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老兵军区喊冤，五大战区集体震动》 第一章 孙女被抓！ 1999年。 龙国。 东北。 靠山屯。 叶渊躺在炕上，眯着眼睛翘着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枕边一个破破烂烂的收音机，正滋滋啦啦地传出声音。 叶渊的房子很是简陋，农村非常常见的砖瓦房。 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墙缝开裂，导致每逢大风都会往房子里面倒灌。 房子里面的东西很是简单。 一张被盘得发亮的桌子，两把摇摇欲坠的老式太师椅，上面摆放着茶壶的盖子也被磕掉了一个角。 缓缓坐起身，叶渊仍旧眯着眼睛，仿佛睁不开一般。 他磕了磕烟袋锅子里面的烟灰，看向了挂在一旁简陋衣架上的灰色军装。 那是他这一生荣耀的凝聚。 1931年冬。 年仅17岁的他，见证了鬼子冲进村子里面之后的疯狂行径，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抗联。 14年时间。 他从一个不谙人事的孩子，变成了百战不死的老兵，成为了统率大军的将领。 叶渊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处已经快要散碎的笔记本，站起身，步伐虽然迟缓，却又无比坚定地走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门，叶渊听到一旁有脚步声接近。 他心中偷笑，故意装作不知，任由身后的人抬起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俏皮的声音钻入了耳中。 叶渊十分配合，“谁啊？” “爷爷真是老糊涂了，都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双手也随之离开。 站在叶渊身后的人，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 虽然身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是却天生丽质，浑身洋溢着年轻女孩所特有的天真烂漫。 叶晏安。 名字是叶渊取的，寓意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爷爷老喽，不中用喽。” 叶渊慈祥地笑着。 “爷爷才不老！” 叶晏安撒娇地抱住了叶渊的手，“爷爷肯定长寿，能活到一百……不，一百五十岁！” “那不成了老妖精了？” 叶渊忍俊不禁，眼中带着睿智，“嘴这么甜，肯定有事吧。” “嘿嘿嘿……” 叶晏安嘿嘿笑着，“爷爷，我想要跟娟子去县里，把我们这些天采的山货拿去卖了，正好高考成绩下来了，我看看我到底考多少分。” 靠山屯离合河县不远，只有三十里路，骑自行车很快就能到。 “去吧，早去早回。” 叶渊并没有阻止。 “耶！就知道爷爷肯定让我去！” 叶晏安欢呼雀跃，然后就冲进了房子，拎着两个鼓鼓的大麻袋走了出来。 “娟子，走！” 叶晏安对着隔壁院子招呼了一声，就兴冲冲地推着自行车走出了自家院子。 看着叶晏安和好朋友娟子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离开，叶渊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黯然。 他曾经是有资格在那一天登上城门的。 但是他拒绝了。 甚至他什么都没要，只是独自一人，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屯子里面，隐姓埋名，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普通人。 如今孙女17岁，刚刚高考完，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他却已经耄耋老矣。 他们一直都是祖孙二人生活在一起，靠着叶渊种地的那点钱过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叶晏安很孝顺，也很懂事。 在很小的时候，其他的小孩子全都去玩，只有她钻进山里采集各种山货，然后托付村里去赶集的人把那些山货卖掉。 等到叶晏安再大一点之后，叶晏安就独自骑着自行车去县里。 至于卖山货赚回来的钱，则是全都用来补贴家用。 放暑假的这些天，叶晏安总是早出晚归在山里面采集各种山货。 一方面是为了凑上大学的费用。 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要买一些生活物资，让自己不在的时候，叶渊的生活能好一点。 叶渊虽然一直都没有说，但是他却全都清楚。 曾经叶渊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只因为他的心中有信念。 可如今。 他竟有些后悔了。 十几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村里其他的女孩全都有新衣服穿，唯有叶晏安始终穿着带补丁的衣服。 虽然叶晏安不曾提起，可他却不能注意不到！ 如果当初自己做出了另一个选择，自己的孙女，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 合河县。 叶晏安每一次来，都会感觉十分惊叹。 好几层的大楼，干净宽敞的街道，过往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那么光鲜亮丽，是屯子里从来都见不到的画面。 娟子在叶晏安的耳边叽叽喳喳说着话，两人都在憧憬着真正大城市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了叶晏安和娟子的面前。 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叶晏安，又跟手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 “像这个。” “看着差不多。” “抓回去验血就知道了。” 车门被拉开，几个人就这么冲了下来。 他们不由分说，就将一个麻袋套在了叶晏安的头顶，将叶晏安给强行塞进了车里。 “娟子救我……救我……” 叶晏安大声地求救着，却无济于事。 “晏安！” 娟子脸色大变，追着车跑了半天，却终究还是没有追得上。 眼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娟子瘫坐在地上，绝望到了极点。 “唉……可惜了。” 路边一个小卖部大婶摇了摇头，“这都得抓走五六个了吧。” 娟子听到动静，顿时眼神带着希冀地看着大婶，“大婶……抓走晏安的人是谁？” 看着娟子可怜的模样，大婶于心不忍，轻声道：“刘德海家呗，他家开林场的，儿子身体不好，好像得‘换零件’，都花老鼻子钱了，但是他儿子的血型好像还挺特殊，不好找。” “后来刘德海好像是给医院也拿了挺多钱，买来了县城和周边那些村屯的人的资料，专门挑那些跟他儿子血型大差不差的人。”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娟子直接就呆滞在了原地。 “你跟她说这些干啥？” 一旁的大叔缩了缩脖，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喝叱道：“你就不怕刘德海报复咱们家吗！” 大婶也是面带惊惧，不敢再说什么。 如果真如大婶说的这样，那叶晏安还能有命吗？ 娟子哆嗦着站起身，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 快回去告诉叶爷爷！ 救救晏安！ 第二章 挖肾 麻袋被取下。 露出了叶晏安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她惊慌失措的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装修的无法的豪华的别墅里面。 在这个年代。 能够在县城里面盖这么一座别墅的人，非富即贵。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了叶晏安的面前，用眼神示意抓叶晏安过来的人按住了叶晏安。 医生则是抓着一个针管，在叶晏安的胳膊上抽了一针管的血。 “先把她给控制住吧。” 他吩咐出声，“等验血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是！” 另一个人拿过来了一根绳子，就将叶晏安给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原地。 她被随意地丢在了客厅，看着奢华的水晶吊灯，心中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不到半个小时。 先前抽走了叶晏安一针管血的医生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初步血型匹配，这丫头的身体素质看起来不错，适配可能性很高！” 叶晏安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什么，但是她却能够听懂肾脏、适配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 竟然想要挖自己的肾吗？ “当真吗！”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然后就瞧见一个大光头从另一边走来。 他穿金戴银，纹龙画虎，一脸的凶相证明了他十分不好惹。 “叔叔……求求你放了我吧……” 叶晏安哀求地看着刘德海，泪流满面，“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呢……” 然而。 刘德海却对叶晏安的哀求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自小就是县里面的一个小混子。 后来意外结识了一个大哥，为其鞍前马后，获得了初始的启动资金。 在这个社会管理不严格的时期，他的发家史可以说并不干净。 他成为了县里的首富，无人敢惹。 为了能救自己的二字，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迈步来到了叶晏安的面前，打量了一眼细皮嫩肉的叶晏安，“白大夫，你是说，这小丫头的肾，能够移植到我儿子的身上？我儿子就能恢复健康了？” “没错。” 白大夫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检查报告，“跟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个小丫头有很大的概率能够移植成功！” “好！” 刘德海忍不住一拍巴掌，“那就赶紧吧，只要你能让我儿子恢复过来，之前答应你的，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然后他又蹲在了叶晏安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叶晏安，“至于你，你就当做好事，送给我儿子一个肾吧，不过你放心，钱肯定也少不了你的。” “不行……不行……” 叶晏安泪流满面地摇头，“求求你放了我……”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刘德海抓着叶晏安的头发，直接就将叶晏安的脑袋给按在了地上，“你当我跟你商量事儿呢？这颗肾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我爷爷……不会答应的……” 叶晏安艰难地开口。 如今她心中仅存的希望，就是她的爷爷！ “你当我没打听过你们家的事情？” 刘德海冷笑起来，“你跟你爷爷一起生活，你爷爷今年都得八十多了吧，听说还是一个当兵的，你觉得那么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不死，能救得了你？” “更何况，在这合河县，老子就是天！” 叶晏安娇躯一颤，眼中惊慌之色更甚。 刘德海哂笑地看了一眼叶晏安，然后又重新看向了白大夫，“什么时候能进行手术？” 白大夫面露迟疑之色，“现在还不行，刘少爷的身体现在还不是很好，需要他的身体条件能够满足手术之后，才能进行手术，这小丫头也需要好好的补一下。” “这个没问题。” 刘德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刘老板放心。” 白大夫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晏安被抬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她的身上始终都绑着绳子，身边还有几个保姆时刻地照顾着。 叶晏安躺在床上，泪流不止。 自己本来只是想要来县城把采摘的山货卖一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到这种事情之中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一颗肾，叶晏安更是绝望的颤抖着。 “爷爷……爷爷……” 她呢喃着出声，却也知道，就凭爷爷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给救出来。 …… 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的叶渊听到大门外传来了哗啦一声，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叶渊就见到了娟子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大门。 临行前，娟子穿的是一身新衣服，但是此时她的衣服脏兮兮的，还破烂不堪。 “娟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渊看着泪流满面，抽噎不止的娟子，疑惑开口，“晏安呢？” “晏安……晏安被人抓走了！” 娟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像还要挖她身上的东西，给那个人的儿子‘换零件’！” 此言一出，叶渊的脑袋顿时就嗡的一下。 他自然知道娟子口中的‘换零件’是器官移植。 叶渊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先自乱阵脚。 他当年从尸山血海之中活着走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你先别哭，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渊缓缓开口。 仿佛受到了叶渊的感染，娟子也冷静了下来，然后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跟叶渊描述了一遍，还有小卖部大婶说的那些话。 叶渊眉头紧皱。 他偶尔听村里人提过刘德海这个名字，知道是个在县里手眼通天、心狠手辣的坐地户。 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竟然会被刘德海给盯上！ “你先回家吧。” 叶渊缓缓开口，“这件事，交给叶爷爷就行。” 娟子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叶渊，身体却猛地一抖。 从她记事起，叶渊就始终都眯着眼睛，一幅睡不醒的表情。 可此时。 叶渊双目圆睁，不怒自威。 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 这让娟子心中没来由地升腾起了一种恐惧。 那眼睛，竟如同老虎一般！ 第三章 我来接我孙女回家 几年前，曾有一头野生东北虎闯入到了屯子里面来。 被父母带着躲进房子里面的娟子，透过门缝恰好与那头东北虎对视了一下。 就是那一眼，让她一年都没有缓过来。 每一次闭眼睡觉，那双杀气凛然的眼睛都会浮现在她的脑中。 今天再一次见到叶渊的双眼，让娟子本已经淡忘的记忆重新浮现。 这分明就是一双虎眼！ 不！ 要比她记忆中，真正的老虎的眼睛还要可怕！ 这叫四白眼。 眼珠小，眼白多。 平时还好，可一旦怒目圆睁，就会出现瞳孔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全都有眼白浮现出来的情况，当真如同猛虎的凶目一般！ 这是战场上的杀神。 古代很多纵横沙场的将帅，都生有一双四白眼。 娟子总算知道叶爷爷为什么整天都眯着眼睛了。 这样的一双眼睛，谁见到不害怕？！ 尤其是叶渊是真正百战不死的老兵。 不计其数的鬼子死在叶渊的手中，更是让叶渊的身上平添几分煞气。 “叶……叶爷爷，我先回家了……” 娟子的舌头都打结了，不敢去跟叶渊对视，“您……您一定要把晏安给救回来啊！” 叶渊微微点头。 娟子离开了。 叶渊则是扶起了门外的那辆自行车，直接就骑车朝着合河县赶去。 叶渊的身体素质很好。 八十多岁的年龄，在田里抡锄头的速度与那些年轻小伙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一来是因为叶渊自小就身体异于常人，精力十足。 二来，也是因为叶渊是有大福报的人。 毕竟当年抗战的时候，他杀掉的鬼子何止千人！ 这样一份大福报落在身上，老天爷恐怕也希望这样一位老英雄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吧。 来到了合河县。 叶渊找路人打听了一下刘德海家的住址，很容易就找到了刘德海的别墅。 别墅大门。 十几个小弟正抽着烟闲聊。 见到叶渊走了过来，一个小弟扔掉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戏谑地看着叶渊，“老头，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 “我来接我孙女回家。” 叶渊迈步上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你孙女？” 十几个小弟全都站起身，不屑地看着叶渊，“你找孙女来这里干什么？赶紧滚！” 甚至还有一个人直接走上前来，想要推搡叶渊。 叶渊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微一用力，那人顿时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其余十几个人见状，纷纷叫骂着朝着叶渊冲来。 面对十几个人，叶渊临危不乱。 这样的小场面他见多了。 当年与鬼子在战场上拼刺刀的时候，那才叫真的危险。 很快。 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叶渊迈步，就想要走进别墅里面。 但是别墅的门却被打开了。 刘德海带着十几个小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真正让叶渊在意的，是有两个小弟的手中还端着两把猎枪。 这猎枪是民间私制的土枪，打打野兔之类的动物绰绰有余。 当然。 如果打在人的身上，也不好受。 “你就是那小丫头的爷爷？” 刘德海不屑地打量着叶渊，“还挺能打，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跟别人动手。” “晏安呢？” 叶渊没心情与刘德海废话，开门见山道：“把我孙女交出来，我立刻就走。” “哼。” 刘德海一声冷哼，“谁说是我抓走了你孙女？你们谁看到了？” 十几个小弟纷纷面带坏笑地摇了摇头。 “瞧见了吗？” 刘德海冷笑了起来，“你找孙女就去找啊，来我家里找什么？赶紧滚。” “我这土枪有点不太受使了，要是不小心走火，可怨不得我。” 赤裸裸的威胁！ 叶渊也是没想到，刘德海在这县城里面竟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如果对方没有枪，他完全能单枪匹马冲进去。 但是两把枪指着自己，叶渊也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不是当年了。 有了困难，没有必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德海，转身要走。 “慢着。” 刘德海开口，叫住了叶渊。 叶渊转头，看着刘德海，不知道刘德海要干什么。 刘德海一伸手，身后一个小弟当即递过来一个小包。 他从小包里面拿出来了两沓钱，直接就扔在了叶渊的面前。 “你的孙女丢了我很同情，这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善心吧。” 刘德海慢条斯理地开口，“念在你这么大岁数的份上，你打伤我这么多兄弟这件事就算了吧。” “哈哈哈……不愧是海哥！” “出手真阔绰，两万块钱啊！” “这老东西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老头，还不拿钱快滚！” 一众小弟纷纷起哄。 叶渊却看都不看那些钱，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一个小弟小声开口，“海哥，这老头好像要去报案啊。” “让他去呗。” 刘德海慢条斯理地开口，“他有证据吗？” …… 正如那个小弟所说，叶渊一路来到了公安局。 值班的公安见到叶渊，开门见山地问道：“叔儿，你有什么事吗？” “我孙女被抓了。” 叶渊开口，表情严肃，“被刘德海抓走的，我需要你们救她。” 听到了刘德海三个字，公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叔儿，你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有人看到了。” “那你的人证是否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的孙女就是被刘德海的人给抓走的？” “没有。” “这样啊……” 公安思考了一下，“证据不充分，咱们这边也没有办法直接去抓人，我知道您孙女失踪了您很着急，但是这个情况，咱们只能先当作失踪案来进行处理。” “而且叔儿，不是我们不帮，规定就是这样，失踪没满24小时，原则上不能当案子办，只能先登记帮你留意着。” 24小时！ 叶渊脸色铁青，这么长的时间，没准叶晏安已经遭到了毒手！ “我要举报。” 叶渊沉声开口，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刘德海家里非法持枪，你们应该去上门调查取证。” 第四章 一枚枚军功章 “非法持枪？” 公安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 龙国在八年前开始全面禁枪，花费了五年的时间，让民间的持枪率降低至了无限接近于0。 对于非法持枪的这件事，任何部门都不能糊弄了事。 “你确定吗？” 公安看着叶渊，声音越发严肃。 叶渊正要开口，忽然从门外有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正是刘德海和他的那些小弟。 公安眉头一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刘德海的脸上带着笑容，“没什么事，就是我这个持枪证好像到期了。” “你也知道，我是包林场的，林场那么大，里面什么野兽都有，护林员肯定是要有护身的东西啊。” 他将一本证件放在了公安面前。 公安转头，看了一眼叶渊，没有说话。 叶渊则是沉默不语。 他知道。 想要依靠本地公安的力量，将自己的孙女给救出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迈步，朝着公安局外走去。 可是他刚刚走出公安局，却被刘德海给叫住了。 “老叶头。” 刘德海笑眯眯地来到了叶渊的面前，“是不是想要举报我非法持枪？可惜，老子有证，哈哈哈……” 叶渊眯着眼，看着刘德海，身上自有一种潜龙在渊的气质。 刘德海不以为然，只是笑眯眯地拍了拍叶渊的肩膀，低声对叶渊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走路小心点，听说你家房子年久失修，万一哪天塌了？” “还有你那孙女，说不定过几天就回去了呢？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你在威胁我？” 叶渊自然看出了刘德海的激将法。 想要让他在这公安局里对刘德海动手。 只要刘德海咬死不和解，他必然会被关进去。 等到他再出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局里的公安也看出了不对，大步走了出来，“刘德海！你干什么呢！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的林场！” “没事啊。” 刘德海耸了耸肩膀，“关心下老人家身体嘛，走喽。” 叶渊也离开了合河县。 刘德海在合河县的势力要比他想的还要大。 想要救出叶晏安，冲动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 刚刚回到靠山屯，叶渊就见到一辆车从屯子里面驶出。 靠山屯背靠大山，所有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谁家有这样的富贵亲戚？ 就在叶渊发愣之际，他就见到远处有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那里…… 是他家的方向！ 再想到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车，叶渊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刘德海给他的警告！ 叶渊心头一紧，蹬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赶。 等他来到近前，他那本就残破不堪的房子，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他的家当，他的一切。 都在这个房子里面！ 叶渊顾不上其它，直接抢过赶来救火的村民手里的水桶，从头到脚浇下，然后就不顾一切地朝着房子里面冲去。 “老叶头！你疯了！” “这么大的火，你要送死吗！” “快点回来！” 周围的村民全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想要拦下叶渊。 可惜。 叶渊动作迅速，几步就冲进了房子里面。 那些财物他看都不看，而是一把就将那件同样被点燃的灰色军装给抱在怀里，就往屋外冲。 见到叶渊不顾危险冲进了着火的房子里面，就只是抱着一件破旧的军装跑出来，周围的村民全都感觉叶渊是一个山炮。 这么拼了命地冲进了着火的房子，最后就只是抱着一件破烂的军大衣出来？ 叶渊又抢过来了一个瓢，把军装上的火焰彻底浇灭，这才放心地瘫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全都忙着救火，完全就顾不上叶渊。 一个小时后。 火灭了。 并非是被扑灭的，而是房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火继续燃烧了。 看着原本的房子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废墟，叶渊再一次站起身，朝着房子走去。 他来到了墙根，直接用手在地上挖了起来。 地上的黄泥已经被水给湿润的变成了稀泥。 叶渊很快就从墙根底下挖出来了一个小铁盒。 小铁盒仍旧带着余温，像极了当年战场上，身旁战友迸溅到他脸上的血的温度。 他没有直接打开铁盒，而是将手和小铁盒上面所有的泥土全都洗干净了，这才缓缓打开了小铁盒。 小铁盒里面，是一枚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 这是叶渊戎马一生的证明。 三等功二等功的军功章不计其数！ 一等功6次！ 特等功2次！ 更是还有1次被授予了特等战斗英雄成功！ 时间往前倒百年。 他是足以青史留名的民族英雄！ 百战不死，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小儿科。 “这……这是特……特等功勋章？！” 曾经也当过兵的老村长颤巍巍上前，拿起一枚特等功勋章，手都在抖。 年轻人不解，“特等功咋了？你家里不也有挺多吗？” 老村长顿时转身，怒目瞪着说话的年轻人，声音激动，“这是拿命换的天大的功劳啊！一辈子能有一次就光宗耀祖了！老叶头他……他有这么多？！” 众人呆滞。 在众人的印象中。 叶渊只不过是老实本分，待人和善的老头。 却没有想到叶渊的身上竟然背负着这么大的荣耀！ 听着周围众人的话，叶渊的心中却一阵酸楚。 荣耀吗？ 不…… 这都是用一条条人命还回来的啊！ 那都是他的战友，他的袍泽！ 在炮火连天，子弹横飞的战场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地上，彻底的永眠了过去。 那种绝望，那种无力，纵然过去了几十年，仍旧让他痛彻心扉。 这些在其他人口中所谓的荣耀，对他而言，却是他无法愈合的伤痛！ “这个怎么跟别的都不一样？” 又有一个手欠的年轻人拿起了一枚勋章。 老村长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瞪掉，“特……特等战斗英雄！！” 他猛地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叶渊。 他做梦都没想到。 一位拥有特等战斗英雄勋章的人，竟然就隐居在他们这个靠山屯里！ 叶渊无动于衷，缓缓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人群中传出了惊呼。 叶渊的身上，一道道伤口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看着叶渊的身体，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众人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惊叹。 全都是对一位老兵最崇高的敬意。 叶渊将那件被烧得破烂不堪，还湿漉漉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曾经的他桀骜不驯，自认万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 可如今，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半辈子没有弯过的腰，如今不得不弯了。 “老兄弟们……” 叶渊虎目含泪，颤抖地伸出手，将一枚枚军功章挂在了自己的胸前。 “最后……再帮我一次吧……” 第五章 省电视台 叶渊站在那里。 身形已经不如当年那般挺拔笔直。 但是他胸前金闪闪的军功章们，却让人会不由自主地忽略掉这一切，只是会觉得无比安心。 他转过身，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三娃子，麻烦你，骑摩托车送我一趟。”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去哪？” “合河县临时军队驻地。” 叶渊缓缓开口。 在去年，松江、嫩江全都爆发出了特大洪水灾害。 龙国付出了相当沉痛的代价，才终于渡过了这一次的劫难。 因此为了防止今年再一次发生同样的情况，在每一个县城都设立有临时军队驻地，从7月驻扎到8月。 三娃子知道叶渊说的是什么地方，当即一点头，“叶爷你等会儿，我去取车！” 过了会。 三娃子已经骑车来到了叶渊的家门口。 在众人敬重的注视下。 叶渊和三娃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合河县县里。 刘德海坐在北欧风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摩托罗拉，表情有些凝重。 他刚刚接到小弟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叶渊换上了一身军装，被一个村民骑着摩托送出了村子，看样子是正在朝着军队驻地赶去。 “那老东西是当兵的吧……” 刘德海手指敲击着木质扶手，“他还想要去找军队帮忙？” 随后。 刘德海直接发出了一声哂笑，“去吧去吧，地方上的破事，部队能管？就算你当过兵，那也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随后。 他站起身，走上了二楼，来到了叶晏安被关着的房间。 叶晏安一见到刘德海走了进来，身体顿时就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双眼通红，泪水滚滚流淌。 她努力地想要说什么，但是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你爷爷那个老东西来这里找你了。” 刘德海笑眯眯的对叶晏安说道。 听到爷爷二字，叶晏安眼中浮现出了希冀的光芒。 “但是我把他给赶走了。” 刘德海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开口，“这老东西竟然还去公安局求救，你说他该不该死？” 叶晏安一怔，呆滞地看着刘德海。 “你要是不配合我，我就只能把你爷爷……” 刘德海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吗？” 叶晏安在这一刻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她呆滞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再挣扎。 “这才乖。” 刘德海掐了掐叶晏安的脸，假惺惺地笑着，“我只挖你一个肾，大夫都说过了，人就算是只有一个肾一样能活。”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光会给你一大笔钱，你以后上大学的一切费用，我也全都给你出了，而且你还能救下我的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善事啊，明白了吗？” 叶晏安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刘德海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起身离开了房间。 黑暗的房间中。 叶晏安沉默不语，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她不希望自己的爷爷有事。 如果只是一颗肾能够换自己和爷爷安然无恙…… 她宁愿把这颗肾让刘德海挖出去…… …… 叶渊此刻已经被三娃子送到了合河县的郊外。 军队驻地并不在县里。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叶渊轻声道：“三娃子，谢谢你啊。” 三娃子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然后咱们一起回屯子。” 不远处。 一辆面包车正在从远处驶来。 这是省电视台的车。 在得知了本省理科状元竟然是自己县里的学生，省电视台都轰动了，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去采访。 车上的记者正无聊地看着窗外，然后就瞧见了前方一个身穿军装的老人正在走着。 尤其是老人的胸前还金灿灿的一大片，她当即便认定这个老人不一般。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建国50周年，如果自己能够把这个老兵的身份给报道一下…… “停车！” 孙婷开口叫住了司机。 司机一头雾水，停下了车，然后就瞧见孙婷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叶渊的面前，“老先生，您这是干啥去？” “求救。” 叶渊缓缓开口，无喜无悲的脸上，看不到他的丝毫情绪。 孙婷着实被这两个字给吓了一跳。 求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样一位老兵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军功章求救？ 叶渊看了眼不远处的车上贴着的字，出声问道：“你们是电视台的？” 孙婷连连点头，“没错，我们要去靠山屯采访本省的高考状元，恰好就看到了您。” “靠山屯？” 一旁的三娃子下意识开口，“我们就是靠山屯的啊。” “这么巧？” 孙婷惊喜地看向了三娃子，“你们屯子里面有一个叫叶晏安的女孩吧，她就是我们要采访的人。” “晏安啊……” 三娃子小心地看了眼叶渊。 “叶晏安是我孙女。” 叶渊开口，看着孙婷，“不过你们采访不到她了。” “为什么？” 孙婷一脸茫然。 “我孙女叶晏安，被恶霸刘德海掳走！” “我叶渊一生为国流血流汗，如今孙女遭此大难，无处申告，只能来找部队……伸冤！” 说完话，叶渊没有继续搭理孙婷，而是迈步向前走去。 孙婷站在原地。 刚才得到的消息着实让她的脑袋不够用了。 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兵要去军队驻地伸冤。 而这位老兵的孙女还是省高考状元。 最重要的是，这位省高考状元竟然还被人给抓走了。 这是一个惊天大新闻啊！ 看着叶渊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身影，孙婷上了车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急忙吩咐出声，“跟上去。” “快联系台里值班领导，有突发重大新闻，涉及功勋老兵孙女被绑架，我正在现场跟进！” 她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大新闻。 另一方面，她也是红色出身，见不得英雄迟暮！ …… 合河县临时军队驻地。 几个年轻战士正在驻地门前不远灌制沙袋，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汛情。 然后他们就瞧见了从远处走来的叶渊，还有叶渊后面跟着的电视台的车。 叶渊来到了驻地的近前，停下脚步。 “报告！” 叶渊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仿佛穿透了整个驻地。 “老兵叶渊，有紧急重大情况，请求面见驻地最高首长！” 第六章 军区喊冤 在叶渊靠近这里的时候。 负责值守和在驻地外的战士们就已经看到了叶渊。 所有人全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物，站得笔直。 其中一个战士正要开口，然后就听到了叶渊的声音。 紧急重大情况？ 到底是什么紧急重大情况？ “开机，快开机！” 孙婷对着身旁的摄影师快速地说着话，然后就站在了摄像机前。 等到摄像机被打开，孙婷当即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开口道：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所在的地方呢，正是全省理科状元叶晏安所在的合河县。” “站在我身后的这位老先生，就是叶晏安的爷爷，但是我刚刚得到消息，叶晏安竟然被人给抓走了，事情的真相我无从得知，但是我一定会尽我最大能力去还原真相。” “还请各位能够时刻关注此事，本台记者孙婷将为您实时报道。” 说完话，孙婷又小声地对一旁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说道：“把这段录像最快送回台里。” 然后她转过身，隔着不远的看着叶渊，想要看看事情的发展。 “战……老先生……” 一个战士艰难开口，“您所说的紧急重大情况是什么？” 他原本是想要喊战友的，但是见到叶渊的年纪要比自己的爷爷还大，他终究还是没有喊出这战友二字。 叶渊向前两步，双拳紧攥，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剧烈起伏，导致了他胸前的军功章不断抖动，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芒。 “我来伸冤！” 叶渊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个战士被叶渊胸前的军功章给晃花了眼睛，听到了叶渊的话，下意识一愣，“伸冤？什么冤？” 叶渊微微摇头，“首长呢？我要面见此地首长。” 小战士犹豫了一下。 首长一直都在忙着防汛的工作，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愿意打扰首长。 但是看着叶渊那不怒自威的模样，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请您稍等一下，哨岗那里有阴凉，您可以去那里歇一会。” “不用，我就在这里。” 叶渊毫不犹豫地开口。 小战士见状，也不再坚持，转身就朝着驻地里面跑去。 驻军首长丛贵坐在沙发上闭目假寐，然后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密集的敲门声。 “进来！” 丛贵眉头紧皱，看着冲进来了小战士，“你在干什么？我三令五申让你们注意纪律，你这么冒失……” 小战士却顾不上其它，快速打断道：“首长，驻地外面来了一位老先生，声称是来伸冤的！” “伸冤？” 丛贵一愣，“什么样的老先生？” 小战士回忆着叶渊的模样，快速地说道：“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军装，胸前还挂着很多的军功章，不过光线太亮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而听到了小战士的描述，丛贵的心仿佛都偷停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多大年纪？” “得有八九十岁了吧……” “什么！？” 丛贵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八九十岁的老兵？ 要是当兵早的话，那岂不是抗联时期的兵？ “快快快，带我过去！” 丛贵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办公室。 小战士回过神来，也跟了上去。 驻地外。 许多驻地内的战士们也全都聚拢了过来，虽然一个个全都站得笔直，但是仍旧小声地跟身边人交流。 “这老先生……看起来好像挺大岁数了啊。” “是啊，看他身上的军装，好像是最早期的军装了吧！” “这都已经可以算是文物了吧！” 而在叶渊的身边，孙婷则是不断地询问着有关于叶晏安的事情。 只不过叶渊始终都闭口不提，身体站得笔直，目视着前方驻地。 冬风虽冽，却吹不弯松柏的腰！ 很快。 丛贵大步的冲了出来。 见到众多战士‘散漫’的模样，顿时眉头一皱，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都回自己岗位上去！保持警戒！” 所有战士顿时站成方阵，肃穆庄严。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叶渊。 只一眼，丛贵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老兵肯定是最早的那一批兵！ 他径直来到了叶渊的面前，一眼就看到了叶渊胸前挂着的那一片闪闪的军功章。 三等功…… 二等功…… 一等功！ 特等功？！ 丛贵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在一个老兵的胸前，看到了特等功勋章！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勋章，是他都未曾见过的勋章！ 这哪是什么老兵，这分明是一位老英雄…… 不！ 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但是他想不通。 这样的传奇如今全国都可谓是凤毛麟角，为什么他从来都没听说过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里面，会有这样的一位人物？ 丛贵站的同样笔直挺拔，对着叶渊敬了一个军礼。 叶渊还礼。 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是曾经无数次的经历，让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纵然数十年，却仍旧未曾忘却。 “首长，我来伸冤。” 叶渊开口，嗓音沙哑。 丛贵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软了。 “老英雄，您可千万别叫我首长，这不是折煞我吗……” 丛贵苦笑着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孙女叶晏安，本省的理科状元。” 叶渊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所以她来到县里，但是却无故失踪。” “跟她同行的小姐妹回来告诉我，说劫走她的人是本地的恶霸刘德海，我去刘德海家里要人，他不承认。” “我去公安局报警，但是因为证据不足，只能当做失踪案处理，而且还需要二十四小时之后才可以立案，回到家中，发现我的家也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走投无路，只能来这里。” 丛贵听到了叶渊的描述，眉头也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刚刚率领部队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说过刘德海的‘威名’。 没想到刘德海竟然还敢做出当街掳人的事情！ 提及此事，叶渊的脑中不由浮现出叶晏安受难的画面。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所遭遇的这一切，即便叶渊是百战不死的老兵，可泪水却仍旧湿润了眼眶。 他抬起头，一直都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是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紧紧地攥着丛贵的双臂，脸色先是一白，又骤然变得潮红，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忧劳过度，终究还是让这位老兵达到了极限。 “求你……救救我孙女……” 第七章 叶渊昏迷 丛贵被吓了一大跳，反手抓住了叶渊的手臂，这才没有让叶渊摔倒在地。 他扶着叶渊，仍旧能够听到叶渊口中呢喃着‘救救晏安’的话。 “军医！军医！！” 丛贵转头狂吼出声，因为着急都已经喊破了音。 有一个小战士快速地朝着远处跑去。 丛贵又让两个小战士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帮忙搀扶叶渊。 而他则是走到了刘婷的面前，“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军事驻地不允许拍照或者是录像吗？” “我们是省电视台的，来这里是为了采访叶老爷子的孙女，没想到路遇老爷子，得知了叶晏安被人抓走，所以才跟过来的。” 刘婷快速的解释道：“我没有拍摄驻地里面的情况，我知道部队的纪律，我爸他……” 刘婷还没有说完话，就被丛贵摆了摆手给打断了。 他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可以继续跟踪报道，但是不要胡乱拍摄，明白吗？” “明白，明白。” 刘婷连连点头。 很快。 军医拎着一个大箱子跑了过来。 他检查了一下叶渊的身体，然后抬起头看向了丛贵，“首长，这老先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睡一觉就好，你是想要让这位老先生现在就醒过来，还是让他自然醒？” “现在醒。” 丛贵回答道。 “好。” 军医点头，然后就从医药箱里面拿出来了一根大号的缝衣针。 他拿起了叶渊的一只手，就想要将这根针刺进叶渊的指甲缝里。 丛贵眼疾手快，一脚就把军医给踹翻在地。 “你说的现在叫醒，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丛贵强忍着骂娘的冲动，使劲儿地瞪着军医。 军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雾水，“不是你说现在就叫醒的吗？这位老先生现在的昏迷程度，普通的掐人中是不管用的。” 军医就是这样。 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要先解决最重要的问题。 至于别的问题以及因为这个办法而带来的其它问题，就等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再去考虑。 丛贵咬牙切齿半天，终于憋出来几个字，“等到老英雄自己醒需要多久？” 军医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几个小时吧。” “那就等。” 丛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一旁，眉头紧锁，内心激烈斗争。 五秒钟之后。 “人命关天，尤其是老英雄的孙女！” 丛贵猛地转身，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虽然我们直接插手地方案件有违纪律，但情况特殊，事态紧急！绝对不能束手旁观！” 看着沙发上昏迷的老人和他胸前的累累伤痕，丛贵在心中暗暗发誓。 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绝不能让他的孙女成为第二个祭品！ “派几个人去刘德海的家盯着，刘德海有任何的行动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其他的事情，等到老英雄苏醒了以后再说。” 他虽然也想要帮叶渊直接将孙女给营救出来，但是部队有部队的纪律。 他所负责的是合河县的防汛工作，没有办法直接插手到这件事情上，他还需要将这件事上报给市军区才行。 吩咐好了一切，丛贵又看了眼军医，“反正你都已经来了，那就正好跟我检查一下老英雄的身体吧，他可是国家财富，一定不能有半点闪失！” “嗯。” 军医点头。 几个小战士架着叶渊，将叶渊给带到了丛贵的办公室。 孙婷因为得到了丛贵的首肯，也成功地带着摄像师来到了这里。 让叶渊平躺在沙发上，军医转头看了眼丛贵，“首长，那我开始了啊。” “嗯。” 丛贵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开口，“你下手给我轻着点！要是伤到老英雄看我怎么收拾你！” 军医沉默，然后伸出手，解开了叶渊身上军装的扣子。 “这军装可真是有年头了……” 军医嘟囔着出声，“这是什么时期的款式啊……” 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打开了叶渊军装的衣襟。 下一秒。 全场安静得可怕。 “啊！！” 孙婷手捂着小嘴，杏眸圆睁，泪水瞬间噙满了眼眶。 丛贵更是虎目睁大，身体都因为震惊而在颤抖着。 “这这这……” 军医蹲在叶渊的身边，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所有人全都凝视着叶渊那满是伤疤的胸膛，久久未语。 过了很久。 军医终于是转过头，艰难地开口，“首……首长……这位老……老英雄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 丛贵苦笑地说道：“你先继续检查吧……” 然后丛贵转过头，看向了孙婷，声音颤抖，“孙小姐，因为部队纪律的问题，有很多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需要将这件事上报。” “至于这位老英雄……报道出去吧……让所有人都看看……让该看到的人看看……” 孙婷回过神来，颤抖地抬起手，拍摄下了叶渊身上那一道道伤疤。 “开机。” 孙婷对着摄像师哽咽地开口。 等到摄像机被打开，孙婷这才声音带着哭腔的说道：“我们……已经进入到了驻地里面，因为老英雄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晕厥……” 孙婷的声音更加哽咽，说话断断续续，“老英雄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活下来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也希望大家能够为了老英雄祈福，希望老英雄能够长寿安康……” 说完这些话，孙婷终于是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曾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看到过很多疤痕。 她的父亲那时还特别骄傲地告诉她，这些都是不灭的勋章，是保家卫国的证明。 但是…… 她父亲身上的全部伤疤，都比不上叶渊胸前的伤疤多…… “什么？！” 刘德海听着手下的汇报，双目圆睁，“你说那老东西竟然被抬进了驻地里面？而且还有军队在我家外面守着？” 他没想到，行将就木的叶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是知道部队纪律的。 驻地的那支队伍负责的是防汛工作，在他看来是铁定不会管这件事的。 即便对方将此事上报，等到上面来人的时候，他都已经把手术做完了，然后再把叶晏安的尸体一处理，来个死不认账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他没想到，驻地首长丛贵竟然不惜违背纪律，也要派人来守在他家门外。 这样一来。 只要他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直接会被抓个现行！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 刘德海猛地将烟灰缸给狠狠砸在地上。 “老东西，你以为就凭你能扳倒我？！” 第八章 活着的传奇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一个消息，犹如重磅炸弹一般在通滨市炸响。 省军区。 一个肩佩少将肩章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 他叫肖波。 几个月之前被派遣到这里，担任省军区的首长。 就在刚刚不久，他接到了合河县驻军首长丛贵打来的电话。 合河县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叫叶渊的老英雄？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来到军队伸冤，都不可能不管，更何况是一位老英雄？” 肖波双眉微微皱起，思考着这件事情。 很快。 政委刘平也走进了办公室。 因为激动，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老肖，你看！这这这……” 刘平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肖波接过了刘平递过来的照片，只是打量了一眼，顿时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平。 “六个一等功勋章，两个特等功勋章，一次……特等战斗英雄勋章……” 肖波从没有现在这般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果这些功勋全都出自于同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简直就是战神！！ “这位老英雄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平激动地开口。 “不知道……” 肖波苦笑着摇了摇头，“至今还存世的老英雄们我几乎全都见过，但是……没有一位能够比得上这位……当然，前提是老英雄的这些功勋都是真的……” “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位啊。” 刘平逐渐冷静了下来，“我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身份核实程序，然后安排行程，明天咱俩直接过去。” “你也要跟我去？” 肖波抬起头，眼中带着惊讶。 刘平一直不喜欢凑热闹，这才竟然主动要去。 “必须得过去啊。” 刘平毫不犹豫地开口，“一个活着的传奇，谁不想亲自看一看他？亲耳听一听他所经历的那些大战？” 肖波会心一笑。 刘平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两人当即就准备动身。 临出门前，肖波忽然伸出手，拽了刘平一下，一脸认真地看着刘平，“老刘，你说……把这位老英雄放在古代，得是什么样的评价？” 刘平微微摇头，“这不好说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不过两人虽然没有把话说开，但是两人的心中却有着同一个想法。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那这位老英雄就称得上是……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当真无愧的…… 国士无双！ …… 省电视台。 “快！立刻剪辑制作！五分钟，不，三分钟之内我要最精炼、最震撼的新闻短片！” 从未如此混乱的电视台内，台长把嗓子都已经给喊哑了，“把老英雄站在驻地外面的背影、那些勋章、特别是那……那片胸膛全都放进去！” 台长声音哽咽了一下。 “通知所有频道，中断当前播出内容！准备插播特别新闻报道！滚动字幕也给我打上去！立刻联系通稿！立刻向本地报社、央视、还有所有兄弟省台发通稿！用最快的方式！” “网络部！把所有素材，尤其是伤疤特写和勋章照片，马上上传到我们的网站首页头条！标题要醒目，开放评论区！实时监控舆论！” “快！！！” “是！” 电视台的员工们全都紧张地忙碌着。 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件事告诉给全国的人。 这个消息传布得很快。 今天恰好是周六。 许多人都在家里看电视，突然插播的新闻，让不计其数的人知道了在通滨市下面的合河县里，出现了一位老英雄。 而且这位老英雄还遭遇到了相当不公的待遇。 身为理科状元的孙女竟然被人给当街掳走。 这个消息一出，让无数人义愤填膺。 许多人都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同时国内互联网时代已经开启，许多人家里都已经配置了电脑。 因此许多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聊天室内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全国各地的网友。 “那个菱形带利剑的勋章！是特等战斗英雄！全国都没几个人得过！” “那片伤疤……我姥爷是援朝老兵，身上也有，但没这么恐怖……” “我就在邻市，明天一早开车去合河！老子倒要看看那个刘德海是不是三头六臂！” 还不等各省的电视台发力，有关于老英雄受屈的消息已经在互联网上传开。 …… 叶渊昏迷的时间要比军医的预期早了一些。 不到一个小时，叶渊就苏醒了过来。 茫然地睁开眼，叶渊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第一件事，是伸出手摸向了自己胸口。 摸到了小本还在，叶渊这才放下心来。 “老英雄，您醒啦。” 丛贵走到了叶渊的身边，眼中带着崇高的敬仰看着叶渊。 “我这是在哪？” 叶渊环顾四周，只感觉无比陌生。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丛贵端着一杯水来到了叶渊的面前，“我已经将您的事情报到了上面，肖波首长和刘平政委高度重视！他们亲自赶过来了！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到！” “我也已经安排了人，就守在刘德海的家的周围，只要稍有异动，我的人就会冲进去救人，您不需要担心您孙女的安危。” “等到明天，只要真的是刘德海抓走了您的孙女，我们救出她之后，您们祖孙二人就能够团聚了，今晚您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经让人帮您收拾出来了一张临时床位。” 叶渊缓缓点头，喝了口水，轻声道：“谢谢你了。” 丛贵顿时满脸苦笑，“老英雄，您千万别谢我了……没有当初的您们，就没有现如今的我们，算下来，还得是我们谢您才对。” 叶渊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 过了会，丛贵才轻声问道：“刚才您一醒过来，就伸出手去摸胸口，军医帮您检查身体的时候，也摸到那里有东西，那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叶渊的眼中流露出了伤感的情绪来。 他又喝了口水，这才缓缓回答。 “只不过是我这个将死之人的一点念想。” 第九章 我举报，叶渊是逃兵！ 丛贵也没有多问什么。 就在这时。 孙婷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叶渊苏醒了过来，孙婷顿时惊喜地冲了过来，“叶爷爷，您苏醒啦。” 叶渊含笑点头。 孙婷则是拍着胸脯，“叶爷爷您放心，我已经把这件事报到了台里。” “要不了多久，全国人民就都知道您了！坏人一定会被绳之于法！” “谢谢你。” 叶渊面带感激的看着孙婷。 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愿意为了他跑前跑后，还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孙婷了。 孙婷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摆手，“叶爷爷，您千万别这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 叶渊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残红落日。 其他人也随着叶渊看去，表情严肃郑重。 过了会，叶渊轻声问道：“首长，你说的首长和政委什么时候到？” 丛贵思考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位已经动身过来了，但是合河县离通滨市有点远……不过我可以跟您保证，他们肯定是以最快速度赶来的！” “嗯。” 叶渊点头。 只要能够把叶晏安给平安救出来，多久他都愿意等。 可叶渊他们等来的并非首长肖波和政委刘平，等来的却是刘德海！ 办公室里。 听完了小战士的汇报，丛贵眉头紧皱，看了眼叶渊。 随后他发出了一声冷哼，“走！老英雄，咱们过去看看他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样！” 三人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驻地门前。 刘德海带着十几个小弟正在驻地外不远抽烟，不时有大笑声从那边传来。 “刘德海！” 丛贵直接大声开口，还不忘一步上前，将叶渊给护在了身后，“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要抽烟聊天去别的地方！” 见到正主来了，刘德海顿时满脸笑容，“丛首长，您说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冤枉啊！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要举报！” “举报？” 丛贵正气凛然地看着刘德海，“你要举报什么？” 刘德海用极大的声音叫嚷道：“我举报叶渊弄虚作假，冒充抗战英雄，甚至还有可能是当年的逃兵！” 逃兵！ 这件事，不管是放在哪一个时期，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你胡说！！” 孙婷顿时就忍不住，娇喝出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丛贵也是冷冷地看着刘德海，“叶老英雄身份的真伪自有军队调查定论！轮不到你在这里血口喷人！再敢在驻地门口聚众滋事、污蔑他人，别怪我不客气！” 刘德海毫不畏惧，得意扬扬地说道：“我昨天正好想要瞻仰一下咱们合河县抗战老兵的事迹，时刻铭记勿忘国耻，但是我翻遍了整个县志，都没有在上面看到叶渊的名字。” “丛首长，县志上记录的都是有据可查，得到国家承认的先烈！我特意找了档案馆的老同志查证，从抗战胜利到解放后历次表彰名单，还有民政局的优抚档案……” “通通都没有叶渊这号人！” 此言一出。 孙婷和丛贵顿时就全都转头看向了叶渊。 “叶爷爷……” 孙婷声音颤抖，“怎…怎么会没有记录呢……” “老英雄，这……” 丛贵眉头紧皱。 刘德海则是继续开口，“首长您瞧，他连话都不敢说了，还说他不是弄虚作假？要我说，他胸前的那些军功章如果不是假的，就肯定是他从其他人身上扒下来的！” “把嘴给我闭上！” 丛贵喝叱出声，“军队驻地之外，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刘德海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却挑衅地看向了叶渊。 自从昨天他知晓了叶渊被丛贵给带进了驻地之后，他就夜不能寐，绞尽脑汁去思考各种办法。 然后他决定要从叶渊的身份开始入手，想要找到其中的漏洞。 结果还真的被他给找到了。 整个合河县的县志之中，都没有一丁点关于叶渊的事情。 因此他才一大早就带人来到此地，想要借着这件事将叶渊给彻底按死。 只要叶渊的身份被确定是造假，那么所有人所在意的就是叶渊，而不会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他刘德海的身上。 “叶爷爷，您说句话啊！” 孙婷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您就这么任由他朝您泼脏水吗？” “哎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什么叫泼脏水？” 刘德海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模样，抬起手指着叶渊，“他如果能够证明的话，为什么啥都不说？不就是因为他心里没底吗！” 他之所以敢这么笃定，就是因为合河县的县志中没有关于叶渊的记载，而且合河县内的抗战老兵也全都入土为安，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站出来承认叶渊的身份。 “老东西！” 刘德海心中发狠，“就算你是真的，老子也肯定把你给打成假的！老子就是要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全场一双双视线都聚集在了叶渊的身上。 尤其是丛贵和孙婷，更是无比期待，希望叶渊能够拿出有利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连原本喧嚣的风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过去了很久，叶渊终于缓缓开口。 “这些勋章，确实不是我的。” 一句话，犹如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顿时荡起了剧烈的涟漪。 所有人都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渊。 刘德海更是长大了嘴巴，没想到叶渊竟然直接就承认了下来。 难道自己歪打正着，竟然挖掘出了真相？ “哈……哈哈哈……” 刘德海顿时就猖狂地大笑了起来，“丛首长！他自己都招了！他不仅冒充英雄，还侮辱英烈啊！他把别人的军功章都挂自己身上！这是亵渎！这是犯罪！” 丛贵的声音也有些结巴，“老……老英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 叶渊转身，看着丛贵，“这些军功章，都是我那些战友的军功章，至于我自己的军功章……绝大多数都被我给埋起来了。” “只留下了一个当作纪念。” 第十章 传说中的勋章 丛贵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迫切地看着叶渊。 “老英雄，您说您还留下了一枚勋章，这枚勋章在哪里？” 丛贵激动地攥着叶渊的手，“在哪里？只要那枚勋章能够证明您的身份就行！” 最开始听到叶渊承认那些勋章不是叶渊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如果叶渊真的是如同刘德海所说那样，那叶渊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但是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老者，会是一个冒牌货。 他不相信。 孙婷不相信。 驻地内的战士们也不相信！ 因此当叶渊说出自己的手中还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勋章时，丛贵只想要最快的证明叶渊的身份，还这位老英雄一个清白！ “也被我埋在了家里。” 叶渊轻声道。 他的脸上带着怀念，声音中满是唏嘘。 就好像…… 他并不希望这枚勋章出现一样。 丛贵攥着拳，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一咬牙，“走！去靠山屯！” 今天。 就算是受处分，就算是被撤职，他拼着自己前途不要，也一定要还叶渊一个清白！ 这份超越纪律的担当，他丛贵背了！ 一辆军车驶出了驻地。 叶渊坐在副驾驶，丛贵亲自开车，后面则是拉着两个小战士以及孙婷和刘德海。 至于刘德海的那些小弟，则是全都被留在了驻地门口。 十五分钟之后。 军车停在了靠山屯的屯口。 里面的路太过泥泞，道路还相当狭窄，因此军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道路，丛贵却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如果这位老英雄的身份是真的…… 不，没有如果，肯定是真的。 没想到这位老英雄竟然就只是居住在这样的一个屯子里面。 叶渊下了车，带着丛贵等人朝着自己家走去。 一行人一直走出了很远，就在丛贵还在寻找叶渊的家时，却见到叶渊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一旁已经被烧光的废墟院子走去。 这里就是叶老英雄的家？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景象？ 孙婷鼻头发酸。 叶渊，以及无数像叶渊一样的英雄，不应该生活在这里！ 不应该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在无人问津的生活中走向终点。 他们应该被更多的人知道，被更多的人所敬仰，崇拜。 这才是她作为一个媒体人应该做的事情！ 她抽泣着，拿起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微型摄像机，记录着这个院子里面的一切。 丛贵则是几步追上了叶渊，目瞪口呆，“老英雄，您……您的家？” “被人给烧了。” 叶渊声音平淡自然，“昨天被烧的。” 丛贵不是傻子，顿时就反应了过来，猛地转头看向了刘德海。 那双充满威严的目光，让刘德海心头一凛，无比懊恼昨天自己为什么要派人将叶渊的房子给烧了？ 早知道有更简单的办法，他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叶渊直接就朝着那片废墟走去。 房子里面的一切全都被烧光了。 只剩下一个土炕，也是摇摇欲坠。 “老英雄，里面危险，很有可能会彻底倒塌，还是让我去吧。” 丛贵快速的说道。 叶渊摇了摇头，“不用，你找不到。” 说着话，叶渊已经走进了废墟里面，开始在一片狼藉之中寻找了起来。 很快。 叶渊捧着一个已经被火焰给熏黑的搪瓷缸走了出来。 伴随着叶渊的移动，搪瓷缸里面也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 丛贵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面…… 就是能够证明叶渊身份的证据吧！ 叶渊来到了丛贵的面前。 孙婷也凑了过来，将手中的摄像机对准了搪瓷缸，想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看着叶渊颤抖的手，丛贵却并没有帮忙。 这荣耀，必须得由老英雄亲手开启！ 叶渊终于是打开了搪瓷缸的盖子。 丛贵第一时间向搪瓷缸里面看去，甚至就连刘德海也十分好奇，想要知道叶渊应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然而。 从搪瓷缸里面取出来的勋章却让众人全都大失所望。 那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勋章。 与那些金光闪闪的勋章相比，这个勋章就显得太过简陋了。 完全就是用一个铜片打磨出来的，上面还歪歪扭扭地雕刻出了一个五角星。 “哈哈哈……” 刘德海顿时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叶渊，这就是你说的属于你的军功章？” “要是这玩意也能算是军功章的话，我分分钟就给你整出来一大堆你信不信？” “你说你浪费我们的时间也就算了，丛首长这样的大人物，每天有着处理不完的事情，你就非得拉着他跟你一起瞎胡闹？” 丛贵仍旧是打心里相信叶渊的身份。 因此他并没有对这个军功章有任何的怀疑。 他拿起了军功章，放在手中仔细地打量着，然后又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叶渊，“老英雄，这军功章……是什么？” “当初将这枚军功章交给我的人，说它叫红星勋章。” 丛贵身体顿时一颤，差点将手中的军功章给扔出去。 “红星……勋章？！您说的是红星……勋章？！” 丛贵的声音已经颤抖到了极点。 一旁的孙婷满脸好奇，“丛首长，红星勋章是什么？” “红星勋章是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设立的，是当时苏区的最高荣誉，也是咱们国家革命战争年代设立的最早也是最高级别的勋章。” 丛贵说话的时候身体都不由得挺直了起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坚定，“但有据可查的实际颁发极其稀少，甚至可能压根就没有颁发，几乎成为传说中的勋章。” “为什么是传说中的勋章？” 孙婷追问道：“为什么没颁发？” “可能是当时战争环境恶劣、授勋体系未在战时有效运作，以及后来政策的调整……” 丛贵此刻只感觉手中的小铜片重逾万钧，压得他抬不起手。 “红星勋章代表了对革命事业的最高忠诚与贡献，我一直都以为这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十一章 菜园子里的巨石 红星勋章。 理论上的最高荣誉，战时实际颁发极少，其历史意义和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是龙国早期军事荣誉制度的象征物，存世罕见，因此被称之为传说中的勋章。 丛贵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一枚红星勋章！ 如果这枚勋章是真的，那这枚勋章放在一个博物馆里，都可以称得上是镇馆之宝了。 而听完了丛贵的描述，孙婷拿着摄像机的手都在颤抖着。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见证着一场历史。 一场恢宏磅礴，荡气回肠的血与泪之歌！ “骗……骗人的吧……” 刘德海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丛首长……刚才您也说了，这红……红星勋章甚至都有可能没有颁发过，你怎么确定这东西是真的？” 刘德海越说越自信，“说不定就是这老叶头不知道从哪听说过红星勋章的传说，所以专门做出来了一个冒充的呢？” 丛贵眉头紧皱。 刘德海说得也不无道理。 如今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红星勋章来让他进行对比，因此他也无法断定这枚红星勋章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他心中是相信叶渊的。 可是，身居高位，他做人做事不能只凭心中判断。 他转过头，看着叶渊，轻声问道：“老英雄，这红星勋章，是谁给您的？” “当年，我曾经见到过我这一生都在追随的伟人。” 叶渊微微扬起头，目光带着思念，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炮火纷飞，刀口舔血的日子，“首长他说因为咱们的队伍刚刚成立，勋章制度虽然被立项，但是还没有正式实施。” “他说我值得拥有这样一枚勋章……所以，他就亲自手打了这么一枚勋章送给我……” 丛贵的身体微微一颤。 听到叶渊这么描述。 他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叶渊说的人是谁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刘德海此刻恨不得立刻将叶渊给踩死在泥潭中，让叶渊永世不得翻身，“反正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又有谁能够证明？” “闭嘴！” 丛贵瞪了一眼刘德海。 刘德海气息一滞，不再说话。 丛贵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叶渊，“老英雄，您说您之前把自己其它的勋章给埋了，都埋在了什么地方？” 叶渊抬起手，一指自己家前面的菜园子，“都扔进这里面了。” 丛贵顺着叶渊的手指看去。 这菜园子能有三十多平方，里面种植着茄子、黄瓜、豆角之类的蔬菜。 “老英雄，如果我们想要把您埋进去的勋章给挖出来，可能就得把您的菜园子给破坏掉了，不过您放心，破坏掉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会照价赔偿。” “你们随便吧。” 叶渊摆了摆手，并没有任何的在意。 房子都被烧没了，这么一个菜园子又有什么好珍惜的？ 丛贵闻言，当即走到了一边，往驻地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让驻地那边增派一些人手过来。 没过多久，有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战士就扛着铁锹跑了过来。 “各位战士们，这片菜园子里面埋着非常珍贵的军功章，你们现在就开始挖吧，但是挖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遗漏掉那些军功章。” 丛贵吩咐出声。 “是！” 所有小战士全都扯着脖子大喊出声。 之前在驻地的时候，他们目睹了刘德海栽赃叶渊的全部过程。 所有人都对叶渊所受到的遭遇感受到无比的愤怒与同情。 因此在听到丛贵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冲进了菜园子里面，开始挖掘了起来。 二十几个大小伙子，挖一块菜地简直不要太容易，加上这菜园子本身之前就已经被叶渊翻过土，因此挖掘工作更加简单。 没过多久，忽然当啷一声脆响，吸引了丛贵几人注意。 “怎么回事？” 丛贵大步走了过去。 一个小战士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首长，我刚才没有注意这地下有一块大石头，锄头不小心砸在了上面。” 丛贵低头看去，果然见到一块石头被掩埋在地下。 因为石头只被挖出来了少许，因此并不能知道这块石头到底有多大。 “这块石头在我记事的时候，就一直都被埋在这里。” 叶渊也走了过来，轻声解释道。 乖乖！ 丛贵一愣。 叶渊是抗战老兵。 如果这块石头是叶渊记事的时候就一直都在，那怎么也得有近百年乃至更长的历史了吧！ “老英雄，您家怎么还把这么一大块石头给放在了这里呢？” 丛贵笑了笑，而后反应过来。 可能是这块石头太大了，几个人都未必能够弄得出来，所以才一直都放在这里的吧。 “老英雄，我先让人把这个石头给挖出来，挪到院子里面吧。” 丛贵轻声道。 “随便你们。” 叶渊点头。 丛贵当即指挥着小战士们，连拖带拽地把这块石头给拽到了院子角落。 “这石头至少也得一千多斤吧，这要是敲碎了，都够做好几个压酸菜缸的石头了。” 丛贵看了一眼裹满了泥土的石头，然后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继续挖。” 小战士们再度开始工作起来。 伴随着挖掘工作的进行，第一枚军功章被挖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到最后，整整二十多枚军功章，被整齐地摆在了那里。 “这么多！比老英雄身上挂着的还要多！” 丛贵目瞪口呆。 之前叶渊说，他身上的军功章都是他战友留下来的，这些从地下挖出来的军功章，才是叶渊自己的。 如此说来的话，叶渊的身份岂不是更大了？ 刘德海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军功章，没想到叶渊竟然还真的有！ 可是…… 如果叶渊真的是抗战老兵的话，为什么他的名字和事迹没有被记载进入县志之中呢？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刘德海毫不犹豫地开口，“这些也全都是假的。” “或者也有可能这些军功章也是他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第十二章 名册上没有我的名字，对吗？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 刘德海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吼叫：“谁知道这些章是哪来的无主之物，是不是那些死了没人认的……” 叶渊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可以受辱。 但是，他的袍泽兄弟不行！ 如果就连他这个活着的人都不能维护住他们的尊严，那么还有谁能？！ “住口！污蔑烈士，诋毁英雄，你可知罪？！” 丛贵终于是愤怒了，指着那些勋章喝道：“看看这些！这就是铁证！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老英雄胸前挂着十几枚军功章！在这里还摆着二十多枚！” “将近四十枚军功章被摆放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从一九三一年东北抗战开始，一直到如今，就算是一个人一直在战场上捡，都捡不到这么多！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丛贵对刘德海这个本地恶霸始终都没有什么好感。 见到刘德海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赃叶渊，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就连那些小战士也全都死死的攥着铁锹和锄头，青筋暴起，一个个义愤填膺地看着刘德海。 如果不是因为纪律，他们真想冲上去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刘德海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但是眼珠子却滴溜溜地乱转，思考着对策。 丛贵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面带歉意的看着叶渊和孙婷，“不好意思，老英雄，孙小姐，刚才我失态了。” 孙婷挥了挥小拳头，“就得这样！叶爷爷这样的英雄，容不得别人诋毁！” “哎呀，误会，天大的误会！” 刘德海忽然故作姿态的鞠躬，“老英雄见谅啊，我这也是被某些风言风语误导了，怕有人冒充英雄嘛……” 话音未落，他忽又狡诈地一笑，“叶老英雄，虽然你老人家证明了这些勋章是你的，但是……为什么你没有被记载在县志里面啊？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他话说得相当隐晦，但是分明就是在暗指叶渊是因为某些敏感问题从而隐姓埋名的。 叶渊抬起头，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盯着刘德海。 刘德海心头一颤。 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受到了恐惧！ 一个快入土的老头，怎么有这样的气势？ “这说明叶爷爷淡泊明志，不在意这些虚名！” 孙婷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在……在战场上，生离死别就已经够痛苦了……死掉的人会名垂青史，供后人瞻仰敬拜……可是活着的人……却要背负着一切活着……” “战争已经结束了！活着的人只想要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活着，有错吗！” 最后一句话，孙婷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见到叶渊，就会想到自己的爷爷，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奋不顾身。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 她曾经听到过自己爸爸说过。 当年在战场上，爸爸是被爷爷奶奶护在中间，最终才活下来的。 甚至在后面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爸爸还活着的战士们，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爷爷奶奶给分开的。 如果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活着，应该也会是叶爷爷这样不在意虚名的人吧。 “把他给我拖到一边，别让他再说话了！” 丛贵愤怒地瞪了一眼刘德海，又重新转头，期待的看着叶渊，“老英雄，是这样吧。” 只要叶渊点一下头，就足以让刘德海所说的一切都不攻自破！ 可叶渊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声道：“我问心无愧。” “好！好一句问心无愧！” 菜园子外面，有洪亮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然后就瞧见了首长肖波和政委刘平大步走了过来。 “首长，政委。” 丛贵当即走了过去，对着两人敬礼。 孙婷见到两人，则是眼前一亮。 肖波和刘平还礼，然后就大步朝着叶渊走来。 肖波注意到了一旁的孙婷，当即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刘平，“那个好像是老孙家的闺女。” 虽然认出了孙婷，但三人却全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打招呼。 肖波和刘平来到了叶渊的面前，“这位就是叶老英雄吧！” 两人表情郑重，率先敬礼，“叶老英雄您好！东北省军区首长肖波（政委刘平），向您致敬！” 然后肖波又尴尬地笑了笑，“我和刘政委昨天熬了一夜才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一大早就往这里赶，让您久等了。” “不碍事，两位首长能过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叶渊面对着两位位高权重的首长，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肖波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那怎么能行吗？您是抗战老兵，是见证了历史的人，您这样的人，是我们整个国家的宝藏！” 刘平则是直接切入正题，轻声问道：“老英雄，实不相瞒，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专门就您的身份进行了调查，但是……” “没有我的名字，对吗？” “嗯。” 刘平点头，“不光是咱们省，我们申请调查的是全国抗战老兵的名册，但是上面仍旧没有你的名字。”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刘德海看似小声地嘟囔，实际上却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本地县志没有关于他的记载，现在就连全国抗战老兵的名册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就是假冒的！冒充抗战老兵，罪加一等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现如今，叶渊的身份问题是最大的问题。 只要能够证明叶渊的身份，一切就明朗起来。 “我原本想要将这一切都带进棺材里面，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将这一切给说出来了。” 叶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怒火。 此刻的他，宛如暴怒的雄狮。 在众人眼前，这个花耄耋之年的老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英姿勃发，血气方刚的青年将帅！ “我可以受屈辱，被冤枉，但是……我那些已故的袍泽，却不能受半点的委屈！” 此言一出。 除了刘德海之外，所有人的眼神全都变得火热起来。 叶老英雄终于决定要说出真相了吗？ 第十三章 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激动的看着叶渊，不知道叶渊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叶渊是我的真名，而在部队的时候，我所登记的名字叫做叶恒之。” 叶渊轻声开口，说出了这个隐藏在他心中几十年的秘密，“我本想将这个名字带进棺材，但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恒之。 姓叶，名渊，字恒之。 首长肖波猛地转头，看向了刘平，“老刘，快点打电话到军区，让军区核对一下这个名字。” 刘平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当即就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眼见事态出现了反转，刘德海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当兵时登记的名字都是一个假的名字，你还敢说自己心里没鬼？说不定你一早的时候，想的就是上了战场之后当逃兵，然后用回自己的真名吧！” “老丛，这个人是谁？” 肖波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刘德海。 丛贵低声的对肖波说道：“首长，这个人就是怀疑劫持了老英雄孙女的那个人。” “就是他？” 肖波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我说他怎么一直都在诋毁叶老英雄，想要往叶老英雄的身上泼脏水。” “不过看他这个模样，他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劫持了叶老英雄孙女的人，之所以这样，分明就是想要拖延时间。” “首长，您可不能这么说啊！” 刘德海当即大声地开口，“我是一个良民啊，这么大的罪责，我可担不起！” “你是不是良民，可不是你自己说的。” 肖波一声冷哼，眼神锐利如鹰，“这个，得是老百姓说的！” 刘德海身体一颤，没有说话，心中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在早晨前去驻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带着县志上没有叶渊这个名字的消息来到驻地，如果能够凭此就扳倒叶渊抗战老兵的身份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这个做不到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在他发迹之前，他曾经跟过一位大人物。 正是因为那位大人物的帮助，他才一步一步成为了合河县的土皇帝。 在早晨动身之前，他就已经给那位大人物打电话了，让对方帮他运作这件事情。 毕竟这些年他也没少给那位大人物送钱，二人属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现在等的就是对方的答复。 只要对方成功了，就算是肖波也别想治他的罪！ 过了会。 刘平回到了这边，眼中带着惊喜的看着肖波，“老肖，查到了，名册上果然有叶恒之这个名字，只不过这个名字有些不一般，需要层层报备，咱们才能知道老英雄都做过什么。” “好！” 肖波激动地一拍巴掌，“这样一来，就足以证明叶老英雄的身份了！”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叶渊洗清了冤屈这件事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刘平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一个就连名字都被严格保密的抗战老兵…… 岂是一个易于之辈？ 丛贵也是激动的转身，看向了刘德海，“如今老英雄的身份已经被正式确定存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德海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好耶！” 孙婷也是激动地叫喊了起来，然后得意地看着刘德海，“你现在还不赶紧把晏安给交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德海咬着牙，死不认账。 “你装糊涂没有用。” 肖波淡淡开口，“我已经派人去公安局交涉了，此事涉及到了老英雄的名誉，还有英雄家属的安全，一切法律法规，都得给这件事让步！” 过了会。 肖波的手机响了起来。 肖波接听电话，几秒钟之后，他对着刘德海晃了晃手机，声音如同惊雷，振聋发聩，“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我们的人与公安局的人带着搜查令，果然在你的家中找到了被你们囚禁的叶晏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丛贵和孙婷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孙婷更是激动地抓着叶渊的手臂，“叶爷爷，您听到了吗？晏安被救出来了！您孙女没事了！” 叶渊也是面带感慨，浑浊的双眼有些湿润。 “把他控制起来，带回到县里。” 肖波吩咐出声，然后又面带恭敬地转身看着叶渊，“叶老英雄，咱们走，去县里接您的孙女回家。” “好。” 叶渊点头，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 他只有叶晏安这一个孙女。 如果叶晏安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自己就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们这一脉，也将彻底绝户！ 一行人来到了屯口，坐上了军车，朝着合河县赶去。 军车直接就停在了刘德海的小别墅之前。 叶晏安被几个小战士周密的保护在中间，但是她那张小脸仍旧是无比的憔悴，眼中仍旧带着恐惧。 一直到她见到叶渊的那一刻，她的娇躯一颤。 “爷爷！！” 她呼喊着爷爷，乳燕归巢一般地扑到了叶渊的怀里。 这一刻。 她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耻辱，全都伴随着眼泪和那一声声爷爷被发泄了出来。 叶渊面带慈祥的笑容，抱着怀中消瘦的身体，手掌轻轻拍打着孙女的后背，口中只是不断地轻声说着‘没事了’。 “刘！德！海！” 丛贵死死地咬着牙，目光阴沉无比地看着刘德海，“你不是说，你没有绑架叶晏安吗！” “为什么叶晏安是从你的家里救出来的！还有这些手术器材和设备，又是做什么用的！” 刘德海如今怎么可能承认这一切？ “这小姑娘是跟我儿子处对象，才留在我家的！” 刘德海抬起手一指叶晏安，“也是她央求我，不让我说她住在我家里的！还有那些器材，我儿子将来想要学医，所以我帮他准备了一些，首长，这有什么问题吗？” 眼下他只想要和稀泥，最好把这潭水给彻底搅浑。 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彻底脱离危险。 “你！！” 丛贵从未想过，有人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忽然。 肖波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第十四章 人赃并获，还治不了他的罪？ 肖波拿出手机走到了一旁。 而叶晏安则是从叶渊的怀中抬起头，眼中带着惊惧地看着这个带给她巨大梦魇的男人。 “你……你胡说……我不认识你儿子！” 叶晏安声音很小，“而且，你还想要把我的肾换到你儿子的身上！” 刘德海瞥了一眼叶晏安，叶晏安顿时就好像被烙铁烫到般猛缩到叶渊身后。 叶渊抬起手护住了身后的叶晏安，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 这次，反而是刘德海闪躲着目光，不敢跟叶渊对视。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想要负隅顽抗吗？” 丛贵强忍着怒火，“如今证据确凿，你再说这些，不感觉很可笑吗！” “我问心无愧！” 刘德海大声说道。 “呸！” 孙婷直接啐了一口气，“这四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都感觉恶心！”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政委刘平都忍不住开口，“你简直就是老刘家的耻辱！老刘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就在这时。 肖波走了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铁青，死死盯着刘德海，“我说你怎么敢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你的上面还有人！” 政委刘平有些担心地看着肖波，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老肖，怎么了？” 肖波面带冷笑，“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大人物，了不起呦！远在千里之外，竟然还能够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合河县里面发生的事情。” “还专门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祖孙二人全都没什么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还说要给老英雄和他的孙女补偿呢！” “他妈的，好一个‘没出什么大事’！好一个‘补偿’！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这种丧尽天良的罪行一笔勾销？！” 叶渊沉默不语，但是如猛虎一般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冰冷。 刘德海则是心中一喜。 果然。 他赌对了！ 那位大人物果然没有放弃他！ “谁啊？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平沉声问道。 肖波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孙婷则是担心的看着两人。 如果坏人不能罪有应得，那这个世道，不就彻底乱套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悄悄地走到了一边，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爸，是我……” “首长，那您……打算怎么办……” 丛贵的声音有些干哑。 他不知道肖波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是妥协，还是硬杠到底。 “什么怎么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 肖波猛地昂起头，声音粗犷有力，“老子什么没经历过？我不管是谁，都不能成为左右真相的黑手！” “爷爷……” 叶晏安娇躯仍旧在颤抖着，抬起头求助地看向叶渊。 “没事，有爷爷在。” 叶渊安慰出声。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仿佛天塌下来他都能够扛得住。 听到了叶渊的声音，叶晏安的心中仿佛涌现出了无穷的勇气。 她好像变成了小时候从爷爷口中听到的那些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不管面对着什么样的挫折与艰险，都能够迎头而上。 肖波还想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再度响起。 “妈了个巴子的！” 肖波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向了一边。 纵然隔得很远，仍旧能够听到肖波愤怒的吼声传来。 “明天就过来？就为了一个地痞流氓？！” 过了会。 肖波回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刘德海，“先将他暂时收监，事情有点复杂了。” 然后肖波又面带内疚地看着叶渊，““老英雄，让您受委屈了！但您放心，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一定斗到底，让这畜生付出代价！” “嗯，麻烦你了。” 叶渊点头。 “明天还有人要过来，您的家也被烧毁了，所以还是得麻烦您们祖孙二人去驻地对付一晚。” 肖波轻声道：“明天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这不是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孙婷跺着脚，满面愤怒，“人赃并获，还治不了他的罪？” 她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丛贵给拽走了。 能让省军区的首长和政委都这么为难，这件事明显很难办。 刘德海被收监。 叶渊则是带着叶晏安再一次来到了驻地。 驻地的小战士们见到叶晏安被成功救了出来，也全都发出了欢呼声。 丛贵这一次也没有责骂这些小战士没有纪律，而是跟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孙婷也终于是有机会将今天所得到的收获进行总结之后，送去了市里的电视台。 电视台对于这件事相当重视。 不光是电视台。 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百姓们全都对这件事相当关注。 每分每秒都会有无数个电话打到电视台，询问电视台这件事的后续怎么样了。 “快！立刻剪辑，就说老英雄的孙女已经成功被营救了出来！” 台长激动的嗓子都哑了，“先告诉全国的观众这个喜讯！” 所有工作人员也全都热情高涨。 只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副台长走上前来，看着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台长，“台长，我有一个想法。” “说。” 台长有些疲惫地说道。 “咱们能不能搞一个节目，采访叶老英雄，然后让叶老英雄亲口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副台长语气急促，十分激动，“叶老英雄的故事应该被更多的人知道，而且马上就是五十周年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这不是献给祖国最好的礼物吗？” 台长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 这件事得需要叶老英雄点头才行。 …… 当叶晏安被解救出来的消息发出，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人也全都发出了欢呼声音。 所有人都希望这个可怜无辜的女孩能够平安。 如今所有人都称得上是得偿所愿。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一同发出来的，还有孙婷拍摄和记录的照片和视频。 这些东西，也是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每一个聊天室内都聊得热火朝天。 “那些勋章竟然都是老英雄战友的勋章，他本人的勋章比这还多！” “那么多的勋章，老英雄到底参与了多少战争啊！” “那红星勋章真的是真的吗？我爷爷也是抗战英雄，去年走的，我听他提到过。” “没有人跟我一样关注那块石头吗？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块石头不简单。” …… 第二天一早。 肖波急匆匆地冲进了帐篷，看着恰好刚刚醒来的叶渊，“老英雄，快跟我走，那些人竟然是偷偷过来的。” “他们想要悄悄带走刘德海！” 第十五章 你们可以走，他……走不了！ 悄悄带走刘德海！ 叶渊双眼眯缝了起来。 不为了他自己，哪怕为了守护这一方百姓，刘德海这个毒瘤都必须要铲除掉！ “看来刘德海的上头还挺有实力的。” 叶渊轻声开口。 “唉……” 肖波发出了一声叹息，脸上露出了内疚的表情，“老英雄，都怪我，如果我之前早点将他法办，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可叶渊听到这话，却猛地转头，视线落在了肖波的身上，“肖首长，你是一个军人，军令纪律重于泰山，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如果每一个人都不遵守规则，这个世界得变成什么样？你这样不就是因小失大吗！” 肖波身体一震，下意识身体站得笔直。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是小兵的时候，见到首长时的感觉！ “是，我知道了！” 肖波大声开口，然后又快速的说道：“老英雄，那咱们快点过去吧，要是刘德海真的被带走了，那可就出事了！” “走。” 叶渊点头。 …… 合河县看守所门外，有两方人正在对峙。 两方人虽然身穿一样的衣服，却泾渭分明。 一辆军车从远处驶来，然后停下。 车门被打开。 叶渊、叶晏安、肖波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肖，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一个肩佩中将肩章的男人看向了肖波，“这个人涉及我省的一个重案之中，我奉命将他带走调查，你的人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涉及了你们省的一个重案？” 肖波冷笑，“白美建，为什么带他走你比我清楚，更何况这个人也涉及了我手头上的一个案子，人，你带不走。” 白美建表情严肃，“老肖，你是要跟我杠上了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乃是赵老专门吩咐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去找赵老说，你跟我说不着！” 赵老？ 叶渊一怔。 这个就是昨天给肖波打电话施压的那位大人物吗？ 他不由得在脑中思索了起来。 当年自己都认识哪个姓赵的人。 “别拿赵老出来压我！” 肖波不为所动，声音掷地有声，“我就把话给你撂这，人，你带不走，赵老要是不愿意，那就让赵老来跟我说！不管是调离，还是撤职我全都认！” “但是只要我肖波还是这个省军区的首长，这件事我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你！” 白美建气的不行。 他对肖波的倔脾气很清楚。 所以才会悄悄地来到合河县，想要偷偷带走刘德海，没想到肖波早有防备，自己带人过来之后堵个正着。 “老白。” 刘平上前一步，看着白美建，轻声道：“这件事，我奉劝你还是别蹚了，这位叶老英雄乃是抗战老兵，而且身份是属于严格保密的那种，我申请调阅权限到现在都没有批下来。” 白美建一愣，看向了叶渊。 他的眼中带着敬重的情绪，但是仍旧是咬着牙开口，“我只是奉命行事，其它的事情与我无关。” “肖首长，也没有必要难为这位白首长了。” 叶渊忽然开口。 肖波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渊，没想到叶渊竟然妥协了。 肖波快速地说道：“老英雄！你……你不用怕他！有我在，在这里他还翻不了天！” 叶渊微微摇头，“我是让你不要为难他，把白首长和他的人给送走吧，但是刘德海必须要留下。” 白美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旁边一伸手。 旁边的一个小战士当即递过来了一张纸。 “既然谈不拢，那就公事公办吧。” 白美建淡淡开口，“老肖，这是上头亲自给我颁发的提押函，这个东西你都不认？” 此言一出，肖波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无比难看。 白美建竟然是有备而来，手上带着刘德海的提押函。 虽然如今刘德海的罪行全都已经明朗了，但是并未立案，昨天将刘德海给关进看守所，也是他动用了自己的权力才做到的。 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昨天就应该直接让公安局立案才对！ 一步差，步步差！ 见到肖波沉默，白美建顿时就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还要拦着我带走他吗？我手续齐全，带走犯人理所当然。” “你说他也涉及了你们省的一个案子，是什么案子？可否有相关的文件？” “你别得意……” 肖波一仰头，喘着粗气，“我……” 他正要说话，却被身旁的刘平拦下，“老肖，别冲动！咱们……不占理。” 最后三个字，刘平说得非常艰难。 对方有备而来，他们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随后他看着白美建，仍旧做着最后的挣扎，“老白，我们这边刚把人收监，重大案情还未向地方移交，你这带着提押函跨省提人，不合规矩。” “没办法，情况紧急，只能特事特办了，既然你们没有其他什么事，那人我就带走了。” 白美建得意扬扬的开口。 肖波身体颤抖着，心中无比的内疚。 他昨天曾经拍着胸膛跟叶渊承诺，说这件事一定会给叶渊一个说法。 可今天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德海被白美建带走。 一旦刘德海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再想要抓到刘德海就难了。 “走！” 白美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就要率队离开这里。 可是。 一道人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白美建一愣，发现拦住自己的赫然是叶渊。 “老英雄，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美建开口，对于这位抗战老英雄由衷的尊敬，“我带走他只是调查取证，案子结束后，就会把他给放回来。” “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他……” 叶渊抬起手，手指指着刘德海，“走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白首长，我尊重你的行为，但如果这程序成了包庇罪犯、践踏正义的工具，那么这程序本身就是非法的。” “刘德海犯下的罪行，必须在这里，在受害人和乡亲们面前，接受审判。” “老英雄，您不要胡搅蛮缠。” 白美建眉头紧皱。 刘德海眼见自己可以脱离危险，又突发变故，也有些急切，“老英雄，你这是干嘛？白首长的行动合规合法，你还不快点让开？磕着碰着算谁的啊？” 白美建见叶渊不让步，也是一咬牙低喝出声，“把这位老英雄请到一边去。” 话音未落。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白，你这官越当越大，官威也是越来越大了。” 第十六章 就是他欺负我侄女？ 小白。 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白美建乃是邻省军区首长，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竟然被人称作小白？ 白美建眉头一皱，抬起头看去。 他正欲说话，却在见到了对方的脸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老……老首长……” 白美建的声音带着难堪，还有一丝敬畏。 肖波、刘平和丛贵也看向了说话之人，只见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大半的头发已经发白的老人在两个警卫员的陪同下走来。 “老孙？” 肖波和刘平齐声开口，面带惊喜。 “爸爸！” 孙婷满脸喜色，快速走了过去。 她昨天打去的电话，就是打给自己的爸爸。 孙卫国迈步走来，脚步沉稳，完全没有半点老人的迟暮之气。 “小白啊小白，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这么不懂事的人了呢？你……” 孙卫国对白美建说教着，目光巡视地扫动着四周，忽然，他的目光被定格。 只因他看到了一张令他朝思暮想，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脸。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拳紧攥，嘴唇抖个不停，双眼更是瞬间就变得通红。 “爸……您怎么了？” 孙婷担心无比的看着孙卫国。 孙卫国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甩开了两个警卫员，朝着那个转身看向他的老人走去。 他斩在了叶渊的面前，身体站得笔直，如同松柏一般。 他声音洪亮震耳，更是因为激动而在颤抖。 “独立团三营二连孙卫国，参见团长！！” 众人呆若木鸡。 团长？ 众人的目光不断在叶渊和孙卫国的身上打量着。 叶渊抬起头，仔细地看着面前人，“原来是小孙啊，你都已经老成这样了……” 孙卫国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样的画面直接就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匪夷所思。 然而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孙卫国竟然又当众面对着叶渊单膝下跪。 “义父。” 这两个字，直接就让所有人的大脑全都一片空白。 叶渊竟然是…… 孙卫国的义父？ 叶渊伸出手，将孙卫国给搀扶了起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时兴旧社会那一套了。” 孙卫国声音有些哽咽，“团长……这么多年都没有您的消息，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 叶渊的脸上带着笑容，“我还没活够，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爸，这……” 孙婷只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孙卫国拉着孙婷的手，激动地看着叶渊，“小婷，记得爸跟你讲过，把爸爸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的团长吗？就是他，快点叫干爷爷！” 孙婷也激动了起来。 她没想到，一次简单的采访工作，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那个从自己爷爷奶奶尸体之中，把还是一个幼童的爸爸救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叶爷爷！ “干爷爷！” 孙婷快速地开口。 “哎。” 叶渊答应了一声。 “老孙，这咋回事？” 肖波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虽然孙卫国要比肖波、刘平、白美建都大出很多，但是孙卫国一向随和，肖波和刘平这些小辈跟他相处不错，互相之间也就没大没小。 至于白美建则不敢这样，因为在他还在当兵的时候，孙卫国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甚至可以说，他能够走到如今，少不了孙卫国的提拔，因此他对孙卫国一直都很尊敬。 “在我年幼的时候，父母双亡，就是老团长一直带着我，教授我行军打仗的知识。” 孙卫国面带感慨，老泪纵横，“如果没有老团长……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昨天我家这丫头给我打来电话，跟我说有一个抗战老兵被人给欺负了，希望我能帮忙，我不知道是老团长，没想到……” 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美建则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孙卫国则是又看向了脸色惨白的孙德海，“就是他欺负我侄女的？还想要挖了我侄女的肾？！” “老首长……我……赵老……” 白美建满头大汗，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赵老？哼！他赵瘸子还想把手伸到这里？赵瘸子想要这个人，无非就是担心自己那点破事被人给抖搂出来。” 孙卫国发出了一声冷哼，“但是我告诉你，这个人你带不走，你也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碍眼！” 白美建冷汗涔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边是曾经的顶头上司，自己的贵人，一边是如今的顶头上司。 他夹在中间，实在是很难办。 叶渊则是淡淡开口，“赵瘸子是哪个？” 孙卫国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开口，“还能是哪个，三连的那个赵小子呗，当初偷老乡鸡蛋，被你抓起来挂在树上抽的那个。” “我大概猜到了。” 叶渊缓缓点头。 肖波和刘平两人对视了一眼，全都感觉头皮发麻，双手更是不自禁的颤抖着。 孙卫国，赵老。 这两位全都是建国时期的少将，远不是现在的少将能比的。 他们可全都是军方大佬啊！ 虽然如今已经卸任，但是在军方的影响力仍旧是相当大的。 然而…… 这样的两位军方大佬，曾经竟然全都只是叶渊手底下的一个兵？ 那叶渊得是什么身份？ 按理来讲的话，叶渊那个时期就是一位团长，等到抗战末期，乃至解放战争时期，至少也得是师长乃至军长了吧！ 两人看向叶渊的眼神，变成了如同在仰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老孙。” 肖波脸上堆满了笑容，凑上前来，“你知道这位叶老英雄？怎么一点有关于叶老英雄的消息都没有呢？” “你想知道？” 孙卫国斜睥了一眼肖波。 肖波连连点头。 “我还想知道呢！” 孙卫国没好气地开口，“当年老团长不告而别，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甚至我申请来到这里养老，也是因为这里是老团长的故乡。” 随后他又看向了叶渊，“老团长，您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好多老兄弟都想着能够再见您一面呢，大柱子那个夯货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梦见您了。” 叶渊面露感慨。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孙卫国越想越气，懊恼自己的迟钝，懊恼自己的没有坚持寻找，最后直接把气全都撒到了白美建的身上。 “你还杵在这干啥？等着我带你回家吃饭？” 孙卫国指着白美建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长脑子的东西，别人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让你死你死不死？” 第十七章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白美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的表情无比尴尬。 “小孙，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被跟小辈整天吹胡子瞪眼睛的。” 叶渊缓缓开口，声音平稳。 孙卫国同样表情尴尬。 他都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竟然被人给当成了一个孩子训。 不过……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他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呢？ “好嘞。” 他对着叶渊咧嘴一笑。 白美建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转过身，看向了刘德海。 此刻刘德海身体颤抖着，牙齿不断打架。 这个合河县的土皇帝，在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栽了之后，终究还是怕了。 白美建嘴唇微动，虽然并没有说出话来，但是他的嘴型仍旧是被刘德海看得清楚。 只不过因为白美建是背对着众人，所有众人并没有看到白美建的小动作。 “怎么？舍不得？” 肖波顿时就忍不住嘲讽道：“说了你带不走，你就是带不走。” 白美建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 他先是面对着孙卫国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老首长，我走了。” “嗯。” 孙卫国淡淡点头，眼中带着惋惜。 他是很欣赏白美建的，不然也不可能当初将白美建一手扶持起来。 但是如今白美建的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虽然有很多事情让他不满，但是他却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白美建又转身，对着叶渊深深地鞠了一躬，“老英雄，今日之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请您原谅。” 叶渊没有说话。 白美建的这些话像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跟他道歉，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白美建突如其来的道歉，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走。” 白美建开口，带着跟自己前来的小战士们离开了这里。 “呼……” 丛贵擦了一把汗水，脸上带着庆幸的表情，“太好了，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全都圆满的结束了。” “丛首长，多谢你。” 叶渊看着丛贵轻声道。 丛贵闻言顿时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别别别，您老可别这样了，肖首长还有孙老都在这里，您叫我首长，我是真的受不起！”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 叶晏安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叶渊脸上的笑容之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丛贵才想起来了刘德海来。 他转头看着刘德海，“刘德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德海没有说话，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随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没出息的样子，你之前跟老英雄耍横的气势呢？” 丛贵嘲笑出声。 “老孙，这家伙怎么办？” 肖波看着孙卫国，询问着孙卫国的看法。 “这要是放以前，我直接开枪毙了他，不过现在嘛，法律健全，犯什么错就要受什么罚。” 孙卫国淡淡地开口。 此言一出，肖波和丛贵两人顿时就全都眉头紧皱。 刘德海作奸犯科，直接死刑都不为过。 可如果按照法律的话，一个绑架罪，加一个纵火罪，这样的处罚对于刘德海而言，简直太低了！ 孙卫国在他们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可这一次为什么要对刘德海网开一面呢？ 一旁的叶渊则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两人顿时疑惑地看着叶渊，不知道叶渊为什么突然发笑。 政委刘平也反应了过来，开口解释道：“老孙的意思是，虽然这个刘德海现在看起来罪行不算太大，但是架不住深挖啊。” “如今刘德海都已经落网了，之前那些被他欺负过的人，还会惧怕他？只需要将消息给公布出去，肯定会有很多老百姓过来举报刘德海的。” 肖波和丛贵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们就说嘛。 一向嫉恶如仇的孙卫国怎么可能会放过刘德海这个社会毒瘤？ “把他送回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带走。” 肖波吩咐出声。 顿时便有两个小战士架着已经站不起来的刘德海重新返回到了看守所。 “我现在就去当地公安局，将刘德海落网的消息公之于众。” 丛贵也是兴奋地开口，“让所有被刘德海欺负过的人，全都过来指认刘德海！” “嗯，去吧。” 孙卫国点头。 随后他转头看向叶渊，“老团长，走，咱们喝点去？” 叶晏安担心地抓着叶渊的手。 叶渊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喝酒喝坏了怎么办？ 叶渊看出了叶晏安的担心，轻轻一笑，“放心吧，爷爷不多喝。” “哈哈哈……走走走！” 孙卫国见叶渊答应下来，顿时哈哈大笑，一只手挽着叶渊，一只手拉着叶晏安朝着远处走去。 就连他的亲女儿孙婷都只能一个人跟在后面…… 饭店里。 几人围坐在一个包房里面，有说有笑。 如果有军方的人出现在这里，势必会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省军区首长肖波、政委刘平只能作陪，同样有不小名头的丛贵也在其中。 抗战英雄孙卫国甚至都没有资格坐在主位上。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破破烂烂军装的老头！ “老孙……” 肖波端着酒杯跟孙卫国碰了一下，十分好奇地问道：“当年抗战结束的时候，您已经是一位旅长了吧，后来的多次战役，你更是升为了军长。” “那这位叶老英雄在干什么？为什么一丁点有关于他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你个毛头小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孙卫国顿时就笑骂道：“还想要从老头子我的口中打探消息？我的嘴是出了名的严你不知道？” 肖波悻悻地笑了笑。 刘平则是接力问道：“那您之前说的那个大柱子是哪个？” 孙卫国十分随意地回答出声，“南方军区最楞的那个呗。” 刘平和肖波对视了一眼。 南方军区…… 最楞的那个…… 好像就是那个首长了吧！ 那位曾经竟然也是叶渊手底下的兵？ 这叶老英雄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地位啊！ 两人急得抓耳挠心，想要尽快揭开叶渊的身份之谜。 “说这些做什么？” 叶渊摆了摆手，“喝酒。” 他刚刚端起杯，忽然包房的门被人给推开。 一个小战士脸色发白，顾不上纪律问题，快速地开口。 “不好了！刘德海在看守所自尽了！” 第十八章 为祖国五十周年献礼！ 刘德海自尽了！ 饭桌上的几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任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 “怎么回事！！” 丛贵直接站起身来，脸色铁青，“他才刚被送回去关了多久？怎么就会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自尽了？！” 那小战士满脸自责，解释出声，“我们把他给关起来之后，就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后来来人送饭菜，叫了半天刘德海，刘德海都没有反应。” “我们打开了牢房的门，才发现刘德海已经咬舌自尽了……” “也算是一个狠人。” 肖波发出了一声冷笑，“咬舌自尽？畏罪自杀？怕不是为了遮掩更大的事情吧！” 众人沉默。 肖波所言，正是众人心中所想。 “老团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孙卫国询问地看向了叶渊。 叶渊点头，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停留了下来，看向了叶晏安和孙婷，“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要跟着了，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吃饭吧。” “不！我也要去！” 孙婷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我是电视台的人，这件事也是我亲自负责报道出去的，就算是刘德海畏罪自杀，这件事我也必须要当一个见证者！” 一旁的孙卫国顿时就得意扬扬的开口，“这丫头，性格什么的一点都没随我，就是这嫉恶如仇的性子随我了。” “行吧。” 叶渊点头，“你要是不怕，就跟过来吧，不过晏安你不许去。” 叶晏安不止是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学生。 叶渊曾经见到过咬舌自尽的人的尸体，知道那尸体的死相到底有多恐怖，因此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女见到这样的画面。 “嗯。” 叶晏安十分乖巧地点头，“爷爷，那我在这里等着您们回来。” 丛贵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小战士，“守在这里，如果晏安再发生任何的意外，那就别怪我了！” “是！！” 小战士当即身体站得笔直，敬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叶渊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看守所。 刘德海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院子里面，身上还盖着一张白布。 叶渊迈步上前，伸出手，掀开了白布。 刘德海果真是死相凄惨，表情狰狞如同厉鬼一般，整张脸被憋得铁青涨红，双眼仿佛也被鲜血泡过一般，死死睁着，好似在怨毒地瞪着众人。 咬舌自尽，在经历了一瞬间的麻木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痛楚，同时还会让人的喉咙发紧，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 又因为身体的自发反应，会拼了命地大口吸气，从而导致被咬断的舌头堵塞喉咙。 正因如此，咬舌自尽一般并非是痛死的，而是窒息身亡。 “啊！！” 孙婷发出了一声惊呼，躲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 孙卫国满脸的无奈，“都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 听到这话，孙婷仿佛要证明自己一般，竟然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对着刘德海的脸拍了几张照片。 “以一人之命保守秘密？” 刘平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德海的尸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送回到刘德海的家中吧。” 肖波吩咐道。 四个小战士走上前来，将装有刘德海尸体的担架抬起，然后朝着远处的车走去。 孙卫国则是眼神冰冷，“让他死得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那有关于刘德海的罪行，还需要继续搜集吗？” 肖波出声问道。 “收！当然要收！” 孙卫国毫不犹豫地开口，“此人是合河县的一个毒瘤，如今虽然毒瘤被铲除，但是仍旧要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的恶事！” “走，回去吧。” 叶渊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完。 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在当年，他就是凭借着这超乎常人的直觉，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 回到了饭店，包房内的气氛明显没有最初时候那么欢快了。 虽然刘德海成功伏诛，但是不知为何，众人却始终都高兴不起来。 孙婷喝着饮料，忽然抬起头看着叶渊，“叶爷爷，我有一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 叶渊笑吟吟的出声问道。 “我们台里想要做一个节目，名字叫做重走红色路。” 孙婷期待地看着叶渊，“所以台长让我问问您，是否愿意参与我们节目的录制，到时候将会以全程直播的方式，将这个节目展现在全国人民的电视里。” “胡闹！” 孙卫国顿时就呵斥出声，“老团长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让他跟你们台里瞎胡闹，要是老团长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台里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政委刘平忽然开口，“如今五十周年在即，由一位老英雄来讲述当年所发生的诸多事情，能够让百姓们知道当年的不容易，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 “你们在这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肖波笑吟吟地说道：“这件事情，不应该是叶老英雄决定吗？你们说的这么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顿时就全都落在了叶渊的身上，想要知道叶渊的看法。 “刘政委说的有些道理。” 叶渊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平和，“五十周年在即，我也想要趁着还能走得动路，说得动话，再为咱们的国家做些什么。” “耶！叶爷爷最好了！” 孙婷激动地欢呼，抱住了叶渊的手臂。 而见到叶渊答应下来，孙卫国也不再坚持什么。 “不过，我不想去其它的什么地方。” 叶渊补充道：“如果想要录制节目，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到这个合河县来。” “这……” 孙婷面带犹豫，“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我需要去跟台里的领导商量一下。” “可以。” 叶渊点头。 肖波则是趁热打铁的看着叶渊，“叶老英雄，您之前丢进院子里面的那些勋章，应该没有被全都挖出来吧。” “我申请派人继续挖掘，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枚军功章被继续掩埋下去！” 第十九章 笑里藏刀的好手 “房子都已经被烧没了，就随便你们吧。” 叶渊淡淡点头，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表情。 那座老宅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 如今，却付之一炬。 “老丛啊，你现在立刻安排人在县里帮老英雄找一个楼房，最好是一楼的，钱款方面到时候上面会批给你。” 肖波吩咐道。 “是！” 丛贵郑重点头。 叶渊正欲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原本是想要说继续住在驻地里面的。 但是这样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军人，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叶晏安。 多方考量之后，他还是同意了肖波的提议。 酒足饭饱，众人返回驻地。 但是就住宿问题，却让众人犯了难。 省军区的首长和政委。 抗战英雄叶渊、孙卫国。 女孩孙婷和叶晏安。 谁都没想到，一个临时的防汛部队驻地，竟然聚集了这么多身份特殊的人。 最终，还是孙卫国依仗着老资历，强行跟叶渊睡在了一个屋里。 …… 第二天一早。 政委刘平就满脸喜色把众人召集到了一起，宣布了一个喜讯。 “昨天半天的时间，有关于刘德海的实名举报多达一百多个！” 刘平手里拿着一张纸，快速地说道：“行贿、涉黑、绑架，甚至还有杀人！” “这个狗日的！” 肖波攥着拳头，“枪毙一百回都不嫌多！”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至少这样，可以让那些之前被刘德海迫害过的人心里好受一点。” 孙卫国感叹出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作恶多端虽然能够逃得过一时，但是终有一日，正义的审判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我也有一个喜讯要说！” 孙婷举起手，兴奋地开口，“台里已经批准了叶爷爷的要求，决定将直播设备和工作人员派遣到合河县来，只需要准备几天，就能够开始《重走红色路》的第一场直播了！” 看着众人全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丛贵却面带苦笑，“虽然我十分不愿意破坏这个高兴的氛围，但是我还是得说一下……” “刘德海的哥哥刘德宝回来了，负责处理刘德海的丧事。” 果然。 此言一出，众人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 “刘德宝？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肖波狐疑的开口。 刘平则是解释道：“刘德宝，早先是东部军区的一个少将，后来因为纪律问题被查出来，受罚之后被动复员，听说现在也是一个大老板。” 叶渊和孙卫国两人对视了一眼。 难怪刘德海能够搭上赵瘸子这条线。 如果他的哥哥曾经也是部队里面的人，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刘德海通过刘德宝认识了赵瘸子，相处不错，所以赵瘸子才会出手为刘德海平事。 如果这一次不是孙卫国及时赶到，恐怕这件事还真的就被赵瘸子给解决掉了。 说话间，有敲门声传来，“报告！” “进来。” 丛贵朗声道。 一个小战士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声音都有些颤抖，“驻地外有人前来，自称是来赔礼道歉的，想要面见叶老英雄。” 刘德宝！ 众人的心中全都浮现出了这个名字来。 “走！” 孙卫国怒极反笑，“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刘德宝过来是要干什么！” 一行人离开办公室，来到了驻地外。 只见驻地外面，一个西装革履，但是却满脸市侩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那人见到了叶渊等人走来，顿时满脸笑容，迎上前了几步，“东部军区退伍军人刘德宝，参见各位首长！” “刘德宝，你并非是退伍，而是被除名，这两件事完全不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肖波冷冷地看着刘德宝，“你也不要跟我们摆出一副战友的模样。” 听着肖波那讥讽的话，刘德宝的脸上却看不到丁点的怒意，反而始终都维持着笑容，“我受教了。” 然后他又看向了叶渊，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虚伪敬重，“这位就是叶老英雄吧，果然是老当益壮，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叶老英雄，您这样的国宝，可得千万保重啊，这世道不太平，意外说来就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丛贵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冷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 刘德宝仍旧是笑容满面，随即对着叶渊深深的鞠了一躬，“叶老英雄，我弟弟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之前我就一直告诉他，千万不要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不听，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在这里，代替我弟弟，向您老人家赔礼道歉，希望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对您和您的家人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哼！” 孙卫国冷哼道：“与其在这里虚与委蛇，不如想想怎么偿还你弟弟所犯下的罪孽，你不是很有钱吗？拿出一些钱来，赔偿一下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问题不大吧。” “这是自然。” 刘德宝笑吟吟地点头，“不过到底该赔偿谁，还需要仔细的审查才行，免得有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说是不是？” “说完了吗？” 叶渊淡淡地看了一眼刘德宝，“说完了，你就走吧。” “好嘞。” 刘德宝点了点头，“离开之前，就祝您老身体健康，安享晚年吧。” 说完话，刘德宝转身就走。 一直到刘德宝离开，孙卫国才看向了叶渊，“老团长，这个人您怎么看？” “笑面虎，是笑里藏刀的好手。” 叶渊缓缓开口，“这次过来，道歉是假，试探与下马威才是真啊，他弟弟是纯坏，而他，是又聪明又坏。”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纷纷点头。 肖波有些气恼的开口，“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个人，给我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还不错了。” 刘平发出了一声苦笑，“如果他没有被除名，一直留在部队里面……” “只会是更大的祸害！” 第二十章 这个‘火炮\’叫什么名字？ 叶渊和叶晏安搬到了丛贵为他们祖孙二人找到的楼房里面。 宽敞整洁，采光极好，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园，极适合颐养天年。 “哇！” 叶晏安一进门，就发出了惊呼声。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 “老英雄，怎么样？还满意吗？” 丛贵笑眯眯地看着叶渊。 “这不合适。” 叶渊表情严肃，“随便给我们找一个房子就可以，没有必要弄这么好的。” “这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时间匆忙，而且并非是市里，不然还能给您找到更好的房子。” 丛贵十分认真地开口，“您当年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如今也该享享福了。”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 叶渊摆了摆手，“如今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这么大的房子，应该让给那些有需要的人住才对。” “租都租了，老团长您就放心住吧。” 孙卫国笑眯眯地打趣道：“要是您都没资格住这样的房子，那我还是回家以后，把我的行李打包带走吧，我的那个房子，可比这个好多了。” 一旁的孙婷则是表情有些尴尬。 这座被叶渊称之为‘好’的房子，放在以前她都瞧不上，完全就不在她的租房范围之内。 叶渊闻言，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直视丛贵的双眼，“这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丛贵被叶渊看得心中发毛，低下头说道：“五百……” 叶渊点头，转头看着叶晏安，“晏安，记下来，一个月五百，将来你赚了钱，把这些钱还给国家，国家给了咱们平安幸福的生活，绝对不能再占国家的便宜。” “知道啦！” 叶晏安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用……真不用……” 丛贵慌张的摆了摆手，求助地看向了孙卫国，“孙老，您看这……” “就听老团长的吧。” 孙卫国苦笑出声，“老团长就是这样的人，除了打小鬼子之后，瓜分小鬼子武器和物资时比谁都精，从没见过他占过谁的便宜。” “比如呢？” 孙婷抱着孙卫国的手臂，撒娇道：“爸，您跟我好好说说。” “就比如当年我们歼灭了小鬼子一个炮兵连，结果刚打完仗，老团长就带人来了，喝光了我的酒，还把我的炮兵连给带走了，只给我留了两门土炮！” 孙卫国越说越气，差点都要骂娘了。 叶渊的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没想到这么点事，孙卫国到现在还记着。 “当年穷啊！” 叶渊十分认真地开口，“我当时留给你的两门土炮，那可是我的传家宝。” 叶渊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孙卫国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是，您那两门土炮是传家宝，最多打两百多米，威力还不如放个屁崩的坑大。” 孙卫国激动得脸都涨红了，“可您是从我这里拉走了六门九二式啊！一颗炮弹都没说给我留一个！” “啊？” 孙婷对于这些并不了解，下意识地问道：“爸，九二式能打多远啊？” 孙卫国一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一旁的刘平开口解释道：“近三千米，平地爆炸的杀伤半径是二十米左右。” “差这么多？！” 叶晏安惊呼出声。 她一直都知道，抗战时期，国人是非常艰难的。 但是却没有想到，双方的装备差距会这么大！ 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孙卫国会对这件事如此记忆犹新了。 换做是谁，怕是都难以接受这件事。 “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肖波的脸上带着自豪的表情，“咱们国家自行研究出来的诸多武器马上就要展现在世界面前了。” 此言一出，就连叶渊都十分的感兴趣，“咱们国家现在的火炮最远能打多远？” “火炮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肖波忍不住在叶渊的面前卖弄了起来，“至于射程，您可以猜一猜。” “老肖，这属于是机密！” 刘平眉头紧皱，提醒出声。 孙卫国轻笑着说道：“没事，猜一猜怕什么？难道你还担心老团长是敌特？” 他明显也知道肖波要显摆的是什么。 叶渊思考了一下，“五千米？八千米？” “怎么可能这么短？” 肖波得意的笑着，心中想着给叶渊一点小小的震撼，“八千……公里。” 叶渊的反应很让肖波满意。 “多少？！” 叶渊头一次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七十年前的他，还在为能够发射出射程三千米的炮弹而艳羡不已，梦想着麾下能够有一支火炮营。 可是如今国家竟然研究出了能够打八千公里的‘火炮’了？ “这岂不是能够打到小日本那里了？” 叶晏安下意识地开口。 “打到小日本？” 肖波哼了一声，“打到老美那里都不成问题！！” 叶渊的眼眶湿润了。 如果当年国家有这样的神兵利器，还能被小日本给欺负到吗？ 还能有那么多的同胞死在敌人的炮火、枪口和刺刀下吗？ 他不知道。 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见识一下，这个国之重器。 见到叶渊沉默，其他人也全都沉默地看着叶渊。 全场众人，只有孙卫国能够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从那个时期走过来的，经历过那个时期的无力和绝望。 但是如今。 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同志们，攻防逆转了！ 现在轮到敌人畏惧咱们了！ 过了半晌，叶渊终于抬起头。 他并未擦去眼角泪水，只是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这个‘火炮’，叫什么名字？” “老英雄，这个已经不能用火炮来形容了，而是叫做……洲际导弹！” 肖波无比骄傲与自豪地说道：“全世界，只有五个国家有，咱们国家就是其一，至于它的名字……” 肖波说着话，转头看向了孙卫国。 见到孙卫国点头，肖波这才郑重其事地开口—— “东风-31。” “东风-31……东风-31……” 叶渊呢喃着这个名字，眼睛却越来越亮，“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但如今……东风必将压倒西风！” 第二十一章 大操大办的丧事 叶渊和叶晏安已经搬到新家三天了。 对于搬家到了县城里面这件事，让叶晏安很是兴奋。 看着叶晏安兴高采烈的模样，叶渊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至于肖波和刘平两人并没有离开。 按照孙婷的说法，明天就要开启《重走红色路》的第一期现场直播，因此两位军方大佬索性就多请了几天的假，想要在现场亲眼目睹这一期节目之后再返回到市里。 这一天一大早。 还在睡觉的叶晏安就被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给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到了窗边向外面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送葬队伍的无比热闹地招摇过市。 她一脸的茫然，来到了客厅，就见到叶渊正站在门外看着。 她疑惑地走了过去，站在了叶渊的身边，“爷爷，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丧事怎么还这么大操大办呢？” 叶渊没有动，沧桑且威严的双目，正在凝视着那口朱红色的棺材。 “这是刘德海的送葬队伍。” 叶渊缓缓开口。 “什么？！” 叶晏安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几天，因为刘德海死了的这个消息，整个县里都喜气洋洋的，全都庆祝终于少了一个祸害，那个叫刘德宝的怎么还敢这么大操大办？” “做给咱们看的。” 叶渊转过头，眼中带着慈祥，但是眼底深处却带着凝重之色，“刘德宝这是将刘德海的死，全都算在了咱们的头上。” 他知道。 这件事还没完。 刘德宝就是一条毒蛇。 平日里把自己隐藏起来，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一旦被刘德宝抓住机会，这条毒蛇一定会显露出自己的獠牙，然后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攻击。 或者…… 刘德宝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而已。 叶晏安明显考虑不到这么多。 听到了叶渊的话，她只是鼓起了小脸，气鼓鼓的说道：“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啊！” 说着话的功夫，整支送葬队伍忽然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瞧见最前面的车上跳下来了一个人，赫然是刘德宝。 刘德宝一路小跑来到了叶渊和叶晏安的面前。 叶渊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将叶晏安给护在了身后，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德宝，“柳老板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刚才隐约间瞧见老英雄您站在门口，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跟您打声招呼。” 刘德宝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您老人家这是跟孙女搬到县里来了？那以后咱们可得多走动走动，我曾经也是一个当兵的，对您这种老英雄最是敬重了。” “不用了，我这个人不喜欢热闹。” 叶渊冷冷的开口。 刘德宝笑了笑，视线又越过叶渊，落在了叶晏安的身上，“这就是您孙女吧，听说还是咱们省的理科状元呢，真是没想到咱们县里还能出这么一个好学生。” “上大学肯定是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吧，老英雄，不如这笔钱让我来出，也算是为我弟弟赎罪了。” “不用。” 叶渊态度越发冰冷。 刘德宝看似态度诚恳，实际上也是在警告他，让他将这件事就此止于刘德海之死，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然而叶渊又岂是会妥协的人？ “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屁股没擦干净。” 叶渊慢条斯理地开口，“毕竟现在盯着这件事的人可不再少数。” “哈哈哈……老英雄说话真是幽默风趣。” 刘德宝哈哈大笑，单从表情来看，完全就看不出半点的心虚。 “刘德宝！你在干什么呢！” 远处有三个人快速冲来，赫然就是肖波、刘平和丛贵三人。 三人自然不可能将叶渊祖孙二人安排在这个楼里就不管不顾，暗中一直都有他们安排的人看守。 因此当得知刘德宝对刘德海的丧事大操大办的时候，他们就立刻赶来，没想到恰好见到了刘德宝站在叶渊的面前。 “几位首长，我是良民啊，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种喜欢做坏事的人吗？” 刘德宝满脸笑容，对着三人耸了耸肩，“我就是刚才见到了老英雄，所以过来跟老英雄打个招呼而已。” “哼！” 肖波完全就没有一丁点的好脸色，“最好是这样……还有刘德海，他做了多少坏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么张扬，就不怕引起民愤？” “他不是都已经死了吗？这还不够吗？” 刘德宝反问出声，“不过肖首长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在我家祖坟那里装上摄像头，万一有人在我弟弟的坟上搞破坏动手脚，我可是得找公安来帮忙解决的。” 说完话，刘德宝咧嘴一笑，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几位，回见。” 几人看着刘德宝离开了这里，脸色全都相当凝重。 “这个人怎么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不放呢？” 丛贵眉头紧皱，“他就没有什么怕的吗？” 刘平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部队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老油子，又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红线在哪里，虽然虽然游走于红线的边缘，却始终都不曾过界。” “别让我逮到机会！” 肖波眼神冰冷，“不然的话，我会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说着话的功夫，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前，然后就见孙婷走下了车。 原本孙婷应该是跟着孙卫国离开的。 但是因为孙婷是电视台唯一跟叶渊有交集的人，加上孙婷主动申请，因此她被电视台安排专门负责这档节目。 “婷婷姐。” 叶晏安乖巧地打着招呼。 孙婷点头，然后又眉头紧皱，“现如今有关于叶爷爷的舆论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 丛贵出声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互联网上出现了很多对于叶爷爷不好的言论，很多论坛都有贴子说叶爷爷是逃兵，说得有模有样的，还有各种抹黑造谣的言论。” 孙婷黛眉紧蹙，“甚至还有一些报纸都把这些给夸大其词地刊登了出来。” “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一下，就彻底洗不清了！” 第二十二章 《重走红色路》 “怎么回事？” 肖波的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叶渊在他们心中是实打实的老兵。 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往叶渊的身上泼脏水。 “就是说叶爷爷是逃兵，还有说叶爷爷身上的勋章都是假的，甚至还有人说叶爷爷之所以使用的假名字参军，是因为叶爷爷曾经犯下过天大的罪过。” 孙婷咬着牙，小脸因为愤怒而被憋得涨红，“叶爷爷的事情现如今在互联网上的讨论度很高，几乎所有的论坛都在讨论着叶爷爷的事情！” “甚至因为叶爷爷的事情传播的越来越广，已经从互联网映射到了现实，我在小卖部买水的时候都听到大老板娘和别人讨论着叶爷爷呢！” “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原本之前还没有什么，可是就在这几天，这些贴子突然间出现的，而且全都开始朝着叶爷爷泼脏水，想要引导舆论方向。” 此言一出，肖波几人顿时就对视了一眼。 “这或许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刘平的表情严肃，“目的就是想要让人民群众对叶老英雄产生误解，从而彻底污名化叶老英雄。” “真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肖波直接就忍不住骂道：“如果当初不是这群革命先烈，又岂会有他们如今这好日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些人就应该把他们全都给找出来，让全国的百姓都看看他们的丑陋嘴脸！” 丛贵则是期待的看着孙婷，“能找出来那些人吗？” 孙婷闻言，顿时就面带苦笑，无奈的说道：“找不出来，咱们国家对于互联网的监管力度不严，想要顺着网线找到那些人，太难了。” 随后孙婷继续说道：“我也怀疑这一切就是有人从中作梗，雇佣水军来恶意抹黑叶爷爷。” “水军是什么意思？” 叶晏安皱着眉出声问道。 “嗯……总的来说，就是一群颠倒是非的人吧，故意把黑的说成白的。” 孙婷对于水军也不是很熟悉，“这些人就是收钱办事，只要钱给得多，哪怕叶爷爷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他们也会枉顾事实，把叶爷爷形容成一个恶人。” “这些人也配称之为军？！” 肖波也是头一次听说水军这个词汇，“一直以来，军都是保家卫国的，将这些人称之为军，简直就是对军的一种侮辱！” 肖波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痛恨一个词。 “没办法……” 孙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叶渊，“叶爷爷，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话，这件事就彻底说不清了。” “那就把节目给提前吧。” 叶渊忽然开口。 眼下的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节目给提前播出。 因为叶渊的特殊性，所以全国的百姓都对叶渊十分的好奇，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这位老兵的事情。 因此得知了将要有一部名为《重走红色路》的节目播出时，让许多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节目提前播出……” 孙婷眉头紧皱，“咱们省的电视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除了咱们省的电视台之外，其它的省份的电视台全都想要对于这档节目进行转播。” “所以怎么跟其它电视台沟通，其它的电视台是否能够答应，很难说啊，朝令夕改，只会让人觉得不靠谱。” “没关系。” 肖波毫不犹豫地开口，“你先去跟你们电视台提出这件事来，现在只是早上，反正节目是晚上的时候播出，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 “好吧。” 孙婷点头，“我去跟台里的领导商量一下。” 说着话，孙婷就走到了一边打电话。 而肖波几人则是全都担心无比的看着叶渊。 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见到一位老英雄，没有倒在敌人的炮火之中，反而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口诛笔伐之下。 就连叶晏安也感受到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特殊气氛。 她担心地看向了叶渊，“爷爷……” “放心吧。” 叶渊笑容灿烂，“爷爷这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叶晏安闻言，勉强的点了点头。 过了会。 孙婷重新回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台长已经答应了，并且由他去跟其他的电视台进行沟通，实在不行的话，就由咱们省电视台提前直播，其他的电视台可以录播。” “那就好。” 叶渊点了点头，笑吟吟地看着孙婷，“辛苦你了。” 孙婷毫不犹豫地摇头。 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让她感觉很有意义。 她只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那就是让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 傍晚。 七点四十。 这是当之无愧的黄金档。 一般来讲，这个时间，各家各户都已经吃完了饭，看完了新闻联播，正聚在一起看电视的闲暇时间。 而因为多家电视台的提前预热，因此很多人都知晓了《重走红色路》的节目提前了一天，也就是今天就会播出第一期来。 因此很多人早早就做好了手头上的事情，专门守在电视机前面，等待着节目的播出。 县电视台后台。 知道了这档节目，县电视台直接就将自己的地盘给贡献了出来，专门为了这档节目而停掉了自己原本的诸多节目。 县里也十分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这不单单是一位抗战老英雄的可歌可泣的故事，更是整个合河县的大事情。 “叶爷爷，您别紧张。” 孙婷虽然是在安慰着叶渊，可实际上她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在摄像机前主持这样的一个节目，没有彩排，没有剧本，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的随机应变。 叶渊的身上仍旧穿着那件被她视若珍宝的军装。 丛贵曾经提出过想要送给叶渊一套现如今部队里面的军装，但是被叶渊拒绝了。 听到了孙婷的话，叶渊对着孙婷笑了笑，“好，我不紧张。” 孙婷笑容僵硬，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十分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如愿地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这时。 现场导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孙婷，该你上场了！” 第二十三章 我确实是一个‘逃兵\’ 孙婷的娇躯微微一颤。 临近上场，她竟然越发的心慌，掌心都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 这一刻。 她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退意，想要换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当这个主持人。 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了孙婷的肩膀上。 “怕什么？” 叶渊那平稳又慈祥的声音钻入了孙婷的耳中，“又不是上战场？放平心态，不要把这些当成负担。” 孙婷一怔。 叶渊的话就宛如是一道光一般，让她原本恐惧不已的心逐渐稳定了下来。 先辈们就连死都不怕…… 她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摄像头？ “我知道了！叶爷爷！” 孙婷无比坚定地开口。 叶渊对着孙婷轻轻一笑，“去吧。” “嗯！” 孙婷坚定地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幕后走向了台前。 而在此刻。 全国各地许许多多的家庭，已经全都坐在了电视机前，看着这个全国第一档全程直播的节目。 还有很多的网虫专门将电脑给挪到了电视的旁边，就是为了能够一边看电视，一边跟全国各地的网友进行交流。 介于互联网上的舆论，网友们已经自发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水军为主，那些被误导，觉得叶渊确实有问题的人在互联网各大论坛上面抨击叶渊。 另一派则是相信叶渊，认为叶渊就是一位老英雄。 两派在互联网各大论坛上吵得不可开交，谁都说服不了谁。 当节目的片头播放完毕，所有的观众就看到了身穿旗袍的孙婷在摄像机的记录下款款走到了台的中心。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孙婷。” 孙婷紧张地攥着拳头，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相信已经有很多观众朋友们认出我来，没错，有关于叶爷爷的所有照片和录像，全都是我拍摄的。” “我是《重走红色路》的主持人，孙婷。” 孙婷平缓又清楚的声音，通过电视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哇！这个主持人长得真好看！” “北方人就连女孩的个头都这么高吗？” “老英雄呢？我要看老英雄！” “老英雄家里的那块石头还没有人调查吗？都快要急死我了，那块石头肯定有说法！” 各个论坛与聊天室炸开了锅，全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那么，第一期《重走红色路》正式开始，让我们欢迎叶爷爷登台！” 孙婷说着话，转过身，身体微欠，看向了后台。 演播室内顿时就传出了热烈的掌声。 这些人都是市里和县里各行各业主动报名来参加节目的人。 肖波、刘平、丛贵和叶晏安坐在最前面。 一直在后台等待着的叶渊听到了孙婷的话，当即迈步向前走来。 他穿着破旧的军装，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深深皱纹，却掩不住那股军人的坚毅与威严。 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现场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而在叶渊出场之后，聊天室内的讨论更加火热了。 “别的不说，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位老英雄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 “作秀！这肯定是作秀，还故意穿一件破衣服上台，演给谁看呢？” “把你的臭嘴闭上，叶爷爷身上的军装是最早时期鬼子还在东北的时候，抗联部队所穿戴的军装！”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合河县的，我听说叶爷爷这件军装原本是完好的，但是后来叶爷爷的家被那个恶霸给烧了，是叶爷爷不顾危险，冲进火海，才把这件衣服给带出来的！” “真的吗？这件衣服一定对老英雄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才不顾危险地冲了进去！” 演播室。 孙婷已经邀请叶渊坐在了沙发上。 面对着不远处的摄像机，叶渊表现得相当从容，好似当那摄像机不存在一样。 毕竟他曾经面对着鬼子的炮火都不曾畏惧半分，一个没有半点危险的摄像机，怎么可能让他害怕？ 而相比较于叶渊，孙婷则是有些紧张。 “叶爷爷，现如今网上对您的评价呈现出两极分化，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孙婷直接就抛出来了这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叶渊抬起麦克风，脸上带着无比从容的笑容，“其实，我对于其他人对我的看法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在意，我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但是既然同意上这个节目，那我就必须要说点什么。” 叶渊抬起了自从上台之后就一直拿着的小盒子，“这里面的，都是我已故的战友的军功章，这些都是得到了首长的认可的。” “至于你们说我是逃兵，我确实是一个‘逃兵’。”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甚至就连诸多聊天室也全都进入了短暂的沉默期。 “哈哈哈……这老头是疯了吗？在节目上竟然这么说！” “我说什么来着？这老头一看就有问题，也就你们把他当英雄！” “这是良心发现，不愿意继续演下去了吗？” “你们这群黑子急什么？叶老英雄的话还没说完呢……” 水军可算是抓住机会，开始发力了。 而那些支持叶渊的人，则是全都急得不行，不知道叶渊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所有人都迫切地希望叶渊能够赶紧解释清楚。 “我是一个‘逃兵’，在建国的前一夜，我逃了，逃离了我的队伍，逃离了我的战友。” 叶渊拿着麦克风，声音穿透力与感染力十足，“我担心这个全新的国家，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还会有各种阶层，还会有官官相护，还会有草菅人命。” “我担心我们这些人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最后还是会变成了那个烂透了的封建王朝……”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渊转过头，小声的看着孙婷，“我说的没错吧，是叫封建王朝吧。” 孙婷也是被叶渊的反应给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叶渊也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希望见到所有人团结在一起，让这个国家真正的变成一个大家庭。” “所有人见面是握手而不是跪拜，对于其他人的称呼是同志而不是老爷。” “老百姓口中喊的是不是皇上万岁。” “而是……人民万岁！” 第二十四章 国仇家恨，怎能服输！ 人民万岁！ 这句口号第一次响彻在龙国大地，就如同是初春的惊雷，直接震散了寒冬的冰雪。 在那之前。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全国各地，许许多多的家庭全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许多电视前坐着的老人，更是久久不语。 无数人的意识都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十年前的那一天，站在了那座城楼前，听到了那振聋发聩的怒吼。 这一次，众多聊天室内沉默的时间变得更久。 “黑子说话！” “你们继续往老英雄的身上泼脏水啊！” “玷污老英雄的清白，你们也配！” “叶爷爷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这一切全都是你们这些人的自娱自乐！” 方才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支持叶渊的网友们直接开始了反击。 至于刚才不断嘲讽叶渊的水军们，则是全都偃旗息鼓。 还有那些受到了水军的影响，觉得叶渊只不过是一场造神行动中被强行造出来的‘神’的人也不禁反思起了自己。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对于革命有着如此崇高理想的人，有可能是他们口中的‘坏人’吗？ “说得好！！” 肖波忍不住站起身高声说道。 一旁的孙平则是无奈拉了拉肖波，“节目正直播呢，你跟着喊啥？” 肖波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演播室内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顿时便响起了密集热烈的掌声。 孙婷的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她控制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对叶渊说道：“所以，现如今这个社会，是您所希望的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觉得我可能坐在这里吗？” 叶渊反问孙婷。 孙婷再度笑场。 破涕为笑，不外如是。 叶渊则是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摄像机，“除了这一次，我从没有当过一次逃兵，哪怕我曾经被鬼子抓到，他们逼问我事情，用尽了各种手段，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革命。” 此言一出，顿时就如同一颗炮弹落入了水中，引起了无比巨大的反响。 叶渊竟然还曾经被抓到过？ 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看着叶渊。 鬼子有多残忍，有多可怕，所有人都无比清楚。 叶渊是怎么从鬼子的手中逃出来的？ 孙婷也不负众望，出声询问道：“叶爷爷，您……您能跟我们讲一讲这件事吗？” 叶渊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解扣。 不过他并没有将扣全都解开，只是露出了两边的肩膀。 可纵然只是两边的肩膀，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仍旧是让人胆战心惊。 叶晏安大眼含泪，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不止一次的询问叶渊身上的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但是叶渊都不愿意跟她说。 如今。 她终于得到机会，可以知晓爷爷曾经的事了。 叶渊抬起手，指着左边琵琶骨的位置，“这里，当初鬼子用两根铁棍穿过去，把我给架在半空，然后铁棍的两边各自升起一团火，逼问我大部队的下落。” 孙婷当即就看向了叶渊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颜色相当的深的圆形伤疤。 “我的肉被一点一点地烤熟，真的很疼，但是一想到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全都死在了鬼子的禽兽行为下，我就不疼了。” 叶渊娓娓道来，声音平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从别处听来的故事。 孙婷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轻轻颤抖着触摸叶渊琵琶骨位置的伤疤。 怎么可能不疼！ 只不过是家国仇恨下，让叶渊以超人一般的意志力，抵抗住了鬼子的残忍行径！ “老英雄太伟大了！”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恐怕鬼子只是跟我说一下他们要怎么折磨我，我就招了。” “你现在这么想，但是真的让你经历了老英雄的一切，你也不会害怕。” “国非国，家非家！那个时期太难了……” 聊天室聊得火热，同时因为水军的偃旗息鼓，聊天室的氛围相当不错。 “至于老虎凳、辣椒水之类的，也对我用过。” 叶渊继续开口，“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不让我睡觉的这个办法是最阴狠的，我差一点就要扛不住了。” 孙婷沉默。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刑罚。 一般都将其称之为睡眠剥夺。 一般来讲，就算是一个意志力无比坚定的人，在面对这个刑罚的时候，也会败下阵来。 “不过我什么都没招，鬼子也没办法了，又舍不得杀了我这个‘大官’，就只能把我关在牢房里面。” 叶渊缓缓说着话，面露回忆之色，“后来，我抓住了机会，在鬼子审问官过来逼问我的时候，我用藏起来的筷子制服了他，才艰难逃脱。” “好！” 丛贵猛地一拍巴掌，下意识叫了一声好。 肖波斜睥了一眼丛贵，提醒出声，“老丛，注意纪律。” 刘平无奈地瞪了肖波一眼。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激动地站起来鼓掌。 “那个审问官的结果呢？” 孙婷追问出声。 “我挟持他来到了一座桥上，鬼子不敢离我太近。” 叶渊的脸上带着狡黠的表情，“我一筷子插进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我就跳下了桥，鬼子站在桥上扫射，但是没打到我，我在水里漂了很久，才爬回了岸上，重新找到了队伍。” “只不过我听说那个鬼子审问官并没有死，只是喉咙出了一点问题，这倒是可惜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筷子给磨尖一点。” “那可太可惜了……” 孙婷也面露惋惜的表情，随即追问道：“那您知道那个鬼子审问官是谁吗？” “那谁能记得住啊？全都是乱七八糟还拗口的名字，不过……” 叶渊忽然又咧嘴一笑，“我倒是把那个鬼子胸前挂着的一个勋章给抢走了，上面写的小日本的鸟语，然后被我扔进了我家的茅厕里面。” 孙婷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渊，没想到叶渊竟然还会有这么童心未泯的一面。 台下。 肖波、刘平和丛贵三人则是对视了一眼。 见到丛贵发愣，刘平顿时轻轻推了一下丛贵，“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安排人去找？这可是珍贵的历史文献！” 丛贵也反应过来，却又不愿意挪窝。 “等看完节目我就安排人。” 第二十五章 破解舆论的关键 “哈哈哈……老英雄太逗了！” “爱了爱了，这才是现在的年轻人该追捧的明星！棒子那边的明星算什么！” “说实话，我倒是对老英雄口中的那个小鬼子有点好奇，想知道他是谁。” “这个你不用担心，部队那边肯定是会想办法把那个勋章给挖出来的，就是苦了负责干这个的战士们了。” 聊天室内聊得无比火热，所有人都被叶渊的耿直率真给逗得前仰后合。 孙婷也终于是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但是正因如此，反倒是让她少了很多的拘谨，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孙婷还想要继续询问一些叶渊在抗战时期所发生的事情，却注意到台下的导演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孙婷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是这场节目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她当即转过头，看向了摄像机，“各位观众朋友们，本期节目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如果你们仍旧对叶爷爷的故事感兴趣，下周四晚七点四十，咱们不见不散。” 说完了这些话，她的脸上就带着笑容，凝视着摄像机。 一直到摄像师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孙婷这才仿佛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瘫在了沙发上。 此时的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快要被汗水给打湿了。 所幸这《重走红色路》的第一期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纰漏。 其他的观众站起身退场。 肖波、刘平和丛贵三人则是大步走来，脸上全都带着笑容。 “不错啊！” 肖波笑眯眯地看着孙婷，“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哭呢。” 孙婷得意地津了津鼻子，随即开口道：“多亏叶爷爷了，如果没有叶爷爷给我勇气的话，我想我都坚持不下来。” “是你自己足够优秀。” 叶渊十分谦虚，给了孙婷相当高的评价。 “爷爷，刚才你太帅了！” 叶晏安崇拜地看着叶渊，“这些事情你以前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呢？” “你还小。” 叶渊抬起手摸了摸叶晏安的小脑瓜，“有很多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必要让你肩负。”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爷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到了你们这一代了。”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叶晏安歪着小脑瓜，十分好奇的问道。 “等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了。” 叶渊慈祥地笑着。 就在这时。 一个年轻人快速地跑了过来，脸上充满了无比惊喜的表情，“孙姐，各个聊天室的统计报告出来了，现如今诸多聊天室内抨击叶老爷子的现象已经几乎消失。” “虽然也会有零星的几个人意图引导公众来抨击叶老爷子，但是紧接着就会被其他的网友给攻击到不敢说话，还有那些论坛里面的贴子。” “所有想要引导舆论的人，全都会被其他公平正直的网友给刷楼，连骂几百条！” 这个人是省电视台专门派到这里来，帮助孙婷来监控互联网舆论的。 “太好了！” 孙婷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样一来，相信那些水军很快就会溃不成军，无法继续往叶爷爷的身上泼脏水了。” 可那年轻人却摇了摇头，“还不行。” “什么意思？” 丛贵皱着眉出声问道：“小同志，你这话说的，现如今这个什么互联网上形势一片大好，你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呢？” 年轻人解释道：“虽然叶爷爷用证据证明了自己并非是一个逃兵，但是叶爷爷用假名参军入伍的这件事，仍旧是那些水军紧抓不放的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解释不清，叶爷爷就不可能真正地恢复清白。” 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然后孙婷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叶渊，“叶爷爷，您看要不然……” “等下周四的吧。” 叶渊淡淡的开口，“正好就将在这场闹剧彻底盖棺定论，没有必要因为我这么一点事，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孙婷虽然很想要立刻知晓实情，但是听到了叶渊的话，还是点了点头，只能勉强压下好奇的心，等待着下周四的时候，跟全国人民一同听一听这件事的真相。 …… 南部军区。 一个虽然身形有些佝偻，却仍旧人高马大的身影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他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但是体格硬朗，还有力气去跟那些年轻小伙子摔跤。 “小李。” 他缓缓开口。 门口的警卫员小李听到动静，当即走进了办公室，敬了一个军礼，“首长。” “安排车送我回去吧。” 老者疲惫的开口。 “是！” 小李转身要走，然后忽然又脚步一顿，“首长，据说今天刚刚播放了一个新节目，是一个采访一位抗战老兵的节目，您有兴趣吗？” “抗战老兵？” 老者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我就是从那个时期走过来的，又何必要去听其他人说什么呢？” “哦。” 小李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又被老者叫住，“你还是帮我准备一下吧，万一那个抗战老兵是我以前同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呢？” 话虽如此，老者的脸上却又露出了苦笑来。 跟自己同一批的人，应该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会去参加什么节目。 他更加相信这个抗战老兵只是一个骗子，借着这个名头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因此他想要看一看这个抗战老兵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真的是一个骗子的话，自己也算是为国家除掉了一个祸害。 “是！” 小李恭敬点头，“我明天就去电视台要一份有关于这个节目的录像带！” 老者没有点破小李的心思。 分明就是这个毛头小子自己想看，非要扯到他的身上。 “去备车吧。” 老者吩咐出声。 小李迈步离开。 老者则是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发出了一声苦笑，“是我大限将至吗？最近这些天怎么总是会梦到老团长？难道老团长要来亲自接我吗……” “不过……这样也好。” 第二十六章 你可曾见到过我妥协？ 叶渊在众人的陪同下走出了演播室。 然后就见到了后台摆放着许多的花束。 “这是谁送来的啊？” 肖波十分随意的问道。 后台的工作人员当即回答道：“是一位姓刘的先生送来的，我们本来是不打算收下的，但是那位先生很坚持，我们也只能让他把花给留在这里了。” 姓刘的先生！ 几人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意识到，这位姓刘的先生，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刘德宝了。 “黄鼠狼拜年！” 孙婷小声地咕哝出声。 “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丛贵也是眉头紧皱，“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来对于老英雄的安全，还是应该更加注意一些。” 刘平看着丛贵，缓缓开口，“对于老英雄的安保工作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不要给刘德宝一丁点的可乘之机。” “政委放心，我安排了十二个战士，四人一组，轮班保护叶老英雄。” 丛贵的语气无比郑重，“保证不会让老英雄受到伤害的。” “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你们压根就不需要这样。” 叶渊摆了摆手，“更何况，现如今这个社会，他刘德宝还敢对我怎么样？” 肖波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道：“叶老英雄您的话，我们自然不用担心，可是晏安呢？这丫头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被这些地痞流氓给盯上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叶晏安是叶渊的软肋。 听到了肖波的话，叶渊也是沉默的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走吧，送老英雄回家。” 肖波大手一挥，“然后我和老刘就得返回市里了，我俩出来了这么久，部队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们两个处理呢。” 孙婷下意识地开口，“让我爸去帮忙呗，反正他整天闲着也是闲着。” 肖波和刘平对视了一眼，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是孙卫国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就这么把自己卖了，怕不是得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 回到了家中。 叶晏安抱着一本报考指南相当的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大学。 以她的成绩。 国内所有的大学几乎都可以随便挑了。 可正因如此，她变得相当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见到叶晏安苦恼挠头的模样，叶渊端着一杯热水来到了叶晏安的身边，“怎么了？” “爷爷，您说我该上哪个大学？” 叶晏安求助地看着叶渊。 叶渊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赚钱，想要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叶晏安回答出声，“但是……爷爷和爸爸妈妈都是怀揣着崇高理想的人……我不想变成一个满身都是钱臭味的人。” “那你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吗？” 叶渊笑了起来，“考国防，为了祖国建设奋斗终生，至于爷爷，你不需要担心。” “国防嘛……” 叶晏安的眼中露出了憧憬之色。 正如叶渊所说。 叶晏安的心中实际上早就已经有了目标。 只不过…… 她是叶渊的软肋。 可叶渊又何尝不是她的软肋？ 第二天一大早。 丛贵专门为叶渊安装的电话响起。 叶渊来到了电话旁，拿起了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终于是有苍老的声音传来，“请问是叶恒之吗？” 叶恒之。 叶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能够叫他这个名字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他年轻时候认识的人。 这个人是谁？ 为何能够一语道出他的名字，还能够把这个电话打到刚刚装了电话不到三天的他的家里？ “是我。” 叶渊缓缓说道。 电话那头再度沉默了下来。 叶渊则是隐约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开口道：“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别挂。” 电话听筒传出声音，“是我，赵铭。” 果然！ 叶渊暗自点头。 他方才就已经猜到，给自己打来电话的人是赵铭，也就是刘德宝、刘德海上面的大人物，派白美建来到这里想要带走刘德海的赵老赵瘸子。 赵铭曾经是叶渊麾下一个小战士，也曾跟随叶渊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只不过赵铭此人心术不正，在抗战期间，就曾经犯过多次错误，没少被叶渊给处置。 后来赵铭在一场大战中被炮弹炸伤了腿，落得了一个残疾的下场，因此才被孙卫国称之为赵瘸子。 受伤之后的赵铭退居二线，也接连指挥了几场重要战役，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贵，也彻底脱离了叶渊的麾下。 “你打来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叶渊冷淡的出声问道。 赵铭的声音之中带着恳求，“老……老团长，刘德海已经死了，你就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这一切，就烟消云散了吧。” 叶渊双目熠熠生辉，“所以，你是为了自保，所以才使用了手段，让刘德海自杀的？”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犯下了什么错误，才会这么心狠手辣，甚至都不惜让刘德海自杀在狱中，也不愿意让他被调查。” “老团长，你别说了。” 赵铭的声音显得有些痛苦，“只要你停下，我就让刘德宝也不再继续针对你，咱们两人相安无事，此生……不再相见。” “刘德宝的亲弟弟因我而死，你觉得他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放弃？” 叶渊冷哼出声，“更何况……赵铭，你曾经也是我的人，你可曾见到过我妥协？” “你是非要继续下去不可吗？” 赵铭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若是你不念旧情，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老团长，你以为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你斗不过我的。”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叶渊淡淡开口。 “好。” 赵铭语气加重，仿佛是咬着牙在说话，“既如此，老团长，那你就别怪我了，曾经你因为几个鸡蛋把我吊在树上抽，这件事我始终都没有忘记！” 听到了这话，叶渊的眼中却露出了自责的表情。 他本以为这样做，可以让赵铭认识到错误，从此不再犯。 可是，这却成为了赵铭记恨自己的理由！ 第二十七章 您的家里怎么没有全家福呢？ 叶渊放下电话，恰好就见到叶晏安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爷爷，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叶晏安十分好奇的问道。 叶渊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没事，打错了。” “哦。” 叶晏安不疑有他，随后来到了叶渊的身边，期待地看着叶渊，“爷爷，昨天晚上孙婷姐跟我说，今天要带我出去逛街，可以吗？” 逛街。 这样的一个词，对于自小在屯子里面长大，并且一直都跟爷爷相依为命的叶晏安而言，充满了新奇，因此她很期待。 看着叶晏安充满了期待，亮晶晶的眼睛，叶渊缓缓点头，“去吧。” 叶晏安的脸上带着笑容，就朝着门外走去，却被叶渊叫住。 叶晏安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叶渊。 叶渊从兜里摸出来了一个小布包，将布包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五十块钱，递给了叶晏安，“拿着吧，只花你孙婷姐的钱不好。” 叶晏安咬着嘴唇，看着那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她沉默地伸手接过。 她和爷爷的房子被人一把火给烧掉了，很多东西都被烧光了。 爷爷这个小布包里面不到一百块的零钱，就是祖孙两人全部的积蓄了。 “去吧，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 叶渊对着叶晏安轻笑着说道。 “知道啦。” 叶晏安点头，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孙婷的声音，“晏安，你好了没？咱们该走了。” “来啦。” 叶晏安答应了一声，又跟叶渊道了声别，就推开门离开了这里。 叶渊则是坐在了椅子上，表情有些严肃。 看来赵铭在龙国军界也算是混出了名堂。 这个刚刚安上的电话，竟然就被他给搞到了电话号码。 不过他的心中也是十分好奇。 赵铭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会让他不惜如此铤而走险呢？ 正在思考之际，有敲门声音响起。 叶渊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就见到了兴冲冲站在门外的丛贵。 “丛首长，你怎么来了？” 叶渊疑惑的出声问道。 如今的事情几乎已经告一段落，丛贵不是应该坐镇驻地防洪防汛吗？怎么总是往他这里跑？ 丛贵走进屋里，然后激动地看着叶渊，“老英雄，天大的好事，上头知道了您的事情，也决定要给您重新授勋，到时候少说也得是一个少将军衔啊！” “您一旦成了少将，您和晏安就不用再过这些苦日子了！” 叶渊闻言，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如果他真的在乎这些虚名的话，当初他也不会选择离开。 要知道。 以他当时的彪悍战绩，别说是中将，就算是上将，乃至大将也不是没可能啊！ 丛贵也察觉到了不对，疑惑地看着叶渊，“老英雄，您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 “为什么要激动？” 叶渊反问出声。 丛贵哑口无言。 这就是老一辈生活态度吗？ 他何时才能够做到如此宠辱不惊？ 随后丛贵转移话题问道：“老英雄，怎么不见晏安呢？” “被孙婷那丫头给叫走了。” 叶渊笑眯眯地解释道：“刚走不大一会。” “行，小女孩嘛，还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溜达溜达散散心也挺好的。” 丛贵说着话，在屋子里面随意地转了转。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叶渊，“老英雄，我怎么感觉您的家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呢？” 叶渊疑惑开口，“缺什么？三大件，电风扇，煤气灶，甚至就连电脑都有，还缺什么东西？” 丛贵则是面带苦恼，思考了半天，忽然开口，“全家福！对！全家福！怎么能没有您跟晏安的照片呢？” 说着话，丛贵又出声问道：“说起来，我之前在屯子里面走访的时候，听屯子里面的乡亲们说，您那个被火烧了的房子里面，也始终没摆全家福，为什么啊？” “认识您这么久了，从来都没听说过您儿子的事情啊，甚至晏安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不见回来看看。” 听到了这话，叶渊的身体却没来由的微微一颤。 他浑浊又威严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来。 丛贵心头一颤。 自己该不会是不小心提到了叶老英雄的伤心处了吧！ 丛贵无比自责。 自己这个嘴怎么就这么欠？ 好端端的非要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叶渊显然也不想要跟丛贵继续讨论这件事，而是轻声问道：“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 听到这话，丛贵忙不迭地点头，“正好有点渴了，我自己倒就行。” 说着话，他站起身，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叶渊则是坐在了丛贵的对面，看着丛贵有些无措的喝水。 客厅内陷入了有些诡异的寂静。 过了会，叶渊终于是率先打破僵局，“我之前扔进坟坑里面的那个鬼子的勋章，找到了吗？” “正在找。” 丛贵当即放下杯子回答道：“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想要找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找到了。” “战士们听说这是鬼子一个大官的勋章，全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呢。” 听到这话，叶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当时把那个勋章给留着好了，也不至于让这些小战士们遭这个罪。 忽然。 丛贵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顿时抬起头对着叶渊咧嘴一笑，“老英雄，是肖首长打来的电话，肯定是看了昨天的节目！” 他接听了电话。 但是很快，丛贵的脸色开始发白，甚至额头上都有冷汗浮现。 过了会他放下手机，表情有些难看的看着叶渊，“老英雄，刚刚得到消息，本来上头已经审批通过，可以调阅您的资料，但是当肖首长的人去了以后，却说您的资料被别人取走了。” “取走了您的资料的人，是东部战区首长赵铭。” 叶渊闻言，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喃喃出声，“动作还真是麻利，难怪敢给我打来电话，原来是有备而来。” 第二十八章 我打枪，就是他教的！ “您刚才说什么？” 丛贵下意识出声问道。 刚才他的心思全都在叶渊的档案被带走这件事上，因此并没有听清楚叶渊说的话。 之前跟白美建对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很多本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比如赵铭，比如孙卫国。 尤其是知道了刘德海的靠山就是赵铭之后，对于赵铭抢先一步将叶渊的档案带走这件事更加让他敏感。 “没事。” 叶渊微微摇头。 丛贵虽然得到器重。 但是这件事所涉及的事情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丛贵能够掺和进来的。 因此他不希望将这样一个年轻后生给拖下水。 “这可怎么办啊！” 丛贵急得不行，“授勋是必须要您的档案和履历的，可是您的档案被赵……赵首长给带走，赵首长一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你先走吧。” 叶渊轻声开口。 丛贵也知道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奈地站起身跟叶渊告别。 送走了丛贵，叶渊则是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一直淡泊名利，从来不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 但是…… 既然已经站出来了，那就没有理由一直被别人欺负而忍气吞声！ 尤其是想要欺负他的这个人，还是想要伤害自己孙女的恶人的靠山！ “难道……还得去京都一趟？” 叶渊的声音有些迟疑。 京都。 龙国的首都，权力的核心。 曾经叶渊也该是那里享受无上荣光的人，但是他放弃了一切。 “先看看吧，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叶渊将这个想法暂时抛到脑后，轻声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去京都走一趟了。” 对于赵瘸子的所作所为，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也全都是小问题。 他不希望自己平凡的生活被打破。 他更希望他所知道的那些秘密，伴随着自己一同进入到棺材里面。 …… 南部军区。 老者坐在电视前面，电视上所播放着的赫然就是《重走红色路》的第一期节目。 小李看到津津有味，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老首长身体紧绷，双拳紧攥，一双眼睛早已经被泪水给模糊了视线。 一直到第一期播放完毕，小李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这位叶老英雄真是个人物！被鬼子给抓起来了，竟然还能逃出来，还能重伤一个鬼子军官！” “对了首长，叶老英雄不是说，把那个鬼子军官的勋章给扔进粪坑里面了吗？你说还能挖出来吗？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哪个鬼子的军官。” 然而他说完话，老者却并没有说话，仍旧是直勾勾地盯着已经变成雪花的电视屏幕。 “老首长，您咋不说话呢？” 小李一头雾水，将VCD里面的录像带给取了出来，“老首长，这位叶老英雄您认识吗？他是真正的抗战老兵吗？” 老者仍旧是一言不发。 小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转头看去，却见到这个铁塔一样的老者，此刻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老首长，您这是怎么了……” 小李顿时就慌了身，冲到了老者的面前。 老者…… 不，大柱子。 绰号大柱子的张群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小李手中的录像带，“这节目，是在东北省拍的吧。” 小李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啊。” “马上安排行程，我要去东北省见他！” 张群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小李越发茫然。 他从未见到过老首长的情绪这么波动过。 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是您最近几天的事情排得比较满，有很多的事情都必须要您亲自出面才行，最快也得下周三您才能空闲下来……” 张群一怔，点了点头，“下一期节目不是下周四吗？那就下周四好了，你立刻去跟节目组洽谈，我需要一个到场的名额。” “好。” 小李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随后又轻声问道：“老首长，您真的认识这位叶老英雄吗？”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让老首长这么激动的原因了。 “认识……何止是认识……” 张群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当年我放的第一枪……就是他手把手教我的……” 小李傻眼了。 张群可是老红色啊！ 这位叶老英雄，竟然是教张群打枪的人？ 如果这么算下来，叶老英雄岂不是还要比张群大一辈？ “快点去！” 张群催促出声。 小李这才回过神来，快速地向远处跑去。 等到小李离开，张群这才站起身，走到了电话旁，拨通了那个他早就已经铭记在心的电话号。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了孙卫国的声音，“喂，大柱子，咋了？又梦见老团长了？” “孙卫国，你个王八羔子，你敢骗老子！” 张群直接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已经见到过老团长了？老团长还活着，并且就在你的地盘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偷笑声，“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知道这件事，之所以不告诉你，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惊喜你个勺子！” 张群咬着牙，“这个仇我记下了，下周四我到东北省，该怎么办你看着办！” “你要过来？那正好。” 孙卫国毫不犹豫地开口，“有关于老团长的资料，被赵瘸子给强行带走了，没有官方的证明，很难证明老团长的身份真实性。” “本来我还犹豫该怎么办呢，你要过来就太好了！有你出场的话，想必比那个资料更有说服力。” “赵瘸子？赵铭？他敢找老团长的麻烦？” 张群咬牙切齿，“他不想活了吗？等老子到了你那里，看老子不大巴掌抽死他！” 如果小李在这里，势必会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张群这个模样。 他当张群的警卫员这么多年，张群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反正你就早点过来吧。” 孙卫国开口道：“正好直接在节目上把事情说开了。” “不然的话，赵瘸子没准就会说这是造假，不承认这些。” 第二十九章 叶渊曾经犯过重大错误？ 有关于叶渊即将被授勋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样也在街头巷尾和互联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当然。 对于叶渊将要被授勋这件事，众人的态度也是两极分化明显。 “叶老爷子戎马一生，隐姓埋名之后竟然遭受到了这么不公的对待，不能让老英雄寒心，也要给老英雄一个说法！” “叶老英雄的军功章，是无数人都达不到的高度，必须给老英雄授勋！” “我觉得应该是中将，这是叶爷爷应得的！” “屁的中将，必须是上将！没准叶爷爷的老部下都已经是中将了，叶爷爷怎么能跟自己的部下一个军衔呢？” “一个满嘴胡说八道，却连自己的身份都证明不了的骗子，你们都不长脑子吗？” “就是，这一届的网友太容易被人带节奏了！” “想要让我相信他，除非他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 各大聊天室内吵得不可开交。 而处于这场舆论的中心——叶渊本人，对于这些压根就不知情。 叶晏安被成功救了出来，他也和叶晏安搬到了县里，甚至安全方面也不需要担心，叶渊反而感觉自己有些不适应。 为此他专门去驻地借了一把锄头，利用了几天时间，将房子外面的小花园的土给翻了一遍，又种下了一些花种。 …… 转眼间，时间再一次来到了周四。 网络上对于叶渊的事情愈演愈烈，因此许多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想要见到叶渊拿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狠狠地打那些黑子的脸。 叶渊被接到了演播室，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等待着。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孙婷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不过因为舆论的事情，她的脸上仍旧能够看到愁容。 她不知道叶爷爷将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时间临近。 导演也是通过对讲机告诉孙婷开始准备。 孙婷深吸了一口气，临上台前，坚定地看了一眼叶渊的背影。 她始终坚信。 一个扛过了敌人的炮火与阴谋的老英雄，是不可能倒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下的！ 来到了台上，孙婷的脸上也是重新的露出了笑容来。 她十分熟络地对着摄像机打招呼。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孙婷。” 孙婷自然地说着话，笑容相当具有感染力，“相信这些天各位都跟我一样，听说了叶爷爷即将被授勋的消息，急得抓耳挠心。” “但是因为有关于叶爷爷的档案被军区调走，因此无法证明叶爷爷的身份与功绩，因此授勋这件事，恐怕是要延长了。” 此言一出，顿时就让许多的水军抓住了由头。 “档案被调走？多扯啊！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这就是一场戏！” “支持封杀老骗子，不能让他继续消耗老百姓对于抗战老兵的情怀了！” 许多支持叶渊的网友们，虽然有心想要帮叶渊说话，但是这个情况对叶渊太不利了，让他们想要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接下来，就让咱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 孙婷正在说着话，忽然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了观众席的一道人影上。 刘德宝？！ 他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开口，“叶爷爷！” 热烈的掌声响彻。 叶渊伴随着众人的掌声大步走到了演播室。 “叶爷爷，请坐。” 孙婷强颜欢笑开口，心中始终都牵挂着刘德宝出现在这里这件事。 两人落座。 孙婷率先说道：“叶爷爷，您对您即将授勋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您对于自己要被授予的军衔是否有猜测？” “军衔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必须的东西。” 叶渊缓缓开口，“至于会给我授予什么军衔，我也并不在乎。” 叶渊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 而对于叶渊的回答，网友们也是再度开始争吵了起来。 “装货！装什么装啊！” “真好笑，能不能授勋都两说，还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恐怕真的授勋那天，怕不是得摆几桌啊！”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老英雄是真正的老革命，怀揣着最崇高的理想！” “你们能不能不要用这么龌龊的思想强加在叶爷爷的身上！” 而在演播室内。 在叶渊说完话后，孙婷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随之响起，“叶老英雄，我也是一个军人，我不怀疑您对您奉献一生的事业的忠诚，不过，您是不是应该说一下，您这本档案的事情？” 演播室里面的所有人全都转头看向了说话之人。 说话的人正是刘德宝。 而摄像机虽然没有照到刘德宝，但是刘德宝的声音却透过收音器，通过直播的方式传递到了电视机前。 见到刘德宝果然站了出来，孙婷的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看。 紧接着，孙婷又注意到了刘德宝话中另外一个关键消息。 档案？ 刘德宝的手中，竟然持有着叶渊的档案？ 档案不是在东部战区吗？ 怎么会出现在刘德宝的手中！ 虽然不愿意与刘德宝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刘德宝既然已经站了出来，为了节目的正常播出，她还是开口道：“既然这位先生有异议，那就请你上台来吧。” 刘德宝的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了台上。 然后。 他更是从手中的公文包里面取出来了一个档案袋，对着摄像机晃了晃。 这下，互联网的舆论彻底炸开了锅。 “这个人的手中竟然真的有档案？” “怎么说？难道叶老英雄的档案真的有问题？” “没问题的话，这个人怎么可能站出来指出这件事！” “这个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跟之前的那个恶霸有点像啊！” 网友们在聊天室内议论纷纷。 就连原本支持叶渊的网友们也开始动摇了。 刘德宝直接就将档案递到了孙婷的手中，“主持人你看看吧，这上面指出叶老英雄曾经在抗战期间犯过重大错误。” “这件事，是不是也该请叶老英雄给咱们大家伙一个交代？” 第三十章 你上头的人没跟你说吗？ 重大错误！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能够被记录到档案里面的重大错误，放在战争年代，是足够直接枪毙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对刘德宝口中所提到的重大错误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叶渊微微转头，看向了孙婷手中抓着的那个明显已经有年头的档案袋，脑中大概已经猜到了刘德宝是用哪件事来做文章的。 “这……” 孙婷则是抓着储物袋，面带犹豫之色。 一方面是因为这档案袋属于是机密文件，她一个小小的主持人，是没有资格查看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担心这里面真的有让叶渊解释不清的重大错误，一旦被揭开，叶渊将会从一个老英雄变成过街老鼠。 “哦对。” 刘德宝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这档案袋，主持人应该是没有权利查看，不过将这个档案袋交给我的人，已经将重大错误的记录给单独拿出来了。” 刘德宝说着话，又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了一张已经发黄的纸。 随后刘德宝更是假惺惺地看向叶渊，“叶老英雄，这个……能展示给全国的观众们看吗？” 叶渊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德宝，微微点头，“随你便。” 刘德宝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迈步走到了摄像机的前面，将手中的纸放在了摄像机的前面。 一时间。 所有电视机前面的观众全都凑到了电视机前面，看着上面的字迹。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只有寥寥几句，却已经足以证明刘德宝所说的话。 【经查，叶恒之同志违背《优待俘虏条例》，杀害战俘一百一十三人，属于严重的战争罪行和反人道罪行，特给予叶恒之同志记大过，降级处分。】 为了防止在场的众人不知道文件上的内容，刘德宝还当着众人的面，完整的念诵了一遍。 杀害战俘！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杀害战俘是违反《国际战争法》的罪行。 叶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完了这一切，刘德宝转头，看向了叶渊，“叶老英雄，难怪您在战争结束之后回到这里隐姓埋名，我还以为您是真的高风亮节呢，怕不是担心事后清算吧。” 孙婷担心的看着叶渊，紧张的手心都不断地冒汗。 事情要比她想的更加严重。 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的话，叶渊不光会失去所有的荣耀，甚至还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一双双视线落在了叶渊的身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全都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叶渊的回答。 “我确实是下令，杀掉了抓获的一百一十三名战俘。” 叶渊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无比沉稳，“不过，我所杀的，从来都是该杀之人。” “他们该不该杀，可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的，而是国家！” 刘德宝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惩处他们的，是法律，而不是你个人！” “请这位先生你不要说话。” 孙婷出声制止了刘德宝，“现在是叶爷爷的阐述时间。” “我率队突袭鬼子的一个连队，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终于是歼灭了大部分的鬼子，剩下的这一百一十三个鬼子举白旗投降，但是当我把他们抓起来之后，他们却在深夜发动暴乱。” 叶渊双眸深邃，仿佛陷入了回忆，“我手下几个兄弟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还有一个兄弟为了救我，死在了鬼子的枪下，当我率人镇压了他们的暴乱之后，他们却再一次选择投降。” “你告诉我，这些鬼子该不该杀？如果这些鬼子再来一次，我又该怎么办？如果把他们送到战俘营，他们怂恿更多的鬼子暴乱，又该如何？” 叶渊的话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让那些本已经沉默，支持叶渊的网友们，重新在聊天室里面打起字来。 “鬼子也算人？” “叶老英雄做得对！战俘是指那些真心投降的人，而不是包含祸心，只是暂时妥协的小人！” “鬼子在咱们龙国杀了多少人？先不说有多少战俘，有多少平民都死在了他们的刀下？叶爷爷杀得对！” “这确实是重大错误，只不过不是叶爷爷的重大错误，而是记录者的重大错误！” “叶爷爷做了对的事，为什么要降叶爷爷的级，记叶爷爷的大过？” 刘德宝听完了叶渊的解释，脸上带着笑容，“叶老英雄啊，凡事都不能只听您的一家之言啊？如果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这个档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档案里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特大错误，并且将您降级记过，这您总不能不认吧，杀害战俘这件事也确实发生了吧。” “放屁！” 一声愤怒的爆喝传来。 然后就瞧见演播室的大门被推开，然后孙卫国和张群大步走了进来。 刚才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张群。 张群刚刚处理完事务，就立刻赶来了东北省。 孙卫国则是一直都在等着张群来了以后，再跟张群一起前来合河县，因此才耽搁了这么久。 一见到孙卫国，孙婷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而张群则是虎目含泪，看着台上站着的那道身影。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大柱子啊。” 叶渊语气间满是感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最早追随在自己身边的部下。 刘德宝曾经也在军队里面待过，因此也认出了张群这个南部军区的首长。 他眉头微皱，随即又很快舒展开来。 如今优势在他，他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张群大步来到了叶渊的身边。 摄像师第一时间就给了叶渊和张群的特写。 张群站在叶渊的面前，一动不动，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跟在后面的孙卫国则是悄悄地抹着眼泪。 “等我处理一下事情。” 叶渊缓缓开口，拍了拍张群的肩膀。 然后。 他看向了刘德宝，“刘德宝，你说的这一切，确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你上头的人没有告诉你吗？” “在我被降级记过之后的第三天，我就平反了。” 第三十一章 这个字，没有人能模仿的了！ 平反？ 刘德宝明显一愣，没想到叶渊竟然会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随后他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冷笑，压根就不相信叶渊所说的话。 “真是好笑，叶老英雄，您这是病急乱投医吗？” 刘德宝双手叉腰，十分不屑地看着叶渊，“如果真的平反了的话，怎么可能没有被记录在档案里面？你说这话是糊弄谁呢？大家伙看起来全都这么好骗吗！” “你说什么呢！” 张群勃然大怒。 叶渊一直都是他最崇拜的人，因此见到刘德宝如此的诋毁叶渊，他差点就要撸胳膊挽袖子地冲过去了。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刘德宝虽然有些畏惧张群，但是为了彻底踩死叶渊，也是咬着牙坚持道：“他说平反就平反了，我还说没平反呢，那么谁说的是真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讲证据吧，虽然我也敬仰叶老英雄的为人，但是叶老英雄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就让我相信他，未免太儿戏了。” 刘德宝的话有理有据，倒是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叶渊的身上。 正如刘德宝所说，凡事都要讲证据。 如果叶渊能够拿出证据来，那自然就能够证明叶渊所说的事情，叶渊也就能够洗清楚冤屈。 刘德宝笑容得意的看着叶渊，“叶老英雄，您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想要让大家伙相信你，总得有证据才行吧。” 他笃定叶渊的手中没有证据。 如果叶渊真的有证据的话，这件事压根就不会被计入到档案里面。 然而。 叶渊双目深邃，淡淡开口，“谁说我没有证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眼神炽热，看着叶渊，想要见到叶渊拿出关键性的证据，狠狠地打这个刘德宝的脸。 刘德宝此刻也是有些慌了。 看着叶渊这自信的模样，他实在是不知道，叶渊口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叶渊则是抬起手，伸进了胸口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是这个笔记本……” 叶晏安喃喃出声。 坐在叶晏安身边的丛贵也见到过这个笔记本，当即低声问道：“晏安，这个笔记本是什么来头？” 叶晏安微微摇头，“这个笔记本是爷爷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让我看，也从来都不离身。” 听到这话，丛贵心中对这个笔记本的好奇也是越来越重了。 这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竟然会让叶渊如此珍重。 叶渊小心地将笔记本打开。 奈何这个笔记本年头太久了，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叶渊刚刚将笔记本打开，就有几张泛黄的纸脱离了笔记本，如同落叶一般飘落了下来。 孙婷眼疾手快，弯腰将手中的纸给捡了起来。 她的视线下意识在纸上扫了一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却又十分工整的字迹。 孙婷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因此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间看到了‘平顶山’几个字样。 “叶爷爷，给您。” 孙婷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叶渊。 叶渊将纸放回到了笔记本里面夹好，然后又从笔记本里面翻出来了一个被夹起来的信纸。 叶渊双手小心地拈着信纸，对着刘德宝晃了晃，“这个，就是证据。” “什么证据？让我看看。” 刘德宝说着话，就想要将叶渊手中的信纸给接过来。 然后他却直接被撞了一个趔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看这个？” 张群冷冷的看着刘德宝，然后来到了叶渊的面前，脸上带着无比恭敬的表情，“老团长，我帮您读吧。” 叶渊点头，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张群。 张群接过，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迹，越看越是心惊。 “这这这……老团长……这……” 张群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字迹，他认识！ “读吧。” 叶渊轻声吩咐道。 张群点头，然后转身面对着摄像机，开始读起了手中信纸上的文字。 “叶恒之同志所为，虽然有失公道，但也是情非得已，功过相抵，官复原职，此事亦不计入档案。” 信纸上面的字很少，但是就这么几句话，却已经足以证明叶渊的清白。 “胡说八道！” 刘德宝脸色有些难看，“谁能证明这信纸是真的？说不定就是当年叶老英雄自己写的呢？”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是真的，我就问你，为什么杀害战俘的事情，依旧会被记载到你的档案里面？” “你！我！” 张群真的是被气得都不会说话了，“这上面的字，没有人能够模仿得了！你练一辈子都练不会！这个怎么可能有人模仿得了！” 而张群的反应，也是被摄像机给直播到了各家各户的电视机里。 诸多聊天室内，顿时开始聊得火热。 “哈哈哈……这个小老头快要逗死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拥护叶老英雄的！” “他是谁啊？刚才他应该是节目开始之后才入场的吧，看起来好像挺有地位啊。” “这个人……我好像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 “他……他是南部战区的首长！” 伴随着一个人一语道破了张群的身份，聊天室内顿时就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南部战区的最高统帅，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一个贫困县的节目当中！ 尤其是…… 刚才张群对待叶渊的态度，叶渊分明就是张群曾经的上司啊！ 就连一个部下都当上了一大军区的最高统帅，叶渊怎么就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呢？ 演播室内。 刘德宝咬着牙，“字迹这种东西，只要勤加苦练，就没有模仿不了的，当作不了证据！” “可以去送检，进行字迹核对。” 叶渊忽然淡淡开口，“毕竟能够被称之为书法家的，自古以来就那么几个，近代，尤其是战争年代，也并不是很多。” 此言一出，刘德宝沉默了。 叶渊都肯这么说了，他明显没有办法继续揪着这件事了。 而叶渊则是继续慢条斯理的开口，“刚才，你不是还问我为什么我有了这个文件，杀害战俘的事情仍旧被记录在档案里面吗？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因为不等我将这个送到指挥部，一场战斗就打响了。” “我根本就没有机会。” 第三十二章 老战友另类重逢 “没有机会？” 刘德宝抓住了叶渊话中自以为的‘漏洞’，当即大声说道：“难道那场大战打了几年？一直打到了抗战结束？” “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现在，都过去了几十年了，我就不相信你一次给自己平反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的档案还会重新出现在人民的眼前。” 叶渊云淡风轻，语气平缓，“档案上的一个污点，于我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只不过是被你们这些人给翻了出来，觉得这是能够让我身败名裂的关键信息。” 这一刻。 全场的观众，与电视机前的众多观众全都沉默了下来。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这些人想到了第一期节目的时候，叶渊曾说出自己隐姓埋名的原因。 叶渊是真的想要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平淡又幸福的过完了自己这一生。 但是。 却因为孙女被县里的地头蛇给盯上了，才让叶渊不得不重新走进了大众的视线。 正因如此。 反而从侧面佐证了叶渊的说法。 叶渊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用自己曾经的功绩为自己谋取什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甚至一直到叶渊死了，恐怕都没有人知道。 在那么小小的，叫做靠山屯的地方，有这么一位抗战英雄。 “我……我……” 刘德宝冷汗直流。 叶渊的一席话，直接就让他再无半点辩驳的点了。 “若非是因为这张信纸上面的字太特殊了，恐怕我也未必会留下这张纸。” 叶渊继续开口道。 此言一出，反倒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来。 这纸上的字到底是谁写的？ 为什么能够让身为南部战区首长的张群震惊成这个样子？ 叶渊为什么仅仅因为上面的字就决心将这张纸保留了几十年？ 聊天室内也因为这件事而说得热火朝天，讨论着这字出自谁手。 而此时。 在演播室内。 张群看了眼满脸汗水的刘德宝，也是发出了一声冷哼，“对于老团长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刘德宝下意识倒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有些心虚的笑容，“没有了没有了，当真不愧是老英雄，是我们应该崇拜敬仰的人！” “老团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情了？” 一旁的孙卫国慢条斯理的说道。 刘德宝的心虚越来越甚，“我？我有什么问题啊？老首长您别说笑了……” “你手里拿着的档案，是需要严密看管的档案。” 孙卫国淡淡开口，“就算是省军区的肖波首长想要借阅，都需要层层审批，据我所知，这档案本应该在东部军区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你不是已经被部队除名了吗？” 此言一出，刘德宝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 在过来这里找茬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会被人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但是一旦他成功坐实了叶渊曾经杀害战俘这件事，那么所有人关注的点都将落在叶渊的身上，而不会注意到他，这样他就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 他没想到，叶渊竟然挡住了他全部的攻势，这样一来，反而就变成他被架在火上烤了。 “说话！” 张群一步上前，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这档案属于是机密中的机密，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刘德宝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满盘皆输，让他失去了往日的精明。 他只感觉大祸临头。 就在这时。 刘德宝兜里的手机响起。 刘德宝被吓得一激灵，也顾不上其它，直接掏出了手机。 看到了手机上面的名字之后，刘德宝竟然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直接就当着摄像机的面，接听了电话。 “好的，好的，好的。” 刘德宝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的，然后将手机伸向了张群，“张首长，找您的。” 张群顿时眉头一皱，“找我的？” 他接过手机，也没有含糊，直接按下了免提。 然后就有声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你这大柱子，来了这边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群皱着眉，“你是……赵铭？” 有笑声再度传来，“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也不给我留个电话，只能通过其他人跟你交流了。” 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赵瘸子！ “有屁放！” 张群毫不留情地开口。 他一直都看不上赵铭，光是听到赵铭的声音都感觉恶心。 “那个小刘是我派过去的。” 赵铭的语调未曾发生变化，而是直接解释道：“我从档案部把老团长的档案给调过来，也是为了方便给老团长授勋，然后我就无意间看到了有关于老团长的处分。” “之所以让小刘去，就是想要跟老团长问明白这件事，结果没想到小刘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幸好事情圆满的解决了，不然我岂不是得内疚死？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面传出。 然而演播室内的众人却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呵……” 张群怒极反笑，“见到事情脱离了掌控，所以就想要跟我玩这一手？你是把大家伙当成了傻子吗？” “赵瘸子，你的心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黑？老团长当年对你不薄，至于你对老团长这么下死手吗！” “你这话可就是误会我了啊。” 赵铭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对老团长一直都很尊敬的，只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我能怎么办？更何况……” “经过调查老团长的生平履历档案，我们已经确定要为老首长授勋。” “你会这么好心？” 孙卫国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巴不得老团长音讯全无吗？” “老孙，你也在啊，咱们老战友可是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赵铭的笑声传来。 张群毫不犹豫就戳穿了赵铭的谎言，“你别在这里瞎说八道，现在你应该正在看电视呢吧！装什么不知道？”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授勋仪式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正好趁着你们两位都在，我就提前先将为老团长拟定的军衔告诉你们吧，也好让你们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 赵铭的声音带着古怪，让人感觉有些不妙。 “经商议，组织决定授予老团长……大校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