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大佬强取豪夺后》
1. 默契
晚上七点,电视在播报新闻,女主持清脆有力的声音混杂在雷雨声里:“为制止奴隶贸易,近期签订的《赛城公约》中明确表明禁止向整个基拉里州出口武器......”
无聊的新闻。
什么“为制止奴隶贸易”禁止向基拉里州出售武器,不过是身居高位的几个国家的自私措施,目的就是将基拉里州拒于现代武器门外,让其屈服,“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国家的殖民地。
毕竟这些落后国家连自保的武器都没了,还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成了盘中被分食的肉。
怪不得基拉里州的领袖迫不及待的要见那个男人。算算时间,他去了也得有快一周。
虞棠揉着太阳穴关掉扰人的电视。在这所与人隔绝的私人小岛上,电视成了虞棠唯一的消遣娱乐,但不是虞棠喜欢的。
“砰”的一声闷响,像装了消音的枪。是狂风吹开了半关的窗户,白色的窗帘起伏成风的形状,一如岛外汹涌的海浪。天际划过狰狞的闪电,雷声掩盖了直升机螺旋桨轰鸣的声响,一地花树剧烈摇晃。
虞棠去关窗,夹在在风中的雨丝吹落在她脸上,眼尾的雨水像是蜿蜒的泪痕。
虞棠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闪电一瞬间照亮了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挺拔身影。
男人风尘仆仆,长指在解西装外套的纽扣。纯黑的西装布料,和夜色融合,偶有雨水落在上面,一颗一颗,全垂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男人嘴角动了动,对着通讯仪简短交代了什么,随后抬手将耳麦摘掉,修长的腿款款迈着步子,即使在暴雨中姿态也从容优雅。
“虞先生。”管家立刻过去给男人撑伞。暴雨在地上砸出圈圈涟漪,经久不散。雨这么大,撑伞也没有,没人不在雨中。
虞棠从不叫他虞先生,至于原因嘛……要真论起来辈分,这位比她大了八岁的男人,还要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小姑姑”。只可惜她这唯一的侄子大逆不道,只有在床上,男人才会故意唤她小姑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看她狼狈挣扎的窘态。
是的,俩人早就不是单纯的姑侄关系。
早在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那么一瞬间,虞棠清晰的感受到被闯进身体的撕裂痛感,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男人是谁,男人又是如何箍着她的脸,逼着她仰头承受快要窒息的深吻......混乱、血腥的一晚,那之后俩人的关系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以至于“混蛋、畜生”骂习惯了,虞棠都已经快忘了男人本名叫虞朝先——蓝星最大的武器商人。
自私、冷漠的金钱至上的掌权者,臭名昭著又冷血无情的恶棍!
其实虞棠骂也没用,虞朝先会把这些认为是褒奖。夸虞朝先如何好,虞朝先毫无反应,骂虞朝先好坏,虞朝先更开心,他会以为虞棠在和他玩情调。
“我?”在面对当时虞棠声音颤抖的怒骂,虞朝先只是挑眉轻笑。他并不认为武器商人就是恶棍,所以他拨开虞棠抵在他心口的枪,慢条斯理的退出手枪里的子弹,冰冷的枪口一转抬起女孩滑嫩的下巴,逼迫虞棠只能看着他,“我只是位根据现行商业惯例销售商品的商人,至于我的产品被用于何种用途、会造成何种后果,显然和我无关。”
所以,除财务成功外,虞朝先对自己生意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关心。要知道烟会死人,酒会死人,他们真他妈该谢天谢地,最起码他的武器还有保险栓。
他所做能做的,就是向所有提出合理价格的顾客提供武器,不论对方是谁或者秉承什么主义,又是什么人种何种国籍、信仰。
钱到他手,货就到对方位。
毕竟,他只是个商人,怜悯这种无聊的小事,要交给上帝。
所以虞棠和他根本无法沟通,更不要妄想两颗心能达到互通。
虞朝先径直往庄园主楼方向走,、黑色西装像是和夜色融为一体,就连瞳孔的颜色,也像是这不尽夜,看一眼就让觉得无边的孤寂和绝望。似乎连风也偏爱虞朝先,风携裹着失了颜色的海棠花瓣掠过男人发丝,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
不可否认,虞朝先的外貌是很具迷惑性的温柔,手里拎着粉色蝴蝶结的糖果盒,上面印着“Candy”字样,虞棠爱吃的糖。
此时的虞朝先很像归家而来的体贴丈夫。
如果,虞朝先没有用手帕对着车窗仔细擦着脸上和手上血迹的话。
男人走到距离门口一定距离时又停下。虞朝先低头扫了眼,黑漆的眉梢微皱,这套西装袖口还是沾了血迹,虞棠不喜欢血腥味,会连带他也一起讨厌的。
他从不细想,虞棠到底是讨厌血还是讨厌他。
虞棠讨厌他总有理由,虞朝先将那些理由归为外在因素,或许是衣服的问题,又或者天气的原因,总之和他本人无关。
虞朝先整理完衣服,脚步停在了那颗西府海棠旁,花树正对着的就是虞棠的房间。
现在正是海棠的花期,如果不是赶上暴雨,能看到花瓣如雨。可惜,花期赶上雨期,满地都是被雨打湿的残花。
可怜极了。
虞棠在男人视线抬眼看过来的前一秒,将窗户关好,漂浮无依的窗帘坠落下来,恢复了本来该有的平静,也隔绝了外面想要窥视里面的视线。不过有片漏网的花瓣随风飘了进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是那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飘渺不定,时不时扰乱虞棠的思绪。
目光从地面转向天花板,一阵眩晕,虞棠躺在床上擦着半干的发丝,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男人寻她的眼神,一个杀人如麻又冷血无情的男人,实在犯不上嵌着双这样含情的眸子。
随着虞棠躺下,颈子上传来生硬的冰冷触感,是一枚坠了子弹的项链,一如虞朝先带给她的全部感受。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反锁的门,不屑的嗤笑掩盖在了M9的枪声里——门锁被直接打烂。
卧室漆黑,台灯一盏都没留,卧室里的女孩显然没有等他的意思。进来的虞朝先倒也不着急往卧室方向走,转身先去了浴室。
身边凹进去一个熟悉的弧度,白皙纤瘦的虞棠被禁锢的阴影笼罩。虞朝先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一样的沐浴液香气,接着翻身一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像是压过来一座,虞棠无论如何都翻越不过去的山。
虞棠下意识就去推,抬手抵在了虞朝先线条流畅的手臂上。滚烫的胳膊搭上来一双微凉白皙的小手,与男人的皮肤衬色分明。虞朝先心尖一颤,目光落在手臂上,这还是上岛之后虞棠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这让男人心情大好,不似前几日直接进入主题,有了无限耐心。
桌上的小台灯被打开,虞朝先照旧会先看一会虞棠,看看虞棠眼底还有没有爱,还剩下多少爱,修长的手指玩弄着虞棠黑长的直发,将女孩的头发一圈圈缠指尖上。
可惜无论一开始缠的有多紧,又缠了多少圈,发丝都很快松散开来。
“棠棠,你想要什么?”虞朝先指腹温柔的摩挲着虞棠滑嫩的脸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虞棠眼睛盯着虞朝先,嘴唇动了动,但话没出口,她不信虞朝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自由。
果不其然,虞朝先说:“除了离开我。”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虞棠不想浪费口舌,也不想在眼底留下虞朝先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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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直接闭上了眼睛,不理他,也不再看他。
这样扭曲的关系,爱情不是爱情,亲情不是亲情,他还想指望她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虞朝先也不恼,反正他也早就习惯虞棠的冷眼相待,不理就不理吧。身体和心都在他这,那是理想状态,心不在,身体在也行,毕竟心不就在这身体里么。他有一辈子时间和她耗。
耗到死。
“棠棠,是你说永远不会抛下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不是么?”虞朝先扯下虞棠盖住脸的被子,俯身靠过去亲吻虞棠的耳间脸颊下巴,“你也只有我了。”
在他杀了她身边所有人后,竟还说得出来这话。
虞朝先一路吻到虞棠颈子上佩戴的那枚子弹吊坠,察觉到怀里的女孩发抖都还敢抗拒他,用纤瘦的胳膊横亘在二人身体间。他在吻里尝到的依旧是烦人的咸湿滋味。
又哭。
“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虞棠张嘴就是想离开,眼睛哭的通红,嘴角都被眼泪浸的水润,更显嫣红。
虞朝先的耐心有限,虎口掰过虞棠下巴,粗糙的指腹在女孩白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男人无可挑剔的俊脸在虞棠眼前放大,他笑着威胁:“我记得,还有个叫莫菲的是吧?”
虞棠果然瞪大眼睛,眼泪更是止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烫又绵密的砸在虞朝先的手臂上。
女孩身体在发颤,声音却无比清晰:“只要你不动莫菲,你就永远可以用她来威胁我。”她在意的人,只剩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永远?
这是个虞朝先感兴趣的词儿。
“永远是有多远,说清楚,虞棠,白头偕老么。”
虞棠不愿回答,倔强着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虞朝先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哭的这样可怜,身上还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纤瘦的锁骨上还有指痕和吻痕,虞朝先看了一眼又一眼,眼底的暗火欲烈。
他俯身,准确无误的朝嫣红的唇上吻了过去。先是轻轻摩挲,接着是一下下的咬,逮着昨晚刚留下的咬痕吮,等虞棠吃痛张嘴,虞朝先才吻了进去。
因此虞朝先总结出来一个道理,爱人的嘴似乎只用来做两件事——
吻,
或者争吵。
亲吻多了,争吵自然就少。
至少这时俩人都默契的选择了前者。
虞朝先勾起虞棠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虞棠摸到他心口蜿蜒狰狞的伤疤,像是蜘蛛网。
房内隐秘寻欢之事影影绰绰,散乱的衣服早就叠在了一起,落地窗的玻璃照映的一清二楚。
虞棠真想把那落地窗给砸了。
窗上映照的她衣不蔽体,满脸媚态,真是恶心又作呕。
“小姑姑,腿......”虞朝先用膝盖顶开了虞棠的脚踝,暗哑火烫的声音钻进虞棠耳朵里。
这声小姑姑,让虞棠皱眉,羞耻顿时袭来,他总爱在这时候这样叫她。
虞棠纤薄的腰身被一只裸露结实的手臂箍住,下颌骨也被掐住,让她无法闪躲。
她听见耳边男人低哑的声音:“张开点。”
一声不吭的虞棠,顺从的让人恼火。虞朝先是让她听话,但他要的不是这种逆来顺受。
虞朝先扣着她后颈抬起,双唇若即若离:“既然小姑姑这么聪明,那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该喜欢谁,他们才可以不用死。”
虞棠不止一次都在想。
该死的或许是虞朝先。
如果,如果那天,她没有救下虞朝先,对男人说出那句“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和家人,我绝不会抛下你”,现在又会是怎么样?
2. 侄子
一年前。
似乎每个班级里都会有个狂妄惹人厌的学生,喜欢恶作剧,成绩也不好,但偏偏家里很有钱,大家拿她也没办法。
这个学生就是虞棠。
十七岁的虞棠。
任谁看到虞棠,第一印象都会是——好精致漂亮的女孩,像是展示柜上的瓷娃娃。
但,虞棠好看的外表和顽劣的性格成正比。
如果因为虞棠精致的外表对她放下戒心,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班级里的同学基本都在虞棠这里栽过坑,女生被揪过辫子,男生被夹在门缝的黑板擦砸过。
被恶作剧的次数多了,同学们在虞棠这里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终于是吃到饱,再也不会信虞棠的鬼话,所以现在也不会再被虞棠骗到。
虞棠眼看那黑板擦掉地上,精心准备的陷阱没吓到任何人。虞棠手撇嘴切了声,“真没意思,你们一点都不好玩!”
同学们也都把虞棠当空气。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反正虞棠在班级里没有一个朋友。
有朋友才怪。
不过,刚转来班级的新同学,那可就惨咯。
虞棠的外表及其具有迷惑性,带着雾气的眸子无辜的看过去,睫毛扑闪,白皙的小脸上是明媚的笑,很友好的把糖果分给新来的同学。
“你叫莫菲对么,我叫虞棠,咱俩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虞棠的声音是惯会迷惑人的悦耳。
莫菲刚来到新班级,班级里大多同学她都不认识,朋友当然也不多,见虞棠主动来和她交朋友,孤独的莫菲当然愿意!
“好呀!”作为交换,莫菲把带来的小蛋糕也分给了虞棠。
两个女生交换了零食就相当于成了朋友。
虞棠眉毛一挑,撑起下巴,凑近了过去,沾了点奶油的小嘴吧哒吧哒不停:“我们作为最好的朋友,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问这干嘛呀…”莫菲有点害羞的低下了点头,虽然她刚来班里不久,但她对一直很帮助她的班长很有好感。
班长说话温声细语,白净又阳光,非常温柔,很乐意助人而且还是班级里最高的男生。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我也告诉你,我喜欢……”虞棠随便说了个座次表上的名字,没注意到门口那个怔住的男生身影。
“那……我说了你会帮我保密吗?”莫菲见虞棠这么大大方方的就说了出来,最为好朋友的自己还藏着掖着有点太没诚意。
“你还不放心我嘛,咱俩可是最好的朋友呀,我如果说出去就给你一万块,够不够诚意?”
既然虞棠都这么说了,莫菲也不好扭捏作态,不然就太对不起虞棠的一片赤诚,而且哪个高中生能拿出来一万块。
她凑过去,脸上是羞怯的红晕,小声说:“我喜欢……”
莫菲话刚落,只见虞棠已经跑到讲台上。
“大家安静听我说,”虞棠敲敲黑板,扯着嗓子喊,“莫菲喜欢班长!”
莫~菲~喜~欢~班~长~
虞棠清脆的话语像是魔音,环绕在莫菲耳边。
班长抱着要分发的试卷,刚好进教室,衣服被风吹的凌乱,他看了眼莫菲和虞棠,来回两下后,果断又退出去把门关上了,当做无事发生。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除了无人在意的莫菲少女心破碎的声音。
虞棠从黑色的书包里随手拿出来一沓钱数了十张,有十份:“这是一万块。”
这钱“啪”一声砸在莫菲手心,莫菲大脑已经是宕机状态,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从交到好朋友,到互说秘密,最后到友情破裂,不过一个课间,连十分钟也没到。
这十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菲只觉无悲无喜,好在同学们都不怎么理会虞棠的恶作剧,反而对莫菲投去同情的目光。
虞棠坐回靠窗的座位上,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更衬得她皮肤白嫩胜雪。安静时的虞棠完全是明媚的清纯少女模样。只可惜,好看的小脸上满是得逞后的得意刻薄模样。
面对虞棠的尽情嘲笑,莫菲心底的怨恨悄然滋生。
莫菲带给虞棠的乐趣只有那一个课间,课上她就开始无聊的打着哈欠,望着窗外的海棠花树,视线逐渐模糊。
“虞棠…虞棠!”老师敲响讲桌,把睡着的虞棠惊醒。
老师的问题,虞棠自然答不上来,班里的同学自然没有一个愿意告诉虞棠的。
一到下课,班主任都头疼,断不完的“案子”。
“老师,虞棠揪我的辫子。”
“老师,虞棠把□□扔我桌子上。”
“......”
虞棠有个很让同学安心的优点,那就是虞棠从不和老师告状,因为都是同学告虞棠的状。
反正那些不知道被谁打碎的玻璃,坏掉的椅子,弄坏的板擦......学校不知道多少找不到“凶手”的“案件”都统一被大家默认为是虞棠干的。
反正虞棠对这些无所谓,她只想被叫家长,然后被哥哥领回家。
可是哥哥很忙,为了家里的生意忙到每天飞来飞去,她经常见不到哥哥的面。
唯有一种情况例外,她绝对可以见到哥哥,那就是被叫家长。
往往这时,她百分百是能见到忙碌的哥哥——虞延庭。
虞延庭比虞棠大了快三十岁,今年四十五,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说是哥哥,其实和父亲也差不多,毕竟虞棠的父亲去世时,她还在妈妈沈望舒肚子里。母亲去世时,虞棠也不过才刚七岁,所以对双亲的记忆并不深刻,只知道从记事起就是这位年长的哥哥陪着她生活,看着她长大。
长兄如父,很好的体现在了她和虞延庭身上。
虞棠虽然还小,但对哥哥虞延庭做的生意并非一无所知,家里明面上是做糖果的生意,可虞棠知道集装箱里满满的一层糖果下,是漆黑冰冷的武器。
只是她选择性的忽略这些,忽略自己哥哥所做的并不是什么好生意的事实,毕竟哥哥是她唯一亲近且最依赖的亲人,所以她全身心的支持哥哥。
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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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教室里还不知道被告状的虞棠正拿着□□,踩着桌子,学着刚才被吓到同学的模样,笑的太狂妄,姿态也很嚣张。
桌角不知被谁踢了一下,虞棠一脚踩了个空,直接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细嫩的脸蛋上一下就磨出来一片血痕,在瓷白的肌肤上异常明显,嘴角还蹭破皮流了血,好不无辜可怜。
显然一个班级里面没有一个人可怜虞棠。
这时虞棠还没哭,等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手机里传来虞延庭温柔关心的声音,虞棠开始哇哇哭。
“哥哥,我好疼,牙好疼,快来接我回家,我不想上学了……”虞棠现在说话漏风,加上又在哭,说话断断续续,又狼狈,又好笑。
虞棠哭得太多,眼泪都把发丝打湿黏在脸侧。
反正是自作自受,同学们对受伤的虞棠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出现学校门口。
虞棠个子和走廊的护栏差不多高,能从白瓷柱子的缝隙里拼凑出校门口男人的身影。
她跑的很快,柱子的阴影快速后退,黑色西装男人的背影逐渐全部在尽头显现。来到男人身后时,虞棠开始放慢了脚步。
虞棠毕竟是闯了祸,底气不足,垂着脑袋揪住他袖口。
被牵住的身影一愣,鼻尖闻到一股糖果的甜香。
“哥哥,我错了……”虞棠先承认错误,反正最后她撒撒娇,哥哥一定不会追究。
男人闻言偏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那哭包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
“小姑姑,”他卷起袖口,盖住布料上洇开的血迹,语气懒懒,“乱喊什么,别乱了辈分。”
虞棠眼眶里还存着没掉完的泪,睫毛上的水珠让她一时视线模糊,细嫩脸蛋上的擦痕被咸渍渍的泪水浸染的又痒又疼,她用手背擦擦泪,重新抬起眼来看被她牵住的人。
对面很高,阴影直接盖里虞棠一脸,所以虞棠不得不仰起脖子看眼前人。
男人的黑色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随意解开,露出一截锁骨和银色的项链,链坠隐没在衣料阴影里,偶尔随着呼吸闪过一道冷光。
斑驳的树荫隐没了他的五官,隐约可见他露出的下颌弧线异常漂亮。随着一阵风吹得花树飘曳,阳光柔和的光线透过花叶落在他脸庞,净透美好,宛若圣洁的神。
此时,虞棠才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脑海里随之而来涌现出和他有关的所有记忆。
是了,叫她小姑姑的人,世上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哥哥虞延庭唯一的孩子。
“虞、朝先?”虞棠终于从记忆里搜寻出来这个名字,这个只有在过节才会回来的人,她的......侄子。
比她大八岁的侄子。
即使是很久以后,虞棠回想起和虞朝先的这次相遇,也会感慨他有副顶好的皮像。不可否认,虞朝先好看的很具迷惑性。那时的虞朝先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稍不注意就卸下了防备,丝毫没意识到男人斯文的衣冠之下,是禽兽。
3. 痛苦
听到虞棠认出他,虞朝先挑眉,笑得邪气:“小姑姑看到我不开心?”
不开心?她何止不开心,看到虞朝先,虞棠的痛苦记忆传来。
不是女孩记性不好,几年不见就将他忘记。实在是她和虞朝先有关的所有回忆片段里,全都是她在哭。
七岁那年的除夕夜,她第一次在虞宅过年,虞朝先吓唬她,再哭就拔了她的牙,敢告状就缝了她的嘴。恰逢她换乳牙,当天晚上就掉了颗牙,虞棠一直都觉得那颗牙齿是被虞朝先吓掉的。
不仅如此,虞朝先还不停使唤她跑腿,一会帮他拿水,一会帮他关灯,切了水果也要第一时间给他送去。
最可恶的是上次虞朝先回来,她十岁那年,虞朝先对她说后车厢里有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她兴冲冲跑过去,费劲的把那包东西从后备箱里拎上去。
打开以一看,她当场崩溃,什么礼物,全是他的东西,这侄子完全是把她当苦力,让她把他的行李拎上去!
明明家里有菲佣有管家,还要她跑先跑后,完全就是把她当佣人,瞧不起她。
更可恶的是冰箱里的冰淇淋,被他全吃完了!她两天才被允许只能吃一块的,可这个侄子,明明比他大这么多,还要抢她的零食,吃完还朝她笑着说:“小姑姑是长辈,长辈就应该照顾小辈,所以我吃点零食也可以,对吧小姑姑?”
吃完把她的压岁钱也拿走了。
连吃带拿!但虞棠敢怒不敢言,生怕虞朝先再给她吓掉一颗牙,牙齿光秃秃,那还不丑死了,所以她只能忍痛割爱,把自己的零食都分给了虞朝先一半。
所以关于虞朝先的记忆片段,全都是虞棠的“屈辱史”,她不是被虞朝先欺负哭就是已经在哭的路上,每天都要找哥哥去告状,所以关于虞朝先这个侄子的记忆都被虞棠刻意遗忘。
果然,认出人后,虞棠黑漉漉的眸子开始戒备的注视着这个眼前异常高大的男人。
虞朝先瞧着她,刚才还兴奋的咋咋呼呼的虞棠现在已然变成了哑巴,他笑的一脸的玩味,看来是想起来他了。
这才对嘛,哭出来才对。虞棠要是哪次见他不哭,那不爽的就该是虞朝先了。
虞朝先抬手指尖朝下往里勾了勾,很像唤狗,“等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
瞧见虞棠脸上的眼泪和灰尘又嫌弃的不肯过多靠近,生怕那眼泪蹭他衣服上。
说完也不等虞棠反应,直接扯过女孩纤细的手腕攥住,无视女孩那点挣扎的力气。
虞棠水汪汪的眼睛写满抗拒,她小声拒绝:“我、我要哥哥,哥哥呢,他怎么没来?”刚刚明明接电话说会过来的。
张口闭口的找哥哥,虞朝先冷嗤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虞棠才是虞延庭的孩子。
女孩纤瘦的身子板被没有看过孩子的虞朝先拉的猛地往前,虞棠猝不及防栽到他后背上,差点踩到他的脚后跟,那股类似糖果的甜香又传了过来。
虞朝先不耐烦的低头扫了眼她。呦呵,这小姑姑正梗着脖子看他,斜着眼睛,有火要撒呢。
“不服?”虞朝先睨着她。
虞棠哽咽了下,赶紧屈服,她刚才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裤子口袋,硬邦邦的形状,那是手枪!
她慌忙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脖子落、落枕了!”
虞朝先又不满了,指尖戳在虞棠薄薄的肩上,隔开距离:“行了,别靠近乎,以后永远离我一米远,记住了。”
要不是自己父亲虞延庭非要他过来和这小姑姑连络下感情,他才懒得来接这哭包,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的烦人精谁会愿意养,直接扔了算了。
虞朝先余光瞥了眼在车上处理电话的虞延庭,扔掉虞棠的念头,也只能想想。不过,虞延庭要是不在了,那就另当别论。
虞棠委屈的点点头,谁想和他靠近乎啊,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虞朝先朝她伸手,虞棠准备装傻,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瞧他,无辜的很。
“别装傻,小姑姑,包里零食拿出来。”
“可是,那是给哥哥吃的。”虞棠包里藏着零食,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虞棠就喜欢吃这些,所以包里总会有零食,不吃饭也会吃零食。
她悄悄往后退了两小步,真不知道虞朝先怎么会回来,以前打电话让他回来都不愿意回家的,现在一来就要抢她的零食。
虞朝先冷冷一笑,他就喜欢欺负小孩,更别说还是把他母亲逼得死去的女人的小孩。
他走过去,俯身捏开虞棠下巴,修长的食指探进她口腔,指腹在一排牙齿上划过,威胁意味明显的在一颗虎牙上敲了敲:“虞棠,这颗牙还要不要了?”
虞棠鼻尖有点泛红,眼眶里更不用说了,泪水直打转。密而翘的睫毛包不住泪,一滴一滴的全砸在虞朝先伸出来的手心里。
虞朝先耐心有限,抬手把手里的眼泪擦在虞棠的校服上,这哭包名副其实,三句话说不完就要掉泪蛋子,他可没那闲工夫哄人,养这么一个哭包,还真不如养条狗。
虞棠抬闭上嘴,起手老实的把书包给虞朝先,她害怕虞朝先把她牙齿拔了,她不是没见过虞朝先做过这些事。
虞朝先瞧着虞棠抬起的半截手臂,藕节似的白,一看就是娇生惯养,他刚才随便捏了下,就在这小姑姑手腕上压出来红痕。
真是脆弱又麻烦,就没见过这么不经造的小孩。
虞朝先也不客气,直接从她书包里掏出一把零食,摊在手心,指尖在一排零食上挨个点了一遍,垂眸观察着虞棠的反应。虞棠的目光果然跟着他的手指走,在他点到棉花糖时,虞棠的反应尚不足勾起他的兴趣。
在他点到一根小鸭子造型的棒棒糖时,虞棠霎时抓紧了校服裙摆,嘴唇动了动又闭上,想制止又不敢,只能用含着水意的眼睛瞧着他。小动作太过明显,明显是不想让他吃这个。
这个年纪的小孩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这样的反应,才有意思,虞朝先唇角勾起笑意,那就吃这根糖好了。
他就是要吃虞棠喜欢的,让虞棠长点记性,五年不见就敢不认人,看来是他给她的印象不深。
虞朝先毫不犹豫的就把糖塞嘴里,把糖纸留给了虞棠,无视她委屈的眼泪,还在问:“以后零食先给谁?”
虞棠哽咽着回话:“先、先给你。”
虞朝先奖励的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发丝:“这才对嘛,小姑姑,我可是你唯一的小辈,你最亲爱的侄子,不给我吃还能给谁吃,咱们可是一家人,不是吗。”
虞棠喜欢哥哥,但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哥哥的孩子,可她也只能点点头,接受了虞朝先“一家人”的说法,只是眼泪掉的更多了。
虞朝先更满意了,哭就对了。
吃块糖而已,至于吗。不过,虞朝先吃着嘴里的糖,直接咔嚓一下嚼碎。
殊不知虞朝先嚼糖的声音,听在虞棠耳朵里,像是在咯吱咯吱的嚼人硬骨头,虞棠浑身都疼。
果然是死小孩自有恶人磨。学校里的同学拿虞棠没办法,先在收拾虞棠的终于来了。
这时打完电话的虞延庭从车上下来,朝着这边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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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
虞延庭一身黑色西装,温文儒雅。虽已年逾四十,可虞延庭眉宇之间依旧透露着器宇不凡,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每次看向虞棠时,深邃的眸子又会变得温柔。所以虞棠最喜欢虞延庭的眼睛。
就是想不通哥哥如此优雅,为什么他的孩子虞朝先就痞里痞气。帅是帅,就是太坏,一言不合就要拔人牙,一点不爽就要掐人脖子断人手。
虞棠见了虞延庭,再半分没犹豫,直接挣脱开了虞朝先的手,立马跑过去拽着虞延庭袖扣,“哥哥。”
虞延庭习惯性的将人牵过来,给虞棠擦泪,虽然是妹妹,但和养个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自家老爷子年过六十还找了个二十岁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沈望舒,没想到那女人一年后还真的生下来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虞棠。可惜沈望舒生下虞棠后产后抑郁,在虞棠七岁那年自杀了结束了生命。
虞朝先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着那感情好的兄妹俩,冷笑一声,这哭包,还真是被虞延庭从小抱到大,腿就是个摆设。
“虞棠,有腿不用给你掰断吧好不好。”虞朝先要笑不笑的脸凑到虞棠眼前,有商有量的语气,让这话听起来更像是真的。
吓得虞棠直往虞延庭怀里躲,虞延庭瞪了虞朝先一眼,“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又赶紧低头安抚虞棠,“棠棠不怕,他和你说着玩,我待会替你收拾他。”
虞朝先望着那边,眼底划过一丝阴鸷,无声冷笑。
自己这个父亲,之前被那女人迷得团团转,现在又围着那女人的孩子团团转。
狐狸精生出来的小狐狸精。当然,虞延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妻子病重都他没回来看最后一眼,理由就是虞棠的母亲生病,他需要照顾。
虞朝先四处扫了眼都没见到关钟鹏的身影。关钟鹏是虞延庭的贴身保镖,也负责基地的武装人员管理和武器生意的走货。
关钟鹏一向是在虞延庭身边寸步不离,可以说是虞延庭最信任的手下。
“怎么没带人?”虞朝先随意问了句。
虞延庭不以为意:“老关啊,他母亲年纪大了住院,我让他去陪着了,他这人就是孝顺,陪着他母亲在医院聊天解闷晒晒太阳,天天变着花样给老人家炖汤,我可不能让他子欲养而亲不待呀,你说是不是。”
前面的话正常,后面的话就有点敲打虞朝先的意思。虞朝先不接话反问:“就不怕暗中藏人,您的命可值钱了。”
虞延庭看了眼儿子,比五年前挺拔高大太多,特种部队的任务早已将这臭小子磨练成一个合格的男人:“你在这,谁敢?”
谁敢?这是个好问题,虞朝先默不作声。一阵清风吹来海棠花香,花瓣落在了他身上,虞朝先回了下神,眼底戾气收敛。
他目光下垂,瞥见了眼又在偷偷瞧他的虞棠。鬼鬼祟祟,弱还不服。
虞朝先上前扯了把虞棠露出的半张脸,丝毫不留情,虞棠白嫩的脸上很快浮现红色的指痕,“要真有人上赶着来,就拎这哭包出来挡枪,细皮嫩肉的,肯定掐一下就没命。”
虞棠不避讳虞延庭,吓得直往虞延庭怀里缩,带着哭腔喊:“哥哥。”
虞延庭抬手挥开了虞朝先的手,皱眉道:“你还小?看着挺成熟,怎么一遇到棠棠你就净干些幼稚事?还有别乱喊,什么哭包,她是你小姑姑!”
“小姑姑?”虞朝先好的唇形里可吐不出什么好话,“您这么护着她,知道的她是您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闺女,说来您到是想当人爹,可惜没那个机会。”
4. 告状
“什么话!”虞延庭憋着火没和虞朝先发作,父子好不容易见面,他不愿和这个儿子因为无谓的吵架又变回之前断联的僵局。
既然回来,那就在家和和睦睦。这次要不是他下了命令让虞朝先跟过来,这小子也不会过来,本想让俩孩子联络感情,结果这臭小子净干欺负人的事。
虞朝先嗤笑一声往车上走,懒得和虞延庭演什么父慈子孝。
虞棠害怕虞朝先也坐后面,瞧见虞延庭坐上来,她立马坐上去,杜绝了虞朝先坐过来的可能。
虞朝先懒懒靠在副驾驶座椅,闭着眼睛,要睡不睡,摆明了是不想理人的表情。
虞延庭和虞朝先这对父子俩的关系并不算好,就像虞棠的书包里总藏有零食一样,这是个在家族里公开的秘密。
至于背后的原因,也只有当事人能知道,旁人连一二都窥探不到,只知道虞延庭好像不太愿意让自己这个儿子接手家里的武器生意。
虞朝先闭目养神,但耳朵难免能听到后面的对话。
“为什么拿□□吓同学?”虞延庭处理着邮件问虞棠。
虞棠知道肯定是对方和老师告状了,她不服的解释:“谁让她他一脚把□□踢飞,哥,老师讲过,青蛙是益虫,他踢□□,那他不就是比害虫还要坏?我只是替□□报仇了。”
某些程度上,虞延庭认为虞棠说的也没错,但是,方式不对,虞延庭语重心长的教导:“他做错事情,你可以告诉他这样对不对,或者去告诉老师,让老师去处理,但是不能代替执法者去惩罚她。”
“我才不要找老师告状。”虞棠一向瞧不起动不动找老师告状的人。
后视镜里突然对上虞朝先睁开的视线。瞥见那张极在嗤笑的俊脸,莫名心虚的虞棠没敢说话,因为她一直在背后给虞延庭告他的状。还在除夕那晚和虞延庭告状,害得虞朝先先是挨打后是跪祠堂。
只记得好像是因为她把花瓶里的那束假玫瑰花拿出来玩,用水彩笔往花上涂颜色。就是因为这个举动,虞朝先拎起她后衣领,就要把她从窗口丢出去。幸亏她哭的声音大,引来了虞延庭,不然她就真的如虞朝先所说摔成肉泥给花当养料。
之后虞朝先就被罚跪了一夜祠堂,第二天虞朝先余光瞥见祠堂门口的虞棠,在她耳边阴恻恻的说:“虞棠,你敢和你哥哥告我状是吧,小心以后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怎么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撂下这句威胁的话,虞朝先推开虞棠,把地上虞棠拿来道歉的玫瑰踩了个稀碎,之后摔门离开,五年都再没回来过。
虞棠忽然想起这回事,仍旧想不明白,那束假玫瑰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底是她和虞延庭告状才让虞朝先这么生气,还是她把花涂了颜色才让虞朝先这么讨厌她?
这应该无解,因为虞棠是万万不敢去问虞朝先的。
虞棠憋着气,闷闷的闹脾气。她伸直腿,虞延庭这才看见她的膝盖处添了新的淤青。虞棠经常磕磕绊绊。
虞延庭眉头蹙起,“怎么摔的?”
虞棠垂着脸闷闷嗯不乐,没说是在教室摔得,说是户外体育课不小心摔倒了。
“不是牙疼吗,我看看你的牙。”虞延庭看完牙,疲惫的皱眉,又帮虞棠把裙子整理好,不要碰到伤口。
虞延庭给虞棠涂药,虞棠眼角一酸,好吧,她不止一次想,为什么虞延庭不是她爸爸呢,她肯定比虞朝先更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孝敬父母,不惹虞延庭生气。虞棠是有些不满虞朝先总气虞延庭。
虞朝先在后视镜里瞥了眼鼻尖还红红的虞棠,视线下移又落在女孩破掉的嘴角上,这小姑姑没敢说实话,想来就是在学校被针对了呗,估计腿上那伤痕就是这么来的。
虞棠和虞朝先的目光又在后视镜撞上,虞棠将虞朝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了个正着,但是她又不敢惹虞朝先,只好先一步垂下小脑袋,柔软的发丝颓废的一起掉落下来。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摔牙疼腿破皮,还遇到了欺负她的虞朝先,这个可恶的侄子!想到这虞棠又开始焦虑,这次虞朝先又要待多久离开呢?
虞朝先在家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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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间她一定要乖巧老实,不然虞朝先一个不爽又要将她摔成肉泥。
她心底是想让虞朝先离开,但哥哥肯定是不想虞朝先离开的吧。毕竟虞朝先回来,哥哥肉眼可见的开心。也是,虞朝先是哥哥唯一的孩子。
虞延庭让虞朝先把前座的医疗箱拿过来,虞朝先一动不动,“我才不给这软骨头拿。”
软骨头,她吗?虞棠眼神幽怨的瞥向虞朝先,又很快将视线移开。
虞延庭抬手作势要给虞朝先一下:“臭小子,你老子的话也不听了?还不如个小孩懂事。”
虞朝先瞥了眼那装无辜的小孩,后者正抱着虞延庭的胳膊,小声劝说:“哥哥别生气,不利于血压控制,他、他也懂事。”
虞棠怕虞延庭一捧一贬,惹恼了虞朝先,赶紧转移话题:“哥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饿了?”虞延庭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药箱,说,“做鱼吃吧,让人送了鱼过来。”.
前面的虞朝先挑了挑眉,笑得邪气,晚上有人该帮他剃鱼刺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虞朝先收到手下米奇的信息:【老大,美洲和黎国的战争果然结束。】
这条信息在虞朝先意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让米奇一直盯着。战争结束有好有坏,现在对他来说是利大于弊,他要抽个时间去黎国一趟。
虞棠垮起小脸,她又得被虞朝先使唤,以前也是这样,虞朝先吃鱼,最忙的是她,明明家里有阿姨,虞朝先就是非要她剃鱼刺,不然虞朝先就说要把她当鱼饵放到海里去钓鱼。
虞延庭把带小黄鸭图案的创可贴贴在她膝盖上,想让虞棠坐回去,虞棠已经靠在他胳膊上睡着了。
算了,睡去吧。
高三学生是该补补觉,每天起这么早学那么晚,还时不时得补课。
宾利平稳的到别墅门口,睡的晕头转向的虞棠感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来,想来也是哥哥抱她,她又往人怀里缩了缩,手搭在对方胳膊上还握了握。虞朝先下意识望向那只握着自己袖扣的手,触感柔软细腻。
5. 嗅到
这哭包吃什么长大的,还没一枚榴弹炮重,估计来阵强风都能把人吹到。真不知道养这玩意干嘛,养狗还能看家,这哭包除了哭就是吃喝睡,还没一点骨气,被瞪一眼就吓得往人怀里躲。
要不是虞延庭又来了电话,不方便抱人,他才不会接手。
睡着的女孩自然也不会看到抱她的人是她最怕的虞朝先,更不知道虞朝先目光几次找垃圾桶,嫌弃的想把她直接丢掉。
虞棠抓着他袖口不放,这一抬手虞朝先又闻到那股甜甜的糖味,这一天是得吃多少糖,怪不得三天两头往牙科跑。怀里女孩在这怀抱里又闻到一股烟味,嫌弃的皱眉翻身,推了人一把,虞朝先这回是真想把人给扔了,这小姑姑竟然还敢嫌弃他?
虞棠的卧室也在二楼,就在他卧室隔壁,虞朝先很少进去。依稀记得这哭包床上摆着一些蠢不拉几的玩偶,说这个是哥哥,那个是妈妈,小的是她。
房门一打开,和虞棠身上一样甜甜的像是糖果的气息扑面而来,淡蓝色的床单上果然也还摆着那些蠢毙了的玩偶,鸭狗猫鼠的,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抱枕,虞朝先一眼都懒得看。
虞朝先直接把哭包扔床上,被子也不知道帮忙盖,他这次回来可不是看孩子的。
只是估计他扔哭包的力度太大,床上有包东西反弹着掉下来,滚到虞朝先脚边。
虞朝先低头看去,拿在手里软绵绵的轻巧,眼睛看了两遍,第一遍没理解“夜用加长轻薄瞬吸”的意思,最后落在“卫生巾”三个字上。
虞朝先的目光下意识就扫过去床上的人,人都没完全躺床上,两条白生生的腿还垂在床外。搭在床沿纤细的小腿以前都够不到地毯,现在地毯上多了双粉嫩圆润的脚。
好像是长高了不少。六年前虞棠才十一岁,现在......已经十七岁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两声,虞朝先把这包东西随手一抛,丢回床上,精准的砸在了虞棠脑袋旁。
虞朝先转身去了阳台接电话,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两步就打开玻璃门跨到自己房间。
电话接通,米奇的声音传来:“老大,基拉里州那边联系到我这来,问能不能交易一批步枪和火箭筒,如果有二手的枪械他们也想购入。”
虞朝先笑了,这真是有意思,武器生意不联系他卖军火的父亲虞延庭,反找到他这来。
而且要的枪械也并非都是新款,反而是之前的款式。
其实二手武器的市场一直要比想象的要繁荣,不仅交易利润丰厚,而且稳定。
这也不难理解,并非所有国家都有足够的预算去购买先进武器,武器性能的不断提升改进导致了旧武器的高淘汰率,这些富裕国家淘汰的武器最好的出路,那就是进入相对较贫穷的国家。
比如电话打到他这,内乱不断的基拉里州。
毕竟和平和话语权是通过使用武器来维持的,基拉里的领袖需要话语权。
武器就是话语权。
现在生意主动找上门,虞朝先沉默了一会。虞延庭不让他碰武器的生意,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武器的生意。
房里没有开灯,屋内漆黑一片,虞朝先望着窗外的夜色,万家灯火一盏盏点亮。
母亲周宁萱去世后,他就不愿再待在这个家,之后虞延庭带着虞棠回来,他就去了部队,后来被邀请进入一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遣小队,这一待就是五年。
对于他来说,家早就不是家,所以在哪都无所谓。
直到最后一次拯救密州总统的任务,拆除毒气导弹,让他改变了想法。
四人的特遣小队,只剩虞朝先扛着着同伴的尸体地走出来那个小岛。所有领导人都没想到还能有人活着出来,因为回去的直升机根本没有载他们回来的命令。
这是领导层一贯的做法。
在市民齐聚欢呼他们的总统归来时,虞朝先正扛着同伴的尸体安葬。也是这次任务,让他清晰意识到一个事实:战争是政治家的游戏,世界就是一个棋盘,要做下棋人,而非是做棋子,否则就是枉死。
现在世界这盘棋,他也要下一手。
唯一的问题是,虞延庭不让他碰家里生意的事。至于原因,他也了解一点。虞延庭年纪大了,做生意优柔寡断,估计是怕接了基拉里州的生意会被国际调查组织盯上。这不敢做那不敢碰,那还碰什么武器生意,干脆直接卖糖去得了。
家里的CANDY公司不就是为了洗白生意的糖果公司么。
“老大?”久久没得到回应的米奇喊了声,又继续说,“那边的负责人说,如果合作愉快,泰勒总统承诺以后的运输生意路过他们这边将会畅通无阻。”
这让虞朝先终于提起来点兴趣,点燃了咬在嘴里的烟,“条件呢。”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肯定是要付出更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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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米奇回道:“他们的付款方式不是国际货币。”
听见付款的方式,虞朝先嘴角玩味一笑,也是,基拉里那种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方哪会有什么钱。
不过比起钱,他更看重的是那条要道——拉瓦通道。
这条运输路线如果畅通无阻,那以后运输货物可以绕开一些禁枪的国家,东边的国家可不好惹。如果拉瓦通道可以畅行,这样一来走货就方便多了。
虞朝先抽了口烟,白茫茫的烟雾很快随风四散,消失了个干净:“他什么时候要。”
米奇道:“最好是一个月,当然越快越好。”
虞朝先掐灭烟头,语气干脆:“告诉他,这批枪,我会亲自去送。”
米奇语提醒道:“老大,他们要的量挺大,咱这边库存不太够用。”
虞朝先的武器生意都是背着虞延庭做的,虞延庭本就不让他碰这行,更不用想会给他库存了。
虞朝先没挂电话,米奇就安静的等着,三秒后,虞朝先给了指示:“安排飞机,去黎州共和国。”
接下来就是搞定自己父亲虞延庭这边。
挂了米奇的电话,虞朝先转着手里的手机,想了想,又打了通电话。
以防万一,面对他家老爷子,还是得留个后招。
接到虞朝先电话的陈调正在虞氏的武装基地盘点订单,陈调是武装基地的二把手,一把手是关钟鹏。虞延庭的的左右手就是关、陈两家,关钟鹏一心跟着虞伯;陈调的父亲去世后,陈调接受父亲的位置,但因为年纪小被关钟鹏压了一头。后来陈调被虞朝先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最早站队虞朝先的人。
“明白老大。”挂了电话的陈调叫了几个人身手利索的人趁着夜色出行。
虞朝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从刚才打电话他就觉得自己手臂有很奇怪的残留感,类似种滑腻又柔软的触感,经久不散,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他仔细想了想回来的这一路,直到在手臂上嗅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糖果甜味。
思绪终于在虞棠身上暂停。
刚才抱人回来,手腕被那小姑姑抓住,至于手臂......他刚才是胳膊直接捞住了那小姑姑的腰。虞棠的校服卷上去了一点,没了衣服的阻隔,软嫩细腻的肚皮直接贴在了他手臂上。
怪不得。
滑嫩的触感挥之不去,虞朝先烦躁的单手脱掉衣服去了浴室。
6. 生意
虞朝先在家连一个晚上都不到就又跑的不见人影,虞延庭想发火都找不到人。虞棠一觉醒来发现吓人的侄子不在,她暗自松了口气,可是看见自己哥哥失落的神色,她又希望虞朝先可以快点回来。
与此同时,虞朝先的飞机已经落地黎州共和国。
战争后的黎国还充斥着残留的硝烟味道,挥之不去,美洲已经从此地撤军,前几天还炮火连天的战场如今已经死寂一片,只有冰冷沉默的武器和同样冰冷的尸体留在战区。
难民们躲在废墟下,残破的衣服堪堪蔽体,远远看去像是麻杆上套了松垮的油纸布。
灰白的天际,一望无尽的残垣,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虞朝先从越野车下来,皱眉眺望,附近的小孩都在往这边望着这位穿着精致昂贵衣服的男人,但他们不敢上前,因为这男人身边有个拿着枪的大块头保镖。
这大块头保镖就是米奇了。
米奇也是下意识皱眉,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死的差不多,剩这些半大的孩子,也问不出来个什么。
虞朝先烦躁的伸进口袋摸烟,和烟盒一起掏出来的还有块糖。他丝毫不嫌弃的蹲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跟前,问了几句话,小孩伸手给他指了下路,黑瘦的手指好像枯木干。
越野车朝远处驶去,小孩手里多了块她没有见过的糖果。
美洲从黎州共合国撤离军队,战争结束,留在战区数不清的枪械。这些枪运回去的成本比买新的还要高,所以美洲的军队撤退时直接将枪械扔下。
对此感兴趣的武器商人当然不止虞朝先一个,只不过虞朝先的情报比他们更早一步。本来虞朝先对此是没有太大兴趣,但基拉里的领导人同意在拉瓦通道给他护航清扫不必要的障碍,那虞朝先势必要做成这一单,于是虞朝先这才立马赶来战区。
现在这些枪械按公斤称。
米奇从堆积如山的AK里面,随手抽了一把,熟练地上膛,“砰——!”一声。
好用的和新的一样。虞朝先望着被枪声吓得蹲地抱头的当地人,他像是很体贴的安抚这人,“放心,我们是生意人只是恰好会玩枪而已,对人命不感兴趣,对吧米奇?”
米奇硬把枪扛到肩膀上,硬邦邦的回了个:“对。”
卖枪的当地人情绪缓和不少。
虞朝先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些二手AK全买了。
回去的路上,虞朝先顺带卖给正在搞内战的巴国游击队一批枪械,战争总是和政权挂钩,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以说没有虞朝先这次的武器,他们甚至都打不起一场像样的战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虞朝先拿钱走人。剩下的枪械虞朝先做了安排,先陆运再海运,毕竟家里就有海运公司,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刚上车不久,米奇在后视镜看见游击队手里拿着枪,扫射了那群会代表未来战斗力的少年。每一颗子弹都有个宿命,现在它们的宿命就是穿透了那群少年的太阳穴,留下弹壳和温热又逐渐冰凉的血液。
米奇又看了眼后座的男人,虞朝先在子弹射击声里闭目养神,任由那些人死在了他们卖的枪火之下。
米奇和虞朝先都是战场里出来的人,所以他从来都清醒的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战争。
他都清醒,何况是后座的男人。
虞朝先点了根烟,旁边是交易的金钱,他吐出口烟雾,指尖在保险箱上点着。
战争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先在的他也只不过是舔了这块蛋糕的奶油一角而已。
他早在和□□交易第一次武器的时候虞朝先就认识到,帮派战争没意思,左右不过几把冲锋枪。
虞朝先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他望了眼后视镜渐行渐远的残垣断壁。
要把目光看向真正的战争,那才是该动的奶酪。
五天后虞朝先才回到虞宅。
米奇并没有有跟在虞朝先身边,虞朝先另安排了他任务。
赶在五天内回来,不是虞朝先有多想念这个家,是因为周末是清明节。
回去路上虞朝先去花店去取订好的花束。清明节,他要去周家的墓园。周宁萱死前极恨虞延庭,绝不会死后还愿意葬在虞家。
周宁萱的墓碑上还是他上次放的玫瑰,白色的玫瑰早已枯黄枯萎,没了本来纯粹的颜色。虞朝先把手里的玫瑰放过去,久久站立。
书房。
虞延庭正在查看公司员工发来的糖果口味升级的方案。
虞家对外是做糖果生意的,有着自己的糖果公司:Candy。
Candy是虞老爷子也就是虞延庭的父亲成立的一家糖果公司,深受小朋友们的喜爱,已经成了国民老牌子。
在当时战乱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想到集装箱里那一层孩子爱吃的糖果下,掩藏的是一支支黑漆漆的枪械。
除了糖果公司,老爷子还有自己的货运出口公司,方便运输武器。
只是东方国家是个禁枪的国家,即使是特别行政区的香江也不例外,于是老爷子举家迁到了泰城。
在员工的糖果方案发过来前,虞延庭刚拒绝了一批武器订单,他比较保守,只接国家政府的订单,涉及到大国之间的战争,他都是敬而远之不去蹚浑水,不想引火烧身。
至于小国家的订单,如果后面没有背靠大国,不是政治下的牺牲品,他还会考虑接下订单。
像是闹独立的基拉里州,明显是和美洲作对,他自然不会接这单生意。
正是虞延庭明哲保身的态度,也因此放弃了很多生意,作为最早做武器生意的虞氏也早已被其他武器商取代。如今的虞延庭只想安度晚年,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一度想将家里生意洗白。之前是研究房产,现在是研究新能源,总之是不想家里人再继续做武器的生意。
这行做的久了,见得也多,虞延庭见过太多人死在交易地点,常年打仗的人对人命是没有概念的。武器商人常年游走在战火边缘,为了钱可以鼓动战争,给交战两国同时提供武器,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没有几个能善终的,死在炮火下尸骨无存的多了去了。
虞延庭能独善其身已经是祖宗烧高香了,不过也落下了一身伤病,常年吃药。
书房门没有关,灯光从门口扩散出来,虞朝先站在阴影处,接过管家泡好的茶。
“站那当门神?还不赶紧滚进来。”虞延庭知道这个儿子一准会过来找自己,倒不一定是为了关心他这个当爸的。
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虞延庭自知对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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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愧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臭小子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甚,当初和家里闹矛盾,一声不吭的去了特种部队。普通的部队也就罢了,去得还是全球最精锐神秘的特遣小队,直接听命于总统。
被选拔上的人并不是直接就可以进队伍,还要经历无数次的训练和淘汰赛。不仅要学习基本的跳伞课程和战斗求生训练还将继续进行包括通讯、语言、野战医疗、爆破、射击和其它战斗技巧。
最后的录取率大约只有2%,
就连最基本训练都像是在玩命,更不用说那些危险万分的反恐和拯救任务了。
五年来,虞朝先连个信息都没发过,虞延庭都以为他死在外面。
如今儿子安然无恙,还亲手来给他奉茶,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安心不少
。
虞朝先进来时虞延庭正在练字,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放着周宁萱的照片。照片里的周宁萱一身旗袍,长发揽在耳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耳垂处的珍珠耳环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好像可以透出照片一样。
而照片旁边,还放着一串佛珠。
虞朝先将目光从照片处移开,对虞延庭虚伪的怀念嗤之以鼻。
人活着的时候不来看一眼,死了倒天天摆着照片。
做给谁看?
虞延庭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在笔搁上发出“啪”的一声,闻到虞朝先身上的香火味,虞延庭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去周宁萱的牌位上过香,他对虞朝先的母亲总归是愧疚的。娶周宁萱是家里联姻,海运公司是周家的,婚后他因为生意很少陪伴周宁萱,后来又遇见了虞棠的母亲,一颗心扑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可以说他耽误了周宁萱一辈子。
想到这,虞延庭对这个儿子的愧疚就多了几分。
“爸,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帮你接那哭包放学。”虞朝先一来就开门见山,他就看不惯虞延庭前怕狼后怕虎的作风,这样做生意,别说吃肉了,就连肉汤也喝不到。
“家里的生意除了棠棠那一部分,剩下都是你的,”虞延庭说这话的时候瞧见这个儿子眼神里一亮,随后他又补了后半句,“但武器的生意你不要插手,你想都不要想,不管你提多少遍都一样,我都不会同意,武器的生意有关钟鹏盯着。”
虞延庭说完,书房里死一样的沉寂。
虞朝先想过虞延庭会拒绝,但没想到虞延庭会这么坚决。
虞朝先背对灯光,光线在他脸上阴影各半,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靠在椅背上,只是他从来就不明白,虞延庭为什么就是不肯让他碰武器的生意。
“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虞朝先问。
其实恰恰相反,虞延庭很是相信虞朝先的能力。虞朝先第一次运输武器生意,是一批黑手党要的冲锋枪。
虞延庭不放心,暗中跟着去瞧。
交易地点是一家破旧的旅馆,刚成年的虞朝先拿出一把乌兹给对方介绍:“射速快枪身轻巧,握把内藏弹匣,标准消音器,后坐力极低,枪口上抬减少四层,噪音减少六成,就算你现在用这把乌兹打死我,也不会吵醒隔壁睡觉的人。”
谁知对方挺配合的拿枪上膛,枪口对准虞朝先眉心。
虞朝先不慌不乱,神色淡定,说:“这样你就没机会和我做更大的生意了。”
7. 条件
对方摘下墨镜,重新审视了这个敢和他做生意的小子,不卑不亢,处变不惊,黑手党头目爽朗的笑了两声拍着虞朝先的肩膀,把装着钱的提箱给了虞朝先。从这之后黑手党都是和虞家合作。
这次武器交易,前后不过三分钟。
此时虞延庭面对虞朝先的询问,他垂眸摆摆手,“你很聪明,比年轻时候的我还有头脑和魄力。”
虞朝先追问:“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知子莫若父。虞朝先在特种部队里待过,为了完成任务对人命早已麻木。要是再参与到战场上的生意,冷血麻木的性子早晚在世界各地鼓动战争打响,绝对没有个好下场。
虞朝先做事太过心狠手辣,在他这个儿子眼里,以德服人远比不上以暴力屈服。
这并非是虞延庭的自我猜测。
之前印州□□的客户想给保镖更换一批枪械,来公司议事,休息室的虞棠被外面声音吓醒哭了,光着脚跑出来找人,他着急去看孩子,就让虞朝先将人带到了会议厅。
那三个印洲言语中人说笑了句,被虞朝先听见。
虞朝先放下手里奶瓶,挽起卫衣袖口,抬手抽出AKC跳刀,动作比刚才拿勺子舀奶粉还从容。
刀片泛着银光晃在那人眼上,虞朝先手起刀落,接着血液飞溅,几人惨叫声连连。虞延庭抱着虞棠出来,温热的鲜血飞溅了他一身。
顷刻间那几个印州人凑不出来一只完整的手,眼睛都被戳瞎,还有个被割了舌头。虞朝先嫌弃的去水龙头冲洗手上的黏湿的血,哗啦啦的水流声盖不住几人的哀嚎。
虞延庭至今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惹得虞朝先动刀。
“当时印州那三个人来买一批狙击枪,他们到底怎么惹到你,让你把他们眼睛和手都给废掉。”虞延庭忽然将话题扯到往事,那时的虞朝先不解释也不极为不屑,哪怕只是让他重复那印洲人的几句话,都能让虞朝先摔门而去。
虞朝先怎么会记得那些旧事,不过虞延庭提到“PSG-1狙击步枪”,虞朝先有点印象,因为这枪的设计精准度高、威力大,但是价格不低,所以买的起的客户并不多。
顺着回忆的脉络搜寻,那三个猥琐的男人说着粗鄙的英文,声音在虞朝先脑海浮现。
“你看那小女孩的脚,又白又嫩,这样的小女孩玩起来才爽搞起来才有意思。”
“去问虞卖不卖?”
“那小女孩估计就是虞玩的吧。”
“那有什么,一起分享不也挺好,加钱不就行了。”
“得了吧,之前那小女孩不就是被你玩死了,孤儿院都被你玩成了淫窟,这样的小孩到你手上,一晚上就被玩的腿合不上。”
几人哈哈大笑,毫无发觉对话被虞朝先听见。
是了,那时年幼的虞棠跑出来找虞延庭,被这三个恶心的恋童癖盯上。
如今面对虞延庭的询问,虞朝先懒得解释,他更不满自己父亲把话题扯开:“看不顺眼,想废就废了呗。”
殊不知这样的解释更印证了虞延庭心里对虞朝先的猜测和定位,人性不多的人,就更不能牵扯杀人的买卖。战场是死人的地方,武器生意可不就是杀人的买卖。
“您先说为什么不让我做武器生意。”虞朝先耐心快见底,“别扯其他事。”
虞延庭不急不缓,换了个说法:“我先问你,如果我同意你做生意,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虞朝先抬眸看向自己父亲,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长密的睫毛在他眼角留下一圈阴影,他顿了顿说:“全世界一共有八亿八千万支军火,平均每十三个人手里,就有一个人有枪。”
那问题来了,虞朝先敲着桌面的指尖停下:“我会想,如何让其他十三个人也有枪。”
虞延庭一言不发看着他。
虞朝先继续说:“眼下,基拉里州是最主要的战场,八年里有14场战斗,25个国家明里暗里的参与,内战不断,是最适合交易对象,而且对方要的也并非是什么先进武器,是很容易搞到的二手武器,那就更简单了,毕竟二手枪的市场可比二手汽车的市场还好,所以这买卖做起来毫不费力。”
这样的国家简直是武器商人的天堂。
虞延庭确定自己这个儿子和自己的观念有着根本不同,正常人谁会枪和车联系到一起?好像枪是什么日常必需品。而且看虞朝先的意思,是想将生意做到全球,这样高调又肆意贩卖武器,势必会引来麻烦。
沉默的虞延庭终于开口:“基拉里常年战火,部队里都是少年兵,也不过十三岁四岁,都还是上学的年纪。”
少年兵,那又如何?虞朝先不太明虞延庭说这话的意思,是可怜对方?
虞朝先不屑一顾,虞延庭年轻时心狠手辣的事情没少做,各国战争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临到老想起来做好事,各地捐款还信起来佛。
到底是拜佛,还是拜自己的罪孽。
恐怕只有虞延庭自己才清楚。
虞朝先极致好看的脸上只有对人命的漠然,他看了眼虞延庭一口未动的茶,冰冷的话吐出:“十三岁男孩枪里出的子弹,和三十岁男人枪里射出的子弹没什么分别,一样致命。”
也许更致命。
虞朝先的战友有不少就是死在少年兵手里,因为对方年龄小起了恻隐之心,结果被对方打残分尸。
虞延庭沉声:“你觉得武器生意只是卖枪的商人,是不是?”
虞朝先对虞延庭的游刃有余的笑容不爽,像是在笑他只看得到表面,看不到深层。
虞延庭继续抽了口雪茄,“武器生意从来都是和政治挂钩,我是有立场的。”
立场,虞朝先听了只觉得嘲讽,“伊国和朗州两国打仗,您的武器生意可是两边都做。”
还谈什么立场。
虞延庭笑着摇摇头,“你就没想过,是我想让他们两边都输?”
虞朝先瞳孔缩了一瞬,很快就明白过来,用战争换政府,比用选票更有效,战争后两国换的新政府明显更倾向美洲。当初虞延庭背靠的就是美洲政府,政府需要借着他的手去操控战争。
这地球上最大的武器商人不是虞家,而是美洲。毕竟在一批枪械上找到总统的指纹也是件很尴尬的事情,所以政府就需要虞延庭这样的武器商人去援助他所支持的国家。
虞延庭不置可否,“儿子,和政治挂钩的生意不是你这玩票该做的,其它地产、金融、新能源你想要什么都随你。”
他好不容易脱身,所以怎么可能让虞朝先步他后尘。
那句“玩票”久久激荡在虞朝先耳膜,这绝不是苦口婆心的规劝,而是讽刺。虞朝先已经看出来不管他怎么说,虞延庭都不会让他接手生意。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普洱的茶汤早就没了热气,失去了最佳的饮用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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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朝先盯着桌上的茶,想起虞朝先说的那句话,到死都不会同意他做武器的生意,桌下的手伸进了裤子口袋。
楼上传来虞棠走来走去的声音,估计是睡醒找衣服,然后朝楼下喊了两声:“哥哥,我的书包呢?”
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书房里,就显得格外清晰。
虞朝先显然也听见,下意识就皱了眉,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女孩突如其来的声音多少中和了书房里父子剑拔弩张的氛围。
虞延庭转着茶盏,抿了口变得涩口的茶,想到虞棠......他抬眼看向这个儿子。
细想起来,他这个儿子也并非没有弱点,万物相生相克,三步之内就有解药。能让虞朝先绷不住,让他有点人味的,就是三步之内,虞棠这个解药。和虞棠在一起的虞朝先,看起来还像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正常人。
“你想做武器的生意也不是不行。”
虞延庭不知为何,竟然开始松口。虞朝先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接着他就听见虞延庭说。
“这样吧,”虞延庭放下杯子,“我也不为难你,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要能照顾好棠棠,我就同意。”
“......”虞朝先脑中想了一秒那小姑姑,吃得多、哭不停、随时随地都能睡还走哪都得让人抱,他眉梢一皱,“换个条件。”
虞延庭看了眼时间,该准备晚餐了,随即起身没有再聊的意思:“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那以后就别再提这事。”
虞朝先也跟着站起来,愣了两秒,憋出来个“愿意”,然后闭眼叹声气开始讨价还价,“半个月。”
还真管用,虞朝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只要扯到虞棠,脸上神情就绷不住。虞延庭了解这个儿子,虞朝先是绝对忍受不了和虞棠相处,一小时都忍不了,别说半月了。
所以虞延庭干脆同意:“半个月也行,只要她不哭着来找我告状,就算你完成我的要求。”
余光瞥了眼还在原地无动于衷的虞朝先,又说:“行啦,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你去叫棠棠下来准备吃饭吧。”
说罢,虞延庭不再理他,下楼去了厨房。
虞延庭当然不知道,自己儿子虞朝先的裤子口袋里是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只差一点,如果不是虞棠的声音突然出现,那颗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脖子。
虞棠不是睡醒的,是被闷醒的。
睁眼一片漆黑,她这才发现被子把头顶也给盖上了。虞棠掀开被子,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大脑清明,看了眼电话手表的时间,七点十分,快到晚饭的点。
虞棠揉着眼睛先去洗澡,浴室里蒸腾者氤氲的热气,水珠顺着玻璃门滑落,淅淅沥沥的水声掩盖了敲门的声响。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女孩的长发,她因为虞朝先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短暂的私密时刻得到片刻松弛。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枪,不知道虞朝先什么时候才会走,她可受不了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是虞朝先毕竟是哥哥的孩子,这也是虞朝先的家,要真算起来,她才是在这个家暂住,毕竟她只是妹妹。
虞朝先耐心也就三秒,敲门没声响,他就不耐烦再等,爱吃不吃,饿了自然会下去,他转身就走才不惯着。
迈出去一步,虞朝先想起和虞延庭的约定,又烦躁的转回去。
这次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8. 选择
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甜糖味,虞朝先不讨厌这味道,虽然这香味是他不待见的虞棠身上独有。
房里只有盏橘黄的台灯亮着,床上的被子缩成一团。
还在睡?
虞朝先长腿一迈,刚准备走到床边把人喊醒,余光瞥见了浴室的灯光。
浴室的外门没有关,里面的玻璃门倒是关上。虞朝先所处的环境昏暗,光亮全集中在了虞棠的淋浴间。
水汽氤氲间映出朦胧剪影,轮廓异常清晰。纤细的颈,流畅的肩线......纤薄的腰往下没入蒸腾的雾气中。
虞朝先倒是不知道这软骨头姑姑居然还有曲线。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带着沐浴液清香的水蒸气弥漫开来,虞棠当然不知道房里有人,就随便围了个浴巾,准备出来。
刚探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头上就一重,陌生的宽大手掌压在她头顶,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她重新推了回去。
“下楼,吃饭。”
“什么?”虞棠震惊道。
男人语气不耐,捏着她软热的耳朵:“下楼,吃饭,耳朵要听不到就直接给你割掉吧好不好。”
这一捏,虞朝先更加确定了,这小姑姑连耳朵都是软的。
虞棠耳朵登时红透,怎么说她都是女生,虞朝先怎么就这么毫不见外的进出她的房间,而且她还在洗澡!
“你、你看什么!”虞棠惊慌的围紧浴巾,恼羞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
“我还不至于这么亏待我自己的眼。”虞朝先翻了个白眼,懒都懒得看她一眼,等下楼时他才发觉自己领口处有几滴潮湿,肯定是刚才那小姑姑甩他身上的。
淡淡的香气留在了他衣服上。
再换衣服又很麻烦,算了,姑且忍一忍。
浴室里的虞棠气得对着镜子照,刚才虞朝先那嫌弃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她的身材怎么就亏待他的眼了?虞棠低头看了眼,有点郁闷。
洗澡这一个小乌龙插曲,谁都没放在心里,洗过澡的虞棠换了身睡衣跑下楼,在厨房找到虞延庭。
虞延庭很少亲自下厨,但虞朝先回来,虞延庭自然是亲自准备饭菜。
虞棠四处看了眼,有她爱吃的菠萝咕咾肉、红烧排骨和她不喜欢吃却必须得吃的青菜,还有甜糯去火的雪梨银耳汤,还有鲜嫩的清蒸海鲜。
听到身后动静,“饿了?”虞延庭转身夹起块酸甜的咕咾肉让虞棠垫垫胃,“先吃点,留着肚子待会再吃。”
“谢谢哥哥。”虞棠吃完咕咾肉还得到了一块刚顿好的排骨和玉米,和一只白灼的虾。
虞棠乖巧的在一旁吃完,吃完还贴心的帮虞延庭递菜和餐碟。
这让虞棠思绪回到之前过节的时候,每逢过节虞延庭也会亲自下厨,说一家人吃饭,还是要亲自下厨做家人爱吃的菜才有过节的氛围。不过那几年虞朝先都没回来过,虞棠也一直没想通为什么饭桌上准备了三副碗筷,现在想想,倒是明白了,原来哥哥一直都在记挂着虞朝先,等他回来吃年夜饭。
但那五年里,虞朝先一次也没回来过。
这大概就是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吧,不管虞朝先怎么惹哥哥生气,哥哥最后依旧会原谅他。
虞棠想,为了哥哥,她也应该试着好好和虞朝先相处。
“哥哥做了好多菜。”虞棠见虞延庭还将每道菜都细心的摆了盘,十分的精致。
虞朝先尝了下汤,“家人难得聚一块一起吃饭,高兴嘛。”
家人......毫无疑问虞延庭是虞棠的家人,虞棠又想了下想把她摔成肉泥的虞朝先......待定。
“棠棠,沾点血缘关系都可以算是亲人,但家人不一样。”虞延庭忽然出声,俯身过来看着虞棠,“在虞家,只有棠棠、小先和我才称得上亲人更是一家人,小打小闹都无伤大雅,只要一家人要团结在一起,外人就不会钻了空子,更没法伤害我们。”
虞棠重重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小先也是我的家人,除了哥哥,小先就是我第二关心的家人。”
“棠棠真乖,”虞延庭揉了揉虞棠的脑袋,“去外面看电视吧,饭菜一会就好。”
可虞棠瞧着虞延庭额上的汗,决定还是给哥哥切些清凉的水果吃。
去冰箱那里要路过客厅。虞棠往客厅扫了眼,虞朝先正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瞧着目不转睛的。
不过这个时间都是少儿频道的节目,这么大了还要看动画片吗?虞棠没料到虞朝先还这么有童心,可能也只是看着大,实际心里比她还有幼稚,至少她可不看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的动画片。
很好,她小心的不发出声音,应该不会被这侄子发现。虞棠尽可能降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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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存在感,避免引火烧身惹烦他,被他拎到窗外摔成肉泥。
虞棠轻手轻脚的路过客厅去冰箱拿水果,哥哥做饭肯定又热又渴,这些水果香甜水分还多,她要端过去给哥哥吃。
女孩轻手轻脚的短暂路过两次客厅。
第一次她手里没有端水果,走的非常轻快;第二次她的手里端着切好的水果,为了维持身体平衡走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只可惜对于虞朝先来说,虞棠目标太大,就像个移动的靶子,露头就秒。他都不用瞄准,抬手就能一枪爆了这小姑姑的脑袋。
第一次她鬼鬼祟祟的路过,虞朝先当做没看到。
到了第二次嘛......
“小姑姑,过来。”
阴恻恻的声音从虞棠身后传来。
这声小姑姑,让虞棠心里咯噔一下。虞朝先叫小姑姑和别人叫姑姑是不一样的。
虽然也没第二个人叫虞棠姑姑,但虞棠是听过别人叫姑姑的,至少别人叫姑姑是很尊敬的语气。
虞朝先叫她,阴阳怪气还带着些......轻佻玩味和不屑?好像叫她小姑姑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反正怎么听都像是着些不怀好意,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不像是叫她,好像是在警告她。“小姑姑”三个字,就类似一种警报声,警告她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底线范围里,随时都能收拾她,所以最好老实的乖乖听话。
虞棠到底不是之前那个七岁的虞棠,人长大了,胆子按理说也会跟着长大些。
她吞咽了下喉咙,想鼓起一些勇气,可只看了虞朝先一眼,白皙的小脸更加煞白,睫毛紧张的颤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虞朝先盯过来的模样。
客厅的吊灯很亮,清楚的照亮了虞朝先。
轮廓线条和五官被光影勾勒的异常立体俊逸。虞棠清晰的知道一个事实,她这位侄子确实有一副无可挑剔的长相。
而现在,虞朝先在对着她笑。
可是虞朝先欺负人也会笑,要把她摔成肉泥的时候是笑着说的,拿刀戳瞎别人眼睛,砍断人手指头割掉人舌头前也是笑着的。所以虞棠根本无法从他的笑脸上分辨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小姑姑,”虞朝先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对她笑了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被扔外面垃圾桶里还是过来和我一起看电视。”
9. 耐心
虞朝先的手臂就搭在沙发扶手上,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虞棠立刻就联想到虞朝先箍起她脖子要把她丢下去的回忆。
她又看了眼黑漆的夜色。
“那、那还是看电视吧。”紧张涌上虞棠心头,又在眼眶里展露,眼睛红红的,只要虞朝先在说一句她都能吓得直接哭出来。
好在虞朝先的视线扔在电视动画片上,没有看向她这边,心理压力减轻不少。
糖果香气传来,虞朝先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虞棠过来了。虞朝先也在公司的糖果工厂待过,员工都没她身上的糖味,
娇俏的身影落座,进入了虞朝先胳膊的范围区域。就这么点路,走了两分钟,很好,看来那两条腿确实是个摆设。
这时虞朝先才终于肯正眼看她。虞棠换上了宽松舒服睡衣,浅蓝色的裙摆到膝盖下面,露出两条白皙纤瘦的小腿。
还没他手臂粗。
要掰断它,还真轻轻松松。
虞棠不知虞朝先所想,坐在了沙发边沿的一个小角落,端着果盘的手指微微发疼:“小、小先,你你要吃点水果吗?”
小先?乱喊什么。不过还知道问他吃不吃水果,倒是比小时候懂事。
虽然小时候的虞棠他也没见过几次。第一次见,他把糖扔地上,她捡;第二次见,她咬他腿,那痕迹至今还留着;第三次她动他母亲的花,她差点被他从窗口丢出去。总之没有一次是愉快的回忆。
“离那么远干嘛。”男人不悦的声音响起。
虞棠低着头,掠在耳后的柔软发丝也垂了下来,委屈的说:“你不是警告我,说别靠近乎,以后永远离你一米远。”
虞朝先都忘了这茬,这小姑姑还挺记仇,记得清清楚楚。
想起虞延庭的条件,他指尖点着身边的位置:“坐这。”
虞棠像是没听到,坐在角落一动不动。虞棠心里有个安全底线,进入虞朝先附近一米之内,好像就会生死难料。
“耳朵听不到就别要?”虞朝先尽量保持自己的耐心。
虞棠想起虞朝先之前用跳刀把人手剁了,害怕虞朝先也会割她耳朵,立马回话:“要、要的!”
话是这么说,但虞棠根本没动。
虞朝先冷笑:“再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被割耳朵,还是过来坐。”
“我选过去坐!”
看似给了选择,但能选的根本就只有一个。谁家的小姑姑被侄子这样呵斥?虞棠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长辈的尊严,眼眶发红,眼泪开始打转,嘴一撇就要哭。想哭,还想说好像她和他也不是很熟到能坐到一起的关系,但因为不敢惹怒虞朝先,还是听话的坐过去了......两公分。
虞朝先不说话,指尖仍旧敲打着沙发,虞棠又靠近了一点点,差不多三公分。虞朝先没了耐心,他可没时间等虞棠在这一点一点的往这磨,“我能吃了你?”
男人话落,两只手一捞,直接拎起虞棠的肩膀,像是抓娃娃一样,拎着人丢在了旁边,打破了一米的界限。
至少二人的背影看起来是个很亲密的距离,虞棠一抬眼就瞧见了虞朝先脖子上戴的项链,银质的链子,就是不知道链子下坠的什么。
果不其然,不放心的虞延庭很快就来客厅看了一眼,这俩讨债鬼相处的居然还挺不错,都能坐一张沙发上。他欣慰点点头,对着二人说:“再过半小时就可以吃饭。”
虞朝先就知道自己那个心眼多的老爹会在暗中观察,也听出来虞延庭语气里的开心。虞朝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无非就是早早替虞棠谋划好后路,以后虞延庭老了,照顾虞棠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现在就是让他提前适应,修复好和虞棠之间的关系。
听到虞延庭的脚步声走远,虞朝先不屑的冷笑,虞延庭要是不在了,那他后脚就会把虞棠丢马路上自生自灭。
看孩子这种事情,这半个月就够了,还指望他养她一辈子?
虞朝先靠在沙发椅背上,随意的摊开胳膊,手放置的位置刚好是女孩的腿侧,像是一只胳膊将人直接圈在了领地,丝毫不管身边的虞棠僵硬的像是座雕塑。
直到软热湿漉的的气息扫过,余光瞥见虞棠发红的眼角和鼻尖,和一抽一抽的肩膀,虞朝先皱眉。他还什么都没做,又没真把她耳朵割了,也没丢她。
哭什么?几个意思?
殊不知虞朝先的力气很大,手劲儿根本没轻没重,虞棠的肩膀刚才被他捏的很疼,虞棠都以为虞朝先是要报复她告状,故意要捏碎她肩膀。
“憋回去。”虞朝先生硬的命令。
虞棠深吸口气,虽然早就过了憋不住眼泪的年纪,但面对虞朝先,恐惧的生理性的眼泪就是这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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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小银叉插起一颗草莓,红色的汁水顿时在银叉的手柄上留下纹路,好像鲜血。
男人又是干脆利索的命令:“吃。”
虞棠眼瞧着那颗草莓喂到自己嘴边,她丝毫不怀疑虞朝先会借着给她喂草莓,用叉子戳破她的喉咙。毕竟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虞朝先上次走之前说别让她落他手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虞棠知道了,被叉死的。都不知道死相有多难看。
虞棠睫毛上沾着泪珠,更显黑翘,脸蛋瞧着比白天更白了些,本来就红的唇被咬的更红了。
女孩手背胡乱擦着泪,睫毛湿漉漉,“不吃会死吗?”
虞朝先都想掀开这高中生的头骨看看,就这理解力,怎么上学听课的,都喂她吃草莓了,这能是让她死?
脑子不好,眼睛还不好。吃草莓,又不是让她吞叉子,这么副鬼表情,被自己那偏心的爸看见,肯定又以为自己欺负她。
虞朝先压着火,自以为是的哄了句:“吃了就不用死。”
女孩张嘴,眼泪比草莓更先进嘴里,嚼了嚼,只觉得一股咸味。
“不用死的前提是不准哭。”虞朝先又补充了句。
“......”虞棠不敢哭,她解释,“我没有哭,这只是眼里流出来水......呜呜,哥——”
哥哥没喊完,虞棠就被虞朝先转手捂住了嘴,这死小孩又想去告状。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虞朝先一手捂着虞棠的嘴,一手拿起电话。
是陈调打来的。
电话接通,那边喊了声“老大”,虞朝先嗯了一声,陈调汇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正事说完又问他要不要出来吃饭。
虞朝先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虞棠,虞棠也正抬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这几天没空。”
虞棠泪水流在虞朝先手背上,虞朝先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闲死了,不去和兄弟见面,在这哄小孩。
虞棠偷偷咬了口虞朝先的手,希望虞朝先觉得痛就放开她。
察觉到手心的异样,虞朝先果然再次低头看她,女孩慌乱的眼神赶紧垂下,是把他咬的太疼了吗,不然虞朝先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
虞朝先疑惑了一会,这哭包在干什么呢,怎么和狗似的舔他手,拿他手磨牙呢?
疼的话也就算了,关键是痒。
10. 喜欢
手心的痒感像是电流一路窜到心口。
虞朝先手上湿漉漉一片,他挂了电话,对着虞棠思索两秒,很快给出方案:“商量一下,我就三个要求,一别当着你哥的面哭,二别找你哥告状,三是你哥眼皮子底下你要坐我旁边,维持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能做到就眨眨眼。”
虞棠赶紧眨眼,又点头,睫毛上还有几颗残留的泪豆子砸在虞朝先手背上:“听懂了。”
嘴唇一开一合,柔软的触感又蹭的虞朝先手心发痒。他松开虞棠,看了眼手背上的泪,又看了看虞棠脸上的泪痕,他抬手在虞棠脸上擦了两把,然后嫌弃的用虞棠的裙子擦干净手。
虞棠声音还有点哽咽:“那你还会摔我吗?”
“听话就不摔。”
“那我还离你一米远吗?”
“你哥不在的时候就离我一米远。”
虞棠乖巧的坐回到沙发边,如他所愿离他一米远。
虞朝先望过去,不知道想说什么,但胸腔一股郁结之气,最后憋出来句:“你这还怪听话。”
虞朝先莫名奇妙的一阵烦躁,用叉子叉了颗草莓吃。
吃到嘴里意识到不对劲儿,除了草莓味,好多了点甜滋滋的糖果味道。
哦,刚才这叉子喂过虞棠。
烦人。
虞朝先把口袋东西往她手里一扔,转身走了。
虞棠摊开手心,看着小鸭子棒棒糖发愣。这是放学时候虞朝先吃的那支。
又还给了她。
虞棠抽泣了下,回头去看去厨房端菜的虞朝先,握着手里的糖好像也不是那么想哭了。
饭桌上落座。以前只要虞延庭在家吃饭,虞棠都是坐在虞延庭左手边的位置。
现在这位置被虞朝先坐了,她下意识想坐到右边,穿着毛茸茸拖鞋的脚刚往右踏出去小半步,就感觉身后好像又道阴湿冰冷的视线,还听见拉动椅子的声响。
虞棠的拖鞋被身后人踩到半截,差点栽倒。
始作俑者捞起女孩的腰,语气懒散:“怎么,小姑姑吃饭前还得先磕一个?”
虞棠倏地反应过来,虞朝先的第三个要求,哥哥在的情况下她都要坐到虞朝先旁边,维持半个月。
半个月,两周加一天。
虽不知道虞朝先为什么提出来这么个古怪的要求,既然答应,虞棠可不敢出尔反尔,现在家里有虞朝先,大小王她还是能分得清。
何况,她也是真的想和虞朝先修复关系,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哥哥夹在中间难做。
“谢谢。”虞棠脚步转回去,坐上虞朝先拉开的椅子。
虞朝先下意识扫了眼脚下,呦呵,这哭包还真是长高了,脚都能沾到地。
坐主位的虞延庭目光稍显诧异,不知道虞朝先用了什么法子,虞棠竟然没哭。以往虞朝先回家的次数并不算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每次虞朝先在,虞棠哭的次数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也就短短一晚上,虞棠竟然都愿意和虞朝先坐在一块。
总之目前的局面,虞延庭还是很满意的,甚至心情不错的开了瓶酒。
虞棠立马跑过去制止,拿走了虞延庭的酒杯,不像是刚才的软弱,此刻语气异常坚定:“哥哥,医生说了,你血压高不能喝酒抽烟更不能动怒。”
闻言虞朝先也抬眼看过去,指尖划着酒杯,没说话。
虞延庭高血压,得忌烟忌酒,不然有诱发脑梗的风险。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儿子回家,老子高兴,“你俩都在我身边,今天高兴就喝一杯。”
虞棠还是有点不愿意让虞延庭喝酒,小脸皱着,拧着眉头:“可是医生说,如果诱发脑梗的话,以后就很有可能出行都得靠轮椅了。”
虞延庭安抚虞棠:“就喝一杯,你给哥哥数着。”
虞朝先嗤笑一声,这兄妹俩演什么亲情电视剧呢。虞棠的反应挺有意思,到底谁虞延庭是谁爸。
他抬手给给虞延庭倒了杯酒,酒杯略低碰了杯。白酒入喉微凉,辛辣的滋味顺着喉管流下,没有多少话要说。
倒是虞延庭不断回忆往事。大概是真的老了,嘴上话不停。
提起来虞朝先不听话,小小年纪偷偷摸枪玩炮,被他扔到基地训练,跟着基地里的人一起野外求生训练。
那时虞延庭也不过是想逼着虞朝先听话服个软,说声错了,以后再也不犟,再也不碰枪。结果虞朝先一声没吭,十五岁的年级硬生生的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求生训练。
虞延庭当时的目的是为了让虞朝先知道开枪不是件玩笑事,是和生死挂钩,想让他知难而退,谁曾想还助长了虞朝先拿枪的劲头。
听到虞延庭说到这段往事,具体细节虞朝先已经记不太清,毕竟后来他经历多太多次这样的求生训练,沙漠、雨林,哪一场都比基地的那场丛林求生更险恶。他只记得丛林的那次训练,母亲周宁萱偷偷来给自己送吃的,眼眶哭的通红,只是给的食物和补给都被他拒绝了。他完成训练回家,家里却只有周宁萱,并不空荡的饭桌上只有一个等着丈夫的女人,周宁萱裁剪着玫瑰的刺,将一束束活不长的白色鲜玫瑰插进花瓶里,
婚姻和她自以为的爱情把周宁萱折磨的痛不欲生。他给虞延庭打过去电话,虞延庭却在医院陪小妈,完全忘了那天是周宁萱的生日。
他开始怀疑虞延庭是否真的爱过自己母亲,但他的怀疑也没用,因为在周宁萱去世不久后的一天,虞延庭带着七岁的虞棠回家了。
那天虞延庭让虞朝先拿些糖果哄虞棠,想让二人拉近关系,虞朝先冷笑一声,离开了这个啼笑皆非的家。
至于只到大人膝盖处的被遗忘的虞棠,她小心捡起被虞朝先扔了满地的糖,上面印着“Candy”字样小鸭子图案的糖果。虞棠剥开糖纸坐在角落默默吃了起来,她沉浸在甜滋滋的味道里,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争吵。
虞朝先更不会知道,虞棠喜欢小鸭子图案的糖果,竟然是因为他。
一段往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缺失的片段,但即使知道全貌,也无济于事。
因为木已成舟,斯人已逝。
很快,虞朝先一杯酒见了底,抬手又倒了一杯。旁边的虞棠看了眼,没说话,埋头对付一盘芒果糯米饭。
“你说你这臭小子的脾气有多硬,就不知道给你老子服个软让我省点心?”虞延庭说着叹声气,似乎也有点后悔当初自己脾气也太硬,浪费太多时间,错过了亲子时光。
虞朝先转着酒杯没说话,那段时间他的记忆,只有母亲周宁萱的眼泪。
说一杯就一杯,虞棠数着,一杯酒见底,虞棠就跑过去收了虞延庭手里的杯子。漂亮的眸子又看了眼虞朝先,小手犹豫了一会,看男人没有板脸的意思,那就是默许,于是虞棠也把他的杯子一起收走。
虞朝先见虞棠走来走去的不安分,和陀螺似的在他眼底转。
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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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给虞延庭盛了碗热汤。
直到自己手边一热,男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自己手边的汤碗。虞棠也给他盛了一碗。
桌上有两种汤,虞棠自作聪明给他盛了碗甜滋滋的银耳汤。
再一转眼,虞棠抱着银耳汤吃的津津有味。虞棠并不觉得自己是擅自揣测虞朝先的口味,虞朝先喜欢吃她的零食,那不就是喜欢吃甜的?
察觉到男人视线,虞棠也转眼看去,后者看了眼眼前的清蒸斑鱼。
斑鱼肚子已经被夹空。
在他喝两杯酒的功夫,女孩早就把鱼肉夹到了餐碟里,剃完了几根大的鱼刺。
但虞棠不是自己吃,她是想给哥哥吃。眼看虞棠要把餐碟的鱼肉推倒虞延庭跟前,虞朝先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这哭包还真是事事都先想着虞延庭,这么一看虞延庭倒是没白养她。
她手一顿,不长的胳膊伸到半路停下,把剃完鱼刺的鱼肉给虞朝先推过去。虞朝先挑眉,心情似乎不错。
虞棠见这个侄子一口一口吃她剃好的鱼肉,心底蓦地腾升起一股长辈的使命感,她又夹了块鱼肉剃好刺夹给他。虞棠记得刚才哥哥对她说的话,虞家只剩他们三个了,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家人。
而且哥哥说对小先有亏欠,虞棠心中下了决定,她帮哥哥弥补虞朝先,大不了就多让让他好了,反正她也是长辈,不和他吵架。
有人愿意伺候,虞朝先乐得不动手。
喝着热汤的虞延庭看俩人关系好的不是一点两点,眉头舒展,心情也变得更好,给俩人一人夹了一只大虾,顺带将那盘先炸后卤的蒸凤爪端到虞棠面前。
虞棠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虞延庭对虞棠说:“好啦棠棠,不管他,让他吃自己的,还懒得不动手,以后还给他喂嘴里?”
虞朝先没理,他点点那道鱼,朝虞棠挑了下眉:“再来一块。”
“哦,好。”虞棠又慈爱的给虞朝先夹了一块。同龄人她可能处不好关系,但比她年龄大的人,她还是自有一套法子的。
虞朝先瞥了眼吃的进津津有味的虞棠,安静吃饭的时候倒是比平时顺眼不少,那分芒果糯米饭已经被她吃了一大半,蒸凤爪也吃的没剩几只。这小姑姑看着纤瘦,饭量还挺大。
虞延庭瞧着坐在一起的俩孩子,之前虞棠在虞朝先身边还没有他腿高,现在可是长高不少,小女孩也长成大姑娘咯。
虞延庭慈爱的望着虞棠,笑着说:“以后棠棠找男朋友,一定要找温柔善良,积极向上,关键是要对你好的男生。”
温柔善良,虞棠明白,就是哥哥这样的。
虞棠也没想谈恋爱,但还是多说了句:“那也要长得好看吧?”
啪地一声,刚才虞棠给虞朝先盛汤的碗被他重重搁在桌上,“小姑姑,我看你去学校是光学谈恋爱?”
“我、我没有!”虞棠受不了虞朝先这样无端的指责,她一直都好好上课,“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谈恋爱!”
虞朝先凉凉看她一眼,呦呵这小姑姑气性还挺大。
虞延庭看向儿子:“还有你,都多大了,还不赶紧正经的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倒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和我说说,我留心着帮你找找。”
虞朝先像是来了兴趣,语气开始玩味:“爸,您喜欢长辈,我这儿子随老子,自然也喜欢长辈。”
说着,他没正形的瞧了虞棠一样,“是不是呀小姑姑?”
11. 其实
虞棠听不懂,她抬眼,黑漉漉的眸子正对上虞朝先不怀好意的目光,“是……的吧。”
不知怎么的,虞棠总觉得周围都是虞朝先的气息,她不自在的缩了下脖子。
“胡闹!”虞延庭瞪虞朝先一眼,“嘴里没句正经话,就你这样的脾气性子,谁家姑娘能受得了你!”
这句话虞棠听懂了,就是就是,谁能受得了虞朝先的臭脾气啊,要是她,肯定受不了要跑
。
虞棠微妙的目光很快就被虞朝先捕捉到,虞棠眼都瞪大了,不是吧,她只是在心里想了下还能被发现吗?
“我什么都没想!”虞棠的否认是此地没有三百两。
虞朝先垂眸,朝她看去,嘴角的笑意阴森可怖:“小姑姑,你最好是什么都没想。”
虞棠赶紧低下头,这回是连头都不敢抬了,就怕对上虞朝先的视线。
现在年轻人都不想结婚,虞延庭也理解,别把他逼得急了,这小子不知道又能做出来什么气人的事。
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饭,虞延庭也不想破坏现在一家温馨的时刻,只说:“罢了,我是管不了你,随你去吧。”
晚饭后虞朝先回房间接了几个电话,听见楼梯传来上楼的动静。
是虞延庭从书房上楼。
没多久,又传来下楼的声音,这回脚步声轻快许多,“吧嗒”一声,虞棠把楼梯的灯关上。
原来这小姑姑是给虞延庭留着灯。他嗤笑一声,到底演什么兄妹情深呢。
准备上床睡觉的虞棠去拉窗帘,目光瞥见夜色下的虞朝先出门。
泰城夜生活丰富,即使凌晨也依旧灯火通明。此处是旅游城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车水马龙将这条闪烁灯牌的街道围堵的水泄不通。
没了阳光,夜幕撕下人身上最后的遮羞布,身材火辣的漂亮女生三两成群,各国肤色的男人对着女生吹着挑逗性的口哨。人性和欲望的本来面目在夜色下暴露无遗。
热情奔放的女人目光都放在过来的男人身上。
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黑色的宾利车上下来,宽肩窄腰,长腿遒劲。身材好,脸也完美的无可挑剔,脸庞轮廓锋利清晰,五官深邃立体,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浑身散发着慵懒又从容的迷人劲儿。
女人们尽情的释放魅力,希望可以和男人春风一度,哪怕不要钱,极致的销魂也算是赚到的买卖。
眼看着不过瘾,女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竟要下手去勾男人腰带。勾腰带,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虞朝先恍若未见,只觉得香水味刺鼻,他憋着一肚子火,真不知道陈调这是选的什么鬼地方。
男人皱眉睨着拥挤的人群,身后的米奇大手一挥,隔开黏过来的女人。米奇还是很了解自己老大。虞朝先在女人这回事上,一向没有兴趣,碰到没眼力劲儿的,能直接把虞朝先惹毛。
奈何老大长相身材太受欢迎,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外谈生意难免逢场作戏,酒桌上少不了女人,但虞朝先向来不解风情,生意谈完就走,所以米奇处理这些事也都习惯了。
毕竟米奇在部队时候就跟着虞朝先了,对虞朝先还算了解。
米奇和虞朝先以前同属一个特种部队,不过分别属于不同的特遣小队,虞朝先就曾去支援过米奇的情报小队。
当时美洲合众国正和苏斯共和国冷战,米奇正在执行一项窃取苏斯共和国机密文件的任务,他躲在共和国大厦暗处,很快就将巡逻的士兵解决,匕首插进对方脖子大动脉,士兵死的悄无声息。
文件传输完成的那刻,被苏斯共和国临时回来拿文件的谢尔盖上将围堵在了100层的办公室。
上将的保镖端起MP5的冲锋枪对着米奇就是一阵扫射。
因为米奇手里的文件非常重要,所以部队很快派人来支援。支援的人就是虞朝先。
米奇中了两枪,不过好在有防弹衣,不是致命伤,但他被谢尔盖拖着腿拽过去,显然是想用刑逼供,从他口中得知一点机密。
谢尔盖拿出匕首准备割断他的手,刀尖对准,凌空刺下——
这时一枚12.7毫米口径的TAC-50从相隔快三千多米的对面大厦,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打穿玻璃——穿透了谢尔盖的太阳穴,温热的血直接洒了米奇一脸。
TAC-50的有效射程才是两千米,米奇震惊对方能打出这个距离。
致命危险被解决,接着又是一枪过来,保镖倒地。
米奇耳间的通讯耳麦里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目标消除,预计一分钟后到达。”
“收到。”米奇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二十三点零五分。
咯哒,零六分的秒针一过,救援的直升机到达天台。
米奇终于见到这个拿着TAC-50的男人。
男人话很少,丢给他纱布就没再理他。米奇托着重伤的胳膊先做了自我介绍。
对此男人也只是简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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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虞朝先。”
后来虞朝先退出部队,米奇完成最后一次任务后也退出部队,虞朝先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做事。
米奇对上男人视线,那是双充满野心的眼睛,他二话没说跟着虞朝先走了。
自此,米奇就跟在虞朝先身边做武器的生意。虽然对虞朝先的家里事情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虞朝先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每次生意虞朝先都拿不到大头,有时候甚至敢跑去和政府谈生意。
这次基拉里州的领袖主动找上门来,也就是看出虞朝先胆大心细的性格。在大国操控战争的局面下,没人敢和基拉里合作,但虞朝先敢。
虞朝先做人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狠,他敢卖基拉里州武器,那被基拉里打的邻国看对方有了新武器要想不被打,也会找虞朝先购买同等的武器甚至更高级的军备。
米奇护着虞朝先来到约定的会所。
这会所是陈调名下的,保密性自然是不用说,谈起话来也放心。
陈调早就在门口等着,一开始他说开车去接,虞朝先让他做事动动脑子。陈调才反应过来虞伯也就是虞朝先的父亲在家,他大喇喇的开车过去,这不在虞伯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么。
米奇远远瞥见个染着酒红头发的高大身影在门口站着,看着和老大年龄差不多大,痞气的脸上有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旁边是俩身材火辣的漂亮外国女人。
陈调一抬手,俩姑娘就踩着高跟往虞朝先这边来,香水味老远就飘过来。
虞朝先冷冷瞥过去一眼,眼神好像在问陈调是不是想死。
陈调见状,赶紧吭吭两声,“你俩还不快回来,找死呢?”
俩女人回来的不情不愿,做这行的,又能遇到几个财貌全占的?
这样帅气的男人,睡了也不吃亏,何况还有钱拿,可比那些肥头大耳还是地中海的臭男人强出千倍万倍。
陈调丢给俩人一沓小费,女人们才不舍的离开。
都不用男人开口,陈调就知道虞朝先是不满自己的安排。虞朝先就是不满陈调这点,到哪都得带女人。
“错了错了老大,我这不是想让老大开开荤么!”陈调笑嘻嘻,亲自迎上去。
米奇瞧了眼虞朝先的面色,好像只是不耐烦,并没有真的发火,看来这个陈调和老大是有些情分的。而且陈调说话也没遮拦,什么开开荤,也是个了解老大的。
看来陈调也知道,老大其实……还是个处男。
12. 牙印
事实也确实如此。陈调和虞朝先年龄相仿,在基地训练的时他就和虞朝先认识。那时基地没人知道虞朝先是大老板虞延庭的儿子。
虞朝先没来基地前,陈调一直稳拿第一,虞朝先来了之后,陈调一直被压一头,成了万年老二。
不仅如此,他在基地暗恋的一个女护士,女护士暗恋虞朝先。
是可忍孰不可忍,女人被抢更不能忍!陈调心里不舒服,准备偷偷收拾一顿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野小子,不仅和他抢女人,还敢和他抢第一!
于是陈调把虞朝先骗去了地下一层,说关哥也就是关钟鹏叫他有事要谈。
地下一层是监狱,还有一间是专门给狗的笼子。这里关的可不是普通的狗,不好处理的尸体就都交给它们。
铁栅栏外面是拖拽的血痕,长长的一道,每当有尸体拖过去,隔壁关着恶犬的笼子都会发出震天的声响,好像这群狗随时都会撕碎栅栏冲出来,撕咬那刚死掉还带着温热的肉!
虞朝先一句话都没问,跟着陈调去了负一层。陈调阴笑一声打开了恶犬笼子,然后自己跑出去关上了这层的铁门。
这些狗可不是哈基米,吃的肉可都是被关的人。
随着铁栅栏的锁链解开,滑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四条和虞朝先身躯差不多高的恶犬从笼子里出来。
恶犬龇着牙,口水成线,喉咙里发出低吼,不带一点犹豫的就朝虞朝先扑过去。
陈调看着时间,算着时间差不多,他才折返回去开了一层的大铁门。
黑暗的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陈调估摸着虞朝先应该是被狗啃得骨头都不剩,打开灯的那一瞬间,光亮充斥整个负一层,陈调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四条食人狗奄奄一息,躲的远远的。
十五岁的虞朝先在血泊里,手里握着带血的锁链,脊背挺直。
陈调嘶吼了一声壮胆,抬手挥拳朝虞朝先挥过去。虞朝先扔掉锁链,赤手空拳和陈调比划。最后陈调被虞朝先摁在地上,虞朝先问他服不服,陈调死咬着牙不开口。
后来是关钟鹏过来找人,喊了声“虞少爷”,陈调才知道虞朝先是虞伯的儿子。但虞朝先对陈调陷害他的事情只字不提,之后也不曾故意为难他。
后来的小组训练中,陈调掉进陷阱,洞口先是瞧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接着就看见那张基地女生都喜欢的臭脸。
虞朝先可以不用管他直接先完成任务的,陈调望着探过来的手,听见头顶的声音问他服不服,不服可以上来接着打。
陈调咬着牙不服软,上去后又挨了一顿揍。
然后虞朝先带着他还是拿到了小组第一,并且是唯一完成任务的小组。其他小组的成员都抛弃了受伤的组员,只有虞朝先选择先救队友。
陈调从此服了虞朝先。也可以说是被揍服的。
会所里光线晦暗,舞池里躁动的少男少女贴身热舞,吞吐的烟雾更加模糊了暧昧的距离和界限,没有人能不迷失在这灯红酒绿里。
陈调挥手让陪酒的姑娘们离开,然后亲自拿着酒和冰块过来。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噪音。
米奇和陈调是第一次见面,陈调是个自来熟,他捏了把米奇胳膊,“嚯,这大块头,就是你一直跟着老大的吧,我叫陈调。”
“米奇。”
虞朝先往杯子倒了酒。虞朝先倒的酒,陈调和米奇立马拿起,三只杯子,酒杯碰杯,此刻米奇和陈调算是已经认识,这杯酒过后那就都是自己人。
虞朝先嘴里叼着根烟,抽了一口后才说:“关钟鹏那边订单客户的名单能不能搞来一份。”
问到正事,陈调一改刚才的浮夸作风,立马坐直板正起来:“老大的意思是绕过关钟鹏和对方联系?那边都是大单子,被虞伯知道不太好吧?”
虞伯就是虞延庭。
毕竟虞延庭不让虞朝先碰武器生意,一直以来虞朝先都是只能吃口肉渣,走的都是小订单。
听见陈调的话,虞朝先似笑非笑:“所以才得留个后手,这任务米奇会跟着你一起,你们先盯着,半个月后听我指令再动手。”
陈调不解:“那应该早动手才对,为什么非要半个月后?”
米奇也同样困惑,为什么不是一天两天,偏偏是半个月。
虞朝先掐灭烟头,想起和老爷子的约定,头有点疼:“我这几天没空。”
陈调朝米奇使了个眼色,米奇是一直跟着老大的,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又开始嘴贱了:“怎么,是老大有女人了,这几天忙着甜蜜?什么样的女人?终结老大处男之身?”
别说米奇不知道,就是知道,关于虞朝先的一切他都不会说。陈调瞧着米奇一脸严肃,得了,又是个无趣的。
虞朝先凉凉的看过去,陈调喝了口酒,压回去嘴里的话。
陈调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虞朝先嘴里听到“看孩子”三个字。
“不是,老大,”陈调嘴里的酒吐出来,这是什么速度,“这么快,孩子都有了?为了哄虞伯开心,老大你玩这么大的?怎么不带嫂子和孩子过来?我这当叔叔的可得准备个大红包。”
基地这么多漂亮的女人都没有能让虞朝先多看过一眼,虞伯无数次说想看虞朝先成家,虞朝先都没搭理过。
虞朝先烦躁的点烟:“看虞棠。”
陈调听见姓虞,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姓虞,还能让虞朝先亲自看的,除了那个小姑娘,没有第二人。
“哦原来是老大的......小姑姑呀。”
陈调还反应了一会辈分有没有说错。
虞棠是虞家创始人虞老爷子第二个老婆的孩子。虞老爷子去世后,是虞伯一直照顾这对母女。
陈调多少了解虞朝先家里的事情,毕竟很早之前他就跟着虞朝先混了,也知道虞朝先因为母亲的死对虞伯和那个小姑姑没什么好脸色。
照看虞棠,这对虞朝先来说,牺牲很大了。陈调也没见过虞棠几次,唯有的几次都是跟着虞朝先一起见的,印象中那白白瘦瘦的小女孩总是哭,老大一瞪她,小姑娘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眼眶里立马开始吧嗒掉眼泪,本能的惧怕老大。
如果他没记错,老大腿上还有那虞棠咬出来的齿痕。
那天虞朝先和虞延庭因为周宁萱的事情动手,只到老大腿高的虞棠挺身站在虞延庭身前,眼神凶凶的瞪着,像是不怕死的牛犊警告着老大,说“不许欺负我哥哥”然后张嘴就狠狠咬上了老大的腿,咬了一嘴血。
估计老大腿上此后都会留个不大的牙印,这梁子可结大了。
男人身上有伤疤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勋章,刀疤也好枪伤也罢。
可一个小姑娘咬出来的牙印......
不用想这知道,这样的疤,虞朝先看见就烦的不行。
一旁的米奇目光稍显困惑,不懂为什么提到“虞棠”,二人都变了神色,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大都皱起了眉。
陈调对米奇友情提示:“记住了,老大可是非常讨厌他那个小姑姑,到时候你可拦着点,别让老大把那小姑姑弄死了,惹怒了虞伯对老大可没好处,等咱们处理好生意的事再处理那小姑姑不迟。”
米奇虽然还不知道那“小姑姑”是何方神圣,但能让老大都皱眉头疼,他心里已经是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虞朝先手随意搭在腿上,位置刚好是当初虞棠咬过的地方,那哭包明明这么怕他,居然可以为了保护虞延庭咬她。站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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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角度,虞棠确实是个很护短的人。
当初腿上的牙印也不值当他专门跑医院处理,不过就是被咬了口,就当是狗咬的,这伤口也被他刻意忽略。谁曾想,他身上挨刀挨枪的伤疤都消失的干净,反倒是虞棠的一口好牙,咬的那牙印至今还留在他腿上。
大人恩怨不牵扯小孩,虞朝先也懒得和她计较。
虞朝先来这也不是为了聊虞棠,他指尖点了点桌面。
陈调很快又正色和虞朝先汇报了下基地现在人手情况,方便之后虞朝先的调动,“现在基地的人早就不满僧多粥少,武器生意做得少,赚得也少,大家更是没粥喝,私下不满虞伯和关钟鹏的的声音越来越多,只是大家现在碍着关钟鹏的势力还不敢扯到明面上,毕竟基地的武装势力都是听关钟鹏指挥。”
这点虞朝先并不意外。
有奶就是娘,跟着虞延庭和关钟鹏的人赚不到钱,自然是心里不爽快,总不能真的跟着虞延庭去卖糖果吧。
现在他们就缺一个带领他们扩展版图生意的领导者,将星际四大洲的武器生意垄断。
加上现在现在大国处于和平事情。和平对国家来说是好事情,但对武器公司来说是灾难。
虞朝先清楚,一个生产枪械数量超过士兵或本国政府购买力的武器公司,那就必须要开辟国外市场。奈何虞延庭打着爱国的名义,只做政府生意,想百年后和自己爷爷一样留个爱国者的好生命,一心希望死后能有个国葬的仪式,根本不可能再开拓市场。
陈调接着说:“现在虞伯的生意只和星际政府做,它们还要我们去收购战争里剩下来残次武器,这生意算是越做越赔,政府那个吸血虫还不把咱给吸干?所以老大,咱不能坐以待毙呀,得想个新的法子找生意。”
“生意无非三种交易方式,”虞朝先不紧不慢的吐出口烟雾,“合法的、违法的,以及介于二者之间灰色的,他老人家不敢碰后两者,不就是留着给我去做么。”
陈调一直知道虞朝先的野心大,但没想到虞朝先想做的生意这么大,陈调立马跟着兴奋起来。
陈调眼神炯炯:“老大需要我怎么做?”
虞朝先挑眉:“把站队关钟鹏的名单整理一份,先把礼物按家备好,之后听我安排。”
一直沉默的米奇问:“准备什么礼物?”
虞朝先又是一笑,比刚才笑的更好看了。陈调忽而想起,那天血泊里的虞朝先也是这么朝他笑的,然后他就被摁住血泊里差点和那群吃人的畜生合葬。
笑得陈调打了个冷颤。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响动,有人砸在门上,嘴里说着荤话,还有女孩呜咽的哭声。
这是谁这么大胆,赶来这层撒野。顶层是陈调的接待室,也只有员工能上来。
虞朝先没什么表情的喝酒,米奇下意识要过去处理,但想了想毕竟这是陈调的地方,就没先动手。
陈调起身,门一打开,后背的倚靠没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猝不及防就倒在了陈调怀里,见那几人还要来抓她,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赶紧往里面躲,就好像只要躲开那几个要扒她衣服的手就能逃过去这一劫。
陪酒的小姑娘一开始不同意很正常,调教几天就好,结果陈调手还没摸上去,小姑娘就见鬼一样拼命的嚎叫,差点把陈调耳膜喊破,挣扎间把陈调的脸给挠了。
这姑娘和个泥鳅似的,怪不得底下人没抓住,让人跑这来。
虞朝先被烦得皱眉,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米奇过去清场。
其实米奇也挺意外虞朝先会管这些小事。虞朝先不算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救人于水火,没利益的事情根本不会干。
陈调见米奇过来,他个人精一下就明白,“老大喜欢?”
13. 项链
陈调低头再仔细看看这姑娘,黑发白皮肤,虽然身材挺瘦小不算火辣,但脸蛋白嫩,模样也算是清秀惹人怜。别说,那红红的眼眶和鼻尖还真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虞朝先回到虞宅已经是早晨六点。
这个时间光线已经算是明亮,偌大的客厅里,红色的朝阳给花瓶的白色玫瑰又渡上一层鲜红。
虞朝先路过客厅没觉得有什么,走上楼梯时才觉异常。
楼梯两侧的灯,都还亮着。
前几次他回来黑漆漆一片,那小姑姑只管虞延庭,根本不管他回来能不能看得见,现在居然留灯了。
自从虞棠的在学校摔倒磕到牙,就一直借口牙疼请假不去学校,她起床都已经是八点。睡到八点才起床,哪个高三生敢想啊?
虞棠不仅敢想,她还敢做,大不了就是虞延庭打电话教训她一顿,明天再去上学呗。
挨顿教训,还在她的接受范围。
主要是学校里的人都被招惹一遍,她也不想去,实在不行就找家教老师在家补课吧。
洗漱完的虞棠出卧室门,忽然想起什么,她扫了眼隔壁紧关的房门,不知道这侄子回来没有,她悄悄贴近门口,姿势诡异的一整个人贴在门上。
什么也没听到。
殊不知身后的虞朝先拿着冰水就在她身后。
视线从她踮起的脚尖往上抬,那脚尖一看就用了力,脚心都有点发白,脚踝绷起道弧线。啧,连鞋都没穿。
虞延庭不在他懒得和虞棠多说一句话。都不用想,他如果问虞棠趴在门上干嘛,虞棠肯定一脸蠢样,吃惊的瞪大眼睛看他,反问他怎么在身后,什么时候回来的。
完全是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对话。懒得理。
虞朝先也没喊她,这么想贴他的门就贴着去吧。男人从虞棠身后绕过,转身直接进了虞棠没关的卧室,长腿一迈径直走向了阳台,余光扫了眼淡蓝色的床单,枕头上摆着玩偶,被子也给玩偶盖到了肩膀处,好像玩偶也需要盖被子睡觉似的。
床前果然有散乱的拖鞋,粉色的,带着蠢呼呼的卡通图案。
虞朝先更是懒得看,直接去了阳台。男人太高,阳台挂的衣服都才到他肩膀,一条小小的白白的,带着蝴蝶结的小衣物扫到他脸上。
熟悉的甜甜香味。
虞朝先视线对上这蝴蝶结,瞥见尺码,顿觉气氛诡异。男人伸手把阳台侧面的玻璃门一拉,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说起来虞棠这件卧室本来也是他的,后来被一分为二,其中二分之一就成了虞棠的地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虞棠看上这里,虞延庭为了哄孩子就把他房间隔开一半给了虞棠。
门外的虞棠什么都没听到,她抬眼望了下楼梯口,落地灯已经关上,看来虞朝先是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是几点回来的,肯定很晚。昨天她偷偷看电视到半夜两点都没听见隔壁的动静,只能说明虞朝先肯定是两点后才回来。
两点才回来那肯定是在补觉,不睡觉会猝死吧。
说不定那虞朝先还有起床气,还是不要吵醒他,让他睡觉更好。这样家里就由得她撒野!
虞棠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先去书房溜达了一圈,书房没人,说明虞延庭已经去公司了,她刻意避开的,不然虞延庭肯定要让她去学校。
虞棠把早餐端到客厅,打开电视,新闻上女主持字正腔圆:“美洲从黎州撤退,留下的武器成了走私武器的天堂......”她换了台,去看偶像剧,一顿早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一块三明治也就刚开始咬了几口,后来就忘吃了只关注剧情。
没办法,男女主的感情太跌宕动人,好不容解开误会在一起,结果男主失忆,女主出车祸双目失明。
虞棠哭的眼泪汪汪,眼眶红彤彤,硬生生把自己的食欲哭没了。男女主的感情也太惨了,相爱的人互相折磨,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在一起。
总之分析剧情可比虞棠做题认真多了,剧情虞棠能想出来多种结局,但数学题虞棠一种答案也算不出来。也不能说算不出来,但算出老奶奶每分钟8千米速度的答案,怎么看都有问题。
一个小时过去,虞棠的早餐还没吃完,菲佣阿姨过来提醒她,把又重新温好的草莓牛奶放在一旁:“先生不让你吃饭时间看电视。”
虞棠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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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不吃了,这样就可以看电视。这个家里现在没人能管得了她。
菲佣阿姨也知道虞棠的脾气,叹气摇摇头,出门准备买午饭的食材,早饭不愿吃,中午肯定能多吃点吧。
虞棠坐着看电视有点累,她干脆拿过抱枕,趴着看,看到激动处还翻身打几个滚,白晃晃的脚丫子凌空踢了两下,可见是有多兴奋。
专注电视剧的虞棠浑然不觉时间过去,直到楼梯传来下楼的动静,听到声音她还恍惚了几秒,一个人习惯了压根忘记了虞朝先的存在,还纳闷下楼的谁。
然后虞棠就在楼梯口看见比电视剧男主还好看的脸和身材。
洗过澡的虞朝先随意穿了件黑色浴袍,下楼时正随意的系着腰带,浴袍的领口大敞,露出精壮的身材,半干的发丝上还滴着水,水滴从男人颈间顺着胸肌往下划去,。
这回虞棠看清楚了,原来虞朝先脖子上的项链上坠了一枚子弹形状的装饰物。
一看见虞朝先,虞棠就紧张,好像血脉压制一样,平时伶俐的嘴也像是被糊住,关键时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反应也慢半拍。
虞棠是一整个侧躺在沙发上,结果旁边的沙发陷进去一大块,虞朝先毫不见外的坐过来,也因为虞朝先坐下,虞棠的双脚开始往男人那边倾斜,就像是翘板一样。
这种不安感,不亚于晚上睡觉盖被子把脚露出来。
不是说哥哥不在的时候和她保持一米远吗,怎么虞朝先就这么坐在她旁边了?
好在虞朝先只顾着打电话根本没注意到她这边。
反应过来的虞棠准备悄悄的坐起身,把脚收回来,可沙发靠背上的黑色打火机随着男人坐下的力度,掉在了虞棠后腰上。
虞棠的睡衣被她刚才不老实的躺姿卷上去一小节,黑色打火机就这么贴在了女孩裸露的后腰上,冰凉的触感激的她腰一瞬间下陷进去。
电话挂掉,虞朝先目光落在虞棠腰上。虞棠怔了几秒,虽然知道他是在看打火机,但体温仍旧是快速升高,甚至温度把冰凉的打火机都带的暖热。
俩人都有点愣神,直到虞棠白皙滑嫩的皮肤被男人磨砺的指腹扫过。
14. 心烦
虞朝先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拿起被虞棠温度暖热的打火机,手指摩挲两下,没事人一样,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丝毫没发觉女孩红透的脸。
虞棠都顾不得先坐起身,赶紧把睡衣往下拉,光着的脚也不自在的蜷缩。她在他旁边,男人身上的温度似乎很高,连带着把她也烘的燥热。
虞棠小心的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爬远一点,准备跑下沙发。
“虞棠,”挂掉电话的虞朝先抬眼扫了下桌面,嘴上的烟拿下来和打火机一起丢在桌上,“又不听话是吧。”
这个“不听话”的范围太广了,她一时定位不了虞朝先是说她不吃早饭,还是吃早饭看电视,还是看太久电视,又或者没去上课?
“我没有......”虞棠只敢小声反驳,早知道虞朝先起这么早,她还不如去上学,“我能回房间吗?”
虞朝先看了她一眼,顺手抓住女孩握住沙发上还没来记得收回的脚踝,抬手指了指三明治和牛奶:“吃猫食呢,快点吃完去穿鞋,再给我端杯咖啡切点水果过来。”
短短一句话竟然能说出来这么多命令。
虞棠下意识就要抽回脚,在这男人看来是表达不想听话的意思。虞朝先手中使了下劲儿,虞棠都害怕虞朝先把她脚踝给折断。
“我现在就吃!”虞棠可怜兮兮的望着虞朝先,“那你能先放了我的脚吗?”
抓住虞棠脚踝是下意识反应,在男人看来和拎着宠物后颈没什么分别,虞棠不提还好,这一提,虞朝先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虞棠的脚踝上。
女孩的脚踝纤细白嫩,他一掌握去还有手中还有不少缝隙,男人指腹顺带在虞棠那凸起的小骨头上摩挲两下,不自觉就使了点力气。
“别、别!”虞棠以为脚踝要被虞朝先捏断,生理性的眼泪被吓出来,“我都有好好听你的话,没有找哥哥哭,也没有告状,我马上就去吃早饭然后穿鞋去做咖啡切水果,再也不敢逃课,明天我就去上学!”
虞棠脚踝的皮肤因为挣扎磨蹭,很快就被攥红了一片,留下红红的指痕,虞朝先皱眉多看了两眼,虽然是知道虞棠身体很弱,这也太弱了吧,握一下就能留个红印子?要是在她脚上咬个牙印出来,那得嚎叫成什么样子?
虞朝先看了眼她红彤彤的眼眶和鼻尖,不耐烦的松开她,“憋回去,不然眼珠子挖了。”
哭什么哭,等谁哄?他可不会,赶紧吃完饭从他眼前消失,省得在他眼前绕的心烦。
收回脚的虞棠赶紧乖巧坐好,端起餐碟里的三明治,吃的嘴巴里鼓鼓的,吃完看了眼旁边又开始打电话的虞朝先。
虞朝先坐姿很随意,虞棠扫过去的目光刚好瞄见了男人右腿上好像有道疤,那道疤很奇怪,不像是刀疤或者烫伤之类的疤,好像是......被牙齿咬的牙印?左边有一点的痕迹特别重,应该是被虎牙咬的,谁这么大胆敢咬虞朝先?
虞棠思索着,嘴里咬下一口三明治,目光不禁开始上抬,结果正对上男人的目光。
虞朝先凉薄的视线看过去:“下次做好饭再不吃就把你牙拔了,先把你那颗虎牙拔了好不好?”
这可一点都不是有商有量的语气,虞棠丝毫不怀疑虞朝先真的能干出来,毕竟比起戳瞎人眼睛砍掉人手这种事情,拔牙好像变得如此不值一提。
虞棠赶紧摇头,她捂嘴给他看了眼吃干净的餐碟,又拿起杯子里的牛奶喝的干干净净,喝完也给虞朝先看了眼。
吃完喝完,虞棠为了不打扰虞朝先打电话,小声的汇报了句:“我去穿鞋。”
本以为虞朝先不会在意她的动向,结果她刚说完男人就点了下头,虞棠赶紧逃离了是非之地。
虞棠去做咖啡,虞朝先拿起火机点烟,烟刚点上,虞朝先就鼻尖就闻到那股熟悉的甜糖味。
虞朝先皱眉,怎么人走了,还有甜味。
夹着烟的手来到嘴边,甜味似乎又重了点。
虞朝先恍然发现,刚才这只手在虞棠腰上拿打火机来着,还握了她的脚。
“老大?”电话那边的米奇一直等不到虞朝先的回话,就叫了声。
虞朝先嗯了声:“你先来我这边再说吧。”
咖啡的香味飘来,虞朝先挂断电话,烟头在脚步声靠近时掐灭。虞棠端着咖啡过来。
送完咖啡,虞棠抱着电话手表给虞延庭打电话,一口一个哥哥,还不忘问虞延庭吃了药没有,又问虞延庭几点回家。
虞朝先在一旁听的冷笑,这虞棠倒是挺关心虞延庭。
虞棠这通电话没打太久,因为虞延庭问她怎么没去学校,为什么没去,逃课了呗,难以启齿的原因,她很快就挂了电话。
虞朝先对着虞棠,笑的瘆人,不在家的不忘嘱咐吃饭,他这个在家的干喝咖啡也不见虞棠问问他吃没吃早饭。
“小姑姑。”虞朝先叫了声。
虞棠局促:“叫我棠棠就好。”叫她小姑姑准没好事。
“水果,我要吃。”虞朝先看着她说。
等虞棠把切好的水果端来,虞朝先也没看她,他瞥了眼电视,没看明白那女主角到底在哭什么,他继续使唤虞棠:“去楼上拿烟。”
桌上已经摆了咖啡、三明治、水果、烟。
虞棠再也不会逃课了。
“过来。”虞朝先把电视又调回到了虞棠刚才看的录像带,“看吧。”
虞棠眼睛一亮,“我可以继续看?”
虞朝先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闭眼假寐,嗯了一声。
虞棠小心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主沙发上的男人又开始发话了:“坐这。”
哥哥又不在,为什么还要坐一块......虞棠只敢腹诽。
甜甜的香气传来,虞朝先也没睁眼,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菲佣阿姨回来,看了眼客厅,给虞延庭拍照发去照片,并发过去信息汇报,姑侄俩的关系真恢复的真不错。
“你们不能在一起,其实你们......你们是兄妹啊!”电视机里传来的台词让男人皱了眉,这都是看得什么乱七八糟。他睁眼,正瞧见虞棠看的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比那女主还悲伤。
虞棠还自顾叹声气,语气哽咽:“这可怎么办呀。”
“虞棠,”虞朝先看她,“你哭什么?”
虞棠抽出纸巾擦泪,和他分享剧情:“男主和女主本来都相爱了,后来又经历了车祸失忆分开,现在女主终于想起来一切,结果俩人又有血缘关系,这还怎么在一起。”
说到后面,或许是觉得虞朝先也不会理解,她擦着哭红的眼睛:“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虞朝先睨着她,高中都没上完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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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起人了,还说他不懂。别说他懂不懂,就算是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
就在虞棠说完没多久,电视里洗完澡的女主脚打滑,衣襟被扯掉,直接掉男主怀里,俩人莫名其妙开始接吻,吻的难分难舍,地上还有暗示性的掉落的衣服......
虞棠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男人,谁知道虞朝先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
下一秒电视黑屏,虞棠拼命按着遥控器的关机键,看到电视关了,她才松口气。最尴尬的事情倒不是和长辈一起看电视,而是和长辈一起看电视,画面里出现亲密镜头。
虽然严谨说来她才是长辈。
但转念一向,估计虞朝先正觉得和长辈看到这样的画面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一直故作平静的看着电视。
虞棠心下一松,还好她够迅速,没让虞朝先继续尴尬。
虞朝先余光瞥见虞棠红透的耳朵,想起那天晚上在浴室他捏了下她的耳朵,又软又热。不过这次她耳朵红,好像和哭红的红,有点不太一样。
客厅是落地窗,米奇过来时,正好从透明玻璃窗看见虞朝先和女孩的背影。女孩目不斜视的正对着电视,老大侧着脸,看着视线是在看女孩。
老大的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女孩刚好坐在老大的手臂范围内,从后面看简直就像是老大搭在女孩肩膀上一样。
说实在的,执行过无数任务的米奇早已处变不惊,但刚才还真差一点被吓到,以为老大找女人了。
客厅门口传来声音,菲佣看了眼虞朝先,虞朝先点头,她过去开门,一旁的虞棠庆幸有人过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老大。”来人叫了虞朝先一声。
虞棠转眼看去,也是个和虞朝先一样高大挺拔的男人,不过看瞳孔颜色好像是外国人,华裔基本是黑棕瞳孔,可眼前的人是蓝眼睛。
米奇穿着旅游的短袖,短袖上面印着“ILOVE泰城”,观光旅游的人基本人手一件,短袖下面还有个手写的名字“by米奇”旁边加了个小爱心。
这短袖是陈调送的。昨天陈调带米奇在泰城景点玩了一圈,米奇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水果也都很好吃。
“米奇?”虞棠歪着脑袋,试探叫了声米奇的名字,语气还有点兴奋,因为她脑海浮现出游乐园的玩偶形象,也是叫米奇。
不过眼前的米奇块头很大,和游乐园的“米奇”一点不搭边。
米奇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短袖,上面有自己写的名字,他点点头。米奇此时对虞棠的身份还不知晓,但人都是视觉动物,他对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孩第一印象也很好。
虞朝先望过去,虞棠正饶有兴趣的盯着米奇看,不大的小脸上笑容倒是挺大,刚才这哭包沉迷的电视剧里,那什么失忆的男主角好像也是个混血的蓝眼睛。
米奇不知道虞棠的兴奋,更不知道周遭的气压好像有点低,他把买来的芒果糯米饭给虞朝先。
虞朝先拎过糯米饭,就看着某人的眼光很快从米奇身上落到芒果糯米饭上。这虞棠就这点出息,看见吃的就挪不开眼,昨天晚上就盯着那盘芒果糯米饭和蒸凤爪,他喝杯酒的功夫,她就吃得干干净净。
这小姑姑果然是吃了睡睡了吃,说两句就掉眼泪,使脸色,除了虞延庭会愿意养,这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冤大头愿意养。
15. 偷看
虞朝先也没再逗她,拎着芒果糯米饭,抬手指了指里面,“吃去吧。”
“给我吃的嘛?谢谢米奇哥哥。”虞棠眼睛惊喜的瞪大,看着米奇,甜甜的道谢。
一声哥哥,让前面人高马大的俩人都垂眸看她。
虞朝先喊虞棠姑姑,虞棠喊米奇哥哥,这一圈喊下来,把身为老大的虞朝先辈分直接喊了下来。
米奇不知虞棠和老大的关系,但一声“米奇哥哥”叫得他还挺甜。
虞棠是开心了,虞朝先皱眉了,他拎住准备上楼的女孩的后衣领,揉乱她头发:“乱喊什么。”
虞棠早没有一开始那么惧怕虞朝先,好像知道虞朝先也只是瞪眼睛吓唬她,而且哥哥下午就会回来,虞朝先肯定不敢对她怎么样。何况昨晚上虞朝先还和她约定好了,只要她不找哥哥告状,那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她小声的顶了下嘴:“那你、你不也没喊我姑姑?”
虞棠说着还不服的看了虞朝先一眼,如果虞朝先真生气,她就赶紧认错,但看了好一会,男人好像没有发火的意思。虞棠偷偷瞧着,还好,虞朝先没有眯着眼看她,嘴角也没有笑。
如果虞朝先不说话,半眯着眼笑着盯她,那多半是真的要收拾他,可现在虞朝先只是看她,这并不是要发火的征兆,她有点意外和不解。
但虞朝先的眼神里甚至比她更困惑和不解。
虞棠才没空去猜想虞朝先思绪的变化,顽劣的性子又开始暴露,她朝虞朝先吐了吐舌头,“是你先不尊老!”
“是吗,那小姑姑也没爱我这幼呀。”虞朝先故意拎起那糯米饭举到半空,虞棠踮起脚来也够不到。
虞朝先像玩逗猫棒一样,一会把那芒果糯米饭凑到虞棠跟前,一会又把糯米饭拎高拿远,惹得女孩气的脸红直往他身上扑。
虞棠气虞朝先没大没小,虞朝先就喜欢在虞棠身上找点大逆不道的滋味。
米奇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小姑娘就是老大的小姑姑。
可是,老大这几天就这么闲吗?这是在......欺负小孩,还是在逗小姑姑?米奇就没见过老大脸上还有这么多表情。
老大不仅没发火好像还挺有耐心,这更让米奇诧异,这小姑姑到底什么来路,惹老大都不怕被扒皮吗?
米奇思绪万千,心底还不忘感慨一下,老大的家人果然都是美颜系,老大的小姑姑也是美人一挂的,怪不得老大看不上外面的女人。
虞朝先见米奇一直看虞棠,他视线扫过去:“有话说。”
米奇实话实说:“你俩有点像,都很好看。”外国人不懂什么含蓄,直接夸奖。
虞朝先对着虞棠挑眉,“小姑姑听见夸奖很高兴吧,夸你和我一样好看。”
虞棠被逗的火大,一时也忘了怕虞朝先,只想顶嘴:“侄子,说我和你像,这好像不是夸奖的话吧?”
说完,虞棠跳脚,抬手将虞朝先垂在她肩膀处的芒果糯米饭勾走,得意在虞朝先眼前晃晃,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糖送给米奇,“谢谢米奇哥哥的糯米饭。”
女孩朝米奇摆摆手,拎着糯米饭就往卧室跑。虞棠开心的吃着甜丝丝又奶香四溢的芒果多米饭。
米奇实在搞不懂老大和虞棠的关系,这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关系不好的样子。毕竟老大让买的芒果糯米饭刚好又是老大小姑姑喜欢吃的。
米奇开始怀疑陈调话里的真实性,谁会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送东西吃?
楼上的虞棠吃完糯米饭,肚皮吃的圆滚滚,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玩手机,这下肯定也没胃口吃午饭,她对菲佣阿姨说不用再叫她吃午饭了,这样午饭的时间她也可以躺床上偷偷玩手机。
这手机虞延庭不让她带到学校,在家也不能玩超过一小时,平时联系就是她手上戴的电话手表。
不过虞棠玩手机也不安心,她扫了眼桌上的书包,放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毕竟她也高三了,不学习就好像做了亏心事,玩也玩的心惊胆战。
于是为了安心,虞棠不再玩手机。
她简单洗漱下准备午睡。睡醒了她一定学习,一定。
重新躺回柔软舒服的床上,虞棠侧身抱着被子,视线和旁边的玩偶对望,这才注意到自己床头的玩偶有点奇怪。
她明明都是摆好放在枕头上的,怎么那小鸭子头被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个鸭屁股和她两两相望?
微风吹着窗帘轻轻飘动,虞棠睡觉没有关窗关门的习惯,她习惯留一点缝隙,喜欢有微风流通的感觉。
门口处传来动静,虞棠在被子里悄悄转个身,从被子缝隙里瞥见了门口的男人。
虞朝先穿了身西装。她经常见哥哥穿西装,哥哥穿西装也很好看,但虞朝先头次将西装穿的如此板正,甚至还有领带,她倒是第一次见,所以又多看了一眼。
穿上西装的虞朝先少了点痞气,多了些矜贵,但依旧透着丝丝的懒散,不像哥哥那样严肃。
本来虞朝先看着就不好接触,穿西装的虞朝先比穿卫衣时显得更显距离感,不过还是好看的。虞棠不自觉的就这么想了一会。
虞朝先换完衣服准备出门,临走时一阵清风吹过来,带着股甜糖的香味,不见散开,像是裹在了身上。
他侧眸,虞棠卧室的门半开。米奇还在下面等着,待会有正事要谈,时间不多没时间浪费。
但逗小姑姑的时间还是有的。
虞朝先倚在门口,高大的身材立刻挡住了大半的光线,男人拉长的影子就这么盖在了女孩身上。
阴影都洒在了脸上,虞棠打算装睡,就听见门口男人懒懒的声音。
“虞棠,你敢偷看我?”
装睡的人睡得和真的一样,一声不吭。虞棠借着玩偶的遮挡,悄悄睁开一点眼缝,身体保持一动不动,打算瞧瞧门口的虞朝先走没走。
殊不知女孩这点小动作早就落在了男人眼里。
虞朝先一晚上没怎么睡,像是非常疲惫,抬手对着虞棠打了个哈欠。虞棠实在没忍住,她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这下装睡还偷看被抓个正着,虞朝先嗤笑一声。
虞棠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伸个懒腰,故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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讶的问:“你准备出门?”
靠在门前的虞朝先懒懒回她的废话:“嗯。”
都快三点了,这个时间出门......虞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想了想才问:“那你还回来一起吃晚饭吗?要吃鱼吗?”怎么说她都是长辈,也该关心哥哥的孩子。
一起吃晚饭?对虞朝先来说是很奇怪的问法。
“不用等我,吃你的,睡你的。”说完虞朝先也不再看她,转身下楼。
虞棠跑到阳台,黑色的宾利驶出院子,她也准备安心的跑回床上睡觉,根本没发现侧边的玻璃门是可以打开的,她只是有些疑惑,晒在这边的内衣内裤怎么都移到了那边。
睡醒的虞棠果真来到书桌前,她将书拿出来摆好,思索三分钟后,她先制定了个学习计划,先复习数学,再背英语......英语需要背,现在都是下午了,还是挪到明天早晨背英语吧,不是都说早晨的记忆力会更好么,那复习完数学就做生物,然后是化学。
等做完复习计划,她累的下楼倒了杯牛奶。
与此同时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班主任叫住莫非,安排顺路回家的莫菲来给虞棠送作业和最近考试的试卷。
其实莫菲早就想来看虞棠,毕竟虞棠摔倒牙疼,和她也推不开关系......
那天虞棠踩的椅子,是被她踢开的,所以虞棠才会摔倒。
可莫菲苦于一直没有正当缘由,那天的事虞棠是有错在先,但把人摔的牙疼、膝盖流血红肿没法上学也不是她所愿,毕竟在没发生虞棠问她喜欢谁之前,虞棠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有零食都会给她分享,体育课活动没人和她一起也是虞棠主动和她组队,避免了她没人选的尴尬。
其实虞棠也没人选,但虞棠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觉得尴尬,可以说虞棠是无意中帮了莫菲。
如今老师让她去送试卷,这就相当于是拿着圣旨去办事,这样莫菲去看虞棠就变得合情合理。
去之前,莫菲买了一些去伤疤的药,还买了小蛋糕,但因为零花钱不多,所以只买了块小小的芝士蛋糕。
看病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菲佣阿姨对虞棠说有人来找时,虞棠已经喝完牛奶,正准备切点水果吃完再去复习功课,反正水果吃完之后她总会想到别的事情要做。
“啊?你说有人来看望我?”虞棠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会有同学来看望她啊。
但就是有。
莫菲就这么出现在虞棠眼前。
在虞棠换衣服的时间,菲佣阿姨准备了茶点给客厅里等候的莫菲。
见到虞棠出来,莫菲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点,可能是茶点太好吃,莫菲吃得专注,嘴角还有茶点渣子。
莫菲见虞棠过来,连忙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作业和试卷:“老师让我把这些带给你,这些是期末考试的重点。”
虞棠盯着这叠试卷还有记得满满的笔记本,不明白莫菲搞哪出,是报复她?所以给她带这么多她故意没带的作业和试卷?
那莫菲是真的报复到她了,这么多试卷没做,虞延庭会检查的。
16. 朋友
莫菲见虞棠一直不说话,她有点心虚,以为是虞棠疼的张不开嘴:“对了你的牙齿怎么样,好些了没有?还疼不疼?膝盖好了吗?”
虞棠迟疑了,觉得自己听觉是真出问题,除了哥哥,哪有人会真的关心她疼不疼,所以面对莫菲很坦诚的的关心,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一步,自以为是的说:“好了,不要卖关子了,你一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是不是需要投资?我会说给哥哥听的。”
“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莫菲反问。
“朋友?”虞棠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啊,要和我虞棠做朋友。”
莫菲反应再迟钝也看出来虞棠话里的侮辱,她没好气道:“虽然说人人都有优点,但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优点。”
莫菲想起来什么,把书包里上次虞棠给它的那一万块直接扔到桌上,才不稀罕她的臭钱,“还你!”
“我有钱,这不算最大的优点吗?”虞棠回答的很诚恳,“我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永远有人上赶着和我做朋友。”
莫菲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那你就去花钱买朋友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你!”
看吧,所以根本不能怪莫菲敌对虞棠,虞棠有钱又怎么样,性格实在太恶劣了,欺软又怕硬。
就像现在莫菲语气强势了点,虞棠气势反而弱下去。
虞棠看了眼生气的莫菲,不明白莫菲为什么忽然这么愤怒,她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本来莫菲故意踢到桌子害得虞棠牙磕掉了,还很自责内疚,现在看看。
根本就是虞棠活该!
怎么没把她门牙也磕掉,让她变丑八怪!
莫菲也不想再和虞棠废话,她愤愤的起身抱着书包就走,走时不屑的看了眼院里的水中央的亭子和山水石头,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朝亭子翻了个白眼。
虞棠在一旁点点头,她颇有同感:“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那小亭子也就区区几个亿。”
虞宅是典型的新中式园林别墅,虞棠的父亲也就是虞老爷子很喜欢东方古典园林建筑,所以虞宅也讲究亭山水石。
那处水中央的小亭子刚好能框住夕阳的景色,所以才特意在那造了个亭子,就连庭院的海棠门,也都是因为院子里有颗西府海棠花树。
几、几个亿?莫菲到底也是高中生,为了撑住面子,她扭头不屑的回了句:“区区几个亿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马桶上的细菌都有好几十亿。”
莫菲是班里的尖子生,这话说的让虞棠一直在深沉思考,莫菲说这话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虞棠在莫菲走后的好几天里都在思考细菌与凉亭之间的联系。
这一切都被提前下班回家的虞延庭看在眼里。其实在虞延庭看来交不交朋友不一定非要强求,交朋友是为了开心,不交朋友也一样。
之前的虞棠没心没肺,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想来接近虞棠,借以结识虞家得到帮助。朋友来家里,自我介绍都是谁谁家的孩子,没多久家里的父母就来拜访,一心只想和朋友玩的虞棠被利用完,就被朋友抛之脑后,之后虞棠还自责了很久,是不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到对方,所以对方又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但莫菲显然和虞棠的那些所谓朋友不同。
莫菲是个很真诚的孩子,没有其它企图,她只是担心虞棠的伤和落下的功课。
晚上虞棠望着桌上的试卷和药膏发呆,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个叫莫菲的姑娘。
在虞棠为莫菲发愁的时候,茶楼的雅座包厢里,虞朝先正和请泰城政府的几个海关人员吃饭。虞朝先名下的运输公司,是周宁萱留给虞朝先的,提前打点一下,以后也方便运输武器。
海关的负责人,阿派旺上将。
阿派旺一进包厢就看见了主座的男人,虞延庭的儿子,虞朝先。
虞朝先坐在主座,坐姿有点慵懒,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一只手在桌上,袖口露出有力的手腕,净白的手指摆弄着黑色的打火机。
光线在他脸上阴影各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派旺很难把眼前这个年轻痞气的男人和优雅斯文的虞延庭联想到一起,他打量着包厢里的三个男人,一个叫陈调,他认识,也就是今晚约他出来的人。
另一个站在虞朝先旁边,棕发蓝眼,是个外国人,个头挺大,背手站着,看样子是保镖。
虞朝先见人准时过来,挑了下眉,愉快的伸过手去:“阿派旺上将。”
阿派旺上将握上虞朝先的手,肥硕的肚子像是快要把衬衣挣裂:“幸会虞先生。”
以前阿派旺只会叫虞延庭虞先生,不过青出于蓝,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显然比他父亲有野心,而他得的好处也只会比之前更多,比如每年一个亿的“放行打理费”。正如同国家都不愿意在武器贸易自由上受到什么阻碍,这些武器商人的自然也不喜欢自己的商品卖不出去,那就少不了要拿钱找人疏通关系。
阿派旺落座后,扫了眼四周,果然不见虞延庭,“据我所知,虞伯不太想继续武器的生意,看来虞先生是背着虞伯联系我。”
阿派旺不难猜出虞朝先是背着虞延庭和他联系,因为虞延庭已经很少联络他,倒是他旁敲侧击的联系过几次虞延庭,但虞延庭都没提生意上的事,后来虞延庭的生意越做越白,糖果、地产、新能源,还捐钱建学校建养老院,阿派旺不用想也知道虞延庭是打算洗白家族生意。
“我也不愿意做武器的生意,出力不讨好,”虞朝先叹了口气,像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谁让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看不了那些弱小国家的百姓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父亲年纪大了,精力难免达不到想帮忙也力不从心,所以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为他分忧,你也知道,武器是维护国家安全的必需品,反过来说也一样,国家安全需要充足的武器供应保障,而我恰恰可以提供这些保障,让他们拿起武器抗敌,不让他们的国家沦为殖民地。”
他的话不难理解,战争一但打起来,所有国家都将默认武器交易在战争中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与政治无关,而他在“帮助”弱小国家的同时还能在两边赚个盆满钵满,两全其美之策。
好一番冠冕堂皇滑稽的话,武器商人说自己爱好和平,为国分忧。阿派旺不由得想起总理任职时的宣言,面对加重的税收和飞升的物价,句句都是身不由己,为国为民,可事办的倒是挺由衷,加税贪污一个没少干。
阿派汪身居高位惯了,姿态也是惯会拿捏,现在是人家求他办事,他并不打算有多配合,“听起来,虞先生还是个和平主义者。”
陈调适时间拿出瓶珍藏的酒,虞朝先接过来,亲手给阿派旺倒上,“那是自然,所以,阿派旺上将,要不要和我合作,为泰城的美好建设喝一杯?”
阿派旺盯着鲜红的酒液,又抬头忘了眼笑得如此好看的男人,这般镇定从容,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虞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过是个一心为百姓服务的小官员,你说的那些枪械、机械零件,这都是危险的违禁品,现在上面查得严,我也是不好办呀。”阿派旺一脸为难,他就想压下去虞朝先一头,给个下马威,谁见了官员不低头?他习惯下面人对自己阿谀奉承惯了,就看不惯虞朝先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那轻狂的语气,至少以后得让虞朝先乖乖听话,而不是现在一副虞朝先所掌控的姿态。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陈调看了眼虞朝先,这阿派旺明显就是不想好好配合。
虞朝先嘴角笑意不减半分,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虞朝先不紧不慢的吐了口烟,烟雾缭绕里,狭长的凤眸往后瞥了眼,米奇立刻会意。
“磴”一声,一副黑漆的小棺材砸在桌上,正对着阿派旺眼前。阿派旺心脏也跟着咯噔一下。
棺材盖打开,至少百万的金灿灿金条满满装了一棺材,在闪亮的灯光下熠熠发光。
却还伴随着一股腥臭味。
这上将在家里养了一池恶鱼,也可以叫“食人鲳”,不知道这上将喂的什么鱼粮,将这一池子鱼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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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条条肥大,牙齿锋利。
阿派旺已经一身冷汗,这冷汗自然不是为他的鱼,是虞朝先不仅知道他住哪里,还来去自如!
这虞朝先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阿派汪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也少不了遇到一些恐吓手段,但还没有一个敢跑去他家里胡作非为的。
眼前这个比他小了近三十岁的虞朝先,根本就是个恐怖分子!
“最近金价上涨,里面的金条块大份足,”虞朝先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猩红的火光霎时变成死灰,然后朝米奇伸手,一把跳刀直接放到他手里,虞朝先正眼都没看阿派旺,一刀穿透只有微弱呼吸的食人鲳,“至于这棺材以后是装金条还是装一些死人骨头,就看阿派旺上将现在的选择。”
陈调抬眼看向阿派旺,鱼肚血腥的血溅到他嘴角,阿派旺恐惧又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可吞不吞得下,也得吞了才知道不是?
陈调见状,看来是够这上将落泪的了,这阿派旺眼里金条就是“百姓”呀。
陈调适时又继续添了把火,把金条推过去:“阿派旺上将,这些您就留着当个喝茶钱,事成之后,我们老大的报酬必然不会让您失望。”
说着,陈调伸手比划了个数字。
阿派旺从头至尾就没想过拒绝虞朝先,只是想操纵这初生牛犊,没想到对方丝毫不慌乱,也没有半点示弱奉承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了,当官才能赚几个钱?各国的战争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阿派旺可不会和钱过不去!
阿派旺抽着雪茄,举起酒杯和虞朝先碰杯,“虞先生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想必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虞朝先勾唇笑了下:“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阿派旺上将。”
陈调见这阿派旺上将连十分钟的开场客套话都懒得维持,眼神一直往上菜的女服务员身上飘。
陈调看了眼主桌的虞朝先,虞朝先抬了下手,他立马会意。陈调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两个身材火辣的陪酒小姐过来,他掏出一沓钱塞姑娘们内衣里:“老大给你们的,接下来辛苦了。”
主坐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懒散从容的靠在椅背上,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烟,即使在烟雾缭绕里,也能从男人扣得严实的衬衣下隐约瞥见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女人们抬脚就往虞朝先那走,身前的饱满像是两颗水球,每走一步,荡漾连连。一旁的阿派旺垂涎三尺,止不住搓手。
陈调啧了一声,好笑的白了女人一眼:“怎么教的这是,看不清客人是谁?”
……
米奇开车送虞朝先回去,陈调坐在副驾驶,他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闭着眼抽烟,指尖愉快的在膝盖上一点一点,手里好像还握着只黑色的打火机。
路灯迷幻昏黄的光线一下下的扫过虞朝先的脸庞,阴影凸显的他五官更加深邃,嘴角诡谲的笑映在车窗。
陈调从来没见过虞朝先回虞宅还这么轻松愉悦。
陈调看了眼驾驶座一直跟着的米奇,这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外肯定也问不出来什么。
家里有谁啊,老大这么开心。
虞朝先到家已是凌晨,楼梯口的落地灯还亮着。
虞棠一想到明天要去学校就焦虑的睡不着,听到走廊传来声音,她马上起床跑到跑到门口,遒劲有力的长腿就出现在她眼底。
虞朝先见虞棠穿了件紫色的好像喇叭花一样的睡裙,睡裙到膝盖往下一点的地方,两条纤瘦白生的腿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白嫩。
虞棠还没看到虞朝先的脸,一身烟味先扑过来,熏得女孩皱眉垮起小脸。
和走时一点不一样,现在的虞朝先手里拎着不菲的西装外套,衬衣扣子还被随意解开几颗,领带也歪歪散散的挂在脖间,哪还有中午半分绅士模样。
虞朝先当然看出虞棠又在打量他,他早就习惯别人在他身上的视线,只是虞棠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还不睡?”虞朝先走近两步,瞧了眼女孩熬的红红的眼眶,“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17. 黑影
虞棠见是虞朝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为回来的是虞延庭。
虞棠不回话,他也懒得计较,想来也是害怕他。男人视线再往下,那双白皙圆润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和米色的地毯衬色分明。
虞朝先皱了眉:“虞棠,又不穿鞋,还指望谁抱你走呢?”
女孩被他身上的烟味酒气呛的直咳嗽,被烟呛到不说,还一出门就被训。
虞棠也不喝水了,直接跑回卧室,跑之前还不服的顶了句嘴:“我又没让你抱!”
说完下一秒就把房门关上了,怕虞朝先收拾她。
人不大,脾气倒不小,都被惯成什么样了?厌学逃课和同学闹矛盾,娇气挑食还喜欢卖乖糊弄人。
关门带来一阵疾风,扫到虞朝先脸上,只觉得一阵甜甜的糖味。
要说讨厌这味道吧,也谈不上讨厌。
虞朝先忘了眼虞棠紧闭的房门,至少是比他身上混杂的烟酒味好闻。
男人拎着外套回房去冲澡,洗澡的时候想起刚才在走廊虞棠看他回来,那是什么嫌弃眼神?明明中午装睡都要多看他两眼,那时的眼神不亚于她一直看虞延庭。
短短一下午,就又不肯睁眼瞧他。外人面前装礼貌,一口一个哥哥,在他面前就是一点都不装。
虞朝先关掉花洒,随手拿出浴巾围上。
一墙之隔,男人冷哼一声,哥哥哥哥的,谁是她哥还真说不好。这哭包就是欠收拾,亲疏不分,好了伤疤忘了疼,等虞延庭不在了看谁还能救你。
没一会走廊又传来声音,是应酬回来的虞延庭,虞棠又跑到厨房忙前忙后,抱着温好的蜂蜜柠檬水和解酒药给虞延庭送楼上去。
虞朝先听到动静,又是冷冷的嗤笑,原来是不睡是在等虞延庭,还给端水送药的,他就不信虞棠刚才没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第二天虞棠就在虞延庭的命令下去学校,而且还知道了虞棠拿钱羞辱人的事,一怒之下再也不给她零花钱。
早晨送虞棠去学校,知道做错事的虞棠在后座一句话也不敢说,临到学校,下车前虞延庭把蛋糕盒子给了虞棠,让虞棠拿着茶点去给莫菲道歉。
都是单纯的高中生,莫菲看见那些好吃的茶点两眼一亮。虞棠心想哥哥说的果然没错,莫菲果然喜欢吃栗子蛋糕。
因为昨天那么多茶点,虞延庭注意到唯有栗子蛋糕空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虞棠不该做的事太多,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给那件事道歉,所以她又补充了句,“所有的事情都对不起。”
莫菲也不好意思,她心虚的低头:“我也错做事,是我把你的椅子踢开害你摔倒的,对不起。”
虞棠倒是坦然:“没关系,也是我自找的,我哥说我这是自作自受。”
远处宾利一直在学校对面,直到虞棠朝那摆摆手,车子才慢慢启动离开。
莫菲一直都觉得虞棠在炫富,可是仔细想想那虞宅和亭子,还有刚才的车,什么炫富,那不过是虞棠的日常罢了!
莫菲含泪吃了两大块栗子蛋糕,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个黑影盯准了虞棠。驾驶座的人黑衣黑帽,脸上骇人的伤疤被口罩遮掩,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确认目标人物。
下午虞棠约莫菲一起回家写作业,看到俩孩子一起玩,虞延庭很欣慰。
虞棠拉着莫菲一起看电影,将沙发完全霸占。
后来又嫌沙发施展不开,俩人索性趴在地毯上看。桌子上摆了很多莫菲没见过的薯片酸奶和巧克力。虞棠本来在看电影,后来瞧见莫菲在吃果冻,觉得挺有意思,莫菲吃完一个,她就递过去一个。她喜欢看莫菲吃东西,好像在投喂小猫咪一样。
虞延庭见虞棠有了朋友,很是欣慰。他揉着太阳穴准备出门,今晚还有个酒局要应酬。出门前,虞延庭又望了眼二楼,虞朝先还在睡觉,懒死算了,他也懒得骂了。
最近虞延庭又成立了家私人医疗机构,后面的关系少不了要疏通。其实开私人医疗机构这主意还是虞朝先提出来的,这家私人医疗机构主要是接受国家战争期间的伤员,政府肯定配合支持,何况虞家还有多家运输公司可以帮忙运输物质,政府更没有理由拒绝,所以这是洗白资金的绝佳方案。
有了国家的支持,公司后面还有可操作的空间,何乐不为呢。
虞延庭再次感叹这个儿子的心思缜密和头脑城府,打着爱国的名号就将这一些列事情想好了出路,慢慢铺开。
客厅里的俩女孩敞开心扉,莫菲终于明白虞棠为什么总在学校闯祸:“所以你在学校惹事,就是为了回家找哥哥?”
虞棠点点头,语气不像刚才那样兴奋,有点落寞:“哥哥对我来说就像是爸爸,每次放学看见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我就也想有人来接我,可是哥哥工作很忙,只有被叫家长才会来学校,所以我就把班里人都惹了一遍。”
很匪夷所思的理由,可放在虞棠身上又似乎是那么的合理,这的确是虞棠能做出来的事情。
莫菲一时哑然,虞棠是有多喜欢这个哥哥,喜欢到可以放弃和同龄同学间的友谊。莫菲是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爸爸妈妈都很疼爱她,所以她不太明白缺失父爱母爱的孩子有多没安全感。但莫菲心思细腻,她很快明白虞棠这是缺爱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如果安全感随时都可以拥有,谁又会用哭闹去争取那一点点的关心和疼爱呢。
听到虞延庭出门的动静,虞棠赶紧起身跑出去送虞延庭出门,叫了声哥哥,虞延庭揉了揉头她脑袋,虞棠才开心的笑了,等虞延庭的车消失在视线才回来。
莫菲觉得此时的虞棠就像是没人要的小猫,她安慰的抱住虞棠:“你每天都是这样送你哥哥吗?还要等他回家,不会累吗?”
虞棠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诧异,她小声说:“比起来那些我更害怕哥哥不喜欢我,也不要我了。”
她没见过爸爸,妈妈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
从她长大就一直在失去,所以只想竭尽所能的抓住现在拥有的。
莫菲学着自己妈妈的动作,安抚的顺着虞棠肩膀,“我明白了,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多讨好长辈的方式。”
所以比起同龄人,虞棠显然更受长辈的喜爱。
楼上又传来下楼的动静,虞棠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是谁,这种反应的本能就像是兔子感受到狼逼近的危险。她赶紧拉着莫菲规矩坐好,莫菲顺着虞棠的视线往上看,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睡袍的高大背影走过。
虞棠用更小的声音对莫菲说:“嘘,他脾气不好。”
去厨房倒冰水的虞朝先根本懒得理她,他执行任务这么多年,即使再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何况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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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捂着嘴说话的声响,简直掩耳盗铃。
男人连个眼神都不肯看过去,只用眼尾余光扫了眼,穿着校服的虞棠傻愣愣的看电影,校服裙子的腰身位置偏大,上衣摆塞进去还空出来一截位置,估计都能塞进去他两根手指。这么能吃,也不知道肉都长哪去了。
虞朝先瞧着虞棠被明显吓到的傻样,觉得搞笑。
说这小姑姑蠢,也是真的不聪明,她怎么不好好想想,该讨好谁才不会被丢掉?
“虞棠。”
听见男人冷冷的叫了她的名字,虞棠立马答了声:“到!”
“水果。”
虞棠本想把桌上吃剩下的水果给他端过去,但如果被虞朝先看出自己敷衍她,下场肯定很惨。
唉,虞棠叹声气,她对莫菲说:“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班主任点名,莫菲都没见过虞棠答道这么及时,她不禁好奇多问了句:“他......也是你哥哥?”
虞棠瞥了眼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虞朝先,一副长辈的语气,无奈摊手说:“我侄子,也就比我大八岁,最近叛逆期。”
莫菲实在难以理解虞棠家的辈分,哥哥和妹妹相差快三十岁,侄子又比姑姑大了八岁。
虞棠跑到厨房忙前忙后,先洗水果,再切块,还往杯子放了冰块,又从冰箱拿了两瓶虞朝先经常喝的啤酒,一起端了上去。
虞棠真是不明白,明明菲佣阿姨都在,虞朝先为什么就非得指名道姓的让她来做这些。
不是嫌她烦的吗,还要让她送。
虞朝先房门没关,手里原本冰凉的打火机被他暖热,但似乎怎么也不是那天掉在虞棠腰上的温度。
手机嗡嗡震动,虞朝先拿起电话不小心将打火机蹭掉在地上。
虞棠的脚步声在下一秒传来,掉在腿边的打火机,忽然就不想捡了。
虞朝先在对面的沙发上,从书架的缝隙中,瞧见了一双白皙笔直的腿慢慢走过来,女孩不大的手捧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黑色的马尾随着脚步轻蹭她细嫩的脖子。
虞棠来到他跟前的桌子旁,虞朝先往下扫了眼,倒是穿了鞋。
虞朝先接起电话,用的是英文:“泰勒总统肯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不让您失望,我们会合作愉。”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个什么,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虞朝先一开始沉默,之后嘴角泛起一抹好看的笑,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给他这笑增添了几分掌握一切的邪气。
笑的太好看,把虞棠都看呆两秒。
虞朝先的电话并没有避讳虞棠,黑漆眸子一抬正对上虞棠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在说话,可是看的一直是虞棠。“您说这话可就误解我了,我确确实实是爱国者,说到底战争是国家的决策,我一商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虞朝先口口声声说爱国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今天他是泰城人,明天他是美洲人,后天是苏斯联盟的人,广泛的爱国者,今后为谁提供订单,就短暂的爱哪个国。
毕竟他是海上出生的,并没有特定的国籍。
见他打电话,虞棠小心翼翼的放下水果,完成任务准备走人,脚上踢到什么硬块,低头一看是虞朝先的打火机。
虞棠弯腰捡起,准备把打火机放到桌上。
抬起的手上一热,小手被一只大她两圈的手包握住。
18. 异样
男人指腹有粗擦的磨砺感,包裹在女孩光滑细嫩的手背上。虞棠困惑的回头,不明白虞朝先是要来哪一出。
虞朝先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握着她的捡起打火机的手来到跟前,带着她的拇指拨动打火机滚轮。
火苗腾地的升起,点燃了烟丝。
烟底猩红明灭,就像虞朝先蠢蠢欲动的心。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生意,又或者......他看了眼虞棠,后者看到钱眼里亮晶晶。
虞棠因为帮虞朝先切水果跑腿得到了一卷零花钱,这会子欢天喜地的跑下楼,要请莫菲去夜市吃小吃,路上俩女孩还聊到最近很火的偶像剧,莫菲才看到男女主出车祸,俩人兴奋的聊起来。
虞朝先站在窗台,看见那道欢快的身影往门口跑。这么点钱就能哄得虞棠给他端茶递水切水果,没一句怨言。
要说好养,也确实挺好养。
之后虞棠每天都会给莫菲带栗子蛋糕,莫菲很快摒弃前嫌,还和虞棠成了最好的朋友。于是虞棠用每天两个栗子蛋糕交到了她此生唯一的真朋友——莫菲。
有了莫菲以后,虞棠变得不那么排斥去学校。虞延庭安排虞朝先这一周都去接送虞棠上下学,虞延庭说这话的时候,虞棠就站在二人中间。
虞朝先可以接受凌晨两点哪怕四点去送虞棠上学,但唯独接受不了六点半,他也才刚睡。
“不去。”虞朝先想都没想就拒绝。
虞棠脑袋更低了,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让虞朝先去送,所以她算是帮着解围:“司机送我也可以。”
虞延庭指着虞朝先:“你可想好了,你要不送,之前的约定就作废。”
虞棠不知道哥哥和虞朝先之间有什么约定,只知道虞朝先转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最后语气不善的说:“明天早晨过来叫我。”
虞棠赶紧点头!
还没等虞朝先回卧室,楼下管家说有人来找虞延庭。
来访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主动递上名片,说自己是刚毕业的设计生,想和Candy公司合作,并且带来了自己设计的图案。
虞延庭才想起来,人事部说是有个海外毕业的研究生投递了简历,他看了两眼比较满意,而且他是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所以就让人事约来面试,结果忙起来转身就忘了,人事打电话是否推迟面试,虞延庭也不浪费人时间,干脆就直接让那研究生来家里面试。
听到虞延庭愿意看看他的作品,他兴奋的推了下眼镜,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毕业作品,弯腰恭敬地递给虞延庭。
就在他掏出作品的一刹那,镜片反了下光,手指在纸页下悄然滑向暗藏的枪柄,快速的扣在扳机位置——“砰!”
一声枪响。
年轻男人慢了虞朝先一步,跪在地上捂着手腕惨叫,鲜血从指缝喷涌而出。
虞朝先踩住滚到脚边的手枪,看向虞延庭,一脸看好戏:“你瞧瞧,这杀手都跑家里来要您命了。”
说着抬手又是一枪,子弹直接穿透杀手脚踝。
虞延庭皱眉,多少年没遇到这样的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让人来家里,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问清楚。”
杀手踉跄着后退,而虞朝先已经站起身,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味,抬脚踩过杀手被废的手腕碾了碾,房间里顿时充斥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
虞朝先忽然回头,朝门口警告了句:“不准过来。”
听到枪声和惨叫的虞棠猛地僵在门口,视线慌乱地聚焦在虞朝先身上——吊灯的光斜切着照亮他下巴上刺目的血迹。
那血痕还在缓缓蜿蜒,顺着脖颈的线条没入衬衫领口。
虞棠脑海一瞬间想起那天虞朝先接她放学,他在卷袖口,袖口上似乎也有血迹。
虞棠只和他对上一眼,心脏吓得怦怦跳,赶紧把脚收了回去跑回了卧室,她可真怕虞朝先下一秒把也给一枪蹦了。虞朝先,果然很危险!她瞧见哥哥安全的好好的坐在沙发上就赶紧跑了,反正她也只是过来瞧哥哥,既然哥哥没事,她就不操心了。
还挺听话,虞朝先满意的收回视线,转头枪口对准地上杀手的眉心,“现在可以说是谁派你来的?”
虞延庭看了眼弄脏的地毯,心情差到极致,吓到家里人虞延庭更是烦躁,他直接摆摆手让虞朝先安排人带出去审问。
回了房间的虞棠听到楼下动静,看见有人被抬上了车,没多会楼梯传来上楼的声音,听脚步声是虞朝先的。
虞朝先自然是瞧见门缝鬼鬼祟祟的影子,懒得理她直接回房睡觉。
虞棠探头问他:“你衣服上是血吗?”
“你说呢?”
虞棠早就习惯虞朝先的冷言冷语,她跑过去,飞速的掀开他的衬衣,结果里面还有件黑色的背心,她也一把扯上去。
腹部的肌理完好,还好,他也没受伤。
“我还以为是草莓汁呢。”虞棠尴尬的笑两声,又飞速的跑回卧室。
虞朝先腹部残留着柔软的触感,身体某处忽然异样,这异样让他很快皱了眉。
他单手扯掉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
虞棠在虞朝先门口徘徊很久,响起昨晚上的那一幕,她要是叫醒虞朝先,虞朝先很生气,她会不会也吃枪子啊。
心理建设了快十分钟,她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虞朝先的门。三下敲门过后没反应,虞棠小心翼翼打开门。
一张巨大的床上躺了道挺拔身影,被子一角快散落到地上。
虞朝先侧趴在床上,没有穿上衣,只穿了条裤子,腰腹间的肌肉线条紧实又分明,虞棠不禁联想到看的电视剧,男主好像也是这样的身材,按照电视剧演的,下一秒女主就会摔倒在床上,然后装睡的男主顺势将女主抱在怀里压在床上,然后......
虞棠脸忽然爆红,她到底在想什么,偶像剧真是害人不浅!她赶紧把被子给他收上去,把他全盖上。
虞朝先从那颗脑袋探到门缝里就醒了。两只黑漉漉的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一会看他一会又低头,现在还想用被子闷死他。
这小姑姑不懂求人做事,要先把那张抿着的嘴巴张开?
光那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扫啊扫的,还要指望他会翻译她眼神?
那嘴是有多金贵?不开口还想他去猜她心思?
之前虞棠看上他卧室,直接要了一半,现在多半又看上什么考虑着怎么开口要。
“又看上什么。”虞朝先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暗哑。
虞棠见他主动开口,也没多思考,想着夸夸总没错,她轻轻拍了下他的床:“你的床还挺大,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在这里睡一定能睡个好觉吧。”
虞朝先视线冷冷的扫过来,“你还真敢提?”
“我没有!”老天做证,她真没有觊觎虞朝先床的意思。
虞朝先有起床气,没耐心和她在这废话,起床去了浴室:“去阳台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见他先去浴室冲澡,她赶紧跑到阳台去拿衣服。
只是衣服晾得太高,她根本够不到。
冲完澡的虞朝先没等到衣服,下半身围了浴巾出来,看虞棠又没穿鞋,只穿了个袜子在阳台一跳一跳的,收进腰间的上衣都被她跳的滑出来。
腰上忽然传来湿热的水汽,虞棠忽然看见自己的脚离开了地,没了衣服的阻隔,虞朝先手臂的温度直接传递到她柔软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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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忽然变得比刚才更红,耳尖更是爆红,偏偏抱住她的虞朝先浑然不觉。
很快她听见虞朝先的嘲笑:“怎么,你打算在这演僵尸片呢?愣什么神,你想迟到?还不把快点衣服拿下来?”
她的后背紧贴着虞朝先结实滚烫的身体,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那你就自己来拿!”虞棠根本顾不上和他顶嘴,着急跳下来整理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虞朝先视线从虞棠的背影落在自己手臂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又在他皮肤上蔓延。
身体异样,他低头看了眼。都怪刚才虞棠一点不老实,扭来扭曲。
虞朝先皱眉,只好又重新回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虞棠已经穿好鞋子,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等虞朝先下来,见虞朝先出来,她又赶紧奉上刚做好的咖啡和三明治。
笑得太谄媚。
目的太明显。
不过虞棠处处讨好他的行为,男人很受用,也懒得计较虞棠行为的出发点,虞朝先随手丢给她一卷现金。
多么倨傲的眼神,好像给她点钱就施了多大的恩惠一样,虞棠在他身后小幅度的翻白眼。等她有钱了,一定把钱扔他脸上,让他给自己当保姆跑腿!
虞朝先忽然停下,转头朝后面的虞棠看了眼,好像看穿她心里刚才在想什么。
虞棠心虚的赶紧转脸,往庭院的小亭子看,反正不看虞朝先。
虞朝先没工夫和她在这耗时间,虞棠在后面小跑跟着他的脚步。
她除了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还抱着虞朝先的烟、虞朝先的打火机、虞朝先手机、虞朝先的咖啡、虞朝先的三明治......
虞朝先长腿一迈,在车上等了三秒,还不见虞棠上车,不耐烦的在后视镜看了眼。虞棠细胳膊细腿,怀里抱着一大堆大东西,又想跑得快,还要顾着怀里的东西不要掉出来。
虞朝先耐心忽而多了点,没催她,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着她过来,视线在后视镜一直没挪开。虞棠穿着校服,扎了个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颈间,耳边额角有散乱的碎发,嫣红的小嘴正在一下下急促的呼吸。
虞棠下台阶时,忽而瞪大眼睛,差点踩空把咖啡甩出去,她赶紧又把东西往怀里拢了下,要是咖啡洒了,估计又会惹恼虞朝先,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惹他,毕竟虞朝先还要送她上学。
想到书包里的钱,虞棠心情好了点,算了,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和莫菲一起去买奶茶,别的不说,虞朝先在这方面上确实大方,钱给的相当多。
这么一想,女孩嘴角重新绽放笑颜,还不忘把手里的打火机又紧紧的握住,虞朝先好像很喜欢这支打火机,每次都见他用这一支,所以可千万别给他摔坏了。
她给玫瑰花涂个颜色都能差点被他丢到楼下摔死,要是弄坏他打火机,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么想着,虞棠又不自觉的把东西抱紧。
男人难得反思一下自己,他走得有这么快吗?但虞棠没跟上他,是实打实的事实。还有,就这么担心把他的东西掉在地上吗,还抱得这么紧,估计又会把东西给他染上一层散不去的糖味。
虞棠下意识往车后座走,虞朝先眼神扫过去:“还真把我当你司机呢?”
“我没有。”虞棠完全没那意思,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和虞朝先坐一块。
车门关闭,车内冷气很足,原本宽敞的宾利,因为驾驶座的虞朝先忽而变得拥挤,副驾驶的虞棠悄悄靠近了车门的那一侧。
虞朝先没看她,但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东西被虞棠放到了腿上,到膝盖的裙子被他的烟和打火机压下去一道弧度。
19. 放学
虞棠在车上就开始用电话手表打电话找哥哥,如果不是哥哥帮忙,她肯定交不到莫菲这个朋友,还嘱咐虞延庭记得按时吃降压药,不要生气。毕竟高血压最忌动怒生气。
虞朝先没有好脸色,他去送虞棠,虞棠连个谢谢都不说,现在反倒又谢虞延庭。虞棠什么样,白眼狼就是什么样。
虞棠抱着虞朝先的东西,有点犯困还有点饿,吃喝睡之间,她选择边吃边睡,她闭眼嚼了口三明治,又喝了口咖啡。车开的很稳,虞棠吃的也很有规律,车一停下等绿灯,她就嚼口三明治,等车过马路她就喝口咖啡。
“虞棠,你在吃谁的早餐?”等绿灯时,虞朝先扯了把虞棠的嘴角,硬生生把女孩扯醒。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吃了。”虞棠看了眼只剩下一口的三明治和喝了半杯的咖啡,有点尴尬,还不忘解释,“我有点饿,所以......”
“你饿知道吃,那我饿了吃什么,光管自己不管别人是吧。”男人语气像是故意找茬,但虞棠又没有证据,“要是你哥没吃,你也把他的早饭吃了?”
“你回家......会有吃的,路上也有,有家鲜虾馄饨很好吃,你可以顺路去吃馄饨,还有好多茶餐厅。”虞棠不知道虞朝先为什么会忽然扯到哥哥,她当然不会吃哥哥的,不仅不会吃,如果哥哥很饿她还会把自己的也给哥哥吃。
虞朝先看她表情就知道,他嗤笑一声,喂不熟的白眼狼,他脚踩油门,飞速将车开了出去。虞棠猝不及防脑袋磕在了座椅上,有点疼,但是虞棠忍了。
她手里捧着三明治,问他:“还剩一口,那你还吃吗?”
虞朝先果然皱眉:“打发要饭的呢?”
虞棠想着虞朝先总不可能真要伸手过来接,直接抬手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两腮都鼓起来,吃完最后一口,虞棠发现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的一侧。
所以看到虞朝先伸过来的手,准备下车的虞棠愣了下,什么意思,她都吃了还要吐出来?
紧接着虞棠看见那只把卫衣袖口挽上去的手臂伸到她裙间,虞棠忽而想起早晨这手臂贴在自己小腹上,她都已经忘了,虞朝先是她侄子,但也是......男性。
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很具力量感,虞棠呼吸一紧,想起早晨被直接抱上去,那时挣扎不开的力度和窒息感,她忽而有点惧怕这样的男性力量。
就在虞棠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腿上一轻。
虞朝先把她腿上的烟打火机还有手机拿走。
并没有碰触到她,虞棠又松了口气,她用余光偷看了虞朝先一眼,后者果然是满脸的不耐烦,虞朝先对她除了讨厌就是讨厌吧。
“那我去学校了。”虞棠下车前照例说了一句,这已经是习惯,因为之前车上的是虞延庭。
虞朝先嘴里叼着烟,不耐烦的往外摆手。
虞棠看懂了,抽烟是烦躁,抬手是让她快滚。
虞棠随着一群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进了学校。虞朝先注视着那抹身影进了教学楼,他收回视线去虞氏的生意基地。
基地建立在泰城和越国的边界线,此处密山丛林,树荫遮蔽,连无人机窥视的角度都没有,如果没有人带路,上山那更是无门可入。
宾利停在市区,陈调开了辆悍马来接虞朝先。
陈调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老大,米奇在医院腾不开,要不要另外派两个人跟着你?”
“不用。”虞朝先忽而睁眼问,“有没有伶俐点的。”
陈调熟练的开车上山,“有两个都是我亲手练出来的,关钟鹏看不顺眼都挑不出来错,毕竟咱一年花在培养佣兵的费用可不少,不过近些年你也知道,虞伯生意减少,在佣兵的培养上也少了。”
车行驶进密林深处,转过几个料峭的上山坡,后山就是训练场,车轮扬起黄沙,混杂着浓浓的硝烟席卷而来。
虞朝先久违的站在指挥台,底下射击台训练场大多都没见过虞朝先,有几个好奇的往上看,陈调一枪打过去,对面反应慢半拍就要被穿透太阳穴。
那底下的棕发少年躲闪及时,慢半秒被陈调子弹打烂的就不是纸板而是他。
被警告的棕发少年又赶紧投入到训练当中去,只是又忍不住往虞朝先旁边的位置看了眼,嘴角的酒窝漾起,绿色的眸子里全是野心勃勃的渴望。
一双狼的眼睛。虞朝先在那个少年身上好像看到了第二个陈调,他挑眉:“叫什么名字。”
陈调一下就明白过来,看来虞朝先对这少年还算满意:“伊万。”
“另一个呢。”虞朝先看向那个丝毫没被影响专注练枪的少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红心。
陈调跟着看去,这个是他各个方面都最满意的,“叫阿谨,基地训练赛的第一名。”
陈调知道虞朝先用人有个前提,有家庭的不太会重用,有家人,那就有弱点。
虞朝先站在指挥台,大致看了下现在队伍用的枪械,有不少都是些落后的款式,这些枪械即使是作为训练用,也该更换一批了。
回到办公室,虞朝先看了陈调做的的资金采购预算,然后在步枪和防弹衣上点了点:“枪换成FAL突击步枪,防弹衣用SBA防护装甲,狙击枪也要换一批,另外再添一批M4和AUG,经费从我这里走。”
陈调明白虞朝先的意思,既然生意要做大,那武器必须要跟上,何况自己就是做武器生意的,武器跟不上丢生意是一回事,丢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虞朝先把资料往桌上一扔,点了根烟,“名单呢。”
陈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整理好的名单:“这些是关钟鹏的的手下,下面那份名单是关钟鹏的客户订单。”
虞朝先吐了口烟雾,嗤笑一声:“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关钟鹏也跟我家老爷子一样要退休?就剩这点人?”
“虞伯有意淡出生意,遣散走不少人。”陈调实话实说。除了他这边的人按照虞朝先的指示维持高强度训练,不仅是射击、狙击、榴弹炮,还有直升机装甲车这些都要统筹训练,求生训练也是定期展开。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虞朝先的指挥,所以陈调这边的人战力可不是如今的关钟鹏能比得了的。
陈调看着那份名单,他目中露出狠戾:“要不要把关钟鹏......”
“做掉?”虞朝先接过陈调的话,“现在还不行,当年的事情他是目击人,有些事只有他知道。”
陈调顿时反应过来,关钟鹏一直跟着虞伯,当年老大的母亲去世,关钟鹏应该知道不少内幕,只是现在虞伯还在,老大也没法从关钟鹏嘴里得到更多真相。
不过眼下虞朝先也不着急从关钟鹏嘴套出话来,毕竟虞延庭强迫小妈对不起周宁萱是事实。
现在他多的是时间,可以和他们慢慢耗。
陈调拿来冰块和酒,虞朝先忽然问了句:“几点了。”
“四点半,还早呢。”陈调往虞朝先起前面的杯子倒上酒。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在酒液上,染上一层诱人的红。
家里那小姑姑不在学校上晚自习,七点就放学,从这里回市区也要两个小时,他都忍了一周,也不差这两小时了。
虞朝先抬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掏出手机果然看见虞棠发的信息。两个多小时前发的,长长的一条。
【小先,我下午七点放学,经十路会有点堵车,走景明路会比较顺畅,你路上注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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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我等一会也是可以的。】
算算时间,应该是吃午饭的点给他发的。
是有多害怕自己不去接她。虞朝先完全忘了早晨送人时自己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倒是看见信息后面那个眼泪汪汪的恳求的小黄豆表情,自然而然联想到虞棠,把这幅哭唧唧的表情安在了虞棠脸上。
这哭包都这么哭着求他的,看起来是有点可怜。至于么,又没说不去接她。
虞朝先不知道虞棠在发这条信息时有多么小心翼翼。
虞棠想着如果绕过虞朝先给哥哥发信息,那哥哥肯定会教训虞朝先,那虞朝先立马就会知道是自己告了状,最后遭殃的又是自己。
况且她都已经答应虞朝先,不会给哥哥告状,所以很有契约精神的虞棠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给虞朝先发了这条信息,为了不让信息的语气看起来太生硬,她还在后面加个小表情。信息发过去前,虞棠仔细读了一遍检查有没有错别字,就连标点符合都一个不落的用上。
虞朝先已经起身到门口,对身后陈调说:“剩下的电话里说吧。”
陈调好奇极了,那是谁发的信息,他就没见过老大有这样的笑容,要杀人的笑他见过,但是勾唇上翘眉眼略弯的笑是什么意思?
放学的虞棠终于等到虞朝先的回复:【三分钟。】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虞棠还是读懂了,虞朝先的意思是,只给她三分钟时间,三分钟看不到她,他直接走人。
虞棠飞快的和莫菲告别,转身跑去了校门口,眼神四处打望,在经十路和景明路的路口仔细看着,快速来回的视线终于在景明路口停下,看见了熟悉的宾利。
驾驶座的车窗打开,车窗露出的腕骨线条凌厉又漂亮,指尖夹着烟,烟雾从他指缝升起,很快消散。
虞朝先在后视镜一早就看到虞棠四处找他的蠢样子,怀里抱着书包,不知道这次怎么是把书包抱前面。
也不是虞朝先在众多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里一眼就能找出她,是虞棠在一群学生里确实挺亮眼。虞棠穿着蓝白的校裙,扎着马尾,发尾跟随主人的脚步一晃一晃,发尾扫着净白的细腻的颈子,匀称光洁的腿前后迈开,就是比别人白生笔直,脚踝也比别人纤细。
总之是处处不一样。
就连那爱吃的嘴,都比别人嫣红水润些。
更不用说那双还蛮大的眼睛,害怕,还非要看你。虞朝先的目光一抬过去,虞棠就吓得立刻垂下脑袋。
就这点出息。
虞朝先一根烟抽完,虞棠已经上了车,跑的气喘吁吁,好像真怕他走人一样。虞朝先在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虞棠在偷偷看他。
虞棠一直抱着书包,重重的书包压在膝盖处,膝盖附近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她一会抬头看下虞朝先,一会又低下头,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张口。
“只长个眼睛,有嘴不用给你缝上?”
“还是要用的。”这吓得虞棠更不敢乱说话。
“怕我?”虞朝先明知故问,还顺手把横亘在二人座椅间的枪扔到了后座。
噔一声,虞棠心咯噔一下,她虚伪的摇头否认:“不、不怕的。”
虞朝先也不是故意要吓唬她,就是逗虞棠时,她脸上的表情反应真的很有趣。
虞朝先装模作样的问她:“那这样吧,你说什么长相的人才不可怕,我学学。”
虞棠用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学不会,可又不敢直接否认他,她伸出食指尖,小幅度的指了指车上的挂件,“像他一样笑就可以。”
这车是开虞延庭的,虞朝先目光顺着虞棠手指的方向,落在那弥勒佛的挂件上。
笑容可掬、慈眉善目。
20. 柔软
虞朝先冷飕飕的眼神扫向一旁缩着脖的虞棠,后者立马感觉到车里的气压下降。别说笑容可掬了,就连他刚才嘴角那点笑意都没了。
明明是他让说的,真说了他又不高兴。
“其实不用学的,你这样就很好。”虞棠干干的笑两声。
虞朝先觉得是不是自己笑脸给多,还是怕他的虞棠顺眼点。
车内氛围一时很僵,虞棠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而眼神一亮,看见前面的小吃街,“我请你吃章鱼小丸子吧!它里面有一整只小章鱼,放了好多芝士和木鱼花,可好吃了。”
“用谁的钱请?”
“我的......”虞棠语势弱了下去,“你给我的钱。”
虞朝先冷冷笑两声,听在虞棠耳里,那笑声不屑极了,虞棠很快听明白,虞朝先根本不屑她请的章鱼小丸子。
虞棠大部分时候是不敢和虞朝先顶嘴的,被如此轻视,虞棠有点委屈,肚子也跟着叫了两声。
虞朝先在后视镜扫了眼虞棠,敢情是这高中生饿了,借着请他吃东西的幌子,实际是为了自己填饱肚子。
那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简直和那个表情一模一样,这是又在求他?跟谁学的这一套。
车往前行驶,停了下来,由虞朝先看了眼一直低头的虞棠:“怎么,还等我请你下车?”
闻言虞棠抬眼看看虞朝先,又瞥见停下的地方,正是那条小吃街,她眼神一亮赶紧开车门下车。
虞棠和这小吃街的人好像很熟,路过卖糖葫芦的奶奶,打招呼,喊奶奶好,奶奶给她挑了根最大的冰糖草莓;遇见卖鲜榨果汁的阿姨,虞棠笑眯眯的夸阿姨气色好,阿姨把果汁装的满满的;路过卖小蛋糕的姐姐,虞棠称赞姐姐的裙子好漂亮,姐姐多给她了两个小蛋糕。
虞朝先在后面不耐烦的抱胸跟着,看她蹦来蹦去,对别人嘴这么甜,到他这跟吃了黄连似的,哑巴了。
等买完最后的章鱼小丸子,虞棠终于抱着一堆吃的跑来找虞朝先。
“尝尝?”虞棠夹起一颗刚做好的章鱼小丸子,木鱼花还在轻轻晃动。风吹得她马尾很乖地往一个方向扬着,举着的手是透着粉的嫩,手背上还有没洗掉的水彩笔渍,上面画了个......条鱼?
幼稚。
虞朝先对这种糊了一层酱的实物并不感兴趣,但虞棠明显想讨好她的神色,让他心情微妙的不错。
虞棠把那颗小丸子抬高,往虞朝先身前举了举,还把筷子漏出足够多的部分,方便虞朝先接过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路灯的原因,虞棠的眸子异常明亮,虞朝先在虞棠的眼底看见了自己放大的身影,虞棠则在他的眼睛里看见眼睛都瞪大的自己。
虞朝先直接就着她的手把那小丸子吃紧嘴里,简直就像是她直接喂他吃进嘴里。
就、就这么懒?
算了,不和他计较,怎么说都是小辈,这么想着,虞棠的眼神又慈爱了些,她这是在帮哥哥照顾孩子。想到可以替哥哥分担些责任,虞棠心里就安心不少。
虞棠也吃了一颗,剩下的又被她包装放好。
虞朝先眯了眯眼:“带回去给你哥哥吃?”
“当然,”虞棠还晃了下手里的果汁,“听说玉米汁可以降血压,也给哥哥喝。”
好,很好,章鱼小丸子是虞棠自己想吃,一共六颗只给他一颗;那一大杯玉米汁是给虞延庭的,小蛋糕是给什么菲的,还有个被她捧在手心里造型很花哨的会翻盖的化妆镜也是那什么菲的;糖葫芦草莓被她吃的一颗不剩,说回去就化了,连一颗都没问他要不要吃。
虞朝先气笑了:“钱呢?”
虞棠愣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来钱:“这呢。”
虞朝先一把给她拿走,一张也不给她剩。虞棠觉得虞朝先莫名其妙,都给她了还要要回去,那她早晨不就白帮他干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亏了,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就是没想通自己哪里又惹到他。
虞朝先一路都没理她,也不管她在后面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直至这条夜市走到尽头,到了停车的巷尾就不怎么有人。要不说景明路不堵车,因为这路太旧太破,车都不愿从这里走。
前面的虞朝先忽然停下,虞棠没注意,直接一头栽在他后背上。
巷子口阴风阵阵,虞朝先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倏——!”一声枪响。
广告牌被枪子穿透的瞬间,虞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自己被倏地扯到后面,要被绊倒的瞬间又被人箍住了腰,熟悉的宽厚的怀抱半侧着将她抱住。
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颗子弹和自己左肩擦边而过。
一阵霹雳磅啷,电路被打断,冒出火花,霓虹灯一闪一闪。
黑暗中的瞄准虞棠的身影都警惕的藏了起来,本来以为是个简单的绑架任务,没想到冒出来的男人身手如此干净利索。
虞朝先迅速抱着虞棠侧身躲在了车后,对面又是一枪,子弹擦身打在车门上,擦出星亮火星,那位置距离虞朝先的脖子不到十公分。
是微声VKS狙击步枪,弹容量有五发,有效射程是六百米,也就是说这个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在六百米的范围内。
六百米的范围,适合狙击的地方......虞朝先把目标锁定在了前方的高层烂尾楼。
车里有一把SR-25狙击步枪,是虞朝先在基地拿出准备给米奇的,这枪也可以民用,所以平时带着也不算出格,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
虞棠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属于被人追杀,害怕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如果不是虞朝先抱着她躲开,那个打烂的霓虹灯牌就是她的下场。
虞朝先随意扫了虞棠一眼,瞧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模样,倒是还有点脑子,怕出声影响他的判断。
虞棠用余光看过去他,却没想到,如此紧张关键的时刻,虞朝先居然在笑,像是捕猎者看见猎物时那种游刃有余又嗜血的笑。
虞棠忽然意识到,比起暗杀他们的人,虞朝先才是最恐怖的那个。
虞朝先把自己的黑色休闲外套往她身上一扔,盖住在夜色里过于扎眼的白,嗓音沉而稳:“我没过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这是虞棠第一次见虞朝先是这样的神色和自己说话,和平时玩味不恭的他一点也不一样,陌生但又很安心。好在这地方个死角,只要前面堵住她这就不会有危险。虞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不让虞朝先分心。其实也不是怕虞朝先分心,而是怕惹恼虞朝先,虞朝先直接不管她死活。
“你、你要出去?”虞棠紧张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喉咙,她下意识想抓住虞朝下的袖口,想让他在这躲一会,然后给哥哥打电话过来救。
虞朝先没注意她这些小举动,握着手里的手枪借着车的遮掩,迅速来到前侧车门的蹲下。
虞朝先打开车门的刹那,左侧射出一颗子弹,打在了后视镜上。
看来是不止一人。
后视镜里拿枪的人立刻闪身躲到墙侧。刚才虞朝先开车门就是为了找出对方的位置。
虞朝先笑得不屑极了,扣下手里的扳机:“蠢货。”
干脆利索的一枪。
对面男人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额上留下热汗,他下意识抹了把,看见自己一手的红色,可惜在他意识到中枪时就是他死亡的那刻,男人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虞朝先把枪口架在车窗的缝隙里,刚才那狙击手开枪的瞬间暴露出微弱的火光,他故意将车门开的大一点,露出了虞棠的书包。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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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对面的狙击手瞄准车窗的缝隙穿透了虞棠的书包,虞朝先疑惑了一秒虞棠书包里装的又是什么零食,子弹上竟然是奶油。
不是错觉,这批人好像不是冲他来的,目标倒像是那小姑姑。
狙击枪的那人打出了三颗子弹,也就是说还剩下两颗对面就要换弹匣。
不过,他根本不可能还有换弹匣的机会。
虞朝先在车上翻了个身,从车后座翻身下车,和暗处拉长对线,对方狙击手显然也换了位置。
虞棠见到虞朝先的背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好像只要看到虞朝先,她就莫名有种安全感。刚才只听着枪响,她害怕是虞朝先中枪,想探出去看又怕给虞朝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能不能活着出去得看虞朝先。
只是虞朝先眼里没有半分慌张,反而还有丝兴奋。只见他在黑暗中扣动扳机,旁边出来“嘭”的一声响,子弹射击出去的声音,对面那冲锋枪扫射的男人被虞朝先一枪爆头。
虞棠的目光又回到虞朝先身上,沉默而专注的虞朝先......虞棠一直都承认虞朝先在任何时候都好看,比她在偶像剧里看到的男明星还好看,可是二者的好看有很大分别。虞朝先好像天生就属于黑暗,夜色里的虞朝先尤为动人,殷红的薄唇微微抿直,黑而翘的眼睫上抬,露出专注锋利的眼色。
夏风拂过,连他发丝的弧度都吹得刚刚好,微微掠过他的眉梢。
男人就在虞棠身前,坚硬的就像是后面倚靠的这堵墙,虞朝先发尾掠过虞棠眼角,虞棠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缕清风。
虞棠不确定二楼的那道黑影是她看错了还是真的有人,她悄悄的打开了准备送莫菲的化妆镜,借着路灯的反光照在二楼,几乎是在反射的光过去的下一秒,虞朝先位置没动,他掏出另一把手枪,朝着那处暴露位置的黑影开了一枪。
黑影应声倒地。
虞朝先能感受到后腰处的柔软和温暖,他朝后伸手满意的揉了下虞棠的脑袋,似乎是对她的夸奖。
但那只有力的大手却顺着她的脑袋划过脸颊,修长又粗糙的指尖一路顺着她白皙的颈子停在了她的锁骨处。
虞朝先来不及细细品味这滑腻柔嫩的触感,在虞棠差点惊呼出声,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接着自己脖子上一松,虞朝先解开了她脖子上的蝴蝶结的领结。
暗红色的蝴蝶结往空中一抛,时间仿佛暂停在了此刻,往上抛到的领带都变成了定格,一颗子弹“嗖”的穿透蝴蝶结,带起的骤风甚至把虞棠的发丝都掠的飞扬。
直到领结掉落在地,虞棠才收回眼神。
终于开了第四枪,虞朝先的视线在此刻骤然聚焦,确认了对方狙击手的位置,漆黑的眸子露出锐利的光芒,像是瞄准猎物的鹰隼。
“嘭”一枪——“咻”一声——
对面露台的杀手僵硬片刻,脑门中央处黑漆的弹孔流出鲜红的血液,可手部的肌肉记忆仍是让他扣动扳机打出去最后一发子弹。
子弹朝着虞朝先射击过来,带起的骤风吹落附近的海棠花,瞬间花瓣洒在虞棠脸上。
这一瞬间的触感,让虞棠以为是血。
“虞朝先!”虞棠下意识伸出手去接虞朝先后倾的腰,直到虞朝先转过脸来,他往下瞥了眼贴着自己的柔软,虞棠正从后面抱着他后颈哭呢。
滚烫的眼泪顺着他脖子流过脊背。
非常陌生的触感,虞棠的眼泪似乎比热汗还要烫人,烫的心口发痒。
“哭什么,我又不是死了。”虞朝先嫌弃的拎着虞棠的后衣领,想把人扯开。
虞棠抱着他不撒手,一只手还放在他心脏的位置。
是在摸摸他还有没有心跳么。
虞朝先觉得好笑,戳了下她的脸:“乱摸什么。”
21. 关心
他扯了下她发梢,又说:“死不了,你是把眼泪还是把鼻涕蹭我脖子上了?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
真是没大没小,张嘴喊他名字。但似乎,虞棠才是长辈。
还没等虞棠喘口气,远处忽然又传来车鸣声,不止一辆。虞朝先皱眉,摆弄了下手机,直接捞起虞棠的腰,单手拎着人躲进了这所废弃公寓。
浓重的阴影笼罩着狭小的公寓,走廊里回荡着虞棠憋住的轻微呼吸声。虞棠紧贴着墙壁,手指死死攥住虞朝先的衣角。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耳边是门外杀手的脚步声、对讲机的电流杂音,还有——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
虞朝先没有看她,目光如刀快速扫过房间,利索的一枪打向电闸。火花迸溅的瞬间,黑暗吞噬了整个空间。
下一秒,爆破的巨响震碎了门框,木屑与烟雾喷涌而入。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大约有八人如潮水般涌入。虞朝先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穿过烟雾,击中第一个闯入者的眉心。尸体轰然倒地,但更多的人影在黑暗中逼近。
虞朝先一把拽住虞棠,带着她上了二楼。试衣镜在流弹中炸裂,碎片四溅。虞棠被镜中碎裂的自己和虞朝先吓得尖叫一声,虞朝先随即捂住她的嘴,“不怕。”
说着另一只手从倒地雇佣兵的战术背心里掏出一颗闪光弹,捂住虞棠嘴巴的手上移遮住她的眼睛。
砰——!
刺目的白光伴随着震爆声充斥整个房间,虞朝先趁机冲出,精准点射击倒两名敌人。
解决三个,还有五个。
随后虞朝先攥着虞棠手腕,迅速退回浴室,虞棠看着他,声音发抖:“我们……会死吗?”
虞朝先没有回答。刚才他已经给陈调发过去信息,但陈调赶来还需要时间。
虞棠是没见过这种场面,浑身都在抖,虞朝先看了她两眼,突然抬手——砰砰几枪,打烂了通风管道的墙壁。
他将浴室洗手池上的废弃水壶横着和虞棠肩膀比划了下,将水壶丢下去,听见清晰的落地声,这个宽度可以顺利抵达。虞棠身体纤瘦,下去刚刚好,这别墅不过就是两层,踩着管道下去没有问题,至少是比留在这安全。
虞棠身体一轻,男人结实的手臂穿过她腋下,骤然拉进的距离,虞棠看不清他但可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与他的脸颊在动作间短暂相碰,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这本该是个转瞬即逝的接触,却因身体其他部位密不透风的贴合,在错觉中延展成一个拥抱。
虞朝先拎起虞棠放到了打烂的墙壁洞口,不带犹豫的交代她:“你踩着通风管道下去。”
被拎着放下去洞口的瞬间,虞棠的双脚已经踩在管道上,忽然她很快抓住虞朝先的手腕,焦急的制止他,“不行。”
虞朝先以为她害怕,这小姑姑还挺惜命,他安抚她,“放心,这别墅后面是安全的,陈调马上就来接应,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事就不会有事。”
“不是,”虞棠对上他黑漆的眸子,赶紧说,“是这条通道对你来说太窄了,我才勉强挤下去。”
虞朝先看着她的眼睛,静默了两秒,虞棠这是在担心他没法下去。
“要和我待在一起?”接着微弱的月色,虞朝先直视她的黑漉漉的眼睛,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眼底清晰可见他的身影。
虞棠重重点下头,她是不会抛下家人独自逃生的。
见虞朝先又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她,虞棠搂紧他的脖子,怕他把自己丢下去。
虞朝先捏起她沾了灰的小脸:“不怕被乱枪打死?”
虞棠抽泣了声,眼睛里流露出对虞朝先绝对的依赖,独自一人在外面,还不如和虞朝先待在一起,“怕,怕的,但哥哥说过你很厉害。”
虞朝先揉了把她柔顺的头发,这话听着倒是挺受用。虞朝先把人拎出来放到了最里面的浴缸里,“在这等我。”
虞棠眸中微动,带着鼻音嗯了声。
外面鬼祟的脚步声正在楼梯处徘徊逼近。虞朝先从地上尸体的背包里翻找子弹,翻出几颗手雷。
虞朝先想了下,有了更简单快速的方法。
浴室门悄然打开,地上只有倒地的尸体,楼梯口左右交叉的雇佣兵不敢上前。忽而一声枪响,天花板上的水管爆裂,冰冷的水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雇佣兵怕有埋伏,急忙指挥往后撤退。
视线本就昏暗,虞朝先后退时,他故意露出一衣角。
楼梯道口左右观望的雇佣兵,做了个上前的手势。
虞朝先嗤笑一声退回了浴室,他侧头往里看,虞棠乖巧的抱着膝盖躲在浴缸里,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地上的尸体无疑是最好的装备包,多亏他备的齐全,虞朝先才能物尽其用。虞朝先把他背包里的绳索拿出来,缠到窗口的栏杆上。
“小姑姑,”虞朝先走过去,轻松的就将人拎起,“抱紧我。”
虞棠看出虞朝先的意思,她怕掉下去摔死,胳膊死死搂住虞朝先的脖子,小腿也用尽力气勾在他结实的腰腹上,生怕自己掉下去。怕死的劲头引得虞朝先垂眸,嘴角轻笑,刚才让她踩着管道下去,她不愿意,现在非要和他一起这么下去。
就在虞棠抱紧虞朝先的那一刻,浴室外面忽然传来轰隆巨响——红色火光冲破浴室门,巨大热浪侵袭,火舌像是追着他们跑,还有条炸断的胳膊飞了过来。
虞朝先一手抓着绳索,手臂托着虞棠,就在二人下降的一瞬,爆炸的冲击波追到了窗口。
他猛地侧身,用后背承受了大部分热浪的冲击力,落地时他的手掌垫在虞棠脑后,抱着她有惊无险的滚落到安全范围。
虞朝先衬衣已被碎玻璃划开几道口子,后肩处隐约渗出血迹。他低头,目光细致地扫过她每一寸可能受伤的地方。
身下的虞棠除了脸上沾了点灰,头发丝乱了点,其余地方都好好的。特别是那双黑漉漉的眸子,毫不见外的也在他身上开始扫。
虞棠没受伤,虞朝先还算满意,松开她起身。自从他退出特遣队,就再没过救人的行动,他也厌倦了搜救。
谁知道他前一秒松开,这小姑姑后一秒就激动的抱住他,一点没了之前怕他的意思。
“你有没有受伤?”虞棠哭得眼泪大颗大颗掉,“谢谢你救了我。”
虞棠也不傻,她能看出来有好几枪都是朝着她的位置瞄准,虽然她不知道惹到谁,有一瞬间怀疑过是同学报仇,可好像同学也不至于让杀手来杀她。
不清楚的问题有很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是虞朝先一直都守在这所废弃公寓,所以那些人才半分也靠近不了。
虞朝先看她眼睛哭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红,鼻尖也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眶里也水汪汪的,怀里还好好抱着他的外套。
让她披上,她反而抱怀里。
“呀,你的手背被划伤了!是不是疼得厉害?车上碘伏和创可贴!”虞棠惊呼,松开了虞朝先的脖子,眼泪却流得更多了。
一颗颗滚烫又绵密的眼泪砸在虞朝先手臂上。
虞朝先的手被一只肉肉软软的手抬起,白白的手和虞朝先的手,衬色分明。他垂眸,手背是一开始抱虞棠翻身躲子弹被地上的石块划伤的。可这算什么伤?在部队执行任务子弹穿透身体九死一生都不见有人哭成这样。
要么说是哭包,前几天她为自己划破的膝盖哭,现在他受伤,她也能哭。
比自己受伤哭得还厉害。
“哪疼?”虞朝先把她转一圈,脸上连点灰都没有。
虞棠摇摇头,“我没事。”
“不疼,那哭什么。”虞朝先皱眉。
虞棠捧着他的手,觉得虞朝先一定很疼。她摔一下膝盖都疼得想哭,虞朝先肯定更疼,估计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哭,得赶快给他包扎好,不然哥哥看到虞朝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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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肯定也很心疼,毕竟他是哥哥的孩子,万一哥哥因此情绪起伏激烈,可不利于血压的稳定。
从虞朝先的角度看去,虞棠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他的身影,再看那张被吓白的小脸完全是担心他的样子。
这样的情绪和表情都是虞朝先陌生又稀奇的。
“到底哭什么,”虞朝先拉住去车上拿药箱一心想帮他包扎的虞棠,抬手将她被泪水打湿沾在脸颊的发丝掠到耳后,“你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虞棠脱口而出,毕竟哥哥说过了,她和哥哥还有小先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也会上药包扎的,学校有护理的选修课,我一直都好好上这节课,然后咱去医院好好检查下。”
这不是假话,虞棠上的最认真的课就是有关医学的护理课,她大学打算学医学专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以后可以照顾哥哥,在哥哥不舒服时,她可以第一时间帮助哥哥。
虞朝先听见虞棠前半句话,就压根没管她后半句说的什么。
虞棠话落,另一只手的手心能感受到虞朝先胸腔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快要将她手心震麻:“真的没事吗,可是你的心跳忽然跳得好快,是不是疼的厉害快去车上。”
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未干的泪痕,一脸纯真,焦急的表情全在脸上。所以虞棠真的很蠢。
不管是喜欢、讨厌、生气、关心还是着急,情绪全都随着心情展露无遗。
见虞朝先不说话,却一直看她,虞棠困惑的歪了下脑袋。打破这场沉默的对视,是虞棠脑袋上被个很轻的物件砸了下。
吓得虞棠纤薄的身子一颤,下意识就往虞朝先身边躲,手指紧张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睁眼。”虞朝先瞧见虞棠吓得闭上眼睛,这哭包是被刚才的子弹吓怕了。
那软软不怎么有重量的物件砸虞棠脑袋上又掉进怀里。
虞棠低头,只见一只玩偶——一只翻着白眼的蓝鲨鱼在自己手里。
这鲨鱼玩偶和虞朝先的手臂大小一般。
原来刚才对面那狙击手的最后一枪击碎身后的抓娃娃机,现在娃娃机里的娃娃全都跑了出来,这只掉在虞棠脑袋上。
虞棠抱着翻白眼的蓝鲨鱼,抬眼又望见朝她翻白眼的虞朝先。
好像。虞棠没敢笑。
虞朝先眸子眯了一瞬,捕捉她嘴角莫名的翘起。刚才还怕得不行,这会子又因为个玩偶笑了。
因为虞棠一直坚持要给他包扎,所以虞朝先暂时没理对面街道还在喘气的那人。街道对面那个拉同伴尸体的队友,虞朝先留了个活口,只打中了他两条腿,得先留他一命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暗杀是怎么回事,不止杀手,甚至还有专业雇佣兵,怎么看都是场蓄谋已久的暗杀行动。
虞棠把虞朝先的伤口处理得很细致,露出血肉的地方都被她仔细的先用车里的纯净水清洗过,之后才用棉签沾着碘伏开始小心翼翼的消毒。
棉签擦上去之前,虞棠观察他的神色:“消毒会有点疼,很快就好了。”
虞朝先没感受到疼,不如说虞棠发丝洒在他手臂上,痒比疼更甚。
擦碘伏没用太久时间,就是找创可贴时,虞棠在药箱里翻了很久。
“等我一会哦。”虞棠声音轻轻柔柔。
虞朝先想起来,虞棠一直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和虞延庭说话。
虞朝先淡淡嗯了声,也不催她。或许是虞棠这严肃认真的表情很少见,还挺有意思,所以虞朝先的耐心比平时多了不少。
没多会就身旁就传来轻松的声音,虞棠用手心托起他的手,“好啦!”
虞朝先就看见手背贴了张卡通的创可贴,他低头看了虞棠一眼,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搞来这些,就连创可贴都是奇奇怪怪。
“虞棠,你嘴里有没有句实话?”虞朝先挑眉看她,眼神含着打量。
“啊?”虞棠一脸无辜,她又做什么了。
22. 调情
虞朝先看了两眼处理的还算利索的擦伤:“明明会包扎,上次在车上为什么还要让你哥哥擦药。”
虞棠没想到他扯回到这么久之前的事,“那是因为......因为有人帮忙包扎,会有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就是喜欢被哥哥关心的感觉,所以即使只有一点点疼,她也喊成十分疼。
虞朝先思绪又回到刚才“关心”的话题上,虞棠果然是想让他体验被关心的感觉。虞朝先嗤笑一声,看穿虞棠的小伎俩,不过他懒得和小女孩的心思计较,只是这样可讨好不了他。
不过,也谈不上讨厌,随她瞎琢磨。
这时虞朝先手机来了电话,是陈调打来的。
“老大,问出来了,那杀手是李响派来的,李响和虞伯有私仇,虞伯之前杀了他儿子。”
“嗯,知道了。”虞朝先挂断了电话,他从碎裂的后视镜看了眼,地上像有蛆在爬。
被虞棠抬握住的手顺势在她脑门点了下,“老实的在车上等我。”
虞棠想跟过去,被他一手指戳回去。
被打穿双腿的那人艰难的往路口爬,手指就快要碰到摔出去的手机。
遒劲的长腿停在手机前。
“啊——!”中枪的人发出惨叫,他的手被虞朝先抬脚踩住。
虞朝先在那只手上随意的碾了碾,姿态从容极了,丝毫不在意那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蹲下身,把玩着那把枪,“就你有手会开枪是吧?”
“不、不要......啊!”这人的嚎叫声在夜色里尤为刺耳。
虞朝先用这把刚才偷袭虞棠的枪将这人手掌打烂成了筛子。车上的虞棠听见声音,她回头往后视镜望去,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听到清晰的对话和惨叫,她四处扫了眼,周围一片漆黑,一阵劲风扫过有小碎石砸在车玻璃上,阴森又吓人。
虞朝先耐心有限,他给枪重新上了子弹:“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不、不要杀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虞朝先嘭一枪,打穿他另一只手腕。
“我真的对上面的安排一无所知啊......”
虞朝先嘴角玩味:“想好了啊,再不说我就打烂你左手,还嘴硬就打烂你右腿,每天像个人彘一样活着,生活也挺有趣嘛不是。”
在这人痛苦的呜呜咽咽的求饶声里,虞朝先忽然来了句:“不是让你在车上等着吗?”
虞棠的脚步在他身后停下,小声的说:“我在车上害怕。”
虞朝先把这话品味了一番,在车上害怕所以要跟在他身边,意思是在他旁边就不害怕。这小姑姑关键时候倒是不傻,知道靠山是谁。
真麻烦。虞朝先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虞棠想探究的视线。既然想跟着他,那就跟着吧。
虞朝先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掐灭了烟尾,转身和虞棠隔着烟雾对视。
下一秒虞棠那双黑漉漉漂亮的眸子就被一张温暖干燥的大手捂住,虞朝先伸手盖住她眼睛。
地上那人在血泊和断肢离爬,他完全是拿钱办事,撑不住这样的拷问,话和嘴里的血一块吐出来:“我、我说了你就能放我一命吗?”
虞朝先笑得很好看,很难不让人迷惑,“当然。”
“是雇主让我们来绑架照片上的女孩,用来威胁虞延庭。”
虞朝先胳膊上传来陌生的柔软,垂着的目光飘向紧紧抱着他胳膊不松手的虞棠,脑海有一瞬间的闪回到了阳台晾的衣物,比想象中的尺码要有料一点。也或者校服和睡裙都大了一码,混淆了实际。
虞朝先俯身凑在她耳边,“听到了吗,原来是你哥的仇人,合着我算是被连累的呗。”
涉及到哥哥,胆小的虞棠忽然停止了哽咽,声音稳下来质问:“你们雇主,为、为什么要打我哥哥的主意?”
虞朝先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自己那个爹现在看着像个好人,年轻时候干的事也没比他好多少,所以仇家可不少。
地上那人又开始不说话了,虞朝先踢了他脑袋一脚,十分不耐烦:“我小姑姑问你话呢,还不回话,舌头也不想要了?”
即使被捂住眼睛,她也下意识歪头往他一侧抬了眼,虞朝先几时会愿意叫她小姑姑,又是在外人面前揶揄她年龄小却能当他姑姑呢。
“我说我说!”手脚残废的失血过多让这人快没了意识,他断断续续说了个名字,“是李、李响!”
果然是李响,那晚的杀手也是李响的人。
李响是近几年异常活跃的军火商,生意是做的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是远远超过虞氏。
虞朝先嗤笑一声,这还真是自己那老爹的报应。虞延庭弄残人家儿子,人家就要来绑架他妹妹,倒也是一报还一报。
虞朝先看了眼虞棠,小姑姑嘴咬的发白。他有个疑问又踢了脚地上的人:“那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怎么现在才想着报仇绑人?”
那人被踢,疼的又恢复了点精神:“......我们老大这些年一直在国外陪着少爷看病,可少爷在前不久还是没了,少爷没了之后老大也没了后顾之忧,就想和虞延庭拼个你死我活,老大一直在找机会,可是虞延庭身边一直有关钟鹏跟着没法下手,跟踪好久天,发现虞延庭还有个妹妹,老大就想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用他妹妹来折磨他......”
听到“折磨”,虞棠倏地抓紧了虞朝先的手腕,她抬手拿掉了虞朝先遮在眼前的手,看见了地上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人。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虞棠下意识看向虞朝先。
虞朝先只当她是被吓得看他,他把手里的枪放虞棠手里,一起握住,在她身后低头凑在她耳边,“这人是活是死,就是你食指一勾的事。”
虞棠没有多考虑,就连一直害怕发颤的身体也不抖了,她缓缓抬起握枪的手,对上那双和她一样黑邃又冷漠的眼眸:“伤害虞家人的,都不能活。”
她给的回答很明显。
虞朝先眸色倏紧,刚才还胆小怕死的虞棠在面对威胁到虞延庭的存在时,脸上露出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血和狠戾。
握枪的手明明在抖,可仍旧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虞朝先揉了把虞棠的头发,这一下把女孩扎头发的发圈给勾掉,黑色的长发霎时随风飘曳。
甜甜的香气冲淡了此处的血腥味。
虞朝先拿开枪,哄小孩似的:“乖,去车上等我。”
虞棠被迫转身的瞬间,听见了枪响。
陈调很快开车赶来,虞朝先让他把尸体处理了,往车那边走时又顺带交代了句:“去把五年前和老爷子抢生意的李响揪出来。”
陈调对这事有印象,那李响不满生意被抢,纵容儿子来虞家的场子闹事,最后李响的儿子下半身都给打成残废,李响还骂虞延庭是想让他绝后。
出于对虞朝先的安全考虑陈调另安排了车送虞朝先回去。
“不用。”虞朝先大步朝车上的人走去,走出一步后又停下,“先挑出两个身手好的心思细腻的出来。”
关于虞朝先的一切指令,陈调都是服从先于疑问。不过这次,虞朝先似乎没想提前告诉陈调挑出两个身手好的还要心思细腻的人做什么。
留下这句话,虞朝先就匆匆走了。
陈调在地上看见个被打穿的蝴蝶结。这蝴蝶结不是地上躺着的人的,也不可能是老大的。
也就是说,老大车上还有人,而且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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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的!老大这么着急走,就是为了车上那女的!
陈调下意识往车上看,可惜副驾驶的人儿被虞朝先的身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只瞥见了散在窗口的黑色长发,还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在虞朝先领口上点了点。
从后面陈调的角度看去,像是女孩的手臂直接搂着在老大脖子上。
陈调自诩不是个八卦的人,他立刻拿出手机给米奇打电话,问老大是不是有女人了。
先不说在医院盯梢的米奇是有任务,就是没有任务他也不会透露虞朝先半分私事,听见陈调在问废话,他直接挂掉电话。挂了电话的米奇忽然想起那位喜欢吃芒果糯米饭的老大的小姑姑。
老大的小姑姑,算是老大的女人吗?
小姑姑=女人。
所以老大的小姑姑=老大的女人。
米奇在心底等量换算了一番,发现居然行得通。
虞朝先回到车上,虞棠看见他衬衣上有一点红色的印子。
虞棠抱着鲨鱼玩偶,把手里的外套还给虞朝先:“是干净的,我一直抱着,没有弄脏。”
虞朝先后知后觉,原来这哭包以为是让她拿好衣服,真是蠢得有够......有够......
这时毁坏的娃娃机发着机械的声音:“可爱!beauty!”
见鬼的可爱。
“能借给我十块钱吗?”虞棠这次很直接的就朝虞朝先开了口,“我回去用小猪存钱罐的钱还你。”
虞朝先目光落在她摊开的手心上,“要钱干嘛。”
虞棠抱紧怀里的鲨鱼,看着虞朝先,“想要它。”
虞朝先临开车前,又下车了一趟,去了娃娃机前,投了枚硬币。
视线瞧见虞朝先下车,陈调以为他有安排,陈调赶紧跑过去,刚跑出去半步,就看清了车上的女人......不对,是女孩!
不是吧,老大还给这女孩抓娃娃?什么来路?
拧断娃娃头还差不断!
陈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老大,所以他清晰的看见,虞朝先的目光一直在车里的女孩身上。
虞棠仰起小脸,趴在车窗,和怀里的那只鲨鱼玩偶一起朝着虞朝先的方向看,白皙的手指挥虞朝先再多投几张纸币:“再给一张,人家损失可大了。”
虞朝先不乐意了,冷着脸走到虞棠的车窗旁,捏皱人家小脸:“小姑姑,敢情是我的钱就随便花呗,把我当什么,提款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一开口我的钱就得被风吹走?”
“不、不是,”虞棠被捏着脸,说话含糊,“我回去还你。”
虞朝先来了兴趣:“哦,怎么还?”
“就、就和之前一样,帮你做够十件事怎么样?”
“十件?想得美。”虞朝先捏着她的脸不松,摸抢摸习惯了,捏虞棠的脸只觉得指尖过于滑腻,“你不是说有个小猪存钱罐?回去给我。”
“啊!”虞棠艰难摇头,“这都是我好不容易存的压岁钱......”
“少废话,回去先给我泡杯水。”
虞棠问:“白开水吗?”
虞朝先扯她嘴角:“有没有良心,谁救的你?泡什么水自己想。”
“你救的我。”虞棠看了眼虞朝先,好像不是真生气的表情,她也确实想谢谢他,虞朝先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哥哥,“那蜂蜜柠檬水可以吗,我最会泡这个。”
不远处的陈调听见虞朝先嘴里喊出“小姑姑”三个字,吓得差点把舌头给咬了。他一直都知道老大不喜欢这个小姑姑,但这个“不喜欢”的相处模式,也太诡异了吧。
在老大欺负小孩和老大对女人调情的选项里,陈调在心中敲着木鱼,选择相信前者。
23. 家人
陈调心惊肉跳的看着,虞伯就曾被虞棠的母亲蛊惑才害得老大的母亲抑郁身亡,要是这小的也是个狐狸精,把老大蛊惑了怎么办?
那小姑姑的模样确实出众,一堆人里,最先吸引人目光看过去的,一定是那小姑姑。
陈调心下了然,他可要替老大警惕着,不能让虞棠钻了空子,让老大步了虞伯的后尘,什么野心事业都没了,只围着女人打转。
多了几道擦痕的宾利在夜色里平稳驶远。
“啊!”虞棠大叫一声,听得虞朝先皱眉。
“又怎么了?”
虞棠赶紧捡起车上的书包,“不知道摔坏没有。”
拉链打开,还好,还好,有盒子固定,蛋糕只是挪了个位置,没有摔烂,只是......
蛋糕盒子被子弹穿透,点缀的草莓奶油被打穿,飞溅在透明盒子上,好像鲜血。
虞棠把蛋糕碰到他面前,虞朝先盯着这条翻着白眼的、姑且算是鱼的形状的蛋糕,“几个意思?”
虞棠低声说:“我听哥哥说,上个月是你的生日,我都没帮你庆祝过生日,你不是喜欢吃鱼吗,今天刚好有烘焙课,我就做了个蛋糕试试,你尝尝?”
虞朝先从周宁萱去世后就没再过过生日。怪不得虞棠一上车就看他,是想让他吃蛋糕又不好意思开口。
就这么想讨好他。
车又在路边停下。
虞棠给他小叉子,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说吧,是想求我什么事。”虞朝先挑眉看她,就是不肯抬手接虞棠挑起的那块“鱼肚子”蛋糕。
虞棠垂着脑袋,又偷偷抬头瞧了眼虞朝先,她是真的想和虞朝先处好关系,这样哥哥也会少操点心,“你可以......可以不讨厌我了吗?”
她举着蛋糕,不由分说塞进了他嘴里,语气不像是完全不怕,有点怂又还有点倔,“那你吃了的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我会当一个好姑姑的,我们好好做一家人。”
虞朝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虞棠怎么敢往他嘴里塞蛋糕的?他下意识嚼了嚼,多少年没吃这样甜腻的食物。
蛋糕一股甜香,又或者是虞棠手腕上传来的甜味,虞朝先终于确定他并不讨厌这味道,但要说喜欢,那也确实是刚喜欢。
虞朝先抬眼望向对面喂他吃蛋糕的小人儿。虞棠纤瘦的身体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怀里还抱着那只玩偶。鲨鱼玩偶本来不算大,也就和他胳膊差不多粗细,怎么抱在她怀里,就显得什么都大了一圈。
虞棠眼里闪着光,目光期待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虞朝先瞧着她,接过了剩下的半块蛋糕。
一块不大的蛋糕很快被没吃晚饭的虞棠吃了个干净。虞朝先都懒得说她,到底是给谁做的蛋糕,垂着的余光瞧见她手背上水彩笔画的鱼,才明白过来画的是这蛋糕的形状。
收拾好残留的垃圾,虞棠下车把破烂的盒子扔进前面的垃圾桶。
虞朝先在车里等她,等了三秒钟,还没回来。
垃圾桶就在前面,也能丢出来个出国的时间。
“虞棠,你是丢垃圾还是出国?”
不耐烦的虞朝先从车上下来,刚过去就看见虞棠就兴奋的喊他抬头看。
喊他过去最好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然他就是好脸给多了,让这小姑姑觉得他时间可以随便浪费。
偏偏这时候陈调还给他打电话,虞朝先接起电话走到虞棠身边。
虞棠忽然往天上指了指,“月牙。”
月牙?
月牙有什么好看的,虞朝先不屑一顾,这虞棠一整天的就是做些无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妈妈说我就是月牙最细的那天出生的。”不知道虞棠又想到什么,刚还带着笑意的漂亮的眸子有点哀伤。
虞朝先一起跟着抬眼望去,细弯的月牙如勾,身前的小人影也细细瘦瘦的一条。只是电话里的声音太聒噪,虞朝先直接挂断。
街道两旁的路灯霎时四起,像是骤然绽放的烟花,照亮虞棠漂亮小巧的脸庞。虞朝先原本还不耐烦的情绪,此刻烟消云散。
霓虹灯光晕染模糊,两秒后,虞朝先清晰的视线落在路灯下的人身上,“几个意思,想要什么礼物。”
虞棠还真闭眼许了个愿望:“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永永远远的幸福的在一起。”
虞朝先不语,又是家人。不过,他也是她的家人。
街道两旁是一排青绿的梧桐树,风吹的叶子沙沙作响。
虞朝先的身影将虞棠的影子拉长,二人身边滚落了一地尚在青涩的悬铃木。
不过很快就会到它成熟的季节了。
虞棠后知后觉虞朝先离她有点近,那股熟悉的和早晨一样的灼热气息逼近,虞棠小心的往旁边挪开了点距离。
身处后方的陈调处理完尸体,想起来虞朝先刚才安排他找两个身手好点的,还要心思细腻的。那时候光顾着调查李响的事,陈调还没问清楚具体是什么任务,他好提前安排。
结果他手里的电话拨过去刚接通,就又看到诡异的一幕。
其实虞朝先离得他并不远,就在对面街道。
陈调也终于看到了清冷街道旁两道距离很近身影。
夜幕勾勒出二人的背影轮廓,身形相差太大,男人的身影将女孩全身笼罩,好在女孩侧身往上指了指,露出小半张精致的脸蛋。
为什么说诡异呢,虞朝先正低敛着眉眼看女孩,嘴角是个不咸不淡的弧度。笑的可真够好看。
女孩仰头看着月牙,而虞朝先正垂眸在看着她。
老大一个徒手拧断人脖子的人,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
陈调从没见过虞朝先是这样笑,之前笑一下,他就差点和狗陪葬,现在笑成这样是打算直接在这杀了小姑姑?
陈调真不是个八卦的人,他又立刻掏出手机给米奇打电话,问老大到底是不是有女人了。
米奇这回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挂掉,自己没有脑子,不会想吗?
他一老外都能看明白的事。
小姑姑可是长辈!老大这摆明的是尊老啊!
到了家,虞棠一下车,抱着鲨鱼玩偶就往书房里跑,要找哥哥,告诉虞延庭小心那个叫李响的人,后面的虞朝先被她抛之脑后。
这才过了有一个小时?虞棠只顾着先跑过去看虞延庭,完全忘了是谁抱着她躲枪。
虞延庭听后皱起眉头,看了眼在后面的虞朝先,他让虞棠先去楼上休息,“去休息一会,过会就吃晚饭。”
“好。”虞棠知道哥哥不喜欢她多问这些事,所以她乖巧的上楼。
虞棠抱着鲨鱼玩偶往书房门走,正好和虞朝先碰个正着,虞棠戳了下虞朝先的手腕。
她叮嘱他:“要小心伤口不要碰到水,最好举着手洗澡,不然会发炎。”
虞朝先觉得这几天的虞棠胆子越来越大,还敢安排他。还有那什么眼神手势,还让他举着手,好像担心他真的会因为个小伤口发炎死掉一样。
见虞朝先一直看她不说话,虞棠回头看了眼哥哥,觉得哥哥和虞朝先是有话要谈,于是主动说:“那我先上楼了。”
虞棠转身要走,后衣领又被揪住,头顶传来虞朝先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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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的声音:“去车上把我打火机和烟拿过来。”
“哦好,那你等我一会。”虞棠要先将怀里的鲨鱼放好。
虞延庭瞧着二人相处不错,紧皱的眉头松了些,以后他老了,能保护虞家护着虞棠不受欺负的,也就只有虞朝先了。
虞延庭到底是历经千帆,看得明白,虞棠能唤回虞朝先的人性,虞朝先能管住虞棠,二者相辅相成。
“受伤了?”虞延庭看了眼儿子手背,那包扎手法和风格一看就是出自虞棠的手笔。
虞朝先都懒得提,“您那宝贝妹妹想学医,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试手的,还不想怎么贴就怎么贴。”
“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虞延庭看他又不想好好说话,瞪了他一眼,“都是一家人,那是棠棠关心你。”
一家人,虞朝先不管什么时候听见这三个字,都觉得很嘲讽。说到底虞延庭、沈望舒和虞棠和才是一家人,当初爷爷去世,虞延庭可是马不停蹄的就带着沈望舒回了老家——东方国家的香江定居。
虞延庭陪伴沈望舒的时间都比陪妻子周宁萱的时间长。
“一家人?您是巴不得想赶紧把虞棠认闺女,也行,虞棠不就喜欢叫哥哥,叫我估计更顺口。”虞朝先语气轻挑,又想起来让虞棠拿个烟,这会还没来,果然不是她哥哥的事她就不上心。
“你你你,这是什么话!棠棠她是你姑姑,少胡扯八道!”虞延庭拍了下桌子,看虞朝先那个倔脾气就生气,油盐不进,好歹不听。气的虞延庭靠着椅背闭着眼抚着胸口喘气。
“爸,我开玩笑呢不是,”虞朝先很快就先服了个软,毕竟生意的事情还需要虞延庭点头,“虞棠是我小姑姑,您妹妹,我以后也自然会敬她爱护她,您放心好了。”
虞棠回卧室先冲了个澡,洗完澡她第一时间去先去把床上的小鲨鱼安放好,还把被子给它盖上。
鲨鱼是有点可怕的动物,但这只鲨鱼一点也不可怕,翻着白眼,还有点可爱。
小鲨鱼旁边是枕头柜,柜子上是沈望舒的照片,虞棠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可惜她都没有和妈妈的合照。
直到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虞棠才回神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
书房里正是紧张的戾气的氛围,虞棠过来时正好听见虞朝先说“虞棠是我小姑姑,您妹妹,我以后也自然会敬她爱护她......”。
虞棠敲了敲门,虞朝先转脸见她穿了件淡蓝色喇叭花睡裙。
她瞧着自己哥哥神色还好,好像没有吵架?她放心不少,又转眼看向哥哥对面的虞朝先。
虞朝先懒散的靠在椅背,那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从容的岔开摆着,干净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膝盖上。
听见身后的声音,他抬起手,掌心朝上,指尖往里勾了勾。
很快虞朝先手里多了个不怎么凉的打火机,和一根烟,他指尖还碰触到一点柔柔软软的手心。
虞朝先盯着这一根烟皱眉,“几个意思?”
虞棠小脸很认真,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抽一根就可以。”
虞朝先终于又回头看了她眼,这真是管闲事管上瘾,管她哥,还想管他。
虞棠很快就离开了书房,没打扰他们谈事情,安心的生活在了哥哥给她建造的安全花园里。
这个花园里四季如春,温暖如阳,没有狂风骤雨。温室里的花朵也照样开的漂亮,肆意的成长。
没一会菲佣过来,端来了两杯茶:“这是小姐泡的蜂蜜柠檬水。”
虞朝先觉得今天听见虞棠的次数太多,从早到晚,对那两杯一样的蜂蜜水忽然没了兴趣。
24. 异样
虞延庭喝了口蜂蜜水,搁下杯子,说起来正事:“六年前李响在伊州的武器生意被我截胡,他儿子来咱酒店闹事,砸了场子欺负了个小姑娘,那姑娘也就和现在的棠棠一般大,我就让手下人把他儿子打废了,李响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这些年他一直带着儿子在国外养病,没想到他还能找过来,应是看着关钟鹏最近没跟着我,觉得能成事,没想到连累了你和棠棠。”
虞朝先嗤笑,这李响到底是老人家,看人准,知道虞棠是自家老爷子的软肋,伤害虞棠一准能报复到虞延庭。
要是虞棠遭遇不测,估计能要虞延庭半条老命。
“我已经让陈调找他出来,找到之后呢,怎么处理。”虞朝先懒得听那些往事,他之所以着急抓李响,倒不是为了帮虞延庭报仇。李响充其量就是个小武器商人却能和泰城政府的关系打的异常好,而这层关系是虞朝先用钱都砸不通。
这不禁让他好奇,李响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可以和政府关系如此紧密,还是说政府有什么把柄在李响手里?
虞延庭没过多思考,给了耐人寻味的答案:“我听说他儿子死了,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留着是个祸患。”
这笔账李响早晚会算到虞棠和虞朝先身上,无论如何,李响都不能留。
虞朝先嗤笑,这个爹装的再善,也改不了心狠手辣的本质。
从外面回来一身灰土,虞朝先从书房出来就直接回了房间洗澡。
外面传来敲门声,三声过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我可以进来——!”
虞棠话都没说完,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虞棠的“吗”字因为受到惊吓变成了“啊”。
虞朝先刚洗完澡,只随便穿了个条休闲裤,半干的发梢上还有水珠,顺着他青筋微凸的颈子流淌,划过线条流畅壁垒分明的肌肉,消失在人鱼线附近。
男人带来的侵略灼热气息深重,虞棠年小,也只闻得见沐浴液的味道了。
虞朝垂眸看她手里端着的果盘,斜靠在门前,好整以暇的明知故问:“几个意思。”先前还嫌他笑得不如弥勒佛,现在又巴巴的过来给他送水果。
“谢谢你救了我。”虞棠柔柔的声音响在他身前,眼神却偷偷的从他肩膀往上掠过锁骨来到凸起的喉结,再到下颌、殷红的薄唇。
虞朝先起了逗人的心思,他不低头,只掏掏耳朵:“小姑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能不能礼貌点,说话对着人耳朵说?”
虞棠捧着果盘,努力踮起脚,那圆润粉嫩脚趾如虞朝先所愿都紧缩着,瞧一眼都能看出十分努力,可即便如此,虞棠也没到虞朝先肩膀。
虞棠想到个好主意,她把果盘往虞朝先手里一塞,她飞快的跑回隔壁自己卧室,费力的搬来张椅子。好在虞朝先还在门口,手里的果盘被他放在了桌上,虞棠满意的笑了,好在是收下了她的果盘。
她脱鞋踩在椅子上,终于可以和虞朝先持平,她凑到他耳边。
女孩温热馨香的呼吸轻轻的,随着话语一起倾洒在虞朝先耳间:“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虞棠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虞朝先又在她黑漉漉的眸子里清晰的看见自己。
像是照镜子,自己的表情很奇怪,虞朝先从来没见过这自己这般模样。
虞朝先眸子紧了瞬,这哭包这几天好像是真长高了点。他忽然凑近,在虞棠耳边吹了下,沐浴液和牙膏的清香顿时席卷了虞棠。
“好痒。”虞棠缩了下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一脚踩空。
“——!”虞棠惊呼一声,瞪大眼睛,身体腾空的一瞬间,还没跌落她就被虞朝先结实的手臂箍住。
她稳稳落在男人光裸的怀抱里,未干的灼热水汽将她纤薄的身体完全笼罩。
“知道痒还对着我耳朵吹?报复我?”虞朝先故意曲解虞棠的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说我不礼貌,我才想到这个法子。”
下一秒虞棠就被虞朝先抱着扔回了她卧室:“虞棠,又不穿鞋,指望谁抱你?再有下次腿掰了。”
虞棠不说话,看着他,不就是他抱自己回房的么。听见要掰断她的腿,虞棠下意识合拢了腿,被抱下来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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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小心踩到了虞朝先的脚,把男人脚背当了垫脚石。要是以前虞棠肯定会怕得赶紧跑,但这次虞棠没跑,好像知道虞朝先也会和哥哥一样包容自己。
“你压我头发了,有点疼。”虞棠洗完澡没扎头发,及肩的黑发撒落在脖颈处。
几缕黑色的发丝落在瓷白的肌肤上,剩下的一多半被压在了抱她到床上的虞朝先的胳膊下。
虞朝先看了眼,只觉得女孩就是麻烦,就这么娇气,扯下头发就喊疼。
只是好巧不巧,把虞棠丢在床上的瞬间,旁边的小鲨鱼被弹起来一瞬。
就这么喜新厌旧,有了新的鲨鱼,旧的玩偶不知道被丢哪里,连上床的资格都没了。果然,虞棠的喜欢也就是一时的,新鲜感也就这一会,再有了新的玩偶,这鲨鱼也早晚会有被丢掉的那天。
虞棠又看见了翻白眼的鲨鱼和翻白眼的虞朝先,好像,她在心底偷偷笑。
“闭眼,睡觉。”
“哦,好,那我明天早晨叫你。”虞棠看着他,“晚安小先。”
说不完的废话,不就是要送她上学。
喜欢就笑,害怕哭,讨厌就皱眉,有点心思恨不得全写脸上,蠢兮兮的。距离太近,甜甜的香气混杂着沐浴液的清香黏在两人之间。
男人的视线毫无顾忌,从她微微发红的脸,红透的耳尖,白皙的脖颈,再到凌乱的衣领下起伏的胸口,最后停在衣摆翻卷后露出的小腹。
虞棠浑然不觉,歪头看他。
虞朝先直接把被子一丢盖她身上。在虞棠诧异的目光里走到阳台,回了自己卧室。
回到房间的虞朝先忽觉某处异样,他低头扫了眼……肯定是刚才虞棠乱蹬。
这是第二次了。
他皱眉,单手脱掉外套去浴室冲了冷水澡。
阳台的门可以直接进虞朝先的房间?虞棠望着阳台,想起被推到一边的衣服。
房间重回往日的安静,但似乎也没那么安静。虞朝先胳膊上滚烫又硬挺的触感似乎黏在了虞棠腰间,直到虞棠躺闭上眼很久,很久,都没消失。
25. 因果
虞棠睁开眼,想起晚上虞朝先抱着自己躲子弹的画面,他的背影深深印刻在脑海,很有安全感,虞棠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被子。
不太能睡得着,虞棠从抽屉里翻出小日历,今天的日期还没划“x”,从虞朝先说半个月的期限后,每过一天,她就用红笔在日期上画个“x”,说明今天已经熬过去,30号那天还提前标注了庆祝的花朵。
今天即将过去,可虞棠没有再划,因为和虞朝先在一起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度日如年。
“x”停在了27号,今天是28号,还有两天就是虞朝先说的半个月的期限。不过为什么是半个月?虞棠想不明白,大人的事情她总是想不通,虽然她的辈分比虞朝先大,但虞朝先比她大八岁,还是被她好好归类到大人的行列。
虞棠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何况虞朝先在书房里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尊敬她、爱护她......
虞棠抱紧鲨鱼,闭上眼睛,逐渐像往常一样陷入梦乡。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害早晨的到来,哥哥最近都在按时吃药,血压也很稳定,也不用害怕睡醒该怎么面对吓人的虞朝先,不用担心怎么和他处理好关系,更不用担心去学校,学校里有好朋友莫菲,对了明天要带上莫菲最爱吃的栗子蛋糕还有那个漂亮的小镜子......
即使是睡醒,也有很好的明天在等着她。
次日。
“老大,抓到李响了。”
“嗯。”虞朝先挂了电话,看了眼对面的虞延庭。
虞延庭起身:“去看看。”
李响打算坐船逃走,来到港口就被陈调的人抓住。这位昔日大名鼎鼎都敢和虞家抢生意的“响叔”似乎没算到虞家的生意很多都是走的海运路线,先不说有几家海运公司是虞家的,就连那海关人员都早已被虞朝先打理好了,坐船逃那就相当于是死路一条。
虞延庭只以为是海关的阿派汪上将是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才让警署人员帮忙抓人,没想过虞朝先早已绕过他和阿派旺联系。
人被陈调带到了会所的地下室。
虞朝先进来时,听见呜呜咽咽的声音,才往地上爬着的人瞧了眼。
李响脑袋汩汩冒血,浑身没一块好肉了,底下的毯子也是吸足了血,边缘位置开始往外渗。
虞朝先偏头看向陈调,“不知道温柔点?”
陈调无辜的摊手,意思是,谁知道老人家这么不撑折腾。
陈调的做事风格完全是师承虞朝先,不管是训练还是拷问,所以做事总是虞朝先最满意的那个。
陈调说:“舌头留着了。”
割了舌头就不方便回话了,得等老大问完话。
虞延庭往沙发一坐,李响疯了一样要扑过去,儿子因虞延庭惨死,他恨不得手刃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可惜手被虞朝先一脚踩住。
“响叔,别扑腾了,别一会把两条胳膊都扑断了,啧,那爬起来可费劲儿,和破茧的蝶似的。”虞朝先像是好言好语的相劝,实则嫌弃的挪开脚,生怕血溅到他裤脚上,待会他还得去接学生,有血就麻烦了。
陈调捂嘴想笑,老大说话还是这么一针见血,这方面他还是得跟着学,他骂人就不会用比喻,上来“妈的”“草了”“我日”的,太粗俗。
虞延庭背对着李响坐下,疲惫的闭眼,倒像是有几分不忍看地上的血,“行啦,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话是让李响说遗言了。
事到如今,技不如人也愿赌服输,李响认清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苍凉一笑后,开始破口大骂个痛快:“虞延庭,你别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因果报应,出来混都是要还,今天你做东,明天就能被人摁地上踩死,这个道理我不信你不懂,今天我家破人亡,不过也是你来日的写照,花无百日红,我没人养老送终,不见得你就能善始善终,你儿子不认你,你那心头肉的小姑娘早晚会遭......”
“报应”二字还没说出口,李响的脑袋就被虞朝先猛地踢了两脚。
“响叔,您活这么多年,长脑袋就是为了凑个个儿?生意没做成几单,就这嘴没跟着白活。”
虞朝先眼神示意了下陈调,抽了口烟,“舌头给他割了。”
或许是真老了,看不得人死前受罪,虞延庭转着手里的佛珠,睁眼道:“行了,一大把年纪,给他个痛快吧。”
虞朝先背对着虞延庭,笑的轻蔑,自家老爷子这是怕了,年轻时候抢生意时把人剁了扔海里喂鱼都是常有的事,现在进来半小时不到,就看不了一点血腥,怪不得生意做到这就到头。
但虞朝先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杀人前的拷问才最有意思。虞朝先伸手,陈调递刀,接过刀的前一瞬,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不多。陈调就在这用不着发信息,米奇不会连着发信息。
那就只剩下一个刚知道他手机号没两天的虞棠。
【记得更换创可贴,创可贴我放你衣服口袋啦。】
【小先,放学你还来接我吗?你想不想吃章鱼小丸子?】
废话多的不是一点两点。合着虞棠这意思就是,她想吃,但没钱,让他过去结账呗。
虞朝先一摸裤子口袋,果然摸到个长条的创可贴,又看了眼时间五点五十,还有四十分钟。
人生宝贵,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呀。
砰—砰!
虞朝先干脆利落地抬手,两发子弹破空而出——一枪贯穿心脏,一枪正中眉心。
李响轰然倒地,死不瞑目发双眼直勾勾盯着沙发上的虞延庭,凝固的瞳孔里还映着最后一丝不甘。
虞延庭望着这熟悉的一幕,疲惫地闭上眼睛。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结局,这条道上的人,能善终的寥寥无几。枪声、血腥、背叛......这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东西,如今只令他感到深深的厌倦。
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能有家人在身边,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窗外夕阳西沉,将地毯上的血迹染得更深了些。
浓重的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虞延庭眉头紧锁,用手帕捂住口鼻。他撑着沙发扶手缓缓起身,脸色不算好。
“虞伯,要送您回公司吗?”陈调快步上前询问。
虞延庭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累了,回家。”
站在一旁的虞朝先闻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真是稀奇。从前那个能在三天内辗转三个国家谈生意的虞延庭,如今也会说累了。
就是不知,到底是累了还是怕了。
陈调立刻会意,招手示意司机把车开到前门。虞延庭拄着拐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虞朝先眼中闪过的讥诮。
夕阳将虞延庭独自上车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过他灰白的发,显得格外孤独。
车上。
陈调把在李响那翻出来的资料拿给后座的虞朝先看,“老大,李响的这些订单材料很奇怪,卖的不是武器,是零件。”
虞朝先仔细翻看了文件,挑眉一笑,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怪不得李响和政府关系打得好。李响把走私的武器先分拆,再把这些国际标注正规的零件运入阿利加州,这个州长年内战和基拉里州有的一拼。阿利加州这个地方矿物资源异常丰富,李响把拆分的武器运输过去借此把阿利加州的矿物资源运回国。这些矿物资源都是国内稀缺,这相当于是政府默许的“走私”,自然也就对李响的一些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朝先指尖敲着膝盖上的这份文件,闭眼安排:“去联络政府签字的那人,这条关系要保留。”
陈调看了眼后视镜的男人:“可是李响已经死了,政府那边会同意和我们合作?李响毕竟是泰城人,一直都打着爱国的旗号,相比李响,咱们就相当于是外来的。”
虞朝先不屑的嗤笑。爱国这种话,战士说出来可信,人民说出来有力量,唯独商人嘴里说出来,像是来搞笑,“政府要的是‘李响’这样的工具,而非是他这个人,如果政府此后的武器订单都和虞家合作,那帮他们运点资源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关虞朝先的一切决定,陈调都是无条件遵从,瞧着老大的神色明显是早想好的出路,他也就不再多说。
“回虞宅吗老大。”陈调在下一个路口前问。
“去学校,”虞朝先睁眼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有点勉强,他让陈调左转,“掉头从景明路过去。”
虞朝先扫了眼袖口,不见血渍,以防万一,他还是把西装外套脱了,刚才在地下室难免染上血腥气,他们闻惯了,不觉得异常。
到了目的地,学校放学的铃声刚好响起。
今天周五,来接学生的家长的车有点多,虽然虞朝先没明说,但陈调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后脑勺上冰冷的视线,老大显然是对他选得停车地点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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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调是想着,老大喜静,停在中间位置四面都是车,还不把人吵闹的耳朵嗡嗡?
陈调聪明的选在了街尾的一颗大树旁,离学校的距离不算近,但也远不到哪去,毕竟都已经是校门口了。
眼瞅着车内气压逐渐变低,虞朝先生气可不是开玩笑的,陈调赶忙表态:“对不起老大,我再往前找位置。”
但是,周五,哪还有位置给你往前开?
虞朝先没理他,直接推门下了车,就小姑姑那身高,跳起来都不一定能找到这。
放学铃声一响,虞棠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往教室外跑,分班后她和莫菲就不在一个班级,她要先和莫菲汇合,走到校门口的距离还能够俩人聊一段。
俩女孩开心的朝着校门口跑去,莫菲着急回家写作业然后就可以快点看电视剧,虞棠也有点着急,但不仅是为了回家看电视剧。到了校门口,莫菲和虞棠摆手再见。
隔着人群,虞棠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虞朝先斜倚在黑色宾利车门前,黑色的衬衣勾勒出优越的肩线,他单手插兜站在斑驳的树影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
他怎么这么喜欢在大树下站着呀。虞棠看了眼树上的悬铃木,这要是虞朝先秋天来接她,那说不准会被树上的成熟的悬铃木砸到。
虞棠想起自己看的动画片,有只猫被砸脑袋后捂着脑门的表情包。
换成虞朝先的脸,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好笑。
虞朝先手机收到条信息,虞棠给他发了张卡通图片,一只猫捂着脑门儿。虞朝先把手机扔回口袋,懒得理这高中生,接送上学就算了,还指望他陪聊天?
虞棠不自觉加快脚步,过来时呼吸未平,神采奕奕,馨香软热的气息随着风一起飘过来。
虞朝先盯着她举过来的手,那小拳头他随便一握就能一整个包住,“怎么个意思,要打架?”
“当然不是,”虞棠赶紧摇头,她在心里腹诽这个侄子怎么天天这么多危险的想法,她用另一只手抬起来虞朝先的手,“你也和我一样握住,就像这样。”
车后,默不作声观察的陈调,心底又腾升出昨晚那种诡异的感觉。
这小姑姑,还敢命令老大?
“快点呀,就像这样抬起来,我们就可以碰个拳。”虞棠少见的硬气地抗住了虞朝先的目光。
虞朝先见她这么坚持,不随了她心愿还不知道又要怎么麻烦,他懒得和她僵持,反正就这两天了。
虞朝先不耐烦的抬起手,如她所愿碰在了她那白皙的小拳头上。
“噔噔~”虞棠反手摊开手心,露出块巧克力,“这个送给你吃,这是莫菲教我的,好玩吧?”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举着巧克力往他面前凑。见他不接,又踮起脚尖往前蹭了蹭,发梢都跟着轻轻晃动。
“虞棠。”
她闻声抬头,正对上他垂下的目光:“嗯?”
“幼稚。”
掌心突然一空,虞朝先已经转身拉开车门。阳光在西装面料上流淌,勾勒出他挺拔的背脊线条。
虞棠还愣在原地,直到车窗缓缓降下。虞朝先侧脸在阴影里格外深邃:“你打算跟着车跑?”余光瞥见呆若木鸡的陈调,又补了句,“你也想陪跑?”
陈调嘴巴从虞朝先和虞棠见面那刻起,嘴巴就没怎么合上过。
老大这是,哄孩子还是逗女人?太惊悚了。
陈调帮虞棠打开车门,虞棠说了声谢谢。
虞棠看了眼旁边看手机的虞朝先,乖巧的问:“他和米奇一样都是你的人吗?”
虞朝先漫不经心嗯了声,瞥了她一眼,她也就见过一次米奇,倒是记得清楚。那天下午他接她放学,她看了他好一会,才想起他这个侄子。
在陈调的思维里,虞棠和虞棠的母亲都是很可怕的存在。虞延庭就是个例子,为了虞棠的母亲抛妻弃子,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老大步虞延庭的后尘,被女人迷惑的颠三倒四,连生意都不管跑到香江隐居去了。
这虞棠虽然年纪不大,但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这以后的事,谁能说得通。
万一老大成了第二个虞伯。
陈调皱眉......虞棠怎么说都是老大的小姑姑,有层伦理辈分在,按理说是不该有什么。
可坏就坏在,这辈分关系在虞家可是行不通。
小妈都可以变情人,姑侄似乎都变得好接受许多。
26. 寻常
陈调不禁又想起那晚老大出手救下的黑发姑娘,难道说老大就喜欢这一款的?
车上静默无声。
虞棠拿出电话手表玩,她刷到水族馆的海底隧道,“沙丁鱼风暴”好像海底的烟花。
她饶有兴致的截图发给莫菲,或许可以和莫菲约在暑假一起去海底世界玩。虞棠没怎么出去玩过,虞延庭不让她出去,高考完应该就不会管她这么严了吧。
虞朝先睁开一点眼缝扫了她一眼,虞棠正捧着电话手表傻乐,见她指着条鲨鱼说可爱,虞朝先更是懒得搭理。
车又往前行驶了段距离,虞朝先睁了眼,看了眼时间快到晚饭的点,他忽然和虞棠搭话,“想去看鱼?”
虞棠特意抬头看向虞朝先,确认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而不是打电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和她一起去?
女孩试探的点点头,其实她和莫菲已经约好了,但如果虞朝先也想去的话,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当然,如果虞朝先不去还给她零花钱那是最好。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最近虞朝先不如前几天出手阔绰,不知是不是遇到财务危机,前几次她切个水果给他送去都能得到几张大钞票,现在几天她都得跑上跑下求他好几次,他才一次给一张,她都得分开好几次跑去找他,可谓是十足的难搞的大爷做派。
虞棠说想去看看鱼,虞朝先带她去了水产市场。
“你,跟着她。”让陈调跟着虞棠去买鱼,他在车上大爷一样吹着冷气等着。
陈调把虞棠夸赞的漂亮斑鱼买下。
两个小时后,漂亮斑鱼出现在了餐桌上。
虞棠有点生气,一晚上不太想理虞朝先,什么看鱼,就是让她去买菜,又骗她!
吃饭的时虽还记得和虞朝先的约定,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但大都是沉默不语,只低头一昧地吃,瞧着是半分眼神都不愿意给虞朝先。
“不理人?”虞朝先明知故问,起了逗她的心思,“谁惹的你?”
“就是你,你还问!”虞棠觉得受到欺骗,“我以为你会带我去水族馆,明明就是你那话就很让人误会。”
虞朝先饶有兴趣的看她发火,“那鱼买回来,要清蒸是你说的吧,这鱼的一大半也都是被你吃吧,吃完怪买鱼的了。”
“那是因为,因为,”虞棠凝噎,想了半天,想到虞延庭身上,“哥哥把鱼做的太好吃了。”
主位的虞延庭见虞棠闹脾气,心底反而还轻松不少。以虞棠的性子要是真和虞朝先一直和睦那才是有鬼。
现在吵吵闹闹才更显真实。
他朝虞棠看去:“等你放暑假,我让小先带你出去玩,去水族馆,去海边,去加州,说起来小时候也带你去过,全不记得了?”
虞棠一点没印象,也不知道是她多小的时候,但这不妨碍虞棠兴致冲冲的看向虞朝先。
虞朝先这边迟迟不给回应,虞延庭瞪了他一眼,虞朝先才不耐烦的睨着虞棠说:“再说吧。”
虞朝先一开始逗虞棠还挺有意思,等虞棠跑到虞朝先那边,虞朝先反而觉得没了意思,这虞棠就是一门心思认虞延庭。
行了,喂不熟。
夜色里,月牙已经变成最细的弯钩,明天就是和虞延庭约定的最后一天。
算算时间,那批二手枪已经到港口。
米奇照例给他汇报信息:【关钟鹏从医院离开前往基地。】
果然,他家老爷子打从一开始也就没有想让他接手的心,不过好在他也从来就不信这个父亲。
父子关系,从母亲不在的那一刻,就该理所当然的断掉。
医院。
关钟鹏陪母亲吃完饭,等母亲睡下才从医院离开。
母亲五十五岁,可年轻时的操劳让她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苍老,关钟鹏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什么活计都做过,好不容易把他养大成人自己却留下一身的病。
他现在有能力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可惜母亲却重病卧床。
虞延庭体恤关钟鹏,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期,让他安心照顾母亲,现在母亲病情终于好转,不再像前几天似的不认人,他也可以放心的去做事。
关钟鹏年轻时因为身手极好,被虞延庭留在身边当保镖,跟着虞延庭一直来往世界各地做武器生意,可以说是见证过虞延庭无数风光的时刻。
当然,也见虞延庭做过不少荒谬事。
比如,虞延庭跟虞老爷子第二个妻子沈望舒的那段不伦恋,以及那个......身份尴尬的女孩诞生。
不过身为手下的他,是没有资格议论虞延庭的为人处事,如果不是虞伯,他还是个只能靠打拳才能吃饱饭的穷小子。
所以关钟鹏对虞延庭是极为尊重和忠心,绝无二心。
关钟鹏驱车着急回基地,是虞延庭给他发信息让他明天在基地坐镇守着。关钟鹏明白虞延庭的意思,是怕虞朝先会回基地调人,如果他不在,基地的佣兵很有可能就会听虞朝先的调令,再惹出什么事端。
所以收到信息的关钟鹏即刻就回了基地。
周六,30号,很寻常的一天。
至少在晚上十一点之前,虞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早晨她一如既往的在客厅看电视剧,虞朝先一过来就占据大半沙发,手里拿着手机,不是发信息就是打电话,没理她。
虞朝先掏出打火机,看了眼桌面:“烟呢。”
虞棠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问,东西随便乱放,找不到就会使唤人,她就是被使唤的那个!只要她在虞朝先身边,虞朝先就有安排不完的活。
她拉开抽屉,里面一排排摆着都是被他拆了半包的烟。
虞朝先随手拿出来一包,慵懒的倚在沙发里拆烟。领口解开的纽扣处,锁骨若隐若现的没入阴影中,只有那根银质的项链,泛着冷光。
这时陈调过来,看了眼虞棠,虞朝先手里夹着根没点的烟,示意他继续说。
陈调看虞朝先并没有防着虞棠的意思,只好说:“老大,给你安排的是明天一早八点的飞机,下午五点刚好到港口,运输的车辆已经安排好。”
虞朝先还没表什么态,虞棠倒先扑过来问:“你要走了吗?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会像之前离开那么长时间吗?”
虞朝先望着手臂上搭过来一只不大的手,轻轻一晃他胳膊,烟掉腿上,想说她两句,一抬眼,人家眼眶开始红了。
虞朝先朝身后摆摆手,陈调离开时看了虞棠一眼。
陈调转眼透过玻璃看,在虞棠脸上,他恍惚瞧见了几分沈望舒的影子。他见过沈望舒在虞伯面前哭,虞伯见了之后连生意都不管了,众目睽睽下带着沈望舒回了香江定居,虞家生意从此一落千丈。
如今相似的场景,陈调不得不多想。况且老大的行踪怎么能暴露?那小姑姑居然还敢直接问老大的行程,保不准就要告密,把老大要走的信息透露给虞伯!
客厅只剩了虞朝先和虞棠,虞朝先睨着她:“几个意思,哭什么?”
“我有点舍不得你,你会很快就回来吗?”虞棠才刚和虞朝先关系破冰,她开始接受这个侄子,这个侄子也开始接受她,而且她清楚的感受到哥哥的心情比之前也变得好多了,所以她还是很想这样的状态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虞朝先想说什么都忘了,虚情假意的他看过太多,不舍得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虞棠吧嗒吧嗒砸在他胳膊上的几滴热泪是什么意思。
虞朝先到底是没抽出来胳膊,盯着虞棠看了会,“不会像之前那么久。”
“那是多久呢?”虞棠非要追问,“你要说个日期。”
“为什么问我这个。”
“家人之间问不很正常吗?我都和你说我六点半放学,就像你等我放学一样,你知道六点半就会见到我,我等你回家,也会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说到这,她黑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天真又诚恳,“而且,你说了日期,我才知道你的归期。”
虞棠是个很重亲情关系、也很依赖亲人的人。她始终觉得有血缘的关系才会更加稳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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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类别里,亲情是最无法分割的,她已经将虞朝先看做自己的家人,如果他忽然离开,她会很难过。就像她坚信的亲情关系,有人可以随时抽离,并不坚固。
“半个多月吧。”虞朝先敷衍着。
虞棠想了想又问:“哥哥知道你要走吗?”她听哥哥之前的意思是说虞朝先回来后就不会走,想来哥哥是不知情的。
虞朝先看了会她,信她,也不是太信,所以最好还是得放在眼前看着:“先不要告诉你哥哥。”
虞棠刚想问为什么,但又很快想明白,估计他是怕哥哥也难过。不过虞朝先一口一个她哥哥,明明哥哥是他父亲,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没说过“我爸爸”这样的话,都是用“你哥哥”来代替。
得知虞朝先会离开,虞棠就打算多陪陪他,这就导致虞朝先目光所及之处,总能看到那道淡蓝色的喇叭花身影。
陈调没多会又过来。
虞朝先瞥见沙发上来回摇晃的小腿,白的晃眼。
这回陈调连客厅都没能进去,虞朝先直接让陈调在门口说了。
陈调没想到走一半老大就让他停下了,差点撞门上,“老大,盯着的人说虞伯一直在公司,没离开过。”
虞朝先悠闲的点了根烟,这在他意料之,老爷子果然沉得住气,在等他先开口。
十五天的约定已到,虞延庭却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果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不仅如此还试探他的想法计划。
如果他回基地调人围堵了虞宅,那在基地驻守的关钟鹏肯定第一个汇报。基地的那些雇佣兵除了他管理的陈调这一小部分,剩余的人都是只认关钟鹏这一位指挥官,根本不会听他差遣,他若要主动去了基地,那就是等着被围。
前几天他故意回了趟基地,前脚他刚走,虞延庭后脚就把关钟鹏调回去。
不过这也正好,反正他的目标也不在基地。
虞朝先慢悠悠的吐了口烟雾,“别人我不放心,你照常回基地,去盯着关钟鹏。”
“那接下来……”陈调看向虞朝先。
“等。”
等虞延庭装不下去。
这牌是必须得摊开,好好儿子当这半个月就够了。
身后沙发传来动静,虞朝先眼尾余光扫了眼,沙发上的人跑了下来。男人掐灭烟头让陈调回基地。
虞朝先斜靠在门旁,虞棠拿着试卷过来,阳光的光晕洒在虞棠身上,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纤细。
虞朝先没看题,目光扫到她光着的脚上:“鞋呢?”
“我去穿。”虞棠不想惹虞朝先不开心,转身去楼上找鞋,忽略了刚才虞朝先伸过来的胳膊。
干嘛,难道是想抱她找鞋?
虞棠干脆把所有都不会的题都拿出来,让虞朝先给她讲,同类型的题做多了,虞棠就开始要不安分,不在虞朝先身边跟着了,一会厨房找果汁一会楼上偷玩手机。
有好笑的视频虞棠就在虞朝先跟前喋喋不休,虞朝先没功夫搭理她,虞棠仍旧在他身边说,等他抬头看她,虞棠又跑去看电视了。
身边一时少个身影,虞朝先忽然有点不习惯,他看了下她的练习册,抽出最下面的一本拿去让虞棠做。这里面的题型她做得少,每一道都能让她思索很久,可以让她在这坐着安静好一会。
虞朝先算算时间,等他忙到差不多,估计这小姑姑该为难的跑过来,问他这题该怎么做。
写完练习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虞棠伸个懒腰,等虞朝先给她检查。
午后的一缕阳光从侧面照在虞朝先脸上,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随着翻页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虞棠没意识到自己靠的有点近,独属虞棠身上的馨香在虞朝先鼻尖萦绕。圆圆的后脑勺挡在了虞朝先眼前,虞棠见虞朝先很顺畅的翻页,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因为这说明她一道题也没有错。
她忽然转头看向虞朝先,额角猝不及防的与低头的虞朝先鼻尖蹭过。
27. 得到
虞棠不作他想,激动的摇晃虞朝先的胳膊:“我全做对了是不是!”
不大的手握在他手腕上,细腻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皮肤上,虞朝先任她握着。
虞朝先没让家里阿姨准备午饭,他带虞棠出去吃,这小姑姑是吃腻了家里的饭,偶尔带她出去吃,换换口味。
吃饭,虞棠就比较积极了,她飞快跑回楼上换了衣服下来。穿的不是校服,也没有扎头发。
虞朝先少见虞棠穿校服和喇叭花睡裙之外的衣服,见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连衣裙,有收腰,裙子长度比校服裙子短了点,在膝盖上面一些。
这件裙子比校服合身。
黑发散下来,比之前长了点,之前只到肩膀,现在到了蝴蝶骨的位置,前面还有一律发丝垂落在身前。
他多看了两眼。这么想想,虞棠已经十七岁,再过一个半月就成年了。
虞棠开心的蹦到虞朝先跟前:“我们走吧,去吃什么?”
虞朝先带虞棠来吃海鲜粥。这家店老板是东方国家港州本地人过来开的餐厅,来这吃的华人很多。
虞棠瞄了眼虞朝先,他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港州菜。
“看菜单。”虞朝先不是第一次发现虞棠偷偷看他。
“哦,好,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点你的。”
这不屑的语气,虞棠听出来了,虞朝先是让她少管他。
虞棠点了份鲜虾膏蟹粥,香芋煎排骨、西多士和凤爪,还有糖水和牛腩面。
砂锅粥上来,膏蟹都是非常的新鲜,吃的一嘴鲜甜。虞棠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对面的虞朝先一开始还陪着吃了点,后面发现这小姑姑饭量还真可以,吃起来就没停过。
最后虞朝先干脆就只看虞棠吃。
虞棠偶尔还会看他两眼。虞朝先和她对视了两秒,明白了,抬手把她几缕碎发掠到耳后。
虞棠正忙着对付螃蟹腿,实在腾不开手。
一只手伸到虞朝先眼前,虞棠剃出来的螃蟹肉,是给他的。男人想起来,虞棠也是这样主动给虞延庭剥虾的。
期间虞棠的手表来了电话,来电显示“哥哥”,虞朝先善解人意的帮两只手都在剥虾的虞棠接通了电话。
“哥哥,是呀,我们都没在家呀……他带我出来吃饭,就在我对面……喜欢呀,都是我爱吃的,我会留着肚子的,哦好,那晚上见。”
虞朝先挑眉,老爷子这是沉不住气了,想看他半天没动静是在干些什么。
陪他亲爱的妹妹吃饭,还能干什么。
挂了电话,虞棠看见虞朝先笑了下,和他说:“哥哥说,晚上他下班会做菜给我们吃。”
虞朝先笑的更好看了,他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好啊,那我就先期待着。”
虞棠想起明天虞朝先要走,胃口忽然没了,“你是怕哥哥也伤心,所以才不告诉他你要走的事情,对不对?”
虞朝先盯着那张单纯的脸,懒得和她多说,点了点她眼前的餐碟,“吃你的。”
虞氏大厦,虞延庭满意的挂了电话,看来这个儿子是想通了,没再提武器生意的事,只要儿子愿意做正经生意走正路,那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愿意为之铺路。
半个月的界限当然只是个幌子,不管虞朝先和虞棠能不能相处的好,他都不会让虞朝先再去做武器的生意。
虞棠吃的有点撑,她吃完糖水往门外看,虞朝先正在抽烟,在棵树下,手里拎着她的粉色保温杯。
走过去的这一小段路,她已经看见不止一个女生的目光在往虞朝先那边看。
但显然也看见虞朝先手里女生属性很明显的保温杯。
她们停下脚步,似乎想看看这样优越外貌男人在等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等我请你呢,有腿就快点走。”虞朝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虞棠赶紧小跑过去。
虞棠一脸的学生清纯模样。好奇的女生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等孩子,估计是他妹妹吧。
不过虞朝先恶劣的语气吓退想要搭讪的女生。
虞棠自己拎好保温杯,抬头喝水的功夫瞧了虞朝先一眼,哥哥说希望虞朝先快点成家,不知道虞朝先将来的太太会是怎样一位女性,每天对着虞朝先这张阴沉的脸,估计会有点怕。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虞棠踩着路沿石,突然扭头问道。
虞朝先冷冷扫她一眼,虞棠离他不算远,“是不是吃饱太闲,那就回去写作业。”
虞棠立刻噤声,转而踩上路旁的高台阶,摇摇晃晃地保持平衡往前走。走在前面的虞朝先觉得是自己吃饱了太闲,在这又看半天虞棠,要不是怕虞棠给虞延庭打电话乱说,他才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虞棠走得慢,已经落后他三四米。
烈日当头,虞朝先耐心逐渐见底,大步折返,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拎起往停车场走。
虞朝先走的太快,虞棠被扛在肩上,他的肩膀灼热又结实,像是坚硬的钢铁,刚好顶在她吃饱的肚子上。
她捂着嘴,故意吓唬他:“我要吐了。”
虞朝先捏她嘴:“我看着你吐。”
车上冷气十足,虞棠舒服的坐在副驾驶,她不想写回去还写作业,到车上她就有意放纵自己睡过去。虞朝先在后视镜望过去,之前怕他怕的不肯坐一块,现在倒是能安心的在他旁边睡得这么安稳,连到家了都不知道。
车子停稳许久,虞棠才迷迷糊糊醒来,身上披的外套滑落,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虞朝先靠在驾驶座闭目养神。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
鬼鬼祟祟的阴影来到他脸上,虞朝先当然没睡着,就是想看看虞棠想做什么。
指尖先是轻轻点在虞朝先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这张总是说出刻薄话的嘴,摸起来也是软的。手指顺着他的唇线游走,又小心翼翼地描摹过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微蹙的眉间。
“摸够了?”虞朝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虞棠被抓了个正着,和他蓦然睁开的双眼对视,她慌乱的抽出手,打开车门往下跑,“我要去写作业了!”
虞朝先懒得说她,拿起副驾驶的外套掏出烟和打火机,看了眼时间,慢慢抽起来。
虞朝先手里拎着外套往客厅走,扔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是伊万过来送酒,伊万是陈调手下训练出来的人,用着比较放心。
他当然指使虞棠跑腿。
“先哥让我来拿酒。”虞棠按照虞朝先说的,从这棕发碧眼的男生手里接过一瓶红酒。
沙发上的虞朝先听见虞棠这句“先哥”,脆生生还柔乎乎,叫的人心发痒。
虞棠看完了眼手里这款很贵的红酒,她一直好奇酒的味道,但因为没成年,所以还从未尝过。
虞朝先开酒,虞棠凑近闻了下,没太闻仔细,只觉得香气复杂。
红色的酒液倒入水晶杯,虞朝先抿了口,一旁写作业的虞棠闻着味就来了。
她嗅到虞朝先嘴角的酒香,有黑樱桃、松露还有香料的味道。
虞棠对酒的了解都是来自自己哥哥,虞延庭爱喝酒,各种各样的酒,所以耳濡目染的她也酒跟着了解些。
虞朝先垂眸瞥了眼来到眼前的小酒鬼,食指抵在她额间:“满十八了吗就在这闻。”
虞棠觉得虞朝先是明知故问,她当然没有:“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了。”
阿姨给虞棠做了鲜榨果汁,虞棠喝了一大口。虞朝先目光落在虞棠水润嫣红的唇上,眸色渐深。
他不想要的,不会多看一眼,想要的,哪怕不是他的,抢,也要得到!
虞朝先饶有兴趣的瞧着认真做题的虞棠,饮尽了杯里的酒。
晚上七点半,虞延庭准时到家,听见门口的声音,写了半天作业的虞棠下意识看虞朝先。虞朝先说没写完这张试卷就不能离开椅子。
坐了一个多小时,虞朝先大发慈悲的摆摆手,得到指令的虞棠立马就跑了出去。
“哥哥你回来啦。”
菲佣阿姨接过虞延庭手里的蛋挞,是虞棠喜欢的那家,虞棠跟着菲佣阿姨一起把蛋挞摆盘。
虞延庭看了眼在客厅的儿子,心下到底放心不少,“晚上咱父子俩喝一杯?”
虞朝先皱眉:“不是高血压,还喝什么。”
虞延庭不以为意,“今天高兴,小酌两杯,你不是酒都醒好了,待会你也过来帮我一起做菜,整天懒在家里不成样子。”
“不去。”
“哥哥,我帮你打下手。”虞棠端着蛋挞及时过来,又替虞朝先解释,“小先不是懒,是一直都在辅导我作业。”
虞延庭当然并非真的生气,儿子关心他身体,他欣慰不已,觉得修复了这段破碎的父子关系,加上虞棠明显是帮虞朝先说话,这说明俩孩子的关系确实近了不少,他更欣喜。
只是可惜,这顿晚餐,美酒美食,只有虞棠一个人在认真享受美食。
虞朝先习惯性的垂眸看了眼旁边专心吃饭的虞棠。
吃东西时倒是比任何时候都乖,不过她那点小身子骨能消化的了这么多东西吗,中午的饭菜她吃的所剩无几,回来喝了大杯果汁,饭前把他那份蛋挞也给给吃了,现在仍津津有味的吃着乳鸽和烤玉米。
不就是喜欢吃吗,这倒也不难养。
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虞棠再迟钝也能发觉,她夹了水饺给虞朝先。
这水饺是刚才她和菲佣一块包的。这一个扁扁的不似那些立起来,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这水饺只给他夹了没给虞延庭夹,虞朝先嘴角微妙的翘起。
如虞朝先回来那天一般,虞延庭话有点多,多半也是喝着酒回忆以前,虞朝先没那个心思和他感慨。
一直抓住过去不放,要么是难忘,要么是愧疚。
虞朝先烦虞延庭提起自己母亲周宁萱,更烦虞延庭说对不起周宁萱。生前对不起的事做的多了去,婚后不过一年就把周宁萱独自扔在家里不管不问,还将她的医生带走,现在人死了,几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又算什么。
何况周宁萱生前听过太多对不起,她不想听这些,她想要对得起。
虞朝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他看向虞棠,“饱了吗。”
虞棠点点头,她吃的差不多了,已经喝果汁收尾。
虞朝先指尖在她手边轻点:“去睡觉。”
虞棠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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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点困,加上今天一天用了不少脑子,她对虞延庭和虞朝先说了晚安就回房间休息。
虞棠不在,很多话就可以敞开说了。
虞延庭也想和虞朝先好好谈谈关于家里生意的事情,他让菲佣准备了茶水,起身说:“待会来书房说吧。”
虞朝先摸了下口袋,先回了趟房间拿烟。
房门没关,虞朝先听见门口的动静,虞棠揉着睡眼跑出来,直接撞人怀里。
“怎么还不睡?听到我回房间?”
虞棠感受到男人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虞棠点点头,后退了一小步。其实也不全是,她本来都睡着了,听到虞朝先上楼的声音醒了,又想起哥哥还没吃降压药,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哥哥喝酒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这时候醒来她正好提醒虞延庭待会吃降压药。
虞朝先没被人等过,不过这感觉也不差。之前总嫌她一双大眼睛来回在他身上扫啊扫的又说不出两句话,现在她仍旧只是睁着眼睛看他,好像也并非是那样讨厌。
“睡你的。”虞朝先直接把被子给她一盖,转身要走。
“那你还要下楼嘛?”
“嗯。”
虞棠干脆嘱咐虞朝先,“那你记得提醒哥哥吃降压药,药就在饮水机旁边。”
又是虞延庭,快到门口虞朝先才应了声。
进书房前已经是十一点过半,虞朝先给米奇发了信息:【动手。】
虞朝先端着药和水过去,书房里虞延庭在桌上摆了几份文件。
“这些都是虞家的生意,我慢慢交到你手上,有些股份我留给了棠棠。”虞延年现在俨然一位慈父的形象。
但虞朝先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爸,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虞延庭喝了酒,此时有点头晕,他揉着太阳穴说:“问吧,把这些年咱父子俩的心结全说开。”
“当年我妈生病抑郁一度厌食,瘦成了皮包骨头,周家重金请来的那位心理医生,是被你调走安排给了沈望舒,对么。”虞朝先是在问话,可却绝对不是疑问的语气,是肯定。
他又继续说:“你调走医生,我妈病情加重撒手人寰,其实后来我也能想明白,让我妈抑郁加重倒不一定是医生的原因,是你这个根本不爱她的举动让她彻底没了求生的意志,你不爱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死活,至于被你捧在手心的沈望舒一直无法接受和你之间的关系,即使有了医生调理,她仍旧是承受不了这段不伦恋,最终被你囚禁的自杀,如今您带着她的女儿一起生活,好像亲生闺女一样的疼也是为了赎罪吧,不过,如果棠棠知道她的哥哥也是害她母亲死去的凶手,您猜,她会不会厌恶的连看都不想再看您一眼。”
虞延庭揉着太阳穴,头晕脑胀加剧:“我知道你为这些事怨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宁萱,大人的事不要扯到小孩身上,棠棠没必要知道这些,我只想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你想用这些事威胁我同意你做生意,我也明白的告诉你,不可能,你想碰武器生意,除非我死。
他死了自然也没法再管这个儿子,但只要他活一天就要看着这个儿子。
直到他死?虞朝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虞延庭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面对自己的发难已经无能为力,看来是真的老了。
既然老了,就不要挡路,那就应该彻底放手才对。
虞朝先沿着书桌走到虞延庭身边,抬手将桌上母亲的照片翻过来盖住。
“只要您活着就没可能?”虞朝先背对着灯光,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虞延庭,黑漆的枪口已经抵上虞延庭的太阳穴,“爸爸,您也老了身体重要,是时候放手了,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和您摊牌,但您步步不肯放手我也没办法,如果您还不同意,那我只能送您去给我妈赔罪了。”
虞延庭脸色难看到极致,虞朝先果然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虞延庭捂着心口拿出手机打电话,虞朝先嘴角的笑意更甚,像是知道虞延庭要给谁打,根本就没阻止。
电话很快接通,打的是关钟鹏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轻佻的声音:“喂,虞伯?我是陈调,鹏哥正在我对面喝茶,就是手被绑着不太方便接段话,虞伯有事安排,我帮您转达?”
“你、你做了什么!”虞延庭气得血压骤升,胸闷气短,话都开始说不利索。
虞朝先气定神闲,给米奇打去电话,体贴的开了扩音:“老大,按照你的吩咐,关钟鹏的母亲已经被送到别的疗养院,我们的人看着。”
米奇说的把关钟鹏的母亲送去疗养院,不过是变相的扣押。
关钟鹏有一点好,那就是足够孝顺。老母亲在他手里,不管虞延庭今天答不答应他,虞朝先都有法子接管基地的武器生意。
虞延庭脸色惨白,热汗直冒,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虞朝先问了他一句,关钟鹏怎么没在他身边跟着,原来是一直在这等着!这个儿子心思缜密程度比起年轻的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虞延庭渐渐呼吸不上来,虞朝先知道怎么刺激虞延庭。
“爸,”虞朝先手上是虞棠扔在沙发上的裙子,他变态的抓到鼻尖嗅了嗅,“您还别说,我这小姑姑,还挺香?”
28. 易主
“你、你个畜生!她是你姑姑,你怎么、怎么能碰......”虞延庭的瞳孔因血压升高而微微扩散,呼吸变得粗重而紊乱,他的手指痉挛般向前探去拿水杯,指尖触到药片的边缘。
虞朝先冷眼旁观,优雅地抬手,不小心将药瓶扫落。
“啪嚓”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水渍在地毯上洇开。
那几片白色药丸滚落在距离虞延庭不到半步的地方。
可惜了,差一点。
“我怎么不能碰?”虞朝先无所谓的摊手,“您这当爹的大逆不道看上自己小妈,我这做儿子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尝尝自己小姑姑,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再说这半个月是您让我和她搞好关系,我真搞了,您又不开心了。”
虞延庭捂着胸口急促喘息,“你你绝......绝不能碰棠、棠!”最后一个字咬牙蹦出,整个人直挺挺的栽下去。
虞朝先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看了眼彻底昏厥过去的虞延庭,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让陈调安排医生过来。
陈调多问了句:“那关钟鹏呢?”
“带到疗养院。”虞朝先还有话要问,挂电话前,他看了眼楼上,这会子里面的人应该睡得挺熟了,“安排人守好家里。”
“是。”
过来守着虞家的伊万和陈调一样是个碎嘴,伊万白天来送酒,就好奇那个过来拿酒的女孩身份。那女孩看着年龄不大,脸蛋却很漂亮,他笑嘻嘻地问陈调:“调哥,守的是不是老大的女人?”
陈调也有嫌弃别人话多的一天,他白了伊万一眼:“你就不能像阿谨一样闭嘴?”
一旁沉默的阿谨拿着枪警惕的查看四周。
伊万瞅向那个闷葫芦,白长了张好看的脸,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又回头看了眼伊万,更白张了张好看的脸,话太多!
时至今日,陈调总算是知道虞朝先说找两个身手好,心思细腻点的是为什么了。
是给那小姑姑当保镖!
疗养院。
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安详的沉睡的,冰冷的枪管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她却浑然不觉。
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窗,她的儿子被粗绳勒得皮肉翻起,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关叔,”虞朝先双腿随意交叠,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慵懒却带着压迫的寒意,“虞棠是谁的孩子,是不是我妹妹?”
关钟鹏吐出一口血沫,沉默以对。
“不愧是跟着虞延庭的人,”虞朝先轻笑,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他忽然抬眸,“米奇。”
窗帘唰地拉开。月光下,米奇的枪管在老太太太阳穴上泛着冷光。
“我说!我全说!”关钟鹏突然暴起,却被陈调一脚踹翻在地。
他挣扎着嘶吼:“虞小姐不是您亲妹妹!她是虞伯和......”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住,血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关钟鹏曾跟着虞延庭和沈望舒一起去的香江,对于这俩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最清楚。本来他是打死也不能说的,但是为了自己母亲,他闭上眼,背叛了虞延庭,将当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虞朝先点了根烟,火光慢慢燃着烟丝,烟雾在指尖升起弥漫。
关钟鹏一番往事说下来,陈调都后悔在这屋子里听到一切。也就是说,虞延庭和沈望舒早在虞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虞老爷子病重或许就不是因为心脏病,是被虞延庭所作所为气死的。
而虞伯和沈望舒之间,确实有一个孩子......
真相已经全盘托出,陈调下意识看向沙发上的人影,不知道老大是何情绪。虞朝先精致绝伦的五官隐在白烟下,昏暗光线下更没人能窥探出他半分的情绪。
血缘关系......虞朝先吐出口烟,确实是个麻烦事。但在虞棠这里,血缘是绝对不会也无法割舍的东西。
好在虞棠在意,虞朝先不在意。一开始他不是没想过验和虞棠之间的血缘关系,但之前是不需要,现在是没必要。
因为不管真相是什么,都改不了他要留虞棠在身边的事实。
陈调接到医院的电话,脸色微变,挂断电话后快步走到虞朝先身侧,低声道:“老大,虞伯高血压突发脑溢血,现在昏迷不醒状态,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虞小姐听到消息也跟着去了医院,电话里一直在哭,听着状态不太好……”
虞朝先当即就皱了眉,“说话不知道先说重点?”
陈调懵了,先说说重点,难道虞伯的病情不是重点?
虞朝先已经起身,俯身拍了拍关钟鹏的肩膀:“关叔,基地的事以后就交给陈调处理,剩下的时间就陪着老人家好好安度个晚年,走时去陈调那领张支票,您跟着我爸功劳苦劳都有,算是我一点补偿。”
米奇默契地收起枪,和陈调交换了个眼神。
虞朝先大步往外走,“去医院。”
隔着病房的玻璃,虞朝先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伏在病床前,瘦削的肩背随着抽泣不住颤抖。
他正要推门,忽然顿住。低头嗅到袖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干脆利落地脱下外套甩给米奇。
虞棠听见动静回头,红肿的眼睛里还噙着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虞朝先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她哭花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人不是还没死吗。
虞棠抬起泪眼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你……你怎么才来?”她抽噎得厉害,“我打了好多电话都找不到你......”
虞朝先指节蹭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指腹拭去她眼角的的热泪:“在帮你哥哥联系医生,国外有位治疗脑溢血的专家,我刚在和他协调时间,看他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虞棠丝毫没有怀疑,也当然不会怀疑这个哥哥的孩子,“可是哥哥怎么会突然脑溢血?明明以前血压都控制的很好。”
虞朝先张口就来:“医生说是突发性。”
米奇靠在走廊的墙边,指透过门缝,他看见虞棠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老大怀里,而老大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推开,甚至任由虞棠的眼泪鼻涕蹭他怀里。
米奇想起来那天晚上陈调的两个电话,老大是不是有女人了……
虞棠哭的伤心,想找个支撑整个人靠在虞朝先怀里,止不住的眼泪洇湿了他腰腹的衬衫,黑色的衬衣上有一片加重的深色。
虞朝先记得,第一次接虞棠放学,虞棠也是这样扑在虞延庭怀里哭的。
那时虞棠全心依赖虞延庭。现在虞棠只想抓住虞朝先这个家人。
虞朝先垂眸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忽然想起关钟鹏咽回去的半句话。他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最终落在她发旋上揉了揉。
走廊的灯光从门缝漏进来,将他们的交叠的影子投在病房的墙上。
“那你明天还走吗?”虞棠心底一直惦记这个事情,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虞朝先的衬衫扣子,特别是虞延庭现在又昏迷,她更不想一个人在家,好像就此会被丢弃。
虞朝先没说走不走,看到她被泪水黏在脸上的发丝时,伸手替她拨开。
虞棠害怕从此家里就只剩她一人,抱着他不肯松手:“你还要走对不对?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先是爸爸妈妈又是哥哥,现在虞朝先也要走。
“不会不要你。”虞朝先说。
“真的?”虞棠虞棠抽噎着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复习,要学医,以后当医生,治好哥哥。”
虞朝先皱眉,扣住她后脑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怎么又提到虞延庭。
初夏的夜,晚风凉爽。
走廊里的虞朝先摸出根烟叼嘴里点上,看了眼眼时间,凌晨三点,算下时差,时间刚刚好。
米奇犹豫开口:“老大,要推迟和基拉里州的交易时间吗?”
虞朝先看了眼趴在病床上的哭睡着的虞棠,对米奇说:“手机。”
米奇立刻递过去,很快他听见虞朝先用英文和对方交流。
虞朝先插兜抽烟,对着电话那头从善如流:“我知道泰勒总统准备反击,推迟一周,我给你装甲车,可以搭载重机枪榴弹发射器,在战场上有绝对的优势减少你们的伤亡……可以,这两成利作为我的诚意。”
米奇听了个大概,老大果然推迟了交易,为什么推迟,原因不言而喻。
面对米奇的欲言又止,虞朝先摆弄手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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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当即就问:“装甲车卖给基拉里州是否太亏了点?”
“这单子如果是为了钱,那就完全没必要去基拉里这趟,一是为了拉瓦通道,二嘛,我卖给他们装甲车也是为了给他们传递一个信号,我这里有装甲车,生意和谁不都是做?”虞朝先点到即止,起身往里走。
米奇反应一会,恍然大悟,不得不感慨老大的思绪转动太快。这样一来,名声就打出去了,基拉里就相当于是个广告,告诉大家虞朝先这里有的不止是小型枪械。那些想和基拉里作战的国家看见对方有装甲车,不想落了下风势必也要来购入。
米奇立刻着手去办。当初虞朝先在李响那里查到一批装甲车的货,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病房里,虞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先是看向病床上的虞延庭,然后视线本能地搜寻着另一个身影,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虞朝先站在走廊的窗边。
逆着白炽灯的冷光,虞朝先的轮廓被镀上一层冷硬的阴影,明明还是那个不久前温柔拍着她后背的人,此刻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虞棠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虞朝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病床上躺着的可是他的父亲,血缘至亲。她看着他漫不经心弹烟灰的动作,那种游刃有余的冷漠,很反常态。
窗外的风吹乱了虞朝先的额发,掠过他锋利的眉骨,也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情假象。虞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侄子。
哥哥说对不起虞朝先也对不起虞朝先的妈妈,难道是哥哥做了什么事情让虞朝先对哥哥始终介怀?如果真的是哥哥做了错事,那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虞朝先不愿待在家里。
但,是哥哥是陪着她长大,弥补了她缺失的父亲位置。虞棠的手指轻轻收拢,将虞延庭微凉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那些岁月留下的纹路摩挲着她的指尖,这是小时候牵着她学走路的手,是家长会上永远为她骄傲的手,是深夜替她掖被角时温柔的手。
灯光照亮了虞棠眼底不容动摇的坚定。无论发生什么,这份从童年延续至今的依赖与信任,早已深深刻进骨髓,没有比血缘更牢固的羁绊。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会站在哥哥这边。
基地的晨雾还未散尽,黑色越野车碾过碎石路,陈调瞧见虞朝先的车上山,立刻过去迎接。
陈调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从今天起,虞家这艘大船终于要彻底易主。
病床上虞伯已经是半截身体进棺材的人,虞家的一切以后都是由虞朝先接手。
估计虞伯也会留些给虞棠,但那些正经生意当然比不上武器生意来钱快。至于虞棠这个小姑姑估计也得是老大接手。
但没了虞伯,这小姑姑还能有什么靠山?还不是任凭老大搓扁收拾,即使是扔了,那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根本没人能阻止的了。
越野车停下,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虞朝先下车动作罕见地放得很轻。
陈调叫了声老大,虞朝先看了他一眼,陈调赶紧噤声。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家老大弯腰探进副驾驶,将熟睡的虞棠捞进怀里。虞棠额头抵着虞朝先的锁骨,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虞棠才刚睡熟没多久,根本不知道有人抱她。山上的温度偏低,她感受到温暖下意识往温暖上靠了一下将自己又缩了缩。
陈调惊讶,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虞伯没了那虞棠还有什么靠山?
现在他知道,虞棠身后的靠山,不就正是自己老大——虞朝先么!
陈调脑子转得快,他立刻说:“老大,你之前住的房间前几天就收拾出来了。”
基地的住宿环境肯定比不了虞宅,只是个不算宽敞的单间,有个简洁的浴室。
虞朝先把虞棠放在了床上,虞棠感受到柔软立刻不眷恋虞朝先坚硬的怀抱,缩到了被子里,虞朝先也不和这过河拆桥的小姑姑计较。
男人去衣柜拿了身衣服去了浴室冲澡,顺手往床上扔了件卫衣,就穿那白裙子,在基地肯定挨冻着凉。
虞棠在梦里好像听见了雨声,淅淅沥沥,好在雨很快就停下来。
可身后又好像有道阴影一直将她笼罩。
像是密不透风的蛛网,将她缠绕。
29. 宠物
基地的二层最东面是虞延庭的办公室。现在是虞朝先坐在那个位置。
陈调也是从米奇那里知道老大推迟了去基拉里洲的时间,为什么推迟,陈调和米奇心里都有答案。
陈调先汇报道:“关钟鹏已经交待齐了,他和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都有咱的人盯着,米奇去盯着装甲车的单子,到基拉里洲大概需要六天的时间,因为时差的原因,一周后老大要近凌晨出发。”
“嗯,资料呢。”虞朝先点了根烟,指尖在桌上点了点。
陈调立马把整理好的文件和硬盘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来。
翻看了虞家的几家出口公司的运输记录,又看了下最近新成立的医疗机构情况。
出口公司自然是为了运输武器,但也给战场运输了不少物资,只是物资下面就是枪。
倒是这几家为了洗白生意的医疗机构的成立速度远超自己的预想。
看来虞延庭还真是一刻不停的盯着这个项目。
不过眼下虞朝先还有个打算。
忙完基拉里洲的事情,他要去弗洲一趟,成立个矿业公司,美名其曰帮助当地开采,实际走李响的老路子。
矿物资源总有政府需要。
那就势必会有政府的人连线搭桥联系到他,就不用他主动联络,可以省下不少事。
陈调端来咖啡放下就离开了。虞朝先在那坐了一上午,翻看以往生意的每一条路线。
虞棠揉着不知是睡肿还是哭肿的眼睛醒来,陌生的白墙,单调的灯泡,简洁的床单被罩。
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她第一次见,但这里熟悉的味道让她知道,这是虞朝先的房间。
果然,床头还有件熟悉的黑色卫衣。
虞棠掀开被子,凉风顿时扫来。她身上只穿了件裙子,有点扛不了山里凉飕飕的风。
出了房门虞棠就有印象了,小时候,虞延庭带她来过基地几次,别的地方她不熟悉,但她知道虞延庭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虞棠一眼就看见了虞朝先还在这里,没有去赶飞机,虞棠心里涌上一股温暖,一直都不安的心,此刻稳了下来。虞朝先也是把她当作家人的吧,此刻是彼此最需要陪伴的时刻,所以虞朝先才没有走留下陪她。
虞朝先看见她穿着自己卫衣站在门口。卫衣太大,空荡荡,只露出她一点裙子的边缘,更显得她身体纤薄。
不合身的衣服有种特殊的诱惑性。
贴着人的地方是人在动,空出来的地方是衣服在抖,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吊足人胃口。不过无妨,时间还不到。特别是虞棠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的,这像是无声的宣示,虞棠是他的。
“愣什么。”虞朝先放下手里的文件,招手让她过来。
和唤一只宠物没什么区别。
虞棠在虞朝先身前站立,后颈被他握着。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身后的气息侵略性很强,强到她不转头都能感受到。虞棠稍稍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些距离。
虞朝先直接把人拎起来坐在了办公桌上,手动转过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面对面。不就喜欢用两只大眼睛在他身上扫啊扫的,现在让她看了,她又转着眼睛看别的。
那眼睛还哭的通红,和兔子似的。
“又看上什么。”虞朝先问。
“我想喝水。”虞棠没看到哪里有水。
虞朝先给她倒了冰水。
虞棠盯着冰块水没说话,也没拿起来喝,直到虞朝先又抬眼看看她,虞棠才低头说:“我要喝热水。”
麻烦,太麻烦了,虞朝先盯着她不放。虞棠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总觉得虞朝先早晚有一天会不耐烦的掐断她脖子。
“我不喝了。”虞棠触及他不耐的目光,想要跳下桌子,结果被虞朝先将她两条腿都固定在了膝盖里,灼热的温度立刻隔着男人西装裤侵袭到她腿上。
虞棠浑身都不自在,这种感觉诡异极了。
“陈调,去倒热水。”虞朝先拿起电话对陈调说话,但视线没从虞棠脸上移开,“拿着车里的保温杯过去。”
热水是陈调跑到后厨专门让人烧的,基地里每天训练的热火朝天谁会喝热水?都巴不得泡冰水块里。
做饭阿姨拎着保温杯过来,看见是女孩要喝,慈爱的把杯子放她手里:“是不是担心生理痛?喝热水对身体好些。”
虞棠感谢的看着阿姨:“谢谢阿姨。”
虞朝先抽完烟回来,就听见个“生理痛”,阿姨送完水朝虞朝先点下头就出去了。
虞朝先皱眉问:“怎么个意思,哪里疼?”
虞棠抿唇不说话。
麻烦,一时话多的惹人烦,一时一句话又不说更惹人烦,根本不知道这个高中生不大的脑袋瓜在想什么,什么都要人猜。
跟在虞朝先后面的陈调在女人窝里打滚,很快就明白这个“生理痛”是什么意思,他凑到老大耳边,“虞小姐应该是快来生理期,有点不舒服。”
说完又很自觉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虞朝先瞧着虞棠红透的耳尖,转而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不饿,我们几点回去?”虞棠摇摇头,她没有胃口,还有点想回医院看哥哥,“我想看看哥哥恢复的怎么样。”
虞朝先皱眉,明明能吃这么多东西,现在却说不饿,还没忘关心那个昏迷的虞延庭。
怎么就想不起来问问他吃了没。
也正常,虞朝先转念一想,毕竟虞延庭养了她这么久,虞棠也不是真的没良心的白眼狼,也得给她留点缓冲的时间。
好在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所以可以给她时间。
虞棠又继续说:“明天周一了,我要去学校,不能落下功课。”
虞朝先下垂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宽大的袖口只露出她一点白皙的指尖撑在桌面上,提到上学,指尖还用点力抓在桌子边沿上。
这可真是奇了,之前还耍小聪明逃课的人,现在主动说去学校。
行吧,本来他还想着这一周他要在基地处理事情,带她过来也没多少时间陪她,现在虞棠主动提出去学校也正好,早晨送完她,他再去基地,下午回去正好接她放学。
“可以,先喝水,下午回去。”虞朝先没多考虑,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带在身边。
虞棠接过杯子,哭得太多,她还真有点渴了,很快就把一杯水喝完。
陈调买吃的回来,芒果糯米饭,菠萝咕咾肉,香蕉煎饼和海鲜粥,反正都是甜滋滋的小女孩喜欢吃的东西。
他刚进二层楼梯口,就看见有道大胆的身影坐在了办公桌上。
那小姑姑竟然坐到办公桌上?老大这是要把人惯成什么样?那几张沙发是不够她那小身板坐的?
虞伯都没这么惯过!
虞棠看见陈调放下食物后进了隔壁的办公室,她转头问虞朝先,“关叔叔呢?他请假了吗,怎么没见到他?”
以前都是关钟鹏在哥哥旁边的办公室,现在陈调没有出来的意思,似乎关钟鹏的位置被陈调取代。
她记挂的人倒是还挺多,关钟鹏她也记得。
虞朝先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他母亲生病了,给他放了探亲假。”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虞朝先看着不近人情,这些事上还挺有人情味的。关叔叔对她很好,小时候在香江上幼儿园时,都是关叔叔接送保护她,所以听到虞朝先对关钟鹏很好,她也安心了。毕竟哥哥生病肯定没法管理公司,虞朝先接手公司也很正常,估计以后他也会忙得经常不回家吧。
虞棠拿起一份香蕉煎饼先问虞朝先要不要吃,果然得到如同那天一样的回答:“吃你的,少管别人。”
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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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小声嘟囔:“你又不是别人。”
这句声音很小,虞棠没敢大声顶嘴。虞朝先目光微妙的看向她。
虞棠本来想坐在旁边休息室的吃,身后就传来虞朝先不近人情的声音:“那是开会用的。”
除了虞朝先的位置,也就他旁边还有张椅子。既然休息室不能吃,虞棠把目标放在了他旁边有点突兀的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过去的。
“那我可以在你旁边的椅子上吃吗?”她问。
虞朝先没看她,“随你。”
虞棠铺开包装纸,只占用了一小点位置,怕弄脏他的文件。
虞棠盛出来一碗海鲜粥给虞朝先,试探的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尝尝,很好喝,要不要来一碗?
还挺乖,就这么关心他饿不饿?虞朝先挑眉就遂了她心愿,拿起勺子喝了口。
接着就见虞棠又盛出来一碗,看着要端着往外走。
“去哪?”
虞棠想着这些都是陈调买的,还没谢谢他,所以也想给他盛一碗,指了指原来关钟鹏的办公室,说:“给这里也送一份。”
“不用,”虞朝先面无表情,“过来,吃你的。”
虞棠想着,虞朝先应该是嫌她打扰陈调工作,她又老实的坐回到他旁边,吃完了一份香蕉煎饼,又吃起来芒果糯米饭。
吃东西还是和之前一样。小嘴不大,两腮吃的鼓起来,细嚼慢咽的打量着下一个吃哪个。
这和养只宠物也没什么分别。
宠物和人他都是第一次养,虞朝先想着,想来也不会太难。饿了喂她吃饭,渴了给她水喝,累了就在房子里休息,想打扮就买衣服。
对了,这小姑姑皮肤还很细腻,应该还需要护肤品。女孩嘛总比男孩金贵精致点。
反正他都可以满足。
虞棠被盯了很久,她猜虞朝先是还想来一碗海鲜粥,她就又盛了一碗放到他眼前。
吃到菠萝咕咾肉,虞朝先见虞棠那刚消肿的眼眶又开始变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虞棠,怎么个意思?吃顿饭哭什么。”
虞棠瞧着那盘菠萝咕咾肉,哽咽说:“哥哥以前就经常给我做这道菜。”
又是虞延庭。
虞朝先懒得说她,也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行啦,下午提前过去,让你去疗养院看你哥。”
虞棠用手背擦干泪,讨好的给虞朝先夹了块菠萝,她吃了块肉。
隔壁房间,陈调正踮着脚扒在墙边,整个人像只壁虎似的贴在墙上。
“你在干什么呢?”米奇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陈调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赶紧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嘘——”
米奇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被老大发现你偷听就完了。”
陈调朝隔壁房间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少装,我不信你看不出老大和她不对劲。”
米奇坦诚道:“天要下雨你能管得了吗?所以老大要哪个女人你能管得了?”
陈调瞪大眼睛,不愧是老外,思想就是开放,“你们老外玩的这么野的吗?”
米奇懒得和陈调浪费口舌,他要进去和虞朝先汇报任务情况。
谁知虞棠看到米奇进来,眼睛一亮,声音比刚才都轻快了几分,叫了他的名字:“米奇!”
米奇朝她点头致意。就在这一瞬间,米奇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余光瞥向老大虞朝先。
男人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目光却沉沉地落在虞棠的后脑勺上。
虞棠只见过米奇一次,昨晚在医院米奇也没有进去,今天一眼就认出来。他第一次去接虞棠放学,虞棠歪着脑袋打量了好久才认出他来。
殊不知虞棠是因为“米奇”这个名字像米o鼠才记住了米奇。
“虞棠。”语气不善的一声。
30. 承诺
“嗯?”虞棠终于把脑袋转回来,看虞朝先,等他说话。
谁知虞朝先喊来陈调,“送她回房间写作业。”
虞棠没想到虞朝先把她的作业也拿来了。“为什么?就因为刚才我把肉吃完了只给你剩了菠萝?”除了这,虞棠想不出别的原因,她根本就没惹他呀。
但虞朝先已经在处理文件,虞棠只好跟陈调走。
推门前她还回头看向虞朝先,“那我写完来找你。”
虞朝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可以。”
等送完虞棠走,陈调擦了把汗,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老大好这口,他连夜安排了白白净净黑发的女生,拍了照片给虞朝先发过去:【老大喜欢哪个?都是黑发白白的大眼睛,我全给送过去?】
虞朝先烦的直接电话打过去:“陈调,你长脑袋是为了凑身高?那双眼睛看不明白就给我滚!”
“对不起老大。”陈调灰溜溜的挂了电话。
陈调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他就是看的太明白!陈调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大回来的第一天就见过虞棠,当晚就破天荒救了个黑发白肤的小姑娘。要知道,虞朝先向来最烦管闲事。
现在他特意挑的那些和虞棠相似的女人,结果虞朝先骂他看不明白事。作为跟了虞朝先这么多年的心腹,这话简直像刀子往心窝里捅。
陈调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米奇虽然来得晚,却看得真切。不管老大和虞小姐再怎么吵再怎么闹,只要虞小姐出现,两步之内必能找到老大。
如果想知道老大阴影下的目光看在哪,那就看虞小姐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目标明确了,要考医科大学,虞棠做起题来都比之前顺畅许多,好像突然顿悟了一些公式,完形填空抬手就来,再对答案,全对!
好流畅,全会写!选择全对,填空全对,大题思路清晰,阅读理解也全答到点子上,怎么回事,这样知识充满大脑的感觉。
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虞棠猛地睁眼,果然是在做梦。回来虞朝先的房间后,她铺开试卷做了两道选择题,结果题目越看越困,索性就趴下睡着了。
一周过的不快不慢。虞棠的精神明显比一开始好太多,已经逐渐接受哥哥生病的事实。
哥哥还活着,只是陷入了长长的睡眠,这对虞棠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还好学校还有莫菲,莫菲一直都在安慰她,俩人还约定一起考大学,虞棠和莫菲相互鼓励,一切朝着目标大学努力。
周五的黄昏,夕阳将校园染成橘红色。虞棠和莫菲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到校门口的这段路虞棠和莫菲短暂聊了下电视剧的剧情,昨天的剧情有男女主的吻戏。
“昨天那场吻戏你看了吗?”莫菲突然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你说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我看电视剧里演得特别浪漫。”
接吻的感觉?
虞棠完全想象不出来。
和莫菲分别后她抬头望去,宾利的后车窗开着,正好瞧见车后座的虞朝先。
夕阳的余晖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光,连睫毛都染上了暖色的光晕。
今天是米奇开车,后座的补觉的虞朝先从虞棠上车的那个瞬间就醒了,不过他一直闭着眼,也知道虞棠的目光一直在他脸上扫。
虞棠悄悄抬眼,看向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虞朝先,睡着的虞朝先看起来好接近许多,不用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视线再往下,就是嘴唇。虞棠记得她偷偷摸过,很柔软,嘴里叼着烟的时候,烟蒂在他唇上陷进去一个微微的弧度。
总之就是很软就对了。
接吻的感觉……虞棠赶紧使劲晃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摇晃走。
“虞棠。”闭眼的男人开口。
“嗯?”
虞棠的下巴被人转了过去,正对上男人清明的眸子。
“从镜子里看人又是几个意思?”
“我没有。”虞棠是看了两眼。
虞朝先盯了她一会,松开她,转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在家等我。”
“好。”虞棠低声应着,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送她回去后,虞朝先就要走了,这次出差要半个月。自从虞延庭住院,她渐渐明白,依赖别人是危险的,再亲近的人,也可能随时离开。
虞朝先捕捉到那声叹息,眯眼看向身边,这是舍不得他?
“回来带你出去玩。”他补了一句。
可虞棠依然垂着眼,兴致缺缺。到底只是侄子,大概率也是把她当累赘看待,说带她出去玩也就是礼貌的哄一下,其实巴不得赶紧把她丢下。
少女的愁绪说出来别人反而觉得她矫情。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真心为她停留呢?父母没有,哥哥现在也躺在医院里。至于虞朝先……侄子而已,血缘上终究隔了一层。说不定此刻他正想着怎么打发她,待会儿大概会塞张卡,敷衍了事。
校门口,其他同学被父母接走的笑声飘过来。虞棠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酸胀得发疼。大人的世界真虚伪,不想要她就直说啊,何必假惺惺地承诺?
虞朝先目光沉了沉,又补了一句:“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
虞棠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商场霓虹,语气平淡:“随便。”
手腕突然被攥住,一张黑卡扔进她怀里。
“想要买衣服?”见她盯着商场看,他于是问道。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用钱打发她。“我不要!”虞棠心底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推门下车时带进去车内一阵冷风。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大门,一次都没回头。夜风吹起她的校服裙摆,更显消瘦孤单。
虞朝先眉头紧锁,从前随便给点零花钱就能哄得她眉眼弯弯,如今连卡都扔回来。
他问米奇:“谁惹她了?”
米奇透过后视镜,小心斟酌道:“虞小姐……大概是舍不得您出门,闹脾气吧。”
这话正戳中虞朝先的心思。他指尖在膝盖上敲了两下,突然道:“告诉陈调,要是她想邀朋友来家里,直接派车一起接来。”
想了想,又说:“停车。”
轮胎在沥青路上擦出短促的声响。
米奇在后视镜看见虞朝先随手扯松了领带,大步流星折返。
浴室里,虞棠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脸庞,眼泪混在水流中无声滑落。等她关上水时,眼眶已经微微发红,像是被水汽蒸腾出的痕迹。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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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裹了条浴巾就走出浴室。哭过之后喉咙发干,她现在只想喝杯冰镇果汁。
湿发还滴着水,她也顾不上擦,赤着脚就往楼下跑。
楼梯拐角处,虞棠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上楼。等她发现那道高大的身影时已经来不及躲闪,慌乱间浴巾滑落在地。
她倒吸一口凉气,脚下踩空——
“小姑姑,会不会看路?”虞朝先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捞进怀里。少女温软的身躯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湿漉漉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臂,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虞棠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却顾不得反驳,惊慌失措间,腾空的双腿本能地环住他的腰,怕掉下去。抬头瞬间,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男人锋利的下颌线。
“虞朝先你往哪看!”她带着哭腔喊,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发丝黏在泛红的颈侧,整个人悬在半空,往下是脚够不到的台阶,往后没有倚靠,往前又是男人的胸膛。
她扭着腰想往上躲,“你的手在抱哪,先放我下去……”
这一抬腰动作却让虞朝先浑身绷紧,托着她腿的手臂肌肉骤然隆起。两人此刻的姿势暧昧至极,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像株缠绕藤蔓,耳畔处能清晰听见彼此紊乱的呼吸。
俩人现在的姿势简直像交颈相抱。
“小姑姑,”虞朝先呼吸明显重了下,“你确定是我抱着你不松,还是你拿腿勾我的腰不放,嗯?”
最后一声嗯,直接贴着虞棠的耳朵贯入。这时刻的虞朝先嗓音比平时更沉,有点类似晨起时特有的慵懒和暗哑。
“我、我没有,是踩滑了,”虞棠耳尖发烫,整个人慌乱无措,她小声辩解,“再说谁知道你会回来,我只是想去喝果汁。那我松开腿,你先放我下来。”
“放你下去光脚踩地?”他手臂稳稳托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虞朝先抱着她往楼上走,虞棠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羞耻感让她脚趾蜷缩,下意识想并拢双腿,却反而将他勾得更紧。
虞棠呼吸发颤,却没意识到自己捂着虞朝先眼睛的手指根本没并拢,漏出一条缝隙。
那条指缝不大不小。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落进虞朝先眼里。
虞朝先就着抱她的姿势坐下,扯过床上的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
虞棠后背触到冰凉的空气还没两秒,就被柔软的暖意包裹。有了这层被子遮挡,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可泛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慌乱。
虞朝先盯着她湿漉漉的睫毛,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下。他随手捞起床头的干毛巾,动作自然地给她擦起湿发。虞棠下意识想接毛巾,可双手正死死揪着被角,怕裹着自己的被子滑落下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还陷在他怀里,她悄悄并拢膝盖,试图往后缩。
“别乱动。”虞朝先眉头一蹙,直接用腿压住她试图合拢的双膝。少女肌肤上未干的水汽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某处绷得更紧。
虞棠忽然察觉额前拂过的呼吸烫得反常。她仰起脸,不自觉地松开一只揪着被子的手,掌心贴上他的前额:“怎么这么烫?”
虞朝先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嫣红水润。他突然一把攥住她探过来的手腕,毛巾从掌心滑落,无声地跌在两人交叠的腿上。
31. 不算
少女的唇被咬红,可是她的眼眶更红。
“哭什么,不都说了我会很快回来,不会不要你。”他松开她,随她的手在他脸上乱摸,因为他的指腹也在她发红的眼角摩挲。估计是虞棠从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哭。
虞棠不知道怎么回应虞朝先的话,她是想着哥哥的病情不知道什么时好起来,只剩她一个人,才一直难过的哭。
虞棠想来想去,还是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信了他的话,点点头说:“知道啦。”
“可以给我打电话、发信息,”虞朝先轻轻点了点她的电话手表,“只要不是废话,我就会回你。”
“那……问你在干嘛,算废话吗?”
“不算。”
“我有不会的题想问你,算废话吗?”
“也不算。”
虞棠被他隔着被子揽在怀里,眨了眨眼轻声又问:“那我们刚刚这些对话……算不算废话?”
这问题并不难答,虞朝先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回应。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暖橘色的台灯光线下,他邪气俊朗的脸上竟难得地显出一丝不自在。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他伸手轻戳她的额头,“睡你的。”
他怀里的人顺势向后倒在床上,虞棠却心想,如果刚才那些明显是废话的话都不算是废话......那不就是什么都能和他说。
她枕在枕头上,又轻声问:“那你去的地方是哪里?”
“基拉里洲。”虞朝先给她掖上肩处的被角。
虞棠想起地理课上学过的知识,那片沙漠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区之一。
她忙问:“那你水带够了吗?沙漠里还是要多备一点水。”
虞朝先已经起身。这趟上来,本就是为了看看她在闹什么脾气。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你说呢。”
临走前,他伸手关掉了卧室的灯。
“那我等你回家。”虞棠悄悄掀起被角,在黑暗中望着他的轮廓一寸寸淡出视线。
虞朝先的指腹无意识地擦过下巴,仿佛还残留着少女温软的触感。
等他回家?他回头望了一眼走廊上仍亮着的落地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虞棠塞给他的保温杯。他终于转身朝楼下走去。再多呆一会就真不想走了。
虞棠跑到阳台上,黑色的宾利消失在夜幕里。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荒漠,目光所在是黄沙,目光跳跃依旧是黄沙。远处的沙丘上,一只秃鹫盘旋着。热带荒漠气候让这里根本无法种植植物。唯一一条蜿蜒的马路延伸至深处,路边的指示牌上被子弹穿透,留下筛子似的弹孔,摇摇欲坠。
远处一辆悍马逐渐踏入这片领域,轮胎碾过滚烫的沙石。
热风裹挟沙粒拍打车窗,驾驶座的米奇打开雨刮,挡风玻璃上一层薄薄的黄沙,自己的脸都被风吹黄了。
这时米奇才明白,为什么老大不愿意带虞棠在身边。这鬼荒漠,即使他在各种恶劣环境下作战执行过任务,都觉得这样的荒漠气候让人绝望,更不用说娇嫩的女孩了。
再看后座的男人,没有一点被沙吹的狼狈,皮肤依旧皓白,英俊不减。虞朝先转着手里的手机,就这么玩了一路,旁边还有个明显是女孩子用的保温杯。
米奇看见老大嘴角勾起,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心情不错。
虞朝先想起临走时,虞棠跑下来把保温杯给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交待,这个杯子可以装很多水,而且保温效果很好,可以装着水备用。
好像怕他渴死在沙漠。
完全不知道女孩是在担起哥哥的责任,照顾哥哥唯一的孩子。
随着道路越来越窄,越野车开进坑洼不平的泥路,沼泥旁稀稀疏疏的搭着几所破房子,木头黑烂几尽腐朽。
转弯的路口处有个巨大的木质立牌,上面彩漆描绘着总统的画像。总统笑的灿烂,即使在黑夜也能看见那一口白牙。
总统画像旁边写着:“基拉里洲,自由之地”。
基拉里洲以前是是奴隶交易的自由场所。后来奴隶制废除,这里的奴隶又被另一个统治者奴役。
这个统治者就是自封总统的泰勒。
车辆抵达基拉里的那一刻,虞朝先忽然开口,声线慵懒:“嗯,到了。”
米奇起初有些疑惑,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吩咐他。抬眼看向后视镜,果然,老大正在通电话。“可以出去,晚上七点前回家。”虞朝先挂了电话。这小姑姑是一睡醒了就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才分开了一晚上而已,而且可以信息聊,她偏偏打了电话,不就是想和他说话么。
老大的出行都是不能泄露的秘密。现在老大主动报备行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和那小姑姑通话。
米奇开着车,往后视镜看了眼,老大正在发信息。知道的是和小姑姑聊天,不知道还以为是异地的情侣,手机信息一刻不停的发。
谁能想到,老大人模人样,在喜欢女人方面却是有点禽兽的类型。
出神的米奇忽然身后一冷,像是被狙击枪的瞄准镜瞄准。果然,虞朝先阴冷的的目光像是要打穿他的后脑勺。
“对不起老大。”米奇赶紧认错,揣测老大这事可大可小。
虞朝先心情好,所以格外宽容,“以后你少跟着陈调八卦。”
米奇暗自惊讶,原来老大全知道。
远处突然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与这破败之地格格不入的红色跑车飞驰穿过泥洼。车身溅起的泥浆泼洒在路边帐篷上,驾驶座的男人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着枪漫无目的地扫射,用枪开路,乱射的子弹穿透了随处可见的帐篷。
帐篷里正在缝补的女人前一秒还在穿针,后一秒被流弹打穿后脑勺,孩童的哭喊声随即传来。
红色跑车一个急刹横在悍马前。车窗降下,露出张狂的年轻面孔,那人晃了晃手中镀金的□□,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道:“鲨鱼先生?我是总统的弟弟,专程来为您带路。”
虞朝先在特遣小队执行任务的代号就是“鲨鱼”。之前一次作战任务,泰勒和虞朝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两方军队属于统一战线,虞朝先出手救了泰勒一把,打穿了敌人的太阳穴,不然被打穿太阳穴的就是泰勒。
那时泰勒只知道虞朝先的代号叫“鲨鱼”。
后来泰勒当了土皇帝,得知虞朝先在搞武器生意,自然第一时间联系他。
其实别的武器商人给他搞不来这么大的量还有装甲车。
总统府是这片地区唯一算的上建筑的房子。铁门打开,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入。
这总统府是仿白宫的设计。
姑且算得上小白宫。
如今的泰勒虽已今非昔比,但对虞朝先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他甚至默许了虞朝先身旁持枪而立的米奇,未显半分不悦。
米奇在虞朝先身侧,他第一次见泰勒。泰勒身穿白色的军装,衣服白的和牙齿一样。
泰勒一见虞朝先,就要兴致高昂的要带他逛逛这总统府,执意要带他参观这座总统府。倒也不能全然说是炫耀,却也存着几分想让对方高看自己的心思。
泰勒对着虞朝先侃侃而谈:“虞,美洲曾将这里当作殖民地,买卖奴隶。是我带领人民获得解放,建立了民主国家!如今我统治下的基拉里,是名副其实的自由之地!”
虞朝先懒得戳穿他,什么解放,什么自由之地。
基拉里洲常年内战,这位泰勒总统消除异己的手段残忍粗暴,不服他统治的那就一枪毙了了。这六年的内战,根本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暴力狂欢。
总而言之,暴力对这位泰勒总统来说,是乐趣。泰勒为了敛财,这里都快成了内脏贩卖的“自由之地”。
但虞朝先来此只为做生意,不涉政治。对泰勒那套自吹自擂,他只微微挑眉,不置一词。
泰勒引虞朝先落座,终于切入正题:“虞,那批枪,让我看看货?”
虞朝先瞥了米奇一眼,米奇立即从箱中取出一把AK递上。
他靠向椅背,指尖轻点桌面,看向正摆弄枪械的泰勒:“不会过热、不会卡壳,即便埋进黄沙再挖出来,照常开火。操作简单,小孩也能用。”
米奇在一旁默默听着,总觉得老大这介绍,仿佛在说:这款削笔刀非常好用,小朋友也能轻松上手。
在虞朝先和泰勒介绍枪时,有个士兵和路过的女仆低声调笑。泰勒眼神往那瞥了眼,脸上的笑容消散,眼里狠厉涌现。他正好要试枪。
毫无预兆。
“嘭”一声,士兵脑门被打穿。突如其来的开枪让米奇本能地闪身挡在虞朝先面前,举枪直指泰勒。
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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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的弟弟及周围士兵也齐刷刷抬枪,对准虞朝先和米奇。
虞朝先却神色未变。泰勒绝不会愚蠢到对他动手,否则一支配枪都别想拿到。
果不其然,下一秒泰勒就皱眉推开了弟弟对准虞朝先的枪,“没礼貌,虞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虞朝先淡淡唤了声“米奇”,米奇这才收枪退回他身后。
旁边传来拖拽的动静,那人被拉出大厅,拖出来的血痕像是鲜艳的红毯。
泰勒却仿佛无事发生,对这把枪赞叹点头,十分满意:“试枪而已,不必紧张。”
虞朝先并不在意这些插曲,他只等泰勒的后话。
泰勒抬眼望来,语气坦诚却难掩算计:“虞,你知道的,我们很穷,没有现金支付。这批枪,我只有用这些来抵账。”
桌面上传来一阵干脆的轻响,只见一颗颗钻石安静的躺在上面。
其中有些罕见的红钻,美轮美奂、绚丽多彩。
每一颗都是价值不菲,不难想象,这些钻石做成首饰该会是多么漂亮,带在女人们漂亮的手腕上,参加晚宴绝对是全场焦点。
然而眼下是卖方市场。见虞朝先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泰勒继续加码:“虞提供的装甲车也极具诚意。为表感谢,也为日后合作,包括之前谈及的拉瓦通道,我可以为你放行。我保证,这条路上绝没有人敢动你的货物。”
虞朝先挑眉——他等的就是这句。于是欣然点头:“成交。”
基拉里洲途经不少国家,是运输要道,这条路上运输车很多,被抢的也很多,有了泰勒这个当地土皇帝的清理,能免去不少麻烦。
泰克站起身和虞朝先握手,脸上重现笑容:“鲨鱼先生,以后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生意就此落定,枪械将随车队尽快运抵。
交易结束后准备离开时,米奇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方才老大要向泰勒那样介绍那把枪。
泰勒带他们参观了他的士兵——清一色的少年兵,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每人手中握着一把枪,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泰勒的命令,维持着他所制定的纪律。
就像虞朝先之前所说,从十三岁男孩手里射出来的子弹,或许比三十岁男人的子弹更致命。
虞朝先对这般景象早已司空见惯。泰勒强制壮年男性挖掘钻石,再将年幼的孩子挑选出来,训练成童子军;钻石换来的财富,又被重新投入战争。
战争是上位者的游戏。战争是上位者的游戏,而他只是个商人,赚钱而已。至于怜悯这种事,那要交给上帝。
此番交易比虞朝先预想的更为顺利。临别时,泰勒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旅馆里,我为虞备了一份礼物。”
虞朝先心情不错,直到回到旅馆,他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房间里有两个基本没穿衣服、热情跳着钢管舞的女人。
这就是泰勒送他的礼物。
米奇跟在虞朝先身后,刚过去,就看见老大翻着白眼,连门都没进,就往外走。
“走?”米奇问。
虞朝先也不等米奇:“你想住就留下。”
米奇回头扫了眼里面,哦豁,美丽性感的吉普赛女郎。可惜了,老大喜欢的是……米奇想到了老大的小姑姑。
“老大,去哪。”米奇快步跟上,“不是晚上还要和泰勒总统共进晚餐吗?”
虞朝先头也不回:“弗洲。”
车子正行驶在前往弗州的公路上,虞朝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陈调,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陈调焦急的声音:“老大,虞小姐放学后转眼就不见了,我……”
虞朝先都懒得说陈调,他打断陈调的话:“去校门口的小吃摊找,去章鱼小丸子摊附近。”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就传来陈调如释重负的喊声:“找到了找到了!老大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她在那!”背景音里还能听到虞棠和摊主热情的招呼声。
每次接她放学,她都往那什么加了一整只章鱼的章鱼小丸子摊看,不用问肯定是想吃。
虞朝先又说:“给她买,再给她买杯果汁。”
电话里传来虞棠软软又礼貌的声音,“谢谢陈调哥的章鱼小丸子和果汁。”
虞朝先皱眉,她又在乱喊什么。还有,谢陈调做什么。
这小姑姑,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