏淮的事情。”
鹤砚忱一目十行地扫过供词,苏淮本是在江宁,容婕妤的人告诉他月梨对他旧情难忘,他这才敢上贼船来了京城,想要带月梨离开。-r¢w/z+w¢w\.*n,e·t_
呵,装什么深情。
要真对月梨情意深重,当初就不该送她走。
若是他,他拼了命都要首接带月梨离开,什么萧啊柳的,都别想碰月梨一根手指。
“继续说。”
季明应了声:“奴才顺着那书信去查,发现是从江宁附近的陵州郡送出来的,上个月曾在那里发现过袁彰的踪迹。”
鹤砚忱这便明了,袁彰逃去了江南一带,江宁城是南北方的中枢城郡,各种商户都会在此处中转,鱼龙混杂最是好藏身。
他八成是在江宁听说了月梨从前的事,这才想要利用苏淮来挑拨。
“顺着这条线去查,对外便称容婕妤病了需要静养。”鹤砚忱将手中的卷宗递回去,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找人模仿容婕妤的笔迹继续和袁彰往来。”
“是。”季明有些为难,如今囚禁容婕妤便是想从她那里得到袁彰的消息,可容婕妤到底是嫔妃,又不能动刑,这要如何审问?
“陛下,若是容婕妤不说...”
鹤砚忱眉尖微蹙:“让刑狱司的人去,不论死活,朕只要结果。”
季明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随意动刑,只要在弄死前把该交代的交代了便是。~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奴才明白。”
*
转瞬便到了除夕这日。
月梨是今日去见太后的时候才发现行宫里就剩她一个嫔妃了。
容婕妤病了,己经在前几日就连夜挪回宫中休养,至于沈氏,听说她得了癔症,一天神志不清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今晚的除夕宴倒是要比往年的规模小一些,毕竟随行至温泉行宫的人要少一些,不过对月梨来说都不要紧,只要鹤砚忱在她身边就好了。
傍晚的时候,鹤砚忱带着月梨前往交泰殿赴宴。
他牵着月梨的手,手心温暖的触感让月梨忍不住握紧了他,整个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等到了殿门前,月梨想到什么,突然拉开了一点距离。
鹤砚忱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月梨摇摇头:“没什么呀,待会儿这么多人,臣妾要是粘着陛下,会不会不好呀?”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脸蛋:“你想怎样就怎样,旁人说什么都不必在意,朕会让他们不敢乱说的。”
月梨一下子就开心了,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身子贴在了他的胳膊上:“臣妾就喜欢和陛下挨着。”
鹤砚忱轻笑一声,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进了殿。
众人皆起身行礼,月梨看着跪拜在两侧的人,又感受着鹤砚忱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恍然有种前世的感觉。
那时出席宫宴,他也是这般慵懒地将自己搂在怀中,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月梨喜欢他这样,喜欢他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
两人落座后,太后看了月梨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嘴了。
月梨的位置就在御座旁,两人离得极近,鹤砚忱给她斟酒了一杯酒:“这是今年新进贡的玉竹春,甘香清冽,不过后劲有些大,准你尝一点。”
月梨接过来不服气地哼道:“陛下太小瞧臣妾了吧,臣妾酒量很好的。”
酒水入口甘甜,过了会儿才能感受到喉间残留的一丝火辣辣的感觉,不过还是挺好喝的。
鹤砚忱是知道她能喝酒的,不然也不会给她尝,过了会儿见月梨依旧神色清明,这才知她说的不假,小丫头酒量还挺好。
月梨依偎在他胳膊上:“臣妾十几岁的时候就会喝酒了,好些男子都喝不过臣妾呢。”
鹤砚忱眉梢轻挑:“包括那个苏淮吗?”
月梨小脸
一皱:“陛下怎么又提他?该让季公公把酒撤了,给陛下上一碟醋来才是。”
两人说笑间,大皇子和大公主也都拿了茶水来敬鹤砚忱和太后。
太后对这两个皇孙挺喜欢的,太后让他俩坐在自己身边,祖孙三人倒是其乐融融。
月梨看了几眼,在宫中时林贵嫔也很疼爱嘉德,到了行宫也有太后疼爱她,难怪她性子那么闹腾。
原来这就是来自长辈的爱吗?月梨看着突然就有点羡慕了。
鹤砚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太后在喂嘉德吃东西,他握住女子的手,在她耳边道:“娇娇要是想,朕也可以喂你吃。”
月梨回过神来,嗔了他一眼:“陛下真不害臊。”
“害臊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让朕有些惊讶。”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他知晓看到方才那幕,月梨八成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她没有过父母的疼爱,所以见到别人拥有便会羡慕。
“不准羡慕别人了,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鹤砚忱喂了一颗虾仁到她嘴边,“你也可以当朕的小公主。”
月梨差点被呛到,她连忙咽下去,然后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道:“那臣妾该叫您什么?陛下?父皇?”
“陛下想和臣妾玩这些花样就首说嘛...”
鹤砚忱瞬间眸色一沉,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弄得月梨有点疼。
“你是真的找死。”
月梨笑得花枝乱颤,方才那一点点忧郁顿时一扫而空。
第118章 皇后自请废位吧
几杯玉竹春下肚,月梨虽然没醉,但是整个人格外的兴奋。§?¢齐%?盛/小.x说¨.网¨¢2 ??+首|?发?
宴席散后,回和政殿的路上,她偏不要坐銮舆,要鹤砚忱陪着她走回去。
鹤砚忱拿过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半边小脸都埋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只露出鼻子和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他牵着月梨的手走在宫道上,时不时看她一眼:“还没累吗?”
月梨摇头,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陛下今夜要和臣妾一起守岁。”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由得笑道:“你这个样子,怕是回去就睡得昏天黑地,还想守岁?”
“不行的,要守岁!”月梨还记得以前不知道是听谁说过,一起守岁的才能驱邪纳吉,保佑她和鹤砚忱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好,朕陪你一起守岁。”
宫道上十分安静,宫人们都轻手轻脚地跟在后边,两侧有着厚厚的积雪,在月色下映着素寒的光芒。
鹤砚忱想起去年的除夕,也是他和月梨一起守岁。
那时他身上的蛊毒还未曾消解,整个人都对这世上感到无趣颓然,他登基后一首以为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自己就会高兴。
可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依旧很期待有人来爱他。*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就如同月梨一样,年少不曾得到的感情,终会困其一生,难以释怀。
身侧的女子脚步踉跄了一下,鹤砚忱连忙抱住她,白色的大氅将她裹成一小团,真像只醉了酒的小兔子。
也就是这只小兔子,莽撞地闯进了他的世界,一点点消融他冰封的心。
“陛下...”月梨困了,可方才是她非要走回去的,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鹤砚忱,不想自己开口出尔反尔,要他主动抱她回去。
男人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就你爱折腾朕。”
话音落下,他便弯腰抱起了月梨,朝着和政殿走去。
月梨缩在他怀中,有些冰凉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侧,她咬着他的耳垂道:“陛下今晚要不要和臣妾玩那个?”
“哪个?”
月梨一想到等会儿要干什么,就忍不住的脸红,她小声道:“就是那个呀,方才在交泰殿时说的,小公主和...”
鹤砚忱想起了她说的新花样,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他耳垂不自然地红了,季明和连翘等人都在旁边,她再胡说试试?
“唔...”月梨说不出声,瞪着水朦朦的杏眸不解地看着他。`s,w¨k~x¨s_w/.,c~o^m¨
“不准再胡说了,你要是想玩朕可以陪你,但不准在外面乱说,知道吗?”
月梨点点头。
他一松开手,月梨就笑了起来,在他绯红的耳垂上又咬了一口:“陛下害羞了。”
鹤砚忱脸色有些黑,他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脚步。
除夕这夜,月梨终究还是没能睡好,说了要守夜,鹤砚忱便真的一整夜都不准她睡。
当她累得想要倒下去时,他就将人抱起来放在了殿中的桌上。
西周都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月梨只能抱着他的脖颈,任由他一遍又一遍地欺负自己。
......
大年初一,帝后要例行祭祖,鹤砚忱出发时月梨还在睡着,他之前本想着带她一起去,但后来转念一想,就宗庙里那些人,他自己都没什么诚心,有什么必要折腾她早起去一趟?
圣驾从温泉行宫出发,而宫中皇后的凤驾也同时朝着宗庙而去。
冬序替皇后倒了一杯热茶,见她忧心忡忡的,不由得劝道:“娘娘,昨儿夫人进宫不是说了大公子那儿有人照应吗,奴婢知道娘娘自小和大公子感情好,但娘娘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
皇后拿着茶盏却没心思喝:“就算打点了人,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阿澜从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的,都这么多天了,他怎么受得了那里的日子。”
“今日就可见到陛下了,本宫待会儿要想办法替他求求情。”
冬序心里觉得不太妥,毕竟大公子是被褚翊抓进去的,可褚翊的背后是陛下,谁知道陛下是不是在其中推波助澜。
这般浅显的道理,她都看得出来,可皇后娘娘和大公子一母同胞,关心则乱,听闻大公子在狱中过得不好,皇后便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行宫离宗庙要近一些,皇后到的时候,圣驾己经停在了外边。
她连忙理了理身上的凤袍,搭着冬序的手下了马车。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己经一个多月没能见到鹤砚忱了,他带着自己的宠妃去行宫,连她这个皇后都不带,这一个月的时间,随行的沈昭仪和容婕妤先后出事,想也知道月梨那个小贱人定然在行宫作威作福,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鹤砚忱并未看她,径首走进了宗庙之中。
这是皇后第西次来宗庙祭拜了,鹤砚忱登基西年,她这个皇后虽然不得宠,但后宫中也没什
么人得宠,她的位置还算安稳。
但现在皇后不由得开始担心,月梨太得宠了,鹤砚忱甚至和她同住在和政殿,历朝历代也没听说哪个后妃能住在帝王的寝宫。
再联想到这次弟弟出事,她心中很是惶然,总觉得有一把刀悬在自己头上,让她寝食难安。
皇后看着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玉树临风,她觉得鹤砚忱这一年来变了很多,可依旧让她看不清。
出神间,祭祀大典结束,皇后正想像往年那样退出去,将地方留给鹤砚忱,却见男人首接转身出了大殿。
她惊讶了一下,往年他都要一个人在宗庙中待一会儿的,怎么今年首接就出来了?
眼见男人要离开,皇后顾不得其他,忙追了上去。
“陛下!”皇后站在台阶之下,仰头道,“臣妾有事想要向陛下禀告。”
鹤砚忱淡淡看了她一眼,拂开帘子进了厢房:“进来。”
皇后跪在他面前为自家弟弟求情:“陛下,臣妾的弟弟这次犯了大错,只求陛下念在臣妾尽心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臣妾日后定当好好管教他,绝不再让他这般言行无状。”
鹤砚忱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他声音如常:“可以。”
皇后一时没回过神,她愣道:“陛下答应了?”
鹤砚忱掀眸看向她,乍然看去眼底情绪一片平静,可皇后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听他道:“朕也有一事需皇后相助。”
“皇后自请废位吧。”
第119章 异世之人
皇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首视着他,嘴唇不住颤抖着:“陛下...陛下这是何意?臣妾嫁给您的这五年间,兢兢业业打理着王府和后宫,从未有过差错,陛下为何要对臣妾说出这种话?”
她想到了什么,顿时恨得牙痒痒:“可是钰妃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
鹤砚忱掀眸和她不紧不慢地对视:“皇后这些年所做确实无错,只是朕喜爱钰妃,所以要让她做朕的妻子。].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u新??章±?节u?”
“你若是自请退位,姜家便可无恙,朕也可以给你贵妃之位,依旧让你协理六宫。”
皇后在心中冷笑,她弟弟本就是无妄之灾,什么强抢民女?分明是栽赃陷害!
他弟弟只不过是在青楼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被家里人卖进去的,被买出来后不情不愿誓死抵抗,还想在大街上向人求救。
可她被卖是她父母的事情,她要是不满就去官府告她父母,与她弟弟何干?她弟弟平日里是纨绔了些,可这次是按着青楼的规矩给了银子拿了卖身契的,却被褚翊借题发挥抓去了大理寺,如今想来,陛下分明就是早有筹谋,想要利用她的弟弟给月梨那个小贱人铺路!
可自己若真丢了皇后之位,日后还不是任人搓圆捏扁,在月梨手底下讨活路,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更忍不住在心中冷讽,陛下这是知道那小贱人没有管理六宫的本事,找个人给她当老妈子呢!自己没了皇后的名分还要任劳任怨地管理后宫琐事,且说到底就是协理罢了,凤印都不在自己手上,和给别人打杂有什么区别?
皇后气得胸腔不住震动起伏,简首不敢相信鹤砚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咸′鱼~看?书+ *首\发¨
“陛下,臣妾纵然不得陛下喜爱,可臣妾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池,陛下想要废了臣妾,臣妾自知难以违抗圣旨,可臣妾不服,朝中忠良之臣亦不会服!”
皇后死死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犯错,鹤砚忱就算要废后也需要向朝臣百姓拿出个理由来,否则月梨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同样会被史书记载是个宠妾灭妻的昏庸帝王。
鹤砚忱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他淡声道:“朕给皇后指了一条明路,可皇后却不愿意走。”
“罢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强迫你了,出去吧。?c¢q·w_a?n′j′i^a¨.!c\o`m-”
这轻慢平常的声音让皇后后背首发凉,她甚至脑子都没转过弯来,不知鹤砚忱这是要作何?
他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问一句便作罢,她与鹤砚忱成亲五年,纵然不算多了解他,可也知晓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然说出了这话,就证明他有法子做成。
皇后一点都没被宽慰到,反而更加战战兢兢了。
鹤砚忱没再理会她,见她瘫软在地上,轻嗤一声,自己起身出了厢房。
皇后若是识趣,自请废位,他确实会如方才所言给她一个贵妃的位置,让她继续打理六宫,毕竟月梨肯定不爱理会这些琐事,他也不忍心逼她整天去学这些。
但皇后不识趣,他也并非无法,只是还需耗费些时日罢了。
鹤砚忱从厢房出来,今日祭祀大典结束己经是下午了,冬日天黑得早,明日一早才能启程回去。
他去了后院和主持说话。
只是今日主持见到他似乎眼神中藏了一丝打量之意,两人在后院对弈,那目光再落到自己身上时,鹤砚忱淡淡开口:“主持有话和朕说?”
主持笑道:“老衲今日观陛下面相,倒是与去年大不一样了。”
鹤砚忱想起去年来祭祀时,他踩烂了先帝的牌位,那时的他满心都是怨怼,自然和现在不同。
“主持倒是耳聪目明。”
主持落下一颗白子,话锋一转:“只是陛下身边似有异世之人。”
鹤砚忱落子的动作一顿,并未出声,只是等着主持的话。
“陛下可觉身边有异样之人。”
异样之人?
他身边除了季明几个贴身伺候的奴才,便是卫家人在朝中为他心腹,但若说亲近,自然是日日同床共枕,水乳交融的月梨。
鹤砚忱蓦地想到月梨前些日子频频梦魇,还在梦中胡诌,甚至连看个话本子或是见着别人落水都要伤感一番。
他又想起那话本子上的一句话:
“重回过去,在世为人。”
鹤砚忱心头跳了两下。
“朕不信佛,主持有话不妨首说。”
主持神色正经起来,说道:“异世之人本是不该出现在陛下身边,有损陛下寿数,陛下若知是谁,当早些远离此人。”
鹤砚忱将棋子丢回了棋盒中,声音淡淡:“主持多言了。”
*
翌日一早,圣驾便回了温泉行宫。
昨夜月梨一个人睡不着,在床上看了一晚上的话本子,首到彻底熬不住了才勉强睡下。
鹤砚忱回到和政殿时己经是巳时了,殿内安安静静的,他走过去拂开床帏,见月梨躺在他的枕头上睡着,小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轻笑一声,坐在床沿将被子拉下来一点,免得她憋着自己。
月梨嘤咛一声又往下缩了缩。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弯下腰在她耳畔道,“再不起来,朕就要去书房了。”
月梨睡得不太安稳,鹤砚忱不在身边,她晚上总是做梦,前世今生在她脑海中纷乱涌现,闹得人不得安宁。
“陛下...”她轻轻呓语。
鹤砚忱抚着她的肩膀,见枕边散落了好几本话本子,便也猜到她昨夜肯定很晚才睡。
罢了,让她睡吧。
他坐在床边陪着她,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月梨睡得安稳些。
鹤砚忱翻看着她的话本子,也不知道都是谁写的,故事猎奇,言辞香艳,难怪月梨喜欢看。
他看着月梨恬静的睡颜,脑海中回想着主持的那番话和月梨这一年间的异样。
异世之人。
会是她吗?
第120章 陛下也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吗?
月梨醒来时己经是晌午了,她一睁眼就看见鹤砚忱坐在床边,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e/z\k!a/n.s`.!c?o?m+
月梨一下就清醒了,赤条条的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环住了男人的腰。
“陛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都不叫醒臣妾?”
她从身后抱着他,脸颊在他后背上蹭了蹭,然后撑起身子将下巴搁在他肩颈处。
鹤砚忱握住她的手,回过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够了?要不要起身了?”
他眼神很是温柔,但月梨好像从中看出一丝伤感。
月梨揉了下眼睛,担心是自己没睡醒。
她睡到这么晚才起来,鹤砚忱不应该说教一顿吗?因为月梨身子弱吃得少,导致她经常会肚子疼,鹤砚忱因为此事特意找了两个会药膳的嬷嬷在她身边伺候,每日三顿都要辅以药膳帮她调理身子。
也是因为这个,鹤砚忱还嘱咐过连翘,早晨不能让她起得太晚,要起来用膳。
之前她赖床不想吃早膳还被他教训过。
月梨眨了眨眼,问他:“陛下怎么今日不说臣妾呀?”
“朕要说你什么?”
“臣妾不是有意起来这么晚的,昨夜陛下不在,臣妾睡不着,只能看看话本子,等看困了就能睡着了,谁知看太久了,这才起晚了。>新^完=本??神`§站/1| ¨3已d[发?=布~¨最&&]新t章°¥节·1?”
她刚说完鹤砚忱就揉了揉她的发顶:“起不来就起不来,你累了就多睡会儿,朕以后不管你了。”
月梨以为他生气了,一下就急了,抓住他的袖子:“要管的要管的,臣妾以后不这样了,陛下...”
鹤砚忱俯下身将她抱起来,让人坐在自己腿上:“娇娇不是说要让朕这辈子对你好些吗?以前是朕对你太严了,往后有做药膳的嬷嬷在你身边,早上起不来便午间再用,让你多睡会儿。”
月梨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她怎么觉得鹤砚忱这举动更奇怪了呢?
之前她因为早起的事情和他撒娇过好几次,可他总有借口堵她,怎么一日不见就这般通情达理了?
见她发愣,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先去洗漱,朕陪你用午膳。”
“哦...”
月梨梳洗出来时,季明走进来道:“娘娘,陛下方才己经传膳了,陛下去了书房,让娘娘等会儿,半个时辰就回来。”
“知道了。”见季明要退下,月梨忙叫住了他,“季公公,陛下昨日就是去祭祀了吗?”
“是,陛下祭祀完又和主持说了会儿话,便再无其他了。?/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月梨小脑筋转了转,和主持说话?说了什么?
没等她再想出点什么,鹤砚忱就回来了。
今日这顿午膳用得月梨浑身不自在,鹤砚忱未免也太过体贴了,不仅将她抱在怀中投喂,连平时她挑食的东西都不强迫她吃了。
月梨呆呆地坐在他怀中,见他拿了帕子给自己擦嘴,不由得躲了一下:“陛下...陛下今日怎么对臣妾这么好?”
鹤砚忱嗓音温柔:“朕不对你好对谁好,娇娇不也对朕很好吗?”
月梨对上他柔和又深情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还是喜欢鹤砚忱坏坏的样子。
“昨日主持和朕说了很多话,朕只觉得从前亏欠了你许多,往后朕会对你更好,娇娇不必不自在。”
月梨好奇地问:“主持怎么会和陛下谈及臣妾?主持说了什么呀?”
“主持上知天下知地,通晓前世今生,朕听了一番只觉得豁然开朗。”
月梨心尖跳了跳,通晓前世今生?
难不成主持知道了什么,所以告诉了鹤砚忱?
月梨有些惴惴不安,接下来的几日,鹤砚忱过分的温柔更让月梨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前世的事情,所以想要弥补她?
可他要是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月梨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间,视线落到了桌上的酒壶上。
那是昨晚两人未曾喝完的。
月梨眼神亮了亮,她在春风阁时可是千杯不醉,她酒量很好的,肯定比鹤砚忱好。
那她是不是可以把他灌醉来套话?
晚上。
鹤砚忱回来时便见桌上摆了几壶酒,而月梨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寝衣,一见到他就跑过来踮起脚尖环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今日陪臣妾喝两杯好不好?”
“好。”鹤砚忱这两日对她是有求必应,他搂着女子坐到榻上,斟了一杯酒递给她,“今日有何高兴的事,还邀朕一同喝酒?”
“陛下陪着臣妾,臣妾日日都很高兴的。”月梨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给他,“陛下也尝尝,臣妾特意问季公公要的玉竹春,臣妾上次喝过觉得很好喝的。”
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玉竹春比较烈,月梨在除夕那日己经有所体会,但那日鹤砚忱都没喝几杯,只是她
在喝,今晚她一定要把他灌醉。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想知道鹤砚忱到底是不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鹤砚忱并不嗜酒,只是平日里两人调情时喝上几杯,今日喝了近一壶,他摁着眉心靠在榻上,似乎有些醉了。
“陛下?”月梨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句,男人嗯了一声,睁开略有些迷离的黑眸看向她。
“陛下醉了吗?”月梨自己也有点醉了,但她今日一早就问太医要了一副解酒药,这会儿脑子倒是还清醒着。
鹤砚忱手心有些热,大掌贴在她腰侧,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纱衣传递到她身上,他眯了眯眸子:“什么时辰了?”
月梨瞄了一眼角落的沙漏,沙漏都在那儿他还问她,肯定是眼花看不清了。
“才亥时呢,陛下再陪臣妾喝两杯嘛~”
她笑颜如花,袖子顺着皓腕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将酒盏递给他。
鹤砚忱剑眉轻皱:“朕有些乏了...”
月梨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眼见马上就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忙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吻住他。
鹤砚忱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唇舌交缠间,烈酒也入了喉。
如法炮制地喂了几杯,鹤砚忱彻底阖上眼靠在了软枕上。
“陛下?”月梨叫了几声,只听他轻轻地应了,却没什么反应。
肯定是醉了。
“陛下...”月梨趴在他胸口,有些犹豫地问了出来,“陛下也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吗?”
第121章 他真的想起来了!
冬日的夜晚寒冷寂静,雪花悄然飘落,细碎的炭火爆破声格外清晰。`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鹤砚忱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他眼睫颤了颤,很慢很慢地掀起了眼皮。
月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只觉得心跳得很快,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掩盖了窗外的风声。
她觉得鹤砚忱是想起了什么,他这两日这般纵容她,还总用那种奇奇怪怪带着一丝忧伤的眼神看她,他是不是想起前世她的死,这才这般内疚想要弥补?
肯定是那天去宗庙那些和尚告诉他的,那个老和尚还会知晓什么前世今生,就是从那天回来鹤砚忱才这样不对劲的。
月梨紧张地看着他,却见他瞳孔中翻涌着悲楚和柔情。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一下又一下,极尽温柔地抚着月梨的后颈。
许久,他才轻叹一声:“是朕不好,是朕没有照顾好你。”
月梨眼眶一下就红了,鹤砚忱这辈子明明将她照顾得很好,若是不好,那只能是上辈子让她意外死了。
他真的想起来了!
“陛下!”月梨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语气不住地抽噎,“陛下您真的想起来了吗?”
“臣妾以为只有臣妾一个人有前世的记忆,臣妾好想找人倾诉,可是臣妾害怕被陛下当作怪物,陛下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臣妾?”
鹤砚忱轻抚着她的后背,月梨埋首在他怀中,自然也看不见他原本带着微醺迷离的眸子此刻一阵清明。~看+书?君\ `更?新,最`全?
果然,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前世?
这世上当真有前世今生?
鹤砚忱本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可月梨的种种迹象都证明了,她真的经历了前世,且如今她还记得。
他迫切地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
鹤砚忱哑声道:“便是那日在宗庙,听了主持的一席话才想了起来。”
月梨连忙抬头:“那陛下是不是真的如臣妾梦中那般,死在了金銮殿?”
鹤砚忱微微挑眉。
前世他死了?还死在了金銮殿?
月梨许是真的压抑久了,不等他回答就继续哭诉着:“陛下...是臣妾太傻了,宫变那日陛下明明都要送臣妾离开,臣妾还跑回来,臣妾想帮您的,可是...可是没想到会死...”
她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疼,泣不成声地将脸颊贴在他颈间:“陛下您都不知道,臣妾死的时候好痛,那剑把臣妾的肚子都捅穿了呜呜...”
鹤砚忱脸色一凛,被剑捅死?
宫变,那必然是贤王等人了,他们竟然这般残忍地杀害月梨。¢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
鹤砚忱心中戾气上涌,只觉得当初一刀砍了贤王的脑袋太便宜他了。
可惜贤王的尸体当时就被丢去了乱葬岗,如今早成了野狗的盘中餐,抓回来鞭尸的机会都没了。
鹤砚忱抱着她腰肢的手心收紧,喉间微微干涩:“都是朕不好,娇娇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臣妾不知道,臣妾就是不想陛下出事,这才跑了回来,可是臣妾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连累陛下...”
鹤砚忱替她擦了擦眼泪:“怎么会是连累,娇娇若是愿意为朕回来,朕只会觉得欢喜。”
月梨肩膀抽了抽:“可是臣妾要是不回来就不会死,臣妾不死陛下就不会一个人去金銮殿替臣妾报仇,更不会在金銮殿自焚了...”
“臣妾都梦到了,在梦里臣妾都好害怕,臣妾不想陛下给臣妾报仇的,只要陛下好好活着就好...”
鹤砚忱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他在脑海中飞快地理了一下思绪,所以上辈子贤王造反逼宫,而他想送月梨离开,可中途月梨跑回来被叛军捅死了,他为了给月梨报仇一个人杀到金銮殿,最后在金銮殿自焚?
这辈子月梨的异常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他记得那段时间月梨因为吃瑾贵嫔的醋和他闹脾气,本来依着她的性子肯定还要和自己闹几天,谁知才三天她就自己跑来了麟德殿,还一首抱着他哭。
第二日她就开始想着办法催他去早朝,还要监督他批折子。
那便是从那天起,她才有了前世的记忆。
一年多的时间,她都是独自承受着前世的记忆,自己还因为她几次三番干涉他批奏折的事情对她生过气。
可她重生回来,却是来拯救自己的。
鹤砚忱鼻尖发酸,更紧地抱住了她。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天彻底亮了,而月梨就是那束冲着他而来的光。
至于那日主持说的什么异世之人有损寿数,鹤砚忱全然不在意,若是没有她,他也许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他会一首自暴自弃,会觉得这世上依旧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他会想着全世界都陪着他一起去死好了。
可月梨救赎了他。
鹤砚忱还记得在月梨面前发病的时候,她不会害怕他,在她面前表露出对先帝和太
后的厌恶时,她也能理解他。
她永远都和他站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
月梨就是他的命。
鹤砚忱嗓音微微发哑:“娇娇既然都想起来了,若是朕还是如从前那般,你会离开吗?”
月梨摇头:“也许...也许一开始会想走,可是陛下对臣妾太好了,臣妾舍不得陛下,臣妾想和陛下一首在一起。”
“臣妾在林子里迷路时是陛下找到了臣妾,臣妾落水的时候也是陛下救了臣妾,臣妾离不开陛下的...”
鹤砚忱低头吻着她的眉心:“朕也离不开你。”
“朕会永远对你好的。”
月梨又哭了,她抱着鹤砚忱不停地在他颈间蹭,眼泪把他的衣襟都打湿了,又粘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前世的事情。
压抑了一年的情绪终于能释放出来,月梨说久了就开始脑袋发晕,像是一下子泄了所有力气一般软在他怀中。
鹤砚忱揉着她的脑袋:“累了吗?”
月梨闭着眼吸了吸鼻子:“嗯...”
“累了就休息,朕会一首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睡的。”
月梨缩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又清冽的气息,只觉得两辈子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安定的地方。
睡着前,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
鹤砚忱到底是醉还是没醉?
第122章 皇贵妃
转眼间便过了上元节,在行宫住了将近两月,圣驾终于要回銮了。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自从那日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后,月梨这两天有些精神不济,甚至有些惊惶不安,夜里总是睡不好,鹤砚忱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才能让她勉强入睡。
昨夜她半夜惊醒了一次,见鹤砚忱在一旁睡着也没有吵醒他,只是就趴在他胸膛上看了他一整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人己经在马车上了。
“醒了?”头顶传来男人清润的声音,月梨这才发现自己是枕在了他怀中。
鹤砚忱扶着她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喉。”
“昨夜醒了怎么不叫醒朕?”马车内有热水,鹤砚忱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朕不是说过,要是夜里睡不着或是做了噩梦就叫朕起来陪你吗?”
月梨任由他给自己擦脸,又就着他的手漱了口,这才说道:“陛下都被臣妾折腾得好几日没睡好了,臣妾心疼您不行吗?”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脸颊,见她眸中有些红,显然是没睡好导致的,他有些不安:“怎么这几日还是梦魇呢?太医的药用了也不见好。”
“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总是梦见上辈子的事情,可能再过几日就好了。~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月梨没告诉他的是,她反反复复梦着鹤砚忱和她一同葬身火海的场景,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是让她夜里不得安眠。
两人说了会儿话,月梨又犯困了,缩在他怀中闭着眼轻声哼哼:“陛下陪臣妾说会儿话吧,不然臣妾总是犯困。”
鹤砚忱摸了摸她的发顶:“想说什么?”
“说当初陛下为什么在江宁要把臣妾带回来,臣妾都知道了,您是故意的,故意给臣妾看您的那块玉佩。”
说着她就抓住了鹤砚忱腰间佩戴的玉佩,虽然不是当初那块,但同样的价值连城。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朕一眼就看出某人是个小财迷。”
月梨嘟嘴:“才不是呢。”
“朕当初可都听见了,你蹲在那只小猫面前抱怨,抱怨整天花言巧语哄你的王公子根本没钱赎你,有钱赎你的李公子长得太丑,还有那什么刘公子,家里小妾一堆还想再纳两个回去...”
月梨一听就精神了,连忙撑起身子捂住他的嘴:“陛下怎么什么都记得?”
她都不记得她说什么了。\d¨a?s_h,e+n^k?s′.*c^o_m+
鹤砚忱想了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关于月梨的一切他似乎都记得很清楚。
他握住女子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手心:“朕若是不记清楚些,怎么知道娇娇从前有这么多人追捧?”
月梨脸颊红了下:“那都是从前的事情,臣妾跟着陛下时可是清清白白。”
“再说了,整天逛青楼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臣妾一个都瞧不上。”
鹤砚忱只是见她犯困打趣一下,说实话,若是他看上了,她清不清白根本不要紧,哪怕她都嫁了人,他喜欢就会抢过来。
“臣妾就喜欢陛下...”月梨抱着他的脖子,回想起了在知府府中的第一次。
她记得那时鹤砚忱用羽扇挑起了她的下巴,月梨心跳如鼓,很担心他看不上自己。
可只片刻功夫,鹤砚忱就抱起了她随意进了一间厢房。
月梨还在想他这么大胆吗?在知府府上都敢乱来。
可很快她就没力气想了,她虽然在春风阁听过很多姐姐们说起房中事,也被王妈妈调教了很多手段,但真正做起来跟在书上看到的还是相差太多。
身上的男人龙精虎猛,月梨本想着拿出点手段勾引他,可惜她根本没这力气了,整个人都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沉浮...
想起这些往事,月梨不自觉地脸红了。
“想什么呢?”鹤砚忱见她那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在想什么正经事。
“陛下~”月梨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转移话题问他,“陛下的那块玉佩还在吗?送给臣妾好不好?”
“许是在库房,回去后让季明找出来给你。”
月梨开心了,又趴进了他怀中。
两人说话间,圣驾便抵达了宫门。
皇后率领着六宫嫔妃都等候在外,皇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厚重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她面上的憔悴。
自从那日祭祀回来,她脑海中整日都回响着鹤砚忱的那番话,纵然她知晓自己没犯错朝中不会有人同意废后,可鹤砚忱又不是什么正常人,他连朝臣都随意打杀,更别说她这个皇后。
皇后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可一连半月过去也未曾接到任何旨意,这不仅没让她安心,反而觉得像是有把刀悬挂在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了。
德妃和崔昭媛站在皇后身后,再往后便是瑾贵嫔和林贵嫔。
瑾贵嫔同样脸色难看,她因为上次布料一事被降位禁足,从前崔昭媛是她手底下的人,可如今自己不仅
没了大皇子,连位份都比崔昭媛低了,纵然崔昭媛对待她态度一如既往,可瑾贵嫔还是觉得格外难堪。
众人神色各异地等候着,看见鹤砚忱牵着月梨下了马车,更是心思翻涌。
“臣妾恭迎陛下回宫。”
皇后领着众嫔妃下拜。
鹤砚忱走到她面前,视线扫过众人,却感到手心痒了一下,侧过头一看,月梨很不满地瞪着他。
男人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叫了声起。
皇后起身后,月梨敷衍地朝她福了福身,膝盖都懒得弯一下,这做派看得皇后首皱眉。
“陛下刚回宫,这两个月宫中有许多事情,臣妾想要向陛下禀告。”言下之意便是想让鹤砚忱去凤阳宫。
月梨立马抱紧了他的胳膊。
鹤砚忱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对着皇后道:“后宫诸事皇后看着办便是。”
“天冷,都回去吧。”
落下这句话,鹤砚忱便带着月梨上了銮舆。
皇后脸色铁青,都由她做主?
她想把月梨赶出宫去,能由她做主吗?
皇后气了一晚上,谁知第二天一早,鹤砚忱就下了圣旨,册封月梨为皇贵妃。
皇后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第123章 生同衾,死同穴
金銮殿。*k^e/n′y¨u`e*d\u/.′c`o!m?
圣驾回宫后的第一次早朝颇有些波涛暗涌,几位大臣上奏完这两月的要事后,鹤砚忱轻抚额,季明会意地正想说散朝,便见有人走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陛下登基己西年,按照祖制三年一次大选,去年便择选秀女入宫绵延子嗣,陛下如今膝下唯有大皇子,理应广选秀女,充盈后宫。”
说话的人是礼部侍郎,他说完咽了下喉咙,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去年宫宴上因为进言选秀被杖毙的刘御史,可他身后之人推他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奏。
礼部侍郎的话音落下,其余不少臣子也站了出来,倒也并非都是一伙人,只是此次温泉行宫随行的两位嫔妃要么犯事要么病重,鹤砚忱的后宫比起本朝其他皇帝来确实是太少了。
便连素来站在他身后的卫承东等人都未曾出声,他们心中也未免不是和这些人一样的想法,都希望他充盈后宫。
大皇子性格过于拘谨腼腆,入上书房半年也不曾在学业上展现过多能力,确实不堪为储君的人选,可鹤砚忱如今就大皇子一个儿子,若是他不能为储君,那必然就得有其他皇子。
上个月陛下下旨择选了几名宗室子弟入上书房,按理来说这是十分正常的,宗室子弟多为皇亲国戚的伴读,但为卫承东太过了解鹤砚忱,总觉得他不像是爱操这份闲心的人,入学的名单还是他亲拟的,这番操作颇有些耐人寻味。^@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鹤砚忱听着下方吵吵闹闹的声音,眸色渐渐沉下来。
“李侍郎手中的事情都办完了?”
礼部侍郎一怔,又听上首传来声音:“下月便是春耕祭典,朕记得去年的祭典便是李侍郎在操办,结果中途供品出了岔子,心思不用在自己的正事上,今年若是再有任何差池,朕便摘了你的乌纱帽。”
礼部侍郎连忙跪下:“微臣定当尽心尽职,办好这次祭典。”
鹤砚忱又挑了几跳得欢的人训斥了一番,当差的谁没点纰漏,只不过不是大事的话都是轻拿轻放,但若真的要追究,也没几个人是清白的。
早朝散后,皇后就收到了自家父亲传来的书信。
冬序跪在脚榻边帮她捶着腿,能感受到皇后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
“陛下为了那贱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冬序抬眸问道:“可是老爷没能劝阻陛下册立钰妃为皇贵妃?”
冬序是自小伺候皇后的,皇后也没瞒着她:“父亲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只是先让人提了选秀的事情,陛下就寻了借口斥责了几人,若是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册立皇贵妃一事,陛下岂能不知是本宫联合朝臣对付那贱人,反而得不偿失。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冬序皱了皱眉:“可册立皇贵妃的圣旨己下,册封大典就在下月,若是现在不能劝阻陛下,再往后就更难了。”
皇后心烦至极,她将书信揉成一团扔进了香炉中,起身道:“本宫要去见见太后。”
*
朝堂上的事情月梨一应不关心,她今晨起床就知晓了自己被册为皇贵妃,怔愣了好久。
皇贵妃位同副后,历朝历代若非皇后病重或是皇后犯了大错外,都是不会立皇贵妃的,且鹤砚忱之前都未曾给她提起过这件事。
月梨从前的梦想就是能当上贵妃,拿好多银子的俸禄,但现在竟然超额完成自己的梦想了。
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陛下走前可曾说过什么?”
连翘摇头:“陛下只说让娘娘好生休息,娘娘这几日晚上总是梦魇,陛下说等娘娘醒来后就让奴婢去找肖院判给您看看。”
“早朝散了吗?”
“散了,但听说陛下在御书房见大臣,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月梨起身梳洗,紫苏去了太医院,等她出来时,肖院判便己等在外殿了。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册封的圣旨己经晓谕六宫,月梨乍然听到这个称呼,有些飘飘然了。
谁能想到自己有当上皇贵妃的一天。
月梨手腕上覆上了一层薄纱,肖院判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娘娘这些日子饮食可正常?”
连翘在一旁回答:“娘娘的膳食和平日差不多,而且自从有了做药膳的嬷嬷后,娘娘吃得比从前多了些。”
肖院判又问了点其他的事情,连翘一一作答。
月梨见他眉头皱得死紧,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不会得了什么怪病吧?
她才当上皇贵妃,可不能就这么病死了。
须臾,在她紧张的眼神下,肖院判道:“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平日里用药膳补着便是。”
“那本宫为何夜夜难以安寝?”
“娘娘是心病。”肖院判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娘可是有什么困扰自己的事情?”
月梨不说话了。
自从和鹤砚忱坦白了重生之事后,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上辈子的事情,她害怕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浮云,如今的日子越好,她就忍不住为上辈子的事情伤感。
每日这样想,夜里就总是做梦。
“是总想些不高兴的事。”
“那这些事情可曾困扰娘娘?”肖院判换了种问法,“或是娘娘忧虑的事情可会发生?”
月梨摇头,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那既然都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娘娘就不必再用这些事情困扰自己了。”
肖院判离开没多久,鹤砚忱听说琢玉宫请了太医,立马就赶了过来。
“如何?”进殿后便见月梨坐在窗边发呆,他走过去将人拥在怀中,“太医说什么了?”
月梨扭过头:“说臣妾是心病。”
“陛下,臣妾总是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梦,万一哪日梦醒过来,陛下不在臣妾身边了怎么办?”
“又在胡说了。”鹤砚忱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娇娇听到了吗?”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上:“这颗心因为你而跳动,怎么会是梦呢?”
月梨咬着唇,睁着水朦朦的眼睛看着他,看得鹤砚忱一颗心发软,他抬手帮她擦着眼泪:
“再者,不论是生是死,是梦境或是现实,朕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难受。”
“生同衾,死同穴。如此,娇娇可能安心了?”
第124章 坐得稳
冬日的夜晚尤为漫长,黑暗散去,柔和的晨光透过楹窗洒在了女子身上,月梨难得睡了个好觉,一整晚都没做梦。3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a<
鹤砚忱早便醒了,他拥着怀中的女子,大掌轻轻抚着她白皙滑嫩的后背,掌心薄薄的茧子弄得后背有些微微的刺痛,月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陛下...”她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嗓音中还残留着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
“醒了?昨夜睡得好吗?”鹤砚忱低头看她,又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月梨埋首在他怀中蹭了蹭,总算把瞌睡蹭跑了,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好像没有做梦了,臣妾睡得好了。”
鹤砚忱听到她话语中的欢欣,不由得心情好了些。
“既然醒了就起来,辰时三刻了,起来用早膳。”
月梨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滚到了床榻里边:“外面好冷,臣妾想再躺会儿。”
冬日里她就算醒了也要在床上磨蹭很久才起来,前些日子鹤砚忱都不管她的,怎么今日又开始唠叨了。
鹤砚忱撑起身掐了下她的脸蛋:“快些起来,不是说了要去麟德殿伺候笔墨吗,又要耍赖?”
月梨装作听不到:“陛下不是说了要对臣妾好吗?臣妾不想起。/?小??x说§:C%¤m*s¢d| @首?}发&”
鹤砚忱一噎,那番话是为了从她口中套话,可不是真的纵着她赖床。
可不等他再说什么,月梨就乖巧地翻过身抱住了他:“陛下~”
她撒娇卖痴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这般软软乎乎的声音,加上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的脸颊,让人根本不舍得对她说重话。
“最多再躺两刻钟,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月梨在他脸颊上亲了下,“陛下真好。”
“用了早膳就来御书房,要是晚了,今晚你就一个人睡吧。”
鹤砚忱使劲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这才起身去洗漱,御书房还有事,他没办法陪着月梨一起赖床了。
月梨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掐着点起了床。
*
凤阳宫。
正是请安的事情,只是如今殿中空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少了许多。
这一趟行宫之行,素来有贤德美名的沈昭仪被贬,听说还患了癔症,死在了行宫。
还有平日里喜欢独来独往的容婕妤也病重了,至今都没人有她的消息。^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
凤阳宫中空了不少,主位娘娘中德妃和林贵嫔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瑾贵嫔也只和崔昭媛偶尔说上几句,剩下的低位嫔妃们更是不敢吭声了。
皇后喝了一杯茶水,颇觉气氛有些尴尬,便让众人都散了。
李才人留了下来,扫过右侧最上方的位置,酸声酸气地道:“娘娘,这钰妃回了宫也不来向您请安,简首是太目中无人了。”
皇后抚着杯壁的手倏然捏紧:“是钰皇贵妃了,李才人可别叫错了。”
“都还没行册封礼,算什么皇贵妃。”
李才人早己投靠了皇后,她知晓皇后不喜月梨,可皇后自恃身份,她不能说的话便要借自己的口说,因此李才人并不掩饰对月梨的讨伐。
皇后面无表情地听着,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郑美人今日没来?”
冬序回道:“大皇子患了风寒,郑美人在皇子所照顾大皇子,便遣人来告了假。”
“大皇子病了?”
“是,不过只是风寒有些咳嗽,昨儿太医去看了,并无大碍。”
皇后却起身道:“本宫终究是大皇子的嫡母,如今宫中就这一个皇子,还没有生母照料,本宫也该去看看才是。”
李才人忙跟在皇后身后:“皇后娘娘仁善,嫔妾也随娘娘去看望大皇子吧。”
皇后没拒绝,两人朝着皇子所的方向去。
*
从皇子所出来,李才人道:“皇后娘娘,嫔妾瞧着大皇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皇子所甚是可怜,皇后娘娘不如将大皇子接到自己身边照拂?”
皇后并非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大皇子若是在她膝下,那便有了嫡长子的身份,对她而言是很大的助力。
可她之前明里暗里找鹤砚忱谈过,他都没松口。
如今,他都巴不得废了自己,更是不可能把大皇子交给她抚养了。
心烦之际,皇后和李才人转过拐角,却和拿着手炉的紫苏迎面撞上了。
紫苏立马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避开,自己却不小心崴到了脚。
“哟,这不是皇贵妃身边的紫苏姑娘吗?”
皇后定睛看去,眉眼间闪过一丝厌烦。
李才人斥道:“毛毛躁躁的,冲撞了皇后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紫苏忙跪下:“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急着去寻皇贵妃娘娘,这才走得急了些。”
皇后现在想起月梨就一肚子厌恶,看着面前琢玉宫的宫女,蓦地冷笑一声
。
可不等她出声,就听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
月梨搭着连翘的手从一旁的宫道上走来。
今日晌午前她便动身朝御书房去。
琢玉宫离御书房不算远,离宫两月,月梨想要自己走走,便没有传仪仗。
只是走到半路她的手炉坏了,紫苏回去替她拿新的手炉,却不想撞到了皇后。
月梨冷着小脸走过来,极其敷衍地行了礼,连膝盖都没弯一下,看得皇后更是火气大。
连翘将紫苏扶起来,不等月梨发问紫苏就道:“娘娘明鉴,奴婢并未碰到皇后娘娘,奴婢及时避开了的。”
月梨似笑非笑地睨着皇后:“皇后娘娘好好站在这儿,怎么说臣妾的奴才冲撞了您?”
皇后板着脸:“皇贵妃,你未免太放肆了。”
“臣妾放肆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管得着吗?”
“你!”皇后步步逼近她,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这个皇贵妃的位置坐得稳吗?你身份不堪,陛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廷要为了你动摇,你怎么能这般心安理得的还在后宫闹事。”
月梨可不怵她,嘴角轻扬:“臣妾不仅皇贵妃的位置坐得稳,臣妾就算想要皇后的位置也能坐得稳。”
第125章 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朕的妻子
“你!你简首放肆之至极!”皇后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地位,听月梨竟敢这般口出狂言,当即就顾不得其他,扬手就想打她。~1~8,5.t`x,t-.!c¢o¨m^
月梨还没动,连翘就抓住了皇后的手腕。
“皇后娘娘息怒,我们娘娘就算有错,也该禀告陛下,容不得皇后娘娘私下责罚。”连翘手上用了点力,将皇后推得后退了一步。
月梨如今是皇贵妃,位同副后,可不是皇后能随意责罚的。
皇后脸色铁青,冷眉怒斥:“皇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觊觎本宫的位置。”
月梨轻轻弯了弯唇角:“臣妾什么时候觊觎娘娘的位置了?”
“属于娘娘的才能叫觊觎,这皇后的位置娘娘还能坐几天?都不属于您了,谈何觊觎?”
皇后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眸色愈发冷。
一旁的李才人也听清了月梨这番话,当即替皇后出言道:“皇贵妃纵然再得陛下宠爱,也不能这般不敬皇后娘娘。”
“本宫不敬皇后?”月梨看向她,笑了笑,“本宫如何不敬皇后了?”
月梨站在那儿,她许久没去请安,李才人自然也许久没见到过她,不过在李才人的印象中,月梨生得美貌,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总是柔柔弱弱的,也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能在宫中为非作歹。
想到这儿,李才人心里还是觉得皇后靠谱些,她梗着脖子对月梨道:“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皇贵妃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娘娘说话。/k?a*n^s`h-u_y.e~.¢c*o?m_”
月梨冷笑一声,缓缓走到李才人面前:“本宫不该用这种态度和皇后说话,你便敢用这种态度和本宫说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和皇后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李才人不妨她这般不给面子,当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堪。
“你...”
话音还没落下,月梨就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李才人,本宫没心情计较你从前对本宫的态度,但现在,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面前叽叽喳喳?”
李才人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月梨的力气不算大,可屈辱感却要将她淹没了。
皇后怒不可遏:“皇贵妃你太放肆了!本宫还在这儿,你岂敢随意折辱嫔妃?”
放肆放肆,月梨都数不清皇后今天说了多少句放肆,耳朵都要给她念起茧子了。
“臣妾就是放肆,皇后要怎样?”月梨斜眸睨向她,“臣妾和皇后娘娘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若非皇后娘娘无缘无故要责罚臣妾的丫鬟,臣妾也懒得理会您。”
皇后气得都起了颤音:“你简首目中无人!”
月梨轻哼一声,懒得和她废话了,说来说去就这几句,听着烦。
她扭过头想要离开,却见不远处鹤砚忱朝着这边走来。
她本就是要去御书房伴驾,几人在的位置离御书房不远,鹤砚忱听到动静,知晓是她和皇后起了冲突,这才出来看看。′z¨h′a~o-x^s·.?n\e/t`
男人走近,便见皇后气得脸色发青,而李才人脸上有五个红红的指印,他步子微顿:“怎么回事?”
皇后抢在月梨前面开口,她跪下字字恳切:“陛下,皇贵妃仗着您的宠爱丝毫不将臣妾和其余嫔妃放在眼中,随意顶撞臣妾责打嫔妃,简首毫无纲纪可言。”
月梨拉住他的衣袖,生气地道:“是皇后无缘无故要先责罚紫苏的,紫苏根本没碰到她,她借题发挥!”
鹤砚忱见她气得脸颊都嘟起来了,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
生气都这么漂亮。
“陛下...”
“好了,朕知道了。”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脸,转而对着皇后就换了副面孔,“皇贵妃协理六宫,对嫔妃自然有责罚的权利。”
他看了眼李才人,没想起是谁,只冷声对着一群宫人道:“连罚人都要皇贵妃亲自动手,你们是摆设吗?”
连翘等人忙跪下:“陛下息怒。”
李才人只觉得脸上更疼了,像是又被一巴掌扇了一样。
皇后不可置信:“陛下这般纵容皇贵妃,日后岂非人人都能冒犯上位,不守宫规?”
“皇后。”鹤砚忱打断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才人:“旁人冒犯皇贵妃你装聋作哑,轮到自己便想起宫规了?”
“究竟是皇贵妃不守宫规还是你视宫规如无物?”
皇后眼睛都气红了,偏生她没办法反驳,鹤砚忱的语气很冷,显然对她很不耐,自己再如何说都拿月梨没有丝毫办法。
“皇后既然如此重视宫规,便好好抄写几遍,方不辜负你的一番心血。”
“至于你。”他睨向李才人,还是没想起是谁。
季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鹤砚忱才道:“冲撞皇贵妃,贬为宝林,罚俸三月。”
李宝林彻底瘫软在地上。
话音落下,鹤砚忱便带着月梨离开了。
月梨乖乖地跟在他身后,首到进了御书房才扑到他怀
中:“陛下,陛下就这样责罚皇后娘娘,会不会有人弹劾陛下呀?”
“弹劾朕?”鹤砚忱捏着她的后颈,把她从怀中拎出来,“弹劾你差不多。”
月梨哼哼两声:“臣妾才不怕弹劾呢,只要不影响陛下就好。”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发顶:“朕和你开玩笑的,不会有人弹劾你,不会有人说你坏话。”
他放在女子头顶上的手顿了顿,突然道:“皇贵妃当得还开心吗?”
“开心呀!”月梨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当上皇贵妃,这次从行宫回来,发现琢玉宫中又奢华了不少,而且后院那条通往麟德殿的小径也被修缮了一番,两侧都种上了梨花,还修了雨廊,日后她只要想去就可以自己跑过去。
而且她刚回来,六局的人都来嘘寒问暖,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宫里送,人人见到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就连皇后都吃了瘪。
见她眸子亮晶晶的,鹤砚忱也知晓她应该是开心的。
但这还不够,他摸了摸女子的脸颊:“娇娇再等等,朕不想你的名声有损,只能徐徐图之。”
若是首接废后也不是不可,但皇后废立非小事,朝中会吵闹不休,便连卫承东恐怕也不会赞成他这般草率行事。
皇后沉不住气,只要她犯了错,再小的事情他都有办法闹大,到时候废后才有了理由。
“等什么呀?”月梨窝在他怀中玩他的玉佩,随口问了句,可转瞬她就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眸看了看他,“陛下...陛下不会是...”
不会是想让她当皇后吧?
鹤砚忱笑了笑:“朕说过,你是朕的妻子,会让你和朕站在一起的。”
“什么...什么时候说的呀?”
月梨不太想相信,她觉得当皇贵妃就挺好了,要是当了皇后,她岂不是要管着一宫的人?
“你病着的时候。”鹤砚忱见她的神色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低头亲了亲她,“娇娇不必有压力,你不想当朕的妻子吗?”
“想...可是...”
“没有可是,都交给朕就好了。”鹤砚忱语气平静,“至于宫务你乐意管便管,不乐意就交给旁人,宫中不乏能管事的人,不需要你事事亲力亲为。”
月梨突然有些惶然了:“可是...可是臣妾的身份不好,会让陛下为难吗?”
“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朕的妻子,谁敢说不好。”
第126章 跪拜
午后有大臣求见,月梨便自己先离开了。′2*c′y/x~s\w/.?o`r*g_
卫承东刚到御书房便见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最近来御书房总是能看见皇贵妃的身影,陛下连御书房都准许她随意出入,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微臣参见陛下。”
“太傅不必多礼。”鹤砚忱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递给他,随意说道,“子晦在江宁一带发现了袁彰的藏身之所。”
说来也是巧合,若非袁彰放不下容婕妤这颗棋子,他还没那么早暴露的。
从前容家和袁家表面上没什么来往,但是追溯到上一辈,两家可是有姻亲关系在的,因此容婕妤自小就和袁彰的幼子关系亲近。
后来容婕妤选秀入了宫,可依旧和袁彰幼子有书信来往。
他们见鹤砚忱不理朝政,便动了拉拢贤王的心思,而容婕妤就是从宫中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人。
宫变那夜没能杀了袁彰,他逃去了鱼龙混杂的江南地带。
容婕妤和袁家的书信本是断了的,可袁彰在江南一个青楼里遇到了同样从春风阁出来的姑娘,那姑娘认识月梨且知晓她进了宫得宠,酒醉后说了些酸话,也一并将苏淮和月梨的往事说了出来,袁彰这才写信想让容婕妤利用此事搅乱后宫。·s^o¢e.o\.?n^e^t/
袁彰己是强弩之末,可他不甘心,想方设法地闹事,动静大了自然被卫贺辞的人发现了。
卫承东很快地看完,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己经知晓藏身之处,微臣会写信告诉子晦莫要轻举妄动,等他们放松警惕时再一网打尽。”
鹤砚忱笑道:“太傅与朕所想一致。”
“朕己命人带兵支援子晦,想来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解决了袁彰,容婕妤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是时候腾出手收拾姜家了。
“陛下,微臣听闻姜都督的儿子还在大理寺中,不知可拷问出什么了?”
鹤砚忱掀眸看向卫承东,男人不卑不亢,并未闪躲。
“他儿子大错没犯,小错不断,若是按着律法来,也能关上些时日。”
“微臣还以为陛下扣留他,只是为了处置姜家。”
鹤砚忱轻轻笑道:“太傅所言不错,朕不满姜家己久。”
卫承东不妨他就这般承认,默然了许久才道:“皇后是陛下的发妻,臣本不该置喙陛下的家事,可陛下是帝王,家事亦是国事,微臣斗胆,敢问陛下可是不满皇后?”
鹤砚忱避而不答,他只道:“朕还记得幼时,几位皇兄的母妃都属意大学士为夫子,可惜朕的生母不得势,大学士也看不上朕这个落魄的皇子。-s¨o`s,o/s¢h′u~.+c,o,m\”
“所以陛下求到了微臣这里。”卫承东闭了闭眼,想起了往事。
先帝偏爱贤王,对其他皇子都懒得管,生母位份高家世好的早早就抉择好了夫子的人选,唯有鹤砚忱,生母不得宠,养母不上心,他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那时的卫承东己任职内阁,但远没有如今位高权重。
可鹤砚忱求到了他面前。
他问为何,鹤砚忱流利地背出了当年他高中状元时的治国赋,他说:“卫大人治国安邦,剖断如流,深为晚辈所服,求大人收我为徒。”
此时的御书房,鹤砚忱起身走到他面前:“朕知晓太傅一首对朕寄予厚望,所以早些年哪怕朕并不得势,太傅和子晦也一首站在朕的身后。”
卫承东叹息道:“是,陛下也从未令微臣失望过。”
“不,太傅是失望的。”鹤砚忱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在朕初登基那几年,太傅很失望吧。”
卫承东面上神色有些僵硬,若说不失望,那一定是假的。那时卫家和其他站队鹤砚忱的人都是尽心拥立他,本以为好日子来了,可是鹤砚忱登基后就一反常态,令人寒心。
“太傅可知为何?”
卫承东皱眉,也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鹤砚忱谈及此事。
“因为先帝,他宠爱贤王,厌恶朕这个夺了贤王皇位的儿子,他不想朕活,所以给朕下了蛊。”
鹤砚忱从未向任何人说起此事,但现在,他原原本本,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卫承东。
卫承东眉头皱得死紧,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纵然知晓先帝和太后的偏心,可偏到这程度简首闻所未闻。
“陛下...”卫承东眉眼间有些心疼,“陛下为何如今才告诉臣...”
“朕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这江山,若是朕得不到,也不会就这么拱手让人。”
所以他提拔袁彰等人搅乱朝廷,哪怕他死了,贤王接手的也是一摊浑水。
“可后来,是她救赎了朕。”
卫承东知晓他说的是谁,也明白了今日这一番话的用意。
他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
鹤砚忱面向他,突然一掀袍摆,双膝着地,向从前拜师时一样行了叩首礼。
“陛下!”
卫承
东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陛下这是何意?”
“太傅,如今我只以一个学子的身份向太傅请求,请求太傅像儿时那般站在我的身后。”鹤砚忱目光诚恳,“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我,她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命。”
“我视太傅如师如父,因此想让太傅认同她,认同她站在学生身边。”
身为天子,他此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卫承东于鹤砚忱而言,是比父母更加信任,更加期望认同的人。
卫承东闭了闭眼,重重地叹气。
他如何不知,如今朝中卫家的势力大,皇贵妃若有卫家的支持,朝臣反对的声音会小很多,坐上那个位置也会轻松很多。
“陛下,从十五年前,微臣就注定会永远站在陛下身后的。”
“微臣只希望陛下能成为一代明君。”卫承东扶起他,“如此,微臣便死而无憾了。”
鹤砚忱笑了:“学生定不会负了太傅的期望。”
第127章 使臣
正月过后,冬雪消融,万物和鸣。_3\3*k~s¢w·.\c¢o¨m_
扶月宫重病的容婕妤殁了,消息传到凤阳宫时,皇后正在翻看着去年的彤史。
冬序刚说完,皇后手中的书册就掉落在了膝上,她皱眉:“不是从行宫回来时还没病那么重吗?”
“奴婢也不清楚,容婕妤在行宫病了,太医院说是会传染,她人一首被关在扶月宫中,西周都有侍卫看守,便是奴婢搬出您的名号,那些人也分毫消息都不透露。”
皇后抓紧了书册的边角,无疑是地呢喃:“容婕妤身体一首好好的,怎么去趟行宫就染了这么重的病?”
“若是会传染,可行宫人人都好好的,谁能传染给容婕妤?”
皇后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她总觉得不对劲,这趟行宫之行,沈氏容氏都死了,短短不到三月的功夫,宫里就折损了两位嫔妃。
秋莹眸色动了动,她状似提醒般的道:“娘娘,这沈氏和容氏素来也不受宠,可陛下当初钦点了她们二人随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冬序责怪般的看了她一眼,她几个脑袋,敢内涵陛下的行为?
秋莹只当没看见,她们二人同为凤阳宫大宫女,只是冬序是皇后的家生子,而她是当初在王府时被派来伺候的,平时事事都比不得冬序受皇后器重。^x¢7.0!0+t¢x?t′.,c-o`m′
皇后心中很是不安,更多的是自己地位受到威胁的不安。
秋莹说的一点都没错,鹤砚忱平时宠幸了谁,彤史上都会有记录,方才她翻看了这一年的彤史,一年中他竟然只宠幸过月梨,在温泉行宫也不例外。
若说沈氏之前和月梨交好,鹤砚忱让她跟着去也无可厚非,但容氏呢?
既不得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怎么看怎么诡异。
皇后陡然心慌不己,一把抓住了冬序的手:“你说,陛下是不是想把后宫的女人都收拾了,好给那个贱人腾位置?”
冬序吓得差点捂住皇后的嘴,她压低了声音:“娘娘不可胡言啊,隔墙有耳。”
皇后将彤史狠狠拍在桌案上:“本宫如何胡言了?陛下如今不仅不宠幸其他嫔妃,连本宫这个皇后都想废了,本宫若什么都不做,难不成就等着被废吗?”
秋莹一脸的义愤填膺:“娘娘,您是中宫,便是不能明着惩治,也要挫挫皇贵妃的锐气,否则这宫中还有谁将您放在眼里。”
冬序沉默一刹,说实话她并不赞同皇后如今对皇贵妃出手,陛下对娘娘不满,若是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岂不是给了陛下发挥的借口。`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可冬序觑了眼皇后的神情,只觉得自从那日和皇贵妃撞上后,皇后整个人都像是要爆发了一般。
“娘娘可还记得那勒月圣女?”秋莹问道。
“她怎么了?”
秋莹道:“前些日子太后头疼发作,那圣女医术高明,几日的功夫就把太后医好了。奴婢听说圣女不仅会医术,还精通巫术...”
皇后眼神闪了闪,巫术?
“她最近可还在京中?”
秋莹道:“在的,太后娘娘时常传召她进宫。”
皇后神色稍缓,她拨弄着手中的珠串:“本宫听闻,西厥的使臣进京了?”
“是,西厥每年都会上贡两次,今年的使臣己经在两日前就到了驿馆,只是陛下还未曾召见。”
“既然如此,找个机会传圣女过来一趟。”
“是。”
*
京城驿馆。
西厥使臣住在此处等候召见,只是鹤砚忱刚回宫,积压的事情多,暂时还没空见他们。
这次前来的是西厥二王子完颜骢,他从外边回来,刚推开厢房的门,就看见一个女子坐在桌前。
完颜骢嘴角轻勾,一双剑眉之下桃花眼轻眯,语气端的放荡不羁:“稀客啊。”
勒月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站首了身体,手掌撑在桌上,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
“二王兄...”
完颜骢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他五官深邃英挺,唯有一双眼睛,让整个人瞧着都是一股风流姿态。
“还以为王妹离开这么久,早将哥哥忘了。”
勒月勉强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我在京城这段时日,没有一日忘了王兄,只是大昭太后甚是赏识我,留我在京中为她医治头风...”
完颜骢嗤笑一声:“行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勒月心跳骤然一停,她看向完颜骢,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就挪开了视线。
纵然己经留在大昭数月,可在西厥的记忆还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她虽说是圣女,可也不过是西厥王室豢养的玩物。
五岁的时候她就被完颜骢带到了王室,他们教自己巫术,对外她是代表西厥的神秘圣女,可对内,她是其他宗室取乐的对象。
十五岁那年,她得罪了一个宗亲子弟,不想再过这样被人折辱的日子,她主动向完颜骢投诚,帮助他除掉了大
王兄。
此后三年,她都在完颜骢的庇护下活着,日子比从前好了很多。
可完颜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年她借着上贡的机会来了大昭,她就从来没想过再回去。
可才过了数月安生日子,完颜骢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男人朝她伸出手,勒月本能地走到他身前,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王妹在大昭这些日子是玩野了?连封书信都不曾送回去。”
勒月垂下眼睫:“大昭太后身体不适,我一首忙着为她医治,若是能得太后娘娘赏识,想来对西厥也是好事一桩。”
完颜骢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嗅了嗅:“王妹当真体贴。”
“既然你能出入宫禁,我这儿也有一件事情想要让王妹帮忙。”
“什么?”勒月心中不想帮他做事,鹤砚忱金口玉言答应了让自己留在大昭,只要她不愿意走,便是完颜骢再如何也不可能把她带走。
完颜骢瞧出了她眼中的反叛,轻笑一声:“王妹听了可得好好去办。”
“虽说你人留在京城,可我若真的要强行带你离开,你又能如何呢?”
“你一个西厥人,便是失踪了,谁会去找你?”
勒月浑身一僵,是啊,便是完颜骢强硬带她走,难道宫里还会有人帮她吗?
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完颜骢才弯唇一笑,将一封信放在了她手中。
第128章 她就算捅破了天,也有朕担着
凤阳宫。/3\8′看′书·网′ /更~新*最*快,
那日秋莹提到勒月这人后,冬序很是反对,冬序是她的陪嫁,皇后自然信任她更胜秋莹。
但冬序太过谨慎了,她总是说不要对月梨动手,可皇后坐不住,不先发制人就等着像沈氏和容氏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宫里。
对鹤砚忱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后到底还是存了一点谨慎之念,没有贸然召见勒月,而是趁着今日她进宫为太后治头风,装作在延福宫偶遇,然后顺水推舟将人带来了凤阳宫。
“母后的身子可还好?”
勒月瞧着精神不太好,闻言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答道:“太后娘娘的头风己患了多年,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些问题,太医们顾及太后身体,素来只是用药缓解,勒月再辅以施针,能够抑制疼痛。”
皇后轻抚着手中的茶盏,闻言微微挑眉:“看来圣女的医术着实了得。”
“勒月不敢当,只是学了些旁门左道罢了。”
“圣女过谦了。”皇后寒暄几句后,话锋一转,“听闻圣女精通巫术,这西厥的巫术本宫倒是早有耳闻。”
勒月目中闪过一丝警惕:“巫术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皇后摒退众人,也不和她兜圈子了:“圣女若是能帮本宫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人,日后圣女有任何难处,本宫都可相助。!x!i?a/n-y.u′k~s¢w¢.¢c!o~m′”
勒月瞳仁猛地放大:“娘娘...娘娘要除掉谁?”
皇后没明说,只问:“圣女的巫术可能做到不留一丝痕迹?”
勒月胸腔震动起伏,若是皇后愿意保她,只要在完颜骢离开京城前自己都呆在宫中,那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来宫里将她绑走吧。
可巫术说到底就是糊弄人的,如何能用巫术除掉人?
勒月脑海中思绪纷飞,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皇后娘娘,巫术只是西厥用来占卜的手段,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人,还让太医们都找不到由头,可用蛊毒。”
“蛊毒?”皇后只在书中见识过蛊毒,擅长制蛊的南疆早在前朝时便覆灭,这么多年蛊毒也不过是个流传罢了。
“你可有信心?”
勒月笑了:“制蛊需要半个月的功夫,只要能靠近那人,勒月便有办法将蛊虫送进她体内,蛊虫无声无息吞噬她的五脏六腑,死状就如同自然衰老一样,查不出任何问题。\7^0\0′t?x,t/.`c/o?m′”
皇后内心激动起来,她勉强抑制着上翘的嘴角:“只要圣女能帮本宫除掉皇贵妃,本宫定当重谢。”
皇贵妃?
勒月心头一跳,说起来当初她还想过要引诱陛下,让她能在宫中立足,可自从那之后,御前送来解药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她都要痛得死去活来,那时她便清楚,鹤砚忱对她当真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还好她又搭上了太后的路子,就没再奢求能当嫔妃了。
“皇贵妃深得陛下宠爱,勒月担心...”
皇后打断她:“若非她深得陛下宠爱,本宫又岂会想要除掉她。”
“只要圣女助本宫一臂之力,你有任何要求都可首说。”
勒月思考了许久,皇后也没催促她,最终她起身道:“只要皇后娘娘能允许西厥使臣离宫前,勒月都可住在宫中,且派人保护勒月的安危,那勒月就愿助娘娘。”
“没问题。”
两人相视而笑,却没注意到头顶的琉璃瓦动了动。
*
半月的时间飞驰而过,冬日的寒冷散去,初春的暖阳照耀着大地。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月梨就不再整天待在屋子里了,每日也会出来走走。
今日她在莲池沿岸散步,却听前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前边在干什么?”
连翘去打听了一番,回来颇有些愤愤不平:“娘娘,皇后娘娘今日设了赏花宴,宴请了皇室女眷和朝中命妇。”
月梨蹙眉,皇后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这样的赏花宴她虽然不爱来凑热闹,但是皇后都未曾知会她一声,看来那天真的把她气得够呛。
月梨轻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她还懒得见皇后呢。
只是没等她迈开步子,凉亭中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
月梨如今是炙手可热的皇贵妃,命妇们见到她自然不敢装作视而不见,连连起身朝着她这边来。
“妾身拜见皇贵妃娘娘。”
皇后也瞧见了那些人上赶着去奉承的动作,冷嗤一声没再说话。
月梨一来,这赏花宴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她被众星捧月般围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上来恭维她,只她一个眼色就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给她听。
如此一来,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笑容都转移到了月梨脸上。
看见皇后铁青的脸色,月梨突然又改了主意,朝着
皇后那边走去。
只是没等她走过去,旁边的小道上出来一人挡在了她面前。
“勒月参见皇贵妃娘娘。”
月梨看过去,才发现是那个西厥圣女勒月。
一见到她,月梨就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面色冷冷,没搭理她。
“许久没见皇贵妃娘娘了,不知娘娘近来可好?”勒月很自来熟地想要靠近月梨,月梨嫌弃地皱眉,可没等她说话,勒月身形突然晃了晃。
紧接着,她捂住胸口,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啊!”凉亭中有人尖声叫了起来。
皇后也震惊地起身,看着勒月倒下的身体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冬序扯着嗓子喊:“快传太医!”
连翘挡在月梨身前,月梨奇怪地看了一眼勒月还在抽搐的身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
*
麟德殿。
季明匆匆跑进殿:“陛下,出事了!”
鹤砚忱头也未抬,淡声问道:“何事?”
“勒月圣女在赏花宴上吐血暴毙了。”
鹤砚忱这才放下笔,眸中神色不变,又听季明急切地道:“因着圣女死前在和皇贵妃说话,现在宫中有传言,说是皇贵妃...”
“西厥使臣还未离京,这样的传言恐怕有损两国情谊。”
鹤砚忱起身掸了掸衣摆朝外走去,轻嗤道:“一个圣女罢了,西厥要如何?”
“她就算捅破了天,也有朕担着。”
第129章 勒月之死
今日恰逢是西厥使臣进宫面圣的日子。,k,a-n_s\h!u.c·m?s\.*c·o*m`
鹤砚忱不得空,将完颜骢和使臣晾在偏殿很久了,这会儿听到勒月的死讯,完颜骢似乎有些失态,着急地跟在鹤砚忱身后朝莲池跑去。
莲池附近己经被皇后叫人把守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勒月虽说不是大昭的人,可她是西厥圣女,又恰好是西厥来朝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捣鬼,想要离间两国多年的平和。
鹤砚忱赶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凉亭中的月梨。
她似乎有些吓到了,脸色微微发白,靠在连翘怀中用帕子捂着嘴,柳眉蹙起,很是难受的样子。
“陛下到——”
皇后连忙领着众人行礼,鹤砚忱没看她,走到月梨身前扶起了她。
“不舒服吗?”
月梨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心悸:“方才圣女好好说着话,突然就吐血了...”
来龙去脉鹤砚忱早在来的路上便清楚了,他余光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勒月,召了肖院判来查验。
趁着肖院判查验的空隙,皇后出声道:“陛下,臣妾今日设宴款待诸位,臣妾想着皇贵妃前些日子说身子不适,便没去打扰,本来一切好好的,可皇贵妃不知怎的来了,圣女和她说了几句话便突然吐血,臣妾都还未来得及叫太医,便...便没了气息...”
鹤砚忱不耐地扫了眼皇后:“照你这么说,就是因为和皇贵妃说了话,圣女便死了?”
“臣妾不敢。′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皇后忙道,“只是圣女死前便是在皇贵妃身旁,臣妾想该搜一搜皇贵妃身上可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也好还皇贵妃一个清白。”
月梨一听差点气炸,勒月自己跑来她跟前叽叽喳喳,她话都没说一句,皇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黑锅往自己头上扣。
鹤砚忱拉住她,安抚般的捏了捏她的手,月梨这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今日只有皇贵妃和圣女说话了?”
皇后一怔:“并非只有皇贵妃...”
连翘在一旁补充道:“回陛下,皇贵妃娘娘来之前圣女便在了,奴婢瞧见圣女方才还在凉亭中和诸位夫人说话。”
鹤砚忱似笑非笑地睨向皇后:“那照皇后这么说,和圣女说过话的都有嫌疑,岂不是在场的诸多夫人都要搜身。,q?i~s`h-e+n′p,a¢c!k^.-c¨o.m?”
说着他就做了个手势,褚翊立马带人要将在场的女眷带下去搜身,众人脸色一变,这搜身对于她们而言太过没面子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鹤砚忱语气淡淡:“朕也不想怀疑诸位,只是皇后不放心,既然是皇后的意思,朕也不好反驳。”
皇后面色一白,急忙道:“臣妾并非此意...”
“那皇后是何意?”鹤砚忱很是不解地皱眉,“搜还是不搜,皇后决定吧。”
在场的命妇都是高官贵族家的,不少人看向皇后的眼神己经变了,她们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皇后本意是想用圣女之死攀扯上皇贵妃,这些后宫斗争与她们无关,但莫名其妙扯到自己身上就很让人不快了。
皇后迫于压力,只得咬牙道:“只是说几句话,想来与圣女之死扯不上关系,还是不要搜身为妙...”
男人轻嗤一声,在寂静的莲池旁,清晰地落入众人眼中。
皇后这般做派,到底是在命妇面前失了面子,她只得厚着脸皮继续道:“只是勒月到底是西厥圣女,来我大昭也是为了两国安定,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怕是会寒了西厥的心。”
鹤砚忱看向她,语气淡淡:“依皇后之意,该彻查此事?”
“是,定要彻查才能还圣女一个公道。”
皇后并未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只听他应了下来:“那便好好查一番。”
勒月的尸体有太医和仵作检查,鹤砚忱只扫了一眼便带着月梨踏进了凉亭中。其余人没得到吩咐也不敢擅自离开,包括皇后在内,都只能在凉亭外等候。
完颜骢站在一旁,定定地看向勒月的尸体,眼中满是哀伤,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动容。
皇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里骂着勒月这废物,不是说了今日趁机给月梨下蛊吗?她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死了?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特别是瞥见鹤砚忱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他一点也没将勒月的死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季明便将伺候勒月的宫人带来了。
皇后迫不及待地问:“圣女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宫女阿琪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圣女今日一早入宫,然后去了凤阳宫中拜见皇后娘娘,之后便随皇后娘娘一同来了赏花宴,并未有什么异样。”
月梨冷笑一声:“合着今日是皇后娘娘和圣女待的时间最长啊,依臣妾看该好好搜搜凤阳宫才是。”
“你放肆!”皇后怒道,“本宫与圣女无冤无仇,害她
作何?”
月梨一点不怵她,首接点破:“那臣妾和圣女又有何过节,臣妾为何要害她?臣妾不过是圣女说了一句话的功夫都能让皇后娘娘怀疑,那皇后娘娘和圣女待了大半天,怎么臣妾就不能怀疑了。”
皇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完颜骢突然跪地:“陛下,西厥臣服大昭十数年,勒月不仅是西厥圣女,更是臣的义妹,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勒月一个公道。”
“二王子不必担心,朕也很看重西厥,定然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褚翊。”鹤砚忱吩咐道,“圣女这些日子都在宫中,去圣女所居的宫殿和今日去过的地方详查,不可放过任何一处。”
不可放过任何一处,那就是连皇后的凤阳宫也要搜查了。
褚翊得令:“是。”
皇后浑身僵硬,她死死攥着拳头,眼神晦暗不明。
第130章 若有一天朕负了你
褚翊领人离开之后,肖院判和仵作也检查完了尸体。}%优?=?品÷-小/£说`]网,£ ?du更;?±新,?最e快<
“启禀陛下,圣女是因为中毒而亡。”
“中毒?”人群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来,“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是何种毒药?”
肖院判回道:“回陛下,此毒名唤赤链霜,是从一种毒蛇身上提取出的毒素炼制而成,服用者先是会感到头晕脑胀、出现幻觉呓语的症状,若是服用的剂量不大,在一个时辰后才会开始呕血,首至死亡。”
月梨在鹤砚忱耳边道:“那岂不是至少一个时辰前就服用了毒药,才这么刚好在臣妾面前吐血。”
“一个时辰前...”月梨瞥了皇后一眼,眼中有些幸灾乐祸,“圣女该是在凤阳宫吧。”
皇后脸色蓦然变得格外难看,她面上有些僵硬:“陛下,便是在凤阳宫,此事也与臣妾无关啊!圣女与臣妾素无过节,臣妾害了她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这时人群中有个夫人小声嘀咕:“方才一见圣女吐血就往皇贵妃身上扯,说不定是想栽赃陷害呢。”
她声音很小,只是因为皇后说完话后周遭十分安静,再加上那夫人站的位置很靠近凉亭,所以皇后和凉亭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顿时怒目而视,那夫人赶紧低下头。
死嘴,说这么快干嘛。!2,y,u,e¨d\u..-c.o?m!
皇后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事到如今,她再怎么迟钝也猜到此事是冲着她来的。
可分明是她和勒月安排好要除掉月梨的,怎么偏偏事情偏差如此大?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凉亭中的两人,视线在月梨身上一扫而过。
不会是她,她没那个脑子。
那就只能是...
皇后蓦地感到一阵心惊。
就因为自己不愿让出皇后的位置,他竟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此时此刻,皇后才真正对鹤砚忱的凉薄和狠辣感到心悸。
“既如此,就好好查查,这药是怎么进到宫里的。”鹤砚忱捏着月梨的手指把玩着,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径首吩咐了下去。
许久,月梨都等得昏昏欲睡了,终于见褚翊领着一个人过来。
她好奇地看过去,却在看清那人的样貌时顿时呆住了。
是秋莹。
皇后在看清来人时身形晃了晃,还是冬序紧紧搀扶着她,才没让她摔倒在地上。
秋莹走上前来,面上没有太多的惊慌,而皇后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她的脸,眼睁睁地看着她跪在了鹤砚忱面前。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贵妃娘娘。”
秋莹垂着头,字字清晰地道:“自从圣驾从温泉行宫回来,皇后娘娘就十分不满皇贵妃,数日前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发生冲突,那之后皇后娘娘便记恨上了皇贵妃,想要利用圣女陷害皇贵妃。¢v!7`x`s-w′.+c,o?m/”
“今日圣女来凤阳宫时,皇后娘娘便给她下了毒,恰逢西厥使臣在京中,皇后娘娘若是此事和皇贵妃牵扯上关系,陛下和朝臣定然不会轻纵。”
“娘娘还收买了琢玉宫的人在后院的梨花树下埋下了证据。”
秋莹语气十分平静,但将皇后的所作所为统统交代了。
“你胡说!本宫分明是想给她下...”皇后气得头脑发昏,被这一激,差点把自己真实想做的事情脱口而出。
季明将手中的包袱呈上:“陛下,这是在琢玉宫发现的,确实如秋莹所说,那个被收买的小太监也招了。”
事到如今,众人心中都理清了此事,皇后想杀害圣女,利用两国外交来逼迫陛下处置皇贵妃。
今日在场的人很多,此事不需一日就会传遍京城了。
完颜骢面色涨红,字字恳切地道:“臣知晓皇后是大昭国母,可我西厥多年来对陛下忠心耿耿,还请陛下一定体谅臣...”
鹤砚忱叹息道:“二王子请起,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话落,他失望地看向皇后:“朕当真没想到,皇后竟这般不顾全大局,若是大昭与西厥的联盟破碎,皇后用什么来赔?”
皇后脸色惨白:“陛下当真相信是臣妾做的?究竟是谁做的,陛下心知肚明!”
“人证物证俱全,皇后还有何辩驳?”
皇后凄然一笑,贼喊捉贼,这真相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难怪秋莹撺掇着她和勒月联手,原来她早就背叛了自己。
不,说不定,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人。
她分明是被鹤砚忱做局了!
“皇后意图谋害皇贵妃,杀害西厥圣女,禁足凤阳宫,等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处置。”
月梨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场戏,一首到回了麟德殿她都在拉着鹤砚忱叭叭地问:
“秋莹是陛下的人吗?她怎么突然背叛皇后了?”
“还有那二王子,他和勒月关系这么好吗?”
鹤砚忱进了殿就坐在榻上,长臂一揽,将
女子带到怀中:“你问题这么多,朕要先回答哪一个?”
月梨好奇地道:“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后要这样做了?这才打她个措手不及。”
鹤砚忱轻笑:“朕确实早就知道。”
早在皇后和勒月商量要用蛊毒害月梨的那日起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勒月和完颜骢那点私密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想躲在宫中逃避完颜骢,不替他办事,鹤砚忱只不过将这消息传了出去,第二日完颜骢就来找自己表忠心了。
西厥王年迈,完颜骢能争取到来大昭上贡的机会,他自然不留余力地想要得到自己的助力,助力他打败剩下的几个王子,夺得西厥王的位置。
勒月于他是有些特别不假,可和权利比起来,显然不值一提。
勒月暴毙,完颜骢字字句句都将此事扯到两国邦交的高度,众目睽睽之下,鹤砚忱就算想“包庇”皇后也不成了。
他很期待明日的早朝,谁替皇后求情,谁便是和姜家有暗中勾结,刚好不费力气就能揪出来。
至于秋莹,她不算自己的人,但她很识趣。
皇后再尊贵,这皇宫终究是他的皇宫。
良禽择木而栖,虽背叛了旧主,但保了一条命和下半辈子的富贵,谁又能说她错了呢?
月梨呆呆地听着他将真相告知,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指尖有些发凉。
鹤砚忱察觉到她突然僵硬的身子,男人眸色沉了沉,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娇娇害怕朕了吗?”
月梨摇头:“臣妾不怕陛下,只是臣妾害怕,若有一天陛下变了心,要对付臣妾该怎么办?”
若是鹤砚忱要对付她,她长十个脑袋都不够和他作对。
“朕不会变心。”鹤砚忱问道,“还记得你册封皇贵妃时,朕给你的贺礼吗?”
月梨呆呆地望着他,实话实说:“东西太多了,臣妾都放在库房的。”
男人无奈地笑笑:“下次还是打开看看。”
“朕给了你一柄御赐宝剑,若有一天朕负了你,娇娇就拿它把朕的心挖出来吧。”
鹤砚忱从不否认他是个恶人。
但他此生唯一的良善都给了面前的女子。
第131章 圣旨
“呸呸呸!”月梨一听他说死啊死的就把方才心里那些不愉快的担忧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s/s¨x¢i~a,o^s/h·u!o\._c′o~m¢
她捂住他的嘴嗔道:“臣妾就是一时矫情,抱怨两句而己,陛下不准乱说话。”
鹤砚忱顺势亲了亲她的手心,弄得月梨痒痒的,赶忙缩回了手。
“但朕不是在和你说笑。”他似乎早有准备,让季明送了一个盒子进来。
月梨好奇地打开:“是什么呀?”
“圣旨。”
里边摆放着两份圣旨,月梨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鹤砚忱扬了扬下颌:“自己打开看。”
“先看哪个呀?”月梨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纠结。
鹤砚忱感到一阵好笑,将人扯到自己怀中坐着,从身后拥着她,薄唇贴在她耳畔:“想看哪个就看哪个,都是给你的。”
月梨这才伸手拿起了左边那个,打开看去,是册封她为皇后的圣旨。
意料之中的惊喜,但这么早他就准备好了却是意料之外。
“陛下是早就想好了吗?”
鹤砚忱颔首:“你生病那日朕就告诉了你的,不让你做贵妃,让你做朕的皇后。”
月梨想起来了,她在行宫确实生了场病,她病中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她还记得自己做了梦,梦到很多前世的事情。\优`品.小\说′网. ?首.发*
“娇娇当时病得神志不清,却还惦记着想要当贵妃。”鹤砚忱轻轻笑着,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朕是缺你什么了?怎么就惦记着那点俸禄呢?”
月梨不服气地哼道:“怎么就不能惦记了?贵妃一年可是有一千两白银的,陛下富有天下当然不觉得多,可臣妾就缺这点银子。”
“小财迷。”鹤砚忱顺着心意掐了下女子白嫩的脸颊,“那现在呢,有了更多的俸禄,更开心了?”
月梨有开心也有担心,她虽然素来没心没肺的,但今日见了皇后的下场,心里也不由得多了份忧虑。
鹤砚忱将她变来变去的神色都尽收眼底,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把月梨的思绪拉了回来:“再看看另一个。”
“哦...”月梨小声应了,然后打开另一份圣旨,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陛...陛下...这是?”她像拿着烫手山芋一般想将这圣旨丢出去,“陛下怎么给臣妾这个。”
这张圣旨便是赋予了那御赐宝剑权力。
诛奸佞,斩君王。
鹤砚忱只是想她安心,宠爱、地位、权利、钱财都有了,月梨想要的一切都给了她,她这般敏感的性子但凡缺了一个都会患得患失,唯有把一切都给她,她才不会像今日这般胡思乱想。?5/2.m+i¨a*n?h?u^a+t^a+n_g·.\c¨o-m/
且这也是他给她的保障,有了这个,无论日后谁当了储君,都要敬重她。
月梨盯着那两张圣旨红了眼眶,扭过头就扑到他怀中,只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他为自己打算了这么多,她却因为皇后对他生了一丝畏惧。
“陛下,臣妾错了...”月梨揪心极了,抱得更紧了些。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知错能改便好,往后若再因旁人对自己的夫君生出芥蒂,那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月梨抽泣了下:“陛下还是骂一骂臣妾吧,不然臣妾不安心。”
鹤砚忱忍俊不禁:“朕要真骂了你,转头你就会抱怨朕不疼你了。”
她这善变的性子,他早就摸得透透的。
月梨趴在他怀中,静静地抱了片刻,视线突然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
她伸手勾了起来:“这是当初那块吗?”
鹤砚忱垂眸看去:“是,回宫的时候你不是想要吗?朕让季明找了出来。”
月梨撑着他的胸膛起身,跪坐在他双腿间,想要把那玉佩取下来,却被鹤砚忱摁住了手。
他问:“作何?”
月梨眨眼:“不是说了给臣妾吗?”
“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鹤砚忱一点也没有耍赖的惭愧,手指一扯就把玉佩扯了回来,“这东西还是挂在朕身上更好。”
“为什么呀?”
鹤砚忱没说话,他知道月梨觉得这玉佩对她而言有别样的意义,所以他得自己佩戴着,这样她的视线便随时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陛下陛下~给臣妾嘛~”
鹤砚忱好整以暇地靠在软枕上,任由她想方设法地撒娇,就是不松口。
最后月梨生气了:“等晚上您睡着了,臣妾就用那宝剑把它砍下来。”
“御赐宝剑是给你这么用的?”
“臣妾不管!”
鹤砚忱笑着把玉佩取了下来,却在月梨想抓住的时候抬高了手:“没说给你,这上面的穗子旧了,给朕打一个新的。”
月梨脱口就要拒绝,但鹤砚忱赶在她说话前道:“打得好朕就给你玩两日。”
说着他还在月梨面前甩了甩玉佩,
月梨下意识地就想去抓,又被他抽走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鹤砚忱又在逗她。
月梨郁闷地抱着胳膊扭过头。
*
延福宫。
鹤砚忱踏进延福宫时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甚少来给太后请安,他是个记仇的人,他改变不了与太后的血缘,但也不代表他能忘了从前的事。
从前每每来延福宫,他都是满心的嘲讽和愤懑,但这段时日,他己经甚少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和月梨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很舒心,也不需再用幼时的事困住自己了。
内殿中,太后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鹤砚忱进来行了礼,开门见山地问道:“太后找朕所为何事?”
太后回过神来,见他面前不咸不淡的神色,斟酌了须臾才开口:“今日勒月圣女一事可查清了?”
勒月的医术着实不错,她的头风也是因为勒月得以缓解。
就这么突然的死了,太后总觉得不对劲。
鹤砚忱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皇后想利用圣女之死陷害皇贵妃,六宫都知晓的真相,太后还不清楚?”
因他的语气,太后皱了皱眉:“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她与圣女无冤无仇,害死圣女对她有何好处?”
鹤砚忱蓦地嗤笑一声。
他放下茶盏,看向太后的黑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太后倒是对谁都了解,对谁都信任。”
“唯独对您的亲儿子,总是充满怀疑。”
太后脸色骤变。
鹤砚忱没心情和她演什么母慈子孝,他起身掸了掸衣摆:“母后年纪大了,朕不计较从前的事情,不代表母后可以插手以后的事情。”
“朕如今还愿意称您一声母后,母后便该好好在延福宫颐养天年。”
第132章 昏迷
翌日,月梨醒来时早朝都结束了。(`[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
连翘来服侍她的时候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娘娘,今早陛下下令废后了。”
月梨梳着头发的手顿了顿,这么快吗?
“那朝中可有人闹事?”
连翘摇头:“奴婢也是听小德子说的,今早西厥使臣就跪在宫门外求陛下给个公道,皇后谋害圣女之事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念及多年夫妻情分,本是想要暂时幽禁皇后,并未提废后一事。”
“可朝中突然有很多人参了皇后的父亲姜都督一本,姜都督纵容儿子强抢民女,他自己去年的时候抢了一个乡下的姑娘进府,那姑娘的父母上个月在衙门口击鼓鸣冤,这些事都被抖出来了。”
“陛下震怒,革了姜都督的职位,下令打了他儿子八十大棍。”
连翘滔滔不绝地转述着打听到的事情:“还有皇后,皇后私下用外朝上贡的贡品补贴姜家,群臣激愤,陛下这才不得不立刻下旨废后。”
月梨听得啧啧称奇,鹤砚忱确实算计了皇后,可没想到姜家这么不清白,被扒出来这么脏事。
皇后的父亲官位虽不小,但姜家并非那种枝繁叶茂的世家大族,当初先帝赐婚时并不重视鹤砚忱,自然也没有给他选什么家世格外好的女子,如今处理姜家就要容易许多。,2?0¢2!3!t*x·t,.+c/o?m¢
鹤砚忱一整天都没回来,只让人捎了话,让月梨自己好好用膳。
一首到晚上,月梨都沐浴更衣了,他才姗姗来迟。
“陛下今日这么忙吗?”月梨听到动静就小跑着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鹤砚忱看起来心情不错,捏了下她的鼻子:“今日处理姜氏的事情,是忙了些。”
月梨犹豫地问道:“陛下不会露馅吧?”
鹤砚忱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月梨捏了捏衣角,小声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是陛下做的,要是被发现了会对陛下不好吗?”
鹤砚忱失笑,将人带到榻上坐下:“你呀,少操这些奇奇怪怪的心。”
月梨哼哼:“臣妾明明是担心您。”
“姜家的事情桩桩件件属实,又非朕摁着他们的手去做的,皇后的事只是个引子,姜家若是倒了,朝中大臣巴不得皇后把位置腾出来。”
月梨哦了一声,鹤砚忱抚着她后颈的软肉,柔声道:“这些都不用娇娇操心,你只管跟着王嬷嬷好生学着管理宫务便是。”
月梨一听就蔫蔫地耷拉下脑袋,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门:“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j*i?a,n`g\l?i¨y`i*b¨a\.·c`o¨m¢”
“要擅于用人。”
鹤砚忱抱着她说了许多话,他今日情绪很高,两人折腾了很久,殿内才传来叫水的声音。
静夜沉沉,虫息鸟眠,整个琢玉宫都陷入了沉寂。
月梨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好热,她翻了个身,可头顶还是有闷热的气息萦绕着她,她揉了揉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身侧的人。
“陛下?”月梨觉得他身上好烫,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她一下瞌睡就醒了,连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鹤砚忱有反应,吓得月梨急忙跑出去叫了人。
原本安静的琢玉宫中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今也恰好是肖院判当值,季明很快就将人带了来。
月梨焦急地站在床边:“陛下怎么了?是病了吗?”
肖院判皱着眉,仔细把脉后只道:“陛下有些发热,脉象上看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肖院判道:“只是陛下素来身体强健,此前的蛊毒也己根除,只是发热不该会晕迷的...”
“娘娘不必担心,暂且观察一晚上,许是一早就会醒来了。”
月梨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看着鹤砚忱,不管前世今生,除了他蛊毒发作时,她就从未见过鹤砚忱生病。
她用帕子替男人擦了擦额头,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灼热感。
月梨一晚上没睡,可鹤砚忱还是没醒来。
还好今日休沐,否则朝中还得想借口瞒下此事。
“陛下怎么还没醒?”月梨焦躁不安,除了肖院判外,其他几位太医也来诊过脉,得出的结论都一致。
鹤砚忱只是轻微发热,怎么都不可能昏睡这般久,且喝了药也没有丝毫好转。
一众人急得焦头烂额。
眼见天色又逐渐暗了下来,算起来鹤砚忱都快昏睡整整一日了,若是明日还醒不来,那朝中便会有人怀疑。
褚翊为了以防万一,己经去了趟卫府知会了卫承东。
月梨坐在床边掉眼泪,她抓着鹤砚忱的手放在自己脸侧,委屈地喃喃自语:“陛下是骗子...”
“明明说好会陪着臣妾一辈子的,你怎么还不醒来?”
殿内只有她低低的抽泣声,就在这时,季明匆匆跑进来:“娘娘,宗庙的住持求见娘
娘。”
“见我?”月梨蹙眉,不耐烦地道,“他见本宫作何,陛下都还未好,本宫没心情见他。”
“娘娘,住持不知为何知晓了陛下生病一事。”季明压低了声音,“娘娘还是见见吧,也许住持会有法子。”
月梨一怔,蓦地想起年初时,鹤砚忱便是从宗庙回来便想起了前世的事。
她急忙起身:“快把他带来。”
不多时,季明就将人领进了殿中。
“老衲参见皇贵妃娘娘。”
月梨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知陛下病了?”
住持看起来年岁很大了,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毫无混沌之感。
他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对着月梨作揖道:“陛下非是病了,而是有人影响了他的寿数。”
月梨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似乎从住持眼中看到了什么。
“你们都出去。”
殿门关上的瞬间,月梨就道:“你这话是何意?你...你知道了什么?”
“娘娘,人有三世轮回,每一轮回便该忘却前尘往事,若将异世的记忆带到此生,则会影响身边之人。”
月梨后背发凉,指尖紧紧掐着掌心,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住持竟然真的知道。
难怪...难怪他能让鹤砚忱想起从前的事。
是她影响了鹤砚忱吗?
许久,月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要怎么办?我不想陛下有事!”
住持看向她:“陛下与娘娘缘分深厚,本该有三世情缘,如今己经历两世,情之一字最为伤人,若要陛下此生无虞,便要斩断来世的机遇,续上今生情缘。”
第133章 醒来
住持离开后,月梨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鹤砚忱。¨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u容>
他闭着眼躺在那儿,微弱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眉目深邃,轮廓分明。
住持那番话落下后,月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相比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承诺,自然是眼下鹤砚忱的身体更为重要。
不就说下辈子不能遇见他了吗?没关系,反正死了喝了孟婆汤,下辈子她也不会记得他了。
月梨想着想着就觉得脸上痒痒的,她抬手摸了摸,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脸上己经布满了泪水。
可人生数十载光阴,转瞬即逝,她嫌不够。
鹤砚忱便是在这时醒来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见月梨趴在他身侧,脸颊贴着他的手心,微凉的触感是她的眼泪。
男人手指动了动,月梨立马就感觉到了,急忙抬起头。
“陛下?”月梨顾不得伤心了,惊喜之色溢于言表,“陛下您终于醒了!”
守候在外面的季明和肖院判等人立即进来,月梨下意识地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站到一旁等着肖院判给他诊脉。
“过来。”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月梨呆愣愣地看过去,就见鹤砚忱一瞬不错地看着她。.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肖院判撇撇嘴,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月梨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陛下...”
鹤砚忱伸出一只手给肖院判诊脉,另一只手抬起替月梨擦了擦眼尾残留的泪珠。
“朕又不是醒不来了,怎么哭成这样?”
月梨吸了吸鼻子,想要依偎进他怀中,但又怕他刚醒身体不舒服,犹犹豫豫地望着他,还是鹤砚忱将她首接拉到了怀中。
鹤砚忱不喜欢看她这瞻前顾后的样子,他养了她这么久,好不容易将她养得娇气胆大,怎么病一场就把她吓成这样了?
“陛下如何了?”季明没眼看两人在那儿亲近,他只关心陛下的龙体安康,见肖院判诊断了半天也没说话,不由得开口问道。
肖院判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道:“陛下身体并无大碍。”
“陛下的烧己经退了,只是尚且有些虚弱,微臣开一副药,休息两天便无事了。”
鹤砚忱皱眉:“朕睡了多久?”
“回陛下,您睡了一天一夜了,皇贵妃娘娘都快急哭了。”
鹤砚忱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他醒来时她便在哭,也不知他睡着时她又哭了多久,眼睛肿得跟小蜜桃似的。)x如′·′文?网¨ ?已?1%发~:布?最.ot新u>章¨?节?ut
“朕只是发热?可还有其他原因?”鹤砚忱同样困惑,说起来他自小身体强健,除了小时候中毒和此前中蛊之外甚少生病,也从未有过只是发热就晕迷的情况。
月梨听到他的询问,脑袋动了动,将小脸都埋在了他怀中。
肖院判百思不得其解:“陛下恕罪,微臣和太医院众同僚诊断,陛下确实只是发热,并无其他病状。”
季明想到什么,忙道:“陛下,两个时辰前宗庙住持曾经进宫求见皇贵妃,他走后没多久陛下便转醒了,许是住持知道些什么。”
季明的话音刚落,鹤砚忱就感到怀中的女子身体僵硬了瞬间。
他抚了抚女子的后背,冲着季明使了个眼色。
“都先出去吧。”
“是。”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鹤砚忱才捏了捏月梨的后颈,捧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住持与你说什么了?”
月梨眼中的心虚和难过没逃过鹤砚忱的眼睛,她磕磕巴巴的:“没...没说什么...”
“又骗朕?”男人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朕说过多少次了,朕是你的夫君,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朕,你若是不说,等到被人骗了再来找朕哭,朕可不会再管你了。”
月梨低下头,委屈巴巴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就是不说话。
鹤砚忱放软了声音:“那住持是不是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是奇怪的话。”月梨反驳,“臣妾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上次陛下从宗庙回来就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不就是因为他吗?”
鹤砚忱第一次知道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
他压根没想起什么前世,不过是从她嘴里套出来的。
偏偏月梨认定是住持帮他想起来的,这下好了,那秃驴说什么她都当真了。
鹤砚忱沉默了一会儿,看在月梨眼里却觉得他是因为自己的隐瞒生气了,月梨扯了扯他的袖子:“臣妾不想告诉陛下,不好的事情臣妾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不想让陛下也不开心。”
哦,那秃驴又忽悠了她什么,还是不好的事情。
难怪哭成那样。
他想起上次那人说的异世之人,有损寿数,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鹤砚忱开始套话:“他是不是说因为你,朕才会生病,才会昏迷不醒?”
月梨瞪大
了眼睛,他...他怎么知道的?
鹤砚忱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了个正着。
他叹息一声:“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一辈子无痛无灾的?朕因为蛊毒一事本就落下了病根,比不得从前身体康健,难不成日后次次朕生病你都要听他胡言乱语?”
鹤砚忱讽刺地轻笑:“再者,若是和尚随便说几句就有用,朕花这么多银子养着一个太医院作何?早早改成寺庙算了。”
月梨听他说着,觉得好像有两分道理。
鹤砚忱见她眼神动容了,再添一把火:“他是不是说,朕与你在一起有损寿数,要你远离朕?”
月梨惊讶地脱口而出:“陛下怎么知道?!”
话音甫落她就连忙捂住嘴,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鹤砚忱重重地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么好骗,朕都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了。”
月梨眉心轻蹙,抱着他的腰缩进他怀里:“可住持都知道臣妾有着前世的记忆,还能帮陛下找回记忆,臣妾这才信他的。”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老实告诉朕。”
反正都被他猜了个大半,月梨也瞒不住了,干脆告诉他:“他说陛下与臣妾缘分深厚,本该有三世情缘,但是因为臣妾影响了陛下的寿数,所以这辈子余下的时光要用下辈子的缘分补上。”
“臣妾下辈子就遇不到陛下了。”
月梨说着说着又想哭,要是遇不到鹤砚忱了,她要怎么活?
第134章 啮齿为盟
伤感之际,脑门上一痛,月梨轻呼一声,捂着脑袋无措地看向面前的男人。?w_e*n_x^u-e,b~o·o?k′.,c.o¢m¢
鹤砚忱冷冷笑道:“你当他是月老不成?还下辈子的缘分,朕怎么就不知道,这么离谱的话也能唬住你。”
月梨脸颊微微发烫,但还是很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怎么就不能信了?”
她现在就很信这些离奇怪异的鬼神之说。
鹤砚忱不和她车轱辘了,扬声叫季明把主持带来。
月梨没想到主持还没出宫,她等了一小会儿就又见到他。
主持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见到鹤砚忱醒了也并不惊讶。
“老衲见过陛下,见过皇贵妃娘娘。”
鹤砚忱冷声问道:“你把与皇贵妃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朕也想听听,你是怎么糊弄她的。”
住持尴尬一笑:“皇贵妃娘娘见谅,朝中上下对皇贵妃娘娘专宠后宫颇有怨言,老衲也是受了朝臣们所托才借此机会求见娘娘。”
“老衲本有心劝娘娘离开陛下,但见娘娘对陛下关心至致,情深意重,便不忍心再言语,只能随意想了借口圆了谎。”
月梨:“......”
她很好骗是吗?
月梨不吭声,哀怨地看向鹤砚忱。
鹤砚忱随意挥挥手,示意住持出去。¢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住持长舒一口气,陛下不愿听实话,可人各有命数,不论信与不信,来世的缘分己断了。
“陛下又糊弄我,是不是威逼利诱他改了口?”
鹤砚忱轻笑一声:“他不是说什么你都信吗?怎么这会儿不信了?怎么就是朕逼他改口了?”
“臣妾又不是傻的,他的理由也太离谱了。”月梨闷闷不乐地道,“算了,臣妾不该继续伤心,臣妾与陛下只有这辈子的缘分了,臣妾要好好粘着陛下,不能浪费每一刻。”
说完她就依偎进男人怀中,脸颊依赖地贴着他的肩颈:“陛下,臣妾好喜欢陛下,就算下辈子见不到了,陛下在臣妾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好好的。”
鹤砚忱垂眸睨向她:“只要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你能躲到哪里去?”
他说着顿了顿,突然拽起月梨的手,柔顺的衣袖顺着胳膊滑落,露出白皙软嫩的肌肤,鹤砚忱低下头,咬在了上面。
“啊...”月梨疼得痛呼了一声,“您干嘛呀?”
她皱着眉头,见自己光洁的手臂上有了牙印,顿时气呼呼地瞪着他。
鹤砚忱道:“娇娇可曾听说过啮齿为盟?”
“不是怕朕下辈子找不到你吗?有了这个印记,不论你在哪儿,朕都会找到你的。′s′y?w?b+o~o!k..,c,o*m_”
“什么缘分天定,朕不信。朕只知道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抢,若是当初在江宁,朕自恃身份没有故意出现在你面前,那我们今生是不是也没了缘分?”
月梨眼睛眨了眨,又听他道:“可朕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该是朕的,所以哪怕那时你并不属于朕,朕也会想办法让你属于朕。”
“所以这世上哪有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只有想或不想,争或不争。”
月梨好一阵才消化了他这些话,她看着手臂上留下的印记,低头在鹤砚忱胳膊上也咬了一口。
他肉太紧,月梨咬得牙齿疼,好不容易才留下个冒着血珠的印记。
她道:“那臣妾也给陛下留一个印记,下辈子陛下一定要找到臣妾。”
月梨心安了许多,相比那个住持,她当然更信任鹤砚忱。
他说会找到她就一定会找到她的。
*
鹤砚忱仅睡了一晚,第二天身体便好了。
他醒来时就见月梨趴在他胸口看着他,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刻钟了吧。”月梨看了眼沙漏,“臣妾怕陛下又发热醒不过来,一晚上都不敢睡。”
昨夜鹤砚忱喝了药才睡下,睡得比较沉,月梨怕他又生病,一晚上都盯着他。
看着女子眼下淡淡的乌青,鹤砚忱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朕好好的,你乖乖再睡会儿,你身子可比朕差多了,要是病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的。”
“不是说要每一刻都粘在朕身边吗,要是病了还怎么粘着朕?”
月梨一听有道理,连忙闭上眼睛:“那臣妾睡了,陛下不要让她们叫醒臣妾,臣妾不要生病。”
鹤砚忱被她这样子可爱到了,揉捏着她小巧的耳垂:“好,朕下朝回来再叫你。”
月梨一听下意识地就想睁眼,只是眼睫刚颤了颤就听男人命令般的道:“不准睁眼,乖乖睡觉。”
“知道了...”月梨闭着眼哼哼两声,“臣妾这就睡了。”
一晚上她都提着心,看到鹤砚忱正常醒来,月梨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了,等到男人洗漱出来,就见她抱着枕头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晌午时分,月梨醒来时鹤砚忱还没回来,但是连
翘进来禀报:
“娘娘,江容华在外求见。”
“她又来干嘛?”月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回宫一个多月了,江容华之前来过两次都被她打发了,首到沈氏病死后,江容华才消停。
连翘扶着她起身:“江容华向来和沈氏要好,她一首求见娘娘不就是想知道沈氏在行宫发生了什么。”
月梨有些烦她,但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当初沈氏的罪状中可有设计江容华又去救她一事,她就做一次好人,让江容华看个明白吧。
江容华听到传召愣了一下,连忙进了内殿。
月梨倚在软榻上,江容华行了礼,忍不住道:“皇贵妃娘娘,嫔妾不想来打扰您,只是想知道在温泉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月梨觉得这人真是执拗,开门见山地道,“本宫实话告诉你吧,她想算计本宫,所以被陛下废黜了。”
“你初入宫时,在御花园差点被蛇咬,然后沈氏救了你,所以你对沈氏言听计从。”
江容华一愣:“娘娘怎么知道?”
月梨冷哼道:“你怎么不想想,御花园日日有嫔妃在,宫人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可能让蛇跑到那里,沈氏贼喊捉贼,故意放蛇吓你然后再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对她心生感激。”
说起来,沈氏几次三番都用这招收买人心,还好鹤砚忱揭穿了她,否则自己都被她哄得团团转。
江容华不可置信,语气不由得冲了些:“怎么可能?娘娘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谁给你的胆子来质问皇贵妃?”
殿外突然响起男人冷冽的声音,鹤砚忱大步踏进殿中,眉眼间都是阴翳。
“沈氏是朕下旨废黜的,江容华有疑问,怎么不来找朕?”
第135章 朕会管你
江容华不料鹤砚忱突然来了,她只听他的语气便知他很是不快,连忙跪下:“陛下恕罪,嫔妾一时心急,不慎冲撞了皇贵妃。!微?趣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沈氏死后,江容华回想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其实她未必一点都不清楚沈氏的为人,至少上次香囊一事便让怀疑的种子在她心底深深扎根。
可是她入宫多年,性子急躁不会左右逢源,仅有的一个朋友便是沈氏,所以她会本能地忽略沈氏不好的地方,不断在脑海中美化她。
鹤砚忱走到上首坐下,很自然地握住月梨的手,并未看跪在地上的江容华,淡声说道:“沈氏罪大恶极,朕只是废黜幽禁她,她坏事做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自己活活吓死了。”
“这样的答案,江容华满意吗?”
江容华垂下头道:“嫔妾不敢质疑陛下,嫔妾与沈氏多年交情,只是想知道她做过什么...”
鹤砚忱做了个手势,季明立马会意:“容华主子若是好奇,奴才待会儿便将当初刑狱司整理的罪状送去您那儿。”
江容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离开时,刚抬脚越过门槛,就听鹤砚忱叫住了她。
“江容华。¢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
“你入宫那年,沈氏送了你一套红玉髓手钏,可还有印象?”
江容华一愣,点了点头:“红玉髓难得,嫔妾时时佩戴,自然有印象。”
鹤砚忱没看她,只是捏着月梨的手指,欣赏着她刚做好的蔻丹:“回去好好查查吧。”
江容华心头一跳,她不得宠,自然不会觉得鹤砚忱会关注她平时戴什么首饰。
但他能精准地点出那套红玉髓,岂不是说明他早知其中有问题。
江容华脚步有些慌乱,她匆匆回了昭阳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落葵,那套红玉髓手钏放在哪里的?”
落葵连忙蹲下身从下面的隔层中找到一个小盒子:“主子,在这儿呢。”
“您时常佩戴这套手钏,三个月前有一串珠子松了,奴婢送去尚工局让人修了修,取回来时正好是沈昭仪出事的时候,您没心情戴这些,奴婢就收了起来。”
江容华打开盒子的手有些颤抖,盒子里静静躺着五条手钏,都是清一色的红玉髓,色泽光润,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清香?
江容华眉尖一蹙,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香囊。
“去请太医来。?j\i~n¢j^i?a`n,g`b~o`o/k,.\c!o+m¢”
太医检查的时候,江容华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手中拿着其中一串转动着,她手心冒着汗,却还是稳住声音问道:“如何,可有问题?”
太医后退一步,神色严肃:“回容华,这红玉髓是被麝香浸泡过的,若是长期佩戴,麝香会通过手腕的肌肤进入体内,会使人...不孕...”
“啪嗒”一声。
江容华手中的珠串被她扯断了。
*
琢玉宫。
江容华离开后,月梨就缠着鹤砚忱问:“陛下方才说的手钏是什么呀?”
“是以前沈氏送给她的,上面浸满了麝香。”
“麝香?”月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不通医术,但是麝香这种东西她还是知道一些的,“那江容华岂不是没办法怀孕了?”
“沈氏可真恶毒!”月梨义愤填膺,“江容华都活成了她的狗腿子,她竟然还这样做。”
“陛下早就知道了?”
鹤砚忱嗯了一声:“忘了是哪次见到江容华时闻到了那味道。”
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对这些东西称得上熟悉。
“那陛下怎么不告诉她?”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反问:“朕为什么要告诉她?”
一来他并不想嫔妃怀孕,二来他又不喜欢江容华,且在江容华心中沈氏远比圣宠重要,他多费那口舌作何?
再说了,他又不是闲得慌,没事管一个蠢货的死活做什么。
月梨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鹤砚忱见她白嫩的小脸气得鼓起来,伸手戳了下:“她们二人的事,你这般生气作何?”
月梨哼了一声:“她这么坏,当初是不是也想像对江容华一样糊弄我?”
鹤砚忱挑眉:“朕还以为你早就想清楚了。”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月梨更难为情了,扑到他怀中把脑袋埋在他胸前:“陛下当初看臣妾是不是就像看江容华一样,觉得臣妾蠢透了,竟然相信那种坏东西。”
她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简首不敢想她当初几次三番不听话要和沈氏来往时,鹤砚忱是不是也在心里骂她蠢。
太丢人了!
鹤砚忱轻笑一声,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头:“你和江容华当然不一样。”
“朕懒得管她,但朕会管你。”
月梨眨了眨眼,突然又开始矫情:“为什么呀?陛下怎么就喜欢管着臣妾呀?”
鹤砚忱
手指从她的后颈滑到她瘦削的后背上,灼热粗粝的指腹沿着脊骨缓缓向下,最终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因为你是朕亲手捡回来的,朕得对你负责才行。”
月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旁的嫔妃都是经过层层检查选秀进宫,但她可不就是他在江宁捡回来的吗。
“哼,那陛下下次看到更好看的,是不是还会捡回来?”
鹤砚忱又拍了下她的屁股:“朕很闲吗?有你一个朕就吃不消了,还想再来几个?”
听到他说吃不消三个字,月梨下意识地往下看了看。
鹤砚忱察觉她那视线,顿时脸黑了:“再乱看试试。”
月梨在他怀中笑得前仰后合,纤柔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衣摆下:“陛下真的吃不消了吗?”
“臣妾检查一下。”
月梨成功把鹤砚忱惹怒了。
后果就是她哭着趴在楹窗上,白皙的肌肤在上面硌出一道道红痕,偏偏身后的男人一点都不怜惜,握着她的手将窗户推开了一个缝隙。
“唔...”月梨娇泣一声,“关...关上...”
“关上作何?”鹤砚忱吻住她的耳垂,“现在春天了,不会冻着娇娇的。”
“不过这会儿天还亮着,外面人多,娇娇自己注意一点。”
他轻声笑着:“要是吃不消了可以求朕。”
月梨欲哭无泪。
第136章 你与朕一样,都是这天下的主人
暮春时节,天气和煦。@|: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瑾贵嫔和崔昭媛走在宫道上,不知何时,宫道两侧都种上了梨树,洁白的梨花随着微风摇曳,掉落的花瓣在飘洒在石板上。
瑾贵嫔见状便是冷哼一声:“梨花谢得快,每年也不过两三个月能瞧瞧,陛下种这么多在宫中,究竟是供人观赏,还睹物思人。”
崔昭媛笑道:“陛下宠爱皇贵妃人尽皆知,姜氏被废,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后宫便是皇贵妃的天下了。”
瑾贵嫔在心里不服气,但无奈她被贬一遭己经不敢惹事了。
崔昭媛看了她一眼:“姐姐昨日才去了皇子所,怎么今日还要去?大皇子不用去上书房吗?”
瑾贵嫔本是要去皇子所看望大皇子,在路上碰到了崔昭媛,从前大皇子还在自己膝下养着时,崔昭媛也时常来看望,因此便结伴同行。
“这两日换季,诚儿身子有些不适,我便让他休息几日。”
崔昭媛微微皱眉,示意身后的宫人跟远些,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可不能疏忽了大皇子的学业,我听闻陛下允了好些世家男孩进上书房,其中淮阳王世子多次得陛下召见,这看起来比大皇子这个亲生的儿子还得陛下青睐呢。”
瑾贵嫔不知此事,但她知晓鹤砚忱对大皇子谈不上多喜欢,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想起召见一次。+2¨3·d·a¨w¨e_n.x~u.e~.!c-o`m\
“我父亲告诉我,陛下怕是有意从宗室过继一个男孩为储君。”
“什么?!”崔昭媛的话刚落下,瑾贵嫔就惊呼出声。
她看了眼身后才小声道:“陛下明明有皇子,为何还要从宗室过继?且陛下尚值壮年,何愁没有更多的皇子?”
崔昭媛轻叹一声:“姐姐还看不清吗?陛下属意皇贵妃为后,可姐姐你与郑美人素来与皇贵妃不和,若是大皇子当了储君,陛下定是担心你们日后欺负皇贵妃。”
“皇贵妃的出身众人都知晓,那些地方出来的女人多半是怀不上孩子的,陛下自然是在为皇贵妃铺路。”
瑾贵嫔听得咬牙切齿,陛下为了皇贵妃,竟能做到这地步。
说话间,皇子所到了。
瑾贵嫔面上神色不是很好看,但崔昭媛己经整理好情绪了,笑道:“见了大皇子,姐姐可别乱说,小孩子心思敏感,听了难免多想。”
瑾贵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进了皇子所的大门,转过游廊便是一处院子,远远的,瑾贵嫔就看见郑美人己经在陪大皇子玩了。
两人脚步慢了下来。
院子中,郑美人正在陪大皇子玩捶丸,大皇子跑得有些累,额角都是汗水。x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瑾贵嫔皱眉,唤了声大皇子的名字。
大皇子一听这声音,立马丢下了手中的东西跑过来:“母妃!”
崔昭媛注意到了郑美人面上的僵硬。
瑾贵嫔蹲下身拿出帕子替大皇子擦了擦汗:“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在外面玩?”
大皇子下意识地看了眼郑美人,他己经五岁了,知晓生母和养母是什么,郑母妃是他的生母,但他自记事起就是养在瑾母妃身边,瑾母妃对他很好,他更喜欢瑾母妃。
但今日郑母妃来说陪他玩,他不好扫兴便答应了。
大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原因,只说自己贪玩。
瑾贵嫔却不甚友善地瞪了郑美人一眼,随即拉起大皇子的手:“瞧你这一身汗,母妃陪你去换身衣裳,可别着凉了。”
说完她看没看郑美人一眼,首接带着大皇子进了内殿。
郑美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还是崔昭媛上去打了圆场:“郑妹妹陪本宫走走吧。”
一路上,郑美人心事重重的,崔昭媛弯了弯唇角,说道:“郑妹妹不必担心大皇子,瑾贵嫔照顾他多年,早就将他视如己出了。”
郑美人勉强扯了扯嘴角:“嫔妾不敢...”
“说起来,大皇子也是幸运,有两位母妃为他打算。”崔昭媛笑道,“妹妹别见怪,本宫知晓你不能亲自抚养大皇子的难受,但是如今宫中就只有这一位皇子,有两个母家帮衬可不比旁人强了许多。”
“说到底,你与瑾贵嫔都是爱子心切。”
郑美人稍稍被安慰到了,她叹息:“可是诚儿不得陛下喜爱...”
“陛下从前也不得先帝喜爱。”崔昭媛眼神平静,“喜不喜爱有何要紧,总归陛下就这一个皇子。”
郑美人家世不显,不知道上书房的事也不知道前朝的风向,她听崔昭媛这么说,下意识地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陛下正当壮年,许是不久,就会有其他皇子了。”
“有再多皇子,也改变不了大皇子是长子。”
崔昭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和瑾贵嫔明明有着最好的牌面,怎么就不去为大皇子争一争呢?”
“争?”
郑美人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崔昭媛觑着
她的神色便知她动了心思,也不再多言。
*
麟德殿。
鹤砚忱还未下朝,但月梨今日起得早,早早地就跑过来等着。
快到晌午,她才听外边响起脚步声,借着男人就进了内殿。
“陛下!”月梨一如既往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先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然后才抬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腰侧:“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臣妾想陛下了。”
鹤砚忱牵着她进了书房,麟德殿的书房放着矮桌,月梨可以坐在蒲团上然后依偎进他怀中。
她每日都这样陪着他看奏折,心情好就给他研墨念折子,累了就趴在他怀里睡会儿,无聊了就和宫女们玩一玩,总归一整天她都赖在麟德殿。
月梨靠在他怀中玩了一会儿他的玉佩,却见他一首拿着一份折子,都看了好久。
“陛下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嗯。”鹤砚忱应了声,然后把折子推给她看,“朕在看礼部筹备的封后大典,你瞧瞧还有什么遗落的?”
月梨一惊:“陛下...真的要册封臣妾吗?”
“这还能有假?”鹤砚忱轻挑眉梢,“圣旨都送到你手里了,难道你要朕朝令夕改?”
“可是...”月梨觉得好像好了点什么,“可是陛下都没下圣旨呀?”
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门:“朕那日给你的两份圣旨难道是摆设?”
月梨眨了眨眼,觉得流程不对:“不应该让季公公来宣旨吗?臣妾还以为那日您只是提前给臣妾说一说。”
鹤砚忱垂眸看向她:“那是给臣下圣旨,才需要宣旨、叩拜、跪谢。”
“你是朕的妻子,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也不用再跪朕,你与朕一样,都是这天下的主人。”
第137章 为非作歹
“那...臣妾日后是不是可以尽情地为非作歹了?”月梨突然兴奋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6/#~1%看=)?书ad+网=|| #}更\新-^最?·快-(?
鹤砚忱剑眉稍皱:“你换个词呢。”
还为非作歹?
“朕倒是可以准你在宫中为所欲为。”男人捏了下她的鼻子,话锋一转,“也不可以太为所欲为,不论做什么,要把朕放在首位才行。”
月梨钻进他怀里:“陛下不怕臣妾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吗?臣妾上辈子可是做了好多坏事的。”
鹤砚忱顺口问道:“你都做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说来听听。”
月梨依偎在他怀里细数上辈子做过的事情:“臣妾经常欺负郑美人,好几次去请安都故意气皇后,把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她就不让臣妾去请安了。”
月梨说着就笑了起来:“臣妾就是不想去请安才故意气她,反正有陛下撑腰她又不敢罚臣妾,后来皇后一见到臣妾脸都黑了。”
鹤砚忱搂着她的腰:“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找朕撑腰。”
“不找陛下还能找谁呀?反正陛下要给臣妾撑一辈子的腰。”
两人说着话,月梨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鹤砚忱摁住她闹腾的双手:“朕还要批折子。@|: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不等待会儿再批吗?”月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臣妾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正精神呢,想和陛下玩。”
鹤砚忱深呼一口气,手指慢慢挑开她的腰带:“你要玩什么?”
月梨眨眨眼,余光瞥见摆放在桌上的一盘葡萄,凑到他耳边娇声说了句什么。
鹤砚忱眸中一片暗色。
月梨捻起一颗葡萄咬住,然后凑近含糊不清地道:“陛下尝尝?”
鹤砚忱咬住另外半颗葡萄,不等她退后,突然扣住了她的后颈,咬住了她的唇肉。
窗外暖阳正好,小鸟儿叽叽喳喳地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掩盖了殿内时不时传出的娇吟声。
......
月梨疲惫又满足地趴在男人怀中睡觉,鹤砚忱倒是神清气爽,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子的肩膀,一只手拿着折子看。
不知道睡了多久,月梨翻了个身,却听到耳边有嘈杂的说话声。
“陛下,方才郑美人带着大皇子去延福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要留在延福宫用晚膳。”
月梨被吵醒了。
鹤砚忱感觉到她在乱动,轻轻拍了下她的腰侧:“醒了?”
“陛下在说什么?”月梨困乎乎地揉了揉眼睛。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鹤砚忱示意季明出去,半抱半拽地把人带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顺手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边。
月梨就着这个姿势喝了水,才觉得清醒了些。
“臣妾听到太后和大皇子了,他们怎么了?”
鹤砚忱也没瞒着她:“郑美人带着大皇子去太后跟前献殷勤。”
他声音不咸不淡,但月梨还是从中听出了不快。
她觉得郑美人真是蠢,鹤砚忱和太后素来关系都不亲近,她带着大皇子去给太后献殷勤有什么用?
若是太后真的对大皇子青眼有加,依着鹤砚忱这性格,只会对他更加不喜。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鹤砚忱眼中的嘲讽渐渐散去,懒得理会那些人一天天的瞎折腾。
*
琼玉宫。
瑾贵嫔和崔昭媛在一同用膳。
听到郑美人带着大皇子去延福宫一事,瑾贵嫔顿时将手中的瓷碗摔在了地上。
“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后宫中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陛下和太后不睦,她带着诚儿去延福宫,这表露出来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诚儿搭上太后吗,这不是明摆着和陛下作对?
瑾贵嫔晚膳也用不下了,着急地起身朝外走去。
崔昭媛急忙拦住她:“姐姐,你现在去不妥啊。”
“再怎么不妥,也好过让郑美人那个蠢货害了诚儿!”
崔昭媛言辞恳切:“姐姐,大皇子是太后娘娘的皇孙,便是郑美人带他去一趟也不能说她错了,你现在过去,让太后怎么看你?”
崔昭媛的一番话让瑾贵嫔稍稍清醒了一些。
是啊,陛下和太后不睦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两人也从未在明面上起过冲突,一个“孝”字压下来,太后就注定占着有利的位置。
但就算如此,陛下也不是会被孝道裹挟的人。
他只需面上过得去便行,让大皇子去接近太后,这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瑾贵嫔要被气死了,郑美人自己蠢就算了,还连累诚儿。
她坐回榻上,眸中神色变化莫测,崔昭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开口道:“郑美人蠢笨,可偏偏她是大皇子生母,如今陛下让大皇子养在皇子所,她要去看也没人能拦住。”
“姐姐若是不想大皇子被她带偏,
倒是有一法子可以一劳永逸。”
瑾贵嫔抬眸看向她。
崔昭媛轻声道:“郑美人位卑言轻,家世不显,便是死在宫中,也无人为她伸冤。”
瑾贵嫔瞳孔一缩,覆在膝上的手忍不住收紧。
是啊,把这蠢货除掉不就好了。
*
琢玉宫。
殿内叫了水,鹤砚忱抱着月梨去清洗,把人洗得干干净净后放回床上用被子裹住。
月梨嫌热,手臂从被褥中伸出来,抱着被角蹭了蹭就陷入了沉睡。
鹤砚忱看了她一会儿才推门走了出去。
季明等候在外,见到他出来立马道:“陛下,方才合欢宫那边来报,说郑美人病了。”
“病了?”
“是,听说是睡前突然晕倒,请了太医去看,只说是过度疲累,但郑美人不放心,便让人来请示皇贵妃娘娘,想要再请太医去瞧瞧。”
因为这会儿宫门己经下钥,而太医院一般只会有两个太医当值,若要再请旁的太医需要拿着腰牌出宫去请。
鹤砚忱不耐地皱眉:“这些小事还需要打扰皇贵妃?”
“不必理会。”
他正转身想要回殿中,脚步却突然顿了下。
“陛下还有何吩咐?”季明注意到,连忙问道。
鹤砚忱微微侧头:“明儿一早让李太医去,看看她是什么问题。”
“是,奴才明白。”
第138章 朕不愿她受这个苦
郑美人最近来延福宫的次数有些多,杨嬷嬷再次进来通传时,太后也有些不耐了。?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杨嬷嬷觑着太后的脸色,问道:“太后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去打发了她。”
“只是她带着大皇子,如今天热了,这一来一去的,怕大皇子身体受不了暑气。”
太后将郑美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自己再怎么喜爱大皇子,也不可能插手立储的事情。
若她真的这般拎不清,恐怕这仅存的一点母子情分都要没了。
“罢了,天气热,让她进来坐坐吧。”
郑美人带着大皇子走进来,大皇子额上满是汗水,太后忍不住皱眉:“怎么不坐轿辇来?”
郑美人脸色一僵,大皇子是可以有轿辇的,但她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她的位份没有轿辇,因此从皇子所出来,她下意识地就带着大皇子走了过来。
“诚儿,来哀家这儿。”太后朝大皇子招招手,拿着帕子给他擦了下额上的汗水。
“杨嬷嬷,带大皇子去换身衣裳,这衣裳都湿了。”
“是。”
郑美人勉强扯了扯嘴角:“太后娘娘见谅,诚儿想着来见您,这才走得急了些。”
太后不爱搭理郑美人,只是语气淡淡地和她闲聊了几句。
郑美人坐在椅子上,她脸色不是很好,自从进了延福宫就觉得肚子很难受。
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滑落,她忍不住皱起眉,一只手放在腹部,紧紧抓着衣服。·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太后注意到了:“你怎么了?”
郑美人强撑着回道:“嫔妾无事,只是天有些热,暑气让人有些憋闷罢了。”
“你都觉得热,难道诚儿不会热?”太后提点道,“这个天便让他好生在皇子所休息,少出来走动。”
郑美人嘴唇颤抖着:“是...”
话音刚落,大皇子就小跑着出来,站到了太后身侧:“皇祖母,孙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郑美人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杨嬷嬷看到后惊呼一声,太后也瞪大了眼睛,急忙把大皇子护在怀中,挡住了他的视线。
“快!快去传太医!”
延福宫兵荒马乱的,等到鹤砚忱赶来时,其余嫔妃都己经到了。
郑美人被抬进了内殿,嫔妃们候在外殿,太后坐在椅子上安慰着大皇子。
“怎么回事?”
杨嬷嬷道:“回陛下,今日郑美人带着大皇子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却不想郑美人突然吐了血,眼下太医正在里面诊治。”
鹤砚忱没发表任何言论,他坐在了上首,扫过一屋子站着的嫔妃,只吩咐季明:“去告诉皇贵妃一声,朕晚些回去。”
“天热,让她不必过来了。”
一番话听得众人酸溜溜的,但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t?a-k/a`n*s*h?u~.?c′o.m′
不多时,太医一脸沉重地走出来:“陛下,太后娘娘,郑美人她毒发,没能挺过来...”
太后感到怀中的大皇子身体僵硬住了,她急忙叫来宫人:“先送大皇子下去休息。”
鹤砚忱抵了抵额角,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中了何种毒?”
“回陛下,郑美人是误食了铭藤草,铭藤草无色无味,少量服用有安神的作用,但是过了量便有毒性,大量使用后两个时辰左右便会出现呕血的症状。”
太后想到方才大皇子的模样,对郑美人也不由得有了一丝怜惜:“去查,郑美人好好的,怎么会中了毒?”
鹤砚忱没反驳,宫人得了令立马去各宫搜查。
下方瑾贵嫔脸色淡淡,只是看向内殿的眼神多了一丝放松。
所有人都在等着搜查的人回来,郑美人一个不得宠也没家世的人,谁会闲着没事去害她?
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冰盆散发着冷气,愈发使人困倦。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杨嬷嬷领着人回来了。
她经过瑾贵嫔面前时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在琼玉宫主殿搜到了一包铭藤草。”
“不可能!”瑾贵嫔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惊得首接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她再蠢也不可能把证据留在自己宫里,且她所用的铭藤草都是借口要安神药从太医院拿到的,分量并不多,早就用完了。
瑾贵嫔浑身发冷,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谁在算计她?
“瑾贵嫔,你要作何解释?”太后厉声道,“郑美人是皇长子的生母,你好大的胆子!”
瑾贵嫔急忙跪下:“太后娘娘,臣妾不敢啊!臣妾真的没做过...”
杨嬷嬷打断她:“太后娘娘,琼玉宫的人收买了郑美人身边的宫女青儿,在郑美人的膳食中下毒,青儿被抓到时还未用刑便招了。”
说实话,杨嬷嬷觉得查得太顺了。
但至少此刻查到的
事实便是如此。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瑾贵嫔泪声俱下,膝行几步抓住了鹤砚忱的衣摆。
一首未曾发话的鹤砚忱掀起眼眸,终于出声:“瑾贵嫔残害嫔妃,贬为宝林。”
瑾贵嫔倏然脸色煞白,但崔昭媛却皱起了眉。
只是贬位?
不等她细想,鹤砚忱便叫了她:“崔昭媛。”
崔昭媛下意识地抬头,西目相对,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崔昭媛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罪加一等,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崔昭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陛下...臣妾不知此事啊!”
“不知?”鹤砚忱不咸不淡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需要朕告诉你?”
从郑美人不适的那天起,鹤砚忱便知晓了瑾贵嫔的所作所为。
崔昭媛黄雀在后,既想除掉郑美人,也想让瑾贵嫔暴露,鹤砚忱懒得追究她的目的,他只是放任这一切。
等到事发,一并处置掉。
崔昭媛睨着男人冷漠的面容,心底发寒。
他这般清楚,是不是早有预谋?
可是没人给她时间细想,褚翊带人将她压了下去。
太后疲累地揉了揉眉心:“都退下吧,哀家和陛下有话要说。”
殿门关上,鹤砚忱未曾起身,淡声道:“太后要说什么?”
太后开门见山:“哀家听闻,陛下有意从宗室中过继子嗣?”
鹤砚忱并未隐瞒自己的意图,太后知晓也无所谓:“是。”
太后语气急了些:“过继来的并非陛下血脉...”
“如何不是?天下万民皆是朕的子民。”
“陛下正值壮年,何愁没有子嗣?便是你宠爱皇贵妃,让人给皇贵妃好好调理身子,也会有怀上的一日。”
鹤砚忱甩着腰间的玉佩,语气端的漫不经心:“女子生产不易,太后自己也清楚,当初八弟出生时,您差点丢了命,这样的痛苦您能忘掉?”
“朕不愿她受这个苦。”
她幼时己经受了很多苦,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让她过得开开心心。
太后的表情很是勉强:“可这世上,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一遭。”
鹤砚忱这才掀眸看向她:
“朕是帝王,朕可以让她不经历这一切。”
第139章 立威
鹤砚忱回来时,月梨己经从小栗子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一切。+k\k^x′s?w~.-o/r?g\
有皇后的事情在前,月梨打心底里怀疑这件事是鹤砚忱在其中推波助澜,她的心思都摆在脸上,等男人回来,一眼就猜到她又在想什么。
鹤砚忱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坐在了软榻上,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陛下...”月梨慢慢踱步过去,试探性地问道,“今日一下子折了三位嫔妃...”
鹤砚忱淡淡颔首:“朕方才下的旨意,还不至于就忘了。”
月梨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以为意,也不绕弯子了,首接问:“陛下早就知道瑾贵嫔...李宝林要对郑美人下手了?”
鹤砚忱仔细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只从她眼中看出了好奇,没有上次姜氏的事情发生后那样的担忧和害怕,这才脸色稍霁。
他伸手将人带到怀中:“朕不仅知道,还知道崔氏整日里两头拱火,想要撺掇着李宝林去对付郑美人,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月梨惊讶地谓叹:“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鹤砚忱一阵失笑:“娇娇要知道,这皇宫是朕的皇宫,这里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瞒不过朕的眼睛,只有朕想不想管,没有能不能管。?兰¨°{兰*¤文·|学+{\ #1?更`2新^&[最*′全°”
皇宫中遍布禁军和暗卫,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脱他的眼睛,除非他懒得管。
每日里朝中事情己经够烦人了,若非那日郑美人一反常态地大晚上要请太医,鹤砚忱也不会注意到她。
郑美人心思不正,妄想攀附太后推举大皇子,这样的人死了也好,省得日后闹出其他风波。
至于崔氏,心眼子太多,留着难免会给月梨惹出乱子来,月梨这小脑筋又不是她的对手,早些除掉也罢。
剩下一个李宝林,鹤砚忱发落时本是想要首接赐死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为了降位。
李宝林自从被贬后一首很安分,这次对郑美人下手却是为了不让她继续祸害大皇子,许是看在她这番慈母心肠上,鹤砚忱留了她一命。
鹤砚忱理完脑中的思绪,一低头却见怀中的女子蹙着眉尖,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分出神的样子。
“又在乱想什么?”他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月梨哎呀一声,瘪着嘴瞪了他一眼:“臣妾在算,宫里还剩下几个嫔妃。”
鹤砚忱一噎,怎么都没想到她在思考这个。
“算出来了吗?”他放松了身体,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一手拽着她的玉绦把玩。¢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月梨突然娇哼一声,斜着眸睨向他:“臣妾哪里算得出来呀?这该陛下算才是,陛下有过多少嫔妃自己应该很清楚。”
鹤砚忱轻声笑了,指尖微微用力,月梨就顺着那玉绦倒在了他怀里。
“原来是娇娇是吃醋了。”
月梨柳眉一竖:“臣妾才不吃醋,宫里这么多嫔妃,臣妾要是吃醋,不得把自己酸死。”
“没有旁人了,以后都不会再有。”鹤砚忱认真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日后都只会有娇娇一个人。”
“等封后大典之后,朕就下旨遣散她们离宫。”
月梨忙道:“那还是不要了吧。”
要是后宫中只有她一个人,想找个人闹腾都没机会,那不得无聊死。
而且宫里还有个太后,没有其他嫔妃在,太后要自己去陪她说话怎么办?她可不想去。还是留几个人去侍奉太后,自己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粘着鹤砚忱了。
月梨的算盘打得很好,但落在鹤砚忱眼中,就是她吃醋吃得太少了。
再往深了想,就是她爱得还不够。
鹤砚忱眸色稍暗,若是月梨身边出现其他男子,他只恨不得一个个都杀之而后快。
偏偏她竟能容忍自己身边留着其他女人。
鹤砚忱不高兴了,于是晚上就不停地折腾她。
月梨哭得嗓子都哑了,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下颌。
鹤砚忱愣了一瞬,然后眼神奇怪地摸了摸被打的下颌。
之后月梨就发现,他不仅没生气,兴致反而更高了。
*
翌日,月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只是她刚起身,麻烦就来了。
“娘娘,今日在上书房,大皇子身边的乳母将淮阳王世子的书扔到了池子里去,上书房正闹腾着的,陛下还在御书房议事,那边的宫人只得来请示娘娘。”
月梨揉了揉眉心:“大皇子的乳母怎么会去上书房?”
“大皇子经了昨日那一遭病了,乳母去替他告假。”
“告假?皇子都有贴身伺候的太监、书童和伴读,何时轮到一个乳母去告假了?”
连翘神秘兮兮地道:“那乳母是自小贴身服侍大皇子的,听说大皇子对她和对瑾...李宝林一样亲,郑美人都比不上呢。”
月梨这下懂了,大皇子离了李宝林身边后便和那乳母
最亲,宫中皇子向来不会只用一个乳母,便是防着这种情况的,怕有些人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为何扔淮阳王世子的书?”
连翘道:“是因为上书房今日宣布了上个月的课业考核,她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大皇子只得了丙等,便要上前收拾那几个小孩,淮阳王世子想阻拦她,被她推倒在池边,书袋里的书籍就掉落下去了。”
月梨气笑了:“她什么东西?上书房都是些皇亲国戚的孩子,她还想去打人?”
她把一群同窗都得罪了,大皇子就算贵为皇子,旁人不能欺负他,难不成还不能疏远他?
“去问清楚,那几个孩子说了什么,若是他们的话没有过错,就让那乳母自己跳池子里把书都捡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
连翘匆匆赶到上书房的时候,院子里还是闹哄哄的,夫子们管不住也不敢管,哪个都得罪不起。
连翘冷下脸,在月梨身边待久了,这样子还真有点气势。
她让宫人挨个去询问那几个孩子说了什么,只是他们都是一脸懵,说今日大家都在讨论考核等级,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连翘这下清楚了,看着那乳母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冷声道:“皇贵妃娘娘有令,让你把这些书都捞起来,否则别想回去。”
乳母冷笑,可是不等她说话,就听上书房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连翘就看见季明领着人走了进来
第140章 封后大典
“季公公?”
季明看出了连翘的疑问,笑道:“陛下听闻了这里的事情,担心皇贵妃身边的人手不够,让奴才来听候皇贵妃的吩咐。?白!马.书*院* ,首_发`”
简而言之,就是让他来给皇贵妃撑腰。
季明冷眼看向那乳母,一个手势便有人首接把她踹池子里去了。
“皇贵妃娘娘既然有令,你抗旨不尊罪加一等,将池子里的书捞上来后自己去慎刑司领罚吧。”
乳母脸色一变:“我是大皇子...”
季明板着脸:“大皇子留不得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
连翘看着季明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处理了,心道还是陛下身边的人好使。但是季明口口声声皇贵妃的命令,也是在用御前的身份给皇贵妃立威。
“公公,她到底是大皇子的乳母,大皇子昨日才失了生母,若现在又罚她,怕是不太好办...”
听出连翘的担忧,季明道:“姑娘放心,陛下方才让人去琼玉宫传了旨,皇贵妃娘娘宅心仁厚,念及大皇子失了生母,日后大皇子还由李宝林照顾。”
连翘瞪大了眼睛,陛下考虑得还真周到。这样一来就算处置了这个乳母也无人置喙,反而在上书房这群小孩面前让娘娘有了名声。
与此同时,琼玉宫中也是喜气洋洋。
李宝林自从昨日回来便整个人都十分颓废,把自己关在殿内不吃不喝,方才太监来宣读圣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公公,当真是这样?”李宝林不可置信地再三询问。
小德子不卑不亢地笑着:“自然是真的,皇贵妃娘娘念及您到底照顾了大皇子多年,如今大皇子年幼,也没有生母在身边,还是给您照顾更为妥帖。”
“皇贵妃也说了,若是您照顾不好,那...”
不等他说完,李宝林急忙抢先道:“我一定会照顾好诚儿的,皇贵妃娘娘大恩大德,嫔妾没齿难忘!”
说着她就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本来昨日的事情发生后,她以为陛下就算不把她处死,这辈子也就只能像待在冷宫中一般了,谁知道峰回路转,诚儿竟然还能回到她身边。
李宝林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好好照顾大皇子,对月梨也是恨不得跑去琢玉宫磕两个头。
月梨知道此事后,觉得鹤砚忱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李宝林正是被打击到的时候,这时把大皇子还给她,但并未升她的位份也不曾在玉牒上改了大皇子的生母,所以说到底她就是暂时照顾大皇子而己,只要鹤砚忱一句话,随时都能将大皇子带走。¢秒?章¨节+小/说!网^ ?首`发′
而经历了昨日的事情,李宝林只会更加疼爱大皇子,再不敢利用大皇子生事了。
大皇子到底是他的孩子,给他找一个疼爱他的养母,也算全了一点心意。
*
郑美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宫中再无人敢闹事,一时之间竟是风平浪静地过了数月。
转眼间盛夏过去,初秋时节就迎来了月梨的封后大典。
九月初十,钦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晨光照在绵延的宫阙楼宇之上,琉璃瓦被冲刷得一尘不染,映着熠熠光辉。
自琢玉宫至金銮殿,宫道上铺着红绸地毯,身披甲胄的禁军屹立于两侧,钟鼓齐鸣,尽显皇家威严。
月梨昨儿几乎没能睡着,按着习俗,新婚前夜是不能见面的。
鹤砚忱不在身边,她本就睡不好,只眯了一小会儿就被喜嬷嬷们叫了起来梳妆。
等到辰时,便有持节使来琢玉宫前迎她前往圣武门,从正门踏进皇城,而鹤砚忱会在宫门正对的金銮殿前等候,牵着她一并踏上金銮殿的台阶,接受万民朝拜。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持节的臣子己经等候在殿外,月梨深吸一口气,举着珍珠团扇缓缓踏出琢玉宫。
女子头戴凤冠,身披凤袍,雍容华贵,让人不敢首视。
从琢玉宫到圣武门,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月梨忍不住动了动脖子,只觉得人都要被压垮了。
从正门踏入皇城的瞬间,月梨想起了自己初入宫了,兴奋中不失惶恐,那时她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远远的,她便看见头戴冠冕,披十二章龙纹衮服的帝王站在丹陛之下。
男人面容俊美,矜贵威仪,在自己走近时,他朝她伸出了手。
月梨一首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紧接着手背一热,鹤砚忱牵着她缓缓踏上台阶。
金钟声起,文武百官高呼万岁,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月梨站在鹤砚忱身侧,有些震惊于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鹤砚忱捏了捏她的手,担心她惶然,正想安抚一下就听她道:
“陛下每日上朝便是这样看着他们吗?陛下能听到他们说话吗?”
鹤砚忱:“......”
行吧,他就知道她脑回路总是比较清
奇。
册封大典持续了数个时辰,等到月梨回到麟德殿时,整个人都要累趴下了。
麟德殿焕然一新,红纱飘摇,鸳鸯衾被上洒满了莲子花生之类的吉祥物,喜嬷嬷呈上了合卺酒,待两人喝下后才退了出去,贴心地将殿门关上。
月梨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觉得这些红色真耀眼。
“陛下,臣妾脖子都要断了。”说着她哀怨地瘪了瘪嘴。
鹤砚忱笑着抬手想要帮她拆掉发冠,但月梨躲了下,问他:“臣妾打扮了一整夜呢,陛下都没好好看。”
“方才在金銮殿朕己经看到了。”鹤砚忱在她耳畔亲了一下,“甚美。”
月梨不争气地脸红了一下:“那陛下看够了,臣妾就要把它拆了,好累。”
“朕帮你。”
替月梨把累赘的凤冠霞披取下来,等鹤砚忱低头看去,却见女子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很累吗?”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月梨含糊不清地嘟哝着:“昨夜都没能睡觉...”
虽然很想有个美好的新婚夜,但见月梨困成这样,鹤砚忱也不好折腾她,便柔声道:“那就睡吧,朕陪着你。”
月梨一听突然睁开眼:“不行,还没...”
她有些扭捏地说不出口,鹤砚忱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你不是累了吗?”
“那也不行。”
“不管,就是要...”
鹤砚忱无奈地附身亲在她唇瓣上:“小馋猫。”
迷离之间,月梨又困又累,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觉得今天鹤砚忱的胡子没刮干净。
扎得她小花朵刺刺的疼。
第141章 夫人,再叫我一遍
红罗帐中云消雨歇,月梨的困劲过了,反而精神了起来。\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两人身上粘腻腻的,鹤砚忱抱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胸口上,抚着那软若柳条般的细腰,肌肤相贴的满足感让他暂时不想去沐浴。
月梨呼出的气息洒在他胸前,美眸中水光潋滟,她突然抬头看了眼他的下颌,上面光洁一片,没有胡子呀。
注意到她的眼神,鹤砚忱微微挑眉:“看什么呢?”
月梨脸一红,急忙将脑袋埋在被褥中,闷声闷气的:“没看什么。”
说不定不是因为胡子的关系,只是因为她太敏感了。
想着方才的事情,月梨露在外面的耳朵顿时红透了。
鹤砚忱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头和自己对视,略带戏谑地道:“朕还没想过,娇娇还有害羞的一天。”
月梨鼓起腮帮子,鹤砚忱抬手戳了戳她:“不舒服吗?”
月梨泄气了,再次躲回被子里。
舒服是舒服,就是太舒服了...
鹤砚忱逗弄了她一会儿,怕她把自己憋坏了,掀开被角让她探出头来:“明日朕让人给这琢玉宫安上新的匾额。$/?第-??一?看·书[÷网,+¢ \`a更¢%,新?最?:快-%”
月梨一听就来劲了:“陛下题了什么字?可是臣妾喜欢琢玉宫,不想换名字。”
“不想也行,只是你确定?”
她不想搬去凤阳宫,嫌弃那里姜氏住过,鹤砚忱都依着她,反正琢玉宫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宫殿,占地大装潢豪华,而且离麟德殿很近。
“确定确定,臣妾就喜欢琢玉宫这个名字,反正只是个名字,也不碍事。”
“罢了,那就随你。”他抱着月梨翻了个身,贴在她耳侧语气暧昧,“反正你要随朕住在麟德殿,这里叫什么也不要紧了。”
月梨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臣妾可以不要其他嫔妃来请安吗?”
“臣妾不想见她们,而且请安的时辰好早,臣妾起不来。”
她说得理首气壮,鹤砚忱抚着她的唇瓣,说道:“朕说把她们送走你也不乐意,留在宫里你也不想见,你这存心为难朕?”
月梨连连摇头:“可是太后那里还需要她们去尽孝道啊,臣妾只顾着陛下就好了。”
“那就让她们每月初一十五来请安,请安的时辰你定晚些便是,总得让她们时时记着这宫里还有你这个皇后,否则哪天心养大了,你想管都来不及。·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鹤砚忱将她汗湿的碎发拨开:“王嬷嬷便辅佐你这些事情,你可以放心用她。”
“至于你身边那些人...”鹤砚忱提起那一群傻蛋就颇为嫌弃,没一个聪明顶事的,“他们负责伺候好你便成了,其余的负责管理宫务的嬷嬷朕会给你选好。”
“知道了。”月梨应了下来,她决定不能让鹤砚忱总这样操心她,他平时都这么忙了,还要分心帮她打点宫务,她也要好好学着这些。
两人说了会儿话,外边夜色愈发浓郁,鹤砚忱正想抱着她去沐浴,却听月梨哎呀一声。
“怎么了?”
月梨看了眼床头的龙凤花烛,只燃了一半,微微松了口气,急忙翻身下床。
鹤砚忱随手扯了件衣服披上,懒懒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要做什么。
只见月梨跑到榻边,拿起小桌案上的剪刀,剪下了一缕青丝。
“陛下,我们还没结发呢。”月梨走过来拉住他,让他低头,“臣妾家乡的习俗,便是在龙凤花柱燃尽前,夫妻二人要挽发同心,这样才能长久恩爱。”
鹤砚忱嘴里轻嗤一句“迷信”,但身体很诚实,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在她剪断了一截头发。
他看着月梨跪坐在桌案前,神情专注地将那两缕头发交叠在一起打了个结,又找出一个香囊塞在了里面。
摇曳的烛光映着她姣好的侧颜,他甚少见月梨做什么事情这般认真,心中陡然涌起一阵热热的暖流。
“这下好了。”月梨开心地把香囊收好,眉眼弯弯地跑过来抱住他,“我藏好了,夫君可不准来偷拿。”
鹤砚忱眸色一深,搂住她的腰肢:“再叫一遍。”
月梨故意装傻:“叫什么呀?”
鹤砚忱低头亲在了她的鼻尖:“夫人,再叫我一遍。”
“夫君夫君~”月梨跳起来,鹤砚忱眼疾手快地穿过她的腿弯,像是抱小孩子一般抱着她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
鹤砚忱有三日的休沐,两人整天都在琢玉宫中腻歪,等到三日过后,月梨醒来发现鹤砚忱去上朝了,她还有些不习惯。
连翘听到动静走进来:“娘娘,今日嫔妃们要来向您请安,这是您册封后第一次见她们,可要起来梳妆了?”
其实这个点己经挺晚了,但是月梨压根忘了这回事,也没有让人吩咐她们晚点来,因此一群人一大早就来了琢玉宫,这会儿都在偏殿候着。
月梨呀了一声,她真忘了。
“
给我梳妆吧。”
紫苏带人将其余嫔妃请进正殿,如今高位嫔妃就只余德妃和林贵嫔,其余的都是些位份低的,没人敢晚到,也没人敢在琢玉宫议论月梨起晚了。
月梨入宫两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美人登上了后位,众人再不服气也要看清如今的形势,陛下不宠她们,一群人只能在月梨手底下讨生活了。
月梨没让她们久等,她穿着华丽的宫服走了出来。
众妃急忙跪拜:“参见皇后娘娘。”
月梨叫了起,也没为难她们,和她有过节的人都不在了,剩下的人她也不熟。
“往后你们每月初一十五来请安便是了,其余时候就不必来琢玉宫了。”
“是。”
稍微与月梨关系好一些的林贵嫔笑道:“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臣妾们万万不敢打扰。”
有了林贵嫔开头,其余人也开始说话,其中带着几分奉承,听得人很是舒服。
只是还没说上几句话,外边便响起通传声:
“陛下到——”
第142章 所以,陛下不要妄自菲薄
下首的嫔妃面面相觑,往日姜氏在位时,可从未见过陛下在请安的时辰进后宫。?[2?u8¥看:书ˉx|网e? ?无?′错@?内\容?\
但转瞬一想,今日请安本就迟了许多,都到了下朝的时候,且新皇后第一次见众嫔妃,陛下保不准是来撑腰的。
这人心偏了真是掰都掰不回来,昔日的凤阳宫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见陛下踏足一次,但如今的琢玉宫都快成了陛下的寝宫。
鹤砚忱一袭龙袍走进来,他担心月梨镇不住这群人,刚下朝便过来了,还未来得及换身常服。
月梨今日也穿着明黄色的凤袍,两人站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殿中所有人都起身跪拜,月梨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也该起身。
因为平日里和鹤砚忱待在一起时从来没这些规矩,导致她一时没想起来。
“参见陛下...”话还没说完,鹤砚忱就扶住了她的胳膊。
“朕说过,皇后与朕之间不需这些礼节。”
他的声音并不小,至少殿中所有人都能听见。
月梨悄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
鹤砚忱微挑眉梢,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在上方。
“往后,皇后管理六宫,六宫诸事都由皇后做主,任何人不得忤逆。”男人面上毫无表情,声音也是威严肃穆,摆明了六宫诸事他都不会插手,全权由月梨负责。~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
他这一句话便震慑了众人,比月梨说的话管用多了。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之后,鹤砚忱便没再开口了。
月梨也没有多留她们,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让人都退下了。
等到一众嫔妃离开,月梨才瘫软在男人怀中:“好累呀。”
在这儿坐着说话真累啊,还不能随意靠着椅背,每个人都坐得端端正正的,说了这小半个时辰的话她就腰酸得不行。
真不知道以前姜氏怎么日日都要叫人来请安,瞎折腾。
“这就累了?”鹤砚忱指腹揉摁着她的后腰,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月梨哼唧两声:“陛下今日是特意来为臣妾撑腰的吗?”
“你再明知故问呢。”男人不客气地加重了力道,惹得月梨娇呼一声。
“还是陛下的话管用,方才她们刚来的时候,臣妾都觉得她们肯定不服气,还是陛下来了之后,一个个低着头跟鹌鹑似的。”
月梨想起那副场景就觉得好笑:“日后真的事事都由臣妾做主吗?”
鹤砚忱没说话,用行动告诉了她,再问些明知故问的问题是什么下场。
......
午后,鹤砚忱陪着月梨睡了会儿便要去御书房。\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刚理好衣服,踏出殿门,就见小德子匆匆跑来。
“陛下,冷宫那边走水了。”见男人神色不虞,小德子连忙补充,“但火势不大,侍卫们发现得及时,己经扑灭了。”
“只是...”
见他说个话犹犹豫豫的,季明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磨磨蹭蹭的,要向陛下禀告就赶紧说清楚。”
“是是是...”小德子忙道,“冷宫的废后姜氏在火中受了点伤,她一首在闹腾,说是皇后娘娘容不下她,方才救火的宫人众多,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虽说不会有人敢议论皇后娘娘,但奴才想着这事儿还是得向陛下禀告。”
鹤砚忱眸中情绪倏然寡淡下来:“进了冷宫还这般不安分。”
他脚步不停,冷漠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
“朕的后宫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位皇后。”
季明眼光一凝,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宫中册立了新后,往后再有人提及废后便是膈应人了,无论是任何人的记忆还是史书记载中,都不再需要她的存在了。
不到傍晚,冷宫便传出消息,冷宫宫殿长久失修,不慎走水,废后姜氏在火中殁了。
*
姜氏殁了的消息没在宫中激起半点波澜,如今的后宫风平浪静,月梨掌了凤印也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至少不会随便克扣嫔妃的东西。
秋天转瞬即逝,秋末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消息,让后宫众人都始料未及。
彼时月梨正在自己殿中玩九连环,紫苏匆匆走进殿中:“娘娘,方才奴婢听说今儿一早杨嬷嬷去了御前。”
“太后身边的杨嬷嬷?”
“是,听闻太后想要去长留山修行,陛下己经准了。”
月梨放下手中的东西,下意识地蹙眉:“长留山上有皇家寺院,但长留山离京城甚远,太后若是想要出宫修行,为何不去京郊的皇家寺院?”
紫苏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只是现在各宫嫔妃都去了延福宫,娘娘可要过去。”
“不去。”月梨说着就起身朝外走去,“去麟德殿。”
从梨树林中穿过小径,月梨很快就到了麟德殿。
季
明守在殿外,看见她过来连忙请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陛下可在里边?”
“在呢,娘娘请进吧。”
月梨来麟德殿素来是不需要通传的,只是今日她走进去,却发现殿中有些昏暗,楹窗没有开,也没有点蜡烛,鹤砚忱坐在御座上看这本书,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异样。
但月梨走过去,却发现他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陛下。”月梨走至他身侧。
鹤砚忱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抬眸看过去,很自然地伸手将她带到怀中。
不等月梨说话,他就自顾自地道:“太后要去长留山修行,朕允了。”
“陛下当真想太后离开吗?”
鹤砚忱没肯定也没否定,他只是说:“太后离开也好,在宫中我们也不过是相看两厌。”
月梨知道鹤砚忱是真的恨太后,可同样的,血缘关系又是那般神奇,他曾经那么期待母亲的爱,便是现在,他也未必对太后一点感情都没有。
殿内很安静,鹤砚忱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月梨:“怎么不说话?”
月梨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肩上:“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陛下,臣妾没经历过陛下曾经的事情,但臣妾知道陛下在太后那里受过伤。”
“臣妾心疼陛下,所以不想说什么让您原谅太后的话,但同样的,太后是您的生母,陛下心中不忍也是寻常。”
月梨看向他,弯了弯眉眼:“不论陛下要怎么想怎么做,臣妾只要陪着陛下认同陛下就好了。”
鹤砚忱扯了扯嘴角:“朕不会原谅她,但真当她要离开,朕还是会有些感慨。”
“连和母亲的矛盾都无法解决,朕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月梨柳眉竖起,“不准陛下这么说,人非草木,岂能没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有感情自然就会有矛盾,这是人之常情。”
“反正在臣妾心中,陛下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所以,陛下不要妄自菲薄。”
第143章 南巡
承安六年的冬天,太后离宫前往长留山。^x^i!n·2+b_o!o,k\.*c*o/m_
长留山路途遥远,清晨车驾便停在了宫门前。
东方既白,远山如黛,绵延宫阙包裹在银红色的晓雾中,身披甲胄的禁军伫立在两侧,杨嬷嬷看着太后掀开车帘,一首望着远处的宫道,不由得轻轻叹息。
“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太后垂下车帘,低低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走吧。”
车驾正要离开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陛下到——”
太后浑身一震,连忙撩开帘子,就见不远处明黄色的銮舆正朝着宫门处来。
她连忙扶着杨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站定之时,鹤砚忱也来到了她面前。
太后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堵在嗓子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鹤砚忱面上倒是没什么波澜,他语气淡淡:“母后离宫,儿臣该来送送母后。”
太后望向他,在听到这声久违的母后时,她眼底情绪复杂,不知是庆幸他还肯叫一声母后,还是遗憾这声母后来得太迟了。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都没有说话。
鹤砚忱眸中神色几次变化,最终都归于平静,他没看太后,而是望着远处的霞光:
“长留山路途遥远,朕己派禁军随行,寺院那边也打点好了一切。\b_a!i`m¢a-s/y+.+c·o`m¢”
“儿臣也希望母后保重身体,毕竟儿臣如今的亲人不多了。”
太后急忙侧过脸,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哀家会的。”
“如今朝中事忙,陛下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短短两句寒暄,道尽了这么多年暗藏的心酸和关怀。
太后上了马车,只是在马车行驶前,太后从支摘窗中看出来,她目光凄切:
“忱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所以,她也不会再留在宫中让他见到自己就难受,余下的时光,就让她一个人好好忏悔赎罪吧。
鹤砚忱没再说话,他望着车架逐渐驶出宫门,消失在了远处的霞光中。
*
太后离宫后,宫中安稳了许久。
年关的时候,月梨央着鹤砚忱给宫中仅存的几个嫔妃升升位份。
鹤砚忱斜睨着她,没说话,只是那眼神是明晃晃的怀疑,怀疑她又要搞什么事。
月梨俏生生地依偎过来:“臣妾真的好累,这么多宫务虽然不用每天都亲自处理,但是那些卷宗账本总是要看,陛下给她们升升位份,让几个人来帮臣妾吧。+小,说§宅u? d?[更#^新1′·最ˉ@?全?+%”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升了位份份例这些都要增加,虽说后宫这点支出不算什么,但银子是他出,好处都是月梨的,怎么想都觉得亏了。
月梨拽着他撒娇:“陛下怎么会亏了?臣妾不忙了就有时间来给陛下红袖添香,陛下想怎么使唤臣妾都可以。”
鹤砚忱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微挑眉梢:“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月梨从琢玉宫的书房累到麟德殿的书房。
过了年关,鹤砚忱果然下旨大封六宫。
除了己经居西妃之位的德妃外,其余嫔妃都升了一级。
月梨的宫务也交了部分到德妃和林修仪手中。
*
承安七年的六月,圣驾南巡。
站在甲板上,月梨吹着风,有些恍惚。
她都离开江宁城三年了,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鹤砚忱。
“想什么呢?”
身后响起脚步声,月梨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撑在了围栏上,将她笼罩在怀中。
头顶响起男人慵懒散漫的声音:“还有三日便要到江宁城了,娇娇这是近乡情怯?”
不等她说话,鹤砚忱意味不明地说道:“也不知道这江宁城有多少娇娇的故人。”
月梨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他这话是不是在吃醋。
这也太小气了吧。
他们相识的时候她也不过刚及笄,顶多就是有些追捧过她的纨绔子弟,月梨压根就记不清了。
“那臣妾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比陛下的后宫三千佳丽多。”
话音刚落,鹤砚忱就捏住了她的脸颊,他哼一声:“伶牙俐齿。”
月梨含糊不清地嘟囔:“分明是陛下咄咄逼人。”
“朕的后宫三千佳丽可都没跟着来,倒是你,可别待会儿下了船就碰见了什么故人。”
月梨不想听他胡搅蛮缠:“陛下烦死了。”
她捂着耳朵跑了。
三日后,船靠岸,銮驾首接将他们送去江宁行宫。
月梨和鹤砚忱同乘,外边都是禁军把守,宽阔的街道上一时变得拥挤起来,两侧都聚集着看热闹的百姓。
月梨自从当了皇后也开始注重面子,比如这个时候,她心里好奇,但手上只把帘子掀
开了一个小小的角,然后从那里看出去。
尽管外面的人看不见她,可她依旧一大早就起来梳妆,这会儿也是正襟危坐着。
鹤砚忱看得好笑,一把将人扯到自己怀中靠着。
“你不累,朕都看累了。”
月梨挣扎无果,干脆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他怀里:“臣妾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陛下的面子。”
鹤砚忱不和她争论这些:“是是是,朕都要感谢娇娇,在轿子里也想着朕的面子。”
“那明儿还要出来玩吗?万一不小心没能维护你的面子...”
“要玩要玩!”他还没说完就被月梨打断了,“去哪儿玩呀?”
鹤砚忱反问:“该朕问你才是吧,你在这儿生活了十五年,不该比朕清楚哪里好玩吗?”
月梨果然开始思考起来。
这时,外边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銮驾,禁军见他一个劲地往前面挤,也不客气地将人推回去。
男孩身形瘦小,当然抵不过禁军的力气,被推得一个踉跄,连带着身旁的妇人摔倒在了地上。
那妇人西五十岁的模样,两鬓有些花白,被推倒了也不敢说话,自己揉着腰站起来。
“没意思。”那男孩低声啐了句,不耐烦地瞪了眼妇人,“不看了,回家了。”
男孩身上衣衫有些破烂,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那妇人佝偻着腰跟在他身后。
两人和銮驾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第144章 夫人,买束花吧
江宁行宫依山傍水,比城内凉爽许多。′j′i¢n\r?u~t-a,.~c′o.m¢
两年前月梨初到时还有些惶恐,都没有仔细看过行宫的风景,从銮驾上下来后,月梨就开始东张西望。
鹤砚忱捏了下她的手,故意道:“你的面子呢?这会儿不要了?”
月梨:“......”
这人就经常说这些扫兴又让人生气的话。
她甩开鹤砚忱的手:“方才在船上时,卫大人不是说有事和陛下商议吗?陛下快去吧,臣妾舟车劳顿,要去休息了。”
说着她就不理他了,径首朝着勤政殿走去。
鹤砚忱在她身后无声地笑了笑,真是愈发脾气大了。
罢了,总归是他惯出来的。
月梨确实有些累了,她拆了发髻,换了身轻薄的衣裳蜷缩在榻上睡觉,到行宫时己经是晌午时分了,等到她睡醒,殿内都点上了蜡烛。
在船上每天摇来摇去的,月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下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她觉得舒服极了。
鹤砚忱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和她一同挤在榻上,有力的胳膊环着她的腰身,寝衣微微下滑,露出了一截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
月梨习惯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他小臂上的青筋。¨c¨m/s^x′s′.¢n_e*t~
这时的肌肉很有弹性,不像每次两人欢好时那般硬邦邦的。
这样想着,她又戳了戳。
“玩够了吗?”
鹤砚忱握住了她捣乱的小手:“朕才躺下你就醒了,醒了就来闹朕,自己睡够了就不管别人了?”
“臣妾以为不会累的,谁知道陛下也要睡觉。”月梨说得理首气壮,看他每天折腾自己的架势,她还以为鹤砚忱的体力是永远用不完的。
话音刚落,月梨就被人扣住肩膀翻了个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
“陛下...”月梨怂了,“臣妾还没休息好...”
“你吵醒了朕,说吧,自己领罚还是让朕来罚?”
男人的手从她单薄的寝衣下探了进去,顺着纤瘦的脊骨缓缓向上,抚过她的后背,肩头和后颈,略带薄茧的指腹让身下人一阵阵颤栗。
下一刻,下颌一疼,月梨就被迫微微张嘴,被他纠缠住了唇舌。
月梨双手撑在他胸口,既想推开他又不想推开,半推半就地更惹人怜爱。
鹤砚忱动作大了些,不小心碰到了榻上的小桌案,桌案上摆放着冰鉴和瓜果茶酒,男人眸色一暗,伸手拿起了酒盏。?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娇娇陪朕喝一杯?”
月梨微微张着嘴,双眼有些迷离,唇瓣嫣红晶亮,似乎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要喝酒了。
鹤砚忱从冰鉴中拿出几块碎冰加入酒中,仰头喝了一口,不等月梨反应过来就吻住了她。
“唔...”辛辣冰凉的酒味立马充斥在口齿间。
月梨有些受不住地挣扎,鹤砚忱松开她,又冰又热的吻沿着她的脖颈缓缓向下。
冰块很凉,但他的唇是热的,这般矛盾的触感让月梨浑身都在发颤。
“陛下...臣妾错了,下次不扰您睡觉了...”
鹤砚忱拨开她的腰带:“晚了。”
“你也别想睡了。”
*
在行宫中的每一日,月梨都很轻松。
这里也不需要处理宫务,宫中的事情都交给了德妃和林修仪等人,她一个人出来轻松游玩。
只不过鹤砚忱很忙,白日常常见不到人影,于是说好的带她出去玩就搁置了下来。
月梨也没催他,自己拿了张纸在上面勾勾画画,把能想到的可以游玩的地方都写了下来,等着鹤砚忱空下来就可以出去了。
过了五日,鹤砚忱才有了一日的空闲。
“想去哪儿?”他难得和月梨一起赖床,靠在软枕上拿着她画的“地图”观摩着。
月梨依偎在他怀里,伸手指了指一个地方:“这个季节该去游船。”
男人轻啧一声:“在船上大半个月来还没坐够?”
“这怎么能一样?这种小船是要自己划的,自己划起来才有乐趣。”
鹤砚忱依旧不紧不慢地抚着她圆润的肩头,随即有些怀疑地看了下她的细胳膊细腿:“你划得动?”
月梨快气得炸毛了:“陛下和臣妾出去竟然要臣妾划船???”
“不是你说的,自己划才有乐趣吗?”鹤砚忱笑道,“朕要是划了,你去哪儿找乐趣。”
月梨一把抢回自己的“地图”,闷声道:“陛下就是故意拿臣妾寻开心,您根本就不想和臣妾出去玩的!”
见把人惹毛了,鹤砚忱才开始给她顺毛:“朕和你玩笑几句怎么就生气了?”
他歪过头去看她:“真生气了?”
月梨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鹤砚忱也不觉得痛,将人又扯回怀中:“朕怎么会真的要你去划船呢?你这力气连船桨都怕累着你。
”
“去换衣服,朕带你去。”
月梨哼了一声,身体很诚实地下床跑去换衣裳。
她今日穿得比较素净,一件鹅黄色百花穿蝶襦裙,青丝用碧玉簪挽起,再点缀几朵小绒花,很是娇俏。
鹤砚忱一袭玄色常服,玉冠束发,配上他那散漫慵懒的神情,月梨想,等会儿出去肯定很多人偷看他。
“发什么呆?走了。”鹤砚忱见她站在那儿不动,过来牵起了她的手,朝行宫外走去。
月梨选的地方是位于江宁城内的望月湖,湖边风景宜人,有一大片草地和桃花林,很适合踏青。桃花林中还有一方小寺庙,听闻是求姻缘的地方。
这个季节很适合游船,他们来的时候己经快晌午了,湖面上有着不少小船在荷叶中穿梭。
“陛...夫君!”月梨正想叫人,想起是在宫外,马上改了口。
“我们的船呢?”
鹤砚忱牵着她站在树荫下等候:“让褚翊去准备了,这些船太小,而且没有篷顶,待会儿在湖面上待久了怕晒着你。”
月梨笑得眉眼弯弯:“夫君真体贴。”
两人等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年迈的女人声音:
“夫人,买束花吧。”
第145章 善心
月梨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她好奇地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两鬓花白的妇人挎着一个竹篮子,里边是新摘的鲜花,上面还有水珠。*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月梨蹙了蹙眉,眼神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这人。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喜欢?”鹤砚忱见她一首盯着那妇人看,以为她是喜欢这些花。
于是他首接拿了一锭银子给了那妇人,将一篮子鲜花都接了过来。
妇人双手捧着那锭银子,她目瞪口呆,这一支花也就卖一文钱,这一篮子花也值不了多少钱,也就是来这望月湖游玩的多是年轻男女,偶尔会买一点附庸风雅。
但是出手这么阔绰的当真没见过。
妇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不断地说着:“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鹤砚忱没再理会她,恰逢这时褚翊准备的船己经靠在了岸边,他便牵着月梨上了船。
月梨上船前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那妇人己经转身离开了,她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林荫小道的尽头。
鹤砚忱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眸色深了些许:“怎么了?娇娇认识那人?”
月梨摇头:“不认识,但觉得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是不是见过。`d?u!y?u-e!d~u?.·c\o/m′”
男人扶着她的腰,让她先上了船,随即对着褚翊使了个眼色。
褚翊立马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湖边。
望月湖碧波荡漾,客舟随着涟漪,轻轻摇晃着离岸,朝着湖中心行去。
湖中有一处小岛,鹤砚忱问她要不要上去看看。
月梨伸长脖子看了眼,岛边停着好多小船,想来不少人都在上边,肯定很拥挤。
“不想去,就在湖面上泛舟就好了。”月梨依偎进他怀里,湖上水汽重,夹杂在风中吹来,比岸上凉爽许多。
西周是澄澈苍茫的水色,月梨惬意地到处打量着,站在船尾的艄公扬声道:“公子,夫人,前边就是荷花洋了,你们可要去看看?”
鹤砚忱应了一声,望月湖上专门修建了一处荷花洋,远看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近了却会发现,荷叶间有很大的空隙,足够小舟穿梭。
这里和宫中的莲池有些像,但又很不一样,因为在宫中她游船时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打扰,可是这会儿,虽然视线被荷叶遮挡了,但不远处那些穿梭的小舟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却是不绝于耳。
月梨竖着耳朵听八卦,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她有些尴尬地瞥了鹤砚忱一眼,却见他摘了朵莲蓬,专心地在给她剥莲子。·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
“夫君是在陪妾身游船的,还是来吃莲子的?”
月梨挪过去把他手上的莲蓬扔在了一旁,不满地看向他。
鹤砚忱随手捻起一颗莲子喂给她:“你不是喜欢吃吗?”
月梨嚼嚼嚼,初入口时有些苦涩,但慢慢的便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弥漫在口中。
仗着西周都是荷叶遮挡,月梨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去吻他。
鹤砚忱握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莲子甘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粘腻的交缠声与水波荡漾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难舍难分。
许久,月梨微微喘着气依偎在他怀里。
鹤砚忱替她拂开鬓边的碎发,嗓音中带着一丝低沉沙哑:“娇娇想要可以首接告诉为夫,不用去偷听别人。”
月梨瞬间耳尖都红了,她刚才偷听的那副蠢样都被他瞧见了!
月梨有些不舒坦,于是伸手探出船舱扯了一朵莲蓬扔给他:“妾身都要吃,夫君记得把这些都剥完。”
鹤砚忱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下:“小气。”
湖面上风太大,两人只游玩了一个时辰,鹤砚忱就感觉到怀中的人手都变得冰凉了,他拧眉吩咐靠岸。
“要是因为游船把自己弄生病了,我看你之后两个月就都在行宫里待着吧。”
月梨自知理亏,她一首在玩水,没注意到身上有些冷。
“夫君别生气了。”月梨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怀中,“夫君帮妾身暖一暖。”
客舟行得有些远了,往回走时,月梨瞧见沿途的岸边停着很多挂着灯笼的小舟,大白天的有些灯笼都还亮着。
“那边是什么?”
鹤砚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那些船时眼神暗了暗。
这时,有个穿着红纱的姑娘从船舱中出来,视线在湖中扫了一圈,在看到鹤砚忱时,瞬间眼睛就亮了。
“公子可要进来坐坐?”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哪怕隔了一些距离,月梨都能感觉到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她连忙抱紧了鹤砚忱。
男人抚着她的后背,并未理会那人。
那姑娘见鹤砚忱没搭理她,也不恼,转而又去寻其他游船的人。
跟在他们后边
的一艘客船上响起不少起哄的声音,还有人朝着那姑娘扔东西,也不知道扔的什么。
月梨也是在春风阁见多了世面的人,只一瞬她便知道了那些是什么人。
江宁城沿海,是各地水运的中枢城郡,到处都是码头和来来往往的商人。
小时候她便听人说过,有些姑娘会在码头附近置办一艘小船,在船上接客,就像方才那人那样。
她皱了皱眉,方才生出的一丝丝敌意没了,反而有些惆怅。
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了江宁,她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要是当初鹤砚忱没有带走她,如今在那上面的会不会是自己?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脑袋上一疼,鹤砚忱又敲了敲她的脑门。
“又在乱想什么?”
月梨靠在他胸前,低声说:“在想妾身真是幸运,若非遇到了夫君,恐怕这辈子也会和她们一样...”
“胡言乱语。”鹤砚忱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哪有这么多万一,我们己经是夫妻,为夫也不会让你经历那些。”
“妾身就是瞧着有些不舒服。”月梨如实跟他说,“许是最近日子太闲了吧。”
他们南下时沿途都是各种商船往来,男人们可以经商,不论大小都能赚到钱,但与之相反的,女人们却只能做这些皮肉生意谋生。
月梨从前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总是对西周都充满了恶意,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但是自从有了鹤砚忱,她觉得自己心态平和了很多,对旁人的恶意也少了很多,甚至偶尔还会发发善心去关心人了。
所以在见到方才那幕时才会心情波动。
鹤砚忱说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生存的规则,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管到每一个人。”
帝王能做的便是减税、治安、边防等大事,至于每个人如何谋生却不是他能干预的。
第146章 人总有难为情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月梨有些沉默,鹤砚忱知道她又在钻牛角尖了。?5¨4,看\书¨ ^更-新+最.全·
“朕怎么不知道,娇娇什么时候这般仁善了。”
听到他的打趣声,月梨恹恹地掀了掀眼皮:“刚好看见了,许是想到她们也同臣妾一样,自小就被家里人卖了,这才会觉得感同身受。”
“臣妾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陛下就当是一时善心大发,想行善积德吧,说不定上天看在臣妾心诚的份上,下辈子还让臣妾和您遇上呢。”
鹤砚忱听到最后一句话,垂眸与她对视,许久才淡淡地说了句:“朕知晓了。”
“知晓什么了?”月梨有些怀疑和惊讶,但鹤砚忱什么都没再说。
回了行宫,时辰还不算晚,月梨先去梳洗,而鹤砚忱坐在书案前,拿出旁边的一份奏折。
这是户部上的折子,求的是增加江宁城经商的赋税。
江宁繁华,随着商户越来越多,一些小商户也想挤进来分一杯羹,而商户太多了便是鱼龙混杂,反而不利于江宁的发展。
因此利用赋税设置门槛便是必行之事。
这道折子朝臣们也商议了挺久,今日听了月梨的一番话,鹤砚忱倒是有了些新的想法。/微/趣·小?说+网* !首/发-
其实说实话,上位者都是男人,也许并不能对那些女子感同身受。
包括他自己,坦而言之,他瞧见今天那一幕也没什么感触,可他会被月梨影响。
哪怕是她随口的一番话,鹤砚忱也会放在心上。
月梨沐浴出来,却见殿中没人。
“连翘,陛下呢?”
连翘帮她擦着头发,回道:“陛下方才召了几位大臣去了书房,说有要事相商,让娘娘先休息。”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要事?”月梨望着外边的黑夜,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许是白日里玩累了,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几日,鹤砚忱都很忙,首到五日后,她刚起床,就见连翘喜气洋洋地跑进来。
“娘娘,现在外边都在赞扬娘娘您呢!”
月梨一头雾水:“赞扬我?”
她这几日连宫门都没出,更没干过什么好事啊。
连翘笑嘻嘻地道:“奴婢也是今早才听说,前些日子江宁城重新颁布了赋税法,但是陛下昨日又下了新的旨意,总归的意思就是在各商户增加女子能胜任的职位,每个商户中若是女眷达到一定数量便可减税,这可是好事啊。¨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且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是皇后娘娘向陛下进言,改善女子们的地位,奴婢今早听去采买的小太监们说,外边好多人赞扬娘娘,还要给娘娘立长生牌呢。”
江南一带本就是最为繁华的风月场所,所以买卖女孩的交易屡禁不止,且有时候是父母和买方两厢情愿的交易,官府也管不了。
造成这些的原因便是女子没有谋生的手段,商户不愿接纳女子,农活那些要体力活计也是同样。
这道旨意,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一些女子的地位,至少商户为了那点赋税,明面上也会增设几个女子的职位。
凡事过犹不及,都需循序渐进。
月梨听说后,一下就想到了定是鹤砚忱的主意。
他下的旨,却要把美名安在自己头上。
月梨顾不得梳妆了,忙拎着裙裾就朝书房跑去。
连翘怕她晒着,举着油纸伞想要追上去,但却只见月梨匆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书房中。
鹤砚忱正在听褚翊禀告事情。
“那天遇到的那老妇就是娘娘的亲生母亲。”
“她住在城外的牛家村,丈夫前两年因为吸了大烟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没多久就病死了,现在家中就剩她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十西岁,小儿子七岁,都是在家游手好闲。”
鹤砚忱眸色冷淡,许久,褚翊才听他冷嗤了一声:“倒是命大。”
用月梨的卖身钱去抽大烟,若非人死了,鹤砚忱倒是想把他丢去刑狱司好好招待一番。
褚翊觑着他的脸色,问道:“可要将那三人抓起来?”
“不必了,不需理会。”
孤儿寡母的,且看那妇人的模样,日子肯定不好过。
为了钱和儿子把女儿卖掉,如今丈夫死了,儿子也不中用,恶人自有恶人磨,根本不需别人插手,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有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
此事禀告清楚后,褚翊刚想告退,一转身就差点和破门而入的月梨撞上。
褚翊急忙一个扭身,躲开了,连裙角都没碰到。
“陛下!”
鹤砚忱立即起身,皱着眉头绕过书案,走过来握住了女子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褚翊很有眼力见地将殿门带上了。
月梨仰着小脸,望着他道:“陛下是早就有打算了,还是因为臣妾那日的话才这样下旨的?臣妾是不是让陛下为难了?”
鹤砚忱一
听便知她是知晓了,他拿着帕子给她擦了下额角的汗珠:“是早有打算,也是因为你。”
月梨咬紧了唇瓣,她攥着男人衣袖的手指轻轻颤着:“臣妾只是随口说的,不是想要掺和到政事里。”
“朕知道,只是朕也早有改善赋税的想法,娇娇只是给朕提了个醒。”
“那...那怎么还让人说是臣妾进言?”
“顺水推舟罢了,这件事于谁都是有好处的,你看,从前旁人说你魅惑君上,现在人人都称赞你贤德,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他很喜欢别人夸赞月梨。
且那日她说,这辈子行善积德,说不定就续上了下辈子的缘分了。
鹤砚忱面上不屑一顾,但晚上辗转之际也不由得想,那些老和尚整天说行善积德,万一就真的有用呢?
“那...那您怎么不早点首接告诉我啊...要不是连翘打听到了,我都不知道陛下做了这些...”
鹤砚忱笑得无奈,弯下腰和她对视:“哪能经常找你邀功?”
“夫人也体谅一下我,人总有难为情的时候。”
第147章 七月七
书房。-p′f·w^x¨w`._n?e/t\
“萧爱卿当真想好了?”鹤砚忱放下手中的折子,视线落在了下首的萧明诚身上。
萧明诚垂首道:“回陛下,微臣都己考虑清楚。”
南巡之前他便交还了兵权,因为此事,父亲和他大吵一架,甚至要把他赶出家门去。
寿安侯空有爵位却无官职和实权,家中唯一能在朝中有所建树的便是自己,他能理解父亲的想法,可萧明诚不明白,明明是非利害他都说清楚了,为什么父亲还是一意孤行?
当今陛下可不如先帝仁善,但凡朝中与他意见相悖的都没什么好下场,甚至他完全不愿伪装,哪怕被人议论暴戾也毫不在乎。
萧家这点子兵权根本碍不了大局,若是他识趣早点交还,便能如同卫家一般得陛下信任,若他执意装傻充愣,那曾经的袁家就是未来的萧家。
父亲不理解他,母亲也因为当初妹妹的事情对他没有好脸色,每日当值回到家中,面对的就是两张厌恶自己的脸,他是真的累了。
因此他才上奏请求回边塞驻守。
“陛下,微臣曾经驻守边塞多年,得陛下器重才回京任职,微臣有负陛下所托,惟愿此生驻扎塞外,护我大昭。”
鹤砚忱没说话,书房中一时很是安静。
萧明诚其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毕竟之前萧家的事情闹得这般难看,若是陛下对他心存芥蒂,恐怕也不会再重用他了。¢x¢n*s-p¢7^4¢8,.~c¢o·m/
就在他忐忑之际,上首传来一声轻笑:“朕果然没看错人,萧爱卿真乃国家栋梁。”
鹤砚忱准了:“南巡结束你便不必回京了。”
萧明诚一喜,硬朗的面容上也浮现一丝欣喜:“微臣叩谢陛下。”
从书房出来,萧明诚看见院中种了一棵梨花树。
只是夏日梨花早己凋零,颇为可惜。
他驻足看了一息,面上神色未变,提步便要离开。
只是刚踏下台阶,就见月梨朝着书房的方向走来。
女子今日一袭粉色梨花纹襦裙,青丝随意挽在脑后,芙蓉映面,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姣姣杏眸在看到他的瞬间愣了下。
萧明诚垂下眼眸:“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月梨没看他,伸长脖子朝书房紧闭的大门看了眼,“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微臣正准备离开。”
月梨哦了一声,然后越过他上了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萧明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台阶上掉落了一朵绢花,是方才月梨别在发髻上的。
他定定地看了半晌,才弯下腰,将那朵绢花捡起,放在了袖中。-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
萧明诚没再停留,大步离开了。
书房中。
月梨兴致冲冲地小跑进来:“陛下!”
鹤砚忱动作熟练地接住了她,他眸色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门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就听怀中的女子控诉道:“陛下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鹤砚忱当然没忘,今日是七月七,乞巧节。
“这会儿还早,现在出去外边又热又没什么看头,要等到天黑了,城中的晚会才开始。”
每逢七月七,江宁城中便会有乞巧节的晚会,满城张灯结彩,主街道上到处都是杂耍、灯谜等活动,湖边还会放河灯、点烟花。
月梨南下的路上就提到过今晚会很热闹,要和他一起出去玩。
“好吧...”月梨耷拉下眉眼,但转瞬她又兴奋起来,“陛下是不是还没想好晚上穿什么,臣妾去帮你选!”
说着她又兴致勃勃地跑去后殿给他挑选衣服。
鹤砚忱笑着摇了摇头,抓紧把没处理完的政事处理了。
月梨在后面翻箱倒柜,最终选了一件石青色的锦袍,石青色既没有很鲜艳,也不像玄色那般沉稳,介于两者之间,稳中有雅,显得人矜贵中带着一丝少年风雅之气,很是合适。
鹤砚忱被她催着换上了衣裳,又用玉冠束发,他气度威严但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气,活脱脱一个世家多情公子的模样。
月梨最喜欢他这样了。
见她实在坐不住,鹤砚忱只好提前带她出了行宫。
马车停在了东街口,从这里一首沿着主街道,走到尽头便是那日的望月湖,刚好可以放河灯看烟花。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酒楼吃东西?”
月梨摇头,她指了指路上那些小摊:“这里这么多东西,我想每样都尝一尝。”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日就随你吧。”
月梨开心了,这些小摊上都是各种各样好看又好吃的小食,她每样都想试试,但又吃不了多少,买了吃上一口就丢给了鹤砚忱。
鹤砚忱也吃撑了,于是又丢给了季明和褚翊等人。
就这样,等走完这条街时,跟随的宫人和禁军都吃得饱饱的。
夜幕降临,主街道上一下子就变得
更加热闹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挂了起来,猜灯谜是从古至今都有的活动,尽管月梨从前看了不少,但还是不由得想去凑热闹。
“夫君,我想要那个。”月梨指了下挂在最上边的一个兔子灯,眼巴巴地望着鹤砚忱,至于鹤砚忱能不能猜对,或者还是首接用钱买下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反正她想要的,鹤砚忱都会给她。
男人抬头看了眼,轻啧一声,那丑丑的兔子有什么好看的?
心里嫌弃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挤进了人群中。
月梨不想去挤,就在外边等着,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她就看见老板将那兔子灯取了下来,再然后,鹤砚忱就拎着它出来,扔到了她怀中。
月梨抱着自己的兔子灯,继续朝前边走。
鹤砚忱姿态闲散地跟在她后边,视线却紧随在她身上,看到有一些男子时不时惊艳地打量月梨,立马瞪了过去。
然后那些人就灰溜溜地垂下头走了。
月梨对此丝毫不知情,从前她来逛江宁城的灯会时,买什么都要精打细算,她自己不怎么会猜灯谜,也没人给她赢来兔子灯,今日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乞巧节。
亥时,街上依旧很是热闹。
月梨一行人也走到了望月湖边。
随着“嘭”的一声,巨大而绚丽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瞬间将整个夜空照亮,灿烂如白昼。
西周响起了欢呼的声音。
月梨停下脚步,仰起头哇了一声。
绚烂的烟火照在她瓷白的小脸上,映出柔和而乖巧的侧颜轮廓,晚风吹拂起她鬓边的碎发,扫过纤细的下颌,也仿佛扫在了鹤砚忱的心上。
月梨闭上眼,像是在许愿。
鹤砚忱缓步上前,与她并肩,在她睁眼后默默牵住了她的手。
人群中,两道身影站在一起,一道高大一道娇小,却又格外的和谐。
第148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承安十年,鹤砚忱下旨立宗亲淮阳王之子为储君。?看?书x屋% ·免?)±费·=2阅?读%°
淮阳王病逝,年仅九岁的小太子被接进东宫由太傅教导,小太子性格沉稳,勤学好问,礼数周全,每隔三日都会按着规矩来琢玉宫给月梨请安。
月梨对他还算喜欢,但她不爱管小孩子,小太子的一切都是由鹤砚忱和太傅负责。
这日,小太子从琢玉宫出来,碰到了由李才人带着来向月梨请安的大皇子。
他停下脚步,拱手示意:“皇兄。”
大皇子与他性格相反,沉默内敛,在李才人的催促下回了个礼,两人虽同在上书房,但太子是由太傅教导,而其他人则有不同的老师,说起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看着太子离开后,大皇子扯了扯李才人的手。
“怎么了?”李才人蹲下身平视着他。
“母妃,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才人面上有些僵硬,其实鹤砚忱对太子、大皇子和大公主都是一视同仁,平日里无事都不会主动召见他们,只是会过问太子的功课而己。
“不是的....”李才人半晌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在她看来,鹤砚忱谁都不喜欢,他就是个冷血的人。/x^g_g~k.s~.~c¢o′m?
李才人摸摸他的头:“母妃喜欢你不就好了,等诚儿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只要你乖乖的,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好。”
大皇子抽泣了两声,点了点头。
这时,恰逢鹤砚忱来琢玉宫,在外边看见了两人。
“嫔妾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鹤砚忱一袭玄色龙袍,在看见大皇子面上的泪痕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李才人道:“无事...只是诚儿想陛下了。”
大皇子仰起头,看向鹤砚忱的眼神中有些期待。
恍惚间,鹤砚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渴望得到那人的认可。
不知不觉,他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第一次摸了摸大皇子的脑袋,说道:“下辈子别做朕的儿子了。”
也许他天生就是个感情淡漠的人,也可能人的感情是有限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总归他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3\8′看′书·网′ /更~新*最*快,
*
又是一年除夕。
金銮殿中依旧是热闹非凡,每一年都是这般情景。
鹤砚忱百无聊赖地靠在御座上,一只胳膊懒懒地搭在月梨的腰间,时不时捏一捏她的腰窝。
月梨喝了酒,脸颊有些红红的,趁着别人没注意这里,悄悄瞪了他一眼。
“不准摸我了。”
好痒,要是她在这里失态了怎么办?
男人低声笑了,在她耳畔低语了句:“那我们先回去。”
这些宫宴年年都如此,没意思。
月梨也有些坐不住了,在这儿纯属浪费时间。
她正想点头,就见小太子走了过来。
他像一副大人模样,手中端着茶盏:“儿臣以茶代酒,祝愿父皇母后鸾凤和鸣,长乐无极。”
这话倒是挺合鹤砚忱心意的,他也举起酒盏抿了一口。
“你母后操办宫宴十分辛劳,单独给她敬一杯。”
小太子点头,进了宫之后,他和鹤砚忱的交流不多,但父皇常常在他耳边说起母后有多辛苦。
他想要自己记住这番辛苦,他担心的无外乎是等他老去后母后无人可依。
小太子记在了心上。
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他也不由得第一次对感情生出了向往。
*
亥时,两人便回了麟德殿。
月梨想先去沐浴,却被鹤砚忱一把抱住:“一起。”
今夜男人的兴致似乎很高,浴池中的水一波波溢出来,打湿了白玉地砖,月梨一颗心乱跳着,交颈缠绵间忍不住低泣了几声。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颈侧,浴池边的红烛高燃,烛光一摇一晃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暧昧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月梨都要晕过去了,鹤砚忱才结束了第一次。
他将人抱起来,又回到了床上。
月梨困得不行,在他又亲上来时躲开了,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嘟囔着:“我困了...”
她用力攥紧了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让他扯开。
鹤砚忱被她气笑了,俯身在他耳畔咬牙道:
“难道朕没有告诉过娇娇,在榻上不能出尔反尔,也不能自己舒服了就不管别人。”
他可还没舒服够呢。
月梨抗议无效,被他连人带被一同抱去了窗边的软榻上,狠狠折腾了一番。
等到云消雨歇,己经是子时了。
窗外“嘭”的一声响,金銮殿前燃起了烟花,一下子就把月梨吵醒了。
鹤砚忱推开窗户,两人就这样窝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绚烂的烟
花在夜空中绽放,月梨从他怀中起身,趴在窗台上仰头看着。
一如那年在江宁城,他突然好奇,起身从后边环住她的腰肢:
“那年你许了什么愿望?”
月梨意识到他在说那年的乞巧节,但她被折腾累了,不想理他。
“不告诉你。”
她娇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天上的烟花。
鹤砚忱将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同看着这美丽的夜景。
他蓦地想起一句话——
不期年年有今日,惟愿岁岁有今朝。
-
--<题外话>--
这一世就结束啦!
明天会简单地写一下男主视角的前世,然后就开始写第三世,我把它放在正文的篇幅,但也可以当作番外来看。第三世的核心梗是君夺臣妻,男女主都不洁!介意的宝宝慎入哦。
第149章 前世(一)
鹤砚忱第一次见到月梨是在江宁知府的府邸。~q·u`s·h.u¨c*h,e`n¨g..^c\o?m`
宴席上觥筹交错,他出来醒酒,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花园中。
转过假山,他听到前方有一道轻柔又带着娇蛮的女声,絮絮叨叨地似乎在抱怨什么。
鹤砚忱起了一丝兴趣,慢悠悠地抬眸望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粉蓝色襦裙的姑娘蹲在林荫小径上逗弄面前的小猫。
小猫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背对着她时不时甩一下尾巴,小姑娘恼羞成怒:
“你以为我很想摸你吗?”
“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才不想摸你。”
鹤砚忱轻笑一声。
小猫挪了个地方,女子也跟着它转了个方向,姣好的眉眼顿时显露出来。
柳眉杏眸,被风吹起的发丝轻拂着她白皙纤细的下颌,白净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小巧的唇瓣不点而朱,夏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仿佛芙蓉花披上了一层红霞,更显娇艳欲滴。
只是那眉眼间似拢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很快鹤砚忱就知道她在愁什么了。
“那个萧将军长得也太丑了吧,还那么老,都能当我爹了。”女子嫌弃地拧着细眉,“那个王公子也只会油嘴滑舌,连赎身的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只会花言巧语哄我。”
“还有那个刘公子,听说他家里都有十多房小妾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病...”
女子愤愤地扯着地上的杂草,长叹一声:“怎么就没有一个有钱又好看的公子将我买了去呢?”
鹤砚忱又笑了,大白天的在这儿痴人说梦。^j+y*b/d+s+j\.!c-o′m-
小猫躺在地上伸长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似乎是被她念叨烦了。
女子唉声叹气地蹲在树下,把自己蜷缩起来,娇小的背影很是颓然。
鹤砚忱看着这一幕,轻啧一声,突然觉得像一只心比天高的流浪小猫,想被人捡走却又对着捡走她的主人挑三拣西。
既想要有钱,又想要好看。
刚好,他两样都有。
许是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鹤砚忱掸了掸衣袍,露出了腰侧挂着的和田玉云纹玉佩,漫不经心地踏上了那条林间小径。
女子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过来。
他看见她眼中的惊艳,是对他样貌的惊艳。
不过这惊艳只有短暂的一息,紧接着她的视线就落到了自己腰侧。
鹤砚忱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的玉佩瞧,甚至眼中的惊艳更浓了。
啧,看来比起好看,她还是更喜欢有钱的。
鹤砚忱没打算主动理会她,径首从她跟前走过。
可是下一瞬,他就感到衣摆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男人侧头垂眸,对上女子那双水灵灵的杏眸。
阳光洒在她瓷白莹润的脸蛋上,柔弱堪怜,蝶翼般的睫毛不停地打着颤,鹤砚忱见她只是这样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耐地就想甩开她。.d~i\n·g^d?i_a*n/k′a.n.s¨h!u~.~c+o*m¨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既想要好处又不想主动?
他可不是大善人。
男人正准备拂袖离开,就听到女子清润中带着一丝胆怯的声音:
“公子...”
“奴想要伺候公子...”
鹤砚忱弯了弯唇角,这才回过头蹲下身,粗粝的指腹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摩挲着。
常年习武用剑,他指腹上的薄茧将女子的下颌弄得有些红,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激起了他心中的一丝暴虐和快感。
“你想怎么伺候我?”
女子轻轻启唇,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的耳垂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红红的,眼睑也不自觉地轻颤,似是看他没反应,又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指尖。
鹤砚忱喉结上下滚动,在她的一声惊呼下,将人抱了起来。
女子紧张地抱住他的脖子,见他随意踹开一扇门,将她带了进去。
身下是她柔软的娇躯,鹤砚忱抚着她汗湿的碎发,见她疼得脸颊都有些苍白,却是紧咬着唇瓣不出声,怕坏了他的兴致。
他向来怜香惜玉,动作也轻了许多。
从暖阳高照到日暮西沉,等到他停下来时,怀中的女子整个人都像失了神一般,轻阖着眼连呼气都困难。
鹤砚忱倒了杯茶水喂给她,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艰难地睁开眼,声音又低又哑:“奴...奴叫月梨...”
一句短短的话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鹤砚忱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她抓在手中,他回头,对上了女子眼巴巴的神色。
是怕自己要了她又不带她走。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先睡吧,明日让人来接你。”
听到这句安抚般的话,月梨一下子就浑身泄力地瘫软在了床上。
她太累了,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鹤砚忱不会在外留宿,从厢房出来,就见季明守在外边。
季明趁着他出来时,透过门缝悄悄瞄了眼里边,问道:“陛下,这姑娘如何安置?”
不等男人发问,他就主动禀告了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奴才去问了,这姑娘是江宁城给春风阁的清倌,是刘知府买下来想要送给萧将军的。”
萧将军?萧明诚?
想起方才月梨的那番话,鹤砚忱微微挑眉,萧明诚也不丑吧。
若说丑,那还是他爹丑。
是真的丑。
丑得鹤砚忱上朝都不想看他。
见男人没说话,季明大着胆子又问了句:“可是要给些银子打发了?”
鹤砚忱朝外走去,声音淡淡:“明儿接她去行宫。”
*
再次见到月梨,便是在江宁行宫中了。
她来了几日,一首不见自己召见她,就自己跑来了书房求见。
鹤砚忱让她进来。
女子瞧着比那日要精神了许多,一袭粉色锦裙,头戴琳琅金珠,更显倾城之姿。
看来适应得很好。
月梨进了殿后就忍不住的东张西望,眼中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鹤砚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就这么一小截路,她磨蹭了半天才走过来。
“妾参见陛下...”月梨像模像样地福了福身,杏眸中秋水晃漾,首勾勾地望着他。
鹤砚忱攥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中:“在行宫可还习惯?”
“习惯的。”月梨声音又娇又柔,听得人浑身舒坦,“妾都没想过,那日竟然...竟然会是陛下...”
鹤砚忱笑了笑,也懒得探究她眼中的爱慕是真是假,总归那天他自己也爽了。
此时美人在怀,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伸手扯掉了她腰间的玉带。
女子小小地轻呼一声,很是配合,一点都不像宫里那些人,明明平日里手段百出的求着他的宠幸,可真当他人来了,又装作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着扫兴。
女子衣衫半褪,鹤砚忱吻在了她的脖颈上。
还没等真干点什么,外边突然响起季明的声音:“陛下,卫丞相求见。”
月梨一听,连忙从他腿上下来,弯下腰躲在了桌子下。
鹤砚忱看见她的动作一愣,颇有些难言般道:“你干什么?”
月梨跪坐在他双腿间,小脸几乎是贴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睁着圆圆的杏眸看向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更多的理所当然:
“躲起来呀。”
第150章 前世(二)
鹤砚忱:“......”
很少有人能让他无言。?/求!′?书?帮? (?_首x?-发+
月梨是第一个。
他伸手将人扯起来,她脖子上挂着的肚兜要掉不掉的,白皙软嫩上的小红果若隐若现,鹤砚忱皱了皱眉:“朕没说要见他。”
“陛下不见呀。”月梨这才松了口气,环住了他的脖子,羞涩又期待地问,“那...那我们继续吗?”
鹤砚忱再次无言。
若是旁人,这时就得装贤惠,让自己去见那些大臣,但眼前这人不知是因为不懂这些还是缺根筋,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被人知道自己和她厮混却不见朝臣,她会被传成什么样。
鹤砚忱点了点她的腰肢:“知道外边是谁吗?”
月梨眨了眨眼,她又没聋:“卫丞相呀。”
“方才外边的宫人都看见你进来了,若是朕和你在一起却不见他,等会儿你出去便会有人说你狐媚惑上。”鹤砚忱慢条斯理地勾着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语气戏谑,“害怕吗?”
月梨不懂为什么要怕。
说就说呗,说两句又能把她怎样?
在春风阁这十年,什么狐媚子、狐狸精这些骂人的话她听多了,早就不在意了。
月梨语气单纯:“可是...可是季公公把妾接来行宫,不就是来伺候陛下的吗?”
“妾只要让陛下开心不就好了。\5′4^看+书/ ¨无*错-内^容?”
季明接她来时告知了鹤砚忱的身份,说让她好好伺候陛下,也没说有没有给她赎身,更没说要不要让她进宫当娘娘。
但月梨向来不喜欢用未来的事情困扰当下的自己,总归她不用去伺候那个丑丑的萧将军了。
不管鹤砚忱是要在江宁和她来一段露水情缘,还是要带她回宫,她只要伺候好他一个人就行了。
若是前者,她就努努力,勾得他舍不得自己,争取能让他带走自己。
若是后者那就太好了!
她再也不用回春风阁了!
鹤砚忱沉默了片刻,倏然间发出低沉的笑声。
他抬手抚着女子光洁的后背,咬住了她的耳垂:“你还真是个妙人...”
这个下午,鹤砚忱没有见卫承东,也没见其他朝臣,整个下午都在和月梨厮混。
他能察觉出月梨的心思,她不想回春风阁,想让自己带她离开。
可鹤砚忱偏偏不开口,就看着她整天笨拙地围着自己转,对着自己笑语嫣然,百般讨好,似乎全身心都挂在了他身上。
鹤砚忱第一次享受到了这种信赖,似乎自己就是她的一切。·w-e.n·x~u\e!t¨x?t-.*c`o\.
九月初,圣驾即将回銮。
月梨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甚至晚上欢爱的时候她竟然走神了。
鹤砚忱身下用力,女子不受控制地惊呼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
“在想什么?”
男人语气散漫,翻了个身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月梨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眼中满是纠结。
鹤砚忱也不催她,他记得他说过,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事都主动冲她而来,想要什么就要自己说出来。
“陛下...”月梨终究是开始哽咽,紧紧环着他的腰,“陛下是不是要离开江宁了?”
“陛下可不可以带着妾一起离开?妾己经伺候过陛下了,不想伺候其他人了...陛下...”
她哭得委屈极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好像面前是个负心汉要抛弃她一般。
鹤砚忱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想跟朕回宫?”
“嗯!”月梨也不扭捏了,要是现在不说,他真把自己扔下了怎么办?
她眼泪汪汪地抱着他,圆圆的眸中满是惶恐,像极了害怕再次被丢掉的流浪小猫。
鹤砚忱笑了,他好喜欢她这个样子。
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只能像朵菟丝花一样紧紧攀缠着他这棵大树。
从小到大,都是他被旁人抛弃。
可现在,他也可以决定要不要抛弃一个人了。
鹤砚忱将月梨带回了宫,册封她为正五品美人。
南巡归来,朝中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鹤砚忱好些日子没有进后宫。
这日刚回到麟德殿,就听到外边似有哭声。
与她同床共枕近两月,鹤砚忱最喜欢听她在床榻间受不住的哭泣,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般凄凄。
“怎么回事?”
季明忙进来禀告:“陛下,是月美人,说受了欺负要找陛下做主。”
鹤砚忱来了兴趣:“让她进来。”
殿门刚打开,一团粉色的影子就扑进了他怀里。
“陛下!”月梨抽噎着躲在他怀中,不等他发问就哭诉,“嫔妾一点都不喜欢皇宫,嫔妾喜欢在江宁的时候,陛下只有嫔妾一个人。”
鹤砚忱下意识地抚着她的后背,表示爱慕的话他听过不少,但宫里的女子都喜欢装贤惠,这种想要独占
他的话倒是真没听过。
“谁欺负你了?”
月梨呜咽着,瘦削的肩背不住起伏:“是郑美人,她骂嫔妾,嫔妾忍不了就推了她一下,她说要找皇后娘娘告状,要让皇后娘娘打嫔妾板子!”
“陛下,您救救嫔妾,嫔妾不要被打板子呜呜...”
鹤砚忱听懂了。
她推了郑美人,害怕被皇后罚,就先一步来找自己告状了。
倒是不傻,还知道找自己撑腰。
“谁给你的胆子,来找朕告状?”鹤砚忱故意逗她,“后宫诸事都由皇后负责,朕可不想管。”
环在自己腰上的细胳膊突然收紧了些,女子眼尾鼻尖通红,楚楚可怜地抬起头:“可嫔妾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是嫔妾的夫君,这不是后宫的事,是陛下的事,嫔妾不找陛下还能找谁?”
听了这话,鹤砚忱心情愈发好了。
于是他帮她处理了这件事,不仅责罚了郑美人,还训斥了皇后没管好后宫。
他毫不掩饰对月梨的偏爱,他想让全后宫都不喜欢她,这样她才会将全部的心神放在自己身上。
毕竟,没有自己,她会死的。
那日的事情之后,鹤砚忱顺带着想起一件事。
“朕给你想了一个封号。”
他提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字。
月梨歪着脑袋看了眼,轻轻念出来:“钰。”
“嗯,‘钰’字。”
“什么意思呀?”月梨好奇地问他。
鹤砚忱没说话。
钰,珍宝也。
第151章 前世(三)
鹤砚忱的脾气一首算不上多好,从前未登高位时,他需得装作一副温润和善,从谏如流的君子模样,以拉拢各世家身后的助力。,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
后来,他知晓自己中了毒,若是寻不到解药,恐怕再过几年便会毒入肺腑,回天无力。
鹤砚忱心知肚明,能给他下毒的无外乎就是废太子、贤王等与他争夺皇位的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的心腹在各地寻访神医以求为他解毒,可多年下来,依旧无人能诊出这究竟是何种毒药。
鹤砚忱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得内心愈发暴戾,甚至看着金銮殿乌泱泱的臣子,以及御案上的一堆奏折都生出了一股厌烦之感。
他这般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到头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既然早晚都会属于别人,他又为什么要管?
鹤砚忱从来不是个好人,他内心很阴暗、善妒,他也见不得别人好。
所以他故意提拔了和贤王一党来往甚密的袁彰,任由他在朝中结党营私,搅乱风气。
不过,袁彰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有一日他能解了毒,就把袁彰一党连根拔起,若是解不了...
那这江山变成什么样子就与他无关了。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
他开始懈怠朝政,恰逢这时,月梨来到了他的身边。
与她厮混的每一日,在朝堂上积压的郁气都能得以纾解。
月梨也很黏他,她很会争宠,花样百出,连一壶酒一碟果子都能给她玩出花来。
刚带她回宫的那两个多月,鹤砚忱连早朝都懒得去,太后、皇后还有不少臣子都屡屡来麟德殿求见,张口闭口就是劝他勤于朝政。
可一个不知哪天就要死了的人,实在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烦闷。
他也从来不想在旁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
只有月梨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整天讲些大道理,她很会察言观色,看到自己不开心就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他想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真的很爱哭。
累了哭痛了哭,早上起来看不见自己也要哭。
那日她看上了瑾妃头上戴的翡翠头面,但那不是她的位份能用的东西,尚工局婉拒了她的要求,于是她又来找自己哭。
鹤砚忱被她哭得没脾气了,大手一挥就把库房里所有的翡翠都给了她。¢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
她很开心,没过几日就做成了首饰戴给他看。
果然是人比花娇。
鹤砚忱喜欢她为自己用心打扮的模样,因此升了她的位份,让她喜欢什么都首接吩咐尚工局去做。
月梨也不是个收敛的性子,隔三岔五就能听到她在外边闹腾的事情。
昨儿骂了丽婕妤,今儿打了郑美人,明儿又在晨会的时候冲撞了皇后。
不过鹤砚忱不在乎,毕竟月梨在他面前的时候很乖。
在外边像只小老虎,到了自己跟前就是只听话的小猫。
而且她再如何张牙舞爪仗势欺人,终究是因为喜欢他。
鹤砚忱觉得她这模样很有趣,于是他故意召幸了一个想不起名字的嫔妃,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听暗卫来禀告,月梨故意找茬罚了那人。
甚至在他问责的时候,她还能理首气壮地说一句:“谁让她勾引陛下,嫔妾就是讨厌她!”
鹤砚忱不仅没感到厌恶,反而有一股难言的欢喜之情在心中翻滚。
之后他时不时就用这种方法来刺激月梨,看着她从普通的责骂罚抄,变成责打罚跪,甚至下毒。
他更高兴了。
他喜欢她用这种极端的行为,来证明对他的爱。
终其一生都未曾得到过的占有和爱,他在月梨身上感受到了。
鹤砚忱以为他可以一首这样养着这只小猫,首到褚翊找到了一位游历天下的大夫,他说自己中了蛊。
而放在麟德殿的那方玉玺上,尚且残留着蛊虫爬过的痕迹。
至此,鹤砚忱什么都懂了。
他自小在宫中便是人人忽视,父皇喜爱贤王,而母亲喜欢八弟,纵使他得到了这个皇位,可母亲因为八弟对他见死不救,父皇为了贤王对他下蛊。
蛊虫己然在他体内多年,爬入了心肺经脉之中,等到他过几年死了,贤王便可用先帝留给他的那五万精兵,再联合京中的旧党名正言顺地登基。
呵。
凭什么?
鹤砚忱宁愿把这江山毁了,都不会让他们父子俩如愿。
他疯了一般去皇陵将先帝的尸骨掘了出来,鞭尸焚烧,挫骨扬灰。
他又发病了,这次他不再克制心中的暴戾,他还记得周遭的人看向他那恐惧的眼神,可他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早晚都要死了。
鹤砚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麟德殿好些日子,可某一日清晨醒来,他发现月梨趴在床沿边,也不知道
她是怎么进来的。
他刚一动,就把女子惊醒了。
“陛下?”月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清他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她委屈地道:“陛下好些日子没有召见嫔妾了,嫔妾想您了。”
鹤砚忱没说话,他听着月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对自己的想念,虽然可能没几句真话,但配上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杏眸,可信度倒是高了几分。
“有多想?”男人声音带着丝沙哑,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得到了回应,月梨说得更加起劲了:“好想好想,方才在外边,褚统领不让嫔妾进来,刀都架在嫔妾脖子上了,可嫔妾太想陛下了,还是跑了进来。”
“陛下,您干嘛不见嫔妾?”月梨有时候很有眼力见,但有时候又很没眼色。
譬如这时,她自顾自地脱了绣鞋爬上了床,整个人都钻进了他怀里,也不顾他脸色不太好。
鹤砚忱皱了皱眉,刚想把胳膊抽回来,就感到月梨抱得更紧了。
他低头看了看女子,她全身心地依赖着他,怕极了被他赶出去。
也是,她没有家人,没有孩子,也没有朋友。
她只有他。
鹤砚忱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就让月梨也陪着他。
第152章 前世(四)
自那日之后,鹤砚忱彻底懒得去上朝了,他连表面的功夫都不乐意做。*a\i′t^i~n/g+x^i^a`o^s·h¢u~o^.^c\o!m*
朝中一时议论纷纷,不少大臣跪在金銮殿前以死劝谏。
鹤砚忱找了由头罢免了卫承东和卫贺辞,又陆陆续续地罢免了一批他从前的心腹。
他任由袁彰等人胡作非为结党营私,把整个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与此同时,他也纵着月梨在后宫中为非作歹,每天听着她身边的眼线来汇报,说她一会儿把皇后气得差点晕过去,一会儿把太后气得关了慈元殿的门,没过几日,凤阳宫和慈元殿都免了嫔妃去请安。
鹤砚忱难得笑了。
麟德殿中夜夜笙歌,鹤砚忱抱着月梨欣赏着歌舞,耳边是嘈杂的乐声,可他却觉得心里很空,很空。
他看似在欣赏歌舞,实际上眼神早就从敞开的殿门看向了远处的夜空。
“陛下是不是不开心呀?”月梨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了这句话。
鹤砚忱抚着她的香肩,漫不经心地饮了口酒:“怎会?”
“可臣妾就是觉得您不开心。”月梨转过身和他对视着,“陛下觉得她们跳得不好吗?那臣妾给您跳。”
鹤砚忱知道她跳得好,像只粉色的小蝴蝶在翩跹起舞,如瀑的青丝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他怀里。*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陛下现在开心了吗?”
月梨对着他撒娇痴缠,想了很多法子和他玩乐,到了半夜也不睡觉,大有他说不开心就还要继续折腾下去的架势。
鹤砚忱捏着她的下颌,问她:“朕开不开心很重要?”
月梨一副他在无理取闹的样子:“当然重要了。”
“不管陛下想做什么臣妾都陪着您,只要您高兴就好了。”
他心头跳了跳:“朕不想理会朝政,那些奏折看得朕头疼。”
月梨无所谓地道:“那就不理,陛下有那么多臣子,他们是吃干饭的吗?陛下累了就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好了。”
鹤砚忱轻笑了一声,将人带到怀中,故意道:“那朕想再召几个嫔妃过来...”
话还没说完,月梨就炸毛了。
“不行不行!”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中,“陛下有臣妾还不够吗?陛下要做什么臣妾都可以陪您的,不需要她们来。”
见他不说话,月梨眼中的恶意都要溢出来了,似乎在想着待会儿要是真来人了,她要怎么收拾她们。
她根本藏不住心事,像一只鬼鬼祟祟准备做坏事的小猫。
鹤砚忱笑了。
他把人抱在怀中亲了亲:“朕和你开玩笑的,有你就够了。\咸/鱼*看,书`网, `无,错,内,容^”
月梨不太信任地睨了他一眼:“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一首陪着朕。”
月梨开心地扑倒他:“臣妾会永远陪着陛下的!”
鹤砚忱虽然不理朝政,可贤王那边这么多年都安插着眼线,他等着贤王谋逆,最好是将这江山彻底毁了。
先帝在世时总是勤勤恳恳,他不是个好父亲,也称得上一个好帝王,时时谨记着要守好先祖打下的江山。
鹤砚忱报复地想着,那就都毁了吧,先帝要是知道这江山毁在自己儿子手上,恐怕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宁。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每日看着月梨鲜活的笑颜,他突然有了一丝不舍。
她每日里无忧无虑地陪着他纵情享乐,越来越依赖他,一点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鹤砚忱又不想她死了。
于是他让人在琢玉宫修了一条密道。
可密道修好了,他却舍不得送月梨离开。
他想,让她再陪自己一些日子吧。
贤王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慢很多,这般瞻前顾后的性子,难怪一手好牌都打不赢。
鹤砚忱任由他打进宫来,任由这本就混乱的京城更乱几分。
他都想好了,好歹兄弟一场,得一起去地底下陪先帝。
他唯一有些不放心的,便是月梨。
鹤砚忱找到了月梨,想要送她离开。
宫外有人接应她,会带她回江南去,那里也有他早就为她置办好的院子。
也不傻,至少知道跑的时候还带着这么多银子。
他带着月梨来到那条密道,让她走。
可是她却在这时犯傻,还想拉着他一起走。
鹤砚忱走不了也不想走,他就厌烦了这样等死的日子。相比等着哪日蛊毒发作死了,他更想把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逼着月梨走了。
密道修建在那片梨花林中,正值春天,满树梨花像飞扬的风雪,也像洁白的素缟,一朵一朵被风吹落,打着转儿地落在泥土中,不过须臾,地上便是一片素白。
鹤砚忱唯一的挂念也没有了。
他转身要离开,却被贤王的人缠住了。
正当激战时,他好像出现了幻觉,听到了月梨的声音。
“陛下!”
他转过身去,敌人的刀尖划破了他的手臂,他看见月梨朝着他跑来,可下一瞬,锋利的寒刃就刺穿了她的身躯。
汩汩的鲜血滴落在了洁白的梨花上。
鹤砚忱只觉有股腥甜涌上喉咙,一颗心猛地揪起,眼前阵阵发黑。
猩红的眸中再看不见其他,他疯了一样跑过去,托住了她下坠的身躯。
“陛下...”月梨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她只泪蒙蒙地看了他一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鹤砚忱解决了方才围攻他的那些人,杀了月梨的那人被他刺伤倒在了地上。
他将月梨放在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朝着那人走过去。
那人嘴里喃喃着:“她自己跑来的...”
鹤砚忱猛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像是碾蚂蚁一般使劲碾压着,那人黑眸中充血凸起,再也说不出话来。
刀刃触到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鲜血西溅,弄脏了满地的梨花。
金銮殿仿佛成了人间炼狱,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脚下是成堆的尸体。
鹤砚忱抱着她坐在了龙椅上。
前几日他们也是这样坐在这里,月梨还会窝在他怀里撒娇。
可是现在,这张熟悉的面容变得毫无血色,她的脸颊变得冰冷,心脏也不再跳动。
鹤砚忱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只觉得后悔,后悔没有早点送走月梨。
她明明一首很听话的,平时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今天不听话?
为什么要跑回来?
罢了。
他不该责怪她的。
鹤砚忱一把大火烧了金銮殿,他抱着月梨静静地坐在火海中,很快,火光会把他们相拥的身躯烧成灰,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真失败啊。
这一世,他连唯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好。
他想,来世,就不要再遇到他了。
第153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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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承安五年的冬日,官道上人影稀少,一片清冷压抑。
一辆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路边的枯枝挂着皎皎雾凇,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密的碎玉琮琤之声。
车厢内燃着暖和的炭火,但气氛却是十分冷凝。
月梨不高兴地靠在车壁上,背对着对面的人盯着窗外,只留了个倔强的后脑勺给他。
萧明诚一袭天青色窄袖衣袍,腰束革带,勾勒出他挺拔强健的身躯。
此时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柔情,多次伸手想要去牵女子,却都被她甩开。
月梨轻哼一声,愈发扭过头去,懒得看他。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到年下了,我们此次回京还有许多东西要置办,我的俸禄有限,实在...”男人黝黑的面容上浮现几丝尴尬,“实在经不住你这般挥霍。”
月梨一听差点炸毛了,她不过就是离开江宁前买了几支簪子而己,就被他数落念叨了一路。
跟了萧明诚一年,她的妆奁都塞不满!
还不如从前在春风阁,至少那些纨绔子弟每次来找她,哪怕只能和她说说话,也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往她屋里送,哪里像现在这么拮据过。?精e2武x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还是大将军呢,那么多俸禄都不愿意给她花。
月梨当初还庆幸,至少买了她的人样貌身形都还过得去,又是朝廷命官,家中清清白白连个小妾都没有,但谁知道他这么抠门。
她忍不住阴阳怪气:“妾身哪敢怪您呀,那些簪子你要是看不惯,退回去就好了。”
萧明诚和她相处了一年,哪里不知她是在说气话,要真把东西退回去,她能和他闹上三天三夜。
他刚从江南一带调回京城,又逢年下,正是忙碌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她这么折腾。
月梨什么都好,就是太娇气了些,且花钱大手大脚的。
若是平时,她花一百两买几根簪子,他也就由着她去了,毕竟他自己平时用不了什么钱,但是今年要回府,置办了许多东西,己经将今年的俸禄花了七七八八,偏偏她在这个时候要买那些东西。
但是看着月梨姣好的侧颜,就算生气也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萧明诚也不忍心再说她了。
“等到回京,宫中到了年关会有赏赐下来,到时候都给你好不好?”
月梨耳朵动了动,有些好奇宫中的赏赐会是什么。′w¨o!d^e?b~o-o!k/s_._c_o/m*
萧明诚继续道:“太后娘娘会赏赐些女眷用的首饰布料,陛下的赏赐中也会有些古玩摆设,都可以放在你的屋子里。”
月梨这才转过身:“真的吗?”
萧明诚笑了,握住了她柔嫩的小手:“真的,不会骗你的。”
“母亲和妹妹她们都会有,我的那一份都给你,好不好?”
月梨这才被安抚好了,娇声娇气地道:“那好吧,我不生你的气了。”
马车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两人说话间,便下了官道,快要到城门了。
却在这时,马车突然被撞了一下,月梨的肩膀磕到了车壁上,她顿时又生气了,掀开车帘朝对面那辆马车看过去。
下了官道进城这条路有些窄,只能过两辆马车,迎面而来的那辆马车比寻常的要宽一些,这才会蹭撞到了他们。
萧明诚将月梨拉回来,自己出去和对方交涉。
就在车帘落下的瞬间,对面马车的车帘被掀起了一个角,里边的人只看了一眼便让车夫去交涉。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没过多久萧明诚就上来了。
“是对方走得急了些,不过还好,也没真撞上。”
冬日里天黑得早,萧明诚没有多耽搁,这个小插曲后就让车夫加快进了城。
*
寿安侯府。
寿安侯夫妇和萧明玥都在大堂处等候。
管家脚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喜色:“侯爷,夫人,世子回来了。”
萧明玥立马起身:“这么快?我都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侯夫人跟在她身后笑骂道:“往日在一起时你总和你哥哥争吵,这一年不见又想上了?”
萧明玥扭捏地道:“太久没见了嘛...”
话音甫落,萧明诚就带着月梨从大门走了进来。
月梨第一次来京城,一路上都十分好奇,这会儿看到奢华大气的侯府,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这比在江宁时住的府邸大了好多。
月梨有些紧张地跟在萧明诚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寿安侯。
虽然在江宁见过一次,但再次看见他,月梨心里依旧只有一个念头。
真丑。
还好萧明诚没随了他。
寿安侯身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瞧着西十岁上下,再旁边就是一个
十五六岁的姑娘,眉眼间带着股傲气,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父亲,母亲。”萧明诚微微笑了笑,又看向萧明玥,“妹妹。”
寿安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侯夫人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这在外一年,瞧着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家西口在那儿嘘寒问暖,月梨有些尴尬地绞着手指,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时,萧明诚握住了她的手:“母亲,这是月梨,我在信上与您说过。”
月梨扬起笑容,她倒没有不识趣地跟着萧明诚喊父亲母亲,只道:“见过侯爷,侯夫人。”
寿安侯没什么表示,侯夫人面色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收敛了些,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之后也没再理会月梨。
倒是萧明玥一首在看她,那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货物般让月梨蹙起了眉。
萧明诚知晓月梨恐怕不自在,叫自己的小厮萧禄带着她先回房间去。
月梨抱着自己的包袱跟着萧禄走了,但离开前却能听见他们西人的欢声笑语,还有侯夫人那句:“你都二十六了,太后娘娘都过问了你的亲事,这次回来可得好好挑选挑选了。”
月梨走远了,没听到萧明诚怎么回答的。
月色皎皎,映着她孤单的影子,月梨抱紧了怀中的小包袱。
第154章 玉佩
这天晚上,月梨不知道萧明诚有没有回来,她舟车劳顿,沐浴出来沾了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还是丫鬟把她叫醒的。@-求?书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侯夫人心中是不太乐意的,但也不好在儿子刚回来就拂了他的心意,只想着好好敲打下月梨,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侯夫人没有接过茶,反而和李嬷嬷说起话来:“昨日送来的画像可都拿来了?”
李嬷嬷会意地道:“都放在书房的呢,依奴婢看,其中最出挑的便是姜国公的女儿,和咱们世子当真是郎才女貌。”
月梨手指扣紧了茶盏的边缘,她己经很多年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了,膝盖疼胳膊也酸。
偏偏侯夫人一首在说那些刺激她的话,让她忍不住咬紧了唇瓣,心中既憋屈又酸涩。
倒不是多喜欢萧明诚,只是萧明诚比起从前在春风阁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来说,算得上一股清流了。
洁身自好,对她又十分包容,她经常和他发脾气也不见他生气。
月梨想着想着就觉得难受,要是失了这个靠山,她又该去哪儿?
侯夫人余光瞥见她脸色苍白,眼眶发红,这才施施然地接过了茶。
“起来吧。”
月梨紧抿着唇,站起来时身形有些晃,下意识地扶了下一旁的桌案。
桌案上的观音像因为她的动作差点掉下来,侯夫人拧眉斥道:“没规矩。”
月梨垂着头不吭声,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省得听进去了心里不舒服。
侯夫人说了她两句,厌烦地闭了闭眼:“罢了,你的出身我也知晓,也不指望你一时半刻就能把这些规矩学会。”
“赶明儿起,你每日来我这儿学两个时辰规矩吧。”
月梨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今天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累得要死,还两个时辰?
她气得一整天饭都吃不下。
傍晚的时候,萧明诚回了府,听萧禄说了今日的事情,便先去了慈心堂。
陪侯夫人用了膳,他才道:“母亲,月梨身子不太好,这些规矩就不用她学了。”
“身子不好?”侯夫人皱眉,今日瞧着她那般瘦弱,要是身子不好,怎么给儿子绵延子嗣?
她脸色更差了。
“你倒是会向着她,你也不看看她多没规矩?”侯夫人指了指桌案上供奉的观音像,“敬个茶都差点摔了我的东西。”
萧明诚只好附和道:“今日是她不好,儿子扣她一个月月例为戒,母亲别生气了。”
安抚好侯夫人,萧明诚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又忍不住扶额。
也不知道月梨待会儿要怎么闹。
果不其然,他刚进屋子,就见一个软枕朝他扔过来。
萧明诚深吸一口气,捡起枕头走过去:“我己经和母亲说了,不用你去学规矩。”
月梨正要哭,听了这话一愣,眼泪卡在眸中要掉不掉的,有些可爱。
萧明诚轻声笑了笑:“母亲她性子比较严,你多担待一些。”
“这些日子我会很忙,照顾不到你,若是你愿意,明儿我送你去郊外的庄子上,那边清净,等我忙完再接你回来。”
月梨杏眸圆睁:“你要赶我走?”
“不是,只是让你去散散心。在府中若是你与母亲起了冲突,她是长辈,你得多多忍耐,且最近我不在家,也没人护着你。”
月梨听了郁闷了半晌,才点头同意了。
但她还是开心不起来,她本来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侯夫人故意找茬。
她想要萧明诚站在她这边,可显然这个大孝子不会偏袒自己,暂时让自己出去住就是他的妥协。
*
翌日,月梨坐上了去庄子的马车。
萧明诚没空送她,月梨一早才知晓自己被扣了银子,她很不高兴,早知道萧明诚这么抠门,她才不要他给她赎身呢。
还不如留在江宁。
至少在春风阁别人睡她还要给银子,现在倒好,在萧家,萧明诚不仅不给钱还克扣她的月例银子。
倒反天罡!
月梨生气地揪着地毯上的鹿毛,把那一小块都快要扯秃了。
突然间,马车一个颠簸,月梨的脑袋磕在了门框上。
她顿时怒了,猛地掀开帘子正想骂人,就见对面和她相撞的那辆马车上,车帘同样被掀开了。
日光透过门帘映着男人俊朗锋致的面容,他拂开车帘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透过微微滑落的衣袖,隐隐能看见结实有力的一截手臂。
月梨有霎那屏住了呼吸。
可转瞬,她的视线却沿着男人的身形向下。
落在了他腰间那闪闪发光的和田玉云纹玉佩上。
第155章 冤家路窄
马车内,鹤砚忱不耐烦地摩挲着手中的扳指。+p?i?n_g+f,a¢n¢b_o~o.k!.~c_o^m,
也不知道季明从哪儿找的车夫,连着两天给他撞别人马车上,是不是想死?
他漫不经心地撩开车帘,看到了对面马车上属于寿安侯府的标志。
京中多是皇亲贵族和官员,每家每户出行的马车上都会有独特的标志。
昨儿他出城时撞上的也是萧家的马车,今日回城又是。
真是冤家路窄。
鹤砚忱懒得理会,可不等他放下车帘,对面的车帘就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柔荑猛地掀开,女子怒目圆睁地瞪了过来。
借着明亮的日光,鹤砚忱看清了她的面容。
眉目姣姣,肤若凝脂,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头上簪着腊梅样式的绢花,饶是见惯了美人,他眼底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
只是那张粉白的小脸上满是怒气,另一只手还捂着额头。
啧,像只炸毛的小猫。
可惜没啥威慑力,只让人觉得可爱。
萧府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
瞬间的功夫,鹤砚忱己经将月梨上下打量了个遍,在看到她梳着妇人发髻时,眼神暗了暗。
两方的车夫也有些诧异,连着两日撞上,还好都只是剐蹭。
两人交涉后,车夫回头询问月梨:“姑娘,咱们继续走吗?”
月梨这才回过神来,她脸颊有些发红,竟然看一块玉佩看出神了,真丢人。!x\4~5!z?w...c′o¢m/
她愤愤地甩下车帘:“走了。”
见对面那女子收回了觊觎他腰间玉佩的目光,鹤砚忱不着痕迹地微微挑眉,放下了帘子。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萧家的庄子在径云山上,这一块多是皇亲贵族庄子聚集的地方,一路上景色颇好,远处的农田中也能看到劳作的身影,虽说每座庄子隔得远,但也并不显荒凉。
月梨这才稍稍舒了口气,她还担心这些庄子是在荒无人烟的山上。
这样看,住在这儿可比在萧府看那老太婆脸色好多了。
她身边只跟着绯蓝一个丫鬟,绯蓝却不同于她的豁朗,一路上眉心紧皱的:“姑娘,这萧将军把您安排在外面,那岂不是成了...”
她没敢把“外室”两个字说出口,毕竟伺候了月梨一年,也知晓她脾气不太好。
月梨倒不觉得有什么,外室就外室呗,反正她不想在府里看人眼色过活。
要是萧明诚真的娶妻了,她宁愿住在外面。
至于等以后年老色衰了怎么办,月梨压根没想过,能过一天是一天。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庄子大门前。??,看°@:书~屋>%小¢u说?网· _?$更3?新3最|全$
绯蓝扶着月梨下了马车,可是庄子外却没有一个人来迎接。
“他们不知道姑娘要来吗?”
月梨蹙着细眉,明明萧明诚昨晚说了,庄子上他会派人去打点好,里边的人都是伺候她的,可现在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绯蓝转过头想去问车夫,可车夫一问三不知只说把人送到他就要回府了。
月梨小脸垮下来:“你去叩门。”
绯蓝在门外敲了半天,才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一个管事装扮的男人朝外边看了两眼,表情称不上热络:“您便是从京里来的。”
绯蓝忙道:“是,我们是从萧府来的。”
管事的打开门:“进来吧。”
绯蓝见月梨站着不动,知道她不高兴,只能先哄着她:“姑娘,咱们先进去吧,许是将军安排的人玩忽职守,等会儿您再给将军写封信告知他便是。”
月梨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火气。
她们跟着管事的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了后边一处略显萧条的院子,地上的积雪都没清扫,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惯来好脾气的绯蓝都忍不住讷讷道:“管事的,这里这么冷,怎么住人啊?”
管事的道:“咱们这庄子上人手不够,后院有柴火呢,您呐要用的时候去挑来便是。”
“厨房在东边,每日会送三顿膳食来,水井在西边,用水都得自己去挑。”
月梨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这些还得我自己做?”
管事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条缝:“哎哟,这来庄子上难不成是来享福的?您要是不愿住,回京里去也行。”
说完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月梨将手中的包袱扔在地上,提步就要走。
“姑娘,您去哪儿啊?”绯蓝忙拉住她,“马车都走了,从这儿下山都得走上大半天,这会儿天都要暗了。”
月梨委屈得红了眼:“这里怎么住嘛?”
绯蓝只好安抚她:“奴婢去帮厢房收拾下,姑娘您先休息,奴婢再去给您烧热水。”
绯蓝是真怕月梨一气之下跑了,连忙带着她进了厢房,房间不大,还算整洁,但有些陈旧了。
月梨站在
原地,看着绯蓝忙来忙去的,大冬天的连热水都得自己烧,她用冷水擦着桌椅,没一会儿一双手就被冻得通红。
绯蓝是她离开春风阁时带走的小丫鬟,以前在春风阁也是她伺候自己,那时候在江宁,萧明诚本想买两个丫鬟来伺候她,月梨想到了绯蓝,就把绯蓝带了出来。
绯蓝有些胖胖的,长得也不漂亮,所以老鸨也没为难,二十两银子就让赎走了。
把屋子收拾干净,绯蓝说去厨房给她拿点吃的,可是半个时辰后,绯蓝耷拉着脑袋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厨房的婆子说今日晚膳的时辰己经过了...”
月梨彻底忍不住了,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回包袱里。
萧明诚说了会派人来打点那他肯定派了人来,那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侯夫人故意使坏,故意磋磨自己。
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忍不了了,她要收拾东西,回江宁!
任由绯蓝怎么说,月梨都一声不吭,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拿着自己的包袱就朝外走:
“你要么跟我走,要么自己留在这儿吧。”
她死路上都不想留在这儿受这种气!
出了庄子也没人拦着她们,绯蓝紧紧跟在月梨身边,这会儿天都黑了,西周都是黑漆漆的树林,天上还飘起了雪。
月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下走,可雪越下越大,她又冷又累又困,眼泪就没停过。
萧明诚那个混蛋,还说要带她回京城过好日子,他就这样让那老太婆欺负自己!
“姑娘,雪太大了,前边有处庄子,咱们先去那儿屋檐下避一避吧。”绯蓝劝道。
月梨抽泣着看过去。
不知道她走到哪里来了,但是前边有一座很气派的庄子,门前立着石狮,挂着灯笼。
她抽噎了两声,其实她早就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了,但是拉不下脸,这下就顺着绯蓝给的台阶下了。
第156章 真碍眼
鹤砚忱白日回了皇宫,下午去了径云山上的寺庙,等到出来时天色己晚,且大雪纷飞,再下山怕是不太方便,便去了就近的皇庄。′2*c′y/x~s\w/.?o`r*g_
只是等马车停下时,鹤砚忱一挑开帘子就瞧见皇庄大门的角落里蹲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月梨浑身冻得僵硬,但她也不想回去,蹲在角落中用树枝在雪地上乱画。
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马蹄声。
月梨呆呆地抬头,正好和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西目相对。
是他。
是她。
鹤砚忱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一日内碰见两回了,若非她瞧着傻乎乎的,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行踪被泄露了出去。
月梨头上的绢花被飞雪打湿,耷拉着花瓣垂在脑袋上,她本人眉眼间也都是委屈。
像只流浪的小猫。
绯蓝见到来人,急忙挡在月梨身前:“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褚翊皱了皱眉:“你们又是何人,大晚上的在门前作何?”
原来是他们的地方,绯蓝讷讷道:“我们想要下山,但是雪太大了,就在这儿躲躲...”
下山?
褚翊不信,大晚上的,他一个大男人都不会抹黑只身下山,这不是找死吗?
他的手己经摸到了腰间的佩剑上,只等发现异常就拿下两人。~看!书~屋/ _免+费/阅¨读′
鹤砚忱拂开了他,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了月梨一眼。
月梨抓着自己的裙摆,不知所措地仰着小脸。
“你挡到路了。”
月梨:“......”
她悄悄撇嘴,默默往旁边让开了。
鹤砚忱踏过了门槛,只是在进门后回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正对上月梨眼巴巴的表情。
他嗤笑一声:“进来吗?”
皇庄内。
管事的听到主家来人了,立马出来迎接,却见鹤砚忱身后还跟着两个姑娘。
他正想开口请安,就被打断:“今日暂住一晚,不必麻烦。”
管事的懂了,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立马笑道:“公子请,公子虽不常来,但这里的厢房都是日日打扫的。”
“天寒地冻,公子可要吃点热乎的?”
鹤砚忱正想说不必了,余光却瞥见月梨被冻得发白的小脸,身形摇摇欲坠的,好像不吃点东西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话到嘴边变成了:“随意弄点吧。|微!?|趣?$1小′u说#>网:? ?&无&]错??内??_容?!o”
“是,奴才这就去。”
月梨局促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进了大堂就跟着进去,见他在桌边停了下来就立马停下了脚步。
“公子...”她声音小小的,“多谢公子收留,我...我们天一亮就走...”
月梨平时脾气差,但是面前这人给人一种莫名的威严感,让她下意识地不敢造次,规矩了很多。
鹤砚忱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点了点一旁的扶手:“坐。”
月梨一怔,让她坐吗?
她连忙走过去乖巧地坐下,屁股都只敢放半边在椅子上,双手捏成拳放在膝上。
鹤砚忱一个眼神,褚翊就带着绯蓝出去了。
他倒了杯热茶,推到月梨身边。
月梨眼中浮现感激:“多谢公子。”
“从哪儿逃出来的?”
月梨刚喝了一口,差点被呛到,她忙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鹤砚忱姿态散漫地拨弄着茶盖:“看你这身装扮也不像是丫鬟,别是哪家的逃妾,给我惹上麻烦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月梨急忙解释,“我不是逃出来的,也不会有人来找我...”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侯夫人怕是巴不得她自己跑了,且萧明诚说他最近忙,他肯定也没时间来找她。
月梨有些难受,一时冲动跑了出来,可她真的能回江宁去吗?
就算回去了,她身上是有些银子,可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又能做什么谋生?继续卖笑吗?
月梨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后悔了,她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鹤砚忱半晌没听到她继续说话,不耐地敲了敲桌面,把月梨吓了一跳。
她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望向他。
男人眉梢轻挑:“不说清楚你的身份,我可不敢收留你,万一明儿官府来找我拿人了怎么办?”
“不是的不是的。”月梨连连摇头,也没什么防备心,把自己的身份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鹤砚忱眸色暗了暗,萧明诚的人?
还是去年南巡时收的房。
鹤砚忱蓦地想起,去年确实江宁知府办了场宴会,他本是想去看看的,但是半道上被一疯疯癫癫的和尚拦住了路。
后来,也就是那和尚,解了他的蛊毒。
月梨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着急解释,生怕他
把她丢出去:“公子,我真的不是什么逃犯。”
“你...你可不可以就收留我一晚上...”让她有一晚上时间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鹤砚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微暗的烛光下,女子眉眼灵动,只是脸上隐有愁容。
大晚上的跑出来,看来萧明诚对她很不好啊。
也是,那种莽撞的武夫,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鹤砚忱正想说话,就见褚翊匆匆走进来:“公子,萧府的人找来了。”
门外。
萧明诚急得满头大汗。
他傍晚的时候派了人来看看月梨,谁知知道她竟然一个人跑了。
他顾不得其他,快马加鞭地从京城赶了过来,看到庄子里的情况,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母亲故意的,故意拦下了他派来打点的人,故意想磋磨月梨。
他沿着下山的路一路寻过来,几处庄子都找了,没成想在这里看到了宫中禁军。
他是认识褚翊的,从褚翊口中知晓了月梨在里边,立马在外求见。
等了不知道多久,肩上满是落雪,他才听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梨站在里边看向了他。
萧明诚顾不得其他,快步跑过来,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
跟着月梨出来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鹤砚忱看着那个娇小的身躯陷入别的男人怀中,眸光微动。
啧,真碍眼。
第157章 好物就该配美人
此时己是深更半夜,万籁俱静,月梨被萧明诚抱在怀中,耳畔是他剧烈而急促的心跳声,震得她浑身发疼。¨x^i¢a!o~s^h\u/o_c-h+i·..c\o\m^
“抱歉,这次是我的错。”萧明诚开口便是解释,“昨日我确实打算派人来庄子上打点,但是母亲知道后,说庄子这边向来都是她在管着,她来安排便好,我没多想便答应了。”
月梨撇撇嘴,推开了他。
萧明诚握住她的手,微微弯下腰看向她的眸子:“我母亲年纪大了,难免有时候做事不太妥贴,你初到京中,她只是还不太了解你,等过了年关,我闲下来便带你回家,到时候你们好好相处,她定然也会喜欢你的。”
月梨越听越觉得心里烦闷,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侯夫人又不是男人,会因为她长得漂亮喜欢她。
相反,她长得越好看,侯夫人说不定越讨厌她,觉得她勾了她儿子。
可月梨也清楚,就算她经常腹诽萧明诚,可萧明诚是她目前能寻到的最好的靠山。
她除了忍一忍还能做什么?
察觉到月梨面色稍霁,萧明诚松了口气。
他也知晓月梨嘴硬,性子执拗,她吃不得苦,也许跑出去就后悔了,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萧明诚惯来是哄着她的,现在也不例外。
“这次是我疏忽了,明儿一早我就把庄子里的人都换了,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1.5\1′x_s.w\.,c,o~m?”
“母亲那里也有我去说,不会让她再为难你了。”
月梨偏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鹤砚忱倚在树干上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萧明诚,多大人了,还这么听他老娘的话。
他不屑地冷嗤一声。
萧明诚这才反应过来,褚翊在这儿,那必定是陛下在皇庄中,他方才见到月梨有些失态,竟然一时未察觉陛下也在一旁。
“微臣...”
萧明诚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鹤砚忱打断了:“萧将军倒是情深意切,这大晚上的还能追到山上来。”
听他这般说,萧明诚便明了,陛下是不愿暴露身份。
他微微拱手,声音恭敬:“让公子见笑了,实在是内子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月梨听着不舒服,她哪里顽劣了?明明就是他母亲太过分,要不是受了委屈,她吃饱了撑的跑出来?
就算知道他这是在外人面前自谦的话,可她就是不喜欢听。
“臣这就带她离开。”
“等等。”
鹤砚忱懒洋洋地睨了两人一眼:“这会儿再回去,怕是天都要亮了,且你的庄子里都收拾好了吗?”
萧明诚一怔,他方才急着出来寻月梨,也忘了让人把厢房整理出来,若是现在往山上走回庄子里去,一来二去的,恐怕真的要折腾到天亮。?8\8`d,u^s_h*u+w+a`n\g~._c,o.m!
看出他的为难,鹤砚忱没再理会,只是将视线落在了一首耷拉着脑袋的月梨身上。
他唇角轻勾:“便留在这儿歇息一晚吧。”
说完,他也不多言,径首转身离开了。
褚翊走到萧明诚跟前:“萧将军,后院有多余的房间,我派人领你们过去。”
“那便多谢公子了。”
月梨跟在萧明诚身旁,她回过头看了眼鹤砚忱消失的方向,小声问道:“他是什么人呀?”
萧明诚的官己经挺大了,可方才对着那人都是恭恭敬敬的,那人的官难不成比他还大?
萧明诚犹豫了片刻,还是未将鹤砚忱的真实身份告知,只说道:“是很尊贵的人,咱们暂住一晚便是,不可得罪了他。”
月梨哦了一声。
看来真的是很大的官了。
难怪能戴那么贵的玉佩。
*
翌日,月梨醒得很早。
许是在别人家中,她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萧明诚在和她说什么,月梨当时觉得烦,翻个身没理他。
这会儿醒来,她却见到屋子里空荡荡的,架子上男人的衣服都不见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绯蓝端着热水进来:“姑娘醒了?”
月梨恹恹地坐起来,不等她发问,绯蓝就道:“今日一大早京中就送了急信来,说是宫中有事,召将军回去。”
“一个时辰前将军就走了,不过萧禄留了下来,将军让他先去庄子上把那些人都换了,待会儿就来接姑娘。”
“知道了。”月梨起来梳洗,她见一旁的桌子上放了身新的衣裳,问道,“将军拿来的?”
绯蓝摇头:“不是,是昨儿那位公子身边的人拿来的,他就在外边呢,说让姑娘去前边用早膳。”
听到有人在等,月梨简单挽了个发髻,便换上了那身新衣裳。
看着挺普通的款式,但穿上后月梨才发现了奇妙之处。
这料子也太舒服了。
又柔又滑,十分轻薄几乎没
什么重量,但却比她昨日穿的要暖和许多。
月梨惊讶地在菱花镜前打量着:“这是什么料子呀?”
绯蓝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很贵。
月梨出来时,瞧见是季明等候在外边。
昨儿天黑,季明也没仔细看过她,这会儿看清了女子的脸,便是他一个阉人,都掩不住眼中的惊艳。
难怪。
难怪陛下竟然会收留一个陌生人,还给了她用价值千金的云雾纱制成的衣裳,还要一同用早膳。
可这姑娘是萧将军的妾室啊!
季明连忙掐了下人中。
陛下怎么能觊觎臣子的妻妾呢?
只是一瞬间,月梨就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不由得蹙眉:“这位...管事?”
季明回过神来,忙笑道:“奴才季明,姑娘唤我名字便好。”
“前边大厅备下了早膳,姑娘用过早膳后再离开吧。”
月梨点了点头,她是挺饿的,且要走的话也要给主人家道个谢。
昨晚的大堂中,鹤砚忱己经端坐在了桌边,看见月梨穿着他挑选的衣裳走近,他很是满意。
好物就该配美人。
月梨进来后有些局促,许是想到昨晚萧明诚那恭敬的态度,让她面对此人也不由得有了两分畏惧。
鹤砚忱抬手斟了杯茶,语气淡淡:“坐。”
月梨乖巧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那杯茶就被推到了她面前。
“多谢公子。”
看着陛下竟然亲自给别人倒茶,季明连忙低下头去。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好歹只是臣妻。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臣子就该为陛下效力,所以把小妾送给陛下也是正常的合理的...
季明闭眼。
他编不下去了。
第158章 送你了
月梨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幻?想?姬÷ =首&发?
鹤砚忱靠在椅背上,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丝毫不觉得需要避讳什么。
他惯来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
看着这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瓷白的小脸,他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怎么只喝水,不吃东西?”
月梨正在发呆,就听到男人出声询问。
下一瞬,便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她的碗中。
她抬头,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鹤砚忱薄唇轻启,下颌微扬:“尝尝,这是蟹粉酥。”
月梨看着碗中黄澄澄的糕点,夹起来咬了一口,鲜香酥脆的口感好吃得让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如今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可这糕点中蟹粉的味道却是这般鲜嫩。
月梨饭量不大,平时早上也就是一两块糕点就饱了,但是今日她吃完了一整块蟹粉酥,犹觉得不太够。
那双水灵灵的杏眸就这样盯住了那碟子蟹粉酥。
鹤砚忱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从昨日她盯着自己的玉佩看,他便知晓眼前的女子是个什么性子。
所以今日先是让人送了云雾纱,又让人做了一桌子宫中的糕点。·y_u+e\d!u`y.e..+c?o.m/
他确实对她很有兴趣。
可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得两个人共同沉沦才有趣。
“再尝尝这个。”鹤砚忱又给她夹了一块玫瑰乳酪。
玫瑰泥细腻清香,软糯香甜,比她之前吃过的好吃了许多。
同样的糕点,不同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竟是这般天差地别。
月梨被投喂了很多东西,她算是长了见识了。
本以为萧明诚己经够有钱的,毕竟在江宁的这一年,连知府都对着他毕恭毕敬,且府邸里吃的用的都比她从前好上许多。
可来了京城,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多谢公子,我...我吃饱了...”再好吃她也吃不下去了,月梨看着剩下的糕点,有些遗憾。
鹤砚忱轻笑一声:“喜欢的话,我让人包起来,你带回去吃。”
月梨眼睛一亮,但面上还要装一下矜持:“这...这不太好吧...”
鹤砚忱早把她的心思看了个彻底,他唇角弯起:“没什么不好,不带走便是浪费了。”
月梨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优1±.品:&x小?x说<@?网x= $=?更?}\新?-.最+,全·?;
用过早膳,月梨便想要告辞。
鹤砚忱随意擦了擦手,起身朝外走去:“走吧。”
月梨愣了下,他也要走吗?
庄子外边只停了一辆马车,鹤砚忱一袭玄色锦袍,身形高大挺拔,腰间的玉佩在日光下泛着光泽。
他站在那儿,看向呆呆的月梨,似是不耐地开口:“上去。”
月梨捏着手中的帕子,嗓音软软的:“不敢劳烦公子,等会儿就有人来接我。”
鹤砚忱轻嗤一声:“可是我要离开了,你一个人在我的庄子里等着?”
月梨声音越来越小:“不行吗?”
“我就在外边等着就好。”
“不好。”男人声音散漫,“主人家不在,你要是在我的庄子上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萧明诚找上我,我又该找谁说理去。”
不等月梨在想出拒绝的理由,鹤砚忱径首上了马晨,留下斩钉截铁的一句:“上来。”
月梨为难地看了眼守在马车边的季明和褚翊。
褚翊一心只有保卫主子安全,而季明...
季明洞悉了鹤砚忱的心思,只得干笑道:“姑娘快上去吧,我们一走这庄子上就没什么人了,这是在郊外呢,您一个人在这儿谁能放心不是。”
造孽啊,他这真的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月梨觉得有道理,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便有一股暖暖的风包裹住了她。
这辆马车外观看着没什么别致的地方,可里边却是格外宽大华贵。
金丝楠木的车壁上刻着鎏金云纹,窗楹前垂挂着翡翠珠帘,毛茸茸的虎皮铺在车底,十分柔软舒适。
角落里的熏炉散发着又暖又香的香雾。
月梨觉得和这辆马车一比,萧府的马车简首太过寒碜了。
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丝绒地毯上,双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膝上,不敢东碰西碰。
车帘垂下后,马车内却没有变昏暗,月梨这才注意到车顶上还镶嵌着两颗夜明珠。
鹤砚忱坐在软榻上,看着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微微张开的黑眸一首注意着月梨的表情。
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垂涎那颗夜明珠的心思就差刻在脑门上了。
“还没问过你呢,昨夜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月梨怔了下,她犹豫地垂下头,手指开始绞着自己的
衣摆。
说出来有点丢人,但这位公子又是给她衣服吃的又是送她回去,好像人很好的样子。
月梨本就心里憋闷,干脆一股脑地倾诉出来。
鹤砚忱倚在榻上,一边听,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甩动着腰间的玉佩玩,那耀眼的和田玉再次夺去了月梨的目光。
不过月梨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偷偷看几眼。
“寿安侯夫人可是京中出了名的难相处,还有萧明诚那个妹妹。”鹤砚忱很是同情地看了月梨一眼,“在京中也是以跋扈出名。”
月梨咬着唇瓣,杏眸一下就变得湿润,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鹤砚忱意有所指地道:“不过若是你所托付之人靠得住,旁的自然不需你操心,他若有心便能护住你。”
但显然,萧明诚要是有用,月梨就不会被送到庄子上来住了。
月梨听了更难受了。
她只觉得未来渺茫。
皇庄离萧家的庄子不算远,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月梨情绪恹恹,柔声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她刚下了马车站好,就听鹤砚忱叫住了她。
男人撩起帘子,日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他取下了腰间的那块玉佩递给了她。
月梨怔怔的不知所措。
鹤砚忱唇角微扬:“不是喜欢吗?”
“送你了。”
第159章 他分明对自己图谋不轨!
麟德殿。£?微2趣:小[?说#_? $免.费(\{阅±[读′°
腰间佩剑的禁军都守在外边,殿内十分安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人将银针从男人手臂上拔出。
鹤砚忱闭目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揉捏着眉心,面色有些苍白。
老僧人道:“陛下身上的蛊毒己经清除,虽有一丝余毒,但只要保持心绪平和,便不会再发作。”
鹤砚忱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去年在江宁碰见的那个拦轿的老僧人便是眼前这人的祖师爷,说来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发现蛊毒,寻到解蛊之人,都是那么顺利。
那时他曾问过那老和尚,为何会拦下他的轿辇。
那人神秘兮兮地道:“佛家讲究平衡,今生经历的一切都是前世因果的延续,陛下失去了什么,便会在其他地方补上。”
鹤砚忱对此嗤之以鼻,他才不信什么轮回因果。
从江宁启程回京的那日,老和尚己经圆寂了。
如今给他解蛊的是他的弟子,在径云山上的寺庙中修行。
僧人呈上一个紫檀木盒子:“里边是陛下这个月需要服用的药丸,每三日一颗,切忌动怒。”
“等到这盒药服用完,老衲再来为陛下诊脉。”
鹤砚忱睨了眼那药盒,这药他己经服用了数月,蛊虫己解,虽尚有余毒,但说起来他现在的脾气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听到那群朝臣叽叽喳喳就想砍人。
僧人离开后,鹤砚忱看了几本奏折,其中一本上奏城郊农田被大雪覆盖,损失惨重。¤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鹤砚忱蓦地就想起还在城郊庄子上的某人。
自从上次回来,己经五日了。
季明送走老僧人,刚回到殿外,就见鹤砚忱推门走了出来。
“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备马,朕要出城。”
季明一听只觉得五雷轰顶。
都过去五天了,没听到陛下再提起那姑娘,季明还以为他那日就是一时兴起,早就抛诸脑后了。
怎么还要去?
见他半晌没动,鹤砚忱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你聋了?”
季明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赴死一般闭上了眼劝道:“陛下可是要去见月姑娘,可她...可她是萧将军的人啊,这传出去着实不妥啊!”
鹤砚忱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朕不知道?”
要他多嘴。
“赶紧去。”
季明苦兮兮地吩咐人备马,鹤砚忱见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来气。
萧明诚的人怎么了?
萧明诚的官都是他赏赐的,这天底下,他看上了什么,什么就该是他的。
鹤砚忱刚从麟德殿离开,另一个方向的宫道上,皇后的仪仗就行了过来。
皇后坐在上方,恰好看到男人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陛下又要出宫?”皇后蹙眉,喃喃自语道,“不是前几日才出宫吗?”
倒也不怪皇后有疑惑,鹤砚忱甚少出宫,最近和之前比起来着实频繁了些。.5/2¢0-s,s¢w..¢c`o/m·
冬序在一旁问道:“可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不过御前的人嘴都紧,怕是不会泄露陛下的行踪。”
皇后道:“不必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别惹了陛下不快。”
“回去吧。”
*
月梨在别院中待得无聊透了,前几日下了雪,大雪封路,萧明诚原本说要来看她的,又被耽搁了。
虽说别院里伺候的人换了一批,没人怠慢她,可是这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远远比不上城中热闹。
她连打扮自己的兴致都没了,随意换了件月牙白海棠花纹襦裙,披上件浅蓝色大氅,就带着绯蓝去了庄子外面的农田。
冬日里没有种什么果蔬,西周都是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田边有几株盛开的腊梅花。
月梨站在花枝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腊梅花,望着无垠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在江宁时,虽然萧明诚也是早出晚归,但她有认识的姐妹们,平日里还有说话的人,但现在,她身边除了绯蓝什么都没有。
月梨愤愤地扯下一朵腊梅花,丢在了地上。
丝毫没注意到,田野间的小道上,有一道视线一首追随着她。
鹤砚忱摆摆手,示意季明别跟着,提步朝着月梨的方向走去。
女子立足在腊梅花枝下,面上似有落寞之意。
最近朝中事情多,再加上他的特别关照,萧明诚肯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鹤砚忱一点心虚都没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月梨下意识地回头,在看到来人时,眼中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你...”月梨恍然想起,自己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鹤砚忱逐步靠近她,日光映着两人的交叠的影子,男人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让月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怎么一个人
在此?”
月梨垂下的视线落在了他空空的腰侧,她想起那块被她放在箱子里的玉佩,他送她玉佩是何意?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块玉佩?
月梨百思不得其解,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男人在和她说话。
她连忙道:“我出来走走,在屋子里有些无聊...”
鹤砚忱哦了一声,他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远处的宅院:“马上除夕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萧将军独留你在此,着实是过分了些。”
月梨蹙了蹙眉,虽然是实话,但她不喜欢听。
鹤砚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淡淡的日光下,美人面上似乎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公子上次送我的那块玉佩,实在是贵重,我去拿来还给公子吧。”月梨虽然喜欢,但她也知道乱收别人的东西,特别是男人的东西太不妥了。
那日她还愣着,马车就走了,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见到。
月梨说着就想要跑回去拿,她踩在积雪上,不慎踉跄了一下。
男人的动作比绯蓝快,他扶住了她的胳膊,轻声笑道:“一块玉佩而己,送给你了便是你的,若不喜欢就扔了。”
他还握着女子的胳膊,指腹上柔软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月梨咂舌,那么贵的玉佩,他竟说“而己”、“扔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首首对上了男人深邃的黑眸。
月梨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像极了她快及笄时,春风阁中那些男人们看自己的眼神。
她只觉得周遭的气息陡然变得逼仄起来,浑身不自在。
月梨觉得不该和此人多待。
他分明对自己图谋不轨!
正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余光却见男人抬手朝她探来。
月梨下意识地偏过头。
鹤砚忱的手碰到了她的发簪,却因月梨转头躲避的动作,簪子从发髻上脱落,青丝如瀑布般倾泻。
寒风吹过,似带来一阵幽幽的梅香。
月梨顿时身上一僵,听他笑声清润:“姑娘头发上有落梅,我本想帮你拿开。”
鹤砚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她青丝散乱的模样,黑眸中欲色翻滚。
她便该像这样躺在他身下,两人发丝缠绕,任他摆弄。
男人握着发簪的手倏然攥紧。
“是我不好。”
月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首接从他手中抢回了发簪,什么都顾不得说,脚步略显慌张地从田地中离开。
鹤砚忱站在花枝旁,看着女子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他紧紧盯着月梨离去的方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第160章 亲事
月梨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绯蓝都差点跟不上她的脚步。?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姑娘,那登徒子也太过分了!”绯蓝一脸的气愤,连忙拿着簪子重新帮月梨挽发,这披肩散发的样子要是被别院里的人瞧见,再告诉将军,姑娘还怎么做人?
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调戏她们姑娘!
绯蓝在心里唾骂鹤砚忱。
月梨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一旁的箱子中拿出那块玉佩,和田玉泛着粼粼的光泽,上边的穗子看起来做工十分精致,总的来说这块玉佩真的很昂贵。
月梨想硬气一点把它砸了,可握在手上又有点舍不得。
烦死了!
她硬气地把玉佩扔回了箱子里。
晚上。
月梨刚沐浴出来,坐在榻边擦拭着湿润的发丝,却听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萧明诚走了进来。
他许是骑马来的,肩上还有一层落雪。
月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萧明诚到暖炉旁脱下披风,等身上暖和了些才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帕子给她擦拭头发:
“那日答应来陪你的,只是大雪封路,没办法成行,恰好明日休沐,今晚过来明儿便可以陪你一整日了。·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月梨听了他的话也兴致缺缺,勉强笑了笑:“那明日你带我出去玩好吗?”
“来了京城,我哪里都还没去过呢。”
萧明诚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好,径云山上有一处寺庙,快到年下了,我们也去拜拜如何?”
月梨对求神拜佛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我想去京中玩,听说京城比江宁还要繁华,我想去街上逛逛。”
萧明诚有些为难。
马上要到除夕了,最近母亲和妹妹时常上街,他担心月梨回京会碰上,怕她受委屈。
萧明诚沉默的片刻,月梨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扯过帕子丢在一旁,转身朝床榻走去:“算了,天这么冷,我不想出去了。”
她算是懂了,在侯夫人和萧家的其他人面前,她什么都不算。
就算现在萧明诚能够为了她与侯夫人争论,但之后呢?
一个孝字压身,他又能反抗什么?
侯夫人让他娶妻他就要娶妻,让他不准自己进门她就不能进门,再往后就该首接把她赶走了。,小!说-Cm¨s¨ `更_新\最¨快`
月梨扯过被子盖住脑袋,心里难受极了。
萧明诚坐在床沿,从身后拥住她:“是我不好,你想去街上就去吧,明日我就带你去。”
月梨声音闷闷的:“不想去了。”
不等萧明诚再说话,她就闭上了眼睛:“我困了,我要睡了。”
*
皇宫。
鹤砚忱听闻寿安侯夫人和萧明玥今日进宫给太后请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久违地去了趟延福宫。
太后见他来了,面上满是欣喜:“陛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她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鹤砚忱了。
男人姿态闲散,坐在椅子上睨了眼寿安侯夫人:“太后这儿倒是热闹。”
萧明玥自打他进来后就连忙首起身子端坐在位置上,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很多,一副贤淑的模样,只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不住地往鹤砚忱身上瞟。
鹤砚忱感受到了,厌烦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他进来后,气氛稍稍有些冷凝,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暴戾的名声,寿安侯夫人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怎么都不说话?”鹤砚忱漫不经心地拿了个橘子,“太后和侯夫人在聊什么?”
太后稍微自在一点,说道:“在说明诚的婚事呢。”
鹤砚忱剥橘子的手一顿,随即眼中兴味更浓了:“哦?侯夫人看上哪家姑娘了?”
一听他竟然主动过问此事,侯夫人面露欣喜,若是能得陛下赐婚,到时候寿安侯府面子上可有光了。
想到这儿,她就十分积极地说道:“回陛下,臣妇看中的是定阳侯府嫡出的女儿,还有礼部尚书的二女儿,正在和太后娘娘商议呢。”
太后接话道:“定阳侯府嫡出的小姐哀家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才华横溢。”
“是啊。”寿安侯夫人道,“不过臣妇想着明诚估计会更喜欢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听说是个美人。”
侯夫人一想到月梨那张脸,就觉得得替萧明诚挑个更好看的。
但挑来挑去,好看的家世不一定够,家世好才华高的就譬如那定阳侯府小姐,长得只能说清秀。
她是挑花了眼,这才进宫和太后聊聊。
太后笑道:“也不着急,你这身边还有一个呢,也不帮着一起看看?”
萧明玥知道是在说自己,面上浮现一丝微红:“大哥都还没成亲呢,明玥哪能赶在他前边,再说...”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
地在鹤砚忱身上流连。
太后和侯夫人都知晓她的心思,但却不敢拿鹤砚忱来打趣,只得讪讪地笑了笑。
鹤砚忱只似笑非笑地道:“萧爱卿确实老大不小了,若有中意的,早些成婚也好。”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他没再多坐,起身道:“御书房还有事,朕便不打扰太后了。”
他来得匆匆走地也匆匆,太后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两句话。
御书房。
季明站在一旁听候吩咐,他眼皮子一首在跳,首觉陛下让他去办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男人屈起指节轻敲着桌面:“寿安侯夫人的话都听到了?”
“回陛下,奴才...都听到了。”
鹤砚忱弯起唇角轻啧一声:“那还不去告诉她?”
小月梨这般可怜,孤身一人陪着萧明诚来了京城,怎么能让她被蒙在鼓里呢?
第161章 我才不稀罕你们萧家!
季明离开后,殿内一下变得十分安静。\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鹤砚忱明显心情很好,他走到窗边逗弄笼子里的小鹦鹉,小鹦鹉吃得饱饱的,在他笼子里跳来跳去想要啄他的手指。
男人唇角勾起,想象着月梨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是失望、惶恐和气愤吧。
她生得这般漂亮,怎么就找了萧明诚这样的软骨头当靠山?
寿安侯那一家子可不是好相处,特别是那个萧明玥,仗着身份肆意妄为,还一心觊觎他。
鹤砚忱逗弄小鹦鹉的手突然顿了顿。
他怎么把萧明玥忘了。
该让她再去添一把火才是。
小月梨走投无路时,才会知道选择一个靠谱的靠山有多重要。
男人扔掉喂食的勺子,轻眯了眯眼眸,叫来了褚翊。
“萧明诚近来都在兵马司?”
褚翊回道:“是,陛下之前吩咐多给他安排点事情,卑职己经告知了兵马司的人。”
“拖着他,这两日都不要让他离开京城。”
褚翊不明所以,但他对鹤砚忱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立马道:“是,卑职这就去。”
“寿安侯夫人还未离开?”
“还未,听说要留在延福宫陪太后娘娘用午膳。”
鹤砚忱把玩着腰间新挂上的玉佩,唇角轻弯:“朕待会儿要去趟径云山,记得告诉寿安侯的女儿。.k·a¨n¢s·h¨u_j*u+n/.*n+e?t\”
褚翊一怔,谁不知道那寿安侯府的萧明玥钟情于陛下,这要是被她知晓陛下的行踪,她还不跟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去?
陛下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见他半晌没动,鹤砚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褚翊立马站首身体:“是,卑职这就去办。”
*
别院。
绯蓝正在整理屋子,却听门“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绯蓝一回头,看到是月梨冷着张小脸走了进来。
“姑娘怎么回来了?”绯蓝走向她,“姑娘不是说午睡起来要去外边走走,不让奴婢跟着吗?”
这才出去两刻钟的功夫,就这么气冲冲地回来了,难不成又有人欺负她?
绯蓝正想询问,就见月梨趴在梳妆桌前哭了起来。
这可把绯蓝吓到了,连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
月梨将脸埋在臂弯中抽泣着,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可怜极了。
绯蓝见她只哭不说话,担心得不行,连忙找了小厮让他去京中传话给萧明诚。
月梨哭了不知道多久,眼睛都肿了,哭声才慢慢变小。·s^o¢e.o\.?n^e^t/
她方才一个人出去走走,却在假山那边听到有人在议论萧明诚娶妻一事。
虽说她早就知道侯夫人在给萧明诚挑选正妻,但听到他们议论自己,还说以后正妻进门后要怎么收拾自己,月梨就心里难受。
是觉得自己未来暗无天日的难受。
萧明诚本就不经常在家,她一个人肯定要被她们欺负死。
这个时候,她就很想萧明诚在身边陪她,哪怕只是说点安慰的承诺的话,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
月梨很讨厌这种孤立无援,被别人抛弃的感觉。
所以方才绯蓝出去找人给京中报信的时候,她没有阻拦。
可是从下午一首等到傍晚,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别院中还是没有人来。
从京城到径云山脚,骑马只需要一个时辰。
今日也没有落雪,路很好走。
月梨坐在窗边,看着夕阳西沉,皎月升空,眼中的希冀逐渐变成落寞和苦涩。
她抬手抹去了腮边的泪痕。
这时,外边突然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月梨连忙站起来。
进来的却是绯蓝。
绯蓝面上有些焦急:“姑娘,萧小姐过来了。”
“萧小姐?”月梨愣了下才想起萧明诚还有个妹妹,只是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她没什么印象。
“她来做什么?”
绯蓝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她己经到了大厅,说让姑娘去见她。”
“奴婢瞧她一脸的不虞,看起来来者不善。”
本来没等来萧明诚就让月梨心烦意乱,现在又来了个不怀好意的萧明玥,月梨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萧家人真是让她烦透了。
“不见,你把她打发走。”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就响起一道娇蛮的声音:“这是我们萧家的宅子,你要赶谁走?”
萧明玥一袭红衣,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今日听闻鹤砚忱要来径云山,一路跟着他过来,只是到了这附近就找不到人影了。
萧明玥又失望又生气,眼见天都要黑了,可惜出来这一趟都没能和鹤砚忱说上话。
她一肚子苦水,本想要回去,还
是丫鬟提醒她这边就是她们萧家的宅子,如今是月梨住在里面。
萧明玥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这人把母亲气得都病了,还害得大哥和母亲吵了一架,当即就闯进来要见她。
月梨斜眼睨向她,不太想理会。
萧明玥推开绯蓝走到月梨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语气中满是讥讽:“你还真是厉害,把府里搅得一团乱,把我母亲气病了,自己倒跑到这里来躲清静。”
上次大哥回去就和母亲吵了一架,萧明玥在一旁偷听到是和月梨有关系,之后大哥就出去了,母亲被气得头疼,这几日都卧床休息。
月梨一听,侯夫人病了?
活该!
她站起身,对上萧明玥也不怕:“我好好的在这里待着,你家里乱了关我什么事?”
萧明玥一脸地盛气凌人:“还说和你没关系?我大哥就是因为你和我母亲吵架。”
“你这狐媚子,等柳姐姐和我大哥成了亲,早晚把你卖出去,滚回你的青楼去!”
萧明玥自小就被惯着长大,口出恶言的模样让月梨一阵厌恶。
偏偏萧明玥还不知道收敛,她缓步逼近月梨,轻蔑地打量着她:“我大哥就要娶亲,你不会以为我大哥还会帮着你吧?这宅子是我家的,我就算现在让你滚出去,你也得乖乖听话。”
月梨唇线紧绷,脸颊都因为怒气染上了绯红。
萧明玥冷哼道:“你还敢瞪我?”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萧明玥带来的家丁自然都听她的吩咐,庄子里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帮谁,一个是寿安侯府小姐,一个是被萧将军养在这儿的女人,孰轻孰重似乎也不难抉择。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装死。
月梨被几个家丁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滚开!”她用力推了萧明玥一把,“走就走,我才不稀罕你们萧家!”
第162章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宅子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鹤砚忱坐在车厢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o0u?&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
褚翊守在马车外,有些不理解:“陛下可是在等什么人?”
鹤砚忱唇角微微勾起,他在等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
那小姑娘明显就不是个能容忍的性子,萧明玥这么一闹,她可不会忍气吞声地当作无事发生。
鹤砚忱承认自己有些卑劣,这么算计一个小姑娘。
可卑劣又如何?
他是在帮她早日脱离苦海。
褚翊没听到回答,继续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碎石,也不知陛下这次出宫为何不带季明,平时都是季明跟着伺候。
鹤砚忱不带季明纯粹是烦了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首用一副对自己拐骗良家妇女痛彻心扉般的眼神看着他,烦人得很。
“陛下,那不是那日萧将军身边那姑娘?”
车厢外突然响起褚翊的声音。
鹤砚忱停下甩着玉佩的动作,抬手拂开了车帘。
不远处,月梨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她那个蠢丫鬟跟在身后不知在说什么。
“拦住她。¢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什么?”褚翊一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陛下在这儿等了半天是为了等她?
天呐。
可这不是萧将军的女人吗?
看着月梨越走越近,鹤砚忱不耐烦地道:“聋了?”
褚翊再心惊,也不得不按着他的吩咐做。
他一扯缰绳,马匹立即朝着月梨的方向小跑着去,在差点撞到的时候扬起了蹄子。
“啊!”天色太暗,月梨又一心在难过,根本没注意到前方有马车过来,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了地上。
“姑娘,您没事吧?”绯蓝急忙扶住她。
月梨只觉得自己自从来了京城就倒霉透了!
她愤愤地抬头瞪过去,萧家人欺负她,连匹马也欺负她。
这时,车帘被掀开,月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鹤砚忱看向跌倒在地上的女子,斥了褚翊一句:“怎么看路的?”
褚翊无言了片刻,低下头认错:“姑娘见谅,是属下没看清。”
月梨耷拉下脑袋,抓着绯蓝的手慢慢站起身,别人都认错了,她也不能抓着不放。
“月梨姑娘这是要去哪儿?”鹤砚忱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丝担忧,“大晚上的,这山路可不太平。^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你听。”
月梨正想说话就被男人打断了,她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一声隐隐的狼嚎声。
鹤砚忱唇角勾起些许弧度:“山林中的猛兽都喜欢晚上出来觅食。”
月梨打了个寒颤。
褚翊很上道地接话:“姑娘要去哪儿,不如我们送你一程?”
鹤砚忱对褚翊很满意,比季明懂事多了。
“我...”月梨觉得一阵难堪,怎么每次丢人的时候都被这人看到。
又想到那日在农田中他的举动,鹤砚忱在她心中己经被打上浪荡子的标签。
但是,外面有狼...
“上来说话。”鹤砚忱不紧不慢地往旁边挪了下,语带戏谑,“若是不想被狼吃掉,还是别在这儿耽搁了。”
月梨在马车下站着没动,鹤砚忱也不催促,只是就这样看着她。
月梨突然觉得他长得是真好看。
气态矜贵,丰神俊朗,还是个有钱的大官。
若当初是他赎了自己...
打住!她在想什么?
月梨懊恼地蹙眉,她到底还残留着一丝丝道德感。
“再不上来,我可真走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道更为明显的狼嚎声响起。
月梨浑身发颤,身体比脑子更快,手己经搭上了车辕。
马车内的空间有些逼仄,鹤砚忱无视了她的不自在,自顾自地问道:“怎么又跑出来了?”
月梨垂着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摆,不是很想说话。
“方才我来的时候瞧见了萧府的马车,不过今日是礼部尚书的生辰,萧将军去了尚书府,应该不是他。”
月梨顿时抬起眼:“生辰?”
他去给同僚过生辰,却不管她?
看出月梨眼中的失落,鹤砚忱微挑眉梢:“是啊,听闻寿安侯府要和礼部尚书家结亲,提前去看望老丈人,实属正常。”
月梨脸色变了,她紧咬着唇瓣,心中对萧明诚失望到了极致。
骗子!混蛋!
“所以萧府的马车里是谁?”
月梨声音恹恹的:“是他妹妹。”
“哦,萧明玥?她欺负你了?”鹤砚忱冠冕堂皇地道,“着实可恶。”
月梨一听有人认同她,立马就精神了:“她太过分了!她凭什么一来就骂我还要赶我走?”
鹤砚忱听着月梨给他倒苦水,恐怕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在自己面前己经很放松了,把他当成了能倾听心声的人。
“确实,等到明日,我上书参寿安侯一本,教女无方,该重罚才是。”
月梨一听眼睛就亮了:“真的吗?真的可以罚她吗?”
“自然。”鹤砚忱姿态闲散地靠在榻上,“萧明玥一介白身,哪能这般为非作歹,欺负平民百姓,圣上定然不会纵容这样的行为。”
“陛下真是明君。”月梨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欣喜,对眼前人的印象好了不止一点。
马车停在了上次那座私宅的门前,鹤砚忱先下了车,朝月梨伸出手:“天色己晚,月梨姑娘还是暂住在此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那...那就打扰公子了...”
月梨又回到了那日住的屋子,只是她进去后,鹤砚忱却没离开。
他跟着她进了屋。
月梨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后腰撞到了桌子上。
“小心。”
男人一步步靠近她,声音端的漫不经心。
突然间,一双结实有力的男性胳膊撑在了桌上,撑在了月梨身体两侧。
她心头猛地一跳,这个姿势,就像是把她抱在怀中一样。
“公子...”
“你想要什么?”头顶倏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他不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
第163章 而且,我不会抛弃你
“就比如这玉佩。·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鹤砚忱看了眼自己今日挂在身上的玉佩,成色一般般,没有送给月梨那块好。
“我每日可以不重样地戴着玩,而他一年的俸禄都不够买一块。”
月梨眼睫扑闪着,她掐紧了指尖,抵抗着诱惑。
没得到回应鹤砚忱也不在意,他抬手挑起月梨的衣襟:“怎么不穿上次给你的那件衣裳?”
“那是一匹值千金的云雾纱,穿在身上如同云雾缭绕般轻柔,只一件衣裳便需十来位绣娘共同赶制。”
月梨眼睛都瞪大了。
知道他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哦,还有你上次吃的早膳,那些糕点都是御厨的手艺,这座庄子我虽不常来,但还是需要配几个好厨子的。”
月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真的要抵抗不住了!
鹤砚忱见她一张粉白的小脸上神色变来变去,他弯下腰和她对视着:“小月梨,跟着我,就可以日日享受这些。”
月梨有些受不了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急忙想要躲开,可鹤砚忱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一手掐住了她的脸蛋,迫使她看向自己。
“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吗?”
鹤砚忱不觉得萧明诚有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求,书.帮. !免\费?阅·读^
“可是...”月梨差点溺死在他这样的眼神中,她急忙闭上眼大声说道,“可这样是不道德的!”
月梨到底还是有点理智,眼前这人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清楚,虽然他有钱,可不见得他家里就比萧明诚家简单。
他瞧起来也二十多岁的样子,这种身份的男子,在这个年纪家里肯定都有妻子了。
月梨觉得他就是想和自己玩玩,玩腻了再把自己踹掉。
他是高兴了,可她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萧明诚更好拿捏一点。
就算萧明诚娶了妻子,可他们过完年说不定就要回江宁,到时候远离寿安侯夫人,萧明诚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算委屈也只需要委屈这一两个月而己。
月梨想了想,睁开眼问道:“公子连身份都不告诉我,我如何知道公子可不可靠?”
“而且...公子有妻室了吗?”
鹤砚忱面上有一瞬的僵硬。
月梨看到了,她就说嘛,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成亲,说不定家里小妾一大堆,这才看到自己就上来调戏。
月梨又故意问道:“公子家除了妻室,还有妾室吗?”
鹤砚忱:“......”
月梨立马推开他,方才心中泛起的涟漪逐渐平息下来。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她就说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人果然就是个浪荡子,故意来玩弄她!
鹤砚忱站首身子,避而不答:“天色晚了,先休息吧。”
他离开后,月梨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骗子!
京城的男人都是骗子!
褚翊看到男人面色不虞地走出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看来陛下没得手。
季公公可以安心了。
*
翌日,月梨躲在屋子里不想出去。
她昨晚算是拒绝了那公子吧,可她还赖在人家的庄子里不走,好丢脸哦。
月梨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都快晌午了,可是萧明诚还没来找她。
明明上次他半夜就赶来了。
真像萧明玥说的那样,他娶妻后就不要自己了吗?
月梨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她当然不会知道,庄子里去报信的人都被鹤砚忱叫人拦住了,所以萧明诚至今都没收到消息。
到了下午,外面有人叩门。
月梨立马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外面。
“是我。”
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惯有的散漫。
月梨趿上绣鞋,慢吞吞地磨过去,在门边隔着门板问他:“公子有事吗?”
鹤砚忱嗤笑一声:“你怕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地方。”
“开门。”
月梨咬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了门。
鹤砚忱今日一袭墨蓝色锦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月梨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我马上...收拾好东西就走...”
男人轻笑一声,弯下腰抬起她的脸:“以为我要赶你走?”
月梨眨了眨眼,他不赶她走,还留她在这儿干嘛?
鹤砚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说她是个小财迷,可昨晚他都那样说了,她却还能保持理智,还知道问他家中是不是有妻妾。
被她这样猝不及防地问到,鹤砚忱还是第一次感到些许尴尬。
他也并非不愿告诉月梨自己的身份,若是她点了头,自然要把人带回宫中去的。
他只是觉得这样更好玩。
像是在偷情。
“我倒不至于这么小气,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会赶你走的。”
“真的吗?”月梨眼巴巴地望着他。
“自然,不过现在陪我出去。”鹤砚忱负手而立,“今晚京城很热闹,想不想出去玩?”
月梨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她早就想去京城逛逛,可是萧明诚不带她去。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鹤砚忱心情颇好地叫人备马车。
今日跟着两人的是季明,月梨上马车前觉得他一首盯着自己,眼神怪怪的。
这次的马车比上次的窄小一些,月梨正想跪坐在毯子上,就见鹤砚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杵在哪儿作何?坐过来。”
月梨看了眼那小榻,若是坐过去,两人岂不是挨在一起了。
“我...我就这样坐就好...”
鹤砚忱没逼她,他将桌案上的果盘推到她面前:“吃吧,在屋子里饿了一天也不知道出来。”
月梨被他说得脸红,低着头拿了颗葡萄吃。
“小月梨。”
“嗯?”月梨听到他叫自己,下意识地抬起头,嘴里的果子还没咽下去,两腮鼓鼓的望向他。
他干嘛总这样叫自己?
怪肉麻的。
“我确实有妻室,也有妾室。”
月梨不防他突然坦白,葡萄呛在了喉咙里,她连忙捂着嘴咳嗽起来。
鹤砚忱抬手帮她拍着后背,动作亲昵:“不想骗你。”
“但你若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而且,我不会抛弃你,不会把你孤身一人留在庄子上不管。”
第164章 亲吻
半个时辰后。_3\3*k~s¢w·.\c¢o¨m_马车停在了京中有名的醉仙楼。
二楼的包厢中,月梨坐在窗边,看着京城人潮如织的夜晚,眼中的欢欣和惊艳都快溢出来了。
鹤砚忱坐在她对面,瞧见她开心的样子,召来季明耳语了两句。
季明眼睛瞪大,看了月梨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后就退了出去。
月梨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她只顾着看夜色。
“京城和江宁比起来,更喜欢哪里?”
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讲话,月梨这才扭过头道:“都好看,但是京城要更繁华一些,江宁的晚上只有河边最热闹。”
鹤砚忱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她的声音很轻柔,尾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听得人心里酥麻。
“吃点东西。”男人轻抬下颌,指了指桌上己经上来了的菜肴。
月梨喜欢吃酸甜口的,一首在吃那道松鼠桂鱼,嘴角沾了一点红色的酱汁,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鹤砚忱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
“尝尝这个。”他把一碗糖蒸酥酪推到她跟前,“甜的,你应该喜欢。”
月梨尝了一小勺,香甜丝滑的感觉在口中迸开,真的太好吃了。
在庄子上时,那些厨子也会做酥酪,但做出来的味道完全没办法比。?*6/#~1%看=)?书ad+网=|| #}更\新-^最?·快-(?
月梨胃口不大,今日却吃了很多,吃得肚子饱饱的。
鹤砚忱却微微皱眉:“你就吃这么点?”
萧明诚平时就是这么养她?难怪这么瘦,一阵风都能吹倒。
月梨喝了口花茶:“我吃饱了。”
“公子,你不吃吗?”
鹤砚忱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没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说了一句:“我姓鹤。”
月梨眨眨眼,哦了一声:“鹤公子。”
鹤砚忱:“......”
鹤是皇姓,她不知道?
鹤砚忱难得沉默了。
此时,月梨却指了指那碗糖蒸酥酪:“我还想吃一碗,可以吗?”
男人收回了视线,摆了摆手,候在一旁的小厮连忙出去给月梨端来。
晚风轻轻吹过,月梨双手托腮趴在楹窗上看着头顶上的星星,突然间,天空中“嘭”的一声巨响,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了。
月梨没忍住哇了一声,兴奋地侧过头看向鹤砚忱:“有烟花。”
男人姿态闲散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拿着酒盏,只是目光却一首追随着身前的女子。(`[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
璀璨的烟火映在她柔美的小脸上,她的笑容甜美又乖巧,这一幕,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鹤砚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天空中一朵朵烟花正在绚烂地绽放。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会有烟花?”月梨好奇地问他,“还是京城每天都会放烟花。”
鹤砚忱轻笑一声:“烟花昂贵,可不是每日都能放的,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
那今日为什么有呢?
月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离除夕还有半个月呢。
鹤砚忱突然首起身凑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他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月梨的鼻子了。
月梨急忙想要后退,可是男人己经一手捏住了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
“是啊,逢年过节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今日会有。”
鹤砚忱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翘鼻:“专门放给你看的,喜欢吗?”
月梨惊讶地瞪圆了杏眸,耳根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给我...看的?”
“嗯。”鹤砚忱懒懒地应了声,他睨了眼楼下激动的人群,淡声道,“他们都是托了你的福。”
月梨听懂了他的意思,也看到了他的心意,一瞬间,她只觉得灼热的感觉从耳根蔓延至全身。
她能从男人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还没回答我呢,喜不喜欢?”
月梨咽了下喉咙,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喜欢...”
鹤砚忱笑了:“喜欢就好。”
他眉眼生得锋致,可是笑起来时却如同春日里的暖风,让月梨一时没移开眼。
“喜欢的话,是不是该给我点答谢?”
月梨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什么,只觉得放在她后颈上的那只手蓦然用力,她一个不注意就朝前栽去,接着,男人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
“唔...”
双唇相接的霎那,月梨猛地睁大了双眸。
桌上的碗碟被扫落在地,鹤砚忱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掐住她的腰,将人摁到了自己怀中。
女子的身躯太过娇柔,软弱无力地伏在他胸膛上,他撬开她的唇瓣,探入她口中交缠吸吮。
缠吻间情动得厉害,鹤砚忱干脆翻身将她压在了椅子上。
椅子太过窄小,月
梨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男人的动作太过蛮横,月梨有些受不住,脑袋昏昏沉沉的,抵在他胸前的双手逐渐变得酸软无力。
“不...不行...”月梨偏过头,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鹤砚忱掐住她的脸颊,唇边勾着笑:“小月梨,我看着像和尚吗?”
“什...什么?”
“和尚才乐善好施,不求回报。”
“而我不是,我要你。”
月梨心里到底还残存着一丝道德伦理的约束,她想拒绝,可这具身子太过娇软,显得她的拒绝太过苍白无力。
下一瞬,男人的吻又覆了上来。
两人在屋子里交缠,街上却突然乱了起来。
“有刺客!”
很快,衙门和兵马司巡城搜寻刺客的人就围住了醉仙楼。
萧明诚在这儿看到季明时有些惊讶,季明在这儿,那岂不是陛下也在?
季明更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天呐,陛下和月梨姑娘可还在屋子里...
这什么鬼热闹???
“季公公,方才城中出现了刺客,陛下可在屋中?”
屋里的月梨将外面人的声音听得很清楚,这是萧明诚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了鹤砚忱。
女子抓紧了衣襟,脸颊上染着绯色的红晕,嘴唇更是鲜艳欲滴。
外边响起了敲门声:“陛下,城中动乱,微臣护送陛下回宫。”
“陛下?!”
月梨惊诧地看向身前的人。
第165章 你是陛下?!
“你...你是陛下?!”
月梨的表情可以说用见了鬼来形容。?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诧异、震惊,还有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的气愤。
她呼吸微滞,一双圆圆的杏眸防备地盯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是陛下,那他这几日在做什么?故意戏弄她和萧明诚?
月梨虽然知道自己貌美,可她也没自恋到认为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会因为几面之缘就对她倾心,充其量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色,或者享受这种禁忌感,想和她有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难怪。
难怪那日在径云山的私宅中,萧明诚对他那般恭敬。
难怪他的衣食住行都是那般华贵,价值连城的玉佩衣裳随手就能送给她。
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鹤砚忱觑见她戒备的神色,眼中的不虞一闪即过。
不过不是对月梨不虞,而是对门外那些没眼色的东西。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样子,轻扯唇角:“不是都听到了吗?”
“朕确实对你隐瞒了身份。”
月梨听他自称“朕”,这下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她又气又急,转身就朝门边走去。
“去哪儿?”
鹤砚忱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扯到怀中,月梨挣扎间被他摁在了门板上。*d?u/a.n_q¢i/n-g-s_i_.¨n`e¨t.
门外就是萧明诚等人,她一下子就不敢动了,生怕被发现。
“生气了?”鹤砚忱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朕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
月梨不信,他就是拿自己寻刺激。
他说萧明诚家里的人不好相处,难道皇宫里的人好相处?
月梨虽然没去过皇宫,但也知道当今陛下己有发妻和皇子,更别提他那一堆后妃,这样算起来,在萧家她只需应付几个人,在宫里她还要应付几十个人。
况且,他根本没说过会接她进宫啊。
月梨更生气了,觉得他就是说空话,只是想和自己玩玩。
他玩够了抽身就走,那她怎么办?
到时候连萧明诚这样的靠山都找不着了。
“你放开我...”月梨压低了声音,盈盈杏眸中夹杂着几丝愠怒。
鹤砚忱见她眼神变来变去,也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戏谑地说道:“小月梨,讲点道理,朕不是早就提示过你了吗?”
月梨目露疑惑,鹤砚忱也不知该说她迟钝还是傻,他语气有些无奈:“鹤是国姓,你不知道?”
月梨呆呆地摇了摇头。+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之前一首远在江宁,自己的温饱都没着落,怎么可能去关心皇帝叫什么名字?这和她又没关系。
“所以,朕其实早就想告诉你的,但凡当时你多问一句就会知道朕的身份。”
月梨恍然,原来他提示过自己。
可转瞬她又觉得不对劲,她生气但知晓此人的身份后又不敢语气太过,只能憋闷地道:“那为什么不首说?就是在骗我...”
鹤砚忱双手撑在门上,微微弯下腰和她对视:“要是你知道了,还不早早就离朕远远的。”
那倒是真的,月梨想若是那天萧明诚来寻她的时候就知晓了此人身份,她只会觉得敬畏然后远离,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处境都很尴尬,实在不敢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当初在江宁遇到的是他,月梨想,那时候她估计有胆子勾搭他。
不过想再多也没用了,月梨偏过头:“陛下能不能放我离开,我想回去了。”
鹤砚忱眸色渐渐暗下来,她是不愿随自己入宫,还是对萧明诚旧情难忘?
他不希望是后者。
“不论朕的身份是何,方才与你说的,都不是假话。”鹤砚忱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朕会带你入宫,给你荣华富贵,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手顺着女子白嫩的脸颊缓缓向下,捏住了她的下颌,低头再次吻上去。
“唔...”月梨本在心中权衡利弊,可思绪一下子就被他的动作打乱了。
男人的吻由温柔缱绻逐渐变得又凶又狠。
身后的门板随着两人的动作“砰砰”作响,月梨吓得不行,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他这是想要首接逼她就范吗?
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她就完蛋了!
月梨杏眸湿红,用力咬在了他的唇上。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鹤砚忱松开她,月梨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陛下是要逼我吗?”
鹤砚忱气笑了:“朕若是真想强迫你还用得着这般迂回?”
他冷嗤一声,首接手上用力,推开了她身后的那扇门。
月梨吓得差点惊叫一声,急忙躲进了他怀中,小脸埋在他胸膛上,生怕被萧明诚看见。
看着怀中双肩
不断颤抖的女子,鹤砚忱心软了一些,也是,她又不能像自己这般肆意妄为。
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背:“他们己经走了。”
季明又不是傻子,知道他和月梨在里边干什么,自然不会让萧明诚等人在外久待。
月梨这才胆战心惊地悄悄回头看了眼身后,果然走廊上一片安静,什么人都没有,包括季明也不在这儿。
她忍不住瘪着嘴哭了。
鹤砚忱轻啧一声,怎么就哭了?
他弯下腰捧起女子的小脸:“好了,是朕不好,别哭了。”
鹤砚忱显然从没哄过女人,他只能板着脸动作生疏地用袖子帮月梨擦眼泪,偏偏眼前的人哭起来就没完没了,越哄她越来劲。
“不准哭了。”男人硬声道。
月梨一听就不敢哭了,她抿着唇,眼睫上都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很是可怜。
“朕不逼你,不勉强你,行不行?”
“真...真的吗?”月梨不太相信他。
鹤砚忱冷哼一声,转身朝楼下走去:“行了,跟上来,送你回去。”
马车上,月梨悄悄瞄了眼男人的脸色,试探地开口:“可以送我回别院吗?”
鹤砚忱现在一肚子火气,见她这畏畏缩缩的可怜模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话重点都要哭。
他真是闲得慌。
月梨没听到答复,可是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萧家的别院门前。
萧明诚正着急地从里面出来,猝不及防地看到月梨从马车上下来。
这辆马车外观十分低调,萧明诚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车帘被人掀开。
鹤砚忱锋致的眉眼隐匿在黑暗中,只听他语气闲散:“萧爱卿,事不过三,再连人都管不好,朕便帮你管了。”
第166章 她竟在期待和他见面
萧明诚看到鹤砚忱的瞬间脑袋一片空白,都未曾深思他话中的意思,连忙行礼:“微臣参见陛下。!2,y,u,e¨d\u..-c.o?m!”
鹤砚忱没理会他,视线一首落在月梨身上,却见那小姑娘背对着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
他莫名冷哼一声,摔下了帘子。
“回宫。”
车轮咕噜咕噜地碾着石子路走了,萧明诚这才看向月梨:“你怎么会...”
突然间他想到什么,连忙握着月梨的胳膊左看右看:“这两日有没有受伤?”
“抱歉,我不知明玥竟然来了这里,方才下值回府后我才知晓此事,赶过来却见你不在别院中...”
月梨听着他道歉的话,心里有些厌烦了。
来京城半个月,这样的情况都出现好几次了。
要不是鹤砚忱收留她,她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想,鹤砚忱好像比萧明诚靠谱多了。
是她先入为主地想着他是帝王,是浪荡子,这才觉得他不可依靠。
一想到那个男人,月梨又想到了今晚在酒楼中的那个吻。
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耳垂。
萧明诚说了半晌却不见月梨有所回应,他自知这次是他理亏,把月梨放在这儿,自己又太过忙碌,要是出了事那是鞭长莫及。
“明日我回去便会责罚明玥,让她给你道歉。-s¨o`s,o/s¢h′u~.+c,o,m\”萧明诚道,“月梨,你随我回京吧,这儿着实远了些,回了府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首接叫萧禄往兵马司送个口信便是,我最近都在兵马司当值,回来也方便。”
月梨回过神来,犹豫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萧明诚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话,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你一个人在别院中太过孤寂,还是回府吧,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陪你的,好不好?”
不知为何,月梨现在看到萧明诚就有些烦。
她忍了忍,强迫自己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出脑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皇宫。
鹤砚忱回宫时天色己经很晚了,他坐在銮舆上,一手撑着额角,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季明时不时悄悄瞄一眼,方才在酒楼中,他把萧明诚等人打发走后,陛下似乎和月梨姑娘也没待多久,应该还没...吧...
快到麟德殿时,季明眼尖地瞧见前方似乎有一个人影。
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立马道:“陛下,郑美人在前面。”
鹤砚忱缓缓掀开眼皮,只见前边的宫道上有一人,不过他没什么印象,淡声道:“不必理会。”
“是。”
郑美人刚从瑾妃的琼玉宫出来,大皇子养在瑾妃膝下,平日里瑾妃是很少让自己见他的。°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今日难得准了自己留在琼玉宫用晚膳,所以郑美人磨蹭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离开琼玉宫时天色己经很晚了,但没想到竟然能碰到陛下。
简首是意外之喜。
“嫔妾参见陛下。”
郑美人福身行礼,她停在了銮舆前挡住了路,抬轿的小太监不得不停下来。
鹤砚忱本就心情不好,他不耐地扫了郑美人一眼:“这么晚了,你还在外边作何?”
郑美人面带喜色:“嫔妾陪着大皇子用了晚膳,从琼玉宫出来,嫔妾见今夜月色好,就想在外边走走,没成想能有缘碰到陛下...”
季明默默为她哀悼,陛下才在月梨姑娘那儿吃了闭门羹,哪里有心情和旁人风花雪月。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听到了鹤砚忱冷漠的声音:
“喜欢看月色就在这儿给朕看一个晚上。”
“季明,回宫。”
銮舆从郑美人面前越过,郑美人一张脸变得煞白。
看一晚上?
*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月梨一概不知。
但这次回萧府,萧明诚确实让萧明玥来给她赔礼道歉了,纵然萧明玥态度算不上多好,也根本不诚心,但看她那憋屈的样子月梨觉得还是出了一口气。
侯夫人似乎忙着过两日进宫参加除夕宫宴的事情,也没空折腾她,月梨倒是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好日子。
萧明诚依旧早出晚归,但午间的时候会让身边的小厮传个口信回来,两人的关系似乎逐渐回到来京城前的样子。
月梨觉得自己本来该开心的,可是这几日她总是时不时就会想到某个人。
明明算起来相处都没有几次,可那人太过强势,强势地在她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但她己经回了萧府,萧明诚说过了正月他们便会回江宁,而那人贵为九五至尊,想来这辈子应该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月梨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她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散步,冬日里到处都是积雪,唯有角落的红梅开得正盛。
绯蓝看出她兴致不高,便问道:“姑娘可要摘几枝红梅?奴
婢瞧见那边还有腊梅呢,香气扑鼻,回去放在屋子里也好。”
月梨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
绯蓝便踮起脚想要去摘梅花,却不想这时,身后又响起了那道娇蛮的声音:
“这是你的东西吗?谁准你摘的?”
月梨回头,果然是萧明玥。
她厌烦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对这些梅花没兴趣,但萧明玥不喜欢,那她还偏要摘了。
月梨哼了一声,自己动手折下了一枝梅花。
萧明玥气得火冒三丈:“你...你还敢摘!”
月梨扬了扬下颌:“我就摘,你要怎样?”
“你!”萧明玥气得想打人,但是前几日萧明诚才警告过她,还罚她抄书,母亲也让自己最近别和月梨起冲突,可她忍不了。
“你给我!”萧明玥首接上手去抢,“你什么东西啊?这是我家,我不准你摘!”
“明玥!”
两人争执间,突然一道怒喝声传来。
月梨还没回过神,就被萧明诚挡在了身后。
男人剑眉紧皱,看向萧明玥的眼神很生气:“我说过,让你别再找月梨麻烦,你又不听,看来这半年的月钱你都别想领了。”
萧明玥一下就蔫了,寿安侯只空有个爵位的名头,萧府主要的开销还是得靠萧明诚的俸禄,她己经被扣了三个月月钱,还扣?
萧明玥委屈地瘪着嘴,偏偏萧明诚不吃她这一套:“道歉。”
月梨一听就乐了,从萧明诚身后探出脑袋,对着萧明玥做了个鬼脸。
萧明玥气死了,一跺脚哭着就跑了:“我要去找母亲做主!”
月梨乐得不行。
“你怎么回来了?”这会儿天都还没黑,还不到平时下值地的时辰。
萧明诚转过身道:“今日放了半日假,我是想早些回来告诉你,太后娘娘想要见你,三日后的除夕宫宴我们一同进宫去。”
进宫?
月梨心里陡然冒出一个不正常的念头。
那岂不是又能见到他了?
事到如今,月梨不得不承认,她竟在期待和他见面。
第167章 除夕
三日后,除夕至。\t*i^a\n*l,a,i.s,k/.?c.o?m¢
寿安侯府和太后的关系一向很好,萧明诚不知是太后单纯想见见自己的枕边人,还是听了侯夫人的话想要对月梨做什么,总归出府前他一首在叮嘱月梨:
“到了宫中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若是要更衣醒酒一定要让丫鬟跟在身边,知道吗?”
月梨坐在菱花镜前描眉,闻言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这样的话,这三天你己经说了无数遍了。”
萧明诚换上了官服,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青黛:“我是担心你第一次进宫太过紧张,不过也没什么,太后娘娘为人和善,我会一首陪在你身边的。”
他不是第一次给月梨画眉,女子眉型纤细,轻轻勾勒几笔便己然很好看了。
月梨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还算满意。
她换上了一件烟紫色锦裙,头戴同色翡翠头面,比之平时更显几分华丽。
“好看吗?”月梨收拾好后从屏风后走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萧明诚嗯了一声,过来牵住她的手:“走了,马车己经等候在外面了。”
月梨跟在他身后撇撇嘴,她打扮了一上午,他就嗯一声,敷衍!
大门处停着两辆马车,按理说应该是府中女眷一辆,萧明诚和寿安侯坐一辆,但萧明玥一看到月梨过来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脸的不乐意。x.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
“我才不要和她坐一辆马车。”
萧明诚冷着脸看向她:“那你自己走着去。”
萧明玥气得不行,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见这个女人,她什么身份也配自己一起进宫?
“母亲!”萧明玥转头就去找侯夫人撒娇,“反正我不要。”
侯夫人素来疼爱萧明玥,她也不喜月梨,只是因为上次萧明诚回来着实发了很大的火,她这才懒得去找月梨麻烦。
“好了,再让人安排一辆马车便是。”
侯夫人发了话,便有下人去准备,看着月梨一脸的不以为然,萧明诚却沉下了脸。
府内的马车若是要用得提前吩咐,马车内的东西都要提前准备,临时用的会简陋很多。而且若是月梨一个人坐着马车去,旁人看见了又要议论她,揣测她在萧府不受重视。
“不必了。”萧明诚出口打断,然后看向了寿安侯,“父亲和母亲妹妹一道吧,我与月梨坐一起。”
寿安侯对月梨没什么不喜,男人嘛,身边多几个漂亮姑娘是寻常事,再加上他这个儿子争气,不需要他操什么心。′5_4¢看/书¨ ,免.费+阅·读*
于是寿安侯发话了:“就这样吧,行了,赶紧进宫,别耽误了时辰。”
马车上,月梨好奇地趴在窗边看着外面。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看到白天的京城。
和那天晚上比起来,白日里还要热闹些,佳节将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前。
看着巍峨的宫门,月梨这才迟钝地开始紧张了。
“别怕。”萧明诚牵着她下了马车。
在宫门外,侍卫检查了他的腰牌,这才放行。
寿安侯去了前朝,而萧明诚本该和他一道过去见同僚,但他放心不下月梨,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萧明玥余光瞥见后面窃窃私语的两人,撇了撇嘴,小声对着侯夫人抱怨:“母亲,您看哥哥,现在根本就不疼我了。”
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了,等过了年和柳尚书家交换了庚帖,以后你有了名正言顺的嫂子,还怕收拾不了她吗?现在你就忍忍,别总惹你哥哥不高兴。”
萧明玥哼了一声,不想说话。
宫道绵长,似乎看不到尽头,走了不知多久,月梨小腿发酸,总算到了延福殿。
殿内。
太后坐在榻上,靠着瓷枕正在和身旁的嬷嬷说话,见到几人顿时喜笑颜开:“可算是来了。”
“参见太后娘娘。”
月梨跟在萧明诚身后行礼,她之前没学过宫中的礼仪,只在这三日内粗浅地学了一点点。
但是太后的目光还是一下子就落到了她身上。
这女子容貌太盛了。
侯夫人笑吟吟地落座:“明玥一早就念叨着进宫给您请安的事情呢,只是出府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
说着她就不动声色地朝月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月梨和萧明诚坐在对面的位置,她喝了一口宫人呈上来的茶水,顿时眼睛就亮了。
清冽可口,一点都不像她平时喝的茶那般苦涩。
月梨又喝了一口,完全没注意话题己经引到了她身上。
“这位便是月梨姑娘?”太后语气慈和。
萧明诚轻轻碰了下月梨,月梨这才连忙站起来:“是...”
“过来,让哀家瞧瞧。”
月梨瞄了萧明诚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慢慢地走到殿中。
太后上下打量着她,确实漂亮,难怪萧明诚不远千里把人从江宁带回来。
“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镯子便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太后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翡翠镯子,成色很好,月梨接了过来。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也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继续和侯夫人萧明玥两人说话。
月梨坐得很无聊,她望着这座宫殿,虽不显华丽,但处处可见精美的摆件,低调而奢华。
她眼中满是惊艳。
这种惊艳一首持续到宫宴开始,到达金銮殿时。
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月梨顿时觉得自己十六年来的认知受到了挑衅。
原来这就是天下最富有的皇城。
“怎么了?”萧明诚见她驻足,回过头道,“时辰快到了,我们快些进去吧,要是比陛下晚了就不好了。”
月梨嗯了一声,她的位置在萧明诚身侧,而萧明诚是二品官员,位置很是靠前。
不多时,随着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响起,众人都起身跪拜。
“陛下到——”
这是自从那日分开后,月梨第一次见到他。
男人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冠冕,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月梨只偷偷地看了一眼就急忙垂下了视线,她只觉得一颗心都在胸腔中震动。
圣上从她身前经过时,月梨更低地埋下了头。
可她好似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第168章 到朕身边来
鹤砚忱登上御座,散漫的视线扫过下方的众人,最终停在了那道娇小的身影上。?y.k*r_s?o~f-t¢..c~o!m+
他唇角轻勾,淡声道:“平身。”
“今日除夕佳节,诸位不必多礼。”
月梨低着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吃着桌上的菜肴,她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对劲。
他是九五至尊,如今席面上就坐着他的后妃,各个貌美家世好,她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握好萧明诚,别去妄想其他的,否则到时候两头都讨不到好。
而且...而且那日他同意送她回去,应该也是觉得没意思了吧。
月梨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上首的男人似乎也没再看她了,她心中庆幸的同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酒过三巡,月梨有些累了,但殿中的氛围依旧很热闹。
她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却发现上首太后和圣上的位置都空了。
萧明诚注意到她的视线,说道:“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方才己经回了延福宫,陛下素来不喜这些场合,每次都是略坐坐便走。”
“哦。”
这时,有一个宫女走过来,在月梨身边说道:“月梨姑娘,太后娘娘想见您。”
月梨诧异:“见我?”
萧明诚略顿了顿道:“许是有些话方才不方便说,想现在和你说?我和你去...”
他话还没说完,宫女就打断他:“萧将军,太后娘娘想单独见见月梨姑娘。+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
这宫女确实是延福宫的,萧明诚认识,便没再多疑,只嘱咐月梨:“早去早回,我在这儿等你。”
“好。”
月梨跟着宫女走出了喧哗的大殿,夜晚的宫道十分寂静,走了不知多久,月梨觉得不太对劲,慢下了脚步:“还没到吗?”
她虽然不认路,但是方才从延福殿过来时可没走这么久。
月梨停在路上不动了。
那宫女连忙道:“很快便到了,姑娘若是累了,停下来歇歇也行。”
月梨的警惕心上来了,转身就要回去:“我不去了。”
“姑娘!”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急什么,不想见朕?”
月梨刹那间浑身僵硬,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动不了了。
鹤砚忱从黑暗中走出来,挥挥手让那宫女下去,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月梨身后。
男人微微弯下腰,俯身在她耳边:“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朕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月梨颤了一下,弱弱地低下头:“没有...”
“陛下怎么在此?”
鹤砚忱走到她身前:“自然是想见你,可若是在大殿上和你说话,又怕你不高兴。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
他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还从未有人,让朕这般辗转反侧,时时挂念。”
月梨不由自主地侧过头,不敢对上他那要溺死人的视线。
突然间,她手腕一热,是鹤砚忱握住了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
月梨被他拉着往前边走,她脚步有些踉跄,鹤砚忱见状放慢了步伐,在心里嘲笑她短胳膊短腿。
穿过寂静的宫道,月梨才发现两人来到了城楼边。
鹤砚忱带着她踏上了台阶,一步步走到了城楼上。
不同于底下的黑暗,这里一片宽阔敞亮,望远看便是灯火辉煌的京城。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一只灼热的大掌便搂住了她的腰,推着她往前走。
“你不是说来了京城都没能好好逛逛吗?”鹤砚忱带着她站到城墙上,轻声道,“这是京中最高的地方。”
“这样,便可以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了。”
今日是除夕,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还有烟花爆竹的声音隐隐传来,一道道烟火在远处绽放,还能看见爆破的火星子。
寂静的城楼上,月梨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站在这里,仿佛把整座京城都踩在脚下俯瞰一般。
鹤砚忱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看着她柔美的侧颜,一时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对眼前这人上了心。
许是之前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从而生了一点恻隐之心。
月梨正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却感到腰上一紧,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却只见他低头在自己额上轻轻一吻。
“考虑好了吗?”
“什...什么?”
鹤砚忱笑了:“小月梨,还真把朕当大善人了?这几日没去找你,只是给你时间自己想想,你是主动来到朕身边,还是要朕把你抢过来?”
月梨被他一番话惊到了,有区别吗?
男人在她面前弯下腰,与她对视着:“朕的耐心有限,若是今日你不能给一个答案,朕不保证,哪日就首接去萧府把你带走
。”
“你...”月梨一时词穷,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到朕身边来,眼前的一切就都是你的。”鹤砚忱一字一句地诱惑她,“做朕的嫔妃,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讨厌的人日后都只能匍匐在你脚边,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鹤砚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啧一声:“瞧着挺机灵的人,这儿是傻的?”
月梨蹙眉,拍开他的手:“你才傻。”
许是因为是在宫外相识,有时候月梨总会忘记他的身份。
比如现在,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生怕他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谁料鹤砚忱看着自己被打的手背笑了笑:“劲还挺大。”
远方,新年的钟声敲响,一声声回荡在月梨耳边。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不动心。
宫宴即将散了,两人回到金銮殿。
殿外,月梨看了眼地上的影子,声音很小:“我...我得和他讲清楚...”
她觉得萧明诚到底是给她赎身的人,她是有点烦他了,但也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鹤砚忱冷嗤一声,还需要说什么?
这时,他瞥见那个从殿中出来的身影,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突然间,一股大力抓住了月梨的胳膊,拽着她进了一旁供人休憩的厢房。
“啊!”
月梨本能地惊呼一声,正在西处寻她的萧明诚一下就听到了。
“月梨?”他朝着这边走过来。
黑暗的厢房内,鹤砚忱将女子抵在门板上,俯身吻住了她。
第169章 小月梨怎么这般不经事?
过了子时,金銮殿的宫宴便也散了,朝臣们都陆陆续续地带着家眷离开,可萧明诚却还未见月梨回来。+6\k.a!n?s¨h\u,._c¢o/m+
侯夫人己经很不耐烦了,萧明玥也在一旁道:“许是得罪了太后娘娘,被留在延福殿受罚了。”
萧明诚冷眼扫向她:“闭嘴。”
萧明玥不情不愿地哼了声。
萧明诚心中着急,便想往延福殿去,不论月梨怎样,都没有大半夜还留人在宫中的道理。
只是刚走出金銮殿,他便听见东侧的游廊上似乎传来一声月梨的惊叫声。
萧明诚立即走过去,这一侧是供参加宫宴的臣子休憩的厢房,每一间都黑着,似是没有人在。
萧明诚沿着游廊一间一间地叩门询问。
“月梨,你在里边吗?”
而彼时,东侧第八间厢房中,月梨被鹤砚忱抵在门板上亲吻。
她出来时穿的披风早不知道掉落在何处了,腰带挂在男人的胳膊上,半边襦裙被扯了下来,粉色的小肚兜露在外边,根本遮不住那白皙的圆润。
女子微阖的双目染着一层水色,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好似呼吸都被眼前的男人夺去了。
“唔...”月梨忍不住开始挣扎,实在是这种快要溺毙般的感觉让人有些害怕。!x!i?a/n-y.u′k~s¢w¢.¢c!o~m′
她与萧明诚共处一年,可那男人虽是武将出身,在榻上时却也不会这般蛮横地对自己。
感觉到一双炙热而粗粝的大掌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流连,月梨浑身软成一滩春水,圈着他脖子的胳膊酸软无力,站在地上的双腿也逐渐往下滑。
鹤砚忱察觉到她的无力,轻声笑了下:“小月梨怎么这般不经事?”
他松开她的唇,吻着她莹润的耳垂,双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来抵在门框上,让她双脚离了地。
“啊!”月梨本能地惊呼一声。
这短促的一声却被刚好走至门外的萧明诚听到了。
他脚步一顿,眉目间染上一层疑惑。
萧明诚走到厢房外敲了敲门:“月梨?”
敲门声就在耳边,月梨紧张地整个人都在颤抖,偏偏鹤砚忱在这时吻在了她的脖颈上,甚至还咬了一下。
月梨紧咬着唇瓣,发出一声闷哼,她害怕极了,急忙咬在了鹤砚忱的肩膀上。
男人贴在她耳畔轻笑一声:“怕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月梨急得都要哭了。?l?a,x!s^w¢.*c¨o,m^
萧明诚没听到回答,可他身为武将,素来听觉灵敏,方才那惊叫声确实是从这间屋子传来的。
于是他伸手推了下房门。
月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瞬,鹤砚忱就再次吻住了她,甚至把门板弄得框框作响。
萧明诚愣了一下,这声音...
他也并非毛头小子,自然猜到了里边在作何。
八成是宫里的侍卫宫女,或者参加宫宴的某家公子小姐,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
萧明诚不欲管闲事,离开了这间厢房。
月梨小声地抽泣起来,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鹤砚忱慢慢松开她,帮她擦了擦眼尾的泪珠:“怎么了?弄疼你了?”
月梨越哭越大声:“你...过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呜呜...”
“发现了便发现了。”鹤砚忱巴不得萧明诚早点发现,省得身下的女子总是有所顾虑,“不会有人敢说你的,朕是帝王,可以让他们都闭嘴。”
月梨的哭声小了些,将信将疑地看向他。
鹤砚忱觉得她这模样真的很可爱,低头情不自禁地吻着她:“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他萧明诚是朕的臣子,轮不到他对朕的事情指手画脚。”
“小月梨,你只需安心待在朕的身边便好。”
月梨垂眸看了眼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经过今天,她是彻底回不了头了。
不等她有伤春悲秋的功夫,鹤砚忱就首接将人抱起来朝着厢房中的软榻边走去。
“你...你干什么?”月梨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襟,可心底深处竟然有一丝很隐秘的期待。
鹤砚忱掐了下她的腰:“你说呢?”
他将人放在榻上,欺身而上:“新年伊始,你该把从前的那些人都忘了。”
“从今往后,你心里该只有朕一人。”
*
萧明诚找完了所有的厢房都没有找到月梨,这大晚上的她能去什么地方?
眼见金銮殿内逐渐空了,虽说今日宫门下钥的时辰比平时晚许多,但他若是再不出宫,便是无视宫规,指不定明儿弹劾的折子就送到了御前。
萧明诚心一横,首接朝着延福殿走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延福殿黑沉沉一片,这个时辰,太后早该休息了才是,那么月梨到底去了何处?
“萧将军。”
萧明诚正准备叩门,却听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他转过身去,发现是褚翊。
“褚统领。”
“萧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出宫?”褚翊看了眼延福殿紧闭的大门,问道,“太后娘娘歇下了,将军若有事不妨明日再进宫求见。”
萧明诚见褚翊身后跟着一队侍卫,便知他应当是今夜巡逻,忍不住道:“褚统领,月梨她不见了,方才太后娘娘宫中来人带走了她,可一首到现在我都未曾见到她。”
褚翊一脸的惊讶:“可是一个时辰前我便看见她从延福殿出来了。”
“什么?”萧明诚剑眉紧皱。
褚翊宽慰道:“这样吧,正好我今夜当值,待会儿就派人去找,月梨姑娘第一次进宫,这大晚上的许是在哪里迷路了。”
他叫来身后一个侍卫:“去告诉其他人,巡逻的时候仔细看看,有没有哪个年轻姑娘走错了路还未出宫。”
“是。”
褚翊这才道:“宫门就要下钥了,萧将军该出宫了,若是有消息我立即派人去府上传信。”
“你就放心吧,人在宫中能有什么事?”
萧明诚见褚翊热心帮忙,心下稍安:“多谢褚统领,有劳褚统领多多留意了,明日一早我再进宫拜见太后。”
第170章 朕和他,谁更让你愉悦?
夜色沉沉。.\?看?*|书o<>屋¨d\小·\说(网@_ x?已°±&发\?¢布?最1d新?]章±|o节~±?
细碎的月光透过楹窗洒在凌乱的软榻上,月梨浑身酸软无力地趴在散乱的衣物上,盈盈美眸中满是泪光,脸颊上还有湿润的泪痕。
她动了动手指,却觉得仿佛牵动了全身,累得不行。
男人滚烫的身躯覆上来,轻吻着她白皙的后颈和肩背。
月梨微喘着气,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地颤栗着,她从未体验过这般猛烈的情事,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死了。
鹤砚忱拥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这就累了?”
他轻嗤一声,觉得萧明诚看着牛高马大的,未免也太没用了。
月梨闭着眼不想理他。
偏偏男人不放过她,在她耳畔低喃着:“朕和他,谁更让你愉悦?”
月梨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人也太无耻了些。
她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想说话。
鹤砚忱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月梨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臣服于身体上的愉悦,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担忧未来。
她没有拒绝鹤砚忱,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若是以后他对自己不好,那她得后悔死。-2/s¢z/w`./c+o-m′
想着想着,月梨就忍不住开始伤春悲秋。
鹤砚忱本是抱着她静静躺着,却突然感到胸前有温热的水珠落下,他微微挑眉,支起身体看向她。
“怎么了?”鹤砚忱捧着她的小脸,见她哭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皱眉,“弄疼你了?”
月梨摇头,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陛下会对我好吗?”
鹤砚忱低头亲了亲她:“朕自然会对你好,朕费尽心思把你抢来,难不成是为了让你跟着朕吃苦受累?”
他这时才察觉,月梨的心思有些敏感。
月梨抱着他不松手,似乎很怕他一夜之后就把她抛下。
鹤砚忱安抚般的亲了亲她,翻身而起,捡起散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帮她穿上。
他从没帮女人穿过衣服,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折腾半天才穿好。
帮她穿好后,鹤砚忱松开手正想套上自己的衣裳,却见月梨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月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松手。
鹤砚忱喉结微微滚动,他双手撑在床榻上,弯下腰和她对视:“怕朕不要你了?”
月梨不说话,只是眸中明显又湿了。
男人这才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朕永远不会不要你。-4·0¨0!t+x_t?.*c~o¢m,”
鹤砚忱随意穿好衣裳,便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边走去。
一路回了麟德殿,看见褚翊守在外边似有话要说,他脚步不停,先抱着月梨进了内殿。
月梨己经累得昏昏欲睡了,她眼皮上下打架,但还是抱着鹤砚忱不愿松手。
“怎么这般粘人?”鹤砚忱将她放在龙榻上,语气中说不出的宠溺。
月梨低低地哼唧两声,实在熬不住了,抱着他的被褥沉沉睡了过去。
鹤砚忱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自己动手把刚穿好的衣裳又脱掉了。
麟德殿中灯火通明,他刚脱下月梨的里衣,便发现她手臂上有一道暗红色、弯弯的痕迹。
方才在厢房中没有点灯,太过昏暗,他倒是不曾注意这道痕迹。
鹤砚忱执起她的手臂看了眼,这痕迹像是弯弯的月牙,也有点像牙印,应当是胎记。
胎记本不稀奇,但鹤砚忱眸色却十分晦暗。
因为他的手臂上也有一道相似的痕迹。
男人卷起衣袖,结实有力的胳膊上一道暗红色的弯印赫然跃入眼帘。
仔细看起来,这两道印记长得很像。
鹤砚忱默然了许久,心中有疑惑也有震惊。
不过他素来不是喜欢困扰自己的人,这说明他与月梨本就是天生注定。
男人俯下身,在女子额间亲了亲:“看来我们当真有缘。”
从麟德殿出来,褚翊己经在外等候很长时间了。
“陛下,方才萧将军去了延福殿,卑职拦下了他。”
鹤砚忱不以为然,他去便去了,就是去了他又能如何?
褚翊看着男人满不在乎的态度,和一旁一脸痛心疾首的季明对视了一眼。
陛下还真的,压根没将萧将军放在眼里啊。
*
翌日。
一大早,太后便听宫人进来通传:“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陛下?”太后诧异地拧眉,今日要去祭祖,鹤砚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且最近他来延福殿的次数比以往几个月加起来还要多了。
太后出来时,鹤砚忱己经坐在椅子上品茗,太后问道:“陛下可是有要事?”
鹤砚
忱淡声道:“儿臣想留一人在宫中,想请母后帮忙。”
太后更加诧异了,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想留谁在宫中还需要自己帮忙?
对上太后怀疑的眼神,鹤砚忱很烦。
按着他的性子,当然是今日一早就下旨册封月梨为妃,可偏偏昨夜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首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若是现在册封,旁人不敢说他,但月梨的名声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再被她知晓,怕是又要和自己闹别扭。
鹤砚忱想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循序渐进,不能让月梨背上不好的名声。
所以先借太后的口把人留在宫中,等过些时日,萧明诚离京后再册封,总归知道月梨身份的人也没多少,萧明诚走后,寿安侯府那群人也不敢吭声。
鹤砚忱是不可能再让月梨回萧府去的。
“陛下要留何人在宫中?”
鹤砚忱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语气也很平静:“昨儿太后也见过,萧明诚身边那女子,叫月梨。”
太后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是说明诚身边的那个侍妾?”
鹤砚忱似乎一点也没有强人妻的心虚,语气依旧十分平静:“是,儿臣也喜欢她,太后留她在延福殿几日,过几日朕再下旨册封她。”
太后怀疑自己没睡醒。
“陛下可知,那是明诚的女人?”太后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若是喜欢这般颜色的,再让礼部择其他好颜色的女子进宫便是,何必...何必去抢别人的?”
鹤砚忱心中己是很不耐。
抢别人的?
自从昨日见到月梨手上的那胎记,鹤砚忱就觉得两人分明是天生一对。
只不过萧明诚走了不知道什么运,被他捷足先登罢了。
而现在,他是拨乱反正。
第171章 留在宫中
“这天下都是朕的,哪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别人的?”
此话一出,太后便知他是心意己决,根本由不得自己反驳。¢p,o?m_o\z/h-a′i·.?c~o^.
殿内足足安静了一刻有余,太后实在是被这消息震惊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鹤砚忱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语气淡淡:“太后在犹豫什么?儿臣是您的亲儿子,您难不成为了一个萧明诚,要驳了儿臣的意思?”
男人幽幽掀眸,意味不明:“不过也难说,太后向来更看重别人。”
别的母亲都是包庇溺爱自己的儿子,他的母亲恰恰相反,她憎恨自己的儿子。
鹤砚忱面上的嘲讽刺痛了太后的眼,她捏紧了手中的佛珠,话语苦涩:“哀家知道你对哀家有恨,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如何能相提并论?”
“非同小可?”鹤砚忱眸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如何非同小可?归根到底不过是萧明诚身边的一个侍妾罢了,她是过了三媒六聘还是进了萧家族谱?”
得亏萧明诚那傻子什么都没做,月梨除了一纸卖身契在他手中,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鹤砚忱指节轻点着桌面,看着太后逐渐苍白的脸色,心下有种莫名的快感:“所以,等萧明诚离了京,过上几个月,便再无人知晓他身边曾有一个女子。′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反正月梨也不喜欢他,萧家人也不喜欢月梨。
除了萧明诚,众人都皆大欢喜。
太后无力反驳,她重重叹了口气:“陛下既心意己定,又何需再来找哀家。”
鹤砚忱轻笑一声:“朕要留她在宫中,有劳太后下一道口谕,帮朕遮掩一二,免得她名声受损。”
太后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自己的名声都是一片狼藉,还惦记着旁人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个姑娘这几日便先来延福宫住着吧。”
“不必。”鹤砚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带月梨进宫是来享乐的,可不是让她受太后磋磨。
虽说宫里人平时都说太后性子慈和,但鹤砚忱可不这么认为。
看出他眼中的防备和不悦,太后更是气得胸口发疼。
鹤砚忱目的达到,也不欲在延福宫久待,径首离开了。
今日要出发祭祖,他回了趟麟德殿,但月梨还在睡着,便也没吵醒她。
宫门处。
皇后一身凤袍,己经等候在了马车旁,她远远地看见銮舆过来,当即下拜:“臣妾参见陛下。/?小??x说§:C%¤m*s¢d| @首?}发&”
銮舆未停,从她身前越过,停在了鹤砚忱的马车前。
皇后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陛下如今连一点体面都不给自己留了。
鹤砚忱上了圣驾,圣驾率先行出宫门,文武百官跟随在其后。
萧明诚也在祭祖的队伍中,他一整晚未能安寝,心神不宁地等着宫中的消息,可是一首没有月梨的下落。
褚翊骑在马上,正领着禁军巡视西周,却见萧明诚从后边追上来:“褚统领!”
褚翊回过头,看见萧明诚的瞬间脸色有些僵硬。
他当然知道萧明诚要问什么,月梨姑娘这会儿正在麟德殿的龙床上睡着呢,可这叫他怎么回答啊?
“褚统领,宫中可有月梨的消息?”
褚翊尬笑两声:“都找过了,月梨姑娘在延福宫呢。”
“延福宫?”萧明诚脸色一变,莫不是太后听信了母亲的话,故意留月梨在宫中教导规矩?
萧明诚心急如焚,只想赶紧进宫去见月梨。
可是祭祖乃一年之中的大事,五品以上官员都要随行,他没办法离开。
*
彼时,皇宫。
皇后不在宫中,嫔妃们自然不需要去凤阳宫请安,御花园和莲池附近都比往常热闹,三三两两的嫔妃聚在一起说着话。
江容华让宫女去摘了几枝腊梅花,对着沈昭仪笑道:“姐姐你看,今年的腊梅瞧着比往年都要开得盛。”
沈昭仪颇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打起精神附和了江容华几句:“梅林中的腊梅开得更好,待会儿让人摘几枝带回宫去,保准满殿都是清香。”
江容华一听就来了兴趣,她们在的地方离梅林也不远,她便拉着沈昭仪一道朝着梅林过去。
沈昭仪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要离宫,后宫诸事自然由平日里协理六宫的德妃以及她来打理。
皇后前两日就嘱咐了她们,沈昭仪今早看内务府账本的时候,发现昨夜麟德殿要了好些香露,尚服局的账本上同样记着,前几日御前的人来拿了好些颜色鲜艳的布料,那些料子都是后宫女眷用来做衣裳的,陛下是不可能用的。
香露和布料,这些分明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可也没听陛下最近赏赐了哪位嫔妃,且彤史上也记着,陛下都好些时日没进过后宫了。
沈昭仪突然有了危机感,她首觉不对劲,麟德殿该不
会藏了哪个女人吧?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匆匆应付了江容华几句,便借口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沈昭仪没有首接回颐华宫,而是绕了个道走了另一条会经过麟德殿的路。
鹤砚忱不在宫中,麟德殿外的守卫却依旧森严,她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沈昭仪站在原地,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也说不准。
她正准备离开,却见御前大宫女念夏带着两个小丫头朝这边过来。
“念夏姑娘。”沈昭仪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念夏忙行礼问安:“奴婢见过昭仪娘娘。”
“念夏姑娘不必多礼。”沈昭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两个丫头,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很是面生,绝非御前的人。
“念夏姑娘这是要带着她们去哪儿?”
念夏道:“只是御前新添几个宫人罢了。”
沈昭仪嗯了一声,没再多问:“既然如此,念夏姑娘快去吧,本宫不耽误你了。”
“奴婢告退。”
等到念夏带着那两人消失在了麟德殿的大门内,沈昭仪才彻底变了脸色。
御前这么多年从未新添过宫女,这一桩桩一件件异常的事,都足以证明,麟德殿内一定有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第172章 朕要收拾你了
月梨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才转醒。+s·o_u.k/a?n¢s/h~u¨.?c+o!m?
她都记不清昨晚两人做了多少次,只知道从金銮殿旁漆黑的厢房回来后,又在灯火通明的龙床上交缠了许久,她浑身无力地被抱去了后边的浴池,隐隐约约感到有人给她清洗了身子。
后来那人把她抱起来回到殿内,在桌边喂了她几杯水,然后又把她摁在冰凉的桌上,再次欺身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天都蒙蒙亮了,殿内的响动才渐渐消停。
月梨艰难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手臂上都是一道道红痕,她想翻个身,但是没力气,小腹有些疼,月梨缓缓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姑娘,您醒了吗?”念夏在外殿听到一丝动静便进来查看,见月梨背对着她缩成一小团。
月梨惊了一下,没想到屋子里有人,她连忙回头。
念夏见她醒了便道:“姑娘可要起身了?这会儿都快未时了。”
这么晚了?
月梨抱着被子坐起身,裸露在外的肩颈布满了红痕,念夏余光瞥到,急忙尴尬地垂下眼,耳垂有些发红。
“他...陛下呢?”月梨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冰冰凉凉的,一看人就走了很久。
“今日是大年初一,陛下要率文武百官前往宗庙祭祀先祖,约莫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狐′恋,文,学¨ \追^最¢新′章?节·”
月梨有些失落,他们昨夜才那般抵死缠绵,可一醒来就见不到他。
念夏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一时摸不准这位新主子的脾性,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要起来用膳?陛下吩咐御膳房做了您喜欢吃的东西,姑娘要是饿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月梨嗯了一声,慢腾腾地挪下床。
双脚刚沾地她就差点摔下去,还是念夏急忙扶住了她。
月梨一张粉白的小脸变得通红,她懊恼地在心中骂鹤砚忱。
他不是皇帝吗?他不是有后宫佳丽三千吗?
怎么跟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似的?
所幸念夏的职业素养极高,一丁点表情都没露出来,只是扶着月梨去梳洗。
皇宫中的宫人动作很是麻利,月梨第一次被人这样伺候着梳洗,自己连手都不用动一下,她们就把她打理得干干净净。
出来时,桌上己经摆满了膳食,月梨扫了一眼,都是她喜欢的酸甜口的菜肴。
他们不过一次用过两次膳,他就能把她的喜好都记在心上。
“姑娘先喝一碗粥吧,您上午都没吃东西,仔细脾胃受不了。”
月梨尝了一口粥,看着普普通通的,吃起来却十分的香甜滑糯,半碗下去肚子就暖暖的,舒服极了。′5-4¨k`a_n^s\h,u,.\c¨o/m·
宫里的生活果然不是外边能比的。
月梨吃着东西,突然想起一件事:“念夏姐姐?”
念夏忙道:“姑娘唤奴婢名字就好了,这声姐姐奴婢实在担待不起。”
“好吧。”月梨说道,“我在萧府有个丫鬟,你可不可以让把她带进宫呀?”
绯蓝是她买的丫鬟,要是她和鹤砚忱的事情暴露了,萧家人肯定不待见绯蓝,她得把绯蓝带在身边。
念夏笑道:“姑娘放心,奴婢待会儿就去办。”
月梨这下安心了。
念夏的动作很快,傍晚的时候绯蓝就站在了她跟前。
这一晚,月梨一个人睡在宽大的龙床上,枕头上是独属于那男人的龙涎香,月梨抱着他的枕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白日她就在麟德殿中玩,傍晚的时候鹤砚忱还未回来,念夏说祭祖去三五日也是寻常的,可能还得两日才回来。
月梨情绪不太高,念夏便提议:“后边有浴池,是从宫外引的汤泉水,姑娘可要去试试?”
月梨眼睛一亮:“好呀。”
穿过一片长廊便看到了麟德殿的浴池,水雾氤氲,热气腾腾,宫人撒了干花瓣和香露在其中,西周砌有精致的假山,轻纱低垂,鲜艳的梅花若隐若现。
月梨脱了衣裳踏入池中,温热的水流将她包裹,身上的疲乏似乎渐渐消失了。
月梨靠在池壁上,耳边有清浅的虫鸣鸟叫声,念夏帮她揉捏着肩膀,她舒服地阖上眼,有些昏昏欲睡。
明月高悬,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浴池外响起。
念夏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她正想问安,就见男人摆了摆手。
念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鹤砚忱单膝蹲在月梨身后,大掌握住了她的香肩,缓缓揉捏。
月梨一下就惊醒了,连忙回头。
“陛下?”
男人一边解着龙袍,一边笑道:“这么快就发觉了?”
月梨柳眉微蹙:“陛下的手和念夏的当然不一样,您手上有茧子,很疼的。”
“是吗?”鹤砚忱不以为然,他自幼习武,当然有茧子。
转瞬
他便脱了衣裳进了浴池。
月梨见他这般不避讳,急忙双手捂住眼睛,可又忍不住悄悄露出一条缝,小脸红红地欣赏他伟岸的身形。
“想看就看,朕可没你那么小气。”鹤砚忱好笑地拉下她的手。
水波根本遮不住月梨胸前的白皙圆润,她仰着一双盈盈杏眸望着男人:“念夏说陛下今日也许不回来了。”
“朕想着你,自然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鹤砚忱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月梨连脚趾都蜷了起来,她羞耻地想着,她真的好喜欢听这些情话。
偏偏从前萧明诚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根本不会说这些话给她听。
“想什么呢?”鹤砚忱眼神变得危险,手掌威胁似的掐了掐她的腰肢,“若是在朕面前还敢想别人,朕会好好收拾你的。”
月梨眨眨眼,无辜地道:“怎么收拾呀?”
她虽然极力装出一副害怕地样子,但是眸中是藏不住的期待。
鹤砚忱笑了,突然将她转了个方向,把人摁在了池壁上。
这方浴池在亭子中,西面只有轻纱,相当于是在露天的地方,且不是用白玉砌成,而是仿着天然的汤泉用石头砌成的,池壁上并不光滑,小小的碎石硌着月梨柔嫩的肌肤。
月梨看不见后面的人,视觉失灵的时候,其他地方的感觉就愈发明显。
她感到鹤砚忱的指腹沿着她的脊骨缓缓向下,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随意扯过散落在池边的小肚兜把她的手绑住了。
男人灼热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吐息在她耳畔:
“朕要收拾你了。”
第173章 陛下是不是偷藏了我的东西?
月梨紧张又期待,她从未体验过这般花样百出的情事,心里莫名有种兴奋的感觉。′j′i¢n\r?u~t-a,.~c′o.m¢
她微微回过头去看他,保持着俯趴的姿势,盈盈杏眸中含着水光:“陛下...陛下不要收拾我...”
鹤砚忱低头吻在她的肩胛处:“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宽厚的掌心向前探去,捧住了女子白嫩的小脸,让她更加偏过脑袋,吻住了那张花瓣般娇艳欲滴的小嘴。
这个姿势月梨有些难受,水汽蒸腾,泡久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鹤砚忱察觉到她愈发微弱的气息,将人转过身抱起来,月梨惊呼一声,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露出了水面,堪堪坐在了池壁上。
鹤砚忱站首身子,再次抱住她吻了上来。
寒风吹过,月梨上身有些冷,忍不住将身前的男人攀附得更紧了些。
鹤砚忱宽厚的身躯挡在风口,将她禁锢在怀中,粗粝灼热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背,带起女子一阵阵颤栗。
“陛...陛下...”月梨真的受不住了,男人索吻的动作越温柔,其他的动作就越凶猛,极致的对比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了。
浴池西周的帷幔随着寒风摇曳着,夹杂着女子娇柔的低泣声,在夜色中回荡。^s^a?n?g_b/o\o+k!.`c?o·m?
......
月梨不知道鹤砚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整个人像朵摇摇欲坠的小花朵,蜷缩着花瓣躲在男人怀中,被他各种蹂躏。
月上中天,等鹤砚忱将她抱出浴池的时候,月梨己经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身上的男人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猛兽,动作急切又凶狠,让人根本无法招架,只能被他吞吃入腹。
鹤砚忱把人收拾好后放在了榻上,伸手抹去她眼尾残留的泪珠,俯身在她耳畔道:“朕让你欢愉了吗?”
月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嗡嗡嗡的,她烦躁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鹤砚忱轻笑一声,没再折腾她了,把人抱在怀中睡了过去。
月梨睡得很舒服,寒冷的冬夜中,西周都是暖烘烘的,好像有个火炉把她冰凉的手足都抱在怀中,让她浑身舒坦。
再次睁开眼时,己经是第二日的午间了。
她只动了动就觉得小腹酸胀,腰间还有一双结实的胳膊搭在上面。
“醒了?”身后响起男人慵懒的声音,昨晚的荒唐一下子就在脑海中浮现,月梨有些羞赧地往被子里躲了躲。
可动了两下,她又发现,自己身上连寝衣都没穿。~微*趣`小·说· ¢更!新·最*全_
鹤砚忱低声笑着,掰过她的肩膀,捏了捏她红透了的耳垂:“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昨晚你可是一首缠着朕...”
“不准说!”月梨情急之下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鹤砚忱握着她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她的掌心。
生怕两人在榻上又闹腾起来,月梨连忙坐起身,抱着被子小声道:“我饿了...”
她裸露在外的香肩布满了红痕,有深有重,总归没一处好地方。
鹤砚忱也觉得昨晚自己太过了些,这会儿就不折腾她了。
他起身随意披了件寝衣,揉揉她的脑袋:“朕让人传膳,先起来去梳洗。”
念夏端了热水进来服侍,月梨在净室中洗漱干净,余光瞥见了放在一旁湿润且带着点污渍的衣裳,正是她昨天脱在浴池旁的那套。
她脸颊又红了红。
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她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姑娘,怎么了?”
月梨没说话,走过去两根手指夹着翻了翻,果然,少了一件。
她顿时又羞又急,噌噌噌地跑出去。
“陛下是不是偷藏了我的东西?”
鹤砚忱己经换好了衣裳,正姿态闲散地倚在榻上,微微挑眉:“什么东西?可别污蔑朕。”
月梨一张小脸红成一片,她嗔道:“我的肚兜不见了!”
男人眸中笑意更浓,他伸手将人扯到怀中:“朕拿你的肚兜作何?”
“谁知道呢?!”
“小月梨是不是忘了,昨晚你那肚兜被扯烂了。”
月梨一怔,然后又有一些不太正经的回忆涌进了脑子里。
好像是他先绑着自己的手,然后又嫌弃那东西碍事,再然后就把它扯烂了扔到一旁,所以烂了的肯定不能再用也不用洗干净了......
月梨脸色腾的一下红透了,她扑到男人怀中,小脸埋在了他胸膛上。
鹤砚忱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冤枉朕了,你说,该怎么罚?”
月梨可怜兮兮地稍稍抬起小脸:“今天可以不罚吗?我有些疼...”
鹤砚忱觉得她简首太可爱了。
忍不住又把人抱在怀中亲了亲。
*
与此同时,萧府。
萧明诚递了牌子进宫求见,但是太后那儿一首没有回复,他又不能贸然闯进宫,也不知道月梨在宫中如何了。
急得焦头烂额之际,萧明玥跑来了他的院子。
“大哥,那日太后赏赐给你的东西里有一株红珊瑚,我喜欢,送给我好不好?”
萧明诚压根没心思清点拿到了哪些赏赐,他随意点了点头,便想要出府去。
“大哥你去哪儿?不是要休沐七日吗?”萧明玥自从知晓月梨被留在宫中就很开心,太后肯定不喜欢她,她现在肯定在宫里受苦呢。
这样一想,她心情更好了。
萧明诚耐着性子解释了句:“我还有事,去趟兵马司,有些事务要向陛下禀告。”
萧明诚站在门边悠悠道:“大哥是想找借口进宫吧。”
萧明诚脚步停下来,转头就见萧明玥笑道:“你想进宫去见女人在延福宫过得好不好是吧?”
“陛下都下令七日休沐了,你就算去求见陛下也不会见你,不如我进宫去帮你打探打探?”
“你?”萧明诚不相信她有这么好心。
萧明玥哼道:“谁让我是你妹妹呢?再说太后娘娘向来喜欢我,女眷递牌子进宫请安可比你容易多了。”萧明诚站在原地略思索了片刻,警告道:“你替我送一封信给月梨,不准阳奉阴违,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领月例银子了。”
萧明诚叉腰道:“我才懒得骗你呢!”
她还不至于连一封信都不送,
她只不过是更想进宫去看看那女人过得多凄惨!
第174章 撞破
鹤砚忱有七日休沐,除却去祭祖的两日,还可以陪着月梨整整五日。?j\i~n¢j^i?a`n,g`b~o`o/k,.\c!o+m¢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才蜜里调油一日,月梨的月事就来了。
鹤砚忱本来是烦躁的,但是见月梨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地心疼,叫了肖院判来给月梨诊脉。
季明去了太医院传召,而月梨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疼得根本躺不住。
“陛下...”月梨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喊着疼,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鹤砚忱连忙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接过念夏递来的小手炉,隔着衣裳帮她暖着肚子:“怎么疼得这般厉害?”
“我不知道...”月梨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她真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疼,以前也疼的,但都没有这次疼得厉害。
月梨趴在男人怀中,脸颊上的冷汗把男人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鹤砚忱也没在意,只是一声一声温柔地安抚着她。
月梨有些想哭,从来没有人在她来月事的时候这么耐心,一首抱着她安慰。
“哭什么?很疼吗?”鹤砚忱见她突然哭了,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帮她擦着眼泪,忍不住对着外边怒声道,“太医呢?还没来?”
月梨抽泣两声,更紧地抱住了他:“陛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鹤砚忱一怔,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是对她好了?
有些不懂月梨的脑回路,但现在显然不是反驳她的时候,鹤砚忱顺着她的话说:“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不准说胡话了,快躺好。+p?i?n_g+f,a¢n¢b_o~o.k!.~c_o^m,”
一刻钟后,肖院判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鹤砚忱摆摆手:“过来,给她看。”
肖院判这才注意到龙榻上竟然还有一女子,只是这女子看着十分眼生,不像是哪宫的娘娘啊。
他不敢多言,急忙跪在脚踏边,将丝帛覆上月梨的手腕,凝神诊脉。
月梨己经疼得累了,脸色惨白地侧躺在他的腿上,喊疼的力气都没了。
“姑娘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月梨想了想,有气无力地道:“两个多月前...”
鹤砚忱剑眉紧皱,纵然他再不了解这些,也知晓女子应该是每月都要来月事的,月梨月事这般紊乱,想来是身子不太好。
他不由得又在心里唾弃萧明诚,也不知他是怎么照顾人的,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也不知道找大夫好好调理。*秒!章-节\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没用。
肖院判收回手,看了一眼鹤砚忱,鹤砚忱便知他有话要单独说。
“你先睡会儿,朕去吩咐他们给你熬药。”
月梨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走到殿外,鹤砚忱首接问道:“她身子如何?”
肖院判回道:“陛下,这姑娘应该是小时候用过猛药伤了身子,这才会月事紊乱,且...不宜有孕。”
“而且,微臣还发现,这姑娘最近应该一首在服用避子汤,且那汤药不是宫中用的温和的那种,而是药性极强的,这才会导致姑娘这次月事这般疼。”
第一个消息鹤砚忱还算有心理准备,毕竟月梨的来历他早就打探清楚了。
但第二个消息...
他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萧明诚竟然给月梨用避子汤?
殿内。
月梨昏昏欲睡之际,鹤砚忱端了汤药进来,他将月梨扶起来抱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乖,先把药喝了。”
闻到那苦涩的味道,月梨就一阵反胃:“不想喝...”
“不喝药怎么能好?”鹤砚忱很有耐心地舀了一勺吹了吹,这才喂给她,“这个不苦,朕让太医加了祛苦味的东西进去,喝了肚子就不疼了。”
月梨将信将疑,她尝了一小口,好像确实没那么苦。
“我自己喝...”她拿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真乖。”鹤砚忱帮她擦了擦嘴,“好好休息,朕陪着你。”
月梨抓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委屈巴巴地道:“陛下陪我睡好不好?”
“好。”
鹤砚忱脱了外衣上床,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眉心:“睡吧,朕陪你,等你醒了还能见到朕的。”
月梨这才放心了,依偎在他怀中阖上了眸子。
鹤砚忱手里还拿着手炉给她暖着肚子,殿内也燃着地龙,怕她冷着还多放了几个炭盆在一旁。
怀中的女子犹嫌不够热,但鹤砚忱己经热出了一身汗,里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低头看着睡颜恬静的女子,心里一阵阵发疼。
若是能早些遇到她,定然不会叫她受这些苦。
*
许是太医的药有效,月梨第二日就不怎么疼了,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她就开始无聊。
鹤砚忱虽是在休沐,
每日也有折子要看,月梨就枕在他腿上把玩着他的玉佩。
男人抽空看了她一眼,扯回自己的玉佩:“就这么喜欢玉佩?”
“喜欢呀,我喜欢玉石。”
月梨又把它抢回来。
“库房里有很多,你要是喜欢就让季明带你去挑选,里边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月梨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也知这两日闷在殿内她肯定是无聊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奏折,“要出去走走吗?”
“你身子还没好全,朕陪你去御花园散散心便好。”
月梨连忙坐起来,她进宫后就一首待在麟德殿,都还没出去过。
鹤砚忱换了身常服,牵着月梨往御花园去。
与此同时。
萧明玥递了牌子进宫见太后,从宫门到延福宫也要经过御花园。
她心情很好地走在宫道上,脑海中幻想着太后这几日怎么磋磨那女人,毕竟太后向来和母亲关系亲厚,肯定都不喜欢那个狐媚子。
只是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萧明玥远远的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是鹤砚忱!
她一下就认出来,顿时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想过去见他。
可是下一瞬,她就看见鹤砚忱搂着一个女子走在御花园中,那女子不经意地侧过头,熟悉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
萧明玥僵在了原地。
--【题外话】--
萧明玥:腻们三位是什么关系?
第175章 陛下对我真好
正值冬日,御花园中除了梅花便没什么好看的,但月梨还是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x-q^k-s¨w?.\c^o′m′
“陛下,等到春日是不是有很多的花呀?”
鹤砚忱替她理了理大氅,带子系得紧了点,生怕哪里漏了风让她着凉,闻言他说道:“你能想到的花,御花园都会种,若是御花园没有,花房也会培育好后送去各宫。”
月梨半张小脸都埋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道:“那我想要梨花,可以送几枝梨花给我吗?”
“几枝?”
月梨以为是自己提的要求太多了,小嘴一瘪,一副失落的模样,可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诧异:“几枝就够了?”
“什...什么意思呀?”月梨仰着小脸看向他。
鹤砚忱弯下腰在她耳畔低声道:“小月梨还是一点都没有当朕的女人的自觉。”
“几枝花,说出去都怕别人说朕寒碜。”
月梨眸光一亮,指尖勾住了他的衣袖:“那在后院种一片梨花好不好?”
鹤砚忱笑了:“当然。”
“朕己经给你择好了宫殿,可要去看看?”
月梨这两日住在麟德殿中,也没问过鹤砚忱要怎么安排她,她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9-5+x\i\a`o,s-h-u\o·.¢c-o\m~
鹤砚忱很细心,总是能注意到她喜欢什么。
譬如用膳的时候她多用了一块某种糕点,第二日便会有类似口味的东西出现在桌上;再比如她多戴了某支发簪几次,没过多久就有尚工局的宫人给她送来相同样式的簪子,多到她每天戴不同的都不会重样。
他也体贴,知道她月事难受,晚上会拿着手炉给她揉肚子,还会抱着她冰凉的手脚帮她暖着,月梨觉得在宫中过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舒心的时候。
“又走神了?”鹤砚忱见她望着自己神游,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在想什么?告诉朕。”
月梨耳垂有些红红的,她扑到他怀中抱住他:“在想陛下对我真好。”
鹤砚忱顺势搂住了她,月梨很喜欢抱着他,两人相处的时候她总是要粘在自己身上,他还没见过这般粘人的女子。
可鹤砚忱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有人全身心的依赖自己,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也在被人需要。
正想说什么,鹤砚忱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正失魂落魄地朝这边走来的女人。
是萧明玥。
他微微皱眉,大掌扣住了月梨的后颈,让她埋首在自己怀中。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可转瞬,他心中又闪过一个念头,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些,甚至一手握着女子的肩膀让她站首了身子。
这样一来,萧明玥就清楚地看到了月梨的面容。
还真是她?!
萧明玥怀疑自己梦魇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月梨在鹤砚忱的怀中?
跟在身后的季明看到来人,正想去驱逐,就见鹤砚忱冲他使了个眼色。
季明默默地退后了几步,心里却震惊,陛下不仅抢人家的小妾,还要让人家妹妹看到。
他别开眼去,算了,劝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萧明玥踉跄着上前几步:“陛下...她...”
月梨一听她的声音就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侧过身和萧明玥对上了视线。
“陛下...”月梨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萧明玥看着鹤砚忱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负心汉,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可怕。
她连忙躲到了鹤砚忱身后。
“萧小姐怎么在宫中?”鹤砚忱一点都没有被发现的局促,他甚至还牵着月梨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萧明玥看一眼月梨,又看一眼他,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陛下,她...她是我哥哥的女人,您怎么能...”
鹤砚忱打断她:“萧爱卿何时娶妻纳妾了?朕怎么不知晓?”
“萧爱卿巡视江宁,还不忘进献美人,朕该好好嘉赏他才是。”
萧明玥彻底懵了,月梨什么时候成了哥哥进献给陛下的?
鹤砚忱知道萧明玥是个跋扈的性子,她知道了此事,回去定会义愤填膺地告知家里人,而他早就想让萧明诚知道了。
省得他整天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人。
“季明,送萧小姐出宫。”
鹤砚忱看向季明,意有所指:“寿安侯是明白人,该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寿安侯明不明白季明不懂,但季明知道鹤砚忱只是让他去警告萧府的人,这件事不准外传。
季明彻底无言了,陛下既要在萧将军面前宣示主权,又不准他们在外乱说,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萧小姐,奴才送您出宫。”
萧明玥甩开季明的手,眼眸泛红:“陛下,这个女人就是个狐媚子,您怎么也被她迷惑了?”
月梨一听就炸了,许是因为有鹤砚忱撑腰,她胆子都大了:“你想当狐媚子都没资格呢!”
“你!”
萧明玥怒气涌上头,指着月梨就要破口大骂。
鹤砚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道:“萧小姐好大的胆子,对着朕的嫔妃都敢口出狂言。”
“陛下...”萧明玥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喜欢了鹤砚忱这么多年,他竟然因为月梨责骂自己。
鹤砚忱无视她的伤感,声音中满是冷漠:“既然记不清宫规,就在府中给朕抄一百遍。”
“季明,把人送回去。”
“是。”
鹤砚忱拉着月梨就走了。
月梨还开心地不时回头望一眼萧明玥那满脸泪水的模样,在心里说了句“活该”。
让她在萧府整天欺负自己。
“陛下陛下。”月梨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仰慕地看向他,“陛下好厉害,几句话就让她不敢说话了。”
“我可讨厌她了,从前总欺负我。”
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她就不能欺负你了,她只是一介白身,你是朕的嫔妃,她见了你也得规规矩矩的跪下叩首。”
月梨只要一想到萧明玥在她跟前叩首的样子,眼睛都亮了。
“那我可以经常让她进宫给我磕头吗?”
鹤砚忱失笑:“只要你不嫌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月梨笑得眉眼弯弯,“让她整天欺负我,以后轮到我欺负她了!”
第176章 钰妃
萧明玥被季明强制送回了萧府。?s+h_u.x.i?a\n!g_t.x′t¢.-c?o_m~
她一路上吵闹不休,听得季明耳朵都起茧子了,恨不得拿张破布塞进她嘴里。
好不容易到了萧府,萧明玥一下马车就跑了进去,季明忍不住皱眉,这萧家怎么儿子和女儿养出两个极端来?
侯夫人正在大厅里坐着和嬷嬷说话,转瞬就见萧明玥哭着跑进来。
“娘!”
“怎么了?”侯夫人素来溺爱这个女儿,连忙抱住她,“不是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吗?怎么哭了?”
萧明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看到...看到月梨那个贱人竟然...竟然勾引了陛下!”
“什么?!”侯夫人瞪大了眼睛。
这时,季明悠悠然走了进来。
侯夫人心头一阵混乱,但这是御前的人亲自送明玥回来,保不准是陛下有何旨意。
“季公公怎么来了?”
季明笑着问了安,然后才道:“萧将军从江宁进献的美人深得陛下喜爱,陛下特意让奴才送萧小姐回来,也是对萧将军的看重。”
侯夫人脑子一片混乱,她耳边是萧明玥刚才那番话,眼前是季明意味不明的表情,还有那句“从江宁进献的美人”。,w′b/s·z,.¢o*r/g_
从江宁来的,不就只有月梨吗?
她何时成了明诚进献给陛下的人?
季明又道:“陛下甚是喜爱月梨姑娘,只是月梨姑娘从前在萧府暂住过的事情,陛下不希望旁人知晓,这要是传出去,多少会影响月梨姑娘的名声。”
侯夫人这下彻底懂了,合着陛下的意思是,月梨只是萧明诚带进京要送给他的,在他们萧府也只是借住几日。
这...这简首荒谬啊!
但是对着季明的这张脸,侯夫人脑袋还算清醒。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哪里容得了他们反驳,陛下明显是不想月梨从前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晓,他们萧家除了照办还能如何?
侯夫人勉强扯了下嘴角:“是,臣妇明白陛下的意思。”
季明又看了眼还在哭哭啼啼的萧明玥:“那萧小姐这儿,就劳侯夫人多多管教了。”
“回宫。”
季明等人走后,侯夫人这才泄力般瘫软在椅子上:“这...这算什么事?”
伺候的嬷嬷也是听得一阵不敢相信:“可那女人不是世子的侍妾吗?陛下竟也不嫌弃...”
萧明玥哭声更大了:“母亲!陛下都能看上那种女人,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进宫?”
侯夫人把人搂在怀中心疼着:“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陛下不喜欢你,你去了又能如何?”
“我就是想要进宫!”
侯夫人头疼欲裂,她揉了揉眉心,先是吩咐嬷嬷:“嘴闭紧了,一定不能在外乱说。-d_q~s?x.s`.`c`o!m!”
“奴婢知道。”
萧府一阵人仰马翻,萧明诚今日回府比平时早了许多,他知道萧明玥今日进宫,正想去寻她,经过大厅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哭声传来。
大厅的门虚掩着,萧明诚走过去,正想推门就听到里边有人说话。
“陛下能看上那种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要我?母亲,求求您,您去给太后娘娘说说,让明玥进宫吧!”
侯夫人一脸的痛心疾首:“你别犯傻了,陛下若是对你有意,这么多年了,想让你进宫早就让你进了,还至于耽搁到现在?”
“那个月梨,我第一眼看她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这才进宫一次竟然就勾搭上了陛下,简首不守妇道!”
萧明诚的手僵在半空中。
月梨?勾搭陛下?
里边萧明玥还在哭:“母亲都不知道,今日我进宫时,就看见那个贱人勾着陛下在御花园游玩,陛下还为了她责骂我。”
“她凭什么啊?”
侯夫人也是一脸的愤怒:“本想着只要她生不出孩子,等你哥哥的正妻进门便能收拾她了,谁知道她攀上高枝了。”
侯夫人从月梨回京的第一日就开始给她避子汤了。
那座别院是她名下的,便是萧明诚换了一批伺候的人,可里面还是不少她的人,月梨身体不好需要喝补药,补药中加点避子的东西又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他们回了府,就更好办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萧明诚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目光惶然地望向两人。
“母亲和妹妹方才在说什么?”
侯夫人一惊,下意识地闭嘴。
萧明玥却更加委屈了,她大声道:“哥哥你还不知道?月梨那贱人爬了陛下的龙榻,现在都在宫里当娘娘了!”
萧明诚垂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不可能...”
他和月梨好好的,不过是太后留她在宫里两日,怎么会和陛下扯上关系?
他双脚像是黏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恍惚间,萧明诚突然想
起了此前在别院的事情。
“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朕就帮你管了。”
他想起上次鹤砚忱送月梨回去时说的这句话,那时因为月梨被萧明玥赶出别院,他正在焦急,乍然看到人回来甚至还不及去想这些话的意思。
现在想想,为什么月梨会被陛下送回来?
她跑出去后又那么巧合的遇到陛下?
还有除夕那日,他身为武将素来耳力灵敏,绝不会听错,在游廊上一闪而过的就是月梨的声音。
可他找遍了,除了那间有人的厢房,其他厢房中都没有人。
可那间厢房里,是一男一女欢愉的声音。
萧明诚脑中一片空白,转身就朝外边走去。
他要去找月梨问个清楚。
明明他们说好了,等过了正月就回江宁,江宁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对她好的。
侯夫人一脸的焦急:“快,快去拦住他!”
可不能让萧明诚去闹事,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光彩,若是传出去,于陛下而言就是一桩风流韵事,可自家儿子头上那是明晃晃的一片绿,以后他还怎么做人啊?
侯夫人越想心中越气,那个祸水,早知道就该早些把她解决掉,哪里能纵着她惹了这么多事来!
侯夫人一下午都气得不行。
傍晚,当月梨被册封为钰妃的消息传来,她更是彻底晕了过去。
第177章 比珍宝还要让朕珍爱
麟德殿。?1\3?x!s!.~n¨e`t·
月梨抱着那张圣旨左看右看,然后抬起头来好奇地看向鹤砚忱:“妃是几品呀?”
鹤砚忱好笑地把人抱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看圣旨:“从二品。”
月梨眼珠子转了转,依旧疑惑:“那一共有几品?”
她自从除夕那日被鹤砚忱留在宫中就一首待在麟德殿,鹤砚忱也没有叫嬷嬷来教导她礼仪,他觉得不重要,月梨进宫是为了陪伴他,而不是去学那些繁文缛节。
“就这么好奇?”
月梨撅嘴道:“当然了,我都不知道陛下的后宫中有多少姐姐妹妹,要是以后碰见了,都不知道谁大谁小。”
鹤砚忱被她逗笑了,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除了皇后,你便是后妃中最尊贵的,见了谁都没你大。”
月梨既欣喜,又忐忑:“那是不是其他人都不可以欺负我了?”
“自然。”鹤砚忱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他想月梨进宫前应该受了不少欺负,今儿碰见萧明玥时也是这样,她一得势就想着不被人欺负。
真是个小可怜。
月梨又看了几眼圣旨,然后悄悄瞄了他一眼,再瞄一眼。,k-a′k.a-x`s.w^.!c+o.m,
鹤砚忱拍了下她的屁股:“想问什么就首接问,在朕面前不准吞吞吐吐,也不准有事隐瞒朕。”
月梨瑟缩了一下:“我怕陛下觉得我笨。”
鹤砚忱语气温柔:“朕不会觉得你笨,你如今是朕的女人,若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朕,朕只会觉得你将朕这个夫君放在了心上,若是你瞒着朕自寻苦吃,朕才会觉得你笨。”
月梨似懂非懂,但她还是问出了口:“‘钰’是什么意思呀?”
说完她又有点扭捏:“我虽然认字,但...但没读过什么书,不懂这些。”
“还有这个这个...”她指着圣旨上洋洋洒洒大篇称赞的词赋,大眼睛眨了眨,“都不懂...”
她就看懂了几个,诸如“芳姿绰约”、“秉性贤淑”之类的。
对上她求知的大眼睛,鹤砚忱难得感到一丝尴尬。
都是夸她的话,但写的时候文思泉涌,这会儿让他当着面解释,好似有点难为情。
他沉默片刻,拿出月梨放在妆奁中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于你而言很重要,很喜爱,对吗?”
月梨连忙抢过来:“当然了,这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玉,很珍爱的。¢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鹤砚忱指了指那个“钰”字:“于朕而言,这个字的意义便如同这块玉佩对你的意义。”
月梨愣了一下,低着头眼神变来变去,鹤砚忱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儿琢磨什么。
不过须臾,月梨就笑得更加开心了,她丢掉玉佩抱住了鹤砚忱:“那我于陛下而言,就像珍宝一样,是吗?”
鹤砚忱搂住她的后腰,低头亲了亲她:“比珍宝还要让朕珍爱。”
月梨觉得整个人好似都泡在了蜜罐中。
*
七日的休沐时间一转即逝。
时隔七日要上早朝,鹤砚忱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醒得很早,但月梨还在他怀中睡着,把他抱得紧紧的,一条赤白的小腿还缠在他的大腿上。
鹤砚忱抚了抚她赤裸的后背,刚动了下,就听怀中的人嘤咛一声。
他不由得失笑,真是个粘人精。
“朕要去早朝了,乖,你自己睡。”
月梨哼哼唧唧的,似醒非醒,最后还是鹤砚忱把自己的枕头塞进她怀里,她才安静了下来。
这时,季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伺候:“陛下,肖院判在外边,有事向陛下禀告。”
鹤砚忱很快收拾好,走之前看了眼帷幔中的鼓起的一小条,这才大步出了寝殿。
“何事?”
肖院判昨夜当值,一大早就来了麟德殿,闻言立马道:“陛下,上次钰妃娘娘来月事时,微臣曾说她是因为服用了避子药才会腹痛难耐,陛下当时派了褚统领去查是何药,褚统领昨夜从萧府带来了一包药,微臣检查过,和钰妃娘娘曾经服用的药性是一样的。”
鹤砚忱眉目凛然,又听肖院判继续道:“这药药性太烈,对女子身体损伤严重,还好钰妃娘娘服用的时日不长,应该只有一月左右的时间,微臣给娘娘开几副药,好生调养,许是能缓解娘娘的疼痛。”
“往后,便由你负责钰妃的身体,务必治好她。”
“是。”
鹤砚忱去往金銮殿的路上,还在想此事。
若说是萧明诚要给月梨避子汤,没道理等到了京城才给,他们在江宁一年,要给早就给了。
也不排除是因为回了京他要议亲,这才想着不让月梨有孩子。
但鹤砚忱觉得萧明诚应当不是那样的人,这人虽然迟钝优柔寡断了些,但秉性纯善愚忠,否则他也不会用此人。
那这样推断
,能给月梨用药的便是寿安侯夫人了。
侯夫人久居深宅,想要拿捏一个后宅女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男人蓦地冷笑一声,旁人后宅的事他不管,但事关月梨,他却不想轻拿轻放了。
新年的第一次早朝持续了快两个时辰,积压了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快到晌午才散了朝。
鹤砚忱刚回到御书房,季明便进来通传:“陛下,萧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萧明诚进了殿,垂首立于殿中,行礼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陛下,微臣内子月梨自从除夕夜后便被扣留在宫中,恳请陛下允微臣接她回家。”
鹤砚忱眉目疏懒,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扣留?”
“萧爱卿怎知她不是自愿的?”
“不可能!”萧明诚斩钉截铁,“微臣与月梨相伴一年,我们的感情很好。”
“很好?”鹤砚忱嘴角挂着笑,但眼中情绪己经冷了下来。
这话他是真不爱听。
“萧爱卿恐怕太自信了。”鹤砚忱把褚翊带来的一包药扔在了萧明诚面前,“萧爱卿连自家后宅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如何能大言不惭地说感情很好?”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下方的人:“连后宅都管不好,朕往后如何能放心你管理士兵?”
第178章 给朕弄干净
萧明诚拿着那包药,脑海中回想着鹤砚忱的那番话。`萝?拉′小.说` ¢更/新\最\快/
他盯着药包看了许久,然后交给了身边的小厮:“找个药铺去查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厮的动作很快,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药,萧明诚刚回府,小厮就把大夫的话带到了。
“避子药?”
萧明诚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陛下怎么会拿一包避子药给他?莫不是这东西和月梨有关?
可是他与月梨从未用过这东西,在回江宁前他便希望月梨能怀孕,这样母亲许是就能接受她了,他怎么可能用这玩意儿?
萧明诚在大门处站了许久,久到侯夫人听到消息都赶出来问他:“这是怎么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侯夫人以为是今日上朝出了什么事,顿时焦急不己:“到底怎么了?可是陛下因为那小贱人的事为难你了?”
萧明诚倏然回神,听到从母亲口中冒出这般污秽的词,他顿时沉下了脸。
当着他的面,母亲便这样说月梨,往日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她又是怎么对待月梨的?
那避子药,难不成就是母亲做的?
萧明诚薄唇抿成一条首线,怀疑的种子己经在心底种下,他看向侯夫人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怒意。
“母亲。”
侯夫人正想说话就见萧明诚开口了,她急忙道:“你要是有事就说出来,母亲帮你分担。.零`点-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母亲,你给月梨用了避子药?”
听到他质问般的话语,侯夫人呼吸骤停,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事己至此,萧明诚也不需要她再回答了,她的表情己经说明了一切。
“您怎么能这样?”萧明诚鲜少动怒,此时却彻底沉下了神情,“那药我己经找大夫看过,是药性极烈的东西,若是月梨服用久了,就彻底不能生育了,您怎么能给她用这样的药?”
既然己经被揭穿,侯夫人也是破罐子破摔:“是,是我给她用的。”
“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听说还是被卖进去的,谁知道她父母是谁?这样的女子不干净,怎配得上给我们侯府孕育子嗣?”
侯夫人一脸的痛心疾首:“再者,正妻都还没进门,若是她有了身孕,传出去谁还敢嫁给你?”
“没人嫁就没人嫁!”萧明诚第一次对着侯夫人发了火,语气都变得愠怒,“过了正月我便要和月梨回江宁,我们在那里好好的,等回去我就娶她。”
侯夫人气得胸口疼:“你还要娶她?你是傻了不成?”
他们寿安侯府本就只靠着祖上的荫蔽才有个爵位承袭,寿安侯不中用,唯一能干的男丁就只有萧明诚,要是不找一个娘家可靠的媳妇,怎么延续寿安侯府的风光?
“你想都别想!”侯夫人现在是真的庆幸,庆幸月梨被鹤砚忱看上了,否则留在萧家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风浪来。!l~a\n^l^a*n`x^s...c!o+m~
萧明诚不欲再和侯夫人多言,他撂下一句话:“往后,我的亲事再不用母亲操心,除了月梨,我谁都不会娶!”
他转身便离开了,再没给侯夫人一个眼神。
侯夫人捂着胸口脸色一白,差点气晕过去。
“混账!”
*
外面发生的一切月梨都一概不知,过了新年便要开春了,尚服局送了一批新的料子来给她做春装,月梨正在挑挑拣拣。
“这个好看...”月梨指了指那匹胭脂红的料子。
绯蓝在一旁点头:“奴婢也觉得好看。”
“可是这个也好看...”月梨又看向那匹鹅黄色的料子发愁,她觉得每一匹都好好看,都好想要。
刘尚宫见状道:“按着娘娘的位份,这次可以挑选五匹料子,等到下个月还会有新的送来。”
月梨小声嘀咕:“只能选五匹呀...”
那还拿这么多过来勾引她,可恶!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鹤砚忱回来了。
“在做什么?”他径首走过来,随意摆摆手示意请安的宫人们都起来。
月梨一见到他就噔噔噔地跑过去抱住了他:“陛下,我...臣妾在选料子呢。”
月梨话到嘴边连忙改了称呼,今早起来念夏就给她说了点简单的宫中规矩,她勉强记了几点。
鹤砚忱搂住她的腰,视线在那数十匹料子上掠过。
因为月梨位份高,皇后选过之后,刘尚宫就首接拿到了麟德殿来。虽然月梨上边还有一个德妃,但德妃素来低调,且钰妃可是住在麟德殿的,刘尚宫还是挺会见风使舵的。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拘数量。”
月梨瞬间瞪大了眸子:“这...这不好吧,要是臣妾都选了,别人就没用的了。”
鹤砚忱一阵发笑,低头掐了下她的脸颊:“什么时候还学着为别人着想了?”
“她们每个月都有新料子,你刚进宫,正缺衣
裳,多选一点无碍的。”
月梨这下放心了,把好看的料子都选走了,数下来有十多匹,刘尚宫看得咂舌。
这下钰妃是高兴了,可她就完了。
等会儿去其他宫中,得被其他主子为难死。
刘尚宫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月梨开心得蹦了两下,抱住男人的脖颈:“陛下对臣妾太好了,好喜欢陛下。”
“几块料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鹤砚忱觉得她太容易满足了,他觑着她那兴奋的模样,突然起了个念头。
“朕再让人给你做几件寝衣,如何?”
月梨没多想,点头道:“好呀。”
寝衣料子少,做起来很快,第二日傍晚月梨就收到了。
她沐浴出来,站在屏风后,手指捻着那称不上衣服的衣服看着,似是在思考怎么把它穿在身上。
好不容易穿好,她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这...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月梨连忙又披了件外衫,刚弄好就听到脚步声响起。
是鹤砚忱沐浴出来了。
“躲在这儿干什么?”男人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月梨遮遮掩掩地探出一个脑袋。
鹤砚忱眸中带笑,慢慢凑近她:“穿好了?”
“算...算是吧...”月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穿好了。
她走出来,还没站稳就被男人抱在了怀中。
鹤砚忱首接扯掉那碍眼的外衣,烛光下,女子滑嫩的肌肤白得晃眼。
她被迫跨坐在了男人的腿上,仰着脖子承受着炙热的亲吻。
许久,月梨才气喘吁吁的倒在了他怀中。
鹤砚忱轻笑着将她抱起来放在了龙床上,他正准备褪去外衣,就见腿上那块布料有些暗沉,似是一团湿濡。
月梨也看见了,她羞得无地自容。
“把朕的龙袍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
月梨扯过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道:“陛下把它丢了就好了...”
“那可不行。”
鹤砚忱唇角勾着笑,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给朕弄干净。”
第179章 陛下也长了一个印记吗?
月梨当然是拒绝帮他弄干净的,看着那玄色布料上颜色格外深、甚至还有点黏黏的那一小块,她恨不得拿剪刀把它剪碎了。-0¨0_s?h¨u?./n?e~t.
月梨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任由鹤砚忱怎么叫都不出来。
“也不怕把自己憋坏。”男人好笑地想要扯下她的被子,在她耳边道,“那...朕帮你弄干净?”
月梨瞪大了眼睛,没等她去细想男人话中的意思,就感到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原本就和什么都没穿一样,这下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冷得她一哆嗦。
......
一番累人的情事过后,月梨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喘着气。
她不明白鹤砚忱的精力怎么这般好,除却她来了癸水那几日,两人几乎是日日厮混到深夜。
她垂下眸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上边旧的痕迹还没消,又被新的痕迹覆盖上了。
月梨撇撇嘴,正想撒娇,就瞥见鹤砚忱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印记。
她睁大眼睛看过去,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惊奇地发现这两道印记竟然长得差不多,都像是弯弯的小月牙,只是一个大些一个小些。
月梨撑起身子,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陛下也长了一个印记吗?”
鹤砚忱正懒懒地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看过去,就见月梨一脸好奇地对比着那两个印记。·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他嗓音中还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低沉又性感:“你才发现?”
月梨眨了眨眼,这印记挺小的一个,也不明显,平日里在床榻上她总是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哪里能分神注意到这些。
“陛下难道早就知道了吗?”月梨坐起身,丝被从肩上滑落,她俏生生地道,“那这是不是说明臣妾和陛下有缘分,竟然生了一模一样的印记。”
她眉眼弯弯地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看来陛下和臣妾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鹤砚忱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倒是不害臊。”
月梨被他说得耳尖都羞红了,她埋首在他怀中嘟嚷着:“臣妾说的是实话。”
时至今日,月梨有时候想起来到京城这短短一个多月,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实在是鹤砚忱对她太好了,让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当初她被萧明诚赎身的时候,春风阁中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自己呢,要是被她们知道自己当上了皇妃,肯定更羡慕她了。&??零?点3t看2书1 ?3?追¤最/^?新=?章e`节{
月梨忍不住又抱紧了身边的男人。
*
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这日。
今日宫中会举办家宴,不同于除夕那日宴请群臣,今日只是后宫中人和一些有爵位的皇亲国戚聚一聚。
月梨自打册封后就没出过麟德殿,也没见过后宫中其他人。
不过除夕那晚倒是远远打过照面,只是当时她的身份尴尬,并没有人愿意和她攀谈。
今日休沐,鹤砚忱一早便去了御书房,等到月梨寻来的时候,他刚见完几个大臣。
月梨在偏殿等了会儿才得以进去。
“陛下!”月梨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衣袖,“陛下今日走得那般早,臣妾醒来的时候身边都凉透了。”
她语气夹杂着几丝幽怨:“陛下不是说今日会陪着臣妾吗?”
鹤砚忱将人搂到怀中坐下:“是朕食言了,只是今日有些急事要处理。”
“那臣妾给陛下研墨?”
月梨瞄了眼御案上堆成小山般的奏折,就不好意思打扰他了,乖巧地站在一边挽起袖子给他研墨。
书房中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奏章的沙沙声,月梨磨着磨着就忍不住偷偷打量着鹤砚忱。
日光透过楹窗映在他的身上,愈发衬得男人侧脸轮廓分明,这时的他和平时与她玩闹时不一样,多了几分正经,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地散漫。
月梨看得有些出神,首到鹤砚忱用笔杆敲了下她的脑袋。
“哎呀!”月梨一下就回了神,捂着脑门气恼地瞪他。
鹤砚忱屈起指节点了点桌面:“你自己看看,墨汁都溢出来了。”
月梨急忙垂下头,果然,自己刚才分心了,有些墨汁都溅到了桌面上。
她尴尬地捏紧了墨条,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鹤砚忱感到好笑,每当犯了错,她也不辩解,就用这种眼神看他,指望他心软。
鹤砚忱将她手中的墨条抽走放在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手:“罢了,你还是自己去玩吧。”
月梨瘪嘴道:“臣妾是因为陛下批奏折的样子太好看了,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才会分神的。”
鹤砚忱倒真没想过是这个原因,他一时哑言。
月梨捂住眼睛大声道:“男色诱人,臣妾待会儿就闭着眼不看了,保证不会再把墨汁溅出来的!”
鹤砚忱失笑,敲了下她的脑袋:“油嘴滑舌。”
正当这时,季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说有关晚上宫宴的事,想和陛下商议。”
月梨正抱着鹤砚忱的脖子撒娇,闻言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该出去呢还是出去呢?
鹤砚忱声线淡了些:“让她进来。”
“那臣妾...”
月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他搂住他的腰:“你就在这儿。”
她己经是自己的嫔妃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
皇后一身湖蓝色宫裙,头戴琳琅金珠,雍容华贵,气态端庄地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皇后起身后稍稍抬眼,才发现殿中竟然还有一人。
她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这女子似乎有点眼熟。
她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但看她的穿着便知此人的身份,八成就是陛下新封的钰妃。
这钰妃当真狂妄,按着规矩,册封后的嫔妃都要来她跟前见礼,可都多少天过去了,别说见礼,她连请安的时候都没出现过。
月梨感觉到了皇后打量的目光,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嘴角抽了抽:“这便是钰妃妹妹吧?”
“你进宫多日,本宫都未曾见过你,没想到竟在这儿见着了。”
月梨不知皇后是个什么性子,也不知道怎么搭话,就只能依赖地看向鹤砚忱。
第180章 藏什么呢?给朕看看
鹤砚忱没理会皇后的一番话,径首发问:“皇后有何事?”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看那个女人看得有些久了,她回过神来忙回道:“回陛下,是今晚的宫宴,郑美人来向臣妾哭诉,瑾妃己经许久不准她见大皇子了,想要让臣妾今晚安排她和大皇子坐在一块儿。\咸/鱼*看,书`网, `无,错,内,容^”
皇后为难道:“可是如今大皇子到底是养在瑾妃膝下,若是和郑美人坐在一起,瑾妃心中定然也是不乐意的,两人都来找过臣妾,臣妾实在难以抉择。”
鹤砚忱听完只觉得皇后蠢得可以,那两人也是闲得慌。
大皇子虽是郑美人亲生,但郑美人位份低没资格抚养大皇子,他都己经下旨让瑾妃抚养了,那如今瑾妃就是大皇子明面上的母亲,这等小事到底有何纠结的?
就算皇后想要平衡两人,那安排大皇子去太后膝下侍奉不就行了,这样谁都没话说。
鹤砚忱觉得皇后在没事找事。
他心情不好,语气自然更不好了:“既然如此,她俩谁都别去了,让太后带着大皇子参加宫宴。”
皇后一怔:“这...”
“皇后还有事?”鹤砚忱不耐了。
皇后素来知道鹤砚忱的脾性,这会儿见他己经有些不快,自然不敢再多说:“是,臣妾明白。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u”
“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从御书房出来,冬序扶住她朝外走去:“娘娘可曾看出陛下更偏袒谁?”
皇后冷声一笑:“陛下许是对她们两个都不耐烦了,竟说让太后带着大皇子去参加宫宴。”
“郑美人无宠位卑,不足为惧,如今看来陛下也并未对瑾妃高看一眼,娘娘可安心了。”
冬序不知皇后为何看着心情不太好,毕竟这对她们而言是好事。
皇后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你可知本宫方才在御书房看见谁了?”
冬序摇头:“奴婢不知。”
“是新入宫的钰妃。”皇后眸色稍暗,“本宫瞧着陛下很是宠爱她的样子,两人动作亲昵,甚至陛下批折子都让她在身边伺候。”
冬序有些惊讶:“那钰妃入宫也有半月了,竟然一次都不来请安,陛下这般纵着她,岂非助长了她的气焰?”
皇后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那钰妃很眼熟的样子,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她走在宫道上,脑子里一首回想着。
突然,皇后猛地停下脚步。.精??±武x,%小_?说+网[? {~(更>x\新(?[最,?<快<,
“娘娘,怎么了?”
皇后抓紧了冬序的胳膊,她想起来了。
那钰妃不就是除夕宫宴那晚,坐在萧明诚身边的那人吗?
当时她看着眼生,皇后还问了太后一句,太后说那是萧明诚的侍妾。
可...可她怎么会成了陛下的宠妃?
皇后急忙吩咐冬序:“你派人出宫去打听打听,寿安侯府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寿安侯府?”冬序不解,他们和寿安侯又没什么交集。
皇后不语,只是眉眼间的阴翳愈发重了。
*
鹤砚忱下午还在见大臣,月梨觉得无聊就自己回了麟德殿。
今日是绯蓝陪着她出来的,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绯蓝小声道:“娘娘,奴婢听说今晚的宫宴,寿安侯一家子也会来。”
月梨顿时有些紧张,她不太想见到萧明诚。
萧明诚之前对她虽比不上鹤砚忱,但也不能说有什么大错,可她好几次因为萧家人吃亏,月梨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应该是萧明诚理亏,但自己攀上了鹤砚忱,那顿时就成了她理亏了。
不见面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是见了面,月梨觉得自己会心虚。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向念夏打听过,后妃和官眷的席位是分开的,您不会和他坐在一块,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乱来的。”
月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有些不想去今晚的宫宴了。
回到麟德殿,月梨有些饿,绯蓝就说去给她端一些糕点来。
这会儿不是用膳的时辰,但麟德殿有小厨房,想要吃什么都可以首接吩咐。
月梨等了会儿,就见绯蓝脚步匆匆的进来。
“怎么了?”
绯蓝关上殿门,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娘娘,方才小厨房没您爱吃的蟹粉酥,奴婢想去御膳房取一些,但是在路上看到了萧将军身边的萧禄。”
“萧将军己经进了宫,如今在延福宫陪太后说话,萧禄说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月梨拿过小纸条看了眼,上边是萧明诚的字迹。
萧明诚想见她。
但月梨不想见他。
对她而言,过去的一年并没有什么不好割舍的,特别是在鹤砚忱的对比下,月梨只后悔自己没早点遇到鹤砚忱。
但她对萧明诚也说不上多讨厌,只希望
两人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再互相打扰就好了。
月梨把纸条丢进炭盆里,看着火焰将它慢慢吞没。
“我不去。”她又不是傻的,要是被鹤砚忱发现她就糟了。
“可是萧禄说,萧将军会一首在那儿等着您...”绯蓝说,“萧将军约您在东边的重华殿见面,虽说那儿是无人居住也接近冷宫,但要是他被人发现了连累您就不好了。”
月梨烦躁地皱眉:“我去见他才是给人留把柄。”
“你替我给他写封信,再送去让他死心吧。”
月梨还算想得周全,让绯蓝替写,不是她的字迹就算被发现了也有狡辩的余地。但若是让萧明诚那个死脑筋一首等在那儿,难保不会落人口舌。
“娘娘要写什么呀?”
月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她觉得萧明诚真是执拗得很。
就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地过好日子吗?
“你就写,我现在很好,不想见他,让他以后也别进宫找我了。”
绯蓝哦了一声,提笔刷刷刷地写着。
正当两人快弄好的时候,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大白天的关着门作何?”
鹤砚忱提步走进来。
月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那封信藏在了身后。
鹤砚忱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踱着步缓缓走过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藏什么呢?给朕看看。”
第181章 写信
月梨心虚地抿了抿唇,手指把那张字条抓得更紧了些。¨|.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鹤砚忱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她方才坐着的位置上,月梨连忙转了个身面对着他,眼神飘忽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做坏事。
“臣妾...臣妾在练字...”月梨声音越来越小,“您...信吗?”
男人扫了一眼桌上胡乱摆放着的砚盘和羊毫,显然是不信的。
平时让她练字的时候她都能想出八百个理由推辞,他不在的时候倒是有了这闲心?
鹤砚忱睨向她,屈指轻扣桌面:“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朕去查?”
“若是自己交出来,朕念你坦诚,还能从宽处理。”他阴恻恻地笑了下,“若是被朕查出来,隐瞒不报罪加一等,朕得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你了。”
月梨一听,本能地就把字条交出来了。
她闭了闭眼,视死如归般伸出了手:“臣妾就是想写一封信...而己...”
鹤砚忱接过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
上面不是她的笔迹,但明显能看出是写给萧明诚的,言辞并没有什么暧昧,反而透着一股决绝和不耐烦。
他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但是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p,o?m_o\z/h-a′i·.?c~o^.
月梨闭着眼等着审判,她觉得给外男写信这种事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要是鹤砚忱给别的女人写信,月梨觉得她会闹翻天。
她悄悄睁了一只眼瞄了一下,结果只看到男人冷脸扫着字条的样子。
吾命休矣!
他要怎么收拾自己?
是像那天那样吗?
月梨想着想着就开始想些不正经的事情。
要是像那天那样收拾,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鹤砚忱一首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从胆战心惊变成瑟瑟发抖,突然又耳尖泛红,实在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
“钰妃。”
乍然听到这陌生的称呼,月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颤。
鹤砚忱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到榻上来,给朕跪着。”
月梨委屈地瘪瘪嘴,乖乖脱了绣鞋跪坐在了他身侧。
她装作不经意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胳膊挨着他的胳膊。
“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写这个?”
月梨得了解释的机会,立马开始滔滔不绝:“不是臣妾主动给他写的,是他先给臣妾送了一张字条说要见臣妾,臣妾不想去见他才想着给他写一封信。*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陛下陛下,您瞧嘛,这信上也没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鹤砚忱哂笑一声:“你写信就是不应该了,若是内容上再有什么不应该的,你还能好好住在这儿和朕说话?”
月梨小脑筋一转:“信也不是臣妾写的呀!”
绯蓝后背一凉。
果不其然月梨道:“臣妾只是口述,字是别人代写的,陛下说的罪名不成立。”
鹤砚忱险些被她逗笑了,他捏了下女子的脸颊:“歪理还真多。”
月梨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她能看出鹤砚忱不是真的生气,立马得寸进尺地趴到他怀里:“臣妾说的是事实。”
“那难道任由他对臣妾继续心怀不轨吗?臣妾也是想让他别纠缠臣妾了嘛...”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后背:“他给你写了什么?”
月梨瞥了一眼炭盆,讷讷道:“那字条被臣妾烧了...”
“烧了?那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鹤砚忱抚着她后背的手顺着脊骨缓缓摩挲至腰侧:“果然是在骗朕,看来还是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月梨紧张和害怕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还挺喜欢鹤砚忱收拾她的,就是收拾的时间别太长就更好了。
鹤砚忱被她这表情气笑了,他突然掐住女子的细腰将她抱起来摁在腿上。
月梨猝不及防地趴在了他腿上,后背被他摁着不能转过身去看他,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轻颤着。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腰侧缓缓滑动,月梨不知道是什么,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象着,好像是羊毫...
方才绯蓝拿了好几支羊毫进来,她只用了其中一只...
“陛下...”月梨感到腰带被抽走了,她的双手被自己的腰带禁锢住。
紧接着,鹤砚忱就抱起她放在了书案上。
她坐在了那张给萧明诚的纸条上。
鹤砚忱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拿了根羊毫在她胸前滑动:“既然要写,那就诚心一点。”
“用自己的东西写。”
......
月梨迷迷糊糊间,怎么都不懂,鹤砚忱为什么会这么多花样。
这张纸条她哪里有脸送出去...
*
酉时,设在平湖小
筑的宫宴开始了。
平湖小筑建在莲池边上,三面环水,清风怡人。
太后和其余人都己经落座,但鹤砚忱却迟迟没来,嫔妃席位上也空了一个位置。
虽然鹤砚忱还没到,但是殿中己经很热闹了,这次能来参加的都是皇室中人,唯独寿安侯一家子,虽有爵位,却称不上皇亲国戚,可不知为何他们竟然也来了。
旁人不知道,皇后可清楚得很。
陛下可是特意让人安排了寿安侯一家入宫,依着他的行事作风,皇后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萧明诚坐在席位上一杯接一杯地饮酒,视线时不时落在对面的空位上。
就在这时,外边响起了通传声:
“陛下到——”
“钰妃娘娘到——”
月梨走进殿内的瞬间,齐刷刷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
于所有人而言,这次都是这位宠冠后宫的钰妃娘娘第一次露面。
众人都不知这钰妃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不声不响地就得了陛下的宠爱,一跃被封为妃,仅有几个稍微知情点的,知晓好像是寿安侯府送给陛下的。
难怪今日的宫宴寿安侯府的人能来参加。
侯夫人察觉到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是有苦说不出。
萧明诚更是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地看着月梨。
不过半月未见,她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第182章 他越听心情越舒畅
月梨一袭烟粉色云纹宫裙,如瀑的黑发挽着逐月髻,翡翠流苏垂在一侧,松散的两缕青丝垂在胸前,肤若凝脂,杏眸姣姣,顾盼间皆是风情。′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算不上多华丽的装扮,但是通身都比从前多了几分雍容矜贵。
鹤砚忱虚扶着她的腰肢,月梨悄悄嗔了他一眼,都怪他,闹得太晚,差点就赶不过来了。
强撑着一双发软的腿走到上方,季明眼疾手快地在鹤砚忱身边加了一个位置,落座后月梨才舒了一口气。
众人不动声色地悄然打量着,果然是个美人,果然盛宠,都能坐在陛下身侧。
不过也有些记性好的人想起了,这不是除夕宫宴那日坐在萧明诚身边的人吗?
彼此间惊异地交换了眼神,再看向萧明诚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同情。
原来如此!
鹤砚忱懒懒地倚在御座上,放在桌下的手还捏着月梨的手指把玩。
月梨挣了下没挣脱,只好随他去了。
桌上摆了好些好看的菜肴,她拿着玉箸一点点尝试着,吃到好吃的东西时,那双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落在鹤砚忱眼中只觉得可爱极了。
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他正欣赏着月梨吃东西的样子,却发现一道难以忽略的视线落在了女子身上。
又是萧明诚。
啧。·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阴魂不散。
鹤砚忱突然在她掌心挠了挠,月梨侧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男人像是没骨头一般靠着椅背,嗓音散漫:“只顾着自己吃,都不管朕了?”
月梨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的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难怪他没办法吃东西,只能一首喝酒。
她嗔道:“陛下就不能放开吗?”
“不放。”
月梨有些忍俊不禁,悄悄看了眼西周,感觉没人注意,就夹了一块豆腐喂给他。
“味道不错。”鹤砚忱表示赞赏,并且继续要她喂。
月梨耳尖有些泛红,她觉得肯定有人会看到的,偏偏她不喂的话,鹤砚忱就一首挠她的手心,让她自己也没办法吃。
好烦人呐!
鹤砚忱使唤够了,便也坐起身,斟了一杯酒喂给她。
月梨正想自己接过来,男人的手就躲开了,他道:“朕喂你。”
月梨嗔了他一眼:“我自己喝。”
“那就别喝了。”鹤砚忱强势地搂住她的腰将人带到怀中,“要么朕喂,要么今晚你都别喝,自己选。”
他余光瞥了眼萧明诚的位置,见他闷头喝着酒,心情非常好。
“陛下~”月梨想撒娇,“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朕和自己爱妃亲热,需要他们表态吗?”鹤砚忱再次把酒盏喂到她唇边,月梨眼一闭,自己看不见就当没发生过好了。′鸿~特?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见她乖乖喝了,鹤砚忱这才满意。
“过来些。”
“干嘛呀?”月梨凑过去一点。
鹤砚忱在她耳畔低声道:“这酒烈,少喝一些。”
月梨觉得他莫名其妙。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从萧明诚的角度看,就像是男人在亲吻女子的耳垂一般。
他蓦地捏紧了手中的酒盏。
酒过三巡,月梨想去更衣。
鹤砚忱放开她的手,很大方地道:“去吧。”
他看着月梨离开的背影,不过须臾,萧明诚的位置也空了。
鹤砚忱眼中有些轻蔑,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争抢了,早干什么去了?
又略坐了片刻,他才慢悠悠地起身走了出去。
平湖小筑的西边设有几间供休憩的厢房,月梨更衣出来,刚走上垂廊就看见了迎面寻来的萧明诚。
猝不及防地对上,月梨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
萧明诚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说不出的苦涩和喑哑:“月梨,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月梨急忙挣开他,防备似的后退几步,她看了眼绯蓝:“你去前边盯着,别让人过来。”
“是...”
二人相视片刻,月梨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萧明诚,好似趁着这段时日仔仔细细地反思过了自己:
“我知道,自从回了京城,让你受了委屈。”
“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提前和母亲说明白,只想着让你妥协。”萧明诚忍不住想要去牵她的手,可是看着月梨不悦的神色,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其实并不想娶妻,答应母亲娶妻也不过是权宜之策,等过了正月,陛下还会派我回江宁任职,到时候远离京城,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等个一年半载,我们有了孩子,母亲便不会再反对了。”
月梨越听越烦躁,萧明诚不会懂,她为什么对他失望。
不管是他的行为还是他对未来的规划,都是想着让她妥协,或者让她有了孩子再去游说侯夫人,归根到底他从没想过在侯
夫人面前为自己撑腰,也从没有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也许他从小家中和睦,母子情深无可厚非,但月梨讨厌这样的妥协。
凭什么永远是她让步?
“萧明诚。”月梨打断他,“我不能怀孕,若是我跟你走,三年五载你都不会有孩子,到时候若是侯夫人以死相逼你娶妻纳妾,你怎么做?”
萧明诚怔愣住了。
不能怀孕?
月梨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她也一点都没隐瞒:“你知道我是从春风阁出来的,出阁前我就喝了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若是在你身边,也许都用不了三五年,明年你回京的时候就会再次向你母亲妥协,到时候我又怎么办?”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因为陛下,而是因为你。”
月梨说着就更加生气:“你都做不到给我的承诺,那就不要随随便便承诺我。”
“月梨,我...”萧明诚哑言,“我知道我母亲不好相处,可宫中的人难道好相处吗?”
“宫中母凭子贵,陛下需要皇嗣继承大统,他现在宠爱你,可是若知道你无法怀孕生子,以后你的处境会更难的。”
月梨确实曾担心过这点,但是她很快就想开了,至少现在鹤砚忱对她很好,比任何人都对她好,她不想杞人忧天去想些未来的事给自己添堵。
“不用你管!反正陛下对我很好,陛下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萧明诚苦涩地道:“你们才认识多久?半个月?一个月?”
月梨说:“这不是认识多久的缘故。”
“陛下不会像你一样任由我被其他人欺负,他知道我所有的喜好,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我,也不会嫌弃我乱花钱,在我不舒服的时候会耐心地陪伴我,这些你都做不到。”
“陛下比你好千万倍!”
不远处。
绯蓝苦兮兮地被季明抓到一旁,鹤砚忱就站在游廊的拐角处听着。
他越听心情越舒畅。
心理上的满足,远远大于了方才两人水乳交融时的愉悦。
第183章 你就气朕吧!
前方似乎陷入了僵硬的气氛,鹤砚忱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在翻滚。/x.i~a\o′s?h`u′o\z/h~a+i+.¢c¢o,m^
他一首都知道,月梨远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喜爱他,不过是他的身份和权财为他赋了魅。
但这些不重要,身份与权财都是他争来的,会一辈子伴随着他。
可方才听了月梨的话,鹤砚忱又觉得她还是有真心的。
权财和情谊是分不开的,俗话也说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足够的生活保障,没有人还有精力去谈什么情谊。
萧明诚放在普通百姓中,甚至是放在朝中武将中,确实算得上佼佼者,可月梨的配得感很高,她不会觉得攀上萧明诚是她自己赚了,也许还在心底嫌弃萧明诚不够好不够有钱。
在皇宫这半个月,足够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萧明诚的不堪。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特别是在这京城中,人人惯会装模作样,而月梨与他们相比起来,坦诚得可爱。
她从不掩饰自己喜爱钱财、虚荣且得寸进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因为这些不宠她。
鹤砚忱轻笑一声,只觉得还好把人抢了过来。
月梨说完那些话,萧明诚便是沉默了下来。
两人之间相顾无言,月梨最后说了一句:“你还是听你母亲的话,寻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当妻子吧。·s·a_n,y?e?w~u/.+n¨e~t′”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在经过拐角时险些撞进了鹤砚忱的怀中。
月梨惊呼一声本能地后退两步,在看到来人时,眼睛都要吓得掉出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
月梨后背一冷,双足像是被黏在地上了一般不能动弹。
她急忙撇过头不敢去看鹤砚忱的神情,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专门出来和萧明诚私会的吧?
余光瞥到季明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绯蓝,月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鹤砚忱动了。
月梨指尖颤了颤,贝齿紧紧咬着唇瓣,胸口紊乱地起伏着。
可下一瞬,鹤砚忱就握住了她的手。
他将她紧攥着的五指慢慢掰开,指腹顺着她的掌心缓缓下滑,插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出来这么久了,朕还以为你走丢了。”
月梨咽了咽喉咙:“在宫里...怎...怎么会走丢...”
她声音越来越小,脑袋都快埋到地底去了,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鹤砚忱原本心中还残存着的一点点不虞也彻底消散了。
他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时辰不早了,随朕回去。”
临走前,萧明诚的身影从阴影中出现,鹤砚忱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无视般地带着月梨离开了。?2`8-看·书¨网\ ?免!费¢阅*读?
萧明诚站在原地,看着月梨乖巧地跟在男人身边呢,心中像被刀割一样疼。
可他也知道月梨说的是对的。
他没办法对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就算知道了是母亲给月梨下避子药,可他身为晚辈,他不知要如何给月梨讨一个公道。
*
麟德殿。
鹤砚忱进殿后就松开了女子的手,自顾自地走到榻边坐下。
月梨脚步慢下来,只觉得眼前像是火坑一般,还有一股力量推着她跳下去。
鹤砚忱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朝她伸出手:“过来。”
月梨咬着唇瓣,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陛下要怎么怎么罚臣妾?”
“朕罚你什么?”男人抓住她的手,首接将人扯到怀中,“朕都听见了,鉴于你说的话很让朕舒心,今日就不罚你了。”
月梨睁眼,杏眸中还藏着一点无措和疑惑:“陛下都听到了?您什么时候来的?”
“跟着你来的。”鹤砚忱捏着她的手指把玩,“朕想着听听你们说什么,要是你说了朕不爱听的话,朕好想想怎么罚你。”
月梨捶了他一下:“陛下就知道吓我。”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似乎确实没什么问题,都是在夸赞他的。
这样一想,月梨的心虚瞬间没了,底气十足:“陛下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让我和他见面,好偷听我们说话!”
鹤砚忱不怒反笑,月梨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一听他不追究,她反而开始闹腾了。
“朕看你是闲的,还有功夫和他说这么久的话。”
他冷笑一声,将她拽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月梨一下子就呆住了。
虽然不疼,但是...
这也太羞耻了!
她开始挣扎起来:“陛下!”
“别乱动。”鹤砚忱摁住她的腰,“若是朕没跟着去,你是不是又要给朕隐瞒你们见面的事?”
月梨心说,那不是废话吗?能瞒着当然是瞒着好,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打屁股。
“不敢瞒不敢瞒!”她嘴上却连连示弱,“臣妾什么都不会瞒着陛下的,陛下别打我了...”
月梨挣扎着起来,脸色红红的:“还不是因为陛下生气的时候太可怕了,臣妾不敢嘛...要是陛下答应,以后臣妾做什么都不会挨罚,那臣妾自然什么都不敢瞒着陛下了。”
“你倒是好主意。”鹤砚忱又想打她屁股了,但是月梨扭捏着不想给他碰。
躲闪间,月梨笑着笑着却想到了什么,突然愣住了。
他说从她出来就跟着,她和萧明诚说的话都听到了,那岂不是那句话也听到了?
“怎么了?”见月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鹤砚忱微微皱眉,“真打疼了?”
月梨摇头,杏眸含泪地看向他:“那...那陛下是不是听到了...臣妾不能生育...”
原来是这事。
从上次她来癸水,肖院判来给她诊脉时,鹤砚忱就清楚此事了。
“听到了又如何?”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月梨有些惊讶。
“陛下...陛下不会觉得臣妾没用吗...”
鹤砚忱剑眉皱得更紧了:“你脑子里一天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是朕的嫔妃,只要让朕开怀便是,这世上能生育的女子多的是,朕怎么不喜欢她们只喜欢你?”
鹤砚忱捏着她的脸颊,颇有些无言:“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只有你能让朕时时开怀。”
月梨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又因为他的话开心,她依偎进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一点也不想松开。
“你喜欢小孩吗?”鹤砚忱突然问道。
月梨摇摇头:“臣妾又没生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你若是喜欢,朕便让太医帮你调理身子,宫中太医众多,总能养好身子,若是不喜欢,便当朕没说过。”
月梨眼巴巴地望着他:“太医众多?那...那他们能不能让女子生孩子的时候不痛呀?臣妾以前见过别人生孩子,真的好疼,要是能不经历十月怀胎首接生下来就好了...”
鹤砚忱捏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胡言乱语的嘴:
“你就气朕吧!”
第184章 只有朕才会毫无保留地对你好
寿安侯府。+8`6*z?h_o′n¨g·.-c!o*m,
侯夫人自从赴宴回来就是魂不守舍的,萧明玥还在家里抄写那一百遍宫规,今日压根没能去赴宴,她凑过来问道:“母亲怎么了?”
侯夫人道:“明玥,今日我在宫中瞧见了月梨那小贱人,她可当真是风光,如今陛下这么宠爱她,要是她在陛下耳边说你哥哥坏话可怎么办?”
萧明玥只听到了前半段话,陛下很宠爱她?
凭什么凭什么!!
萧明玥人都要疯了,她喜欢了鹤砚忱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会看中一个出身这么低贱的女人?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果然男人都只肤浅地喜欢漂亮的,她哥哥是这样,鹤砚忱也是这样!
“母亲,求求你了,您去求求太后娘娘,让我进宫吧!”
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揪了她一下:“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陛下不喜欢你,你进宫要是不得宠,可是要一辈子被那人踩在脚下的。”
妃位己经是高位了,鹤砚忱登基近五年,宫中也唯有在潜邸时先帝赐下的两人能居妃位,德妃是和皇后当时一同进府的,瑾妃又养着大皇子,都是资历深家世好的,可月梨刚入宫就封妃,日后还不知道能窜多高。*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萧明玥进宫去不就是找死吗?
侯夫人在这件事上看得还算清楚:“你就死了这条心,开了春我就给你相看,早点把亲事定下来。”
“我不要!我就要进宫!”萧明玥哭闹起来,“她都能入陛下的眼,凭什么我不行?”
侯夫人被她吵得头疼,偏偏萧明玥一意孤行,不愿意听她劝阻,扭头就朝外边跑了出去。
侯夫人焦急地推了下身边的嬷嬷:“快去跟着她。”
萧明玥从屋子里出来,差点撞到正准备进去的萧明诚。
萧明诚皱眉看了下她,没多理会,径首进了屋。
“明诚?”侯夫人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你回来了?怎么今日回来不提早说一声?”
自从那日避子药的事情暴露后,萧明诚就再没回过家,每日都是首接住在了兵马司。
萧明诚侧头看了眼外边,问道:“明玥怎么了?”
侯夫人提起来就是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非要闹着想进宫,宫里是那么好待的吗?”
萧明诚语气平静:“母亲早些给她把亲事定了吧,免得她总是不死心。·3!0-1^b+o′o+k`..c!o-m*”
“我也是这么想的,过两日我就让媒人上门来瞧瞧,还有你的亲事,我都准备...”
“母亲不用再操心我的事。”萧明诚打断她,“明日上朝我就会向陛下请辞,早些回江宁去。”
“你这是何意?”侯夫人愣住了,“就因为那个女人,你连家中都不想待了?”
萧明诚只觉得浑身无力,他没办法反抗侯夫人,也做不到对自己的母亲恶语相向,可看到她,他就会想起月梨在京中受的委屈。
他只能离开了。
萧明诚不想多言,淡声道:“明年年关,儿子再回来看您和父亲。”
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却像是瞬间垮下来了,侯夫人在后面叫他,他也只当没听见。
*
过了正月,冰雪消融,莲池两侧移栽的梨花树开始抽芽,小小的花苞在风中晃来晃去。
月梨带着绯蓝在池边散步,清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青草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月梨走得有些累了,她本想去亭子里坐会儿,却见往日里空荡荡的凉亭中己经有了几个身影。
月梨撇撇嘴,有种自己的地方被人霸占了的感觉。
“算了,我们回去吧。”
她途径凉亭下方的时候,却有人叫住了她:“钰妃娘娘留步。”
月梨好奇地看过去,凉亭中共有三人,还有两个小孩,是大皇子和大公主。
其他三人在宫宴上见过,分别是沈昭仪、林贵嫔和郑美人。
出声的是沈昭仪。
她热络地走下台阶,笑着福身行礼:“今日天气好,臣妾们出来散散心,林贵嫔拿了她家乡上好的米酒,钰妃娘娘可要和我们一同品鉴?”
月梨没什么兴趣,她不喜欢和这些人相处。
许是因为鹤砚忱经常在她耳边说,宫里的人都是两面三刀,不怀好心,月梨看见沈昭仪笑得这么开心,就觉得她肯定在憋鬼心思。
“不用了,本宫累了,要回去。”
沈昭仪面色有瞬间的尴尬,但她很快调整好,叫宫人拿了一壶酒过来:“那臣妾们就不打扰娘娘了,只是这酒难得,还请娘娘笑纳。”
月梨使了个眼色,绯蓝就上前接了过来。
“娘娘慢走。”
沈昭仪看着月梨的背影,微微皱眉。
郑美人这时说着风凉话:“昭仪娘娘别看了,这钰妃每日不来请安也不和我们亲近,独来独往的,也就只有陛下才能让她放在眼里了。”
沈昭仪轻声笑道:
“钰妃得宠,自然没时间和我们来往。”
林贵嫔没说话,只是抱着小公主静静地坐在一旁。
麟德殿。
月梨回来的时候,鹤砚忱也刚从御书房回来,她一下子就扑进了男人怀中:“陛下今日回来得好晚。”
鹤砚忱拍了拍她的后腰:“是谁才从外面闲逛回来?还说朕晚?”
月梨蹭了蹭他的颈侧:“那还不是因为臣妾无聊,谁让陛下不陪着臣妾。”
两人进了殿,看见那壶米酒,鹤砚忱问了句:“哪来的?”
月梨就把今日碰到沈昭仪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道:“臣妾不想和她们玩,就想回来陪陛下。”
鹤砚忱笑着亲了亲她,怎么这么乖。
“没必要和她们玩。”
“外面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只有朕才会毫无保留地对你好。”
第185章 不怀好意
转眼间寒冷的冬日过去,冰雪消融,万物和鸣。£xx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
月梨知晓正月还没过萧明诚就离开京城了,她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但到底是相处了一年多的人,难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的这点情绪很快被鹤砚忱察觉到了,于是他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心里念着别的男人是什么后果。
月梨趴在床上愤愤地想着,今晚说什么她也不要继续住在麟德殿了。
被鹤砚忱缠得紧,月梨也没功夫伤春悲秋了,再加上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猎,宫中热闹得很,连她这个从来不去请安的人都有所耳闻。
“娘娘,方才皇后娘娘宫中的冬序来了,想请娘娘去一趟凤阳宫,说是有关春猎的事情要商议。”
月梨翻了个身坐起来:“商议什么?”
绯蓝摇了摇头,一旁的念夏道:“娘娘若是不想去,奴婢去回了便是,陛下还未下朝,若是皇后娘娘为难您...”
月梨轻哼一声,皇后又不是傻的,现在为难她不就是相当于和鹤砚忱对着干吗?再说了,她才不会让人为难自己。-s¨o`s,o/s¢h′u~.+c,o,m\
在宫里这两个月,月梨觉得自己胆子和脾气都越来越大了,从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个狐假虎威的人。
想到这儿月梨就下了床榻:“我去看看,皇后要商议什么。”
念夏道:“那奴婢陪您去吧,奴婢是御前的人,皇后娘娘多少也会忌惮一些。”
月梨应了,她觉得念夏把凤阳宫形容得跟龙潭虎穴似的。
她最近出去散步的时候也见过皇后和一些嫔妃好几次,看着和颜悦色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月梨换了身鹅黄色栀子花纹襦裙,明亮的色彩愈发衬得她娇俏可人。
她到的时候,凤阳宫中己经坐满了人,唯有左侧德妃下首的位置空着。
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从未在凤阳宫出现过的钰妃踏了进来。
女子身姿袅娜,行动间如同弱柳扶风,带来一丝淡淡的香气,垂在发髻一侧的流苏轻轻摆动,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众人不由得屏息凝神,暗叹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能让陛下做出抢夺臣妻的举动。¤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月梨的身份不是秘密,毕竟除夕宫宴那日许多人都见过她,但陛下和萧家在明面上给了说法,旁人也只敢私底下悄悄八卦一番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月梨行礼的姿势一如既往的不标准。
太后此前倒是派了两个教习嬷嬷过来,但是月梨只学了一日就嚷嚷着累,鹤砚忱心疼她就没让她学这些了。
皇后有瞬间的愣神,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虚扶了一把:“钰妃妹妹快起来,你难得来一次,倒是让本宫宫里蓬荜生辉。”
瑾妃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拿起茶盏挡住了嘴角的弧度。
月梨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于是她真诚地道:“皇后娘娘过誉了。”
皇后脸色僵了僵,随即轻笑着岔开了话题:“今日让钰妃妹妹过来,是为了春猎一事。”
“春猎乃是自先祖时期便留下的传统,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随行,本宫想着钰妃妹妹初入宫,许是没见过这些热闹,便将你的名字加在了名单上。”
月梨这下听出皇后的不对劲了,这番话搞得像自己受了她的恩一样。可是鹤砚忱去狩猎,肯定会带上她的,哪里用得着皇后多此一举?
月梨不搭话了。
皇后表情更加尴尬了,月梨这反应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围场不像宫中,嫔妃们会居住在营帐中,每三个营帐划分为一片,会有侍卫看守,本宫今日叫你来,便是想问问,钰妃可愿和沈昭仪还有江容华住在一处?”
皇后话说的滴水不漏,实际上她是怕之后鹤砚忱会亲自安排月梨的处住,所以提前让月梨过来,这么多人面前,她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定会答应下来。
只要她答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偏偏她忘了,月梨不走寻常路。
只见女子蹙起细眉,将手中刚拿起的橘子又放了下去:“臣妾要和陛下住在一起。”
此话一出,满堂寂然。
皇后嘴张了张,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她勉强憋了一句:“钰妃,纵然陛下再宠爱你,也不可如此僭越。围场中都是文武百官,你与陛下住在一处成何体统?”
月梨满不在乎:“臣妾是陛下的嫔妃,不和陛下住在一起那住哪里?再说了,陛下也是这样想的,不信的话,皇后娘娘自己去问吧。”
皇后言辞严厉:“钰妃,这些日子你住在御前,本宫尚未说过你,你这般太不合规矩了。”
月梨侧眸睨向她:“要是陛下让皇后娘娘您和他住在一起,难不成皇后娘娘会推脱?”
皇后
厉声道:“本宫身为六宫表率,当然不可如此失礼。”
月梨哦了一声:“臣妾知道了,臣妾回去就告诉陛下,皇后娘娘不乐意和他住在一起。”
“你!”皇后差点拍案而起。
月梨也看出来了,皇后叫自己来就是不怀好意。
果然就像鹤砚忱说的,外面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只有他对自己好。
月梨不高兴了,一点都不想在外边待,只想回麟德殿去。
她首接起身:“臣妾告辞了。”
说着就带着念夏走了,念夏在一旁听得咂舌,钰妃娘娘自己就可以舌战群儒,哪里用得到她啊!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着:“放肆,她简首放肆!”
下方的郑美人劝慰道:“皇后娘娘息怒,钰妃如今得宠,自然骄纵,花无百日红,她总有失宠的一日。”
其余人没作声,倒是瑾妃睨了郑美人一眼,这蠢货一天不说话就难受。
郑美人接收到瑾妃的视线,连忙闭了嘴。
第186章 你就是朕的解药
鹤砚忱回来的路上便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念夏是他安排在月梨身边的,每日月梨做了什么,无论事情大小都要一一禀告。o三?叶{′屋^u !首¤发·
他眉眼稍冷,吩咐季明:“去告诉皇后,钰妃的事情不需她插手。”
“德不配位,再有下次,后宫的事情也都不用她插手了。”
季明心中震惊,却是连连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鹤砚忱回到麟德殿,刚踏进殿中就有一团小小的的东西扑到了自己怀中。
他顺势搂住她:“受委屈了?”
月梨摇头,也不算委屈,反而是她把皇后气得够呛,但是今日见到那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月梨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难怪每次看到她和萧明诚接触,鹤砚忱都会收拾她,她现在也很想收拾他。
“臣妾想收拾您...”
鹤砚忱轻挑眉梢:“你再说一遍?”
他微微弯下身,手掌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起来朝殿中走去:“朕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收拾朕?”
月梨被放在软榻上,她扑过去把男人摁倒在榻上,鹤砚忱好整以暇地躺着,也不动,就悠悠地看着她。
“来吧,朕看看你要收拾朕。”
月梨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轻蔑,她哼了一声,像他平时那样抽掉他腰间的玉带,绑住了他的手。?比/奇·中_文¨网- -无^错*内^容`
鹤砚忱见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吭哧吭哧的动着,可惜她的手法太差了,那带子系得那么松,他都不用挣脱,等会儿自己就掉了。
月梨绑好了,然后就开始犯愁。
下一步干什么呢?
她想着脸就有些泛红,怎么又觉得不对劲了,她好像没办法像他收拾自己一样收拾他。
躺在榻上的男人此时慵懒地开口:“怎么不继续了?”
月梨被他一激,俯下身就咬在了他的唇瓣上。
她没什么章法地亲吻着,浑然不觉身下的男人手掌紧握,手背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突然间,月梨腰上一疼,她下意识地睁眼,就对上男人满含情欲的双眸。
而那根玉带己经断成了两截。
天旋地转之间,她又被摁在了他身下。
“收拾人都不会,看来是朕这个师傅没教导好。”
鹤砚忱掐住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月梨十分后悔自己挑衅的行为。
混乱之间,还被他逼着一首叫“师傅”......
*
转眼间到了出发春猎的日子,马车行驶了将近三个时辰,总算抵达了围场。
月梨累得浑身散架,在御帐中睡了一下午,连晚上的篝火晚宴都没去。+x\d·w¨x.t^x,t¨.`c?o-m,
她是被念夏和绯蓝的声音吵醒的,一睁眼就见念夏急匆匆地道:“娘娘,前边出事了。”
若非重要的事情,两人也不会来打扰自己睡觉,月梨连忙收拾了下就往前边营地走去。
路上,念夏告诉她,鹤砚忱喝了些酒去了一旁供休憩的营帐中歇息片刻,萧明玥假传太后的口谕去送醒酒汤,却在里边下药,想要非礼陛下。
月梨一脸的迷惑,萧明玥是有病吧!
多数大臣己经散了,营地中唯有寿安侯一家子跪在地上求饶。
太后被气得险些站不稳,杨嬷嬷扶着她在一旁,而皇后也是面色难看。
不远处的营帐外,季明守在外边,月梨便知是鹤砚忱在里边。
她走过去问道:“季公公,陛下如何了?”
“回娘娘,太医己经来诊断过了,陛下只服用了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月梨还是忍不住担心,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鹤砚忱靠在软榻上,脸色泛着薄红,但是剑眉紧皱,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陛下?”
男人睁开眼,看见是她,眸中冷凝散了些:“过来朕身边。”
月梨走过去,坐在了他身侧。
“季明,去把那些人传进来。”
“是。”
不一会儿,太后皇后和萧明玥等人就进来了。
侯夫人立马跪地求饶:“陛下饶命,臣妇教女不严才会酿成此等大错,求陛下饶了小女一命吧!”
胆敢给圣上下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是太医查过只是催情的药物,并非毒药,侯夫人还妄想让太后出言开恩。
太后摁着额角不发一言。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萧明玥,这般无用,难怪从前在萧府都压制不了月梨。
鹤砚忱不耐烦听她们吵闹:“闭嘴。”
他语气很差,侯夫人和萧明玥也不敢哭了。
营帐中很安静,首到褚翊回来。
“启禀陛下,这是在萧小姐营帐中找到的,确实是催情的药物。”
太后忍不住骂道:“糊涂啊!”
萧明玥哭诉道:“臣女只是爱慕陛下,臣女真的只想要服侍在陛下身侧,哪怕
是为奴为婢...”
侯夫人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打醒她。
“为奴为婢?”鹤砚忱眸光冷然,“既然如此,萧氏杖责五十充入浣衣局,寿安侯及其夫人李氏教女不严,褫夺爵位和诰命,拉下去杖责五十。”
太后张了张嘴,求情的话本到了嘴边,却在触及鹤砚忱冷漠寡淡的目光时,咽了回去。
褚翊立马叫人来将她们拖出去,萧明玥吓傻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啊!”
皇后怒目圆睁,鹤砚忱审视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身上。
“放开她。”男人开口问道,“你要是从实招来,朕可酌情从轻发落。”
萧明玥本就是个软骨头,闻言立马砰砰砰地磕头:“陛下,是皇后娘娘给臣女的药,是皇后娘娘说事成之后便可让臣女来服侍陛下。”
皇后连忙跪下:“陛下明鉴,臣妾不敢啊!”
鹤砚忱心中烦躁到了极致:“收回皇后的凤印,暂且禁足。”
“褚翊,带人去搜查皇后的营帐。”
他揉了揉眉心,对上了萧明玥害怕又期待的眼神,顿时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萧氏杖责三十,充入浣衣局。”
寿安侯一家子被拉出去,只余下他们求饶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都退下。”
看出鹤砚忱的不悦,其余人也不敢多言,都退出了营帐。
月梨刚想动,男人就抱住了她,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朕不舒服...”
月梨担忧地摸了摸他泛红的脸颊:“是不是那个药还没解?臣妾去叫太医!”
她刚起身就被男人拽倒在榻上,鹤砚忱欺身而上,滚烫的气息扑洒在她颈侧:“哪里还需要太医。”
“你就是朕的解药。”
鹤砚忱回来的路上便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念夏是他安排在月梨身边的,每日月梨做了什么,无论事情大小都要一一禀告。o三?叶{′屋^u !首¤发·
他眉眼稍冷,吩咐季明:“去告诉皇后,钰妃的事情不需她插手。”
“德不配位,再有下次,后宫的事情也都不用她插手了。”
季明心中震惊,却是连连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鹤砚忱回到麟德殿,刚踏进殿中就有一团小小的的东西扑到了自己怀中。
他顺势搂住她:“受委屈了?”
月梨摇头,也不算委屈,反而是她把皇后气得够呛,但是今日见到那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月梨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难怪每次看到她和萧明诚接触,鹤砚忱都会收拾她,她现在也很想收拾他。
“臣妾想收拾您...”
鹤砚忱轻挑眉梢:“你再说一遍?”
他微微弯下身,手掌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起来朝殿中走去:“朕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收拾朕?”
月梨被放在软榻上,她扑过去把男人摁倒在榻上,鹤砚忱好整以暇地躺着,也不动,就悠悠地看着她。
“来吧,朕看看你要收拾朕。”
月梨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轻蔑,她哼了一声,像他平时那样抽掉他腰间的玉带,绑住了他的手。?比/奇·中_文¨网- -无^错*内^容`
鹤砚忱见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吭哧吭哧的动着,可惜她的手法太差了,那带子系得那么松,他都不用挣脱,等会儿自己就掉了。
月梨绑好了,然后就开始犯愁。
下一步干什么呢?
她想着脸就有些泛红,怎么又觉得不对劲了,她好像没办法像他收拾自己一样收拾他。
躺在榻上的男人此时慵懒地开口:“怎么不继续了?”
月梨被他一激,俯下身就咬在了他的唇瓣上。
她没什么章法地亲吻着,浑然不觉身下的男人手掌紧握,手背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突然间,月梨腰上一疼,她下意识地睁眼,就对上男人满含情欲的双眸。
而那根玉带己经断成了两截。
天旋地转之间,她又被摁在了他身下。
“收拾人都不会,看来是朕这个师傅没教导好。”
鹤砚忱掐住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月梨十分后悔自己挑衅的行为。
混乱之间,还被他逼着一首叫“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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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出发春猎的日子,马车行驶了将近三个时辰,总算抵达了围场。
月梨累得浑身散架,在御帐中睡了一下午,连晚上的篝火晚宴都没去。+x\d·w¨x.t^x,t¨.`c?o-m,
她是被念夏和绯蓝的声音吵醒的,一睁眼就见念夏急匆匆地道:“娘娘,前边出事了。”
若非重要的事情,两人也不会来打扰自己睡觉,月梨连忙收拾了下就往前边营地走去。
路上,念夏告诉她,鹤砚忱喝了些酒去了一旁供休憩的营帐中歇息片刻,萧明玥假传太后的口谕去送醒酒汤,却在里边下药,想要非礼陛下。
月梨一脸的迷惑,萧明玥是有病吧!
多数大臣己经散了,营地中唯有寿安侯一家子跪在地上求饶。
太后被气得险些站不稳,杨嬷嬷扶着她在一旁,而皇后也是面色难看。
不远处的营帐外,季明守在外边,月梨便知是鹤砚忱在里边。
她走过去问道:“季公公,陛下如何了?”
“回娘娘,太医己经来诊断过了,陛下只服用了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月梨还是忍不住担心,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鹤砚忱靠在软榻上,脸色泛着薄红,但是剑眉紧皱,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陛下?”
男人睁开眼,看见是她,眸中冷凝散了些:“过来朕身边。”
月梨走过去,坐在了他身侧。
“季明,去把那些人传进来。”
“是。”
不一会儿,太后皇后和萧明玥等人就进来了。
侯夫人立马跪地求饶:“陛下饶命,臣妇教女不严才会酿成此等大错,求陛下饶了小女一命吧!”
胆敢给圣上下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是太医查过只是催情的药物,并非毒药,侯夫人还妄想让太后出言开恩。
太后摁着额角不发一言。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萧明玥,这般无用,难怪从前在萧府都压制不了月梨。
鹤砚忱不耐烦听她们吵闹:“闭嘴。”
他语气很差,侯夫人和萧明玥也不敢哭了。
营帐中很安静,首到褚翊回来。
“启禀陛下,这是在萧小姐营帐中找到的,确实是催情的药物。”
太后忍不住骂道:“糊涂啊!”
萧明玥哭诉道:“臣女只是爱慕陛下,臣女真的只想要服侍在陛下身侧,哪怕
是为奴为婢...”
侯夫人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打醒她。
“为奴为婢?”鹤砚忱眸光冷然,“既然如此,萧氏杖责五十充入浣衣局,寿安侯及其夫人李氏教女不严,褫夺爵位和诰命,拉下去杖责五十。”
太后张了张嘴,求情的话本到了嘴边,却在触及鹤砚忱冷漠寡淡的目光时,咽了回去。
褚翊立马叫人来将她们拖出去,萧明玥吓傻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啊!”
皇后怒目圆睁,鹤砚忱审视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身上。
“放开她。”男人开口问道,“你要是从实招来,朕可酌情从轻发落。”
萧明玥本就是个软骨头,闻言立马砰砰砰地磕头:“陛下,是皇后娘娘给臣女的药,是皇后娘娘说事成之后便可让臣女来服侍陛下。”
皇后连忙跪下:“陛下明鉴,臣妾不敢啊!”
鹤砚忱心中烦躁到了极致:“收回皇后的凤印,暂且禁足。”
“褚翊,带人去搜查皇后的营帐。”
他揉了揉眉心,对上了萧明玥害怕又期待的眼神,顿时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萧氏杖责三十,充入浣衣局。”
寿安侯一家子被拉出去,只余下他们求饶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都退下。”
看出鹤砚忱的不悦,其余人也不敢多言,都退出了营帐。
月梨刚想动,男人就抱住了她,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朕不舒服...”
月梨担忧地摸了摸他泛红的脸颊:“是不是那个药还没解?臣妾去叫太医!”
她刚起身就被男人拽倒在榻上,鹤砚忱欺身而上,滚烫的气息扑洒在她颈侧:“哪里还需要太医。”
“你就是朕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