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生存指南》 1. 第 1 章 烛光摇曳,婚房里极其安静,灯芯燃烧发出哔剥声,祝明璃不适地看着自己的新身体。 她穿成了新娘子。 脑海冒出一道机械音:【宿主好,你穿成了沈绩的妻子祝明璃。未来他会遭遇巨变,成为三镇节度使,阴狠冷漠,为了避免日后被波及,您的任务是收获经验值,在他黑化前刷满他的好感度。经验值累积后您可以在商城兑换养颜美容丹,以便更好攻略。】 这是传说中的攻略系统?祝明璃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口便传来轻微响动,她连忙举起团扇遮住脸。 “吱呀”一声,屋内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吹得烛光摇摇晃晃,让火红布置的婚房透出几分渗人感。 来人还未走进内间就站定了,接着,一道凛凛目光落在了祝明璃身上。 她抬眼看去,视野被扇面遮挡,朦胧中只看到对方颀长高大的身形。离拜堂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已脱下婚服,换上了戎服,威厉之意扑面而来。 祝明璃心里打了个突,这人的气场太强,不好相处。 床边新娘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新郎对此并不好奇,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沈家满门忠烈,父亲战死沙场,留下母亲一病不起,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大哥二哥又接连牺牲,恰逢新帝登基,一切事宜都落在了他头上。 沈绩的亲事是祖父与好友定下的,他没有不应的道理。 别人眼中的人生大事,在沉甸甸的烦忧中,不过是走个过场的插曲。匆匆迎了新娘,连夜就得离京。 沈绩看着新娘子,麻木的心没生出什么波澜,毕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幸福安定的人生。 手下来报,这位新过门的妻子心悦表哥,在出嫁前自尽闹了一场。如今他要离京,沈家只剩下母亲和一群孩子,经不得折腾。 窒息的沉默中,他简明扼要开口道:“我知晓你不愿嫁我,你若是安心度日,我可以给你足够的自由。” 说完这句话,也没指望她回应什么。一个在出嫁前用自尽威胁兄长的人,不像是个聪明人。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却听到那位一动不动的妻子发出惊喜的声音:“真的?!” 沈绩脚步一顿 。 这一瞬,脑海里的军中事宜里挤进了一条格格不入的想法:不是绝食了几日吗,哪来的力气? 对方回过身来看自己,见过血的人身上有一股冷嗖嗖的气场,祝明璃很不习惯,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的自由,具体包括哪些事项?”开支用度,权限范围……指示不够明确呀。 沈绩瞧着新娘子,觉得她身上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活气儿”。 他忽然对自己成亲有了一丝实感,随口回道:“全看你诚意了。” 说完这句话,转身踏出房门,融入茫茫夜色和肃杀寒风中。 * yes or no,对方回答了个or。 祝明璃放下团扇,心想这个穿越开局也不算太差嘛。 刷好感度也不止攻略沈绩这一条路子,他口里的“安心度日”也是条路子呀! 沈明璃重获希望,干劲满满,把系统叫出来和它商量。 【抱歉宿主,本系统为攻略系统(1.0版本为祸水系统),没有其他通关路径。】 祝明璃开始画大饼:“你都改版过了,再改一次呗。沈绩一人的好感度算什么,整个沈府、周围街坊、我娘家,几百号人的好感,抵不上他一人?” 系统有些犹豫,在其他世界里,它手下的宿主全都攻略失败了。 美容丹把宿主都养成了绝世天仙,任务对象还是冷面冷心,难不成真是方法出了问题? 系统在抉择时,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攥着手进了内间。 “娘子,您跟郎君提起表少爷了吗,郎君怎么走了?” 祝明璃不吭声。 丫鬟叹了口气:“娘子,您已嫁作他人妻,与表少爷终是有缘无分,何苦来哉?” 哦,原来表少爷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呀。而且看现在“丈夫”的态度,似乎也知道这事儿? 这么大的攻略难度,果然还是另寻他路更好! 丫鬟见她不说话,快要急哭了。 祝明璃与表哥暗生情愫后,身边的丫鬟婆子通通被发卖,换了一批。不成想新的一批又纵容她绝食相逼,祝家无奈,只得挑了几个死脑筋的丫鬟陪嫁。 死脑筋只认死理。祝家吩咐丫鬟们看紧祝明璃,不容她再想再提表哥。 见丫鬟这么着急,祝明璃赶忙摇摇头道:“他走得匆忙,我们没说上几句话。” 丫鬟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露出愁容来:沈家郎君新婚之夜离京,沈家门楣高,娘子怕是镇不住。再加上娘子不愿嫁沈家这事儿,虽然尽力压下来了,但郎君不可能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难。 “娘子,今夜无事了,婢子服侍您歇下?” 祝明璃点点头,丫鬟便利落地把她的头饰发髻拆下,又叫人打了热水替她净面。 一切结束后,丫鬟还要服侍祝明璃上床安寝,祝明璃连忙道:“行了,你也去歇着吧。” 好歹嫁过来了,丫鬟终于不用担心她自尽威胁,行礼退出了婚房。 此时,祝明璃的眼前突然冒出一行字。 【丫鬟[焦尾]忠诚度增加。】 祝明璃愣了一下。 系统及时补充:【系统3.0版本更新。本次更新:增加了攻略路径及玩法。】 祝明璃放心了,早早睡下。 睡得早,醒得也早,丫鬟们一敲门,她便睁开了眼。 卯时天还未大亮,红烛早已燃尽,就着朦胧微光,丫鬟们轻手轻脚鱼贯而入。端盆的、伺候洗漱穿衣的,井井有条。 祝明璃全程无话,丫鬟们心下不安,恐触了她的霉头。 新婚夜,郎君领了皇命连夜出京,谁能高兴呢? 也不知郎君这是受宠还是不受宠,说受宠吧,哪儿有人成亲这般仓促?说不受宠吧,偏偏圣上又点他做事,连婚假也没有,必是紧要大事。 丫鬟们想不通这些关节,祝明璃更不会想这些。她希望沈绩越迟回来越好,一个陌生男人忽然成了自己的丈夫,她实在不知怎么应对。 “娘子,时辰差不多了。”有丫鬟轻脚走过来提醒,祝明璃只认得昨夜那个叫焦尾的丫鬟,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起身,盯着这丫鬟看了一眼,见到她头上冒出一行光字。 [绿绮] 再一眨眼,显出人物详情来。 [身份:陪嫁丫鬟 忠诚度:70/100] 再看焦尾那边,忠诚度有82,若是用人的话,焦尾更合适。 不过这也不是最紧要的事儿。祝明璃由沈府丫鬟领路,出了院子,穿过长廊、垂花门、穿堂,总算到了沈母院子里。 幸好嫁的是沈绩,住得近,若是住得远一点,天黑时就得起床赶路。 遇到人丁兴旺的家族,给长辈们挨个请安,回房用早膳,又过来陪长辈说笑解闷,时候差不多了,再次往自己院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3|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处理事务。操心一点的,从铺子营收到下月采买都要过一遍。下午再过来侍奉婆母,和各房联络感情,关心小辈……忙到黄昏,又要去请安。 来来回回好几趟,当主母其实是个体力活儿。 此时,上房里沈家人早已聚齐等候。 祝明璃时间踩得好,不早不迟,只是都走到门口了,还没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候在门口的大丫鬟对她行礼后,进门轻声道:“老夫人,三娘子到了。” 房内依旧没什么声音,祝明璃跟着走进去,果然如她所想,沈府从上到下都是死气沉沉的。 坐在上方的沈老夫人脸色平平,她并不知道“祝明璃”心悦表哥,只是根据出身来评价祝明璃,认为结亲是个不错的决定。 祝明璃祖父在世在文坛颇有盛名,虽然在官场上没爬多高,但诗文传天下,来往密友很多,沈侯便是其一。祝明璃一出生,亲就定下了。等沈绩孝期一过,两家就立刻把婚事提上了日程。 这些年的丧夫丧子之痛已经把她磨成了木头人,她流程性地关怀了几句。无非就是昨夜睡得如何,从此以后你就是沈家媳妇了云云,又送了她几盒珠宝后,便开始介绍屋里人。 沈侯爷生前一妻一妾,妻子便是现在的老夫人,膝下育有三子一女。庶出的大娘子早已出嫁,跟着外放的丈夫离了京。 大郎二郎接连战死,只剩下三郎,也就是沈绩。 大郎膝下一子一女,其妻因病早早去了。 二房是一对龙凤胎,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丈夫牺牲以后,其妻悲痛成疾,扶灵回京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祝明璃转向小辈这边,年轻人总算有点生气,正在偷偷打量她。 大房的大姑娘瞧着十四五岁,十分秀气内敛,见祝明璃看自己,连忙行礼,小声地道:“三叔母。”她不敢直视祝明璃,“侄女儿名唤令仪,乃大房长女,下面有个弟弟令文,是国子监学生,正逢旬试,祭酒严格不允假,所以未能赶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嗤。 祝明璃朝那边看去,二房双胞胎二人,十二三岁左右,小姑娘正在神游天外,而少年正皱着眉头,一脸嘲讽地瞧着沈令仪。 沈令仪似乎是习惯了,连忙收了声音,脸涨得通红。 四下安静,神游天外的二房小姑娘察觉不对劲,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就明白自家哥哥又“犯病”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了他的手臂上。 “沈令姝!”小少年立刻竖起了眉毛。 这一嗓子终于让上首高坐的老夫人醒过神儿来,她拖长了声音:“令姝、令衡!” 双胞胎勉强收了动作,但面上仍旧是不服管教的模样。 一日才刚刚开始,老夫人却像累了一天般疲乏,支着头:“祝氏、令仪,你二人上前来。” 祝明璃和沈令仪连忙走到老夫人跟前。 “我这身子骨你也瞧见了,儿媳们又去得早,所以中馈暂由令仪打理。你如今嫁了过来,理应分担一些。” 祝明璃还没说话,身旁的沈令仪就先大大地松了口气。 “以你的出身,想必打理庶务这等事不在话下。”老夫人让小儿子匆促完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沈家实在是缺一个女主人。 话都说到这儿了,祝明璃只能接下。 头一日丈夫新婚夜离京,第二日家中人冷淡相对,若是其他新妇定会愤懑不平,但祝明璃反而觉得这样挺好,她不擅长假客套。而且沈母如此虚弱,想来也不会折腾媳妇儿。 2. 第 2 章 老夫人端了端茶盏,这就是要送客了。 沈令仪忐忑地看了眼祝明璃,见这位叔母面上依旧没有不愉快的神色,正合了她想象中的长辈的模样,沉稳、平心定气。她眼神亮了些,对未来多了抹期待。 【[沈令仪]好感度增加。】 祝明璃:啊? 她朝沈令仪看过去,对方立刻收回眼神。 这个好感度刷得莫名其妙,祝明璃毫无头绪。 小辈们走出堂屋,到了院子里,才敢继续说话。 老夫人累得太快,小辈们的礼还没送,沈令仪从丫鬟手里拿来木盒,取出里面的香囊:“三叔母,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绣艺不佳,希望你不要嫌弃。” 香囊针脚细密,上面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祝明璃接过来,感叹道:“你可太谦虚了。” 按游戏惯例来说,好感度刷到一定程度系统就会有奖励,遇到个容易刷好感度的侄女,祝明璃必须把握住,连忙让丫鬟把自己的礼物送给她。 两个人的气场这算是对上了,旁边的二房双子见状,都有些不自在。 沈令衡忽然开口道:“三叔母,我们没准备礼物,你不会介意吧?” 沈令姝连忙来拽他手臂,他不耐地甩开,甚至被激出一点羞恼的挑衅来。 他看向祝明璃,祝明璃却并不理会他。 熊孩子,要么打,要么晾着。 她对担忧的沈令仪笑了笑,切入了下一个话题:“令仪可用了早膳?”既然要和这个小姑娘进行交接,关系还是要打好的,第一步,从饭搭子做起。 沈令仪本就缺主心骨,现在来了个面善的叔母示好,开心之中显出一丝讨好:“还未。三叔不常在府中,院内久未开火,三叔母今日不若去我那儿用早膳?” 祝明璃笑着应下,同沈令仪往她的院子方向去了。 双胞胎自讨没趣儿,互相翻了个白眼,各自散了。 沈令衡回到院里,这里的氛围比沈母院儿里还要窒息。整个地方都笼罩着二房女主人病故的阴霾,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药香。 沈令衡找到管事嬷嬷:“阿婆,我和妹妹都没有准备给三嫂的见面礼,实在有失礼数。” 这种事情,理应是二房管事人一手操办,但自从女主人去世,整个二房一蹶不振,早已停摆。 婆子乃二房夫人的乳母,被问得一怔,一眨眼就滚出泪来:“都是贱奴的错。”她擦擦泪,开始哭诉,“娘子离开后……” 沈令衡干巴巴地站在堂前,闹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着她哭,就想到了娘亲去世前,整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对着阿耶的遗物以泪洗面。无论他和沈令姝怎么求怎么哄,都换不来一个眼神。 他心里不是滋味:“算了。” 提起伤心事,所有人都在哭,活像似要把他的那一份也哭完了才甘心。 * 祝明璃并不知道沈令衡正在闹脾气,跟着沈令仪穿过小花园,踏过流水小桥,身上都走出了一层热气,才总算到了沈令仪的院子。 她住得地方比祝明璃要远,又得早早到沈母跟前请安,怕是得早起两炷香才行。 从住的地方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沈令仪的院子打整得十分工整,花草树木收拾得当,颇有清雅之意。 一大早就走来走去的,回到院里,也该饿了。 丫鬟们伺候两人入座,早膳早已准备好,用小火煨着,端上来正热。 只是菜色过于简单了。每人面前一小碗杏仁饧粥、少许糖脆饼、一小碟醋拌菠薐菜。 沈令仪也意识到了这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于是糖脆饼多了些,杏仁饧粥上了一大碗。 她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解释道:“三叔母,我早膳用得比较简单。” 这倒也没说谎,只是除了这点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削减开支。 偌大的沈府,定然不会短了她衣食用度,只是自从接过中馈后,一算账,每月都在严重亏损,她不敢打扰养病的沈老夫人,更不敢凑到顶梁柱三叔眼前,只能从自己院里入手,先缩减开支试试能不能让账面好看点。 没有长辈手把手教导,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做到这个地步,十分不易。虽然沈府这些年日人心浮动,刁奴贪婪谋私,但也少不了世代延续下来的忠仆,有几位老嬷嬷和上房得用大丫鬟搭帮,沈令仪接掌中馈这一年来,倒没出什么差错。 祝明璃敏锐地嗅到了有关财政方面的气息,相比于宅斗,她更愿意面对经济上面的麻烦。 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家族,一个正得新帝赏识的才俊丈夫,再怎么折腾,沈府也不会垮掉。 这一瞬间,祝明璃脑海里冒过很多念头:首先要理清楚财务方面的收支架构,还要回去清清嫁妆,拿在自己手里的最安心。 沈绩瞧着不差钱,但身份不一般,万一补贴军中什么的,可是一笔大的支出…… 再多的念头,甜粥入口,霎时消散。 小姑娘嗜甜,有些齁得慌。再一口醋拌菠薐菜,祝明璃被酸得一个激灵,彻底放下了筷子。 穿越第一日,她就开始想念起传统早餐来:热腾腾的包子、米粉、杂酱面…… 沈令仪以为她不快,吃了几口,也忐忑地放下了筷子。 “三叔母,方才祖母所说的中馈一事……” 这是迫不及待地把包袱甩出去了。 放在其他人家,中馈可是个香饽饽,少不了一番撕扯,也只有在沈府才有这种推让掌家权的奇观。 祝明璃闻弦知雅意,答道:“令仪若是得空,现在就可以开始同我交接。中馈不是小事儿,怕是要过渡一段时间。” 沈令仪更心虚了,“过渡”一词听上去很有条理,可她手上的只是一个烂摊子。 她支支吾吾地应了,给大丫鬟们一个眼色,她们立刻开始收拾桌面,沈令仪也就顺势邀请祝明璃往书房那边去了。 祝明璃的祖父名声在外,忧心百姓疾苦的诗不少,这样的人养出的孙女儿绝不会心术不正,所以沈家没一个担心她接手会出问题。但毕竟还是年轻姑娘,沈母对她的能力也没有抱有过高期待。 当初沈令仪接手中馈的时候二叔母状态很不好,交割的时候没什么条理,她也不敢多问,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如今向祝明璃交割,没什么参考,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梳理好了一个单子,拿出来扫了一眼:“三叔母,我先把账本、田契卖身契、钥匙这些东西交割了吧。” 说完也不用动手,就有婆子抬着木箱过来了。 对内,当家主母需要维持一个家族的秩序,照顾家族成员日常所需、计算开支、经营铺面、管理下人等等。对外又需要经营社交,打点好世交上峰下属的一切关系…… 用现代术语来说,就是集后勤采购、财务、市场、人资、营销等等为一体的全方位人才。 沈府黜奢崇俭,且人丁凋零,即使这样,加上家生子全家也有两百来号人,多少算是个中小型企业了。 所以对于这样一股脑儿的交接,祝明璃是拒绝的。 “不急,一样样来。”目前她身边没有得力的助手,一切交割全靠自己,着实有点麻烦,“先从家丁奴仆入手,我才来,瞧着大家伙儿都脸生,令仪帮我捋捋可好?” 沈令仪掌管沈府一切事务,每日都需要点名分发对牌,嬷嬷们心疼她身体,所以除非需要她亲自点头的事,都不会让给她早起。平素里已然形成一套流程的事务,都是按规矩办,管事们只需要每旬集合一次,汇报、听训。 今日不属于每旬早会的日子,但各家管事媳妇儿心里都有谱,沈府中馈这中馈肯定会早早交割的。上午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4|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事儿也不敢忙,就等着传唤,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唤他们。 下人院子离得远,但谁也不敢慢条斯理地溜达过来,等祝明璃把沈府内外院架构、各房人口理清楚时,管事们也到齐了,脸色红润、额有薄汗,显然是走得很急。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主人召唤,谁也不敢怠慢。 大伙儿低眉顺眼,一幅恭顺样,实际余光早就将祝明璃打量了一遍。 听闻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气度瞧着不凶恶,但也不内敛,就是不知道掌家的本领有几分。 他们在打量祝明璃的时候,祝明璃也在看他们。 名册一到手,她就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恭喜宿主,点亮[初来乍到]成就,全面解锁主仆系统。】 想必是权力更换导致的,现在沈府全府上下的人都与她有了主仆关系,周围的下人奴仆们都能看见属性了。【主仆】界面里,一大堆人名涌了进来。 她一边点名一边对脸,什么职位,和各房各家有什么人脉联系……由于系统还是初始权限,唯一可见的属性就是“忠诚度”,但这个属性足矣。 这么好的系统只用来查看好感度属性攻略男人的话,说一句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她慢慢翻动名册,院里极静,只有书页摩擦发出的轻响。 油水越大的职位,越需要忠诚度,然而十个人里,有一半都达不到及格线。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管事奴才们过度谋取私利、贪婪无度,也能蛀空一个家。 更何况像沈令仪这样没主心骨的小姑娘,难怪沈府内部存在着大家族不该有的混乱。 这些账本,祝明璃只需用心算加加减减,就能发现帐不平。 她端坐着,除了点名就是看账本,其余的一句话不说,倒让下面的人开始惶恐不安起来,摸不清她是完全不懂行呢,还是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只是喜怒不形于色。 她也不嫌麻烦,大中小的管事全部见完后,又让沈令仪帮忙吩咐一声,让只要手里有权的丫鬟奴仆,都来这里见上一见。就连厨房的切菜婆子,手下掌管三个小丫鬟的那种,也要来磕个头。 这可把这些人吓坏了,倒不是说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只是他们的日常就在一亩三分地里打转,哪怕犯了错也是管事们大丫鬟们处理了就罢了。现在突然被通知来后院见贵人,吓得一路上都在补习磕头的礼数。 府中分工不细,管事的并不算多,但即使这样,一个一个见面认脸也足够耽误工夫。 一来一回的时间,等见完,都快到晌午了。 沈令仪早已偷偷打了好几个呵欠,又不敢出声打断,只能乖乖坐着试图从祝明璃这里学点东西——可她根本不知道祝明璃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祝明璃只是为了补足系统里的信息罢了。 人脸对了,忠诚度界面解锁,问上几句话也能大概明白对方是什么性子,机敏与否。 一上午下来,刚刚把府内架构弄清楚,再问沈令仪借纸笔一用,基本就有数了。 本来还在昏昏欲睡的沈令仪顿时精神了,凑到跟前:“三叔母,这是——” 幸好有角色原始基础,祝明璃不用练字也能写得一手漂亮字,但比起规规矩矩写字记录,纸上更多的是圆圈勾叉,瞧着很奇怪。 沈令仪只是缺少人引导,悟性并不差,瞪着眼看了一会儿,也大概看出了点东西。 “大小厨房、采买、田庄、粮仓……嗯?”怎么哪哪儿都是问题。 祝明璃摇头:“只是一些猜测。” 沈令仪不知该羞愧还是该崇拜了,纠结一番,最终祝明璃听到叮叮叮三声响。 【[沈令仪]好感度大幅上升。】 祝明璃打开面板一看,嚯,89%。 她顿时来劲儿了:再努努力,刷满第一个人物的好感度,系统肯定会掉落奖励的。 3. 第 3 章 动人是伤根本,得一点点来。 更何况,她摸不清老夫人放权的底线在哪,更不了解府里男主人沈绩的脾性。 早上那顿饭给祝明璃留下了阴影,无论沈令仪怎么挽留,她也没有留下。 走回自己院子时,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刚好到。 揭开木盖儿,饭菜还冒着热气。或许是新主母到来,府上多少有点庆祝的味道在,菜色十分丰富:羊肉索饼、炸油糕、醋芹、蒸葫芦、煨芋头。 沈府和延续几朝家底丰厚的世家大族相比,在吃上面算不上顶好的,但在长安城里,怎么也算中上的。厨娘的手艺是合格的,可终究是不合口味。 羊肉还是做成烤羊肉串,羊肉汤锅什么的比较好。至于主食,米饭、面条都比饼更合口味,更别说蒸菜了。 于是她的代办清单里,在“清理蠹虫”、“刷好感度”前面横插一条“改善伙食”。 祝明璃丝毫没有接手中馈的紧迫感,饭吃完在纸上写写记记,消化得差不多了,往床上一躺,午休时间到。 沈三郎不在家,院子里就是她的天下,没人会来催她起床,睡够了她才慢悠悠起来,擦擦脸漱漱口,开始下午的工作——理账本! 这可是个脑力活儿,祝明璃往桌前一坐,焦尾就十分识趣地过来端茶磨墨。 祝明璃一边算,一边端起茶盏。瞧这茶汤色泽光亮,十分可口的样子,她没有一点点防备喝了一口,辛味儿差点掀翻天灵盖。 焦尾是新换上来的丫鬟,对祝明璃并不了解,有点忐忑地问:“娘子不喜这饮子?”她们大丫鬟是不会亲自煮茶的,只负责贴身伺候。 此时饮茶注重医用功效,弱口感,煮茶加点茱萸、薄荷、葱姜什么的,提神醒脑。幸亏没加酥酪、油腥,否则祝明璃这口茶能喷出来。 看来现在茶文化还没有进阶,靠着“煎茶品茗”是不是可以在世家头上捞一笔呢? 祝明璃思绪飞走了。 见她不喜,焦尾连忙过来端走。 绿绮见状立刻低声吩咐外面候着的丫鬟,很快,又端来新的茶壶,只是这次装的是平平无奇的白水。不确定沈明璃的喜好,酸奶酪等奶制品干脆也不端了,免得再出差错。 焦尾见状,心想不能“委屈”祝明璃,便让绿绮仔细候着,转身出了院子,准备去茶水房看看。 这一出来,立刻就感觉不对了。 丫鬟们从小长大生活的环境并不友好,最擅长的就是感受气氛审时度势,尤其是从最下面努力爬起来做到贴身丫鬟的人。昨夜郎君连夜离京,洞房都没有,早上她就能感受到沈府“原住民”的轻视。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似乎有了顾虑,空气里都透着试探的掂量,来到茶水房,这群人更是十分客气。 一切只因他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主子,今日管事的破天荒去拜见了新主母,祝明璃眼神多停留一息,他们就会想是不是要从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开始立威,杀鸡儆猴。 几句推拉的客套,几个眼神的交换,焦尾从茶水房出来后,脚步都轻快了点——当丫鬟就和嫁人一样,跟错了人就毁一辈子,现在看来有点希望。 大丫鬟焦尾从氛围里读到的信息,祝明璃也知晓了,只不过是通过系统。 【恭喜玩家解锁名望度,点亮成就“初级名望”,获得新手奖励*1。】 祝明璃瞥了一眼在旁边走神的绿绮,立刻点击查看。 【请从下面奖励三选一:1、低级美容丹 2、流光贝珠 3、每日使用计算器1小时】 看上去,第三个选项是这个“攻略系统”很努力转型挤出来的。 打瞌睡送枕头,祝明璃果断选3。 于是她的视野旁侧出现了计算器光影,只需要动一动心念,便能触动按键。这下可好了,理账目方便多了。 她准备把账目格式先改了,按照现代的思路来拉表格。 现代人熟悉的统计表格在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惊艳的举动,更别提更迭发展出来的财务知识。 刚刚制作出第一个表格模型,焦尾回来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来,拎着热乎乎的云母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旁,犹豫着是询问祝明璃,还是直接给她斟茶。 祝明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投入,余光瞧见有人过来,下意识便抬起头。 四目相对,祝明璃惊奇地发现一件事——焦尾的忠诚度上涨了2分,变成了82! 她做了什么,怎么莫名其妙就上升了? 焦尾见她盯着自己,手都有点抖,忐忑问:“娘子?” 嫁到他府,对于新妇来说是一段忐忑的新人生旅程,对于跟着新妇的丫鬟们来说,更是焦虑不安的漂泊开始。 忠诚度的上升,是她提起这口气,决定扎根落地的象征。 “没什么。”祝明璃道,“去把我的嫁妆单子取来。” 焦尾立刻照做,很快就回来了。 祝明璃摸不清这个角色在娘家的地位,根据嫁妆单子能估摸出几分。 珠宝首饰、金银器皿、上等布匹等用来装点门面的不少,书册和文房四宝也很多,可金锭银子这种流动资产并不多。至于田地、铺子就有点少了,或许文人沾上这些不太好,铺子也只有书铺、药铺、布帛行,一看进项就不太行。 祝明璃状似不经意地问:“我的体己钱呢?” 焦尾立刻道:“都收着呢,在箱子里,婢子们不敢乱动的。” 祝明璃起身,顺着焦尾的目光走,在隔间梳妆台下发现一个小匣子,顿感失望。 她翻出钥匙,把匣子打开,只见上面散着一层碎银子,几块儿金锭,第二层是一些零散珠宝,最深的第三层居然全是信。 她直觉不妙,随便抽出几张扫一眼,全是和那位表哥的来信。 二人情投意合,对话得体,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读信,总有哪儿不对劲儿。 又抽出几封,祝明璃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了。这个表哥字里行间都在卖惨,愤懑地表达自己一身才华无处使,在信件里面偶尔会提一句“表妹难不成是在接济我?”、“要不是表妹出力,我的诗集定是不能送到杜公面前的。”、“表妹助我良多,我该如何回报你?”…… 难怪钱不多,合着全给送人了! 焦尾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悄悄探出脑袋,就见到祝明璃十分悲伤的读信背影,顿时心凉了半截。 完了,娘子还在惦记表少爷。 但她又觉得娘子今日干劲儿满满,又是见管事,又是查账,看上去是准备好好做“沈家三娘子”了,不像是准备重蹈覆辙的样子。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儿瞒下不报,见到绿绮从外间进来,连忙走过去支开她。 祝明璃把信收好,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表面看着不缺钱,但流动资产很少;娘家资产一般,且和娘家关系有点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5|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接手的中馈一团乱,不过老夫人不管事儿。 不怕困难,就怕困难不明晰,抱着略微忐忑的心情,成亲第二日,祝明璃继续理账、找管事谈话。忙里偷闲,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把小厨房的菜单改了。 然后在傍晚用膳时,等来了沈绩的下属邬七。 祝明璃很惊讶,没想到沈绩的下属会来找她。 邬七也很惊讶,感觉自己走错了院子。 以前沈绩住这儿的时候,没用着几个丫鬟,小厮们更是无所事事,冷冷清清的,不像现在,气氛有一种古怪的热烈。 后宅就是一个巨大的职场,祝明璃进来的当晚,就有小丫鬟们开始观望了。一边干活一边打听消息,生怕错过一点新主母的动向。 文臣世家,脑子一定好;一来就见管事、查账本,野心一定够。身边大丫鬟说话和和气气,院儿里也没有因为三郎君离京而气氛紧绷,说明主子不会迁怒下人。 在大多数人还未下判断时,那些不满意自己处境的小丫鬟们已经开始递月钱疏通关系了。反正呆着也没出路,不如赌一把,去主母院子里扫地也比现在好! 所以邬七感觉院子气氛大变样也是正常。 他是家生子,但并不在沈府久呆,主要做贴身护卫,平素主子有公务离京,他就负责守好书房,不让外人进出。 此时的祝明璃终于吃上了第一顿合口味的热饭,既然有羊肉,那就做点羊蝎子锅吃。调料虽少,但胜在食材新鲜天然,清炖后汤色清亮,整间院子都是清鲜的奶香味儿,扯点面皮,撒点葱花,健康又管饱。 这边吃着羊蝎子锅,那边明早的包子也开始准备起了。 以前三房小厨房不开火,如今来了新主人,只能从大厨房临时分些人来。 熬得久的,不想走,只能挑一位年轻的厨娘过来。 大家都怕祝明璃嫌弃,但她却对厨娘很满意,年纪小,手艺或许不够老练,但脑子灵活,不犟,勇于接受新鲜事物,指哪打哪。 一堆人围着她进了小厨房,本以为她是借此发泄对厨娘的挑剔,却没想到她一进去,有条有理地询问和安排。 清洁、备餐、烹饪、储物都指定专人安排,又根据动线布局,让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忙活,不要乱糟糟的。 大伙儿虽然尊敬地应了,心里面都觉得小娘子怎么会懂这些事儿呢,却没想到一上手发现顺了很多。 不再挤来挤去、手忙脚乱,全程下来配合流畅,没有一个人心里憋火——这在火气燥旺的厨房可是罕见的事儿。 祝明璃下午悠哉悠哉地指点厨娘蒸酱肉包,不一会儿她就上手了,如今汤面吃一半,第一笼试验包子也出炉了。 满院子都是香味儿,叫人恨不得多长一个鼻子。 有那贪吃的小丫鬟凑在院门跟前晃儿,见到邬七好奇地直瞅,以为他也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邬七被她们鄙夷的目光瞅得面色有点黑,他是男役,不好直接进去,只能叫小丫鬟通传。 小丫鬟倒是勤快,一溜烟就蹿没影儿了,找到熟悉的丫鬟通报,一个传一个,终于传到祝明璃跟前。 邬七目不斜视地进院,规规矩矩行礼、递信。 祝明璃略带疑惑地拆开,信很短。 “事忙,难以抽身。家中细务,烦请多多照看。若有事相商,可来信于我。” 最后一句显然是后面补上的,墨迹颜色不太一样。 4. 第 4 章 祝明璃松了口气,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她能在他回府之前站稳脚跟,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首先她能确定的是,名望度升高可以获取奖励,而好感度满格一般都有奖励,所以她现在主要目标就是刷经验值。 名望度从肃清沈府着手,好感度从沈令仪那刷,完美。 所以在下人眼里,收到信的祝明璃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更有干劲儿了。 离开饭桌,她一改松弛悠闲的模样,往书桌前一坐,奋笔疾书。 焦尾在旁边研墨,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祝明璃就写了半页纸。 她现在要做的事把这本烂账摊开了理顺了讲,一切面子功夫和废话都省去,用最简单直白的数据指出府里的账目问题。 差了多少钱,差在谁头上,什么时候差的…… 唰唰写了两页,再没有头脑的人也能看明白。 书香世家的小丫鬟多少识点儿字,焦尾在旁边偷瞟了两眼,只看到一堆名字和一堆数目,心下一惊,不敢再看。 焦尾不是从小被当大丫鬟培养的,在这种事儿上缺少了一些嗅觉,只觉得心惊胆战,怕自家娘子一来就和沈府管事对上。 祝明璃并不觉得自己能随意处置这些人。公司空降一个领导,往往的结果是被二把手们架空,她只需给他们一个警醒的下马威。 翌日是回门日,沈绩因公离京,沈家昨日便去祝家赔礼商议,两家决定等沈绩回来后再补上。 所以对于祝明璃来说,回门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她还是起了个大早,浩浩荡荡地带着贴身丫鬟和几沓账本朝沈母院子去了。 平静的清晨开始暗流涌动,老远的就有人瞧见这边的动静,赶忙将消息递出去。等祝明璃在沈母院前碰见沈令仪时,管事们已经知道新来的主母想杀鸡儆猴了。 水至清则无鱼,一个面嫩的小媳妇,会算几笔账就想治家了! 他们在心里唾骂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毕竟说来说去,全凭沈母一句话罢了。 沈令仪瞧着丫鬟们手里的账本,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是没想到祝明璃这么快就能把账理清,二是讶异于她大胆的作风。 小鬼难缠,要想解决沈府臃肿腐败的奴仆群体,绝非一日之功。 二人寒暄两句,一同入了院。 沈母刚起,还在洗漱,二人在下座等了会儿,她才被嬷嬷扶了出来。 一看到祝明璃这阵仗,沈母的眉毛忍不住跳了一下。 “都说了,不用晨昏定省。你们年岁还小,多睡上一会儿藏藏神。”她慢悠悠坐下,拉长了语调,有些疲惫不耐烦的模样。 沈令仪连忙起身道:“祖母怜惜后辈,但做晚辈的万不能坏了规矩。”漂亮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祝明璃可是说不来就不来的…… 她连忙朝祝明璃那边看去,祝明璃脸皮厚得一点反应都没有,接过话头:“母亲喜静,儿媳自是不该来打扰,可有一事实在是困扰至极,不得已来请教母亲拿主意。” 沈母瞄了一眼低眉顺目捧着账本的丫鬟,哪还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她确实需要一位能干的媳妇儿来规整这个家,但她喜欢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办事手段,而不是这样大刀阔斧的,太过冒失。 她没有心力教导这位年轻的儿媳成长,略显失望地道:“沈家这些奴仆都用了很多年了……” 沈令仪在一旁紧张地快不能呼吸了,祖母这话不就是在敲打三叔母吗? 祝明璃却没太大反应,这种语气才哪到哪儿的,在职场里甚至算不上冲突。 她能做的就是把现状尽可能梳理清楚,然后让上级领导拍板。 “母亲不如先看一眼我例的账目?”她将手上的几页纸递到沈母跟前。 沈母微微扬眉,祝明璃竟然把这种略带冒犯的动作做得落落大方。 出乎意料地,她并不反感这种行为,反而有种奇异的利落感。 接过这几页纸,第一眼就震惊了。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书面表达方式,一点也不规整,却格外地清晰明了。 图、数、文字并存,重点部分文字居然还加粗加大了,一眼就能抓住重点。 沈母以为自己会拿到几页“状纸”,结果拿到了几页PPT。 即使她心绪不佳,也能专注看下去,直截了当明白祝明璃想要表达的东西。 第一眼,她因为新奇的书写方式震惊,等到她快速读完这几页后,震惊被愤怒取代。 她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且沈府这些年来一直运作着,没有出过大差错,所以她并不认为需要大动干戈来整顿,直到看到了这些巨大的数目。 沈家家底厚,入不敷出不是事儿,但若是“出”的一大半都在贪婪无度谋私的管事奴仆上,那就是大事儿了。 沈母面沉如水,坐直了身子:“这些账目是谁算的?” “是儿媳算的。”祝明璃给出明确答案,“母亲可找账房来验证一番,不过还是不要找府内的账房。” 她一人算的?可信度太低。但沈母并不追问,祝家这种家世,招揽些算科才子也不是奇事。 沈母点点头:“我明白。这笔帐要花费数日时间才能算清楚,到时还需你多上心。” 祝明璃从没想过弄巧呈乖侍奉婆母,增进婆媳关系。今日任务完成,她也该走了。 沈母倒是挺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端茶送客时,认真地对祝明璃说了句:“辛苦你了。” 祝明璃清晰地看到面板上沈母的好感度连加三分。 这个婆母比想象中明事理,祝明璃很愿意和这种“上司”打交道,公事公办道:“既然我嫁了进来,沈家便和我同休共戚,谈不上辛苦。” 沈令仪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瞪大了眼。这种事是能明说的吗?三叔母也太敞亮了点。 大家行事都讲究含蓄,一群大老爷们儿还要写闺怨诗,像祝明璃这种性子是会受人指摘的。但关起门来就事论事,又会觉得莫名地爽利、省心,是“自己人”。 不过今日的重点不是她的性子如何,她前脚走,后脚消息就散开了。一传十,十传百,细节不明,但大家都知道新主母眼里揉不得沙,要大力整顿下人了。 大伙儿各有心思,最下面的觉得事不关己,最上面的只觉得祝明璃幼稚得可笑。谁都知道她是为了立威,但太稚嫩了,他们在沈府待的时间比她岁数还多,一个急功近利的莽撞儿媳,一群用惯了的“忠仆”,沈母怎么可能偏向前者? 沈令仪在进院前也持有这种担忧,直到见到了沈母的反应,即使她没有亲眼见到祝明璃梳理出的证据,她也觉得这事儿有八成稳。 她跟在祝明璃身后琢磨,祝明璃猛地一回头,吓了她一跳。 “三叔母?” 祝明璃看向她斜上方,明明刚才好感度还是89,现在就变成了93,这也太快了点。 离刷满第一个好感度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祝明璃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令仪还未用过早膳吧,不如去我那儿,用完膳再继续交割,我还有些不明白的事宜想要请教你呢。” 沈令仪本想礼貌拒绝,但听到后面半段儿,顿时汗流浃背了,略显心虚地道:“三叔母太客气了,何来‘请教’一说,我才是要多多向您学习呢。” 算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今日她也领略了三叔母的本事,拖着藏着不如坦荡点。 沈令仪愁云满面地跟在祝明璃身后,弄得来打探消息的下人们疑神疑鬼,不知新主母新官上任这把火要烧到何处。 祝明璃的院子离得不算远,但沈令仪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往这边儿晃。当她从思绪中回神时,发现路还是那条路,气氛却不一样了。 府里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么多小丫鬟做打扫的活计? 金字塔上方的奴仆们焦头烂额,最底层的却看到了希望。不管是真整顿还是只是谣言,她们都愿意过来碰碰机会。如果一辈子当小丫鬟,月钱全被“干娘”“姐姐”们拿走,混到大丫鬟的年纪也是过着受气受累没出头的日子,不如铤而走险,万一主母瞧着灵巧,把她们调到主母院儿里伺候呢? 所以一个个像皇帝路过路上的嫔妃一样,卯足了劲儿露脸。 沈令仪都觉得怪怪的,别说祝明璃了。 她把面板调出来,名望度还是在lv1,为什么会出来这么多小丫鬟,一个二个得恨不得把地皮扫起来三层。 二人还未走近院门,远远地就有人瞧着祝明璃一行人的身影,连忙进院子里对厨娘汇报。 短短三日,绿绮就生出了危机感,娘子明显更重用焦尾——虽然自己听令于祝府,并不代表她不敬重娘子,更不代表她不想被娘子重用。 焦尾出身不好,而绿绮却是从祝家二夫人院里调来的,更懂作为贴身大丫鬟需要的特质。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如果说主母是一个府里的总管,那么大丫鬟就是总管的特助。 在出门前,绿绮就对小厨房交待了下去,饭菜做好了温着,手脚利索点,娘子一进门肯定就要用膳,所以提前就得备好,娘子一句吩咐,早膳就得端上桌。 除了绿绮打起了十二分功夫,小厨房里的人也铆足了劲儿,生怕被罚离开主母院,今早小厨房的管事还专门立了规矩,连上菜的顺序也要注意。 沈令仪很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区别,当然,一年前,在她接受中馈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并没有持续太久,也没有这么强烈——毕竟她从未立威过。 进了院子,无关奴婢可不敢在主母面前显眼,赶紧避开,于是院子里格外情景,却又井井有条。 绿绮在祝明璃落座后,立刻温声询问:“娘子,是否要传早膳?” 祝明璃转头看她,忠诚度不知何时加了5分。 沈令仪在一旁坐立不安,她太缺乏安全感了,这些年一直在期望有一位女性长辈出现在她生活中,给予她教导与支持,所以对待祝明璃有些过度依赖。 这些心绪很快被热气腾腾的早膳盖过,隔得老远就能闻到酱肉包的鲜香浓郁,托盘往桌上一隔,裹满香味的热气直往脸上扑。 本来不饿的沈令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比起她那些“小而精”的早膳,祝明璃吃得很“简单”,早餐就是包子和粥,十分家常,却格外激发食欲。 祝明璃很热情和气,指了指圆滚滚胖乎乎的大白包子:“令仪,试试?” 沈令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抵抗住馋虫,夹了一个到自己盘里。 酱肉包的皮又薄又软,吸饱了酱汁和肉汁,肉馅油润润的,入口即化,酱香十足,完全盖过了猪肉的肉腥味,不爱吃猪肉的她完全能接受。 这可比坊上最火的羊肉胡饼更好吃! 比起她省吃俭用规划出来的早膳单子(虽然糖并不便宜),三叔母这里的早餐看着很简单,却能吃得饱吃得舒坦,现在想来,自己那些不过是减了量,也没省下多少钱。 毕竟是富家娘子,再怎么想节省,也没有老道的理财头绪。 自认胃口不好的沈令仪,一顿早膳下来,干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大包子,吃撑了才反应过来这有多不符规矩。 她擦擦嘴角,被碳水冲击得晕乎乎的,结结巴巴没组织好语言:“三叔母,刚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6|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吃得太着急了。” 祝明璃没察觉到她这些敏感的小心思,一幅很欣慰地模样:“长身体呢。” 绿绮在旁边候着,看她们吃完了,准备谈正事儿了,赶紧过来问:“娘子,还添点儿吗?”生怕焦尾抢了先。 祝明璃摇头,顺嘴道:“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了,你们赶紧去用早膳吧。”起一大早搬账册,又站了那么久,肯定饿呢。 下人用饭都是有时间的,大多数会在一天劳作开始前先填饱肚子。像焦尾绿绮这种大丫鬟,时间限制更多,由于祝明璃喜欢赖床,她们往日的时间都放到后面一点,防止早早吃了白日饿得快。 厨房每日备餐都会多备一些,以免主人胃口大开,多的主人也不会过问,一般都便宜了厨房的婆子和地位较高的丫鬟们。不过正是整顿下人的时期,谁都不敢触霉头,连最馋嘴的婆子也老实着。 绿绮这种大丫鬟是奴仆里面地位最高、最享福的,运气好的话,是能跟着主子蹭饭。 她和焦尾对了对眼神,两人行礼后就打算告退,祝明璃见她们方向是往小厨房反方向走的,提醒道:“昨日教他们新菜,今日练手肯定多出了很多。” 绿绮焦尾赶忙停下脚步,等祝明璃示意。 想着绿绮的表现,祝明璃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岗位给她:“以后每日多余的餐食就由你来安排了,怎样才能合理分配,你想想,晚膳前给我个章程。”绿绮心思细,甚至说太细了,以至于有点爱计较,管后勤很合适。 沈府家大业大,下人们穷困不到哪去,一日两餐是管饱的,但要说吃多好那可谈不上,更别论吃上和主人家的饭食。 尤其是祝明璃随口教的新菜色,都够让大伙儿垂涎欲滴了,都猜测是三夫人当年跟着其祖父游历见过的菜色,能蹭上一顿那可是幸运至极。 绿绮终于得到祝明璃的指派,高兴得脸上藏不住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这事儿做好,不能让焦尾独占鳌头。 小厨房管事婆子听了这消息忍不住黑了脸,这么大的好处就从手里溜走了,但又觉得绿绮这个年轻小丫头片子不一定能管好,怀有侥幸心理。 而对于小厨房甚至是院内其他的打杂丫鬟们来说,这可是大好事一件,虽说不知道绿绮姐姐会怎么分配,但总是有希望的,想想那肉味儿就流口水,吃一个一天干活都有劲儿! 祝明璃随口一句吩咐,对于院里的下人们是件大事,不过对于沈令仪来说,只是件费解的小事。 努力在口粮上抠钱的她,纠结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三叔母是打算以后每顿都这样吗?”包子里用的可是精面和实实在在的肉。 她思考的方向是恩威并施、惠及下人的管理手段,而祝明璃其实只是想着不要浪费粮食。 “你有看过账册吗?”祝明璃问。 沈令仪迟疑地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 “在账面里,我是说真账,食这一项,占得非常小。”沈府结构简单,沈母饮食清淡胃口不佳,沈令仪省吃俭用,二房双胞胎有啥吃啥,没一个人沾上“享乐”一词。 祝明璃并不避讳和她聊这些:“开源节流是好事儿,但你的劲儿用错地方了。把那些贪婪谋私的人整顿了,那才是真正的节流。”更何况她不打算窝在一方天地里整天算着怎么省钱,她的野心可放在“开源”上面。 沈令仪脸一红,目光扫过旁边候着大气不敢出的下人们,心想这种不屑迂回遮掩的心气倒像将门之女,不像书香世家出来的。 沈令仪更觉得亲切了,不自觉地想依靠这位叔母:“我本事不足,总被蒙蔽过去。”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这小姑娘太容易读懂了。祝明璃道:“你是沈府长女,中馈在你手里,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就算出了岔子,你觉得你的祖母不会管你?”话虽难听,但谁不是看人下菜碟,这种性子很难不被下人们骑到头上。 就比如现在,丫鬟们看着两人开始谈话了,连忙安安静静地退下,在沈令仪院子可见不到这种场面。 祝明璃猜测沈令仪因为父母双亡,又无亲密长辈引导,所以明明是个大家娘子,却养成个畏畏缩缩、谨小慎微的性子。 沈家因人丁凋零在走下坡路,但功勋赫赫,在京中依旧算上等。可沈令仪和京中闺秀们关系总是不远不近,别人会总在背地里说她“小家子气”。 高门贵族,最讲究“体面”二字,即使情况大不如前了,也不能给人透出裁剪用度、节衣缩食的意思。尤其是沈家从风光无限到只剩沈绩一人苦苦支撑,多少人都在等着沈家彻底垮台看笑话。 这些沈令仪比谁都能领会,她心中苦涩:“祖母身体不好,我怎能给她添烦忧?”她和祖母虽然日日相见,但依旧十分生疏。 沈家成员之间似乎都挺冷淡,但也不会苛待谁,祝明璃想了一下剩下来的唯一能主事的大人,问:“那你三叔呢?” 沈令仪摇头,她和三叔更是没说过几句话。三叔性子冷,她躲着都来不及呢,哪有什么叔侄情。 沈令仪忍不住偷瞄祝明璃,心想这夫妻二人总不能比我和三叔还生疏吧?不是说至亲夫妻吗? 当然,她给出了一个很体面的回答:“三叔公务繁忙,不理庶务。” 根据这几日收集到的零散线索,祝明璃觉得沈绩这个人应当不是个严苛的人。而且正因为他烦忧的事太多,所以对家里面不怎么上心,挺包容的。 沈令仪对沈绩能躲则躲,但祝明璃不一样,她必须知道这个人的底线在哪。 提到沈绩,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交谈氛围冷了下来。 沈令仪在心中叹了口气,只盼三叔迟点回来。 5. 第 5 章 这几日祝明璃都在理账,需要交接的东西不少。 通过账目,祝明璃弄清了沈家的收入和支出都在哪,也就把沈家的事务摸了个大概,攒了一堆问题等着问沈令仪。 虽然沈令仪看上去是个过分柔弱的小姑娘,但祝明璃并不看轻她,不懂的就问,立契买仆到雇工,从年例置办到时新采办……这些问题系统可不会替她解答。 谈到熟悉的领域,沈令仪也渐渐放松下来,尽量替祝明璃解答,不懂的也会坦诚告知。 “这些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圣上心善,但很难面面俱到,战场伤残的士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朝廷给的抚恤金,除籍归农,有遗漏的兵丁,沈家也会尽量给他们安置去处。这些跟在祖父、父亲、二叔身边的士兵不愿意离开,便会立雇工文约,在府内、老宅、田庄这些地方帮忙。” “置办采买都是按照以前的惯例来的,没怎么换过行铺。不过在我执掌中馈的时候,换过衣料采买的商行,之前商户送来的料子越来越次,便跟着礼部王侍郎家一起换了。” 祝明璃一边记笔记,一边问:“你和礼部王侍郎家的女儿有交情?” 沈令仪点头,脸上带起点笑:“是的,幼时就与她相识了,不过如今关系没有以前亲近了。”长大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哪怕性情相和,也不一定能一起玩儿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百感交集,跟个沧桑的大人一样,祝明璃失笑:“让你的小姐妹们过府来聚聚,不就重新亲近起来了吗?” 沈令仪摇头,接手中馈后她忙得焦头烂额,很少有闲情雅致参加聚会,别说举办聚会了。 这事儿听着简单,但从大方向的布置场地、敲定席面、安排下人等,到细节的菜肴摆放、奴婢衣着站位等等,每一项都要过目,细致到头疼。也只有那种常办宴席,早已形成一套章程的管家者能少操点心。 如今她把中馈交出去了,心知其中的劳累,又怎么好意思麻烦三叔母呢? 祝明璃倒是觉得举办聚会这事儿挺有意思,而且她既然打算“开源”,经商就少不了营销,这种闺秀聚会可不正是一个好渠道嘛。 “等我把手上这些事理顺了,咱们挑个日子办个聚会,随便选个由头。”祝明璃一边写府中人员进出的新规矩,一边道,“你给我写个名单,忌口、爱好什么的都标上,我好拟个章程,如何?” 沈令仪瞧着她一心二用,不得不佩服。说不想举办宴会是假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头:“好,那就麻烦三叔母了。” 她们在这边聊天的功夫,沈母去娘家请来的账房们终于到了。 沈府从上到下也没想过这事儿能闹得这么大,账还没查,已有人去沈母院里跪着认错了。不过说来说去只是一些小错,扒着沈府吸血这么多年,怎么敢全盘托出? 贪污主人财物以卑犯尊,无论是私刑处置还是送官,都会丢命。 祝明璃并不打算插手,只等沈母拍板做最后的决定。 但光是这一手就足够敲山震虎了,现在府里都知道这位新主母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祝明璃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名望度升到lv2,看来经验值没那么好刷。 提升名望大概率是和治家挂钩的,绝非一日之功。光是想一套成体系的规矩就足够令人头疼,要做到僮仆循礼、闺阁整肃,就要从层级制度、激励机制等各方面入手,结合实际一点点推行。 写到奖惩部分,祝明璃控制不住地写下“绩效考核”四个字,忽然有一种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所有人的伞撕烂的感觉。 主母真是个综合学科,才用到了财务会计的知识,又要开始人力资源管理了,这样看来,现代豪门大管家是最适合穿越的人才。 在沈母做出处置决定前,她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人员没换血,再怎么立规矩也没用,所以这些日子她只能把自己的小院管好。 她院子里用人简单,不需要废多大心力,而且她不打算事事都过目,把管理责任分散出去,多找助手才是她的目标。 用完晚膳后,一直瞅着时机的绿绮终于上前来交代自己想出的章程。 明明只是分配吃食这一件事,却让她体会到了大丫鬟的权力。从上午开始,一直有人朝她献殷勤暗示,就差围着她捏肩揉腿了。 她心思细,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比以往更冷静,一整日都在仔细思索这件事,终于在傍晚才有勇气向祝明璃汇报。 绿绮的想法很简单,小院里的日常活计不存在“论功奖赏”,所以最好按品级轮流进行分配。同时为了激励小丫鬟们,也会按照“多劳多得”,半月或者一月进行奖励。 当然,每日食材有限,并不会有太多多余的食物,此举更多的还是让绿绮练练手。毕竟无论是沈府还是曾经在祝府,每日多余的菜不是被胆大的婆子贪嘴,就是倒了。 祝明璃点头:“那这事儿以后你就负责盯着。” 绿绮一愣,她忐忑了那么久,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通过了。 她这才明白,这就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娘子只是随口一句吩咐,自己却想得太复杂,一点也不像个举重若轻的大丫鬟。 祝明璃见她脸红,忍不住感叹,绿绮和焦尾真是性子极其互补的一对。没猜错的话,绿绮自小长在小姐院子里,谨言慎行、心细敏感,底色更冷。而焦尾应该是从小丫鬟做起来的,比绿绮更踏实敦厚。 前日在就寝时,她听到焦尾在院外低声训人,第二天问绿绮,才知道原来是有些丫鬟合伙欺负一个守夜小丫鬟,不仅让她代人值夜、熏被,还要让她回下人房时帮她们打洗脸水。 绿绮说,小丫鬟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焦尾不该插手。 不过这么连着守夜怕照顾不周,她和焦尾商量着定了轮值顺序,不会再有替人值夜的事发生了。 所以若是把分配的活计交给焦尾去办,她肯定想把多的食物给那些最苦最累的底层粗使小丫鬟,这样很容易导致品级高的丫鬟婆子们不满,生出矛盾。 先让他们从小事做起,慢慢就能担起更大的管理责任,到最后就不用她操心了。 翌日一早,祝明璃还在睡懒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焦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子,不好了,那些刁奴竟然联合起来扳咬您!” 祝明璃迷迷糊糊睁开眼,慢慢坐起来醒神。 “娘子?”焦尾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祝明璃清清嗓子,“绿绮呢?” 焦尾连忙推门进来,招呼身后的小丫鬟端着热水进来,答道:“绿绮去主院探口风去了。” 祝明璃想到过这种情况,一点儿也没有慌张。刚空降来就出手大整顿,没被陷害架空就是奇事。 洗漱完,祝明璃只带着焦尾一人前往沈母院。 焦尾本来觉得祝明璃这般做是故意不讲排场,显得柔软无助,好叫沈母心软,等到了沈母院里才明白——嚯!原来是根本站不下了啊。 管事们扳咬总要拿出点人证物证来,一来二去的,从堂屋到院里跪满了人。 又正是晨昏定省时刻,沈令仪带着丫鬟们被堵住了。 而这种大事儿,二房双胞胎绝不会错过,连跑带追赶过来,也挤了进去。 院里氛围紧绷中又透着一种不安的躁动,祝明璃一到,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 想象中的主母震怒的画面没有出现,祝明璃身边只带了个焦尾,一脸平静,一点儿气也没喘,看来连快走都没有。 这样气定神闲,反倒让人有点心忧。 她扫了一下跪在院外的人,基本都能和脑海中的信息对上,全是忠诚度很低的人。 祝明璃往前走,跪在院子中间的人下意识让开道,她便从他们中间走过。绿绮安安静静地跟上来,站在她身后。 屋外候着的丫鬟早看见祝明璃来了,连忙朝里通传。 沈母院里的丫鬟比这些人强多了,至少面上不显,低垂着头,仿佛一点也不好奇:“三娘子,老夫人有请。” 祝明璃进去,里面站着跪着十几号管事及账房,大管家正声泪俱下地哭诉:“贱奴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忠奴,怎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老夫人请明鉴啊!” 双胞胎和沈令仪站在老夫人身边,见祝明璃来了,沈令仪吸了口气,忍不住绞起袖口,而双胞胎则是眼前一亮,等着看热闹。 老夫人看着比之前疲惫了不少,但威严不降反增:“账目在这里,怎么冤枉你?” 大管家一口咬死:“贱奴不知,就算粗心大意使得账目出了差错,也断不能差这么多,这些账目不知从何而来。”他抬头,情真意切,“想要冤枉一个下人太容易了,贱奴若真谈贪了那么多,早富甲一方了,这些数目实在是可以压死个人呐!将贱奴家翻个底朝天也补不上零头啊!” 祝明璃听笑了,哪个贪的不知道转移财产,他既然敢这么说,至少功夫做得不错。 “你是说,我做假账本冤枉你?”祝明璃看着大管家的忠诚度竟然已经掉到了10%。<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7|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大管家深知此事若真认下了,他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的,所以他咬牙道:“贱奴不敢。只是沈府这些年无事发生,三娘子一来,就查出这么大的账目亏空,这么多管事和账房都有问题的话,一换下来全是空位……”他看了祝明璃一眼,就差说她要把自己的人换上去了。 祝明璃还没说话,焦尾先站出来反驳,怒道:“血口喷人!厚颜无耻!我们家娘子才来了多久,有这么多功夫造出这种假账?!”这种话主子吼不得,丫鬟正适合冲锋陷阵。 大管家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只敢赌。赌这对婆媳生疏,赌三郎君洞房日就离京,三娘子地位尴尬。 “沈府家大业大,老夫人身子不好,家中只留下一群半大孩子,这口肥肉,人人都惦记……” 这话说得极重,一出口,看热闹的也不笑了。 抛开泼脏水这个由头,他的话一点没错。沈家确实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可以撑起来,所有的责任都落在了沈绩头上,而他光是朝中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看顾家里。 沈令仪还不到十五岁,已有无数的阿猫阿狗上门游说定亲,一是欺她乃孤女,二是不认为沈绩能延续沈家的辉煌。这么大的家业,不来瓜分就太蠢了。 天子脚下过活的,谁不是人精,哪怕没心没肺的双胞胎也能感觉出来,外面那些人谄媚外表底下全是看轻,都在嘲笑沈家大厦将颓。 ——但是其他人不知,祝明璃的两个丫鬟可是知道她一开始就不想嫁过来的,更别说处心积虑图谋家产。 谁稀罕,呸! 当然,这个理由可不能往外说,真是愁死个人。 焦尾还想说话,却被绿绮掐住手,示意噤声。焦尾在这方面很信赖娘子院儿里长大的绿绮,连忙垂眸后退。 “你说我造假,租契上的手印对比一下便知是真是假。田产连年减少,租金也跟着减少,佣工名额却越来越多,快要赶上王府的佣工数量了。” 大管家低头:“是贱奴疏忽管教手下,大抵是其中有误会。”甩锅给下面的人。 “那库房里的陈米、残次祭品、劣等丝绸、仿冒金银器也是我放进去的?”勘察后,她已让人关库不许任何人进去。 “贱奴管着整个沈府,不可能盯着采买人,一项项检查。” 此时用单式记账,易篡改,交叉核对多方记录耗时耗力,且总有借口推脱,大管家大可甩给替死鬼,自己只是一个“疏忽不察”之责。 沈母此时出声,有气无力道:“仓房物多,需要人慢慢盘点。采购凭证、佃户证词、租约卖身契,我会派人出去取证对比。今日兴师动众,只是念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若你坦白,我还能从轻发落。” 大管家冷汗连连,磕头道:“贱奴只是无能,并非贪赃。老夫人,贱奴忠心耿耿,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贱奴阿娘是大爷的乳母,阿耶从小便在老爷身前侍奉,沈府对狗奴义重恩深,狗奴怎敢有背弃之心?”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连忙磕头表示,他们也只是出了差错,绝对没有贪。 这些账目可朝前追溯十几年,时间跨度长,仆役也不一定会指证管家。更别说人情往来打点的支出,虚列开支、以次充好这些物证,更是难以查明。 最简单直接的定罪,就是抓到他的赃物,但大管家敢要咬定不认账,赃物肯定藏得极好。偷生个儿子,养在南边,仅凭这些内宅妇人谁能查出来? 这些年,他们仗着主家疏忽,无人坐镇,胆气愈壮,即使东窗事发了还依旧认为此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了经年累月的习以为常,还有对这一家子老弱妇孺的轻慢。 比如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双胞胎就被大管家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是大管家看着长大的,幼时调皮捣蛋的时候总是大管家来帮他们擦屁股,多有亲近,实在想象不到他贪婪狂妄的另一面。 这般场景,倒显得这个才进府的儿媳才是外人。 是人都有亲疏远近,但这样显露在面上就叫人难堪了。 沈令仪难得硬气了一回,用胳膊肘碰了下沈令姝,示意她收起面上的犹疑,绕到祝明璃身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母疲于这场风波,在啜泣喊冤声中闭上了眼,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场最为平静的人,只有祝明璃了。 她既没有因哭声而心软,也没有因处境尴尬而收敛锋芒,皱眉道:“我确实是内宅妇人,手段有限,查不出你藏匿的财产,但沈绩呢?” 猛然听到沈绩的大名,所有人都安静了。 6. 第 6 章 在他们看来,这说来说去也是“内宅”的事儿,三郎君一个人很少着家,这种事好像天生就不该将他牵扯进来一般。 更重要的事,他成亲当晚就抛下妻子出京,即使夫妻二人没有翻脸,也算生疏吧,谁都没想过祝明璃会这么简单地搬出这座“大佛”。 高坐上方的沈母睁开眼,别说下人了,连她这个当娘的也没在第一时间想着向儿子求助。 沈绩肩上的担子不仅重,成日接手的也是朝中军中大事,让他分出心神给家里收拾烂摊子,实在是显得这个家太无能了。 祝明璃可不这么想,说得好像沈绩劳苦功高,不从家里获益一样。 祝明璃略微带笑:“朝中贪腐官员都能被扒个一干二净,查查你们,小事一桩。”虽然查贪腐都是大理寺在办,但沈绩好歹是个左骁卫将军,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大管家愣愣地看着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觉得郎君会参与这件事,毕竟说来说去,这也只是内宅账目对不上而已啊…… 而且郎君肩负皇命,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不知道。在郎君回来之前,有这些年埋下的人脉相助,自己早就逃出京城了。 祝明璃像能读心一般,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晃了晃:“我即刻回信给他。”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信上的封蜡模样确实是沈家印章无误。他们难道真书信联系,关系亲密?但要是他们真是亲昵夫妻,也不至于张口闭口直呼大名吧! 祝明璃不懂明明可以简单直接解决的事儿,还需要“升堂”对峙。她把信收好,道:“对了,钱管事,我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将所有出口都落了锁,你就安心在府里呆着吧。” 大管事听到这话才如梦惊醒般,骤然瞪圆了双目。 老夫人没想到短短两句话事态就升级到了这个地步,她本就不精神,只能下意识跟着祝明璃的步调走:“吩咐所有家丁部曲守好府内,若有作乱者,按律剿杀。” 说完后,竟然下意识抬眼看祝明璃。 跪着的仆役们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连声喊冤。 祝明璃不想在这儿久呆,对老夫人行礼告辞。 她办事不拖泥带水,连转身离开都很迅速,沈令仪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追上来。 她在身后小声唤道:“三叔母!” 祝明璃停住脚步,见她气喘吁吁地忐忑问道:“您真要写信给三叔吗?” 祝明璃点头:“当然。”既然沈绩在信里写了“若有事相商,可来信于我”,她为什么不写信? 即使那句话一看就是有人教他补上的客套话。 沈令仪被她理所当然的口吻惊到,愈发摸不准他们夫妻的关系了。 不仅是她,其实整个沈家都和这个小叔关系生疏。沈家世代从军,最不缺的就是沙场征战的将领。到了沈绩这代,或许是不想再面临战场失去骨肉的残酷,也或许是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多有宠溺,便放任他自在生长。 于是沈绩便跟着老师游历作诗,跋涉山川。沈令仪对他的印象一直很模糊,直到沈家父子战死沙场,沈绩在骤雨寒夜回府奔丧,从此以后,她对他的印象便是灵堂里那抹长跪不起的背影,沉默、悲怆。 她心里很矛盾,既怕打扰小叔军务,又觉得本就是一家人,谈何打扰。 思绪飘忽着,下意识跟着祝明璃走,等发现方向不对时,已经晚了。 还未走近沈绩书房小院的垂花门,眼前黑影一闪,不知从哪冒出的兵士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他的气质和沈令仪印象里的沈绩很像,冷冰冰的,像开刃过的剑。 看着祝明璃,他利落抱拳,抬头时表情空白了一拍,很不习惯地吐出两个字:“三娘子……”然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将军吩咐过,任何人不可进出书房。” 祝明璃露出一个得体的假笑:“我知道,我没想进书房,我是来找你们的。” 他面上又露出来了那种空白:“我们?” 上次替沈绩送信给祝明璃的邬七从他身后走出来抱拳行礼:“娘子。” 祝明璃便转向他道:“既然你们能把他的信送到我面前,想必是有法子传递书信。”说着抽出薄薄的信封,递到邬七面前。 邬七面上也露出了那种空白的表情。 旁边的军士更是低垂着头,瞪着眼,恨不得把地板盯出一个火辣辣的洞。 邬七略带机械地接过书信,拿在手上显得不敬娘子,揣怀里又好像过于私密,捏着过薄的信封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这封信其实根本没有邬七想得那般私密,祝明璃就三五句简单交代了下家里的事儿,主要是为了试探沈绩的态度。 另外的,就是想试试沈绩留在府中卫兵的态度。目前来看,他们对自己很客气,态度并不傲慢强硬。 她摆出一幅体恤郎君手下的态度:“所以你们平日是轮值守着,还是三十三人都在小院里站岗?” 旁边本来不敢看她的军士猛地抬头,和邬七一起,诧异地看向她,不懂她怎么知道卫兵的事儿。 “你们的月廪有一部分是从沈府补贴的,都记在账本呢。”祝明璃依旧挂着得体又优雅的假笑,让他们忍不住思考主母们是不是都是这样,怪瘆人的。 其实也是沈绩对这方面不太上心,跟在他身边干活的手下,自然是他支钱。而他的俸禄收入又是算在中馈里的,所以过明路的这些钱,都记在中馈里的。 祝明璃仿佛只是在拉家常,对着邬七道:“你父亲最近还好吧?”邬七父亲曾是老将军身边的亲兵,后来为保护老将军受伤瘸了双腿,沈府每月都会补贴一些医用费让他好好养伤。 别的不说,沈家人至少对自己人很仁慈,这点祝明璃是比较赞赏的。 邬七顿时红了脸。他家世代跟着沈家当亲兵,本就备受恩泽,父亲伤了腿后,沈家更是每月都要送药,无论怎样拒绝,沈家依旧照看。 他本就怕别人觉得他们家“打秋风”,如今由祝明璃的口说出来,倍感羞愧。 “娘子,我们家……”他想开口解释。 祝明璃截断了他的话:“若是家中有困难,可以来寻我。你们是我家郎君的属下,我理应帮他多多照看。” 明明几句话前,大家还不熟,沈绩手下对她还是“外人不需入内”的态度。 几句话后,她就拉近了距离,成了可以照看他们的自己人。 两人丝毫没有察觉被带跑,毕竟他们现在拿的月廪可是祝明璃管着。 他们不敢拿捏姿态,恭敬道:“多谢娘子。” 祝明璃的目的达到了。 她身边必须跟着点能震慑别人的人,沈绩有好的资源,她为何不用? 本来今日送信也是个由头,目的达到了,祝明璃也不多逗留:“明日我打算出府一趟,看看铺子田庄,你们安排两人跟我出去。” 她说的是自己的嫁妆,和沈府没关系,毕竟现在还在查管家庄头,她去了也没用。 但听在两人耳里,自然是“主母为了操持这个家尽心尽力”,立刻应声:“是!” 她吩咐完后,带着沈令仪转身离开。 沈令仪懵懵的,一边觉得三叔母果然与三叔甚为亲近,连留在沈府的亲卫也能使唤,一边又觉得有哪儿点不对。 她想着想着,步子就慢了下来。祝明璃回头见她这般,催促道:“想什么呢,忙活了一大早,不饿呀?” 沈令仪连忙回神,小跑几步追上来:“叔母明日要出府?” 祝明璃点头。 沈令仪觉得奇怪,但这个奇怪不是针对祝明璃。 祝明璃自从嫁进来后,每日都不停歇,前几日在府里掀起了大风暴后,一波威胁,又想出府整顿铺子田庄……哪家主母如此纡尊降贵、亲力亲为呢? 沈令仪想,若是自己嫁去别人家,自然不会这般耗费心血。她一时感动不已,既为了三叔三叔母的夫妻深情感动,又为了祝明璃的无私大方感动。 祝明璃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不明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好感度直接到了99%。 祝明璃不懂,难道是被她忽悠两个亲兵的手段折服了? 她拍拍沈令仪的肩膀:“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8|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事儿,你愿意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沈令仪摇头。虽然她熟读《女史箴》,但若是她嫁人了,还是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么想着,含着愧疚和佩服的心,好感度突破100大关。 【恭喜玩家,解锁“第一个100%好感度”成就,获得新手奖励*1】 沈令仪还在千思万绪中,就见还在宽慰她的祝明璃面色一变:“我还有事,先回院儿里了,有事来找我就行。” 祝明璃走得飞快,生怕不小心打开了新手奖励包裹,有什么实物掉出来。 一进院里,绿绮就马上问:“娘子,现在用膳吗?” 按惯例,祝明璃都是毫不犹豫点头,绿绮也是流程性地问一下,结果听祝明璃道:“等会儿吧,我有点不舒服,进去躺一会儿。” 然后脚步匆忙地进了屋里,关上门。 绿绮和焦尾对视一眼,都很迷茫。 焦尾摇头道:“想必娘子是被沈家伤了心。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呢,尽心尽力帮他们理账清人,反被泼了一身污水!” 绿绮眼神在远处洒扫丫鬟们身上晃了一圈,小声道:“嘘,胡说什么。”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我先找医婆给娘子熬点清心汤。” 然而被他们担心的祝明璃不仅不郁闷,还激动极了。 她走到到最里间,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后,才敢点【领取奖励】。 【恭喜玩家,您获得了一元购买力,可购买现代普通人可获取的一元内的商品。】 看到这个格式,祝明璃激动不已。 按规律推测,下一次大概率会变成五元购买力、十元购买力这种逐级递增的奖励,这种可比单单给物品自由度高多了。 虽然有“普通人可获取”的限制,以现代的科技力,也足够了。 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祝明璃的脑子里闪过种子、工具、药品、书籍,这些都是她需要的。 只是一元,购买数量够呛。在这里面,她最想买种子,但买了种子也不会用,怎么做肥料怎么做,都需要指导。 再三纠结,她决定买一本教种田的书。而且是九零、零零年代出版的书,能细致指导以前农民种田的手册,而不是大学教科书式的“农业概览”“农业的发展历程”。 祝明璃询问系统:“我可以买电子书吗?” 系统评估了几秒,给了肯定的答案。 祝明璃连忙提了要求,系统也是头回干实事,两个人好一通交流,终于在某宝花0.99买了一本绝版电子书。 弹窗出现后,祝明璃赶紧翻看,书里从选址、肥料、虫害、种植常见作物都有详细介绍,包括她以后希望能买到的土豆、玉米种子。 从午后开始,一直到万籁寂静时分,祝明璃努力学习,一边看一边抄,方便以后翻看。 直到蜡油在烛台上结了厚厚一块,祝明璃才放下笔。 翌日,她顶着疲惫的目光起床,大伙儿都觉得是昨日的事影响了她的心情,不敢问,不敢劝,比以往做事更麻利了些。 之前听说她清理账目,责难管事,大家对她“畏惧”大于“服从”,谁都不希望治家之人是位眼里揉不得沙的严酷主母。整顿了贪腐管事,不代表他们的日子会变好,若是要求太严格,本就提心吊胆的日子只会雪上加霜。 但在主母院儿里的这些时日,奴仆们渐渐缓过味儿来。 主母确实是严格,却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除了日常活计外,她没有任何要求,反而交代了很多项规矩,省去了很多繁琐的无用环节。 职责细分、指令明晰,整治风气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最累的不是干活,是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和人。 如今踏踏实实干活,干得越多奖励越多,连最底层的粗使小丫鬟也能每月吃一顿肉食。若是放到以前,别说肉了,汤面上的油腥也会进婆子们的肚里。 所以大家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生怕这种“好领导”被气变了样。 可惜系统权限太低,看不到威望值的具体数据,否则祝明璃会发现威望值正在十分缓慢地增长中。 7. 第 7 章 早膳后,祝明璃把身上的田契身契地契装好,再让焦尾带上自己整理好的账本,轻装简行往外院的方向去了。 昨日说好派人跟随她出府,今日一大早,邬七就安排了两个靠谱踏实的亲卫候着。两人换好下人服,一幅家丁模样。 绿绮安排得很妥帖,马夫一早就起来谨慎检查马车,侍从待命。 丫鬟们都是卡着点做事,祝明璃刚刚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一阵洪亮的晨钟声鼓声荡起,音浪蔓延开,将沉睡的长安城唤醒。 开坊时间到。 一行人出府,祝明璃终于见到了长安城。 长安的大街比她想象中还要宽阔平坦,街道规划横平竖直,沈府坐落的坊离皇城较近,附近十分雅静。车马再继续前行,才热闹了起来。 坊墙不高,还是用土夯的,着急忙事的百姓早早就候在此处,坊门一开,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越往外走越热闹,食肆的热气散开,烧饼、胡饼、馎饦……香气混杂在一起,淹没在行人的谈话声中。 祝明璃还看到了高鼻深目的胡人,正在赤膊叫卖,蒸腾的香气扑面而来,她连忙叫停马车,都穿越了,谁能忍住不尝尝正宗的胡饼呢? 焦尾按她的吩咐下车购买,随行的所有人都得了一块饼,这叫出差的“伙食补助”。 随行的人没想到自己也能拿一块儿,他们在出门前,也就是天还黑的时候就垫了肚子,现在有肉的胡饼递面前,说不馋是假的。 众人连忙谢过,一咬一嘴荤油的胡饼下肚,一个个都乐开了花,出城的步伐轻盈了不少。 等到了田庄,差不多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祝明璃已经在车上睡了两回,再睡下去脑子就要成浆糊了。 由于他们轻装简行,来的只有两辆马车,还有随行骑马的两名亲卫,排场完全不够看。 田庄的人远远瞧着,并没有迎上来。 这里疏于管理,庄头多少年也见不到主子巡查。 亲卫二人没去过沈家的田庄,也不知道这里属于祝明璃的嫁妆。绿绮看不过,小声使唤家丁去把田庄领事叫来。 不过祝明璃并不讲究派头,不等人来接,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挑灯夜读也算有点用处,大概能看出土地规划不好。不过在这个时代,也没人能耕出多么肥沃的田地。 在她皱眉思索时,田庄领事们终于姗姗来迟。 这里虽然只是在京郊,但祝家人从未来过,顶多就是派管事来。 世家缺不了粮,囤粮卖粮自有一套章程,祝家并不太在这上面操心。 听到家丁来唤人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管事来了,直到听到“娘子”二字以后,他们才想起来祝家小娘子前一阵嫁人了。 二人匆匆迎来,慌张行礼,说话文绉绉的,倒不像是管种地的。 “佃户们在哪?”祝明璃翻着名册,估算人力。 “回娘子的话,他们早早就去地里干活哩。”副庄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这里有一部分不是一直跟着咱们的佃户。前些年南边闹灾,灾民北上,祝家开仓放粮,受惠的一部分灾民签了身契,免租期两年,缴粮比普通佃户多两成。” 说话的功夫,几人来到田庄后边,这里搭着不少茅草房,工工整整。 祝明璃心理里估算了一下,田庄并没有狠狠压榨佃户。 祝家提供种子和口粮,年利很高,按平均收成来算,至少五年才能还清,即便是这样,也算是上好的主家了。 庄头小心跟在祝明璃身后,心里担忧。 出嫁的娘子来看自家田庄,左不过是为了看粮产来的。 极有可能是嫁为人妻后,盘算嫁妆,发现田庄进项太少。 穷苦人过日子不容易,尤其是受了灾的。庄头犹豫开口:“去岁大寒,粮产很低。佃户们平日里不吃饱,便耕不动地,所以咱们也没有狠收粮税,至少要让他们有力气耕田。” 祝明璃回过头来看他,在沈府待久了,难得见到一个心软心善的管事。她翻着名册:“这么些人,怎么分田的?” “看粮产。流民里也有种田好手,分的稍多些,粮产也确实更多。还有就是拖家带口的,人多,力气更多,养田也更细致,也稍微多分了点。” 祝明璃又问他农具、耕牛的问题,庄头一一答了,颇有条理。 “你一直都是守着京郊田庄的?” 庄头摇头,神情有些尴尬:“之前是布庄里的,得罪了贵人。”他人老实,不会说话,被“贬”来了田庄。 布庄掌柜,必然是能认字能算账。 祝明璃绕了一圈,大致都了解了。 这个时候厨娘饭也烧好了,祝明璃一行人凑合了一顿,便返程回城。 临走前,她对庄头道:“还要麻烦你留心一下,这些佃户里,谁最会耕田,谁头脑灵活。” 庄头连道:“不敢不敢。娘子有吩咐,小人必然上心。” 以祝明璃的背景来看,除非祝家沈家双双倒台,她这辈子也不会缺口粮,但她仍把粮食耕田放在主要地位。 没办法,农业大国从小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田庄看了,管事的头脑清楚,佃户们也没有虚报,田产没有像沈府内宅那样被嚯嚯,祝明璃就放心了。 回程的路上,行人多了不少。中午才开市,路上挑着担子、拖着货车的商贩不在少数。 既然都出府了,祝明璃也不想回去闷着,便让家丁先回去,剩下一些人朝西市出发。祝明璃嫁妆里的铺子不在西市,西市买卖者多为平民百姓和胡商,规模极大,一下午是肯定逛不完的。 亲卫对这种地方很是抗拒,但祝明璃眼睛都亮了,恨不得一口气扎进人群堆里凑热闹。西市不比东市,人口混杂,热闹异常,若不是行人的服饰各异,有一瞬间祝明璃都感觉回到了后世的古城景点。 分清各个方向大致卖的货物类别后,祝明璃抬脚往没那么吵闹的方向走,果然没走多久就见到了贩卖玛瑙水晶的店铺,因为价格的问题,平民百姓很少在这边消费。此时玛瑙水晶的制作工艺算不上绝佳,但胜在款式稀奇,风格迥异。 祝明璃挑了两样发饰,一面镶葡萄石镜,结账利落,掌柜笑得极其谄媚。虽然卖的是波斯玩意,老板却是汉商。 祝明璃指着一个玛瑙瓶问:“有没有比这更透的,无色的器皿。” 掌柜的笑道:“小店倒是没有,贵人您往前再走个百步。” 祝明璃道谢,到了卖玻璃的店后发现此时玻璃制作的技艺十分落后,杂质多,且不耐高温,想要靠蒸馏瓶提纯酿酒的美梦破碎。 她也不失望,右转出道,往酒肆走,挑了些清酒葡萄酒搬上车,又赶在闭市前打包了两份果馅儿饆饠。 一份自己品,一份给沈令仪。 饆饠皮脆馅软,香甜可口,没有添加剂糖精,但也不逊于后世的甜品,总体感觉神似麦当劳的水果派。 祝明璃有了灵感,比精细手艺比不过这些厨娘厨师,比甜品种类她可不会输。生活在信息大爆炸年代,甜品推陈出新,中式西式,绝不重样。 回到沈府,换衣净面,一身清爽,祝明璃带着小礼物朝沈令仪院子去了。 沈令仪知道祝明璃一早就出府了,她特意派人过来知会了沈令仪一声,说今日不交割了,免得沈令仪白跑一趟。 不用管中馈,也没人聊天,沈令仪一整日就看书画画,清闲里透出几分不适应的无聊。 正对着书本发呆时,忽听得一阵低语请安:“三娘子。” 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在沈府里,能被叫“三娘子”的只有一位。 沈令仪立刻站了起来,面上露出笑容,但又想到“都快傍晚了,三叔母过来不会是找我继续捋中馈事宜的吧”,笑容又变成痛苦面具。 但她还是小跑出去迎接,站在门槛上,正巧见到祝明璃走过来。 “三叔母!” 祝明璃抬手:“来,给你带回来的樱桃饆饠。” 沈令仪惊了。 倒不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没吃过或买不起这种吃食,实在是她从未有过长辈出门后为她带零嘴的体验。 她把沉稳的礼仪抛之脑后,两部并做三步跳到祝明璃面前:“真是给我的么?” “那不然还能给谁?”祝明璃笑着把饆饠递到她手里。 沈令仪连忙道谢,迫不及待打开油纸。 小姑娘味蕾灵敏,最爱口味丰富的零嘴,沈令仪尤其爱甜食,此时这份零嘴在她眼里就是十足的美味,主要是心里的幸福感尤其浓厚。 饆饠还没吃完,祝明璃又拿出小盒子:“还有这个樱桃发钗,我瞧着挺新奇的,配你昨日那套衣裳正妙。” 惊喜真是源源不断,沈令仪犹豫道:“三叔母,怎能让你如此破费?” 这还真不算破费,尤其是对于家底丰厚的沈家来说。 祝明璃又把镜子和手镯递给她。 沈令仪这下不是惊喜了,是手足无措。 “我……三叔母、这?”她有记忆时就已经失去了生母,阿耶没有再娶,于是女性长辈便只有大姑母、祖母、二叔母,她们不亏待她,也会赠她首饰,但这和祝明璃这种不同。 长辈回家,带上小玩意儿和吃食回来哄小孩,这种温馨与亲密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一时百感交集,嘴上懂事地道:“三叔母,下次不要这般费心了。” 但这对于祝明璃来说却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在后世,别说家长下班回家,哪怕是姐姐出去玩了,回来顺手给妹妹带点路边摊也很正常。 她拍拍沈令仪的肩膀:“这有什么,顺手的事儿。”盛世民风开放,此时男女大防没那么重,年轻小娘子也能出去逛,但也不能像男子那样总在外面晃悠。 反而是她这种嫁为人妇,没长辈约束,丈夫又不在身旁的最自由。 沈令仪却想得更深一点,将首饰盒拿好,认真抬头看她:“叔母,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若是你在沈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能出力的,一定会帮你。”祝明璃嫁来沈府当主母,无论是长辈还是郎君都没人在帮扶,整个府内,只有她这个年岁不大的后辈能说上话。 也只是祝明璃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49|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儿强才能立住,换了别人,这种心酸谁能轻轻咽下呢。 她十分共情这种女子才会有的处境,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对她这么好,沈令仪都希望祝明璃能轻松一些,至少在她这里不用操心费力。 祝明璃不知道沈令仪看着沉默内敛,内里想法这么深,她只是点点她的脑门道:“你才是不要客气。少操心,年纪轻轻的像个小大人似的。” 沈令仪把祝明璃送至院门口,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叹了口气回房。 她年底就十五了,平民百姓一般这个年岁就嫁人了。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不缺聘礼米粮,会把女儿留到十七八岁,但也只剩两三年,不远了。 三叔母来的时日很短,却是她少女时代最轻松甜蜜的一段时光。虽然辈分差得大,但在沈令仪心中,祝明璃就是幼时幻想中的温柔阿姐,带给她的安全感极盛,这种日子像梦一样,生怕醒来。 摸着手上精美的樱桃发簪,沈令仪对丫鬟道有些困倦,想小憩一会。 解了帐帘,视线被隔绝,沈令仪将被子拉到脸上,安安静静地大哭了一场。 * 回院的路上,正值闭市,击钲声荡开,足足敲了三百下,一直到她走回院内才停止。 繁华热闹的东市西市安静了下来,安静了一整日的内院却热闹了起来。 厨房管事一边往外瞧,一边催促道:“快点,娘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祝明璃踏入院门,小厨房精神振作,排好队准备上餐。 祝明璃并不是一个苛责的人,她给厨娘写了个单子,大致写了自己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一日三餐最好有什么菜式。毕竟她的口味和这个时代的不太符,想让厨娘一下子开悟做出她喜欢的菜,实属异想天开。 比如后世炒菜用到的铁锅,现在还没发明出来呢! 时人早膳常吃的馎饦,也就是面片汤,被她挪到了晚膳。汤底用猪大骨熬制而成,泛着薄薄一层油花,清淡而鲜甜,配上少量烤羊肉、烤韭菜、凉拌菘菜,简单好消化,不会吃太撑。 祝明璃对晚饭很满意,唤来焦尾:“下午买的酒,给我盛一点来。” 焦尾问:“娘子,要哪一坛?” 祝明璃:“都要,用我买的琉璃杯装。” 这小日子真是滋润,若是未出阁的姑娘,还真不能这么自在。 又想到系统的提示剧情走向,沈绩绝对是个事业脑,肯定不经常在家窝着,这种日子她能一直过下去,简直不要太爽。 焦尾属于祝明璃指哪打哪的,绿绮倒是想劝,但想到反正这个院子她们看着,也没人敢出去传闲话,也就算了。 祝明璃等着酒,这才发现周围站着两个眼巴巴的传菜丫头。 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神相撞后又低下头,但很快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来。 祝明璃一头雾水:“你们瞧着挺面生的,之前不是你们传菜吧?” 听到祝明璃搭话,两人既紧张又松了口气,似乎就等着这一茬,忙不迭地道:“回娘子,小厨房排了班,每十日轮换一次。” 排班还是从值夜传开的制度,祝明璃让绿绮做了值夜小丫鬟的木牌,挂在木板上,谁轮班谁的牌子就挪到最前面,这样省得花功夫记,谁轮班也清楚,免得又出现顶班、连续值夜的混乱。 大家看见了,便明白娘子是个讲“规矩”的人。既然如此,那传菜这种可以在娘子面前露脸的活计,也得排班轮班。 在内宅里,很难有现代说的“晋升机会”。大多数人都能力普通,运气平平,也不存在熬资历这回事,从小丫鬟熬成了婆子,可能依旧在底层。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旦职责被划分出来,规矩被摆在台面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合格的萝卜就能被人顶下来,空缺的坑位也可以填上水灵灵的萝卜——娘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可缺着呢。 两个丫鬟今天净面了无数回,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珍藏的首饰也戴上了。 同舍的丫鬟看见了,酸溜溜憋出一句:“狐媚子。”……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骂。 由于香艳情事总是传得广泛,导致大家对丫鬟们时常存在误解,认为年轻漂亮的丫鬟会想“爬床”,挣个名分,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这种事少之又少,先不说一个丫鬟敢大胆“勾引”主子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就说成功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阶级差异太大,丫鬟不过是个“物件儿”,男主人用了就丢,照样回去干活。且大多数时候的小丫鬟们都是被迫,一腔苦楚只能自己咽下。 幸好沈府家风严谨,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但容貌上乘的丫鬟也不爱往主子跟前凑,万一主子心情好,把自己指给什么半老管事当奖赏,也够呛。 但这些担忧,在三娘子的院里通通不会发生。最会察言观色的丫鬟们发现,娘子就喜欢瞧着清爽干净的丫鬟,随手吩咐人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点人群里最赏心悦目的,于是最近个个精神饱满,神态昂扬。 人不就是活个奔头吗,努力有回报,干啥都有干劲儿。 于是最近沈府三房颇有种“百花争艳”的感觉。 8. 第 8 章 此时焦尾和绿绮把祝明璃买的清酒和葡萄酒捞过来了,两个传菜丫鬟赶忙上前,想帮忙斟酒。 祝明璃道:“不用在跟前儿候着啦,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回娘子,都忙完了。” “那就去歇着。”祝明璃挥挥手,二人只好退下。 房间只剩下祝明璃一人,葡萄酒清亮,琉璃杯繁复,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要太恣意。 她迫不及待品了一口,然后—— “呸!” 太难喝了,跟后世的完全不能比。 嗯,酿酒技术的资料也要搞到手。 吃完饭,收拾完毕,点上灯,洗漱完毕,夜已深。晚风清新,祝明璃拿了把团扇在院里赏月,没有经过污染的天空尤其明亮。 白日虽然安静,却和夜晚的安静不同。这个点儿,大多数下人都回舍休息了,只剩下负责值夜的丫鬟在安静地守着。 小丫鬟踮起脚,把自己的木板翻到背面,把下一个木板翻开,表明今夜值夜到岗。她识字很少,但是记得自己木板所在的顺序。 先是去小厨房确认水仍温着,灶下的木柴没有火星。又到房里检查一遍没有灯芯浸在油里,以防熄灭或爆燃。娘子晚上不点香,所以省了一项检查熏香的工作…… 值夜主要是看主人需要什么,随叫随到,其余的事都是附加。比如她刚刚做的事,自有负责烛燎、炭火的丫鬟负责,她主要是起个双重保证。 主人不睡,她也没事儿,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个蒲团,喘着气儿小跑来祝明璃跟前:“娘子,垫着蒲团吧,小心着凉。” 祝明璃接过蒲团,却没有用,而是放在自己旁边,拍拍蒲团示意她坐下。 小丫鬟心跳扑通扑通的,纠结了一番,还是战战兢兢坐下了。 祝明璃问她多大了,她像倒豆子一样回答:“回娘子,婢子十二了,前岁闹灾被阿耶卖了,运气好,和几个姐姐一起被买进了府里。” 进来和所有小丫鬟一样,月例全上交了,但前些日子赖妈妈因为被牵扯进买办贪污一事,被叫去问话后再也没露面,所以这个月她头回领到了自己的月钱。 钱带来的实感是很冲击的,被卖给牙人终身沦为贱籍的她,也只不过换了家里数月口粮。但她又是极其幸运的,进沈府算是前世积德才能换来的好去处,所以她抱着钱袋,蒙头哭了一回,对过往的留恋随着眼泪就此消散了。 小丫鬟的眼睛很亮,闪着灵动的光,人牙觉得“卖相好”,所以才把她留到了最后。 祝明璃很久没有查看人物属性了,对着丫鬟眨眨眼,发现对方头上顶着[忠诚度:100%]的字样。 她问:“识字吗?” 小丫鬟点点头:“一点点。” 祝明璃又问她平日干哪些活计,上头的丫鬟婆子是否苛责懈怠,她一一答了。条理清晰,从一开始怯怯的到落落大方,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祝明璃有了主意:“想认更多的字吗?” 小丫鬟预感到了好事发生,激动地点头,还不等祝明璃说话,先站起来匆忙准备磕头:“回娘子,求之不得。” 祝明璃把她拦住,小丫头干瘦干瘦的,一只手就能拎住。 “好啦,这事儿还没定下,先省着力气。”她转头看向旁边悄悄围观的丫鬟,“我也不坐这儿让你们心惊胆战了,各自歇去吧。” 她已经想好了,焦尾和绿绮作为老员工,肯定会被培养成得力助手,但仅有她们二人可不行。 得力助手也得有自己的助手,所以明日起,焦尾和绿绮要多一项“带实习生”的工作。她们是贴身丫鬟,但祝明璃真不需要时刻有人围着转伺候,人力资源要用到刀刃上。 可惜翌日她的计划落空了,被长安报晓鼓叫醒后,还没来得及和焦尾绿绮商议此事,沈母院里的人先找来了。 祝明璃心下了然,这么些时日,腐败案也该查清了。 等她赶过去时,沈母已经用完早膳了,沈令仪因为关心此事特意留了下来。这次没了闹事的看热闹的,院里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沈母对谁都是一幅态度,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冷淡得恰到好处。 她对祝明璃招招手,示意她在自己的旁边坐下。 身后的嬷嬷递给她一张单子,她传给祝明璃:“这些人我都处理了,空下来的位子,你填人也好,废掉也罢,我都不会插手过问。” 祝明璃展开单子,有她记忆深刻的,也有她关注不到的。 她并没有问这些人怎么处置的,点点头:“好。” “令仪把中馈都交割完了吗?” 沈令仪在一旁乖巧道:“还有一些琐碎细务。” 沈母道:“你叔母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要从旁协助,搭把手。” “祖母,我明白的。” 祝明璃觉得沈母冷淡拿捏得恰好,沈母何尝不是这样看她的。世家大族里婆媳关系与利益挂钩,很少争来斗去的,高门媳妇儿要么恭敬,要么傲气,祝明璃两种都不是。 沈母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词形容她——锐气。 她挥挥手,下人们低头退出,沈令仪有些不想走,但还是被嬷嬷拍拍手臂哄走了。 祝明璃有些意外地看着沈母。 “我岁数大了,进气多,出气少,没有再多的力气管事儿。”她一开口,就让祝明璃不知道怎么回答。 吵架她在行,哄人真不行,更何况是两人不熟的情况。 她憋了憋,挤出一句话:“您别这样说,不吉利。” 沈母难得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50|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都与我无关。”说实话,就算祝明璃真的像管事泼脏水那般,是想把整个沈府攥在手里掏空吃尽,那她也没力气管。这些年,送走丈夫,又送走儿子儿媳,她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命数。 “你也看到了,沈家现在只剩下一群孩子,三郎忙得脚不沾地,家里没个大人撑着,所以我只能让你和三郎仓促成婚。沈府是好是坏,全凭你心意。”她顿了顿,直白道,“妇人总被看轻,但当家才知分量千斤,你想花钱如流水,还是勤俭过日子,都是你的过法。担子不轻,但或许你也会乐在其中。” 一直秉持着“上下级”冷漠关系的祝明璃这下也没克制住表情,惊讶地看着沈母。 沈母就差把话甩在台面上了:管你是把沈家做大做强,还是中饱私囊,都随便,我半截身子入土,不想管了。 摸着良心讲,别说在封建大家族里,就算在现代,沈母都算非常明事理的好婆婆了。 别人尖锐,祝明璃会更尖锐;别人柔软,她却不知道怎么柔软。 “娘,别这样说。”半晌,她顶着尴尬的表情挤出一句话,“我会尽力的。”她凭良心做事,不会太糟糕,但也绝对不会为沈家鞠躬尽瘁耗尽心血。 沈母表情没变,点点头,嬷嬷过来替她揉太阳穴,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见状,祝明璃行礼离开。 出了院门,她边走边琢磨,此事儿有点意思。 这好像和以前给公司打工不一样,沈母那段话翻译过来不就是,你现在成了拿股份的董事长了吗? 还真是,她要真有心,现在开始挪用沈府的钱,安插人手,做好假账,谁能管得到她?那个长啥都不清楚的丈夫吗?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沈令仪的声音就从背后冒了出来:“叔母。” 祝明璃吓了一跳,莫名其妙有点心虚:“嗯?” 沈令仪瞧她一幅惊疑不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祖母说了什么吗?” 祝明璃摇头,把奇怪的想法晃走:“没有,就是嘱咐了一番。” 沈令仪有点不信,不过也不敢细问,自顾自解释道:“祖母身子不好,说几句话就乏了。”生怕祝明璃误会沈母。 祝明璃点头,早想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空出了这么多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令仪没跟上节奏:“啊?” “仆役们。”祝明璃打开单子,“光是管事就空出了三个,我想暂时由下面的副管事兼顾,你觉得呢?能者居之,考评好的,就上。若是能力不足,再换人。” 沈令仪没有任何意见。三叔母这般说,倒像是做官那样严格,但仔细想想,下县的县令还不如沈府大管事能敛财,又为何不能严格呢? 不过祝明璃的想法倒是很简单,能力强的当领导,她就能省心,何乐而不为。 9. 第 9 章 回到院里,祝明璃让绿绮和焦尾通传下去,明日所有手下有人管的仆役全部到演武场集合。 演武场地方开阔,还有适合当讲台的木台子,适合开会。 她写好的规矩单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翌日,她带着水壶,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大会。 主旨只有一个:立规矩。 从上到下的规矩都要改,从进出府的门禁到排班制度等等,她的院里已运作一段时间,没出差错,规矩就可以慢慢铺开到整个府内。除了规矩,还有奖惩制度、晋升机制,一上午说得是口干舌燥,也给仆役们听得热血沸腾。 即使祝明璃没有刻意画大饼,但对下人们来说,这可是等了很久的盼头。管他是真是假,他们愿意选择相信。 如果职责清晰了,主母也不用那么累,每日早起点名分发对牌她是绝对不会做的。普通权限的批准由管事决定,管事每五日对大管事进行汇报,大管事每十日再向她做工作总结。等大家都上手了,就可以向总助汇报,总助再挑选重要事务朝她汇报。 若是沈绩在此,必定十分震惊,这一套层层决议筛选的制度,和六部运转,内阁筛选折子给圣上太像了。 不过他远在剑南道,丝毫不知道沈府里翻起的风波。 祝明璃给他的回信在一个多月后,蹭着皇家的加急驿传,终于到了沈绩手里。 他以剿匪的名义在剑南道徘徊,收集到了吴王私自铸铁的证据,传给圣上后,一封又一封加急信件发到了他手里。圣上想用他,太后却又不想用他,两方僵持着,最后只是让他缓步归京。 沈绩不想参与皇家的争端,叹了口气,将信件烧毁。 烧完后,房外传来驿使的声音,竟是去而复返。 沈绩快步迎上去:“宫中还有吩咐?” 驿使笑了下:“不是,是我忘了,有您家里的信件。”这真怪不了他,信太薄了,揣在怀里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家里的信?沈绩脸色一肃,家里母亲身体不好,他害怕加急来信。 接过信,他匆忙拆开,一目十行……啊,没有十行。 是很陌生的字体,就写了两列:府中刁奴贪婪谋私,母亲欲严加处置,若遇难决之处,待君归来定夺。 没头没尾的,连个落款都没有。 他怕是纸张太薄,折叠起了前文,还特意用指腹撵了一下,确认了只有这一张。 院里副将匆忙跑来,人未至声先到:“九勋,怎么样,是回京——”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你为何这般神情,难道是?” 沈绩摇头:“圣上让我们慢慢拔营回京。这不是宫里的信,是家书。” 家书?沈老夫人可不爱写信打扰沈绩。 萧遂倒抽一口凉气——沈府出事了?! 这心路历程和沈绩一模一样。 沈绩赶紧打断他:“不是,是我……娘子的信。” 哦,他们两个在这个时候才同时想起来,俩月前好像是觉得抛下人家不太好,特意修书一封送回了沈府。萧遂觉得太冷漠,还让沈绩在末尾添了一句。 “说什么?”萧遂明白不可能是缠绵情书,所以很好奇。 沈绩把信给他,萧遂一扫,也开始搓捻纸张找前页,没找着,回过味儿来:“你俩这写信口气还挺像。”难以想象日后见面了二人如何相处,幸好娶得是祝家闺女,诗书世家,火气不大,应该不至于到动手的地步。 沈绩斜他一眼,把信夺回来,转身进了房内:“收拾东西,准备拔营吧。” 这个小插曲就此过去,沈绩对新婚妻子的印象在“成亲前绝食相逼”上又加了一点:性子冷,勉强客气。 沈绩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头疼,毕竟二人现在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真要头疼也得等回京后再头疼。 * 祝明璃把新的规矩宣贯以后,便没有再在上面费力气了。大家都是熟手,不会出现大问题,最多就是不适应。就算有不合理的地方,也要经过一段时间检验才会浮出水面。 这些日子焦尾和绿绮忙得脚不沾地,主要是和各个管事沟通,并向祝明璃传达意见。没听懂的、出差错的,也都要她们亲自去讲去看。 这个时候祝明璃就会让她们带上“实习生”,选一些灵巧的小丫鬟跟在后面多学多看,时间长了,就知道哪些可以收做徒弟。 绿绮上手更快,但焦尾踏实肯学,不会的就问,进步飞速。 她们有自己的事要忙,祝明璃也没闲着。 管理沈府是必做的事儿,开了头,进入平缓期,她就可以折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沈府地大,闲置宅院很多,祝明璃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院子,让人垒了一个简陋的烘焙作坊——有超大台面的厨房、大小不一的土窑。 在烤箱出来前,西方人烘烤面包蛋糕都靠土窑。依靠柴火加热,封闭空间内热量不停攀升,大小不一加热的温度也不一样,这些都要靠以后试出最佳时间。 沈府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毕竟主子太少,还不奢靡,不需要一堆人围着转。府里的工匠比较闲,一般就是修缮器具、院墙、石板地等等,很久没有接到大活了。 但这活也不难,祝明璃站在一旁指导,他们很快就砌出了像模像样的面包窑。小厨房更好做了,这些都是很熟的活儿。 等府外定的超大木板运进来时,小工坊的基建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不像现代,装修需要散甲醛,现在只需要等风干结实就好。 得用助手不在身边,祝明璃也不需要端架子传话,行动力慢慢,一大早就跑大厨房招小丫鬟。 厨娘是个紧俏活儿,大厨房的厨娘不能挖墙脚,打下手的小丫鬟还是能凑出不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51|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烘焙虽说讲究天份,但祝明璃也不会一来就上难度,先从简单的练手,所以只要有经验,愿意学就好。 小丫鬟站成两排,一个两个都很激动。大家每日活动范围就那些,三夫人前些日子在建奇怪小厨房的事儿早传遍了,被选中过去,无论做什么,都算提拔,月例肯定要涨的。 只是祝明璃有一个特别的要求:非常爱干净。 “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祝明璃态度温和,小丫鬟们虽然有点怕,但也没有很紧张。 大府里的丫鬟就没有邋遢的,每个人的手都干净,但也有细小的差距。 比如有个小丫鬟的指甲几乎快要剪到肉了,形状十分相似,手腕上一点饰品也没有。再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饰品也是对称的。 多少沾点强迫症洁癖,正是她需要的人才呀! 祝明璃点了她,又点了四个,给厨房管事交代一声,算是把她们“转岗”到自己院里了。 沈令衡从练武场过来,满身热气往大厨房钻,准备薅点吃食垫肚子,正巧撞见祝明璃选人。 这个三叔母,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身劲儿,先把沈府整顿了,又紧锣密鼓铺开了一堆新规矩,前几日他又听到下人议论她在建小厨房。 一开始,他是很不快的,因为改规矩后,他出入沈府都要被门房数一遍带的人,一副生怕出现疏漏的样子。但慢慢的,他也品出好处了,比如现在随时来大厨房,都有热乎的吃食等着,管事来他院里“考评”以后,院里的人也不再躲懒,洒扫勤快多了。 有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阿娘还在管家的时候。 带点好奇,又带点莫名其妙的排斥,沈令衡捏着饼在一旁看热闹。见祝明璃让丫鬟们伸手,他很想问这是在挑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祝明璃选完小丫鬟了,和管事交代了几句,带着丫鬟们往外走,和他撞了个照面。 沈令衡一口索饼在嘴里卡着,躲开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他想到沈令仪一来就和祝明璃迅速亲近的模样,提起眉毛,直直地看着祝明璃,要多没礼貌就没多没礼貌。 祝明璃其实从一开始就发现他了,但她才懒得管。沈母是个好人,沈府好起来自己也有好处,所以她会好好管家,这不代表她要教育孩子,扶正歪了的树苗。 师范教育,这是另外的价钱,而且她真不擅长! 于是她撞上沈令衡后,只是朝他嘴角扫了一眼,然后带着小丫鬟们转身就走了。 沈令衡:?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冷漠高傲了,没想到还有个中高手。 倒是小丫鬟们一个个紧张地行礼,证明他确实不是隐形人。 祝明璃瞥的那一眼让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擦嘴角,没油啊,那是为什么看那一眼。 他浑身难受,快步朝水缸走过去照镜子。 10. 第 10 章 另一边,祝明璃带着小丫鬟们从最简单的烘焙入门,同时测试记录最好的烘烤时间,成品太干太湿都不行。 采购的单子也得递出去,找胡商买奶制品,南商买紫菜,还要派人与屠户商量,是否能对公猪阉割。此时阉猪技术还未全面普及,匠人难找,全靠传承,所以大部分猪肉都是未阉割的,腥臊难忍,再加上炒菜还没发明,一碗蒸出来的油油水水腥肉,能流行才怪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猪肉,总有好这口的,所以猪肉并不难买。苏东坡曾言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实在是可惜了食材。 没找到阉割过的公猪,那就只能好生处理猪肉,避免腥臊味儿。 比如肉松这种童年记忆,烘烤变得蓬松的同时,也能大大减少其肉腥味,即使是味蕾敏感的幼童也喜欢吃,就足以证明其魅力。虽然在后世十分常见,但据传是清朝后期才发明出来的,祝明璃所处的这个时代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胡商们早已把乳制品玩儿出了花样,祝明璃想要的奶油、黄油、奶酪,稍微形容一下,对方就能提供货品。提供不出来也没关系,祝明璃也能做,比如冷冻后率先析出的浓厚牛乳,不就是现代奶茶店必备的厚乳吗? 她一头扎进了烘焙小作坊里,管事想要找人,往那院儿里去,准能逮到人。 然后带着一身极其浓郁的甜香离开,甜品的气味就足够带给人愉悦感,这可比贵得要命的熏香好,小丫鬟们最近做的梦都又甜又软。 常混迹小吃街的朋友都知道,最勾人最悠长的味道,除了油炸不停的臭豆腐就是正在烘烤的甜品店。沈府地广,院子间隔远,即使这样,午后在庭院散步的沈令仪也被勾过来了。 祝明璃已经上头了,这些时日一个接一个新品出炉,光是试品就把自己撑得要命。 “叔母?”沈令仪小心探头。 她身后小丫鬟小声议论,咕嘟咕嘟吞口水。 祝明璃转身瞧见她,也不客气,一把拉过来:“快快快,试一试,给我意见。” 沈令仪还没来得及细问,唇边就递过来了软软热热的蛋挞。 香气扑鼻,牙齿一碰,外层酥皮扑簌簌地掉,内陷还在晃动,又滑又嫩,化成一滩浓郁的乳香融在舌尖。 沈令仪所有的话都被吞下去了,她惊讶地看着祝明璃,眼里是吃到甜食后多巴胺绽开的惊喜。 蛋挞不愧是经典甜品,一举拿下小姑娘。 “这可比京中最好糕肆卖的水晶龙凤糕还好吃!”她给予了最高赞誉。 倒不是沈令仪没吃过好东西,只是火爆的糕肆总是要排队的,等小厮丫鬟买到手,拿回给她,早凉了,没有香气扑鼻的冲击感。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好奇这里在折腾什么,今日总算明白了,完全超出预期! 她囫囵又卷入半口后,才满眼星光地发问:“这可是江南的糕点方子?” 祝明璃:“也可以这么说吧。”一路往南走水路到葡萄牙,勉强算江南吧。 沈令仪从祝明璃手中接过剩下的半个蛋挞,馋虫直叫,又不好意思当面一口气吞完。岔开注意力道:“如此软嫩,老少皆宜,不知叔母还有剩的吗,我想给祖母也尝尝。” 祝明璃本想说,老年人吃这么甜不太好吧,但又想到现代的时候很多老人家就爱喝优酸乳好吃点,这把年纪了,想吃啥吃啥吧。 祝明璃很赞赏沈令仪的贴心,让小厨娘们把新出炉的那份用食盒装好:“我让人送去,看看合不合母亲的口味。” “我去送吧,正好我闲着没事儿。”沈令仪连忙接过,总算是露出小姑娘该有的天真活泼,“这么多呢!太好啦!”祖母不吃的话,自己能分到很多……啊,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多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啊,祝明璃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以后可不会让她闲的。 她想做的事太多了,正是用人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甜品文化并不落后,蛋挞用料简单,口味没那么稀奇,不怕市场遇冷。但祝明璃可不会满足于此,简易版烤箱都做了,不做个几十上百种甜品都对不起自己。 烤面包是个技术活儿,湿度、温度、面团大小都有讲究,祝明璃自己订了个小本儿,烤一次记一次数据。 一字排开五个大小不一的面包窑同时启动,小厨娘们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最后灰心丧气,看着厨台上堆着的或干焦或湿透的面包失败品,心疼得直滴血。 才开始她们畏惧祝明璃的身份,但这几日朝夕相处,泡在这甜蜜蜜的小作坊里,渐渐不再那么谨小慎微,露出少女本来的大胆活泼面貌。 “夫人,还要继续吗?”又出来一锅金灿灿的面包,小厨娘们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结果祝明璃切开面包一看,外面过脆,而最里面还是湿软的,不行! 也不知道是谁“吸溜”了一下嘴,祝明璃才意识到这对小丫鬟们简直是折磨。 她解释道:“最里面还是生的,不可入口,等第一锅成品出来了,我答应你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小厨娘们不过十三四岁,个头还没拔起来,就已经拥有几年工龄了,从被祝明璃点来第一天,所有人的好感度都飙到了一百。 现在听到祝明璃的承诺,感动得眼泪旺旺的,但是夫人强调了小作坊必须保证干净,于是又全部把眼泪缩了回去。 强迫症小厨娘比祝明璃还在意细节,她一边把面包窑飞上的炭火灰擦干净,一边把柴炭严格恢复到之前的数量和形状,道:“夫人,一次比一次好了,至少马上就要熟透了。” 祝明璃没那么挫败,面包窑的温度全靠柴火手动控制,幸亏有个强迫症在旁边严格进行变量控制,否则光是试火候就要试十几日。 “火候不变,温度不变。”祝明璃一遍碎碎念,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湿度差一点。” 她道:“水盘里再加一点水,成败在此一举了。”若是没有后世的经验,水浴法的问世还得等个一千年呢。 又一次尝试,这次开窑时,几个小厨娘都开始闭眼念佛了。 揭开窑门,依旧是那股香甜浓郁的奶香喷涌而出,小厨娘们把特制铲子递给祝明璃,不敢亲自动作,怕自己霉运污了一窑面包。 祝明璃被她们带得也很紧张,小心用铲子拖出托盘。 成色,完美。用刀切开,软嫩蓬松,从内到外湿度均衡,也完美。 小厨娘们瞪大眼等着祝明璃宣判。 祝明璃笑了出来,大声宣布:“成了。” 小厨娘们没憋住,蹦蹦跳跳地欢呼:“太好了!做成了!” 她们叽叽喳喳感叹,音量极大,与远处传来的声音交融在一起——“成了,做成了!” 祝明璃一开始还笑,笑着笑着反应过来,咦,不对劲儿呀,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身后哪来的声音? 她一幅见鬼似的表情,小丫鬟们见状顿时安静了下来。 祝明璃给她们比了比手势,示意小心一点,然后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祝明璃的院子在沈府后院居中靠右一点,小作坊离她院子近,但也有一段距离,恰好和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352|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邸的内院挨着,在几十年前两个府邸的主人还因为隔太近违章搭建生出矛盾,吵了许多年。 因此这个院子才渐渐荒废。 院子旁种了许多竹子,仆役定期修理,并不算茂密,刚好遮住高墙,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韵味。 祝明璃快步走到高墙下,听到上方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行了,快扶我一把,让我下来。” “都说了,此举不妥,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你没听见都是小姑娘的声音吗?” “不可能,我祖父还在的时候跟他们吵过架,这个院子再也不住人了,不会是内眷。哎哟,我的老骨头。” “这事儿也总算有了了结,听声儿是做成了,日后应当就不会再飘味儿进来了,太难受了。” 祝明璃听到这儿,礼貌出声:“请问是味儿太浓,扰到了你们吗?实在是羞愧。”居然扰民了,对面完全可以来敲门说一句的嘛,街里街坊的。 “嘭!” “哐!” 对面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好像是长梯倒地。 诡异的沉默。 祝明璃:“请问?”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商量声,祝明璃只能依稀听到破音的词。 好像是在讨论祝明璃到底会是谁,想了一圈硬是没想到前些日子沈家三郎娶亲了,最后两人肯定她一定是某位管事。 “这位小娘子,恕老夫冒昧,实在无心打扰,只是日日香味绕梁,心下好奇,忍不住攀墙细究是何处传来的香味。” 祝明璃好奇地问:“二位觉得这香味如何?” 瞧这关注点,果然是醉心厨艺的厨房管事。 对方松了口气,语气温和道:“香甜至极,独特浓郁。我猜想应是糕食发出的香味,但长安如此多糕厮,却未有一家有如此香浓的味道,所以十分好奇,忍不住探听究竟是何物。” 墙头很高,普通的竹梯翻不过去,仅能让声音更清晰一点。 他和老友日日被馋,一到点就开始争论到底在做什么,用了哪些食材,争不出来,一气之下干脆爬梯探听,恰好听到他们成功的欢呼,于是莫名的参与感让他们也跟着欢呼…… “原来如此。”祝明璃轻笑一声,“若是好奇,为何不谴人过来问一下呢?” 这话说的。这个坊里要么住的是从建朝就发达的高门,要么是近些年极受重视的高官,都很有架子,才不会像平头百姓那样有事没事街坊邻居窜个门。 而且就算是好奇到了极点,也不可能递帖子进府和男主人见面后,问你家厨娘在折腾什么? 所以对面笑笑道:“只是和老友聊到兴头上,一时生了探究之心罢了。”意思是并没有那么受困扰。 祝明璃心想,面包和蛋糕出炉后,小丫鬟们和沈令仪都说好,但终究是年轻小娘子的口味,也不知此时的老年人评价如何。 有试吃员自己上门,祝明璃也不客气,直接道:“既然如此,想必二位在吃食方面颇有研究,不知可否请二位品鉴一番?” 对面二人对了对眼神,心说这个厨娘倒是可用之才,就这么轻松地给两家牵上线了。 沈府从建朝起就是武官,此时文武官并无高低之分,但也有些隔阂。对面的府邸住着崔京兆,是世代文官崔家出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几年必定能入阁拜相。两家只是打照面互相点头的熟络程度,并无交情。 崔京兆想拒绝,但老友在旁边一直拍打他,意思很明显了。 崔京兆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道:“那就麻烦了。” 11. 第 11 章 崔京兆想的是,厨娘肯定要把此事告知沈府主人,沈老夫人那么大岁数了,不知还会不会有心打好关系。话说沈三郎倒算是年轻一辈里难得的可用之才,只是处境…… 他这么想,他的老友也在思索这些,二人都想着这件事估计沈府会商议许久,或许后日才会上门。 只是没过一会儿,仆役就来报,说沈府那边递了帖子给门房。 “咦?”崔京兆有些讶异,脑子里仔细思索,估摸道,“想必是沈大郎留下的小娘子。” 虽与沈府并无私交,但京中谁提到沈家不会赞一句忠义,因此对沈家留下的忠良之后颇有印象。 崔京兆膝下无女,老妻出面招待又尴尬,只能让老友严弘正带来的孙女暂为接待。 严弘正,天下文宗,只要是读书人,无人不知其名。然而他早年辞官,一心吃喝玩乐,如今年岁大了,才在京城安顿下来,不再满天下乱跑。 他性子随和懒散,这些年一直孙女严七娘带在身边当做执笔,记录多年的心得感悟以及诗赋。 祝明璃带人过崔府时,严七娘还在整理昨日的手记。 双方见到彼此都是一怔,严七娘以为来的是沈家大房的小娘子,而祝明璃以为接待自己的会是位老夫人。 严七娘站起来迎接,祝明璃惊讶地发现这位娘子双眼无光,竟然是个高度近视。 她行事就是传说中世家大族倾力培养的嫡女才有的风度,举手投足大方自然,几句话后,二人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严七娘对祝明璃笑笑,请她稍坐品茗,自己去去就回。 祝明璃看了眼加满各种作料的茶汤,绝对不会上第二次当。 另一边,严七娘一脸恼火地找到了祖父,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的经过。两人这才想起,沈三郎确实是娶亲了来着,对方是祝家的后辈。 祝明璃的祖父和严弘正都是文坛名士,自然认识,只不过交情一般,毕竟两个都是天南地北乱跑的人。 但这不妨碍他一拍大腿:“原来是祝家小娘子,这样算来,也是我的后辈了。”怎么算的,不重要。长安城这种地方,一砖头下去七个官,你的亲戚我的徒弟,怎么都能牵上关系,更何况严弘正本来就认识祝明璃祖父。 既然是熟人家的后辈,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更何况此时忌讳的事很少,饮酒宴席男女老少尊贵卑贱混坐的都有,这种小辈来拜访的,自在就好。 祝明璃来之前已经和沈令仪打听好了隔壁的情况,崔京兆与严弘正是挚友这事儿,长安无人不知,所以祝明璃和沈令仪都猜二人其中一位是严弘正。 待二人来到前厅,祝明璃一眼就分辨出了二人。 崔京兆身上带有高官特有的威严感,也就是,被官味儿腌透了。而严弘正看着就有一股“名士自风流”的闲散味儿,乐呵呵的。 祝明璃分别给二人见礼,面对长安读书人都想拜见的名人,她的态度显得十分不卑不亢:“冒昧拜访,实在是打扰。” 崔京兆还未开口,严弘正就已经大手一挥:“不必客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祝明璃疑惑抬头看他,他话音一拐,“家郎君的大哥。”沈大郎他是真抱过,后来就跑岭南去了,没赶上祝明璃幼童时期。 祝明璃沉默了一瞬,转移了话题:“崔公严公好奇甜糕的做法,我也好奇二位的看法,所以带着一些糕点过府来,望二位能给点意见。” 贵族里喜欢吃喝玩乐的人不在少数,但喜欢研究琢磨吃食的却不多,尤其是祝明璃这种亲力亲为,自创做法的小娘子。 严弘正来了兴趣,踱步过来。祝明璃揭开食盒,托盘里拼装了好几样精致的蛋糕面包小块儿。 此时有和蛋糕外形类似的糕点,但都是蒸出来的,有点像现代的米糕发糕,和烘焙的蛋糕不一样。 先不说口感,仅从外观来看,蛋糕内里是奶黄色,外面一层是焦黄,这个颜色就足够稀奇。 蛋糕前几日就做好了,所以花样多一些,有纯蛋糕,有抹果酱的,果肉夹心的,抹奶油的,还有甜咸结合的肉松小贝——这个在现代很火,不知此时的接受度如何。 奶油、果酱都是常见的配料,但肉松和海苔却不常见,二者都需要烘烤,只有祝明璃这里有,是独一份的。 面包今日才成功,还没来得堆料,但祝明璃已经有了很多想法:老式肉松沙拉火腿粒面包卷,咸蛋黄面包,红豆沙面包,蜂蜜小面包,蒜香面包…… 祝明璃做出“请”的手势,严弘正便拿起筷子大大方方品尝。 先从最简单的蛋糕小方块吃起,这一口下去无比惊艳,比蒸出来的糕点更蓬松更软糯,而且奶香十足,却毫无腥味,仿佛在吃甜味的云朵。 严弘正大力上下点头:“嗯!” 他用手肘戳戳好友:“你试试。” 崔京兆和他性子不像,是个正经严肃的人,闻言先对祝明璃点头客气一下,然后再动手,吃了一口便给出评价:“色、香、味皆奇特。” 此时严弘正已经把果酱、奶油的都吃过了,点头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来到肉松小贝。 祝明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入口,这下他没有“嗯!”了。 毛茸茸的肉松裹满了整个外皮,配上脆脆海苔的,口感极其丰富,还没习惯,已经咬到了爆浆的沙拉酱,堆料太多,以至于蛋糕本身的存在感都不强了,是肉松的蓬松韧劲、海苔的咸鲜还有沙拉酱的甜香。 他蹙起了眉头。 祝明璃紧张地问:“可是不合口味?” “沈娘子,此糕口味倒是与以往吃过的甜食相反,竟又咸又鲜,不知外面裹的是何物?” 祝明璃解释道:“是肉松和海苔。肉松是由腌制过的猪肉烘烤制成的,海苔则是由紫菜烘烤调味做成的。” 天下文宗的脑子比一般人灵活多了,写文赋诗需要灵感,相应的,制作美食同样需要灵感,他觉得能挖掘到这种食材制作方法的祝明璃是奇才中的奇才。 走到这一步的人,反而谦虚,没觉得读书比其他更高贵,惊叹道:“沈娘子颇得你祖父遗风啊。” 祝明璃道谢,正想问到底是好吃还是不习惯,就见到严弘正把剩下一个飞速塞嘴里了。 祝明璃:…… 崔京兆也习惯了,只是无语地摇摇头。 祝明璃却很上道,来之前她也知道严弘正的江湖地位,与他交好一点儿坏处也没有。 于是她大方道:“严公若是喜欢,今日做的还有许多,等会儿我叫人送来。” 巴结严弘正的人多了去了,他并非看不出祝明璃的想法,但她做得坦荡,毫无谄媚,也没把自己放得很低,所以严弘正一点都不反感。 “不错不错,那就多来点这个咸甜口和果馅儿的。”他一点儿也不客气,“还有奶酥的也给我带点,我孙女应该喜欢。” 严七娘在一旁抬起死鱼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修改手上的手记。 崔京兆十分克制,见二人热络起来,只是和蔼笑了笑。 祝明璃见状,将话题抛给两人,指向面包:“这是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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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方方的,严弘正更喜欢她了,笑道:“好。” 祝明璃起身告退,严弘正转头唤道:“七娘!” 严七娘闻弦知雅意,合上册子,起身过来与祝明璃一同往外走。 她的近视有些严重,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像是怕摔倒的样子。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一半,严七娘忽而突兀开口:“你说的理由,是假的吧?” 祝明璃停住脚步,严七娘把目光从地面挪到她脸上。 本以为祝明璃会恼怒或者找借口辩解,结果她只是惊讶地笑了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严七娘一愣,她的问题可谓冒犯至极,祝娘子居然一点儿也没生气?作为一个求真求实的执笔,谎言就像落在背上的头发一样,让人浑身难受,她说出口就后悔了。 她垂下眸道歉:“祝娘子,七娘无意冒犯。” 祝明璃反而觉得她性格很有意思,问:“你叫什么名字?” 严七娘感受到祝明璃的目光在自己头顶盘旋,低着头道:“我叫严如徽,字昭明。” “昭明。”祝明璃念了一句,“真是个好字。我叫祝明璃,没有字。” 说完,祝明璃抬脚继续前走,严七娘连忙跟上。 这下二人谁都没再开口了,祝明璃走到门口对严七娘招招手:“留步。” 严七娘便顿住脚步,看着祝明璃很快在自己的视野里模糊成一团色块。 她轻声道:“真是个奇怪的娘子。” 12. 第 12 章 甜品的口味经过长者的检验后,接下来就该轮到年轻人了。 不是祝明璃不信任沈令仪的品味,是她明白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来,好感度100%的沈令仪都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回到府后,沈令仪从沈母那边出来,垮着肩:“叔母,祖母让我替她向你道谢。”心意收下了,但还是没什么胃口。 沈母这种是心脉受损,也就是现代说的抑郁状态,厌食是肯定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满汉全席放在面前,也吃不下。 她拍拍沈令仪的肩:“会好起来的。” 沈令仪点头,但情绪还是不高。 祝明璃便扯开话题:“前些日子忙,现在闲下来了,你看何时把好友邀过府聚一聚?” 沈令仪暂时从低落的情绪中振作:“叔母能抽得出空吗?” “现在府里人手换了,运作了小半月,没出差错。我琢磨的糕点也都成功了,小厨娘们一个比一个肯学,我没什么操心的。”她耐心解释道,“抽出手来办个闺秀间的聚会,不算什么难事儿。” 沈令仪当然想办,除了想重新融入圈子以外,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她现在也是有长辈照看的小娘子了。 叔母能力强,性子大气,样样都好。虽说宴会八字还没一撇,但沈令仪相信叔母一定能办得极好,让其他人都羡慕她沈令仪有这样的小叔母。 但这种想法是不能说出口的,沈令仪很矛盾,再三确认:“真的不会累吗?” “真的。”闺蜜聚会不需大费周章,现代聚会活动多,足够应付这些小娘子。 当然,此次聚会主要原因是祝明璃想检验一下甜品口味,顺道营销一把。她嫁妆里一直亏损的药铺早该换生意了,如果在小娘子中反响也不错,下个月就闭店重装。 见沈令仪犹豫,她劝道:“沈府地大,人却太少,邀些小娘子过府来玩儿,活泼热闹,说不定你祖母会受感染,胃口大开呢。”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会劝人,这么贴心的叔母! 沈令仪顶着星星眼,攥住祝明璃的袖角:“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叔母啦。” 祝明璃估摸着排期,问:“七日后如何?” “都听叔母的!”沈令仪哪有什么意见,“我负责给她们下帖子。” 祝明璃见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令仪就小步跑开了:“我现在就写帖子去!” 看着她的背影,祝明璃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正青春可爱的年纪。 七日的时间眨眼就过,祝明璃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规划宴会、研究嫁妆铺子、继续琢磨甜品、规划未来糕肆……累了就抽点时间去小厨房指点新吃食,再见见焦尾绿绮最近新收的小徒弟,鼓励鼓励。 对祝明璃来说,宴会只是其中一件小事,她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儿也不紧张。 但全府上下的婢子都紧张得要命,这是新主母第一次待客,是要纳入考评的! 尤其是那些新提拔上来的小丫鬟,上一次府里办宴会是几年前,她们当时还不配参与呢。 祝明璃写了章程交给大丫鬟,焦尾负责答疑,绿绮负责盯细节,连婢子们站位、传菜都排演了好几次,才敢说“差不多了”。 等到了宴会前一日,祝明璃再跟着走一下流程,最后把关,确认不会出大差错就行。 沈令仪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宴会日。平日里她本就起得很早,今日更是往前推了一个时辰,梳洗打扮,早就搭配好的衣裳首饰临到头又换下重搭。 不过无论怎么换,祝明璃给她买的首饰是一定要戴到头上的。 丫鬟们好久没见过这么精神蓬勃的沈令仪了,也跟着高兴起来,从上到下都喜笑颜开,等到给沈母请安时,沈母也发现了这点。 “令仪今日的打扮倒和往日不太一样。”她好奇地道。 沈令仪下意识摸摸头上的樱桃簪,笑道:“今日邀了些小娘子过府聚一聚,宴会是三叔母主持操办的。” 沈母一愣,叹道:“她有心了。” 沈令仪平日都会守着沈母用完早膳再告退,今日却是怎么都站不住:“祖母,若无事,我先回院里收拾收拾。”万一小娘子们想来她院儿里参观一下,总不能丢面儿。 沈母难得见到她如此活泼的一面,颇受感染,心情也跟着轻快几分:“快去吧,我这里这么多人手,哪里需要你整日守着。” 沈令仪便笑着告退,回院里用早膳,安排丫鬟洒扫。 她这边忙忙碌碌,其他人也没闲着,一大早先把布置过的场地擦拭打扫一遍,一夜过去怎么着都会落灰的。然后再把准备工作做好,和小队长交流确认今日任务,祝明璃只是希望她们能干到及格分六分,她们却想干到十二分。 晨曦铺洒,长安城伴随着鼓声苏醒过来,各府的小娘子们也开始起床洗漱打扮。 她们倒也不会整日被拘在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长安城的活动就那些,也不能学男子一样斗鸡听曲,所以每一次聚会都格外珍惜。 沈令仪性子内敛,交好的小娘子不多,此次拢共就给六个府下了帖子。但都给人家递帖子了,只邀请一房的小娘子总归不太好,所以年龄相仿的小娘子都收到了帖子。 最后回贴说要过府来的,杂七杂八竟然凑足了二十位小娘子。 有的小娘子拖延,她的姐妹们就只能等着候着,所以最后都日上三竿了,各府的小娘子们才终于抵达。 查帖子认人,入府,和去其他府邸没什么区别。沈府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她们眼里也算不上多严谨,毕竟真比规矩,谁也比不过公主府。 但再往里走,就察觉出一丝特别的味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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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小而雅,其实花了不少的心思。 见小娘子们前来,婢子们轻声细语引她们入座,甫一坐下,还未开口,就有人端来托盘询问:“小娘子喝点什么,热茶,酪浆,乌梅浆,蔗浆,葡萄果茶,黑糖奶茶?” “嗯……”小娘子们眼花缭乱,前面的都听过,已经很难选了,后面的又是什么,听着可真稀奇。 丫鬟们会心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们会有这种困惑:“小娘子若是难以抉择,不如试尝几杯?” “试尝?” 丫鬟将托盘一转,露出秀珍小杯子,一般用于品酒小酌,刚好能装一口饮料。 “那就把后面两样给我试试。” 大伙没见过这种方式,都感到十分新奇。 13. 第 13 章 此时还没有“茶圣”的出现拯救饮茶文化,茶叶一般都和各种调料一起煮,好这口的小娘子们还是在少数。 但祝明璃早早就让茶水房的丫鬟收手,停止虐待茶叶了。现在虽然做不到十步煎茶,但基础的泡茶总是能做到的,这样做出来的茶饮味道清淡,口有余香,提神效果也不减。 奶茶的茶叶是提前烘烤过的,能让茶滋味更浓,小丫鬟们一早就起来熬奶茶,将糖块熬化,呈焦糖色后便放入牛乳与茶叶一起熬煮,最后加入奶酥,过筛,简易版的黑糖奶茶就做好了。 果茶的茶汤却是冷泡出来的,保证清香的同时减少苦涩感,搭配捣烂的葡萄,清甜解渴。 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地挑选试喝,不需要额外活跃气氛,一入座,场面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葡萄果茶虽叫茶,却一点也不苦涩。” “好香甜,加了乳酪居然一点也不腥膻,我还以为是胡人常喝的咸鲜味儿呢。” “确实格外浓郁,我要这个,给我斟一大杯。” 大家你推荐我,我推荐你,说笑成一团,丫鬟穿梭其间,手脚麻利地斟茶,倒试喝的小杯。 很快黑糖奶茶就见底,凉亭旁的茶炉便派上了用场。炭火已熄,余温将提前备好的奶茶温得刚刚好,立刻就能续上。 祝明璃本想做出吸管来,可惜试了芦苇和荷叶,都不太适合,只能作罢。 所以小娘子们一人配了一个圆勺,方便舀起杯底的珍珠。此时还没有木薯,只能用藕粉、糯米粉代替,口感差了一点,但模样更晶莹剔透。 对于吃过精加工珍珠的祝明璃来说,藕粉珍珠差强人意,但对于没见过这种吃法的小娘子们来说却是稀奇。 又软弹又有嚼劲,嚼碎来还有红糖味在嘴里散开,极其上瘾。 她们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客气,一边惊叹一边向丫鬟讨要更多。 “杯底的是何物?” “再给我加点。” 她们吃得开心,也就是厨房有功,传菜丫鬟们一个比一个热情温柔,恨不得把她们喂撑。 饮料的新鲜热度还没过,小甜点又出来抢占风头。 这次不需要挨个伺候,丫鬟们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份甜品,顺着长桌一溜排开,每一份甜品都是两口的量,瞧着精致,吃着也不会腻。 甜的有杯子蛋糕,奶油小面包,蜂蜜小面包等等,咸口的有肉松小贝,咸蛋黄毛巾卷,鸡排三明治…… 小娘子们惊呆了,哪见过这种场面呢。 这比选饮子还难下手! 丫鬟领队在一旁温柔提醒:“小娘子们早膳用得早,想必一路过来也乏了,吃些小糕点垫垫肚子。” 满桌无言。这么丰富,谁能忍住不每样尝一口?这只是垫垫肚子的程度吗? 礼部侍郎家的王五娘坐在沈令仪右手,闻言下意识转头朝沈令仪看去,以为好友会和自己一起惊讶不知如何下手。但沈令仪作为试吃员,早就被祝明璃喂了个遍,短短十日腰身都粗了点。 所以王五娘只能看到满脸淡定,非常有主人风范的沈令仪。 不是,你不是无父无母艰辛打理中馈的小可怜吗,什么时候发达了?! 见大家眼花缭乱,一时无人动手,沈令仪只能从容出声道:“肉松小贝不错,大家可以试试合不合口味,两口的量,也不至于耽搁午膳。” 有人出声问:“肉松……是何物?” 沈令仪免不得解释一番。 此时大多数人对猪肉有偏见,一是因为猪的生长环境脏污,连带着觉得猪肉也是下乘,二就是因为猪肉的腥臊味很难掩盖,味觉敏感的小娘子难以忍受。 有些人犹豫,有些大胆尝试,无论吃的哪一个小碟儿,入口皆惊艳无比。 好特殊的口感,好奇妙的质地,好香浓的味道! “这肉松上黑色的脆片是什么,味道与肉松竟然融合得刚刚好。” “肉松完全不腥!” “为何能做到如此鲜香,回味还有甜?” 叽叽喳喳的,又闹哄哄成一团,一点儿也没有往常的拘谨优雅,你说我笑,开心极了。 沈令仪解释不及,自有传菜丫鬟解释,她们早排练过无数次的站位,就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无论是上菜,还是服侍小娘子,都完全不会挤。 才开始大家还只挑自己面前的,等尝过味道后,便开始伸手拿远处的,最后干脆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够远方的。 这个时候完全忘了等会儿还有午食,全顾着眼前的吃。 其中一位小娘子在自家阿姐的强力推荐下,终于决定要尝试一下肉松小贝,姐俩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发现老长的桌案上,竟然一叠儿也不剩了。 小娘子不过八岁,见到对面小娘子吃得那叫一个香,当场心态就有点崩。 她姐姐连忙转头问丫鬟:“还有肉松小贝吗?” 丫鬟有点尴尬,完全没想到这个量不够。祝明璃当时交代过甜品不是正餐,只是用来垫肚子的,但甜品小作坊那边还是按照了两倍的量来准备,没想到现在居然抢光了! “小娘子,确实是没有了。” 完了,吃不到的,更馋了,气得姐俩连端几个碟子揽到自己跟前。 眼见着桌子上的甜糕越来越少,沈令仪站出来主持大局:“大家现在垫了肚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玩耍了?” 这话一出,谁还能说自己还想吃呢?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一幅饿死鬼模样,太丢人了。 手慢的遗憾,手快的很撑,各有各的状态,齐齐整整地回答:“开始游戏吧。” 便有丫鬟上来收碟,撤桌,这也是排演过无数次的,手脚极快,排成长列进出,很快就撤干净了。 然后又有丫鬟端来轻便的方桌和窄桌,方桌负责游戏,窄桌则拿来放饮子。 纱帐透风,甜品的香味很快散去,大家的注意力被新的物什吸引。 方桌摊着一张极大的纸,上面画满了格子,其间写着不同的小字。 第一波值班的丫鬟换人,轮值的丫鬟替上,为大家解释游戏规则。 “此盘名为‘大富翁’。” 此时很流行双陆,靠掷骰子算步数走棋,先走到对方刻线以内,则为获胜。本质来说,和大富翁的底层规则一致,只是大富翁增加了许多趣味,有惩罚有奖励,能买地能卖地,一盘可以玩很久。 纸多黏几层,涂上浆糊风干变硬,便成了粗糙的卡牌。祝明璃凭借记忆写了一大堆,变成厚厚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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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娘子的意思,以后手里的嫁妆铺子都要改生意,各地货物来源不一,比如岭南道的珍珠价低,淮南道的绣品精致,万一用得上这些信息呢。 明明是坐着玩的游戏,小娘子们却出了一身汗。 双陆固然有趣,但大富翁更新奇,毕竟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大伙儿可体会不到大手一挥唰唰赚钱的快感。更别提买地收税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做这种买卖。 也幸亏是现在风气开放,平康坊里议政骂朝廷的读书人可不少,她们闺秀关起门来玩的小游戏无伤大雅,要是放在严苛的朝代,发明这个游戏的祝明璃高低要被治罪。 “好!!”又有一个小娘子掷骰子到了最大点数,和围观的妹妹一起欢呼。 手气差的小娘子气得脸蛋鼓鼓,在一旁喝奶茶泄愤。 大家越玩越兴奋,气氛融洽到了顶点,熟的不熟的都在打闹中拉近了关系。 眼见着时辰到了,焦尾轻步走过去,撩起轻纱:“小娘子们,时辰差不多了,可要用午食?” 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在想:甜糕和引子如此别出新奇的沈府,午膳会是什么样呢? 14.第 14 章 小娘子们聚会,祝明璃不至于一掷千金弄出个国宴来,但在创新上,免不了下些功夫。 此时采用分食制,用膳时每个人面前各自上碗碟,菜式基本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吃什么,若是遇到不合口味的,参加宴会完只能空着肚子回家。 沈令仪给祝明璃的单子里,小娘子们祖籍不一,口味不一,哪怕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也分清淡和重口。 既然不能一套菜色满足所有人,那就自助! 棋牌桌撤下,长桌再次被端上来。 撩开纱帐,保证空气流动,小丫鬟们穿着统一,手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十分默契地将托盘里的碗碟均匀摆放在各个地方。 碗碟就比糕点碟大一点,和家中吃醋芹的碟子差不多,精致小巧,数量却多到挤满了长桌。 此时常见的菜式有,这些叫大厨房准备就行。葱醋鸡、白龙臛(由鳜鱼片做成的肉羹)、红羊枝杖(炖羊蹄)等等,都是祝明璃吃不惯的,量不多,分装在各个小碟里。 时人粒食的方式和后世一样,都是以菜佐米饭,所以热腾腾的稻米饭也是有的。每人面前一小碗,量小,不吃的不怕浪费,不够的可以唤丫鬟再添,免得米饭凉了寒胃。 除了米食,“饼”也不少,此时用麦面做的食物一律叫饼,烧饼、馒头、煎饼,都是饼。以饼配菜,也是一种常见的饮食习惯,所以蓬松的馒头必不可少。 除了这些菜色以外,其余的都是祝明璃按自己口味改善的菜,全是家长眼里的“不好好吃饭”的饭。 面包有了,面包糠也就有了,炸鸡必不可少。每个碟儿装一个,撒粉的浇酱的,保证肉汁充足,一咬喷香。 致力于改善猪肉口味的祝明璃自然不可能忘了猪肉,处理过的猪肉仍带腥臊,就必须通过做法来改善。 红烧排骨、蒜香排骨、爆炒回锅肉、锅包肉……什么口味的都有,任君挑选。若是普通菜色还不能让你爱上猪肉,那么请尝试后世席卷景区的火山石烤肠。 腌制调味、剁成肉糜混合淀粉、肠衣包裹,量不多,祝明璃本人还不够吃呢。 什么?想吃面条,那也有。 小碗装的,两口嗦完,杂酱面、鱼丸面、热干面、酸汤面,小厨房做惯了,出餐快,口味也稳定。分成小碟装看着多,但其实一锅做一样,灶台完全够用。 有肉有主食,蔬菜可不能少,营养要均衡。 可惜做完以上菜色,厨房人手不够啦,所以祝明璃只能取巧,做串串香。蔬菜用竹签串起来,放在两个锅底里煮,一个是加了茱萸的香辣味,一个是用海带、萝卜、清酱、香菇等物仿制的关东煮汤底。 此时鸡汤猪骨熬制而成的高汤不稀奇,但关东煮汤底可没人吃过。海带是味精提取的原料,鲜味儿极重,加了糖的汤底更是提鲜一把好手,看着清,却回味鲜美。 蔬菜都是有什么煮什么,芜菁、萝卜、韭菜、藕片、胡瓜……女大学生靠吃麻辣烫补充蔬菜营养,想来小娘子们也能习惯。再用炸豆腐包裹鱼糜、鱼籽做福袋,保证食材上的新奇。 她们来得太早,祝明璃研究的米粉还没成功。虽传说五胡乱华时期就有米粉了,但至少在此时的北方没有这种主食,制作工艺繁琐,步骤太多,小作坊正在缓慢试验中。 她的各种遗憾无人能共情,所有人看着“自助餐”陷入了目瞪口呆的局面——包括沈令仪。 以往还有丫鬟温声细语介绍,但这次样式太多,报菜名会报得口干舌燥,只能道:“小娘子们口味不一,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这可让小娘子们陷入了艰难的境地,眼睛都看花了,太难了。 有了甜糕饮子的经验,大家心里对创新菜色的期待值拉到了最高,来都来了,谁还要吃常见的菜色,纷纷动手取没见过的菜。 祝明璃之所以把地点选在小花园,就是想让小娘子们放松吃喝玩乐,不拘着自个儿。 前面的玩乐已经让气氛活跃到了顶峰,到了用膳的时候,所有人都极其放松,所以完全不拘谨,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拿就是了。 大家没见过这种形式的聚会,以前都是入府后进厅堂,有墙的正堂和在外面饮食区别很大,外面和踏青野餐一样,能让人自然放松。 而且以前无论双方多熟络,也不能当着丫鬟们的面失了规矩。可是沈府的丫鬟姐姐格外温柔,也不板着脸守着,上完菜就站得远远的。 最后一层顾忌没了,又都是活泼的年纪,直接撒开了吃喝。 “这竟然是鸡肉?”炸鸡外壳轻薄酥脆,肉汁鲜香,外面蒜香甜辣的酱汁更是让人上瘾。 火山石烤肠也让不爱猪肉的小娘子陷入迷惑,鲜香之中透着回甘,这真的是难吃至极的猪肉吗? 迷惑的时间不长,因为其他人手太快了,生怕和糕点一样,被一抢而空,有思考询问的功夫不如再端一碟入口! 不爱油荤也不爱重口的小娘子第一次聚会吃到心坎儿上了,鱼丸白净,面汤清亮,洒上青葱,卖相极好。再试一试酸汤面,直接胃口大开,向关东煮锅底的串串下手,萝卜被小火煮得晶莹剔透,提前用米汤去了苦味,只剩清甜,一抿就化,几根下去脾胃舒畅。 不是所有小姑娘都能吃惯羊汤鸡汤,总觉得荤腥味儿重,关东煮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又鲜又甜的同时却很清淡,吃到最后干脆舀一碗汤饮下,浑身通透。 “从未吃过这般口味的汤底,若是我家厨娘也有这手艺,何至于每□□着自己咽油荤。”这位小娘子放到现代一定是味精的忠实粉丝。 这次大家十分默契,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谈话上,埋头一顿吃,争取在短时间内把所有新鲜菜色全尝一遍。 唯一的对话就是:“玉娘,帮我递一下那个。” “六娘,帮我传一下汤面。” 后来发现远方的小娘子忙着吃,无暇顾及自己,干脆起身绕一圈过去拿,以往宴会哪敢这么松弛呀。 吃爽了,出汗了,正准备停止战斗时,温柔耐心的丫鬟像一道光般出现了。 “小娘子们,要不要尝尝冰红茶,解腻。” 没有柠檬,酸味只能用酸杏代替,山楂健脾消食必不可少,放入茶汤能模仿个七成滋味。此时吃喝玩乐水平并不落后,冰镇饮料相当流行,皇室与贵族都有冰窖,若是没有,世面上还有专门卖冰的商人。 今日一早茶水室的丫鬟们就取冰给饮子降温,保证解腻的同时又不会太寒伤胃。 小娘子们人手一杯,仰头一口,酸甜中带着茶汤的清香,那叫一个爽。 “啊——”实在忍不住长叹一声,终于理解了父兄吃炙肉配酒时为何总爱发出怪声。 小甜水做缓冲,还可以再战! 等到碗碟一扫而空,大家惊讶为何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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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谁家好人去别人家玩耍,还带午睡的。 大家面面相觑,想要拒绝,但是又太困了。 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其余人也跟着,最后看剩下的人太少,干脆全员出动,浩浩荡荡午睡。 走在路上她们跟做梦一样,沈府的主母到底是怎样一位夫人,竟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祝明璃:小姑娘炫完就睡,很正常嘛。 下午轮值的丫鬟早就做好了准备,热水净面、除衣拆髻。被褥上午就熏好了,保证软和舒适。 小娘子们或两个或三个睡一床,刚好装满两间客院,丫鬟们服侍完就退出,把空间完全留给她们。 四周安静下来,乖巧躺在床上的小娘子们这才开口小声说话。 “连客院都收拾好了,岂不是一早就料到我们要小憩?” “安排也太妥帖了,令仪平日也是过的这种日子吗?真羡慕。” “我阿娘严格,才不允我这般放纵,哎。” 你一句我一句,关系拉近的同时,还有一种隐秘的幸福感——好姐妹睡一床的机会太少。帘帐一拉,仿若进入了秘密基地。 若是这种时光能拉长一点,过个夜,该有多快乐。 小娘子们在美好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午睡不能太长,睡久了头疼,时候差不多了,便有丫鬟入房将她们唤醒,伺候洗漱梳头。 下午的活动分为两种,一是不需跑跳的桌游,二是做运动,投壶玩球追逐,想玩什么玩什么,都在小花园进行。丫鬟们回避,任由她们嬉闹。 此时蹴鞠和打马球都很流行,但马球有场地限制,也就衍生出了在地上跑着打的游乐方式,衣裳不方便也不要紧,反正目的只在于跑跑闹闹。 最后干脆不打球了,蒙眼摸人,追逐抓“鬼”,丢香囊……只要给小姑娘们一个舒适放松的环境,她们自有玩乐的方式。 一整个下午,小花园的笑声就没断过。 直到时辰差不多了,她们还没玩儿尽兴,可是必须要散场了,得赶着闭坊前回府呢。 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想起:咦,我们入府以来,都没拜见过主母诶? 15.第 15 章 所以沈府的主母在哪呢? 祝明璃正在往沈母的院子里赶。 一般小辈入府做客,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主母或家主。若是普通小聚,不需要那么郑重,用完膳后前往也行,或见到本府小辈后再一同去主院。 但今日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走,一是本府主母不爱客套,二是祝明璃非常理解见到陌生长辈的尴尬,若是气场不和,后半场吃喝玩耍都不自在。 无论如何,在离府前总要见一下的。 主母是三房的,沈老夫人地位又在这里,小娘子们需要两个地方跑,麻烦。所以祝明璃吩咐下去,让小娘子们都到老夫人这里来。 沈老夫人见到祝明璃也不惊讶,毕竟“省时省力”很符合这个儿媳的作风。 二人相见,虽然生疏,但也能聊。沈老夫人阅历广,地位高,只要她想,话头就不会落到地上。 聊到了小作坊,祝明璃顺势问道:“母亲,若是我想把研究的这些甜糕放在长兴坊的铺子售卖,是否行得通?” 沈母这会儿真摸不清媳妇儿的想法了。 别说沈家,就是祝家的家底,也够祝明璃享福一辈子了,何必费尽心思去经营铺子赚钱?主母虽然也要管理铺子,但只是“管理”,挣钱的事儿都交给掌柜来发愁,更别说在府内搭灶台自个儿研究甜糕了。 若是单纯喜欢经商也正常,本朝就有公主钟爱此道,但不会细致到亲力亲为,且经手的生意没那么……接地气。 “三娘为何想要经营糕肆呢?” 此时读书作画才是上乘,士农工商,后世受敬重的手艺人都排在“农”后面,更别说下厨这种爱好。厨娘做到顶端也是个厨娘,不会成为“大师”。 但在生产力极其发达的后世,人们对生活的热爱逐渐体现在照顾好自己上,烹饪也成为了一项艺术。 观念不同,很多事便难以解释。祝明璃只能简单道:“我喜欢琢磨吃食,也爱研究食谱,若别人认可我想出来的吃食,对我来说是一种鼓舞。” 行吧,沈母只能绕过这个问题,回到正题上:“长兴坊附近皆是富贵之家,地段不错;入口的东西容易生是非,食材要注意,不过长安城里倒不会有人故意讹沈府;你作为东家不可出面,一是身份不合适,二是扯上钱财,万一夺了人家的利,多少都会生嫌隙……” 沈母十分耐心,一一分析,提到了许多祝明璃没想到的方面。比如让掌柜提前准备,到县衙报备打点;之前药铺的货也要清了,提前与货源处沟通好。 祝明璃安静地听着,在脑海里牢牢记住。 等沈老夫人说得差不多了,小娘子们正好到院。 路上兴致再高,到了老夫人的院里都是要循矩守礼的。她们不再相互交谈,端直背,安静地进入屋内。 老夫人和祝明璃说了一会儿话,精神头稍减,见到一群花枝招展的活泼小娘子们,这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老夫人,三夫人。”小娘子们齐刷刷行礼。 老人都是喜欢生气十足的小辈的,沈母脸上露出和蔼笑容:“不必见外。” 她其实已经分不太清面前的小娘子们都是哪家的了。沈府这些年接连逢丧,许久不办宴也不参宴,小辈们个头窜得快,上一次见还是六七岁的小童,如今已蜕变成亭亭玉立小娘子了。 她随手招来离沈令仪最近的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王五娘乖巧在她面前坐下:“家父乃礼部王侍郎。” 沈母摸摸她的发髻:“原来如此,都长成大姑娘了。” 王五娘对沈老夫人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今日见到,发现她比从前生了太多白发,神态疲倦。王五娘心中唏嘘:“久未前来拜见,是五娘的不是。” 沈母摇头:“哪里的话。”便唤着嬷嬷取金豆给小娘子们。 小娘子们连连推拒,你一句我一句,屋子里热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祝明璃受不了这种过年长辈给红包的推拉场面,“都收下吧。” 大伙儿从进来就开始偷瞄祝明璃,此时她开口,小娘子们终于能正大光明看向她了。 她和大家想象中不一样。小聚办得如此妥帖,理应老道持重,但她看上去却很年轻;考虑细致入微,理应温柔贤淑,但她看上去又很爽利干练。 小辈们你看我我看你,怎么都不好意思收,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大伙儿干脆借口告辞:“再不回去,就要闭坊了。京兆住在附近,可不敢在他眼下犯事儿。” 沈母说了这么会儿话,也累了,祝明璃便跟着告退,邀着小娘子们往外走。 “今日的甜糕和午食可合口味?”祝明璃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那可太合了! 小娘子们答:“很合口味。” “今日把我撑得肚皮都鼓起来了。” “尤其是甜糕,可惜没吃几口,就被她们抢光了。” 祝明璃见她们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放心不少,笑道:“正好下午又新出炉了些热乎的,你们捎点回去,自己吃也好,给长辈尝尝鲜也好。” “这……”大伙儿面面相觑。 金豆子什么的倒无所谓,这个真想要。 又开始新一轮推拉:“哪能厚颜如此?”连吃带拿的。 却不想祝明璃早就给她们装好了,小丫鬟们端着竹制食盒过来,里面是油纸包好的甜品。 刚出炉的,浓郁香甜的暖气从竹片间溢出,喜甜的人完全无法抗拒。 “每样都拼了些,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提一盒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让丫鬟将竹盒递给小娘子们的丫鬟。 贴心至此,不拿都对不起自己。 再说了,若是不拿,今夜回去肯定馋得慌,太上瘾了。 “那就多谢夫人了。”说出这句话后,见到自家丫鬟接住食盒,小小地松了口气。 长安城里,还有像沈府这样的,还没离开就期待下次再来的府邸吗? 必然是没有的。公主府固然豪气华贵,有长安最闻名的乐师歌伎,席面精致名贵,但进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8990|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浑身都紧绷着,生怕出了岔子给家族丢脸。更不能敞开了吃,今日失态,明日全长安都要笑话你。 沈府吃食饮子样样奇特,一看就废了心思,更是有新玩意让小娘子们玩耍,玩乏了,还能午憩,这是她们想象不出的放松。 见祝明璃走远,王五娘终于找到时机赶紧交代沈令仪:“仪姐儿,以后若是还要办宴,一定要给我下帖子。” 沈令仪陪她们往外走:“不会忘了你的。” 话音还未落,其他小娘子也立马挤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沈令仪被拉来拉去,头都晕了:“好好好,一定。” “下次是何时?” “这……我不知道,得看叔母何时清闲下来。” “那你多帮三娘子打理中馈,让她早些闲下来吧。”好么,倒是会安排。 有的小娘子觉得自己吃饱喝足睡好,又连吃带拿的,实在难为情,干脆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取了金豆子塞沈令仪掌心,小声道:“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打赏下人,你帮我换成铜板赏给她们。” 沈令仪惊道:“这哪儿使得!” 可别人见状,都觉得此举甚好。一是今日过得确实欢心顺意,二是吃喝上终究是大大失态,这既是赏钱也是封口费。 所以大家便都开始掏钱袋,有铜板的给铜板,没有铜板的便让长姐一起出金豆,无论沈令仪如何推辞,都硬要塞到她手里。 “真不能久留了,马上就要闭坊了。”塞完赏钱,拿出地上打马球的速度,闪身不见。 留下沈令仪看着一堆钱犯愁,只能转身往祝明璃院子去。 祝明璃也没想到这些小娘子会如此客气,她唤来绿绮,让她把这里面的金豆收起来,全部换成铜板,然后按功奖赏。 绿绮作为其中一份子,说不开心是假的。 “娘子,具体怎么分呢?” 祝明璃早就想好了:“按品级分,管事领队最多,下面依次递减。然后再给所有参与的仆役加绩效,包括洒扫小丫鬟,不能漏了。” 绿绮忍不住笑意:“好!我这就去办!” 府里的月例赏钱制度在祝明璃接手后革新了一遍,如今有了章程,账房那边记账算账极快。暮鼓敲完,轮值夜班的丫鬟们还未开始干活,就听到了喜讯。 赏钱还没到手,但是一层层打听,具体数额都知道了。小娘子们的打赏加上祝明璃本就准备好的奖赏,加起来数目不小。 内院其乐融融,丫鬟们都是青春年纪,耐不住性子,恨不得当场舞蹈。 “太好了!夫人真是体恤下人。” “自从夫人嫁进来以后,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 回到下人房的丫鬟们不敢乱窜打听,只能等值夜的丫鬟回来送讯。一句话的功夫,说完就走,留下满房的丫鬟们捂着嘴巴蹦跳。 今夜沈府喜气浓厚,竟比三房成亲那夜欢庆味儿更甚,倒叫焦尾和绿绮好一阵唏嘘。原来不是有个喜事就能“冲喜”,还得靠有能力的人日积月累料理才行。 16.第 16 章 沈府的变化,绿绮和焦尾深有所感,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感触只会更深。 仆役婢子自然不必多说,小辈们的改变也很大。沈令仪这些时日再也没有唉声叹气,连字画都变了风格。 一向将“独”字贯彻到底的二房双子,也感觉在府里的日子轻快了些,具体的说不上来,至少院里下人不再用哭泣躲懒,衣食住行都有改善。身上久罩的阴影不知何时散了不少,连自己也没察觉。 他们不往祝明璃跟前凑,祝明璃也不去理会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着。 这种日子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两人性子张扬,长安城里好友不少。自从家里丧事后,他们能往外跑就往外跑,这样就不用回府面对伤心地。 小宴后的第三日,沈令衡与沈令姝同时邀了好友打马球。 别的府可不像沈府这样不拘着小辈,所以他们每回打马球的队友都不一样。这回放出来的这一批,有两人的妹妹正好上次来参加过沈府小宴。 妹妹们人手一盒糕点,自然要孝敬长辈以表心意。两人在府里闲着无聊到处乱窜,厚着脸在祖母房里尝过一块儿。 本来只是瞧着卖相陌生,尝个味儿,没想到一口肉松香葱面包卷下去,就上瘾了。外层的肉松香葱香咸浓郁,沙拉酱在口里爆开,黏糊丝滑,面包有嚼劲却又足够软嫩,咽下去了嘴里还是浓浓的奶香麦香。 甜品的初尝试总是会激起十足的多巴胺,八分的美味在舌尖化作十二分的惊艳,二人立刻就想尝更多。 可惜府里人多口多,一人几块早就所剩无几。 若是吃爽了还好,吃一块就没了,这简直是折磨! 剩下的几日总是念着那一口,咸的饼子嫌没有面包香甜奶味,甜的饼子嫌没有面包的蓬松软嫩,把厨房折腾得够呛,最后琢磨着用油和奶酥蒸饼做出了个四不像。 没办法,他们只能委婉地问妹妹们哪里来的甜糕,能不能再讨点? 得到了妹妹的白眼球:“阿兄以为我不想再吃几块儿?哪有讨食讨到人家府上的。” 行呗,你不讨,我讨! 听到沈府双子约着打马球,忙不迭地禀了阿娘,兴冲冲地出府。 沈令衡不知道对面有人嘴上是打球,心里是面包,只觉得对方队里两人紧盯着自己,莫不是最近自己技艺猛升,竟被对方派来两人来纠缠?! 一场球打得是胶黏至极,好不容易分出胜负,心里火气蹭蹭冒。 打完球,一身汗,正在灌凉水时,盯着自己的两人竟然朝这边来了。 沈令衡当场冷笑一声,水囊一丢,拳头握紧就迎了上去。 打马球这种事儿,有摩擦很正常。别的府上小郎君脸上挂彩,他们长辈会因为沈令衡的悲戚身世不好意思找上门,而沈令衡鼻青脸肿地躲着回府,也没人在意。所以论打架次数,沈令衡稳居第一。 两方越靠越近,沈令衡的拳头下一刻就要抬起来时,对方一把揽住了他。 “沈平清!”一身臭汗熏得沈令衡头晕脑胀,“好球,好球啊。” 沈令衡狠狠推开了他们,目瞪口呆:“你打马球伤着头了?” 对方竟然好脾气地忍了:“平清说话真是风趣。” 太过诡异了,沈令衡火气下去,变成了惊疑。对方何时叫过他的字,稍微好的时候高喝大名,恼怒的时候叫“沈獠”,今日是怎么了? 对方也受不了这种套近乎,两句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就图穷匕见:“前几日我家阿妹去沈府做客,吃了贵府的甜糕久久不忘,回来后还一直念着,没法子求到了我这个兄长面前,我也只好觍着脸来寻你了。 ” 沈令衡听得莫名其妙:“什么甜糕?长安城糕肆众多,自个儿买去。” “啧。”对方不耐,“什么糕肆,要是有我早买了,我缺那点钱吗?是你府上厨娘做的。” 沈令衡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吃的甜糕都是府外买的,放在桌上落灰。祝明璃掌家后他没吃过,所以疑惑道:“我家厨娘何时会做甜糕了?” 这人果然讨嫌。对方松开手:“又不是我要的,是我家阿妹,你何至于因为我俩的嫌隙,小气如此?” 沈令衡:“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俩这边起了争执,女方那边也散场了。沈令姝过来找他一同回府,见状道:“阿兄,吵什么呢?” 沈令姝是出了名的泼辣,对方压下火气:“我替我家小妹讨点你家甜糕,你阿兄连这个也计较。” 沈令姝也迷茫了:“什么甜糕?” 兄妹都如此,倒不像装的。对方只好细细解释:“就是前几日你家大娘子办的小宴,宴后还每人赠了一盒,让她们带回府品尝。” 沈令衡整日长安城跑,还真不知道此事,正想反驳,却听沈令姝道:“我知道了。” 那日她在府里,自然知道这回事儿,只是关在自己院子里,根本不想参与。至于甜糕,稍作联想就明白了,她之前听到院子里的丫鬟们小声议论主母另搭了小厨房,里面的厨娘日日身上香甜,想必做的就是甜糕了。 没想到大娘如今竟同这位叔母如此亲密,还邀好友过府办宴,前几年她哪有这等好心情? 几人围着,嗓门不小,大伙儿都以为有热闹瞧,渐渐围了过来。 很遗憾没打起来,但听到了对话。 小娘子们扯过沈令姝来打趣:“什么甜糕呀,竟让人求着兄长来问,令姝你怎么瞒着我们?” 沈令姝黑了脸:“是我新过门叔母让厨娘做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噤了声。沈家双子平日相处着挺好,大方热忱,但一和长辈挨边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似自己的阿娘撒手人寰,世上所有的长辈都要丢弃他们一般,都变成了仇敌。 大伙儿是不明白这种想法的,但知道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郎君那边却没有这种觉悟,本就不是相知相熟的队友,闻言自然而然道:“叔母呀?那你回去帮我小妹问一嘴呗,若是不外传的食谱就算了。” 沈令衡的脸变得和沈令姝一样黑,忍着道:“只是叔母而已,我去向她要这要那的?真是不安生。” 他给沈令姝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怒冲冲走了。 剩下一群人摇头。 “真是古怪。” “少说两句吧,家逢大变,性子古怪点也正常。若我阿娘弃我而去,来一个陌生娘子当家做主,我也不可能同她亲密。” * 这个小插曲除了让双子二人难受以外,没留下任何影响。 沈府仆役按部就班做活计,沈令仪忙着给小姐妹回信说自己没有食谱,祝明璃规划着糕肆的未来,沈府上下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在这一片和谐中,沈令文终于回府了。 之前旬试,祭酒大怒,批所有人只会作空洞文章,居高临下、闭门造车,竟让所有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391|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徒跟着他出京。正逢秋收,是俯身躬行、体察民瘼的好时机。 于是生徒们只能让书童回府或回学馆收拾行礼,匆忙出京。却不想祭酒一时兴起,一路前行,而后又遇到相熟的县令,让生徒们帮着打下手学习。 正忙的时候来了一帮苦力,可不得使劲压榨,如此折腾月余,总算能回京歇息了。 入城后,生徒们各自散去,外地的回学馆,长安本地的就回自己府上。 沈令文带着书童回府,一身疲乏,门房差点没认出来。 小郎君时隔这么久回府,府内自然要吆喝传开的。 沈令文再累再脏,也不能立刻就往自己院里钻,怎么也得先拜见祖母。想到这儿,又猛然记起三叔娶亲,自己并未回府祝贺,这可是件大事,颇得罪人! 那就先去祖母那儿,再遣人去三房通传一声……他脑里规划着,脚步沉重,恨不得倒头载地上睡一觉。 在这种疲惫中,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便不那么敏锐,只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变化,但仔细瞧着,布景树植都是原先那般,并无区别。 他将这种胡思乱想抛之脑后,闷头前行,终于抵达祖母院里。 祖孙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想说,但沈母看他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哭笑不得道:“你何必来我这一趟?先去洗漱整歇,睡好了再来。” 沈令文完全是沈令衡的反面,极其乖巧懂事,摇头道:“久未回府,岂能因为疲乏而失了规矩,再说,我甚是想念祖母,不先来看看祖母身子如何,回院哪能睡得下?” 沈母被他逗笑了,戳戳他的额头:“我身子好多了。你三叔新娶的娘子把沈府打理得很好,我一点儿都不需要操心,这些时日心头宽和了不少。” 说到这儿,沈令文很想打听一下这位未曾谋面的三叔母性情如何,又不好直白地问,只能道:“既然如此,那我必然是要前去谢过三叔母的。” 沈母也想到了这点,她不介意沈令文回府不拜见是一回事,但尊重长辈本身又是一回事儿。祝明璃成亲那日沈令文正逢旬试,没能参与就已经很失礼了。 “那你就快去,别在我这儿耽搁了。”沈母明白自己走后,小辈们都要依仗祝明璃照看,能交好的自然要交好。 沈令文确实是乏了,不再客气,向祖母告辞。出了堂屋,唤了个丫鬟道:“你去三房通传一声,看三叔母是否有空得见。” 丫鬟连忙答应,还未走开,沈令文就被站在院门的丫鬟堵住了。 府里来人,还是久久未归的小郎君,从沈令文踏入门槛的那一刻起,门房就向内院通传了。 等到沈令文进了堂屋,祝明璃派来的丫鬟已经站到了沈母院前。 “夫人说,小郎君舟车劳顿,先回房修整,明日得空再叙话。” 沈令文惊讶到失态:“嗯?”他不是还没派人去通传吗? 他愣了一会儿,才陡然明悟:这位叔母竟然在我进府后就得到了消息,并料到我会去拜见,所以提前派人来拦我。 真是又聪慧又细心。 再一想,祖母果然没有夸张,这是将整个沈府都握在掌心,才能做到如此迅速。 既然都递了信儿,他再非要去拜见,那就不识趣儿了。 沈令文一边往院里赶,一边心下惊叹:三叔母实乃大家风范。 还未见面就生出了期待。 等回到院里,他才发现自己惊叹得太早了。 17.第 17 章 他临时出行,久久未归,一开始仆役们肯定会像往常那般,日日洒扫。但时间久了,定会松懈,更别提一走就是月余。 所以沈令文已做好了规划,回院先让人烧水以备沐浴,再吩咐丫鬟细细除尘,熏被。等他沐浴时,遣人去大厨房让厨娘热点煎饼垫肚子…… 又累又饿的沈令文拖着身子朝院子里走,迈入院门后,就等着仆役们开口行礼,他就可以开始一连串的吩咐了。 同他预判的一样,仆役们停下脚步,纷纷朝他看来,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响起: “二郎!” “二郎回来了。” 沈令文点头回应,终于走到院中了,有气无力开口:“烧水,我要——” 刚说了两个字,就见到两个丫鬟从屋里出来:“二郎可要先沐浴?浴汤已备好。” 沈令文的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 咦? 难道门房给三房传话的时候,也顺便给他的院儿里传话了? 但这些丫鬟们何时办事如此妥帖?他人还未至,热水已备好。 难道是换了主母,府里人手变动,她们担心自个儿处境,于是格外手脚利落? 抱着这种怀疑,他迈入屋内,朝沐浴间走去。 干净的衣裳早已备好,整齐地挂在一旁;浴桶旁备着的烫水冒着白汽,以便主子随时添水;澡豆、巾子等摆放在不知从哪寻来的置物几上…… 沈令文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院里的仆役没换人,还是以前那群啊。 见他站定,大家便往外走准备回避。沈令文连忙嘱咐道:“遣人去大厨房叫人给我热点饼子垫垫肚子。”现在时辰不早不晚的,不是用膳的点,想吃顿丰盛的饱腹餐是不可能的。 丫鬟们非常顺畅地答道:“二郎,大厨房那边已经得信儿了,估摸着一炷香就送到。”等他洗完,正好能吃上热乎的。 沈令文:“……” 他都要怀疑自己已经睡着了,正在做怪梦。 见他盯着大伙儿不说话,小丫鬟们有点害怕,小郎君没有让人服侍沐浴的习惯呀。主母可说过,在她的眼皮子下,男主人绝不可以轻薄丫鬟。 见状不妙,先撤为敬。 留下沈令文在震惊中除衣解发,迈入浴桶——怎么连水温都如此合适?! 他不知,祝明璃为了保证以后自己回府的第一时间就能舒坦,所以制定了规矩,洗漱、吃饭都是有严格流程的。 以往主子回府,想吃点热乎的垫肚子,总是要让人去讨要。因为万一主子不饿,自个儿跑去要回来算怎么回事?且谁去也是个问题,毕竟以前这些职责是没有细分的。 祝明璃在自己院子里定了规矩了,绿绮焦尾两个誓要成为“总助”的大丫鬟就把这套规矩传了下去。 沈令文回府,门房传讯,备水、备衣、熏被、去大厨房要吃食……一整套规矩,各司其职,完全不会混乱。 也不用担心多做多错,或与其他人争抢讨好主子的活计而生出矛盾。 沐浴洗漱,一身的疲惫散去一半。沈令文穿戴整齐,推门,丫鬟们立刻过来开窗散气,收拾沐浴间。 吃食已在案几上备好了。 祝明璃是不在大厨房用膳的,但自己这儿都改善了,大厨房也是顺手的事儿。 大厨房备热食,是怕沈令仪和二房双子饿了,能随时吃上热乎的。 才开始是用熄了火的炭热煎饼。煎饼放在鏊子温着,会变得过脆过硬,只能用炊饼笼子蒸,于是带油的煎饼又变得软塌塌的,加上馅儿是羊肉,太腥膻。 第一旬汇报,绿绮向祝明璃反应了这个小问题。 祝明璃立刻给大厨房规划了菜单。 沈令文看着面前的碗碟,饼、羹、汤,竟如此丰富。 煎饼换成了肉夹馍。此时有一种类似肉夹馍的饼,名为“古楼子”,烧饼里夹巨量的羊肉,一般人真吃不下。 祝明璃做了改善,首先,量减少。其次,羊肉用辛香料卤制,这样温在锅里越久越入味。外层的饼舍去油脂换成软嫩的白馍,这样复热也不会油腻。 沈令文洗漱过后饿极了,迫不及待拿起肉夹馍品尝。 白馍绵软,馍心充分吸收卤汁。羊肉嫩滑,丝毫不油腻,肥肉剁碎后晶莹透亮,肉香和卤香融合得恰好,一口下去忍不住直吸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厨房何时手艺这般精进了! 他却不知道用猪肉做的肉夹馍更加美味,只是沈绩每月俸禄包含七八只羊,祝明璃不好这口,所以全让大厨房处理了。 沈令文咀嚼得十分敷衍,一口气狂塞,三下五除二吃完肉夹馍,差点噎得翻白眼。 可惜只有一个,剩下的被练武完的沈令衡早要走了。 沈令文一边震惊美味,一边端起醋汤。这是早食做的馎饦剩下的面汤,加点醋,撒点葱,简单清淡,酸中带鲜。 很简单的汤,却极其解腻,与肉夹馍搭配起来竟如此合拍。一仰头,全干了,肺腑那叫一个通透。 他忍不住轻叹一声,竟生出一股没由来的感动——还是家里好! 饼吞了汤干了,面前只剩一碗羹。 羹和以往也有些差别,首先肉很少,只作提鲜,否则总会腥膻。再往里面加各种蔬菜丁,营养均衡的同时增加清新感。 陶釜小火慢熬,米粒爆花,熬成胶状,绵软的口感又能嚼到略脆的菜丁,有清爽的鲜甜感。 沈令文已经惊讶不过来了,唏哩呼噜把羹喝完,放碗、擦嘴、摸肚子,长叹一声——太舒服啦。 吃饱喝足,身子都轻了,他沉溺在美味的幸福中思索:不用怀疑,这一定是那位三叔母的功劳。 丫鬟们见他吃完,手脚利落上来收拾。按理说用完膳,要消食后再睡觉,但神令文累得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把被——”刚说了两个字,想起来了。今时不同往日,有那位三叔母在,还需他多嘴吩咐? 果然,进了里间,熏香清淡。时令更改,寝被也跟着换成稍厚的,已被熏得松软,一切是如此地井然有序。 沈令文站着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如何感叹。原来人在太享福的时候是说不出大篇文章的,只剩晕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811|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一觉好梦,醒来已是暮食时分,又感受了一下大厨房的改良菜品,吃得干干净净,唏嘘以前竟不知道用膳可以如此惬心。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沈令文就翻了起来,早早地赶去沈母院里请安,想着应当能见到三叔母,便能顺势跟着她回院,赠礼赔罪。 结果没见着祝明璃人,一问,哦,人家根本不来请安。 经过昨日那一连串的惊艳,沈令文一点儿也没觉得祝明璃无礼。与祖母商量好了不来打扰,便没做个虚情假意的模样,是个爽利人。 在这倒是见到了阿姐沈令仪,两人一同陪沈母用完早食,告退离开。 姐弟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聊,沈令仪问他学业如何,他一一作答,然后将话题扯开:“三叔母其人如何?” 时辰差不多了,想必三叔母已经用完早食发完对牌,他可以前去拜见了。 回答他的却是短暂的沉默。 沈令仪不知道如何回答,从何说起,想了一堆,一开口,眼泪先滚下来。 把沈令文吓一跳:“阿姐,你这是……” 沈令仪摇头,啜泣道:“无事,只是心中酸楚与感念交织,一时难以自持罢了。祖母年高体弱,我唯恐憎徒增其忧劳,故凡事警惕,心中惴惴。如今幸得叔母照看,总算安心,二郎可明白?” 沈令文听她这么说,也鼻子一酸。 他们和二房不同,早早就失去了双亲。童年若无祖母照看,无以至今日,但正因如此,反而格外谨小慎微。 沈令文在国子监算不上顶聪慧的,但确实最踏实肯学的那一个,就是想要争口气,让心里踏实一些。 “阿姐,必定是阿耶阿娘在天之灵庇佑。三叔母待你好,你便成倍孝顺回去。” 有弟弟安慰,沈令仪很快收住。 见她平静下来,沈令文才问:“我想着等会儿去拜见三叔母,阿姐可有嘱咐?” 沈令仪疑惑:“现在吗?三叔母出府了。” 沈令文也很疑惑:“咦?”你怎么知道她出府了? 却不想由于沈令仪总爱往祝明璃跟前凑,三房仆役也和大房交好了。祝明璃明日有安排,提前一日下人们就会互相知会,免得大娘跑空。 除了疑惑阿姐怎么把三叔母行踪摸得这么清以外,沈令文还疑惑,这一大早的,三叔母出府做什么? 祝明璃正在进行实地考察。 药铺是必须关门大吉的,但糕肆最终能不能开,必须得亲自跑一趟确认才行。客流量大不大?附近有没有食肆竞争?铺子布局如何,后院能不能修面包窑…… 一开坊,祝明璃就乘着马车,同上朝的、出坊采买的、急着办事的人一同出了坊门。 到长兴坊时,不算太迟,刚开坊的时候人流量最大,现在缓了不少。 祝明璃将车帘撩起一角,仔细观察街坊铺面。长兴坊紧邻朱雀大街,车子穿过南坊门,左转到沿墙街,继续前行一段,快到东西横街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祝明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属于自己的药铺。 18.第 18 章 这间药铺岁数比祝明璃大太多,是她阿娘当年的嫁妆,而后才成为她的嫁妆。店面修缮过数次,如今木柱瞧着又要朽了。当然,说好听点儿,是颇有“古韵”。 掌柜的昨日便得了信儿,整夜忐忑未眠,一早就在门口候着。见到门前停车,下来一位娘子,立刻就迎了上去。 “娘子。”掌柜是位老翁,气质和铺子很像,有种斯文的古旧感。 祝明璃来之前已将这间铺子了解透彻。数十年,这里一直在做药铺生意,掌柜的也没变。只是随着时间变迁,长安里出现了更多的药铺,或药材好价钱低,或有医人坐馆,或铺面足够大瞧着可靠……总之,这间小铺面撑不下去了。 长安房子不便宜,祝明璃大可将这间铺面赁出去,但听到药铺来自“阿娘”的嫁妆时,她便怎么都要留下,让这里繁华起来。 药铺同大多店铺一样,前店后院。前头的铺面略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药材药瓶归整,不多,毕竟一直在亏损,不敢积货,陈药也不能昧良心卖出去。 走到头,最边上挂着老旧布帘,掀开便通往后院。 掌柜明白这药铺撑不了多久了,但这日真到来时,心里难免哀戚:“长兴坊贵人多,府上不缺名贵药材,不上本店采买。但街里街坊有个头痛脑热,都会来这儿,多年信誉在,保证不以次充好。” 可惜祝明璃不是中医专业,她若是想要把铺子盘活,必定是要换生意的。 “我不会把铺子转手与人,只是来看看能不能换作糕肆,若不合适,我再想法子。” 有了这句话,掌柜明显松了口气。几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药铺,药铺对他意义深重。先前的祝家娘子是个好人,如今的这位小娘子也是位善人,只要东家不变,药铺便没有消失。 正说着,旧门帘被掀开,一位年轻小娘子钻了出来:“阿翁,药都——” 话说一半,抬起头看到祝明璃,这个时辰出现的贵人娘子只会有一位,连忙抱着药盅行礼:“娘子。” 本来松了口气的掌柜又愁苦起来。 他守了药铺几十年,他的女儿外孙女也跟着他学手艺,选药、净药、炮制……离了药铺,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祝明璃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 面前这位小娘子看着整洁伶俐,倒是可以塞进后厨帮忙,可那不就浪费了手艺吗? 一老一少安静地站在她面前,缩着肩膀,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祝明璃问:“若是药铺换成糕肆,你们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营生吗?” 老翁摇头,外孙女倒是接口道:“求娘子为我们择一去处。” 她早打听过了,长安没有药铺愿意要祖孙俩做工,更何况祝家是极难得的宽和良善人家。长安生活不易,自寻去处全得靠运。 祝明璃一时半会儿给不出答案,干脆掀开帘子往后院去。 后院很大,毕竟晾晒炮制药材都要空间。处理药材难免有碎屑,但院里很干净,连陶炉都被擦得锃亮。旁边三间房隔成了五间,祖孙俩各一间,还有三间之前住着年轻力大的药童,前几日结了月钱,另寻去处了。 小厨娘们肯定是从沈府出。她可不是慈善家,打理沈府总要薅点好处,她们烘焙早已上手,是不二人选。 扫了一圈,祝明璃确定这里的布局很适合开食肆,便回头对他们道:“你们收钱算账是熟手,夜里铺面也要人守着,不如先暂住在这里帮忙?” 老翁想要说什么,小娘子先应下了:“好,都听娘子的。” 祝明璃瞧她年岁不大,和沈令姝差不多,问道:“你叫什么名?” “阿青。” 祝明璃又问:“你不怕我以后让你在糕肆打下手做糕点,浪费制药的手艺?” 阿青道:“手艺可不能当饭吃,树挪死,人挪活,有什么我学什么。” 祝明璃被她逗笑,摇头:“你让我慢慢想想,寻个合适的去处。” 贵人竟如此体恤,阿青也不敢笑了,和阿翁一起连表谢意。 药铺里的器具都是“老员工”,换生意肯定用不着,但祝明璃也不缺这点置换钱,便道:“你们把后院收拾出来,那些制药物什就先收着,可放得下?” 掌柜的本来就舍不得店里的一切,闻言欣喜道:“放得下放得下。”反正他屋子就只有床桌和箱子。 这边看完,后续的改装、切窑、修缮等等都得回府再安排。 祝明璃离开药铺,转而回到车上,让车夫在长兴坊好好绕一圈。 据她观察,此时的食肆和后世区别很大。做早食的食摊食肆很多就专做早食,还未到晌午就收了摊。酒肆、糕肆也只做那一份生意,不互相竞争。虽各坊都有小型商业区,但若是想要吃丰富豪华大餐,坊内的店肆可能还真满足不了。 此时没有影视剧里那样重楼飞阁的繁华酒楼,这种建筑群和经济文化分不开关系,在祝明璃那个世界,得到宋代才开始出现。 祝明璃主意落定,打道回府。 * 沈令文今日好不容易休假,就等着拜见祝明璃,结果到了晌午她才回来。 等沈令文赶到三房时,祝明璃刚刚用完午食。这个时机其实不太好,但沈令文怕现在不来,这位三叔母下午又没了人影儿,他也是没招了。 他和沈令仪性子像,温文内敛,一般都窝在书房,不常在府里走动,三房更是极少来。府里小辈都一样,有些畏惧沈绩。 许久没来,三房和自己记忆里不太一样。房养人,人也养房。居住的主人会带给房宅独有的气韵,三叔在的时候,宅院是冷硬的,三叔母才住进来没多久,宅院便变得柔和温厚。 他心里对这位三叔母充满了期待,收敛神色,缓步走近堂屋。 听到丫鬟来报,祝明璃专门来这儿等他,第一次见面,总得正式点。 屋内光线柔和,沈令文垂头,目光扫到祝明璃的裳角后,站定行礼。 “不必多礼,快坐下。” 沈令文这才抬头看向祝明璃。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位叔母没有老成练达感,就是一位十足年轻娘子的模样。 他很惊讶,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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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昨日自己回府的那顿美餐,对比之下那确实:“稍显不足。” 祝明璃又细细问来:“平日都吃些什么?” 问什么答什么,沈令文解释一番,祝明璃就理解了他的处境。别说国子监,就是堪称荣耀之盛的“廊下食”其实也一般,甚至有上朝的官员中途溜号跑出来吃,只不过后来朝廷下诏禁止了这一行为。 只要是非参朝日时,家里有几个闲钱的,都喜欢与同僚出官府饱餐一顿。国子监情况特殊,生徒不是那群官油条子,不能那么松散,管理又严格,午时开饭前还要先训话,别说营养均衡了,能饱腹就不错了。 这可不行,沈令文是大房长子,日后的家主,未来的顶梁柱,祝明璃养老还要靠他,可不能年纪轻轻就倒下。 “平日里用食,米面、果蔬、肉食都要吃。不过你最好多吃些肉补补气血,下学回府后也要散步,活络筋骨。” 沈令文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想:不对呀,我这不是来赔罪赠礼的吗?怎么话头偏到养生上去了。 祝明璃说完后举杯喝茶,沈令文可算找到时机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正轨:“叔母,您成亲那日儿未能回府恭贺,今日前来一是拜见,二也是为此赔罪。”说完,终于将檀木盒递出。 其实才先准备的礼物并不是这个,但拖得越久,礼物的分量就要越重,所以沈令文也是下了血本,将自己珍藏的书画大家的亲笔送了出去。 叔母出自祝家,这份礼她定会喜欢。 祝明璃接过木盒,拿出卷轴,展开欣赏,道谢。她没有记忆,水平不高,字画到她手上属于糟蹋,真是可惜了小郎君的一番好意。 沈令文见她展开画轴后松了口气,正准备就此大家的书画品鉴畅谈,就听到祝明璃话题又拐了回去:“国子监能自带食盒吗?” 沈令文:“嗯……啊?”平时口能作赋的小郎君今日屡屡傻眼,从未表现得如此呆愣过。 19.第 19 章 沈令文老实回答:“倒是可以……”但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一是他们和官员作息差不多,基本都是坊门一开就往外走。住得远的,平旦时分,也就是早上四点左右就要起床。因为做饭来不及,所以此时早食都很简单,一般就是粥或面片汤,更没有时间准备丰盛的午食外带。 二是皇城不是初高中校门可以在外面送饭,此时外卖文化也不像宋朝般发达,温盘还没出现,双层铜盒保温效果也一般。一大早做出来,提到国子监,待到中午,早冷了。就算还温着,也不如热乎的饭菜,还是在国子监将就吃吧。 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午食其实也没那么惊艳,值得摒弃万难非要提着去……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微微蹙眉,配上清癯的面容,感觉下一秒就要愁苦到晕过去了。 祝明璃由衷道:“长太高也不好。”若是矮点,还匀称些。 沈令文:?怎么总是跟不上思路。 提出带饭的想法后,祝明璃脑海里就已经把难点考虑了一遍。首先保温是个问题,其次有的菜不适合带饭,加热后会有剩菜味,所以菜式的选择上也要思量。 “等会儿我要写单子让人出府采买,正好顺道把你的提盒也买了。不过时间短,没什么功夫准备,菜色上确实做不到完美。”祝明璃说着就有了主意,站起来,“你放心吧,你的吃食,我会当个事儿办的。” 沈令文现在才回过味儿来,三叔母并非跳脱,而是太利落,风风火火的。 他们的对话直接跳过了关切问候、想法子、推拒、道谢等过程,几句话的功夫,事情就敲定了。 沈令文不是个优柔扭捏的人,好不容易有长辈关切,且祝明璃自己也敲定了,他再有意见算什么事儿。 他跟着站起来,深深行礼:“那就劳烦叔母挂心了。” 祝明璃喜欢有礼貌的小孩:“没事儿,也不麻烦。”这可不是客气,反正都是小厨房一锅出。 她想尽快让食肆开业,没有太多功夫闲聊,该做的人情也做了,可以散了。 “二郎若是还像这般,在衣食住行上有欠缺的,都可来寻我。”祝明璃道,“我手上还有些事儿要忙——” 沈令文闻弦知雅意道:“三叔母您先忙。” 祝明璃微笑点头,转身往外走,食肆的家具厨具要画图纸让匠人打造,岗位也要定下来,菜色菜式也要试过……确实很忙。 沈令文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原来一府主母竟如此难做,比家主都忙碌。 * 沈府最不缺的就是仆役,只要分工做好,干什么都很高效。 晌午给的单子,下午暮鼓还没敲,商铺就把货物送到了沈府。秘书绿绮焦尾一一点过,拿不准主意的再来问祝明璃,采购就完成了。 而此时祝明璃已经把新的“绩效方案”写了出来。去食肆做工的厨娘肯定要涨月钱的,做得好,更有奖励。 本来祝明璃说的是卖糕点,但既然铺面都有了,早食生意也可以一起做。无论是烘焙还是做早食,都要早起,祝明璃干脆就给她们排了轮班,免得累着。 人手安排好就开始画图纸,府里匠人做不好的、不擅长的,就去府外寻人。 小厨房的厨娘本是被排挤到三房来的,如今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让大厨房的人好生嫉妒。 主母厚道,她也感念其知遇之恩,带了几个小徒弟,不藏私,好好教。而且前些时日主母新定了规矩,“师带徒”,师父做的好也是有奖励的。所以现在开食肆,厨娘是不缺的。 三房高效运转着,祝明璃还专门抽时间给大家来了个“上岗前动员会”,食肆若是利高,她绝不会亏待手下,月钱、赏钱都要加,吃穿上给福利,年节还会发米粮布帛。 最后一条灵感来自于中国自古以来铁饭碗都有的福利,此时的官员们会发粮发肉,后世就是发米面油,大伙儿都喜欢这种稳稳的幸福感。 以至于现在大伙儿比祝明璃还兴奋,成日盼着食肆早日开张。 沈令仪也听了一回动员大会,回院就写信给想再来府上做客的小娘子们,告诉他们以后甜糕会在长兴坊的糕肆卖,想吃多少买多少,别再来埋怨她了。 到时长安定会掀起好一阵热闹。 不过在这之前,国子监先生出了一回热闹。 就在祝明璃决定让沈令文带饭的那日下午,采办仆妇就买来了双层铜制提盒,中空层可以很好地隔热。针线娘子按照其形状缝制了棉套,再塞入纸屑,至此,保温提盒就准备完成。 准备暮食的时候,顺道就给明日“备菜”。肉类腌制好、茄瓜切好,通通吊在水井里冷藏,翌日一早三下五除二做好,装进提盒,沈令文离开时,正好带走。 出京这么久,一回来,沈令文就要立刻恢复以往的作息。 大早上翻起来,犯困着洗漱。 以往起不来的时候,他都出府买早食。在坊门旁等它打开的时候,顺便在路边买点胡饼蒸饼,热乎的,省事省时。 也就是生徒才能这般任性,骑马上朝的官员们可不敢冒险,万一被御史看到啃芝麻胡饼满身掉渣,一个“有辱官缄” 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今日他也多睡了会儿,听到婢子说“大厨房端来的早食”,张口就拒绝:“来不及了,坊门要开了,我得赶紧出发,路上对付两口就行。” 却听她回道:“今日大厨房做的是煎饼呢,二郎边走边吃也成。” 咦?大厨房什么时候开始做煎饼了。 困意散去,沈令文才反应过来,如今沈府主母换了,大厨房早已变天了。 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煎饼就往外冲,隔着油纸还能感受到饼子的滚烫温度。 热煎饼香气扑鼻,沈令文低头看,却发现这和他认知的“煎饼”不一样。此时的“煎饼”是一种杂菜混面的油炸丸子,凉了也能吃,做早食做夜宵都行,不过太油了一般不做早食。 但他手上拿着的是卷起来的长条面食,里面裹着类似于捻头的油炸物,金黄饱满,配上绿油油的葱花,色调鲜艳。 他连忙咬下,立刻就被这丰富的口感惊艳。饼皮柔韧,油条蓬松柔软,薄脆酥香。酱料稀奇,咸鲜微辣,隐约又透着甜,蛋香葱香激发得恰好,满口留香。 一口就上瘾。 等到了坊门口,煎饼果子吃得只剩下个尾巴。 每日聚集在坊门口的都是熟人,有同学、有官员,属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谁爱吃胡饼,谁爱蒸饼,谁起得早在府里用膳,大伙儿都有数。 许久没见到这个瘦成人干的小郎君了,大家投来眼神:终于回来啦。 再一细看,群众里出现了个叛徒,怎么你手上拿的早食和我们手上拿的早食不一样呢? 坊里何时开了新的食摊,怎么大伙儿都不知道?晚上回府要让下人去打听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090|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再看沈令文对他们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埋头苦吃,也不知道是多美味,嚼得满嘴留香,脸颊鼓包,衬得其他人手里的早食都没味了。 离得近的,还能听到他嚼薄脆的声音,咔嚓咔嚓,光是想象就能感受到那种酥香。 开坊时间到,大家挤着出去,到了街道上便宽敞了,人流汇聚,共同往朱雀大街去。 路过第二个坊门,遇见了熟人,远远看见沈令文,追过来:“尔止!” 沈令文站住脚步,对方手里也拿着早食:“旅途疲惫,缓了一日也没能恢复。”这是解释为何起晚了。 沈令文表示理解,正想说自己也是,对方就打断了他:“咦?你手上的早食是什么,没见过。” 旁边同行的人都支起了耳朵,他们早就想问了。 “叫什么我不知道。”沈令文回答,“是我府上做的。”说完连啃几口,眨眼就只剩个底儿。 看他吃这么香,饼子本身卖相也好,对方有些酸:“你府上何时在早食上如此费心了,在府外买不省事?”厨娘们肯定早早就起来了,折腾人。 沈令文把最后一口塞完,盯着他的视线瞬间少了一半:“离京前我三叔刚娶亲,如今三叔母接过中馈,把府里好生打理了一番,吃食上十分用心。”对于对方话里的暗示,沈令文不可能听不懂,“厨房也定了新规矩,如今人手足,配合得当,早食反而比以前准备得更快,婢子们也能多休息会儿。” 他昨日吃暮食时问过,这么美味丰盛又新奇的吃食,大厨房可是增添了更多人手,准备甚久? 丫鬟们消息灵通得很,便把祝明璃如何整治贪腐之人,更换人手,定好职责的事说给他听。厨房那群小丫鬟整日喜笑颜开的,月钱多,干活省事,主母心细,连备菜、用灶、如何各司其职配合都安排了,每日还能多睡会儿呢。 对方听了他的话,只信了一半,余光又瞄到他书童手上的提盒:“这又是什么?” 这下沈令文有点不好意思了,三叔母照顾过于周道,衬得他娇气:“叔母说我体弱,故在吃食上格外关照,今日让我带着午食去,免得不合胃口。” 别说同行的生徒,就是听八卦的路人们也惊讶了。 如此体贴的叔母,倒似阿姐阿娘般,小郎君好福气。 刚才只信一半的生徒现在不信也不行了,见沈令文这个单薄身子,心想他叔母估计是怕他被风吹跑了,才如此用心,哼哼。 再说提着食盒去,到了午食的时候早凉了,能有公厨好吃?倒是白费工夫。 这么想着,心里安慰不少,赶紧把手上的肉馅笼饼(肉馒头)塞完,葱多肉少,难受。 到国子监后,一上午的苦学,头昏脑涨,终于挨到了午食的点儿。 博士先借圣人言训话,生徒们再规矩坐地,等杂役们在食案上摆好午食,终于可以松散些,开饭啦! 厅堂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沈令文见状起身,向杂役要了些滚水,灌进提盒的夹层里。虽说保温措施已做到了极致,但菜怎么也会凉一点,用滚水加热后,便能恢复热度。这是小厨房送提盒时特意交代过的。 早就有人注意到他带的提盒了,如今又要滚水加热,所有人都在偷瞄。 沈令文回座,先看今日公厨的菜色。府里吃的那两顿已经把他养刁了,他皱眉摇头。 再看向提盒,估摸着差不多加热了,他终于打开盖子。 20.第 20 章 带饭是门学问,有些菜热一遍更入味,有些热一遍反而有剩菜怪味。 依祝明璃的经验,浓油赤酱的菜加热后更添香气;而清淡、讲究凸显食材本味的菜,就不适合再热。 最上层的保温效果最差,只放了个浅口小碗,盛着蒜末葱末。这类调味料若过早与菜混合,味道会走样,现代外卖就是分开装的。 大伙看沈令文好一番折腾,就拿个装葱蒜的小碟出来,顿时长松一口气:不过如此嘛。 他们却不知这提盒分三层,最上面一层极浅,与中空层一样,本是隔热用的,所以祝明璃不在其中放菜。 揭走第一层,蒸腾的热气顿时扑出来,沈令文用手碰边缘,烫得一缩,还是取了帕子隔着才拿出来。 那薄瓷碗一搁上桌案,立刻衬得公厨的菜色黯然失色。 好丰富的色彩! 祝明璃说不费事,就真不费事。昨晚她想吃干拌冒菜,多备些菜,今日沈令文的外带就有了。 时令蔬菜茄瓜,有什么切什么。汤底是慢炖骨汤,加入葱白、桂皮、白芷等入药香料,熬出的味道却是一绝。昨晚的汤,今早再煮开,香料的香气充分释出,再难吃的蔬菜都能被拯救。 蔬菜有了,肉也不能少。鱼丸、脆藕丁炸猪肉丸、新灌的火腿、虾丸……什么肉都来点,保证不吃腻。再用绿豆磨粉做宽粉,铺在最上面,以防被热得过烂,碳水也有了。 过于丰富的菜色,有些人觉得新鲜,有些人觉得牛嚼牡丹一锅乱炖,失了精巧。但对挑食者来说极其友好,喜欢什么吃什么,不怕不合心意。 中医讲,体弱气虚者吃辣可以提气,所以口味是酱香微辣,又特地加入了优质脂肪麻酱,柔和味道,增加醇香味,还能让食材更挂汁。 这么大一碗,就这了吧? 却见沈令文揭开第二层,用手帕垫着,又端出第三层的瓷碗。 这也是祝明璃今日午食的菜,鱼香肉末茄子,酸甜并重,可以盖过肉类的腥气,开胃下饭。 两个大碗往桌案上一挤,彻底没位置了。 主食就不用带了,反复加热的稻米并没有公厨现蒸的美味。 沈令文拾起筷子,不适地抬头,发现左右前排全在歪脖子看他。见他抬头,大伙儿唰地一下转头回正,假装很忙地挑米粒。 沈令文默默摇头,夹起干拌冒菜上面的脆藕肉丸。表面炸过,微韧,高温锁住了猪肉的汁水,藕丁清爽微甜,解腻去腥,配上麻酱底料,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两口咽下,再夹稻米饭入口,好配。 可惜公厨的稻米饭也没家里的好吃。最近府里的米饭都是颗颗分明却不干硬,松散香软,不知加了何种工序。 再把筷子递向左边的大碗。茄子一挑就烂,忙不迭用稻米接住,酱汁就这么浸润了进去。混合入口,只有酸甜可口,油润鲜香,哪还会在乎稻米饭不够好吃? 平日里此人吃饭跟个猫儿似的,这舔一口,那抿一下,就搁筷子了,何曾如此狼吞虎咽过。 演的吧,有那么好吃吗? 大伙看着他吃,自己面前的蒸菜都香了点,鼻翼耸动,心里断定那碗鲜亮橙红的菜是酸甜口的。 平日也没觉得茄子这么下饭,回府得让厨娘试着加糖醋看看。 他们瞧热闹的功夫,沈令文用鱼香茄子拌饭,一小碗稻米就这么见了底。 他起身去添,左右两侧的人立刻抻长脖子看他的碗:“这道是酸甜口的,那道呢,这料汁颜色也奇怪。” “这么大两碗,又吃不完,徒徒浪费。” 沈令文一往回走,两人立刻缩回脖子刨饭,待沈令文第二碗稻米饭吃完,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问:“尔正,你府上为何让你带午食来学堂?菜色倒是稀奇。” 沈令文便又解释了一遍,惹得大伙啧啧称奇。不过他们自己府上的菜不带也罢,倒是平康坊有一家食肆的乳酿鱼不错,若是能带来……不知与眼前这菜孰优孰劣。 沈令文胃口小,再怎么馋,很快也吃不下了。一道菜剩半碗,颇为可惜。 此时流行分食制,没有后世聚餐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习俗,所以他也未曾想过与同窗分享。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大多与沈令文相反,食量惊人,一口能吃下一头牛。他前侧方的同窗便是出了名的大胃,每日都要嚷嚷公厨的午食不够吃。 此时见沈令文终于停筷,在“吃别人剩菜丢面”和“失节事小饿死是大”里纠结,很快做出选择。 “尔正,你那菜瞧着新鲜,不知口味如何?” 大胃王同窗为人大度爽朗,人缘好,沈令文跟他关系也不错,便耐心回答:“此菜酸甜咸鲜,茄瓜极其软烂入味……” 却不想人家就是想尝一口,不是让他讲解。对方听他这么说,越听越馋,受不了了:“哎,今日公厨午食依旧小气,我还未觉饱腹,就已吃光,看来下午又要饿得头晕眼花。” 好奇怪,沈令文觉得自己听出了他的暗示,但又不敢相信有人想吃自己的剩菜。他试探着问:“这半边的菜,我未动筷碰过,你要不捡一个尝尝味?” 话音没落,长筷已至眼前,夹起芥菜肉丸,留下一道残影。 好快的身手,难怪生得牛高马大,祖上能文能武。 新鲜的食物香,别人碗里的食物更香。也不知是调料还是肉的功劳,往日嫌弃的芥菜也沾光变得鲜香,比以前吃过的所有圆子都好吃。 本来就没吃饱,馋虫又勾起来了。 “再尝一口。”他道,筷子又来,夹走丸子。什么时候豚肉变得如此好吃了,难道沈府买的猪和他府上的猪不一样? 说是一口,实则面上的丸子全扫走了。 沈令文默默伸手,把碗往他那边推了点。 这样吃起来终究不过瘾,对方又吃了几口,索性把饭碗端来:“我再品品另一道菜。” 沈令文有些犹豫。冒菜他夹了一半,另一半没碰,但是鱼香茄子筷子一碰就烂了,很难干干净净取食:“这碗菜我都动过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030|181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俩之间,何必介意?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硬套了一句圣人言,便动筷刨走小半碗。 行叭……沈令文用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人群,众人纷纷避开,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酸甜咸口很下饭,同窗很快就把稻米饭唏哩呼噜刨完,脚步轻快地跑去添饭。 一边让杂役多添点,一边嘀咕抱怨:“若是公厨能做到一半的滋味,也不至于每日剩这么多稻米饭了。” 杂役在心头翻白眼,公家管饭,那也是分级别的。政事堂吃得好,你倒是去呀。嘴上假尊敬地道:“等以后小郎君入仕做官,外放去富裕州郡,各种特色尝个遍。”地方拨款可不像京城那么严格,全靠刺史怎么盘算。 打完饭,把剩下的菜解决了,舌头和肚子都得到满足。对方和沈令文的关系迅速拉近,厚颜无耻道:“反正尔正你胃口小,吃不完也是浪费,明日用餐前先拨小半份儿给我,我替你解忧。” 沈令文委婉道:“……明日不是这些菜了,说不定不合你口味。” “我不挑嘴的。”假装听不懂暗示。 沈令文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搂上他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一粗一细黏一块儿,活像一对碗筷。 傍晚沈令文回府,提盒是送到三房小厨房处理的。小厨房一看,谁说二郎胃口小,这么多都吃完了?! 祝明璃本来只是想问合不合口味,听到小厨房这么说,震惊地想,果然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于是翌日,沈令文不仅带了提盒,还带了些面包和三明治,方便课间饿了垫垫肚子。 一下课,就有人黏过来了:“你这个竹筐里装的什么?” 行吧,这下甜糕是不能吃独食的了,离得近的一人一块。 大家那叫一个赞不绝口,问沈府是不是去苏杭找的糕点娘子。 沈令文想到昨晚和阿姐聊天时,阿姐提到三叔母要开糕肆的事,便道:“不是,是三叔母琢磨的食谱,说是过些时日准备在糕肆里卖。” “哪个糕肆?”大伙异口同声道。 沈令文:“这倒是不清楚……” 把大家给急得啊:“你回府问清楚呀,你三叔母待你如此好,你怎么毫不关心?” 好大一口黑锅! 沈令文擦汗:“我晚上回去仔细问问。” 这个举动倒是帮祝明璃的糕肆提前预热了一把,加上沈令仪的好友们,第一波客源在还未开业前就已营销到了。 对此,祝明璃毫不知情,还在忐忑糕肆的开业。 她不能成日往铺面里钻盯装修进度,等到五日后绿绮汇报修缮得差不多了,她才换衣裳乘车过去。 店肆已焕然一新,朽木修补,墙面刷白,家具更换,全然认不出之前药铺的模样。后院按照烘焙小作坊等比例建好,房间也修缮完毕,方便值班小厨娘休息。 转了一圈,祝明璃心里有了底儿,站在门口抬头望向店铺上方:“再打块招牌,就可以开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