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情敌身上,和前夫破镜重圆了》
第一百零四章 风波未完
李淮月看着陆云舒,向太后请求:“这陆淳生毕竟是云嫔的堂弟,若是就这样处置了,怕是受不了。”
太后没想到李淮月会出出声替陆淳生求情,正要询问,被殿外一阵脚步声打断。
陆云舒挺着微隆的小腹踉跄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太后开恩!求您看在臣妾腹中皇嗣的份上饶过淳生吧!”
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带着哭腔,“陆家这一代仅淳生一个男丁继承爵位,求太后念在臣妾怀着龙胎的份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旁的陆云舒一下子面色雪白,她与陆芷柔关系不好,但是与这位堂弟却是最要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她怎么忍心!
太后看着陆云舒隆起的小腹,脸色稍缓。
皇嗣为重,确实不宜开杀戒。
她沉吟片刻:“念在你怀有皇嗣,暂且饶他性命。陆淳生杖责二十大板,即刻逐出皇宫永不录用!陆云舒禁足云华苑一个月,好好反省!”
“谢太后恩典!” 陆云舒与陆淳生连忙叩谢。
众人散去时,李淮月故意落后几步,目光与陈婉宁相接。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陈婉宁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狡黠笑意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场看似混乱的闹剧,每一步都在陈婉宁的算计之中,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
李淮月越想越心惊。
翡翠的家书、陈婉宁的求情、陆云舒的及时出现,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分明是早就编排好的戏码。
而此时的望月宫偏殿,陈婉宁正用金疮药轻轻涂抹翡翠红肿的脸颊。
翡翠疼得龇牙咧嘴,却强忍着不敢出声。
“辛苦你了。” 陈婉宁柔声道,指尖拂过她渗血的嘴角,“这场戏演得很好,总算打消了旁人的顾虑。”
翡翠忍着痛问道:“主子,这样真的有用吗?”
“当然。” 陈婉宁眼中闪过精光,“李淮月能查到你们的关联,其他人迟早也会查到。”
翡翠点头。
陈婉宁接着解释道:“若是让旁人提前查到,揪出来早几个月是你给了陆淳生柔兰秘药的消息。那可就麻烦了。”
陈婉宁放下药瓶,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提前公布你和陆淳生只是帮忙传送家书的关系,日后即便是他人查出来,也不会多加怀疑。”
她语气变得冰冷,“这二十巴掌换我们日后平安,值得。”
安抚好翡翠,陈婉宁又带着精致点心前往云华苑。
陆云舒正坐在窗前垂泪,见她进来,连忙拭去泪痕行礼。
“妹妹受苦了。” 陈婉宁握住她的手,满脸歉疚,“都怪我管教不严,连累你被禁足。”
陆云舒摇摇头:“不关婉嫔姐姐的事,是淳生自己糊涂。”
“话虽如此,我心中终究过意不去。” 陈婉宁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精致糕点放在桌子上。
陆云舒看了那盒看起来酸酸甜甜的糕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陈婉宁坐下,话锋一转,“只是妹妹有没有想过,今日之事来得如此蹊跷,是谁第一个发现他们私会,又是谁迫不及待要搜身定罪?”
陆云舒一愣:“姐姐是说…… 孙贵妃?”
“妹妹聪慧。” 陈婉宁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今日之事看似你我受罚,实则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陆云舒恍然大悟,确实,今日一个是陈婉宁手下的宫女,一个是自己的堂弟,受益者可不就是孙颖孙贵妃?
陈婉宁看她已心动,便接着道:“孙贵妃本就视你我为眼中钉,这次没能扳倒陆淳生,定会把矛头对准你腹中的孩子。”
她轻抚陆云舒的小腹,语重心长,“妹妹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为孩子早做打算了。”
陆云舒闻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是啊,孙贵妃一向跋扈,这次没能如愿,怎会善罢甘休?
“姐姐…… 我该怎么办?” 陆云舒的声音带着颤抖。
陈婉宁温柔一笑,眼中却无半分暖意:“妹妹放心,只要你有决心,定能护住孩子。只是日后行事需得更加谨慎,别再给旁人可乘之机。”
送走陈婉宁,陆云舒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飘零的落叶,心中一片惶恐。
陈婉宁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是啊,谁获利最大,谁就是幕后黑手。
孙贵妃的嚣张嘴脸、太后的冷漠偏袒、陈婉宁的 “好心” 提醒,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让她不寒而栗。
而且现在皇上将孙家手下的兵权一部分给了陆家,孙颖可能本就怀恨在心。
而此时的公主府,李淮月正与景澄分析今日之事。
“陈婉宁这步棋太高明了。”
景澄忧心忡忡,“明面上是受罚,实则彻底洗白了翡翠和陆淳生的关系,日后就算查到他们传递消息,也只会以为是顺带之举。”
“不止如此。” 李淮月冷笑,“她还借机挑拨陆云舒和孙贵妃的关系,让陆云舒对她更加依赖。一箭三雕,好手段。”
景澄皱眉:“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未必是坏事。” 李淮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陆淳生这个草包这次受罚,以后长个记性,反而安全。”
她站起身,“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盯紧陈婉宁和太后,看看她们下一步会怎么走。另外,派人暗中保护陆云舒,别让她在禁足期间出事。”
“我明白。” 景澄点头应下。
但景澄心中亦有疑惑,李淮月似乎很在意陆淳生会不会犯错,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咽下这个疑虑,没再出声询问,因为知道,李淮月不会坦白的。
夜色渐深,望月宫的灯火却亮至深夜。
陈婉宁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残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之事只是开始,她要一步步扫清障碍,让所有挡路者都付出代价。
一个个都别想逃。
而慈安宫内,太后正听着太监的回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婉宁果然没让她失望,不仅化解了危机,还挑拨了孙陆两家的关系,削弱了陆家势力。
接下来,就看陈婉宁怎么打算的陆云舒和她腹中的孩子了。
陆淳生杖责后的消息传来,虽伤势严重但保住了性命,已被送回陆家休养。
陆云舒在云华苑禁足期间,却收到了不少 “意外” 的赏赐,有来自太后的安胎药,有来自陈婉宁送来的安神香,也有李淮月送来的补品。
唯有孙贵妃没有送。
每一份赏赐都看似善意,却让陆云舒越发不安。
她在怀孕的时候得到越多,就害怕生完孩子失去的越多。
第一百零五章 设局
春日已来,御花园的花也逐渐绽开。
陆云舒禁足期满的这日,恰好赶上太后举办的赏春宴。
云华苑的侍女正为她梳妆,铜镜里映出她愈发圆润的脸颊,小腹已微微隆起,藏在水红色宫装下,透着几分初为人母的温婉。
“娘娘,今日赏春宴人多眼杂,要不要请太医随行?” 贴身侍女青禾一边为她插发簪,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禁足期间那些有些被动了手脚的赏赐,让她们至今心有余悸。
陆云舒轻抚小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必。带太医反而引人注意,你把银针和解毒丸备好便是。”
而望月宫,陈婉宁正对着铜镜调整钗环。
她今日选了一身藕荷色宫装,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既不失身份又不抢风头。
翡翠捧着一个锦盒上前:“娘娘,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陈婉宁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嵌着珍珠的步摇,珠串间藏着细小的银钩。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做得好。记住,按计划行事,别出纰漏。”
赏春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各宫嫔妃齐聚一堂。
太后端坐主位,李斐坐在身旁,目光不时扫过陆云舒的小腹,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陈婉宁坐在左侧首位,虽仍是贵妃待遇,却因陆云舒入宫渐渐与李斐冷冷淡,眉宇间带着几分郁色。
陈婉宁来得稍晚,落座时特意经过陆云舒身边,低声道:“妹妹今日气色真好,只是这春寒露重,可要仔细身子。”
陆云舒心中一凛,温声道:“多谢姐姐关心,我会留意的。”
宴席刚开始,众人便拿出自己准备的好东西供大家玩赏,有喜欢的便当礼物拿去用,本是一个小环节,但因有趣又暖心,便保留了下来。
孙颖拿出了一个玉枕,道:“这是臣妾千辛万苦寻来的一个南疆暖玉枕,有安神安胎之效。”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正好只有陆云舒能用的东西。
李斐龙颜大悦:“甚好,爱妃有心了,快拿过来瞧瞧。”
两名宫女捧着锦盒上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莹白的暖玉枕,温润通透。
孙颖起身走到太监身边,拿起玉枕假意端详。
就在此时,一阵秋风吹过,澄瑞亭的帷幔被吹得剧烈晃动,孙颖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玉枕脱手而出,直直砸向陆云舒!
“小心!” 陈婉宁眼疾手快,一把将陆云舒抱住,用后背来挡住暖玉枕。
玉枕 “啪” 地砸在陈婉宁身后,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更惊人的是,碎玉中竟滚出几粒黑色药丸,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是…… 麝香!” 太后脸色大变,惊呼出声,“长期接触会导致滑胎!”
陆云舒被推得撞到廊柱,顿时觉得小腹一阵坠痛,脸色瞬间惨白。
她扶着柱子想要站稳,却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舒嫔!” 李斐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前抱住她,“快传太医!”
混乱中,孙颖吓得浑身发抖:“不是我!我没有!这玉枕不是我放的麝香!”
陈婉宁抱着昏迷的陆云舒,眼中含泪怒视孙颖:“孙贵妃!你怎能如此歹毒?舒嫔怀着龙胎,你竟想用麝香害她!”
太后脸色铁青,指着孙颖厉声道:“拿下!给哀家查清楚!”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跪在地上回话:“启禀陛下,舒嫔娘娘受了惊吓,胎象不稳,幸好救治及时,暂无性命之忧,但需立刻回宫静养。”
李斐抱着陆云舒的手微微颤抖,看向孙颖的目光冷如寒冰:“孙颖!你可知罪?竟敢谋害皇嗣,简直是胆大包天!”
孙颖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妾冤枉!这玉枕里的麝香与臣妾无关啊!”
“无关?” 太后冷冷开口,“还以为孙贵妃好心为了皇嗣着想,特意寻来这玉枕,要不是你没拿稳,还不知何时才能发现了麝香,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
李斐赞同太后的话,继续斥责:“要不是宁妃抱住云嫔,以身挡了那玉石玩意儿,你就生生用这个冲撞了皇嗣!”
此时,一名云花苑的侍卫突然上前禀报:“启禀陛下,臣方才看到孙贵妃的侍女在亭外鬼鬼祟祟,似乎在往玉枕里塞东西!”
李斐立刻下令:“拿下孙颖的侍女!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实情!”
没多久,那宫女就承认了是贵妃指使她放了麝香在暖玉枕里。
人证物证俱在,孙颖百口莫辩,瘫软在地。
李斐怒不可遏:“孙颖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即刻降为孙妃,禁足昭阳颠,非诏不得出!”
一场赏春闹得不欢而散。
陆云舒被一群太医救治,直到胎象暂时稳定,才匆匆离开。
待所有人离开,陆云舒
消息传到公主府时,李淮月正在翻看书籍。
迎春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公主!出事了!舒嫔娘娘在赏春宴上晕倒,说是被孙贵妃所害,陛下大怒,已将孙贵妃降为颖妃了!”
李淮月本来今日告病,不参加那赏春宴,没想到,竟然这么精彩!
“哦?有这等事?” 李淮月放下书,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亮光,“详细说说。”
迎春将她宫里小姐妹的转述一五一十复述了一边,最后补充道:“说来也奇,当时是陈婉宁推开舒嫔救了她,现在两人关系好得很呢。”
李淮月嗤笑:“一点不意外。说不定,就是他们联手策划的。”
迎春大惊,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云嫔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
“一般不会,但若是涉及到生死利益,她可就会先动手。”
迎春喃喃自语:“不会吧……”她还补充道:“现在云嫔和宁妃关系可好了,经常姐妹互称。”
李淮月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陈婉宁倒是会做人情。”
她沉吟片刻,对迎春道,“你让你的小姐妹继续多打探点消息,尤其是陈婉宁的动向。”
李淮月又想起了什么?提笔写了一些字,让暗卫交给孙玉仙那边的宫人。
孙玉仙接收到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若有机会,就给陈婉宁添把火,让她和孙颖斗得更凶些。
斗得越凶,才会更容易露出马脚。
第一百零六章 太后的怀疑
昭阳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最上等的龙涎香,却驱不散殿内的死寂。
孙颖将最后一件玉如意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惊得侍女们纷纷跪倒在地。
“废物!都是废物!” 她发髻散乱,华贵的宫装被撕扯得歪斜,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
“一个小小的陆云舒都斗不过,还让我被降位禁足!你们说,我还有什么脸面见我哥哥!”
侍女碧月上前安慰:“娘娘息怒,陛下只是一时生气,等过些日子气消了,定会想起娘娘的好。”
“想起我的好?” 孙颖凄厉地笑起来,“他留下口谕,说陆云舒的孩子没出生前,我最好别出昭阳殿半步!这和把我送去冷宫有什么区别?”
碧月劝道:“娘娘别急,不是还有侯爷撑腰嘛!”
孙颖慌乱:“对,对,还有兄长,你赶紧想个法子,让我哥想办法把我捞出去!”
碧月正准备跑出去,迎面撞到了前来通报的太监:“婉嫔娘娘到。”
孙颖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厉声喝道:“让她滚!我不想见她!”
陈婉宁已走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笑容更胜。
“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宫殿怎么弄得这般狼藉?”陈婉宁说话向来温和,很少这般带刺。
“陈婉宁!” 孙颖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姐姐说笑了。” 陈婉宁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妹妹是真心来探望姐姐的。听闻姐姐近日心绪不宁,妹妹特意炖了安神汤送来。”
“呵!”孙颖冷笑,“我只是降了位分,又不是进了冷宫,你当着我的面给我下毒,是不是太着急了!”
陈婉宁不理她的猜测,让人把汤放在桌上,平静道:“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害怕姐姐难受,特意熬的。姐姐快趁热喝了吧,对身子好。”
孙颖一把挥开汤盅,滚烫的汤汁泼洒在地,溅湿了陈婉宁的裙摆。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谁不知道是你陷害我!你以为把我拉下马,你就能稳坐后位了?”
婉宁不急不恼地擦拭着裙摆上的污渍:“姐姐这话可就冤枉妹妹了。妹妹哪有那本事陷害姐姐?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你什么意思?”孙颖不解,“你不是和陆云舒好的不行吗?怎么,闹翻了?”?“自然只是表面要好。”陈婉宁点明,“陆云舒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候母凭子贵必然升位,陆家现在又得陛下重用,将来的后位一定是她的。”
“你少蛊惑我!”孙颖眼珠乱转,显然听进去了。
陈婉宁靠近她:“姐姐不妨想想,我自入宫来,皇上因我的天后举荐的人,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我怎么会有机会做这后位呢?”
孙颖回忆起来,这婉宁确实与陛下接触不多。
“所以,我们才是同病相怜啊!”陈婉宁留下这句话,站起身来,“姐姐,还是好好想想若是真让云嫔掌权,你的处境。”
听到这话,哐啷一声,孙颖险些站不稳。
她最怕的事情来了,她从前嚣张跋扈,与陆云舒争吵之后,就不在和睦。
这可如今是好!
与此同时,李淮月收到太后懿旨 —— 让她陪同前往城郊的安福寺修行一个月,为皇家祈福。
“修行?” 李淮月拿着懿旨,眉头紧锁,“太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安福寺修行?还要带上我?”
景澄在一旁分析道:“最近宫中不太平,孙颖被禁足,陈婉宁势力渐长,太后此时带你出宫,恐怕另有深意。”?
“深意?” 李淮月冷笑一声,“我看是有人不想让我留在京城。陈婉宁刚收拾完孙颖,这就轮到我了?定是她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太后支开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景澄问道,“要拒绝吗?”?
李淮月摇了摇头:“太后懿旨,岂能拒绝?再说,我倒要看看,她们想耍什么花样。”?
景澄不自觉关心她,“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安福寺虽清净,却也未必安全。”
说完这话,景澄和李淮月两人都愣住了,他们似乎关系还没到互相关心的地步。
李淮月赶紧胡乱点头,免得两人尴尬。
三日后,李淮月随着太后的仪仗前往安福寺。
安福寺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香火鼎盛,环境清幽。
住持早已率弟子在山门外迎接,将她们安置在最好的禅房。
晚膳时,厨房送来素斋,其中一道桂花糕格外精致。
李淮月拿起一块,刚要入口,却见太后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原来你已长这么大了,当年你父皇将你和阿斐交给我,看着你们两那么小便没了母亲,哀家真是心疼。”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擦眼角。
李淮月放下糕点,看着她的表演,应答:“母后福泽深厚,我们才在您的庇佑下长大的。”
“这桂花糕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太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试探。
幸好李淮月对原身很是了解,原身其实不太爱吃桂花,是她自己爱吃。
太后这是在试探她?她不动声色地轻轻咬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多谢母后还记得。”
太后见她和小时候一样,对桂花糕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喜爱,稍稍打消嫌疑:“好吃就多吃点。这安福寺的素斋很有名,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养。”
这是要她别多管闲事?
李淮月心中一凛,切记自己需处处警惕,按照原身的行为举止来。
乖巧答道:“儿臣明白。”
“听闻你在查青贤皇后难产的事。”太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觉得蹊跷罢了。”李淮月回答。
太后仔细端详了半晌,不再追问,拿起手中的经书看着。
李淮月悬着的心放下来,但仍旧警惕。
能做到太后的位置,必不会如此简单的蒙混过关。
接下来的几日,李淮月每日陪太后礼佛诵经,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谁知,他们坐的住,旁人坐不住了。
那日,太后正与李淮月在佛堂诵经。
意外,就发生的悄然生息。
第一百零七章 报仇
李淮月随着太后跪在蒲团上,手中捧着泛黄的经文,跟着住持低声诵经。
佛堂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面容肃穆,谁也未曾察觉经卷边缘沾染的那层极淡的白色粉末。
过了一会儿,诵经声渐歇,李淮月只觉头晕目眩,她心道是自己修行不够,所以看这经书头疼。
直到手中的经文啪嗒落地。
与此同时,身旁的太后也晃了晃身子,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方才觉得不对。
但眼前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李淮月发现自己被粗麻绳捆在冰冷的石柱上,手脚发麻。
太后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气息平稳,似乎只是昏睡过去。佛堂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手持钢刀的身影。
“母后!” 李淮月压低声音唤道,却不敢太大声惊动外面的人。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非方才诵经的禅院,而是间废弃的偏殿,蛛网遍布,尘埃厚积。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摘下头上的僧帽,露出一道横贯额头的狰狞疤痕,手中紧紧攥着柄锋利的短刀。
“你是谁?为何要绑我们?” 李淮月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冷声质问道。
她注意到男子的僧袍下露出半截铁链,显然不是真正的和尚。
若是仔细看,这人在有疤痕前定是个俊俏的人。
男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目光如淬毒的利刃刺向李淮月:“公主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这贱命。可我却日日夜夜想着今日,想着要为我姐姐报仇!”
“报仇?” 李淮月眉头紧锁,“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仇怨?”
李淮月心里也咯噔一下,怀疑是原身的问题。
“素不相识?” 男子猛地逼近几步,短刀几乎要抵到她脸上。
“六年前沉水山庄!你不记得抢了我和姐姐的恶人吗?你不记得那个喜欢折磨童男童女的达官贵人吗?是你们把我们推进地狱,让我姐姐活活被折磨死!”
沉水山庄?李淮月心下一沉,果真是原主。
现下当真是有口难言,她又不敢完全否认。
“今日是我姐姐的四七忌日。” 男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越发狠厉,“我要让你为她偿命!”
李淮月开始拖延时间:“得让我死得明白吧!你姓什名谁?”
“死到临头,倒也不必知道!”那人不由分说要砍来。
李淮月皱眉,虽然他们带来的人不多,但是想要逃避掉这么多的高手,也不是易事,这人如何轻易得手的?
正恍惚间,那人持刀就要向前。
李淮月一个翻滚,堪堪躲过,十分狼狈。
与还在昏迷的太后撞在一起。
“你绑我就行了,何必连老人也绑来?”
“多一个人多个筹码!”
“你就不怕因为人招来!”
“该怕的是你们!”
李淮月絮絮叨叨,尽力拖着,寄希望于侍卫早点发觉不对劲。
那男子举起短刀再次刺向李淮月。
千钧一发之际,殿门被猛地撞开,侍卫冲了进来:“保护公主!保护太后!拿下刺客!”
侍卫们迅速将男子制服,短刀当啷落地。
李淮月松了口气,却见被惊醒的太后缓缓坐起身,也不知是已经制服还是如何,脸上竟没有丝毫惊慌,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男子:“处理掉。”
领头的上前为李淮月解开绳索,低声道:“公主受惊了,属下护驾来迟,请公主降罪。”
太后似是很欣赏这人:“你叫什么名字,在那里当差,来的很快。”
“小人名叫李达,是皇城司守这片地方的”
太后点头,似乎是有所思索。
太后转向李淮月:“淮月,我刚才隐约听见,贼人是来找你报仇的?”
李淮月一愣,应答:“是。”
太后叹气:“在安福寺多祈福,以后少作孽。”
李淮月点头,算是过去。
回到暂住的禅房,李淮月借口更衣屏退了众人。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男子提到的沉水山庄,她只在原身信件中见到过,是用来收敛势力的。
遇袭到获救,太后始终镇定得不像话,仿佛早已预知这场变故。
还有那个刺客,被拖出去时分明还在挣扎,可侍卫既没当场处置,也没押回京城审问,这其中定然有鬼。
李淮月招来暗卫:“立刻去查那个刺客的底细。”
“属下遵命。” 暗卫领命后迅速消失在窗外。
李淮月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心中越发不安。
这场刺杀太蹊跷太顺利,更像是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复仇,还是有心人想借此试探什么?
与此同时,太后在另一间禅房内召见了心腹太监李德全。
她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捻着佛珠,语气听不出喜怒:“人处理干净了?”
李德全躬身回话:“回太后,已经按您的吩咐,让人把那和尚送往南疆边境,对外只说已经就地正法。
“只是什么?”
“只是公主的反应有些奇怪。”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太后了然看向他。
“沉水山庄虽是公主的产业,可老奴记得,公主因幼时经历,最忌讳掠夺孩童之事,沉水山庄从未做过这等勾当。可今日公主却默认了……”
太后放下佛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丫头不对劲。她不仅忘了沉水山庄的规矩,连对桂花糕的喜好都变了。”
李淮月因儿时一块桂花糕被宫女羞辱,因此从不动这个东西。
前些日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拿起来,还吃掉了。
绝对不对劲!
“那太后打算怎么办?” 李德全问道。
“先不动声色。” 太后沉吟道,“继续观察。看看她到底是谁,背后有什么目的。沉水山庄的事暂时别让她知道真相,哀家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多久。”
“奴才明白。” 李德全躬身退下。
太后走到窗前,望着李淮月禅房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一个人怎么会不仅性情大变,连许多旧事都记不清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一箭双雕
发生绑架案的第二日,安福寺的晨雾尚未散尽,李斐的龙辇已疾驰至山门前。
他身着常服,面色凝重地踏入禅院,远远便看到李淮月正陪着太后在廊下说话。
“母后!淮月!” 李斐快步上前,目光急切地扫过两人,“听闻你们遇袭,可有受伤?”
李淮月暗自观察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这件事恐怕……
她又瞧瞧看了眼太后,太后从事发至今,并无任何不妥。
李淮月适时地露出苍白的脸色,轻声道:“皇兄,这皇家寺庙,竟然有人潜伏在此,想来真是后怕。”
李斐扶着太后坐下,对侍卫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福寺怎会有刺客混入?”
太后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责备:“说来也是哀家大意。不过此事也怪皇城司监管不力,让刺客有机可乘。”
李斐皱眉,仿若知道太后要发难。
太后果然接着说:“如今皇城司是谁在管理?”
李斐如实回答:“孙飞。之前是朕从西北军把他调回看护京城的。”
“刚刚掌管不久就出了这等纰漏。” 太后眉头紧锁,“哀家和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陛下,此事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李淮月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冷笑。
太后这是要借题发挥,趁机打压孙家和皇上。
皇城司虽负责京城防卫,可安福寺地处城郊,本就容易出问题,孙飞上任也没太久,如何管理到这么远,这罪名扣得未免太过牵强。
李斐显然也有些犹豫:“母后,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不如……”
“有什么隐情?” 太后打断他的话,语气加重,“刺客都已经处理了,难道还要等哀家和公主真出了事,陛下才肯处置?孙飞监管不力是事实,罚他半个月俸禄,不算过分吧?”
话说到这份上,李斐不好再反驳,再说太后罚的也不算过重。
他只好点头:“皇祖母说得是,朕即刻下旨,罚孙飞半月俸禄,令其加强京城防卫,不得再出纰漏。”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些安抚的话,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见任何人。
李斐只能先行回宫。
待李斐离开,李淮月看着太后平静的侧脸,心中暗叹。
仅仅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将遇袭之事定性为皇城司失职,既打压了孙家,又没暴露自己,手段实在高明。
“淮月,你在想什么?” 太后忽然开口问道。
李淮月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孙将军确实监管不力,罚他也是应该的。”
“此事本因你而起,哀家给你留了面子,提前处理了那贼人,以防你皇兄问出来沉水山庄你作恶的事情。想来这件事你也不会有异议。”
李淮月点头:“母后,您处理的好。”
太后闭上眼睛,手指捏着佛珠:“你日后可要小心,不要给人留了把柄。”
“儿臣知道了。”
太后又道:“你能明白就好。这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看似罚得轻,实则影响深远。”
李淮月惊出一身冷汗,她原道是李斐难以对付,看来太后才是个中高手,难以突破。
日后需更加小心。
太后看她的反应,似是确认眼前这个“李淮月”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不出三日,罚俸的消息便传到了西北军营。
本就对武安侯接管西北军心存不满的孙系将领们,听闻顶头上司孙飞平白无故被罚,顿时炸开了锅。
“凭什么罚孙将军?安福寺的事跟咱们皇城司有什么关系?”
“我看就是武安侯搞的鬼!他早就想除掉我们孙家的人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罢练!让陛下看看没有我们,这西北军还能不能守住边关!”
群情激愤之下,几名孙飞的心腹将领带头罢练,军营顿时陷入混乱。
消息传回京城,李斐震怒,却又有些束手无策。
西北军关系着边防安危,若是处置不当,恐生兵变。
就在李斐犹豫不决时,李德全带着太后的懿旨送到了御书房。
“哀家听闻西北军因孙飞罚俸之事罢练?此风绝不可长!若不严惩,日后军中将无纪律可言,恐生暴动。陛下当速做决断,拿下几个为首的将领以儆效尤!”
李斐看着懿旨,眉头紧锁。
他知道太后是想借机处理孙家。
军中威望,本就是以太后为首的镇国公,以孙飞为首的西北军,以景澄为首的神武军,三足鼎立,相安无事。
自己前不久夺走了孙家兵权,怕是引起了天后不满。
“陛下,太后娘娘说得是。” 一旁的大臣附和道,“军中最忌结党营私、违抗军令。若不严惩,恐动摇军心,影响边防。”
吏部和兵部附和道:“若是再继续下去,陛下您的威严何在!?”
武安侯陆铭不明所以,但这些人确实影响到了他的统领,顺从大势道:“请陛下重整威严!”
李斐看着他,眼下一暗。
蠢货!这陆家果真是蠢货!
李斐怀疑提拔陆家重回朝堂是否正确。
但一片此起彼伏的“请陛下重整威严。”请求声不绝于耳。
李斐看着自己的这些朝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的朝臣。
李斐终是叹口气,下旨道:“将带头罢练的三名将领拿下,打入天牢待审,其余参与罢练者各打二十大板,罚俸三月!”
旨意传到西北军,军营中更是怨声载道。
士兵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说陛下打压孙家,对朝廷越发不满。
消息传到慈安宫,太后正悠闲地喝着茶。
李德全笑着禀报:“太后英明,那三名将领已经被拿下,西北军暂时稳住了。”
“暂时稳住罢了。” 太后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孙家在西北军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是拿下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李德全深知太后心事:“敲打一番也是极好的。”
“时间该到了,婉宁应该得手了吧,我们回宫吧。” 太后站起身。
当晚,李淮月就收到太后传来的话:“因受到绑架惊吓,太后与公主需提前回宫修养。三日后便启程,请公主早做打算。”
李淮月眯起眼睛,不知太后这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按理说就算看出她有异常,也不至于这么快对她下手吧!
难道还是针对孙家?
第一百零九章 孙家末路
三日后,太后与公主返程回宫,返程的队伍行至皇宫主道,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孙颖身着素色宫装,发髻散乱,拦在轿前哭喊:“太后!求您为臣妾做主啊!”
侍卫们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孙颖拼命推开:“我要见太后!我哥哥是被冤枉的!求太后为孙家做主!”
随后一群人围观,陈婉宁缓缓来迟,站在最后的位置。
轿帘缓缓掀开,太后端坐在轿中,看了一眼远处的陈婉宁,随后怒喝:“孙妃这是做什么?拦阻太后仪仗,可是大罪。”
“臣妾知错!” 孙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可臣妾哥哥是被冤枉的!求太后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饶了我哥哥和那几名将领吧!”
“他们犯错,理当受罚!”
孙颖跪在地上不起:“孙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啊!”
“哦?”太后的声音听不清,“你说什么,哀家听不清楚。”
孙颖连连跪着向前移动:“太后!奴家愿意做牛做马,往后一切听太后所言。求您放了那三名西北军将领。”
太后还是那句老话:“你是几天没吃饭了,求情都这么小声。”
正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也越来越吵杂。
孙颖意识到这是太后故意折辱她,挫她的锐气。
暗下决心,大声道:“今日太后放了那三人,臣妾愿自闭宫门一年。往后一切全听太后旨意。”
太后不说话。
周围的人越来越声音大。
“这孙妃之前不是仪仗西北军目中无人吗?”
“是啊,传闻青贤皇后是她所害。”
“害人精啊,落得如此下场。”
李淮月也掀开帘子,与同样围观的孙玉仙对视。
孙玉仙摇了摇头,示意不知孙颖为何突然如此。
李淮月又看了眼陈婉宁,此人依旧平静无波的样子,与周围低语的人格格不入。
太后身边的李德全示意:“孙妃娘娘,太后刚经历意外绑架,现在又一路奔波刚回宫,需好生休息。”
孙颖抬头:“什么意思?”
李德全解释:“太后的意思,是改日再议。”
孙颖头上的珠钗前后大幅晃动,胸腔充满怨气,突然站起来,跑向前。
周围的侍卫一惊,纷纷拦住她。
孙颖大喊:“太后和陛下不顾我孙家一家忠勇,固守西北,如今死的全家只剩我与哥哥,冤枉臣妾也就罢了,如今又以莫须有的罪责扣在我哥与西北军头上!”
越说越激动,不知哪个侍卫踢了她一脚,她腿下一软,“咚”的一声跪在青石路上。
孙颖大骂:“随意污蔑,随意杀忠臣,江山何来稳固!”
“放肆!”轿子中声音不怒自威,吓得周围一圈人纷纷跪下。
孙颖被这声怒喝敲打清醒,声泪俱下:“太后,不过是皇城司掌管不利,何至于罚我兄长闭门,不过是闹罢练,何至于要杀头?”
太后也不解释:“绕道,别理她。孙妃精神失常,胡言乱语,打入冷宫!让人好好看管!”
“是!”侍卫将孙颖移开,太后的轿撵在她面前走过。
周围人散去。
李淮月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不忍心。让轿子停在她面前。
“孙妃娘娘,谁和你说的要杀头,你兄长与那三名将领不过是罚了俸禄,何来杀头一说。”
“什么?”孙颖眼睛睁大,不敢置信,“是……是我的贴身侍女碧……”
月字还没出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头,发现碧月不在她身边,从她入宫以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竟然不见了!
孙颖反应过来,突然猛然笑起来。
怪不得这碧月次次都推自己一把。
还当是个知心人,没想到是夺命人。
李德全送太后回到寝殿后又回到这里,宣读太后懿旨:“太后娘娘有令,孙妃精神有异,冲撞太后,即刻起撤掉服侍宫人,打入冷宫。”
孙颖终知道是来回,为时已晚,跌坐在地上。
侍卫押送她到冷宫。
李淮月心中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李斐和大臣在早朝结束后才知道这件事。
景澄接到消息,立即来公主府,李淮月问他“西北军的情况怎么样?”
景澄面色凝重地回道:“那三名将领被拿下后,军中虽暂时平息,但不满情绪更甚。孙飞已向陛下递交辞呈,请求辞去皇城司之职,陛下还未批复。”
“辞呈?” 李淮月挑眉,“他这是想用退为进?”
“只是想要保住孙颖的命。”
景澄点头,“但依属下看,陛下恐怕不会准。孙家失势,陛下正需要安抚西北军,若是准了孙飞的辞呈,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李淮月沉吟道:“太后恐怕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步步紧逼。她就是要让孙家骑虎难下,最终只能引颈就戮。”
“太后竟如此狠毒。”
李淮月道出近期所见所闻自己的推断:“引陈婉宁入宫,只是她的刀,她现在不满李斐,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李斐无人可用。”
想到太后对她已有所怀疑,便道:“我们查陈婉宁的事恐怕要停一停了。”
景澄点头,竟是无它法。
“孙家现在已是众矢之的,我们贸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就算我们帮了这次,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李淮月同意他的看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太后把精力都放在打压孙家上,正是我们查贪墨军饷是谁的好时机。”
“明白。” 景澄点头应下。
几日后,李斐最终没有批准孙飞的辞呈,释放那三名将领了,那三名将军从罚俸禄改为了“军纪涣散”,贬至京城防护军普通小卒。
这个看似为救孙颖而折中的处置,实则彻底将孙家和西北军的士气打压了个彻底。
孙飞得知消息后,在府中大病一场。
孙颖则被太医诊断为 “忧思过度,精神失常”,被彻底软禁在昭阳宫,非诏不得出。
曾经风光无限的孙家,转眼间便落得如此境地。
孙飞迎娶的两位夫人,倒是开始走动,幻想翻身的可能。
第一百一十章 树倒猢狲散
孙家失势的消息如秋风扫落叶般传遍京城,曾经门庭若市的孙府如今门可罗雀。
更令人唏嘘的是,与孙家素有联姻之谊的林丞相府,竟在此时急着撇清关系。
林丞相在早朝后特意拉住几位大臣,唉声叹气地说道:“家门不幸啊,小女宛儿自幼顽劣,如今已嫁入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了。”
众人附和林丞相。
林丞相继续道:“她与孙家的事,都与我林府无关。”
随后更是紧闭府门,对外宣称林宛儿已脱离林家族谱,任凭谁来求情都闭门不见。
西北军指望林府求救无望。
这般趋炎附势的做派引来了不少非议,却也让林府暂时避开了孙家的牵连。
消息传到武安侯府时,众人倒是感慨。
陆芷柔也气的不行:“这林老头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初求着与联姻的是他,如今第一个撇清关系的也是他!”
她如今因为孙飞落难,而自己的父亲又站在丈夫的对立面,孙飞在府中对她更是冷眼相待,她受不了,自己躲回了娘家。
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息怒,现在满城风雨,咱们还是少议论这些为好。”
“我能不气吗?” 陆芷柔烦躁地踱步,“之前是平妻也就罢了,如今那林府这样忘恩负义,我还是矮了那女人一头!”
接着又愤愤道:“父亲接管了西北军的部分军权,那些孙系旧部本就对我们陆家不满,现在更是把气都撒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陆芷柔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个身着便服却带着戾气的汉子就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孙飞的心腹管家孙忠。
“夫人,侯爷请你回去。” 孙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中满是轻蔑。
陆芷柔强作镇定:“我……我母亲病重,还得待一段时日。”
“夫人。” 孙忠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陆芷柔的胳膊,“武安侯夫人自有其他人照顾,您长久在这里呆着,也不好。”
陆芷柔想起如今孙飞对她的态度,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你放手!我正在忙,一会儿……一会儿再回去见侯爷!”
陆芷柔心想,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孙忠早已明白孙飞把气撒到了陆家人身上:“如今孙家落难,你们陆家倒是风光了,怎么?觉得陆家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不听使唤了?”
陆芷柔婢女见状也吓了一跳,拉扯了起来。
孙忠让人拉开婢女,他手下用力,将陆芷柔拖拽着向外走去。
院中有人想要阻拦,却被武安侯府管家拦住:“别冲动!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小姐都嫁出去了,也不能一直呆在娘家,别惹麻烦!”
陆芷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出侯府,心中又气又急:“父亲!母亲!快来救我!” 可回应她的,只有侯府紧闭的大门。
原来武安侯早已吩咐过,无论府内发生什么,都不许插手,以免激化与孙家的矛盾。
孙忠将陆芷柔拖到街上,故意放慢脚步,任由路人指指点点。
陆芷柔的发髻散乱,裙摆被拖拽得沾满尘土,昔日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此刻竟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街上的人认出来了,是武安侯府和威远侯府的矛,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强抢!” 陆芷柔拼命挣扎,却换来孙忠更用力的拖拽。
孙忠皮笑肉不笑:“夫人,我们这是请您回府啊!”想了想,又用大街上他人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谁家的夫人在娘家一呆好几个月啊!”
街上的人一听乍舌,谁家成亲后也不会在娘家呆这么久,所为出嫁从夫,都在指指点点。
陆芷柔赶紧掩面 ,低下了头。
她低声道:“我好歹也是侯府小姐,我要告诉陛下!你们报复我!”
“告诉陛下?” 孙忠嗤笑一声,“陛下现在忙着安抚西北军,哪有功夫管你这点破事?再说了,谁能证明我们欺负你了?”
他故意将陆芷柔往墙上推去,“不小心” 让她撞在墙角,额头立刻起了个大包。
整个西北军的怨气都被转移到了陆家。
陆芷柔就是因为怕这个,才躲在娘家不敢回去的。
陆芷柔又疼又怕,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可侯府的懦弱让她求助无门。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
陆芷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脱孙忠的束缚就冲了过去:“公主!救我!”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李淮月艳丽的面容。
她看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陆芷柔,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孙家人,眉头微蹙。
“公主,他们欺负我!” 陆芷柔扑到马车旁,紧紧抓住车辕,哭得梨花带雨,“求公主为我做主!”
孙忠见到李淮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公主殿下,这是我们孙家与陆家的私事,还请公主不要插手。”
李淮月点头。
“孙夫人。”李淮月挑明她现在的身份,“在街上大闹,可是要坏了你家侯爷的名声。”
陆芷柔却听不懂话中含义,仍是哭泣求救:“公主,孙家欺人太盛!我加入他们家也是逼不得已啊!”
李淮月觉得好笑,提高声音:“你是说你掉入水中,被威远侯所救,失了清白,是逼不得已嫁入?”
李淮月心中好笑,当初陆家攀附孙家,如今地位掉了各,就当即翻脸不认人。
有趣,有趣。
李淮月看着陆芷柔,前世被这对母女欺压的记忆涌上心头,心中竟升起一丝快意。
她淡淡地说道:“哦?孙家与陆家的私事?本公主倒想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为何拉你走?”
孙忠以为李淮月要为陆芷柔出头,刚想辩解。
李淮月却再次开口:“不过陆小姐既然已经嫁入威远侯府,那就是家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好管。”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只是这打人嘛,也要看打得对不对。听闻陆小姐平日里骄横跋扈,许是做派不符合孙家家训,。”
孙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公主说得是!我们这威远侯府是该管教管教!”
他说着,竟真的示意手下:“赶紧把夫人请回府,这么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旧怨旧情
陆芷柔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淮月:“你!你竟然让他们打我?”
她又惊又怒,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李淮月!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要是再不管我,我就去告诉景澄公爷!”
李淮月心中一动。
景澄?陆芷柔知道什么事,还想用景澄来威胁她?她改变了主意,冷声对孙忠说道:“住手。”
孙忠虽不情愿,但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悻悻地停下了手。
李淮月安抚孙忠:“我与她有点事情要处理,稍后我将人送回威远侯府。”
随后便令手下将陆芷柔带回府中。
李淮月看着浑身颤抖的陆芷柔:“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告诉景澄什么?”
陆芷柔见李淮月似乎怕了,顿时来了底气:“我知道你怕景澄知道你做的好事!你要是想让我保密,就必须保我平安,还要让孙家和我和离!”
李淮月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你说的好事,是指什么?”
“自然是你虐杀陆昭惜的事!” 陆芷柔以为拿捏住了李淮月的把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你把她关在柴房,不给她吃喝,最后还……”
“闭嘴!” 李淮月眼神一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她不想再回忆那些日子。
前世的记忆涌入心头,李淮月没想到自己能在陆家人嘴里听到当初自己怎么死的。
恨意涌起的同时不觉有些好笑。
她视为家人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下,在明知自己被虐待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陆芷柔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却依旧嘴硬:“你想杀我灭口?我告诉你,景澄早就知道是你杀了陆昭惜!”
她不知道如今的李淮月早已换了皮,早已与景澄交代。
李淮月拿起公主的威严,逼近一步,语气冰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你还知道什么?”
陆芷柔看着李淮月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害怕了。
但她转念一想,反正也是一死,不如让李淮月不痛快!
她豁出去般喊道:“你杀啊!就算我死了,景澄也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吗?景澄一直对陆昭惜念念不忘!”
“什么念念不忘?”李淮月深怕错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陆芷柔打定主意不让李淮月心里好过,嚷嚷道:“陆昭惜死后,景澄每个月都去陆家祠堂给她上香!”
李淮月脑子蒙了。
“还有陆淳生那个蠢货,陆淳生惹了那么多麻烦,都是景澄在暗中帮他收拾烂摊子,就是因为陆家是陆昭惜的母家!”
这些事,李淮月竟然真的不知道。
“你……你……景澄是不会允许你对陆家人动手的!”
李淮月心头震撼,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所以,景澄真的为了她,关照陆家人吗?
见李淮月愣住,陆芷柔越发得意,继续说道:“陆家所有人都不把陆昭惜当回事,只有景澄把她视若珍宝!”
她突然笑起来:“她活着的时候,景澄经常来敲打我们,让我们对她好点!可惜啊,她死得那么惨……死了后,景澄还得因为她处处照顾我们陆家。”
她凑近李淮月,声音带着恶毒的诅咒:“李淮月,你坏事做尽,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景澄的心!他心里只有陆昭惜一个人!”
李淮月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陆芷柔后面说的话她都没听清,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景澄一直对陆昭惜念念不忘”、“他每个月都去上香”、“陆昭惜死后他还关照陆家”。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未表明不是原身之前,景澄对自己的恨意这么深。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景澄只是互相扶持的盟友,相敬如宾就好,却从未想过,景澄的心中竟藏着这样一段深情。
陆芷柔见李淮月脸色苍白,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痛处,越发得意:“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以为你是谁?景澄怎么可能……”
“够了。” 李淮月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看着陆昭惜惨死却不搭救,算什么家人!”
陆芷柔哈哈大笑,似是疯魔:“陆家人,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陆昭惜,废物一个,死了就死了,活着能对陆家有什么助力!”
李淮月心凉,没想到自己珍视的家人,竟是这样冷血。
“送陆小姐回威远侯府。另外,告诉威远侯,自己的家事在家里闹,别闹到外面去!”
侍卫将挣扎的陆芷柔带走。
回到马车上,李淮月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景澄的身影,重生归来,她一直刻意与景澄保持距离,这样就两不相干,平息危险后两人可全身而退。
如今,竟是想起了前世两人的点滴,不能忽略之前的深情。
她心中五味杂陈,幸好,她陆昭惜活过来了。
迎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用膳吗?”
“不,去陆昭惜的坟头。”
李淮月心下鼓起勇气,终于要去那个地方。
她一直不想回忆前世的苦,前世的痛,
一直避开这座自己的坟冢。
想来,该是与之前的种种,断个干净了。
李淮月来到这里,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陆昭惜的牌位前,背影落寞而虔诚。
是景澄。
他手中拿着一束白菊,轻轻放在牌位前,低声说着什么。
李淮月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与最重要的人对话。
李淮月忽然明白,陆芷柔说的是真的。
景澄对自己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要真切。
过了许久,景澄才站起身,对着牌位深深一揖,转身准备离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淮月,他警惕道:“你怎么来了?”
李淮月目光落在陆昭惜的牌位上,上面的字迹娟秀,认出是景澄的字:“我也来看看。”
景澄退后一步,脸色黑沉,挡住牌位:“你越界了。”
李淮月想起自己现在不是陆昭惜,是顶了李淮月身份的不相干的人,抱歉道:“我只是来找你商议如何对付太后,见你不在,便寻到了这里。”
景澄仿佛一刻都不想她呆在这里,沉声道:“往后还是麻烦你,我们只在公主府书房商议。”
李淮月冷静下来,忽略想和他相认的心,看着他:“好。”
景澄皱眉,觉得眼前这个李淮月看他的眼神很熟悉,居然有些羞怯,顿感恶心,自己绝不会背叛陆昭惜的。
随即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联合李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敌人的敌人
暮色四合时,公主府的书房仍亮着灯火。
“联合李斐?”景澄睁大一双眼睛,仔细看李淮月,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他为何与我们合作?”
李淮月将刚收到的密报推到景澄面前。
烛火映照下,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你看这份军报,西北军换防名单上,太后的心腹占了近半数。再这样下去,李斐手里的兵权迟早要被架空。”
他们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太后的野心不允许皇帝有任何的崛起之势。
景澄眉头越皱越紧:“太后这步棋走得极妙,趁着西北军混乱,安插眼线。陛下难道没有察觉?”
“他怎会不觉?”
李淮月端起茶杯,指尖轻叩杯沿:“只是李斐现在腹背受敌,既不能完全掌控西北军,也要防备太后。”
李淮月想起原主说过的事:“太后能在自己亲儿子死后把李斐扶持上位,也能废掉李斐。”
景澄点头,太后布局前朝与当前,势力不是他们单一一方能抗衡的。
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合作的朋友。
李淮月斩钉截铁地说道,“高祖十六年,李斐还未成气候,能把威远侯粮草贪墨,直接嫁祸给宁国公府的人,除了高祖本人,就是太后!”
景澄立刻明白李淮月的意思。
“宁国公府?” 景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会知道……”
但他也心里大惊,没想到李淮月这个外人竟然知道他这些年所想!
李淮月以玩笑掩饰:“我们丫鬟最爱八卦了嘛,自然知道王爷的出身和当年的冤案,怎么?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闷头干事啊?”
天知道,她多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陆昭惜。
但在事情都未明朗前,再等等吧。
见她不想过多回答,景澄也不再问她,她想说的时候,自己再当听众吧。
但是对于李淮月联合皇帝的想法,景澄还是有些担忧:“但是李斐与我向来两条心,他如何与我们合作?”
李淮月狡黠一笑:“不,不是与我们,是与我。”
景澄了然,李斐虽然对他一直忌惮,但对李淮月这个亲妹妹,可是十分信任。
李淮月解释:“现在太后想让李斐势单力薄,我们就偏要给他一个反击的契机。你与他合作,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而你,可以趁机翻案。”
景澄还是有所顾虑:“但是当年的案子太后做得天衣无缝,早已无迹可寻。”
“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制造证据。”李淮月十分笃定,“人的贪心是不足的,他们会贪墨一次,就不会放过第二次。而且胆子会越来越大。”
景澄豁然开朗,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打算怎么做?”
“镇国公府手握重兵且统管兵部,一直是太后的左膀右臂。”李淮月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画,“若我们效仿当年威远军的情形,他们会再来一次嘛?”
景澄仍有顾虑:“可若是被太后识破,或者合作破裂,我们会得不偿失。”
“富贵险中求。” 李淮月转过身,目光坚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愿意赌一次吗?”
景澄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想起宁国公府满门的冤屈,点头道:“好。那就辛苦你去与李斐周旋了。”
一日后,李淮月以关心侄儿的名义入宫,探望青贤皇后所生的大皇子,随后又去看了陆云舒。
大皇子由奶娘教养,目前由太后亲自教养,李淮月看他的时候避开太后,见其长的极好,便早早离开。
至于陆云舒那边,李淮月踏入云华苑的时候,舒嫔正在与侍女一起喂鱼。
桌子上放着糕点与茶水。
李淮月见她没有吃酸梅酥,想来是留了个心眼。
见李淮月来了,陆云舒懒洋洋的走过来,简单行了礼:“长公主,臣妾起身困难,请见谅。”
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李淮月想起孙玉仙提醒她,这陆云舒现在仗着有了身孕,对谁都爱答不理,很难接触。
李淮月倒是没计较,隐晦提起陆家:“舒嫔,近日可好?”
陆云舒侍女请李淮月坐下:“坏透了!”
李淮月挑眉,好奇道:“哦?如何不好?”
陆云舒看好不容易有个搭话的,滔滔不绝:“陛下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也见不到人,臣妾拜托他的事,他也一直没有回答。”
李淮月皱眉,仿佛已经看到她撒娇的样子,以及抱怨李斐的样子。
李淮月心中一凉,劝道:“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或许是没时间处理。”
李斐最近一直受到太后的打压,自然是抽不出身来处理后宫琐事。
陆云舒一听,更不满了:“公主,什么事情比皇嗣还要重要吗?”
李淮月摇摇头:“皇嗣虽然重要,但皇上毕竟已经派了最好的侍卫、宫女和太医为你诊治,你怎可这么说?”
陆云舒双手一摊:“我是这孩子的母亲,我的心情、我的事情难道就不重要吗?”
见她难以劝导,李淮月叹息,若是这样下去,陆云舒迟早要得到惩罚。
皇家是不允许这样一位不识大体的皇子母亲。
李淮月旁敲侧击:“你近日,是否有听闻嫁给孙飞侯爷的陆芷柔的消息?”
“没有啊,怎么了?”陆云舒不懂她为何这么问。
李淮月想起前几日的场景,简单概述道:“听闻她现在与夫家有嫌隙,受了不少委屈。”
陆云舒不以为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只是我堂姐,又不是我的亲姐,他与孙侯爷的事,我可管不了。”
随后便忙自己的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李淮月放下心来,之前她还担心他们姐妹情深,如果这样的话,那之后不管是武安侯还是陆芷柔,他们该受到的惩罚绝对不会有人为他们求情。
走的时候,好歹是姐妹一场,李淮月专门给她留下一句话:“舒嫔,就算再得宠,皇上毕竟是君,你是臣,你都不能挑战他的底线。”
陆云舒堪堪应答。
李淮月见她没记在心里的样子,只能叹气。
自己已仁至义尽,往后的路,她只能好自为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作伊始
“淮月,好久没来了。”或许是近日被太后打压十分郁闷,见到李淮月,李斐显得十分热络。
自安福寺遇袭后,他总觉得李淮月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但也不想怀疑这个妹妹。
李淮月开门见山:“皇兄,我今日来,是为了高祖十六年的威远军军饷案。”
李斐脸色微变:“此事当年早已定论,为何突然提起?”
“定论未必是真相。” 李淮月直视着他的眼睛,“皇兄可知,当年负责押送军饷的几个驿站的将领之一,是镇国公府的远房亲戚?”
“什么?”李斐震惊。
李淮月摊开来说:“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没查到这个人,但我多方打探,确实是与太后有关系。”
李斐仔细看她:“淮月,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感情用事。”
他暗指李淮月不要为了给景澄翻案,而想尽办法去污蔑其他人。
李淮月不掩饰自己的私心:“皇兄,是不是真的与太后有关,重要吗?”
李斐的呼吸一滞:“不重要吗?”
李淮月分析道:“皇兄,我知你近日备受困扰,新扶持的陆家还羽翼未丰满,拿到了西北军的军权却无法完全掌控,太后借朝堂前后的事都在打压你的势力。”
被李淮月说中心中之事,李斐只能重重叹气:“太后前朝与后宫的势力根深蒂固,淮月,难道我要一直受制于她?”
李淮月看着他:“所以,重查贪墨军饷案才必须把这个帽子扣给太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扭转反击她的势力。”
李斐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何尝不知太后野心勃勃,镇国公府尾大不掉,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动手。
“你的意思事?把军饷案的祸水引到他们身上?” 李斐语气凝重。
“正是。” 李淮月点头,“只要让朝野上下相信,当年贪墨军饷的是镇国公府,太后是包庇者,皇兄就能名正言顺地削夺他们的兵权。
李斐知她早已有谋算,便问道:“可若是查无实据,岂不是打草惊蛇,赔了夫人又折兵?镇国公府在军中根基深厚,一旦逼急了恐生兵变。”
“皇兄放心,我们不必查出当年的证据。” 李淮月微微一笑,“我们要做的,是重新复刻当年的情景,让他们有机会再贪一次,然后我们用新的证据。”
李斐眸中逐渐狠厉:“若是他们继续贪墨,我们一定能抓到他们的证据,到时候直接把前朝旧案和新案一起查,他们自然会被我拿掉兵权。”
见李斐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李淮月瞧着有戏。
李斐看着李淮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又问道:“但是现在西北军不服我管教,我无人可用啊!”
李淮月安慰他:“这便是我与你说的第二件事,用景澄的神武军。”
“不行!”提起神武军,李斐想都不想就拒绝,后又补充道:“我信不过李斐。”
李淮月早已料到,搬出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这件事本就是共赢,他需要一个契机能够把高祖十六年的军饷案翻案,而你需要一个军队配合演戏。”
李淮月循循善诱:“皇兄,我说的是或不是?”
李斐沉吟道,“容朕再想想。”
“陛下,机不可失。” 李淮月语气加重,“太后近来动作越来越频繁,再等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斐知道李淮月是在帮他,他从不怀疑这位胞妹为他着想的心,但是此事……
李斐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朕信淮月一次。该如何演戏,你与景澄说清楚。”
李淮月便将与景澄商量好的计策讲给他。
半月后,朝堂之上硝烟弥漫。
兵部侍郎手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声音颤抖地奏报:“陛下,柔兰人已连续三次袭扰威远军防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边城百姓流离失所,恳请陛下速发援兵!”
金銮殿内一片哗然,武将们群情激愤,文臣则面面相觑。
怎么柔兰人又来了!
镇国公正阴阳怪气地说道:“柔兰向来是西北军狙击,怎么?换了帅之后,仗都不会打了?怎会连小小的柔兰人都抵挡不住?莫不是有人故意放水?”
已有所指。
武安侯跳出来反驳:“你胡说!我才到任多久,且西北军接连动荡,我怎么能管的住西北军?”
“明明是你无能!”
“你去管理西北军!”
“不如让孙飞重新带领西北军去拦截柔兰人把!”
“你糊涂啊,难道西北军是威远侯一个人的?别人还统领不了了?”
李斐端坐龙椅,冷眼旁观殿内争执。
他早知这些人份派系已久,自然不肯能一开始就顺利。
待众人吵得差不多了,才沉声问道:“众卿可有良将推荐?谁愿领兵出征,抵御柔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西北军现在是个烂摊子,粮草匮乏不说,军中派系林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镇国公党羽纷纷低头,生怕被点到名。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划破寂静:“臣,景澄,愿率领神武军前往!”
众人循声望去,当真十分惊讶,这本就是西北军的事,景澄率领西北军前往,无疑是多管闲事。
景澄身着绯色官服,自武将班列中坚定的走出。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虽无爵位在身,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他身上,将那双眼眸映照得格外坚定。
“景澄?” 镇国公党羽立刻发难,“驸马爷恐怕在公主府享受惯了,不懂柔兰热的弯弯道道。”
景澄目不斜视,朗声道:“柔兰人猖獗犯境,国难当头,岂能因害怕犯错而退缩?”
他这话说的慷慨激昂,质疑的声音小了一些。
李斐坐于龙椅上,很满意。
景澄继续发表言论:“若陛下信得过臣,臣愿立下军令状,定将柔兰人赶出边境,保我大靖河山无恙!”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殿内不少武将都露出欣赏崇拜之色。
李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沉声道:“景澄王爷有此壮志,朕心甚慰。你尽快带着你的神武军,前往西北,务必打退柔兰铁骑!”
“臣遵旨!” 景澄跪地接旨,额头抵地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他终于有机会,亲手揭开当年的真相。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孤城
三日后,景澄率领三万神武军出征。
出征那日,李淮月亲自来到城门送行。
她看着一身银甲的景澄:“你在边疆务必小心,太后的人定会暗中使绊子。”
景澄郑重收好:“公主放心,臣会多加留意。京中之事,还望公主多费心。”
“你只管安心打仗。” 李淮月微微一笑,“我会在这里等你凯旋。”
景澄被这夺目的笑容闪的心中一动,再不敢多看。
号角声起,景澄翻身上马,长剑直指前方:“将士们,随我出征!”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边疆进发,尘土飞扬中,景澄的背影愈发挺拔。
李淮月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才转身回公主府。
她知道,这场仗不仅关系到能否扳倒太后,更关系到为宁国公府沉冤昭雪。
这是景澄一生的夙愿。
景澄抵达威远军防区后,他拿出李斐给他的图纸,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战事中。
柔兰人采用游击战术,时而袭扰边城,时而劫掠粮草,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神武疲于奔命。
“将军,柔兰人又袭扰了西河口,抢走了我们刚运到的粮草!”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禀报。
景澄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柔兰人兵力不足,却如此猖獗,定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传我命令,兵分三路,分头追击,务必找到他们的主力!”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游击战。
景澄用兵如神,总能准确预判柔兰人的动向。可每当他率领大军赶到,柔兰人便如鸟兽散,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
双方打了许久,伤亡却很少。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副将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粮草消耗巨大,再这样拖下去,不等打败柔兰人,我们就要断粮了。”
景澄何尝不知,他看着地图上标记的明珠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柔兰人屡次袭扰,却始终不敢靠近明珠城。那里定是他们的目标。传我命令,全军向明珠城集结!”
副将不解:“王爷,若是柔兰人不来怎么办?”
“他们一定会来。” 景澄语气坚定,“明珠城是神武军的命脉,他们若想彻底打垮我们,定会图谋此地。我们就在那里设下埋伏,一举歼灭他们!”
大军向明珠城进发,一路上果然遭遇的抵抗少了许多。
抵达明珠城的当晚,景澄便登上城楼观察地形。
明珠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实是囤积粮草的绝佳之地。
他正仔细勘察,忽然听到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王爷,不好了!柔兰人围城了!” 侍卫慌张地跑来禀报。
等的就是这个!若不是要演的真切,景澄真想当场笑出声。
景澄快步走到城墙边向下望去。
只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火把如繁星般闪烁,少说也有五万柔兰大军。他们将明珠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孟光震惊不已,“柔兰人最多不过三万兵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澄解释道: “他们联合了周边的部落,故意引诱我们进入圈套!”
随后大声道:“传我命令,立刻加固城防,同时派人突围出去,向京城求援!”
然而为时已晚,柔兰人攻势猛烈,很快便攻破了外城。
景澄只得率领大军退守内城,凭借险要地势苦苦支撑。
被困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李斐在御书房收到军报,脸色铁青。
他将军报狠狠摔在桌上:“速速调用粮草和援军,去边疆支援神武军!”
太监姜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要不要立刻派兵救援?”
“救!当然要救!” 李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朕旨意,命兵部选人率领粮草军备,即刻驰援明珠城!”
姜守毕竟跟着拥有皇权的人多年,提出自己的怀疑:“皇上,那几个兵部老骨头过于迂腐,又贪得无厌,他们信得过吗?若是他们在粮草上动手脚,后果……”
“照做就是!” 李斐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朕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粮草上动手脚!”
李斐心想,他巴不得太后的人马赶紧行动好搜集证据。
这次演戏成本巨大,自己答应了柔兰人,事成之后,与他们通关贸易,这才好好演戏配合景澄。
姜守不敢再多言,连忙领命退下。
李斐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地戳在明珠城的位置。
景澄被困,粮草断绝,重现了当年威远军的窘境。
而他派出兵部部押送粮草,正是为了引诱太后的人露出马脚。
“太后,这一次,朕看你还如何狡辩!” 李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消息传到慈安宫,太后正在悠闲地赏花。
听闻景澄被困明珠城,李斐派兵部押送粮草,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李斐果然上钩了。”太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李德全!”
“奴才在。”
“传我的命令,让押送粮草的人‘不小心’走漏消息,让柔兰人知道粮草的路线。” 太后语气冰冷,“另外,告诉他们,不必‘太着急’送到明珠城。”
“奴才明白。” 李德全躬身退下。
太后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景澄,宁国公府的余孽,当年你父亲因粮草案被牵连,如今就让你摔倒在同样的地方,也算是全了你们父子的缘分。”
公主府,李淮月收到景澄被困的消息,心急如焚。
虽然知道柔兰人是李斐安排的。
但此事风险极大,她虽然表面上与景澄和李斐都说的胸有成竹,但太后过于阴狠,要扳倒这个庞然大雾,需要步步小心。
“公主,陛下已经派兵部押送粮草了。” 迎春焦急地说道,“那些人都是太后的眼线,粮草恐怕凶多吉少!驸马爷可怎么办啊!”
为了真实,李淮月没有告诉她整个的计划,看她这么着急,倒是有些感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迎春见她无动于衷,十分焦虑。
“稍安勿躁。”李淮月制止她走来走去的步伐,“我早有安排。”
“真的?”迎春不敢相信。
“自然是……”李淮月凑近迎春,“等着他们粮草运不到啊~”
李淮月在迎春震惊中终于笑出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峙
明珠城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楼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景澄的面容愈发冷峻。
运送粮草的旨意下了有月余,李淮月派来的快马都往返两次,景澄与神武军依旧没有收到补给粮草。
景澄看着将士们个个面带菜色,心下已经了然:粮草已被贪墨或者劫走。
“将军,又到换岗时间了。” 副将裹紧单薄的铠甲,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今日巡逻队在西城根发现了三个饿晕的伤兵,已被救治,库房里的草药也快用完了。”
景澄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帐,眉头紧锁:“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最多三日。” 副将的声音低了下去,“陛下派来的补给队伍至今杳无音讯,恐怕……”
“恐怕已经被太后的人扣下了。” 景澄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与李淮月临行前的预判分毫不差,太后和镇国公府贪心不足,竟不惜断绝前线将士的生路。
副将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再等下去,不等柔兰人攻城,我们就要饿死了!”
景澄却异常平静:“不必慌。陛下与公主早有准备,在烽火台点火,向西燃三支信号。”
副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原来粮草如此简单……就能解决?
景澄看他傻掉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亥时开城门,带一支小队等着,自然有人运送过来。”
按照约定,当确定补给运送不过来的时候,景澄会释放信号,李淮月会安排人将提前存放在附近驿站的补给运送过来。
而柔兰人,按照李斐提前的安排,亥时他们不会围攻。
副将还是不敢相信:“真……真的吗?”
他前日还和孟光呼喊着,这次回不去就当英雄了。
景程点点头给他信心,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算算时间,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当夜,一批足以支撑七日的补给悄悄运进了明珠城。
七日后,景澄点了一批精锐部队,打开城门。
他们身着黑衣,手持短刃,如鬼魅般潜入柔兰人的营地。
孟光看了看仅有几十人的夜袭小队,十分担忧:“我们是不是再多叫一些人……”
景澄笃定道:“不必。”
以他对柔兰人的了解,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按照李斐提供的柔兰人布防图,他们避开巡逻的哨兵,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便摸到了位于营地中央的主帐附近。
“王爷,前面就是莫贺可汗的大帐。” 孟光低声禀报,手指向那座装饰着狼头旗帜的巨大营帐。
景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在外围警戒,自己则握紧腰间的长剑,掀帘而入。
帐内灯火通明,莫贺可汗正准备休息。见到突然闯入的景澄,先是一愣,接着便放松下来,侃侃道:“燕王,好久不见。”
景澄明白他已遵照与李斐的约定,便不废话:“戏已做足,我想,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莫贺可汗哈哈大笑:“燕王倒是爽快。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说,我答应你的提议。”
莫贺可汗明白这场需要配合演的戏就到这里了,遂问:“你打算如何结束这场戏?”
景澄令身后跟随的人放下武器,站在门外等着。
莫贺可汗看他也有诚意,便坦诚道:“若是直接说撤军,我的勇士们恐怕不允许。”
景澄早有计划:“简单,我绑架你。”
莫贺可汗再一次被他的直白震住,遂哈哈大笑:“那我也太技不如人了。”
景澄懒得与他再拉家常,看了看桌上的酒:“要不你喝点酒?就说我阴狠毒辣,给你下了软筋散,所以你轻易被擒住?”
莫贺可汗笑看着他,以往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见,万万没想到因李斐的谋划还能这样轻松对话。
景澄同样感慨,不禁问道:“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撕毁约定,趁机覆灭神武军。”
毕竟神武军这次为了做戏,带的人不多。
莫贺可汗端起酒杯,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们皇帝,配合王爷演这场戏,自然会演到底。”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何况王爷用兵如神,我已见识到王爷的厉害。与强者为敌,不如暂时休战,日后再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一决高下。”
景澄也放下戒备,接过莫贺可汗递来的酒杯:“可汗果然是性情中人!这杯酒,就当这次谢你!”
两人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饮尽杯中酒,景澄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的瞬间,他已拔刀抵住莫贺可汗的咽喉:“得罪了!”
景澄带着他走出大帐,他带来的人以景澄为圆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帐外的柔兰将领见状大惊,纷纷拔刀欲上,却被莫贺可汗喝止:“都别动!”
柔兰将领见首领被擒,只能慢慢往后退,一名大将质问:“我们可汗多日未攻城,你们却搞突袭,你们要怎么样!”
柔兰人十分郁闷,他们在这明珠城外吃吃喝喝一月有余,偶尔跑到明珠城城门下与他们单人切磋一翻,可汗却不许他们主动攻城。
本来可汗是等着这群中原人弹尽粮绝,结果他们搞来了突袭?
“很简单。” 景澄挟持着莫贺可汗继续向外走去,“借可汗一用,让你的人退出明珠城的包围。”
两人走出大帐,柔兰将士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弓弩手更是箭在弦上,随时可能发难。
“让你的人后退!” 景澄厉声喝道,刀刃又逼近几分,在莫贺可汗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莫贺可汗忍着疼痛,对麾下将领喊道:“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三十里,退出明珠城的包围!”
“可汗!” 将领们纷纷劝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这是命令!” 莫贺可汗怒声说道。
将领们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悻悻地传令撤军。
很快,包围明珠城的柔兰大军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篝火余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危机
景澄挟持着莫贺可汗,直到走出柔兰人的视线范围,来到通往京城的大道上,才收回了刀。
“可汗受惊了。”景澄拱手道,“此番多谢配合。”
莫贺可汗揉了揉脖颈,哈哈一笑:“王爷好手段!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他日在战场上相遇,可别手下留情。”
“一言为定。”景澄点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莫贺可汗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景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这场由李斐和李淮月一手策划的边境之战,终于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落下帷幕。他转身对身后的神武军将士们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明日启程回京!”
“王爷威武!”
“王爷神勇!”
将士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多日的压抑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
景澄心知,回去才是真的恶战。
次日清晨,景澄率领神武军浩浩荡荡地踏上回京之路。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得铠甲熠熠生辉。队伍中飘扬的军旗上,“神武军”三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胜利的荣耀。
而此时的京城,神武军大败柔兰人,成功解围明珠城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奔走相告,纷纷称赞燕王景澄英勇善战,是大靖的守护神。
消息传到宫中,李斐正在御书房与李淮月议事。
听闻捷报,李斐与李淮月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为了防止太后的人监视,李斐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景澄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李淮月也略显激动,欣慰道:“驸马本就英勇善战。”
这消息果然很快便传到慈安宫。
太后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怎么会还活着?不是说围困明珠城,他们会埋葬在那里吗?”
兵部派的人早在沿途中换了一部分补给,另一部分在沿途中路过的驿站中也陆续替换,甚至分了部分,伪装成山匪劫走。
本来,按照原计划,神武军的人一个都逃不出明珠城,后面可以来个死无对证。
就算他们有部分人马逃出来,她也能在他们逃出的时候派一部分人灭口!
线下可好,神武军不仅没有覆灭,更是全军安然无恙的返京了!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后息怒,景澄实在狡猾,连莫贺可汗都未能伤他分毫!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动手……”
“莫贺可汗?”太后厉声打断,“他不是与景澄水火不容吗?怎么不趁此机会灭了神武军。”
“奴才也不清楚。”**颤声道,“只知道他们围困明珠城月余,都没有攻城。”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来回踱步:“景澄不能回京!他一旦回来,拿出我们扣押军饷的证据,镇国公府就全完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密令给镇国公府,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景澄回京的路上截杀他!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太后,这……这太冒险了。”**吓了一跳,“景澄身边有神武军护卫,镇国公府的人手恐怕……”
“没有恐怕!”太后厉声说道,“让他们动用所有隐藏的力量,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拦住景澄!告诉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失败,我们都要陪葬!”
**不敢再多言,连忙领命退下,去给镇国公府传递密令。
太后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能借此机会一举掌控朝政,却没想到功亏一篑。
景澄的归来,无疑会给她和镇国公府带来压力。
“李斐,李淮月,景澄……”太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名字,“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垫背!”
此时的景澄,正率领神武军行进在回京的路上。
他们途径一片密林,这里地势险要,树木参天,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
“王爷,前面地势危险,要不要派斥候先去探查?”副将担忧地问道。
景澄点头:“嗯,让斥候仔细探查,我们放慢行军速度,警惕四周。”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以太后的谋算,绝不会让他请一代人回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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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报:“将军,前方林中发现可疑动静,似乎有埋伏!”
景澄脸色一变:“果然来了!传我命令,全军戒备,结成防御阵型!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林中便响起一阵箭雨,密密麻麻的箭矢如蝗虫般射来。
神武军将士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盾牌抵挡,箭矢撞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放箭!”景澄一声令下,神武军的弓箭手立刻还击,箭矢如流星般射入林中,传来一阵惨叫声。
“王爷,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副将怒声说道,“他们竟敢埋伏朝廷大军,简直是反了!”
景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然是不想让我们回京的人!看来对方是狗急跳墙了。传我命令,左翼部队从侧面迂回,右翼部队正面突破,务必冲出重围!”
“是!”
战斗瞬间打响,对方的人马虽然精锐,但在训练有素的神武军面前,很快便落入下风。
然而他们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悍不畏死地冲锋,一时间竟让神武军难以突围。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副将浑身是血地跑来,“对方人数众多,且占据地利,我们伤亡惨重!”
景澄看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带领主力部队继续突围,我率精锐殿后!”
“王爷不可!”副将连忙劝阻,“您是全军的核心,万万不能冒险!”
“服从命令!”景澄厉声说道,“只有你们安全抵达京城,才能将扣押粮草的罪魁祸首呈给陛下!快!”
当然,只有这样,才能给当年的宁国公府翻案。
副将只能点头:“将军保重!”
景澄率领三百精锐殿后,他们如一道铜墙铁壁,死死挡住了对方人马的追击。景澄身先士卒,长剑挥舞间,敌人纷纷倒下。
他身上早已布满伤口,鲜血染红了铠甲,却依旧奋勇杀敌。
他拔下一只箭矢,上面俨然刻着西北军的字样。
太后真是好谋划,即使到了这时候,也想着嫁祸他人,不留痕迹。
怪不得,宁国公、先太子、先皇后通通不是对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下死手
“景澄,你受死吧!”黑衣人统领手持大刀,怒吼着冲了上来。
景澄冷笑一声,不闪不避,长剑直取对方咽喉。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数十回合后,景澄抓住对方的破绽,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统领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长剑,缓缓倒下。
黑衣人马见状,顿时士气大跌。
“王爷威武!”神武军将士们士气大振,趁机杀出重围。
景澄看着主力部队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景澄与剩余的人稍作修正,缓慢通过丛林。
马车在颠簸的山道上缓缓前行,景澄靠在软垫上,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
孟光正在为他重新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却难掩担忧:“王爷,您的伤还没好利索,不如我们再休整一日?”
景澄摇摇头,目光望向窗外连绵的山峦:“不能等,也不知道副将肖策他们行至哪里了,我放心不下。”
更何况,太后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多耽搁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孟光望去,脸色微变:“王爷,是副将他们!”
景澄心中一紧,挣扎着坐起身。
只见前方道路上,肖策正带着残部狼狈地等候在路边,将士们个个面带惊恐,铠甲上沾满了泥泞,显然遭遇了不测。
“王爷!”肖策见到景澄等人,连忙跑上前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遇到麻烦了!”
景澄下马,忍着伤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力部队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前面的山谷。”肖策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眼中满是恐惧。
“我们按照原定路线行进,一进入那山谷就被迷雾笼罩。那雾邪门得很,沾到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弟兄们在里面乱冲乱撞,好多人都……都没出来!”
景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山谷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悬崖,谷底弥漫着浓密的白雾,阳光照射下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山谷被人做了雾障!
现在谷口狭窄,仅容一人一骑通过,往里望去深不见底,确实如一个天然的石瓮,易进难出。
“我派去探查的小队也有去无回。”肖策哽咽道,“那雾气像是活的一样,能把人困在里面,我们根本无法通行。”
“不怪你。”景澄安慰他,走到谷口仔细观察。
雾气中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似有若无,让人不寒而栗。
他伸手想要触碰雾气,却被肖策拦住:“王爷小心,这雾气可能有毒!”
景澄收回手,沉声道:“此地地势凶险,被人做了手脚,不宜久留。看来我们只能绕远路走驿道了。”
“可是走官道要多耽搁半月路程……”肖策担忧道。
“总比困死在这山谷里强。”景澄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全**向,沿山路绕行至驿站休整。”
将士们虽然疲惫,但听闻可以远离那诡异的山谷,都松了口气,纷纷调转方向。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前行,直到傍晚时分,才远远望见了官道上的驿站。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驿站所在的小镇一片破败,房屋大多倒塌,街道上荒草丛生,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几只乌鸦在枝头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光震惊地说道。
景澄勒住马缰,眉头皱得更紧:“看来这里发生过变故。孟光,带几个人去探查一下。”
孟光领命,很快便带着两名侍卫回来,脸色凝重:“将军,这小镇遭遇了山匪洗劫,百姓们要么逃走,要么被掳走。驿站里的粮草和药品也被洗劫一空。””
“山匪如此猖獗?官府不管吗?”景澄问道。
“据附近侥幸逃脱的村民说,这些山匪与官府勾结,官府根本不敢管。这地方的山匪背后有大人物。”
孟光说道,“他们盘踞在此地已有数月,专门劫掠过往商队和行人。”
景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太后干政多年,朝**败,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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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山匪如此横行霸道!”
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但天色已晚,我们只能在此歇脚一晚,明日一早立刻出发。”
将士们在破败的驿站中安顿下来,升起篝火取暖。
景澄坐在篝火旁,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回京之路,竟如此艰难险阻。
深夜,众人都已睡去,只有巡逻的侍卫在驿站周围警戒。
景澄因伤势未愈,辗转难眠,正闭目养神,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好!是毒气!”景澄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口鼻,大喊道,“快起来!有埋伏!”
将士们被惊醒,纷纷捂住口鼻,却已有些迟了。不少人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驿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无数黑衣人手持利刃,冲了进来。
“保护王爷!”肖策大喊着,挡在景澄身前,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然而将士们大多中了毒气,战斗力大减,很快便落入下风。
黑衣人攻势猛烈,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冲到景澄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支精锐部队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孙飞!
看来李淮月早已让李斐做好准备。
“陛下和公主料到太后会不择手段,特意让我们赶来支援!”孙飞大喊着,率领人马冲入战场,“兄弟们,杀!”
援兵的到来顿时扭转了战局。
他们带着医师,快速喂解药,及时为**的将士们解毒。
孙飞带领西北军多年,武将世家,自是武艺高强,刀法凌厉,一直跟着的人也都是强者,很快便斩杀了数名黑衣人头目。
“将军小心!”肖策眼疾手快,想要挡在景澄身前,却已来不及。
景澄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支漆黑的**已深深插入他的胸膛。
箭羽上还残留着诡异的绿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看来对方,是誓要让他回不去,翻不了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京
景澄醒来的时候,睁眼是白茫茫一片,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驿站被袭,自己便晕了过去。
“驸马爷醒了!驸马爷醒了!”守在床边的小太监见状,惊喜地大喊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快禀报陛下和公主!景驸马醒了!”
耳边便传来了匆匆的来去声音。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锦被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这是只有皇宫才有的味道。
景澄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箭伤处已被妥善包扎,原本肆虐的毒素似乎已被压制,胸口的剧痛化作隐隐的酸胀。
“水……”他沙哑地开口,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另一名宫女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温润的水流过喉咙,景澄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汀兰水榭。
“我……怎么会在这里?”景澄疑惑地问道。
他记得自己在驿站中了**,陷入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肖策焦急的呼喊。
宫女屈膝回话:“回驸马爷,您在驿站遇袭昏迷后,威远侯等人连夜将您快马送回京城。一路换了八匹骏马,不眠不休跑了两天三夜,才把您送回宫中救治。”
景澄点头,看来李淮月让李斐调用了大量人力物力。
“我的毒……”景澄按了按胸口,“是怎么解的?”他清楚记得那**上的毒霸道无比,他中箭没一会儿就昏迷了,怎么会突然好转?
地上的宫女如实答道:“驸马爷有所不知,您被送回宫中时已是气若游丝,浑身青紫,脉息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太医院的院判们都束手无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公主询问了所有太医,王院判说前些年南部边陲部落曾进献给先帝一枚‘婆罗悦丸’,据说能解百毒,或许能救驸马爷一命。”
“婆罗悦丸?”景澄心中一动,这药丸他曾听说过,是极为罕见的解毒圣药,据说用数十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百年难遇。
炼制极为困难,需要婆罗族圣子在特殊情况下炼制,被奉为圣品。
李淮月定是费了大力,才让李斐拿出这枚药丸。
宫女为公主愤愤不平:“公主一听这个能救您的命,立刻求陛下,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公主求人。驸马爷您可要好好对待我们公主的真心。”
想来这宫女听外面公主驸马的流言太多了,为公主付出不值呢!
景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与这移魂的公主结识以来,此人与他有一种熟悉感,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可是他,本就心**。
“公主呢?”景澄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宫女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回驸马爷,公主殿下和陛下都……被太后请去慈安宫用膳了。”
景澄心中咯噔一下。太后在这个时候请李淮月和李斐用膳?
据他所知,太后与李斐、李淮月兄妹二人并不亲厚,怎么会这时候一起吃饭,目的不言而喻。
景澄挣扎着想下床:“扶我起来,他们去了多久了?”
“驸马爷,您身体还未痊愈,太医说需要静养……”宫女连忙劝阻,“大约一个时辰了。”
“无妨。”景澄语气坚定,“此事关乎重大,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慈安宫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斐坐在主位左侧,李淮月坐在右侧,太后则端坐主位,手中捻着佛珠,脸上带着看似慈祥的笑容,实则暗流涌动。
他们装惯了亲情,这次也不离开。
桌上精致的菜肴,倒是看着丰富。
李淮月伸手给太后夹了一些菜,放在太后碗里:“母后,如今快入夏了,这清炒笋片倒是爽口,您尝尝。”
太后点了点头,倒是真放在了嘴里,尝了一下,很是赞同:“不错。”
李淮月与李斐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李淮月继续开始话题:“母后,这盛夏快到了,不知母后是否要寻个地方避暑?”
只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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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走,他们对付镇国公府的人会更容易。
“不急。”太后没接这个话茬,“想当年,我也是这样带着你们俩一起用餐。”
李斐和李淮月都没说话,因为当年,他们两虽然被记名在贤妃这里,但基本是无人管状态,不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李斐淡淡道:“母后,儿臣近日繁忙,不知母后特意召我们前来,有何要事?”他太了解太后了,若无要事,绝不会如此“好心”与他们忆往昔。
太后笑了笑:“陛下这话说的,哀家难道不能单纯请自己的孙儿孙女吃顿饭吗?想当年,你刚登基时,根基不稳,朝堂动荡,是谁在背后支持你,帮你稳定局面?”
李斐沉默不语。
他知道太后想说什么。
当年他能顺利登基,确实离不开太后的支持,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任由太后摆布。
太后见他不语,继续说道:“还有淮月,你小时候体弱多病,是谁在你奄奄一息之时请的太医?”
李斐暗自握紧放在桌下的手,压下心中的怒火。
李淮月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恭敬:“儿臣多谢母后多年来的照顾。”
“你知道就好。”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对你们,可谓是仁至义尽。日后别忘了才好。”
李斐眉头微蹙:“儿臣不会忘记。”
当然不会忘记儿时的**!
太后开始动筷子,满意道:“皇上记得就好,毕竟连你登上皇位,都是哀家和镇国公府为你布局,不然那些老狐狸如何支持你。”
李斐按下自己不安的心,恭敬道:“儿臣一直记得母后的恩情,母后不要听他人胡言乱语。儿臣与淮月也十分担心您的身体,酷暑难耐,母后还是避暑吧。“
“啪!”的一声,太后拍了一下桌子,“今年我就呆在皇宫里,哪里也不去!你们两都赶我作甚!”
李淮月见气氛不对,赶紧说:“儿臣不敢!”
“不敢?”太后放下筷子,“你们搞的小动作以为别人是傻子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甩祸
李淮月和李斐先是沉默。
诡异的静默了一会儿,李斐率先开口:“母后,朕作为一国之君,大军在外,补给却迟迟运送不到,害的将士们一再等待,出于公心,难道不应该过问吗?”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遂又劝解道:“不是听说,是**劫走的吗?”
李斐解释:“太后如何得知?”
两人一阵沉默,李淮月赶紧解释:“那山匪**之前,据说已经剩余不多了。”
“你们这是何意?怎敢如此对我说话,难道是怀疑我动的手脚?”太后不怒自威,冷眼扫过二人。
“儿臣不敢。”李淮月先低头认错,拉住还要呛声的李斐。
李斐脸色铁青,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起。
他没想到太后会如此嚣张,竟然敢在饭桌上如此威胁他。
太后见二人低头,便语气稍缓:“皇帝,此事若是继续查下去,恐怕会牵连太多人,你刚刚掌权不久,若是执意如此,怕是要引起朝廷动荡……”
太后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启禀太后、陛下、公主,景驸马求见。”
三人都是一愣。景澄怎么来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让他进来。”
景澄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内。
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身体还很虚弱。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直视着太后。
“燕王不必多礼,你的身体……”宫人连忙起身扶他。
太后抢先开口:“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驸马如今重病在身,怎么不好好修养,贸然闯我这慈安宫。”
语气中的质疑,让人生畏。
景澄思量一番,答道:“臣因公主和陛下赐婆罗悦丸才苏醒过来,紧急抢来,第一是感激,二是边关战事复杂,臣不敢耽搁,便来寻陛下。”
他知道,太后刚才一定在为难李淮月和李斐,他必须站出来,为他们解围。
看到景澄现在安然无恙,还这么快苏醒,太后十分不悦:“公主和皇帝救你也是应该的,你是朝廷的功臣,可不能轻易死去。”
“太后说得是。”景澄点头,“正因如此,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更要查明真相,为那些被军饷不足而死去的功臣讨回公道。”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景澄的话无疑是在告诉太后,军饷案他会继续查下去,绝不会因为太后的威胁而退缩。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却碍于目前表面的平和,不好发作。
她冷冷地说道:“燕王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哀家看你还是先回去静养吧,别累坏了身子。”
又转身对李斐说:“军饷贪墨就交由兵部查吧。”
谁不知道兵部是太后的人。
见李斐在犹豫,太后又加码:“若是皇帝信不过兵部,可让中枢和皇城司介入。”
中枢向来不战队,皇城司是李斐的人。
李斐终是点头:“那儿臣,稍后就做安排。”
三人看看桌上的饭菜,等太后的下一次出招。
太后见景澄脸色实在惨白,便挥挥手道:“燕王大病初愈,也坐下来吃吧。”
景澄谢恩后,在李淮月身边的空位坐下。
他虽然身体虚弱,却因他这样一个外人的介入,打乱了太后的步伐,让原本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李淮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的身体……”
“无妨。”景澄摇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她。”
李淮月点点头,确实是,若是说皇帝刚掌权的西北军还不成气候,太后对神武军还是有所忌惮的。
李斐也对景澄表示赞许,确实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依旧有些压抑,但太后没有再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偶尔说些无关痛痒的家常。
李斐和李淮月则趁机说些边疆的战事和宫外的琐事,尽量避开敏感话题。
景澄虽然没怎么说话,却一直留意着太后的神色,时不时插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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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巧妙地化解太后的刁难。
大家都心照不宣避免再提起军饷。
景澄瞧着太后,见她神色逐渐舒缓淡定,想来这副装作菩萨的面容,心肠可真恶毒。
不出意外的话,当年的宁国公军饷案的主谋了。
但景澄知道,连李斐和李淮月都无法对付现在的太后,想要翻案难于登天,必须忍耐。
因而景澄只能忍气。
终于,家宴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李斐和李淮月以景澄需要静养为由,向太后告辞,带着景澄离开了慈安宫。
走出慈安宫,三人都松了口气。
“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今天还不知道要被太后纠缠到什么时候。”李淮月感慨。
“公主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看向李淮月,眼中带着歉意,“让公主受委屈了。”
站在李斐角度,两人当真是相敬如宾。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以前李淮月的性格会和他人相敬如宾吗?
但也没细想,当下要紧的是太后的阻拦,便道:“军饷案的事,我们若没有直接的证据,恐怕需要从长计议。”
景澄和李淮月点头赞同。
当天李斐就组织了调查军饷案的人,以林丞相为首,皇城司孙飞和兵部尚书万十全共同查办此案。
三人从运输粮草的人选、被劫走的盗匪开始查起,又联合当地的官府抓住了当时劫走粮食的匪民。
结果却大吃一惊。
皇城司和中枢抓来四名沿途的抢粮贼首,这些人都懦弱胆小,看到官兵的人来了,均吓得四处逃窜。
孙飞和林丞相均认为事情有蹊跷,这些人不像是能穷凶极敢抢山匪的人。
但是上面给他们的办案时间有限,他们无法继续细细研究,只能先把这群人都关押到皇城司的大牢中。
这些人迟迟不肯松口,由此耗了几天,李斐派吏部的人用了一些手段,终于让这四路匪首开了口。
孙飞等人赶紧将押送至审讯房中,李斐派人请来了李淮月等人,一起对峙。
第一百二十章 匪首
李淮月和景澄与李斐一道坐在审讯房中,用一道屏障隔开,听林城相的审讯。
听到外面传来铁链拖地声,李淮月在里面眉头紧锁。
一日前,她听到消息说抓获了沿路**粮草的四名匪首,本以为能顺藤摸瓜查清粮草失踪案,没想到却陷入了更大的迷雾。
“大人,人犯已带到。”皇城司统领单膝跪地,将镣铐钥匙双手奉上。
四名“匪首”被铁链锁着,衣衫褴褛,脸上满是伤痕,却眼神倔强,不见丝毫匪气。
为首的汉子看到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害怕,随即低下了头。
汉子沉默片刻,沙哑着嗓子开口:“大人,我们不是土匪,是青峰山的灾民。今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们都快饿**!”
李斐坐于里面正位,听到自己的子民挨饿成匪首,却无人禀报青峰山的灾情,眼睛里满是怒气。
李淮月同样震惊,与景澄对视一眼,他们从未听到青峰山今年旱灾的消息.
景澄想起来,返程回京途中,遇到了逃驿的情况,同样没有听到有主管官员汇报。
看来朝廷瞒报的情况很严重。
林大人继续问:“那你们怎么去劫粮草了?”
汉子沉默片刻,沙哑着嗓子开口:“有人说有粮草经过,只要我们去‘取’来,就能分给大家活命的粮食,我们才……”
“有人?”林丞相追问,“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知道。”另一个汉子摇头,“那人每次都蒙面站在屏风后,我们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只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粮食,让我们按他的吩咐行事。”
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我们也是被饥荒逼得没办法,才听信了那人的话。没有人告诉我们是运往哪里的粮草。”
李淮月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和干裂的嘴唇,心中疑窦丛生。
这四人虽然身形彪悍,却毫无匪首的嚣张气焰,倒像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她转身对林丞相道:“查过他们的身份了吗?”
“回公主,查过了。”林丞相递上卷宗,“他们确实是青峰山附近的村民,因旱灾流离失所,一个月前突然失踪,没想到成了**。”
一个月前正是景澄率军出征、粮草开始运输的时间,这绝非巧合。
这些人能精准的按照时间和地点去**,定是有朝廷的人指导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审讯毫无进展,四名汉子除了重复被饥荒所迫、受蒙面人指使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细节。
三人只能暂时看看使用其他办法,李淮月也只能赞助在宫中。
哪知,在当天夜里,一名狱卒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公主,不好了!其中一名匪首快不行了!”
李淮月等人赶到牢房时,只见那名汉子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气息奄奄。
狱卒解释说他因不肯招供,被吏部的人失手打成重伤。
“水……给我水……”汉子气若游丝地哀求。
李淮月示意狱卒递水,亲自上前扶起他:“你若说出真相,本公主保证给你和你的族人一条生路,还会发放赈灾粮救济青峰山灾民。”
汉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紧紧抓住李淮月的衣袖:“我见过那人的下属……那天我偷偷看到……那人眉心有颗痣,眼睛细长……像条毒蛇……”
李淮月心中巨震,眉心有痣、眼睛细长?这个特征让她觉得异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斐听到也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新线索。
李斐让吏部的人注意分寸,让太医院的人全部来救治此人,确保画师画出此人的样子,能够全城通缉。
李斐着急众臣来到御书房,询问:“眉心有痣,眼睛细长?”李斐皱紧眉头,“你们可有印象?”
林丞相沉吟道:“朝中官员我大多认识,似乎没有这样特征的人。会不会是后宫太监或侍卫?”
“可能性不大。”孙飞摇头,“能精准掌握粮草运输路线,还能指使灾民**,定是熟悉军务的官员。”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纷纷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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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表示不知。
御书房内陷入沉默,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管是谁,一定要找到他!”李斐猛地一拍桌案,“传朕旨意,拿着画像全城搜捕眉心有痣、眼睛细长的男子,尤其是军中人员,务必严查!”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应道。
全城搜捕的命令很快传遍京城,官兵们挨家挨户排查,一时间人心惶惶。然而三日过去,却毫无收获。
那名神秘人仿佛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景澄的暗卫传来消息:西北军中有一名叫左锋的百户,特征与匪首描述完全吻合!
“左锋?”李斐看着卷宗上的名字,眉头紧锁,“此人是什么来历?”
兵部侍郎连忙回道:“回陛下,左锋是两个月前调入西北军的,因表现平平,一直默默无闻,没什么特别之处。”
半个时辰后,左锋被押至审讯房。
他身材中等,穿着普通的军卒服饰,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抬起头来。”林丞相厉声喝道。
左锋缓缓抬头,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眉心果然有颗黑痣,一双眼睛细长如缝,眼神阴鸷,正符合匪首的描述!
“左锋,你可知罪?”林丞相直视着他,语气冰冷。
左锋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却强作镇定:“末将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孙飞上前一步,厉声说道,“青峰山灾民**粮草,是不是你指使的?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左锋眼神闪烁,嘴硬道:“侯爷说笑了,末将一直在军中任职,从未去过青峰山,何来指使一说?”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林丞相怒不可遏,“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侍卫们刚要上前,左锋突然跪倒在地,哭喊着说道:“陛下饶命!末将招供!末将招供!”
众人精神一振,屏息等待他的供词。
这下,事情终于有个结果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峰回路转
“确实是末将指使灾民**粮草。”左锋涕泪横流,“但末将也是被逼无奈!有人用末将家人的性命威胁,末将不得不从!”
哪知左锋一开口,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
“是谁?”林丞相追问。
左锋犹豫片刻,还是不想开口。
李斐坐于屏后,与身旁的太监说了一些话,传话给林丞相。
“你若开口,我们可以免去你的罪责。”林丞相想了一些,捋顺山羊胡,“我们也可以保护你。”
左锋低声说:“是……是武安侯陆铭!”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胆小怕事的武安侯!
李斐更是震怒:“你说什么?是陆铭?他为何要这么做?”
武安侯是他刚刚提拔的,万万没想到此人会咬死武安侯。
“末将是武安侯的远房亲戚。”左锋解释道,“三个月前,末将前来投奔,武安侯将我安排在西北军任职,说方便办事。”
李淮月震惊,她从来不记得陆家有这样的亲戚。
李斐身边的人去查。
左锋继续说道:“后来他找到我,说急需用钱,让我想办法拦截粮草,还说事成之后分我一半好处……”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末将本不想答应,但武安侯以我妻儿性命相逼,末将无奈之下才联系灾民**粮草,事后将抢来的粮草变卖,钱财都交给了武安侯……”
“啪!”林丞相感觉身后有了响动,吓得瑟缩。
知道陛下已经生气,林丞相只好再次确认:“你要知道,若是被我们查出来说谎,左千户可是要被诛九族的。武安侯深受皇上信任,怎会做出这等事?”
左锋被压下去,林丞相赶紧劝解道:“陛下息怒。”
景澄冷静地说道,“此事还需查证。不如传召武安侯前来对质?”
李斐强压怒火:“传武安侯陆铭即刻进宫!”
武安侯接到传召时,正在府中花园赏花,听闻御书房之事,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来到御书房,看到跪在地上的左锋,他更是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臣冤枉啊!”
“冤枉?”李斐冷笑,“左锋亲口指证是你指使他**粮草,你还敢说冤枉?”
“陛下,臣根本不认识他!”武安侯哭喊着,“臣从未见过此人,更没有指使他**粮草!这一定是诬陷!是诬陷啊!”
“你不认识我?”左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舅舅,你怎么能不认我呢?三个月前在侯府花园,你还亲手交给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在军中好好‘做事’,难道忘了吗?”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武安侯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皇城司统领匆匆进来禀报:“陛下,臣等在武安侯府花园假山下发掘出纹银千两,上面的印记与此次运输的粮草银钱完全一致!”
人证物证俱在,武安侯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李斐知道此事可能有蹊跷,但现在这个局面也袒护不得:“陆铭,朕待你不薄,让你掌管西北军兵权,你却如此回报朕!贪墨军饷,勾结匪类,你可知罪?”
武安侯浑身颤抖,泪水直流:“陛下,臣,臣冤枉啊!”
景澄和李淮月同样知道此事不是这样,武安侯爵位传到陆铭,早已落寞,就是因为现在的陆家人十分胆小。
如此胆小之人,如何敢做这种事。
左锋的指证也太过流畅,仿佛排练过一般,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太后驾到!”太监刚传唤完,太后就在宫人的搀扶下进来,坐下。
“母后。”李斐恭敬说道。
“哀家听说抓到人了?”太后眼睛看着李斐,十分平静。
李斐瞬间明白,太后在场,此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能回答:“目前西北军千户左锋口供坦言是武安侯陆铭指派人做的,但是此事还有疑点,不如……”
“什么疑点?”太后质疑,“皇帝,此事既然交由林丞相主办理,便应信任林大人主办的结果。”
说完,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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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着林丞相。
林丞相依旧保持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见她为难林丞相,李淮月解释:“母后,武安侯若真想贪墨粮草,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银子藏在府中。左锋的供词也太过精准,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是吗?”太后将炮火转移给李淮月:“那你认为如何?”
“儿臣觉得不如先将二人关押,武安侯一直喊冤枉,从长计议。”李淮月不卑不亢。
“皇帝觉得呢?”太后同样问李斐。
“儿臣赞同公主的看法。”
太后没想到两人一条阵线,便站起来:“罢了,你们觉得如何就如何把。”
她走到林丞相处:“此事事关重大,林丞相可要公正严谨,莫要冤枉了他人,也不要放过有关联着。”
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悲喜。
但足以让人生畏。
李斐让众人退下,留下了李淮月。
“淮月怎么看?”
“从刚才太后的表现来看……我怀疑与太后刻意安排有关。”李淮月坦言自己所想。
李斐认同,若是太后不知情,如何能这么快速的得知这边的审讯结果?
看来,太后早有准备,让武安侯背锅?
两人都有些泄气,确实如此不好进行下去。
李淮月开口:“皇兄,不如我去和武安侯谈谈。”
皇城司牢狱的铁门缓缓打开,铁锈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李淮月提着一盏宫灯走进牢房,昏黄的灯光照亮陆铭蜷缩的身影。
他身上的侯府锦袍早已沾满尘土,发髻散乱,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惶恐。
陆铭一见是公主,赶紧下跪磕头,大喊:“公主!公主!臣冤枉啊!”
昔日那个在府中作威作福的父亲变成这样,她内心竟毫无心疼,心中升起一丝快感。
“武安侯。”李淮月将宫灯放在石桌上,灯光映得她面容冷冽,“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糊涂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破口
被公主这么一问,陆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随即又低下头,声音沙哑:“公主明鉴,臣真的是冤枉的!那些粮草被劫、纹银藏府之事,臣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李淮月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他,“左锋亲口指认是你指使他拦截粮草,还说你用钱财、官职诱导他。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陆铭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神躲闪:“臣……臣只是听府中人提过这个名字,从未与他谋面。定是他受人指使,故意诬陷臣!”
“受人指使?”李淮月挑眉,语气中满是嘲讽,“他一个无名百户,为何偏偏要诬陷你这个武安侯?你若与他无关,他怎会知道你府中花园的假山藏银之处?”
“你居然还敢说不认识他!”李淮月突然提高声音,吓得武安侯一阵瑟缩。
“臣……臣是被栽赃的!那……银子……银子”陆铭左顾右盼,明显在想措辞。
“栽赃嫁祸?”李淮月步步紧逼,宫灯的光晕在她眼中跳动,“我已让人查过你的宗族名册,根本没有左锋这号亲戚。”
李淮月回忆前世陆府的种种,确实没有一个叫左锋的亲戚。
但陆铭的反应足以说明,这里面有猫腻,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是陆铭说的不认识。
李淮月继续言辞犀利:“左锋说三个月前在你府中领过银子,还说你安排他进西北军任职。你还要狡辩吗?”
她的声音在这牢狱中显得格外尖锐。
陆铭的身体开始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却仍抱着一丝侥幸,嗫嚅道:“臣……臣只是见他无父无母,又有点胆量,才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他会反咬一口……”
李淮月突然提高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隐瞒实情的后果?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再不肯说实话,整个武安侯府都会被你连累!”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陆铭的心理防线。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混着尘土流下,声音带着哭腔:“公主饶命!臣说实话!左锋……左锋确实是臣安排进西北军的,但他不是臣的亲戚!”
李淮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示意他继续说。
“他是臣外室左嫣然的弟弟。”陆铭不敢抬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左嫣然体弱,她弟弟在乡下无所事事,便求臣给左锋谋个差事。”
李淮月大惊,万万没想到,这陆铭竟然还有个外室!
陆铭没注意到李淮月的表情变化,继续说:”臣……臣怕程氏知道外室的事,才谎称左锋是远房亲戚,将他安排进了西北军千户所。”
李淮月只觉得好笑,这程氏与陆铭当初厮混逼死她的母亲,如今又被其他女人算计。
真是精彩!
李淮月继续说:“那就是说,如他所说,你安排他进去,是为了方便行事?”
李淮月的声音靠近,听来只想让人跟着她的步伐走。
陆铭吓得要死:“臣……臣不敢啊!臣只是让他混口饭吃,绝对没想过让他参与军务啊!”
“你没让他参与军务,他怎会知晓粮草运输路线?”李淮月追问,“又怎会有胆子勾结灾民**粮草?”
“臣真的不知道!”陆铭急忙辩解,“臣只是给了他个闲职,从未让他接触过粮草之事。定是有人利用了他,还故意将脏水泼到臣身上!”
李淮月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似作伪。
陆铭胆小怕事,若真要贪墨军饷,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她沉默片刻,心中已有了判断——左锋才是解开粮草案的关键。
李淮月觉得在他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示意狱卒带他下去。
“若你今日说的是实话,本公主会向皇兄求情,暂时保你侯府平安。但你必须配合调查,把你知道的关于左锋和左嫣然的所有事,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陆铭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臣一定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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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月让皇城司记下他所说的内容,便让皇城司的人好好盯住左锋。
迎春问道:“殿下,我们不直接审问左锋吗?”
李淮月摇头:“他早已有盘算,此时审问,也是无用功。”
这左锋受了人指点,早已准备好一切,必须打个出其不意才行。
很快,皇城司将陆铭书写的“左嫣然”、“左锋”详细情况呈上来。
“……如此看来,陆铭虽隐瞒了左锋的**,却未必是贪墨粮草的主谋。”
李淮月指着供词中“左锋懂药草”的字样,“他能为陆铭和秦嫣然调理身体,说明并非普通乡农,背后定有隐情。”
李斐眉头紧锁,指尖轻叩案面:“你的意思是,左锋是被人刻意安插在陆铭身边的?”
“未必不可能。”
李淮月的意思李斐明白,现在的陆家虽然落寞,但好歹是武安侯承袭下来的。
“极有可能。”李淮月点头,“从他进入西北军,到勾结灾民劫粮,再到指认陆铭,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圈套。如今只要找到这个外室,或许就能……”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脸色惨白:“陛下!公主!不好了!左锋……左锋死在皇城司牢里了!”
“什么!”李斐和李淮月同时惊呼。
左锋可是关键证人,怎么会突然死亡?
而且千叮咛万嘱咐,皇城司看好此人。
李斐猛地站起身,手里的供词被攥得咯吱作响,“**的?何时发现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狱卒抓他审问,发现人已经没气了!仵作正在查验,初步判断是……是**身亡!”太监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完整句话。
李淮月心中一沉,快步跟着李斐赶往皇城司。
沿途宫灯摇曳,映得两人面色凝重,谁都清楚,左锋一死,意味着粮草案最关键的证人没了,幕后黑手这是要彻底死无对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朝堂混乱
皇城司牢狱外早已围满了侍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仵作见皇帝和公主到来,连忙跪迎:“陛下,公主,左锋确实是**身亡,但蹊跷的是,他口中、腹中均无毒物残留,牢房内也没有发现可疑食物或器皿。”
“没有进食怎么会**?”李淮月仔细查看左锋的尸体,只见他面色青紫,嘴唇泛黑,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丝暗红粉末,“这粉末是什么?”
仵作用银针挑起粉末,眉头紧锁:“回公主,这是‘无影散’的残留!此毒可通过皮肤接触渗入体内,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内便能置人于死地!”
李斐脸色铁青:“好一个**不见血的手段!在朕的眼皮底下毒杀要犯,真是胆大包天!”
他转身对侍卫统领厉声道,“立刻封锁牢狱,严查今日所有接触过左锋的人!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臣遵旨!”侍卫统领领命而去,牢狱内外瞬间展开地毯式搜查,却一无所获。
毒杀左锋的人如同鬼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没有人来看过左锋?”调查的结果让李斐惊讶。
平白无故的,既没有用餐,也没有人来探查,左锋就这样**。
李淮月想起什么,便问道:“左锋今晚做了什么?”
典狱长回答:“今日只被丞相提见审问了一次,回来也是正常的。”
李斐皱眉,难道是林丞相叛变了?
李淮月站在牢房内,目光扫过冰冷的石壁和铁窗,忽然想起陆铭的供词。
“左锋懂药草。”李淮月提醒李斐。
李斐李斐也想起,立刻让人传召陆铭,再次提审。
李斐再次询问:“你仔细想想,他平日用什么药草为你和左嫣然调理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陆铭被左锋的死讯吓得魂不附体,听到“药草”二字,突然浑身一颤。
“有!他每次给我和嫣然送汤药,都会随身带一个黑色锦囊,里面装着各种药粉。他说那些是滋补的药材,还让我们贴身携带……”
“黑色锦囊?”李淮月心中一动,“现在那锦囊在哪里?”
“嫣然那里应该还有……”陆铭话音未落,便被赶来的侍卫打断——前去搜查武安侯府的人回报,秦嫣然和她一岁大的孩子不见了!
“什么?”李斐猛地站起身,“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府中下人呢?”
“回陛下,秦嫣然住在侯府外的别院,今日清晨别院的门是开着的,屋内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黑色锦囊。”
侍卫递上锦囊,里面果然残留着些许暗红粉末,与左锋指甲缝里的一致。
李斐看着锦囊,眼中怒火熊熊。
看来秦嫣然和左锋是一伙的!左锋一死,她便带着孩子跑路,这是早有预谋!
“未必。”李淮月打开锦囊,仔细查看里面的药粉,“若她是主谋,没必要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我让人去查左锋的背景,或许能找到线索。”
探子快马加鞭,很快就将左锋左嫣然的背景呈上在了御书房。
结果让**吃一惊。
根据秦嫣然老家的户籍记录,她是家中独女,根本没有兄弟!左锋的身份,竟是假的!
“假的?”李斐看着户籍册,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一个身份**的人,不仅混进了西北军,还策划了粮草劫案,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在包庇他?”
李淮月将户籍册与左锋的供词对比,眉头紧锁:“左嫣然怀孕、生子的时间,与左锋进入西北军的时间完全吻合。或许……这孩子也不是陆铭的?”
看来这左锋接近陆铭,根本不是为了谋差事,而是为了利用他的身份掩盖真相!”
“传朕旨意,全城搜捕左嫣然和左锋的同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斐怒不可遏,一场看似简单的粮草案,竟牵扯出如此多的谎言与阴谋。
然而,搜捕令刚下,朝堂上便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不知道谁将左锋已死的消息,传了出去。
早朝,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
镇国公率先出列,手持笏板,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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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明显的挑衅:“陛下,粮草案已拖延多日,关键证人左锋**狱中,如今却死无对证!”
林丞相一言不发,这一波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镇国公继续发难:“林丞相掌管刑部,人证物证都指向了武安侯,林丞相却迟迟不能结案,臣怀疑其中另有隐情!若早早定案,或许就不会有人丧命!”
林丞相脸色一沉,出列反驳:“镇国公此言差矣!粮草案疑点重重,左锋身份**,背后牵扯甚广,若贸然给武安侯定罪,岂不是会冤枉好人?”
“那你如何解释武安侯府的白银千两?你我都知道,武安侯府早已落败靠着祖辈的几个庄子收成过日,如何来的这么多的现银?”
“你都说了,武安侯祖辈富裕,留下了一些也不足为奇!”林丞相反驳。
“祖辈?”镇国公冷笑一声,“空口无凭,林丞相,你何时见到武安侯祖辈殷实的?”
林丞相被呛了一句,不再反驳。
镇国公不依不饶:“陆铭藏有赃银,左锋指认他为主谋,证据确凿!林丞相迟迟不结案,莫不是与武安侯有私交,想包庇他?”
“你胡说!”林丞相气得发抖,“老夫一生清廉,从未徇私枉法!镇国公如此咄咄逼人,怕是想借此案打压异己吧!”
镇国公戳丞相痛处:“一看到孙侯爷就迫不及待将女儿嫁给人家,如今孙侯爷不再掌管西北军,便不与自己的亲女儿亲厚了!如此趋炎附势,谈何清廉?”
林丞相气的眉毛竖起。
两人在金銮殿上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文武百官也分成两派,纷纷附和,朝堂顿时乱成一团。
李斐坐在龙椅上,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中的朱笔几乎要被捏断。
李斐摆摆手,散朝了。
李斐边走边柔眉心,此事泄露了出去,需要尽快解决。
正在此时,传来太监的通报:“启禀陛下,青峰山那贼人突然反口,说有要事想起来了,特意禀报!”
李斐眼睛不自觉睁大,指认左锋的贼人竟然翻供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翻供
李斐听到有人翻供,眼睛亮了起来。
立即差人把人带到审讯房,叫来林丞相。
翻供的汉子果真是指认左锋的那个贼人首领,他依旧拖着脚链踏入,可能是因已经走过一边流程,此次显然没有上回那么害怕。
那人见到林丞相,双腿一软,立即下跪:“小人……小人要翻供!”
此言一出,审讯室瞬间鸦雀无声。
林丞相严肃道:“脸色大变:“当初是你亲口指认左锋指使你们劫粮,如今怎敢翻供?你这般儿戏,我如**你。”
那人吓得瑟缩,立即哭嚎起来:“大人……大人若不信,小人也无法,但求大人,若是相信小人说的是真的,就留小人一条命!”
众人哗然,此人定是听到了左锋被害的事。
林丞相道:“你且说说。”
那汉子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牙说道:“草民是被人逼迫的!有人给了草民五十两银子,让草民指认左锋,还说若不照做,就屠了小民的村子!”
一下子,众人皆惊讶,如此恶毒,只为了让人指认?
“是谁逼你的?”林丞相追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草民不知道!”汉子摇头,“那人每次都蒙面,声音经过伪装。但……但草民知道一个线索!”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
他接着道:“有一次,小民出于好奇,悄悄跟着,没想到他走到城外树林时,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不知为何,与他接头的人和他起了冲突,两**打出手,不欢而散。”那汉子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与他动手的人身高十分高,看起来像是异族人。”
李斐听着皱眉,看来这神秘人与异族也有关系。
“那两人不欢而散,走了好久,我才敢出来,就捡到了这枚他们掉落的玉佩。”
太监将玉佩呈给李斐,只见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爪下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镇”字。
“这是……镇国公府的玉佩!”林丞相一眼认出,惊呼出声,“此乃镇国公府的家徽,绝不会有错!”
李斐叫人拿进来那玉佩,手指微白,差点要把这玉佩捏碎。“孙飞,带着皇城司去搜查镇国公府!”
孙飞领命,拿着搜查令牌,率领皇城司精锐直奔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根基深厚,此次搜查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镇国公府朱漆大门前,两座石狮子威严矗立,守门的家丁见孙飞带着大批人马前来,连忙通报。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留着细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此人正是镇国公府的管家赵德。
此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却也垂低了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城司的人。
“侯爷,不知您带着这么多人马前来,有何贵干?”赵德双手抱拳,语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并未有开门迎客之意。
孙飞亮出搜查令牌,声音冷冽:“奉陛下旨意,搜查镇国公府,捉拿与粮草案相关人等。赵管家,请即刻开门!”
赵德眼神一沉,目光扫过孙飞身后的皇城司侍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孙统领怕是弄错了吧?我家国公爷乃朝廷重臣,忠心耿耿,怎会与粮草案有关?
他语气中满是轻蔑:“国公爷可是太后的亲哥哥,没有国公爷的命令,谁敢擅闯镇国公府?”
“放肆!”孙飞厉声喝道,“此乃陛下旨意,你一个小小管家也敢阻拦?难道镇国公府想抗旨不遵?”
“侯爷息怒。”赵德不急不缓。
看着眼前的威远侯,丝毫不惧怕,接着说道:“并非小的抗旨,只是国公爷如今不在府中,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待小的派人去请国公爷回来,再做定夺?”
孙飞心中冷笑,这赵德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镇国公府销毁证据。
他上前一步,手按腰间佩剑:“不必等了!陛下有令,今日必须搜查!赵管家若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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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赵德脸色一变,唤来家丁,挡在门前。
他语气强硬:“孙统领若是强行闯入,便是对国公爷的不敬,小的虽是管家,却也知道护主有责,绝不能让您随意进出!”
双方僵持不下,皇城司侍卫们早已按捺不住,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动手。
周围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皇城司的人吗?怎么跟镇国公府杠上了?”
“听说粮草案牵扯到镇国公府,陛下派孙统领来搜查呢!”
“镇国公府这么大的架子,连陛下的旨意都敢违抗?”
议论声传入赵德耳中,他脸色更加难看,却依旧不肯让步。
孙飞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心中暗暗着急。
若是再僵持下去,不仅会延误搜查时机,还会影响朝廷威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镇国公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乘坐轿子归来。
他看到府门前的情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即下轿,快步走到孙飞面前:“孙侯,你这是在做什么?竟敢在我府门前动刀动枪?”
孙飞再次亮出搜查令牌:“公爷,奉陛下旨意,搜查您府中与粮草案相关的人证物证,请您配合。”
镇国公看着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镇定,冷哼一声:“哼,陛下定是听信了谗言,才会让你前来搜查。”
看着孙飞坚持的态度,镇国公叹息,便道:“也罢,既然是陛下旨意,本公便让你搜。但若是搜不出什么,威远侯可得给本公一个说法!”
“若是搜不出证据,孙某甘愿领罪。”孙飞说完,对身后的侍卫下令,“进去搜查!仔细查找与粮草案相关的物品,尤其是面具之类的。”
按照那几名贼首的描述,神秘人每次都是身着黑衣,面带一个黄铜制的鬼相面具,那鬼相面具十分特别,一口青面獠牙,两侧都是数条花纹。
孙飞站在院中,一言不发,盯紧镇国公与管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捉到
即使被搜查,镇国公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十分淡定。
赵德则站在他身后,眼神闪烁,时不时偷偷观察侍卫们的动向。
“侯爷,没有搜到。”有人来报道。
镇国公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
孙飞脸色微变,亲自带着人搜查仅剩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奢华,书架上摆满了珍贵的古籍,案上摆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侍卫们仔细翻查着书架上的书籍,查看案上的书信,甚至连墙壁和地板都敲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与粮草案相关的线索。
“侯爷,没有发现面具!”
外面的士兵跑来:“侯爷,仓库也并未发现有粮草的踪迹。”
“下人房间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侍卫们的汇报声此起彼伏,却都是一无所获。
孙飞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不已。根据灾民汉子的供词,那枚面具明明应该在镇国公府的,怎么会找不到?
怎么会一点粮草的踪迹也没有?
难道镇国公府早就将证据销毁了?
镇国公见状,适时上前一步:“孙侯爷,怎么样?本公就说过,我府中没有什么与粮草案相关的东西。”
说罢,他拍了拍孙飞的肩膀:“我知道威远侯也是因为被剥夺了西北军军权,这才管理皇城司,想要靠粮草案翻身,但是也不能太心急啊。”
孙飞被戳中痛处,面色不善。
镇国公又低声道:“想要夺回兵权,有的是法子,何必抓住我这把老骨头不放呢,就算抓住我,镇北军的兵权也不会到你手上,到时候还不是给了李斐那小子。”
孙飞沉默不语,好一会儿说了句:“收兵!”
孙飞率领皇城司侍卫转身离去。围观的百姓见状,也纷纷散去,只留下镇国公府门前狼藉的景象。
他立即汇报给李斐。
“没搜到……”李斐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看来镇国公府早有准备,在我们去之前就已经将证据销毁或转移了。”
他又问探子:“那个左嫣然还没有找到,她很可能知道更多关于左锋和镇国公府的秘密,必须尽快找到她。”
孙飞问道问道:“没有证据,就无法定镇国公的罪,粮草案也无法继续推进。”
一旁的李淮月站起来,劝解道:“不能急,镇国公府虽然暂时逃脱,但他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们的东西也不一定转移这么快。”
李斐点头:“淮月说得对。孙飞,你继续派人监视镇国公府的动向,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或物品,立刻禀报。”
他又向探子指示:“加派人手寻找左嫣然,扩大搜查范围,务必将她捉拿归案。”
“臣遵旨!”孙飞领命而去。
事情的转机在找到左嫣然的时候。
事情来的突然,大家也没想到找到左嫣然这么戏剧化。
当时京城的封城令已经下达五日,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皇城司侍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左嫣然抱着一岁大的孩子,缩在大杂院一间屋子里,脸色苍白如纸。
怀里的孩子不知饥饱,只是一个劲地哭闹,她只能笨拙地拍着孩子的背,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恐惧。
为了掩人耳目,这间大杂院位于京城最偏僻的南城,住满了穷苦百姓和无业游民。
左嫣然逃到这里时,因为带的不多,以为很快有人接应,身上的银两早已用尽,只能靠着变卖首饰换些粗粮度日。
原本约定好前来接应的人,却因封城迟迟未到,她如同困在牢笼中的猎物,只能在柴房里日复一日地煎熬。
“别哭了,再哭会引来人的。”左嫣然压低声音哄着孩子,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左锋的死还历历在目,更是让她害怕。
柴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嬉笑声。
左嫣然心中一紧,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柴房门口。
“里面有人吗?”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醉意。
左嫣然不敢作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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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抱着孩子,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她认出这个声音——是住在隔壁的二流子王三。
此人游手好闲,贪财好色,这几日已多次在柴房附近徘徊,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
“别装**!我知道你在里面!”王三用力踹了踹房门,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乖乖出来陪爷快活快活,爷还能给你些银子买吃的,不然……”
话音未落,柴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王三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看到抱着孩子的左嫣然,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躲在这里不肯出来。”
左嫣然抱着孩子后退几步,声音带着颤抖:“你别过来!我丈夫很快就会来接我,他可是西北军的人!”
“西北军?”王三嗤笑一声,“就你这穷酸样,还敢冒充西北军家属?我看你就是个逃犯!”
他步步紧逼,伸手就要去抓左嫣然的胳膊,“今天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左嫣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王三不备,抓起身边的柴刀,猛地向他砍去。
王三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却还是被刀刃划伤了小腿,鲜血瞬间浸透了裤管。
“你敢伤我?!”王三疼得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怒火,“好!你给我等着!”
他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跑出柴房,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左嫣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接应她的人再不来,她就无路可去了。
左嫣然快速收拾起仅有的几件衣物,想要再次逃跑,可刚走到柴房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是皇城司侍卫的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那王三竟然去举报她了!
“包围这里!别让她跑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正是负责搜捕的皇城司副统领。
左嫣然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她抱着孩子,缓缓走出房门,眼中满是绝望。
侍卫们立刻围了上来,手中的长刀对准了她。
“左嫣然,你被捕了。”副统领冷冷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网
左嫣然没有反抗,只是紧紧抱着孩子,任由侍卫们将冰冷的铁链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周围大杂院百姓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这也是粮草案的逃犯啊?看着挺柔弱的,没想到这么歹毒。”
“听说她还伤了人,真是活该被抓!”
“皇城司总算抓到她了,这下粮草案应该能结案了吧?”
“听说是武安侯的外室。”
议论声传入左嫣然耳中,她却充耳不闻。
皇城司内,孙飞得知左嫣然被捕的消息,立刻亲自前来审讯。
审讯室里,左嫣然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怀里的孩子被暂时带离,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没有感情。
“左嫣然,你可知罪?”林丞相坐在她对面,语气冰冷,“左锋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帮他隐瞒身份?你们与粮草案有何关联?”
左嫣然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林丞相的问话。
“你以为沉默就能解决问题吗?”孙飞抢先一步跑到前面。
李斐向旁边的人示意,那人立即领会,抱来婴儿。
那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左嫣然眼皮一动,恢复了生气。
李斐示意林丞相继续审问。
林丞相领会,承诺道:“你若说出实情,日后定会好好待你的孩子。保证让他平安长大。”
左嫣然仿佛泄了气,半晌说了句:“好,我说。”
原来左锋和左嫣然是同村人,也是青梅竹马,左锋出村学医,回来的时候村子早已因洪水不存在,左嫣然也不知去向。
后左锋投靠他人,在京城的时候两人相遇了。
彼时左嫣然为了生存已经是陆铭的外室,左锋也结实了一位大人物。
一开始,左锋仅仅在镇北军中做军医,后来,不知为何,他突然告知左嫣然,说在镇北军呆的不痛快,想要去西北军,让她和陆铭说一声。
左嫣然信以为真,便谎称他是自己兄弟,让陆铭把他调入西北军。
后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结实的那位大人物,你知道是谁吗?”林丞相问道。
左嫣然摇头,想起了什么:“不过,左锋想到过自己会被灭口,两人来往的信件和银钱他藏在了一个地方。”
在他住处的兰花树下。
皇城司审讯室的烛火彻夜未熄,左嫣然的供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粮草案最关键的缺口。
当“左锋院子的玉兰树下藏有信件”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孙飞立刻起身,亲自率领侍卫赶往左锋生前居住的小院。
这处小院位于京城西郊,因左锋入狱早已荒废,院中的玉兰树长得枝繁叶茂,在晨风中摇曳着光秃秃的枝桠。
孙飞让人划定范围,侍卫们手持铁锹,小心翼翼地在树下挖掘。泥土一层层被掀开,当挖到三尺深时,铁锹突然碰到硬物,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挖到了!”侍卫惊喜地喊道。
众人围拢过来,拂去泥土,一个黑铁箱子渐渐显露出来。箱子上挂着铜锁,布满锈迹,显然埋藏已久。
孙飞亲自上前,用**撬开铜锁,掀开箱盖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箱内一半空间堆满了沉甸甸的黄金,另一半则整齐地码着一叠信件。
最显眼的,上面还放着几张图纸。
“快拿出来看看!”孙飞催促道。
侍卫小心地取出信件和图纸,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侯爷!这是……西北军的布防图!还有押送粮草的路线图!”
孙飞接过图纸,只见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和路线,精准到每一处关卡和巡逻时间,显然是经过精心绘制。
再翻看信件,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信中详细记录了左锋与神秘人商议如何截取布防图、如何勾结灾民**粮草的细节,甚至提到“需借武安侯之名掩盖行踪”“待事成后以黄金分账”。
每封信的落款处,都画着一个简单的“镇北”二字。
“镇北……”孙飞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镇国公府统领镇北军,“镇北”二字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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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称谓!
这些信,无疑是指向镇国公府的铁证。
他立刻让人将黄金、信件和图纸妥善收好,快马加鞭赶回皇城司,将证据呈给李斐和李淮月。
御书房内,李斐看着桌上的证物,脸色铁青。
布防图和粮草路线图的泄露,意味着西北军的安危已暴露在敌人眼中,若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镇北’二字,定是镇国公府的人所留!”李斐一拳砸在案上,“看来镇国公的人不仅参与了粮草案,还意图勾结外敌,危害边防!”
李淮月拿起信件仔细查看,眉头紧锁:“这些信件的字迹工整,不像是左锋的手笔,倒像是出自文人之手。镇国公府大多是武将出身,怎么会有这么清秀的字?”
就在这时,监视镇国公府的探子传来消息——镇国公的大小姐沈玉经常往返于城郊一处庄子,行踪诡异。
“庄子?”李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立刻派人去查那处庄子的底细!”
探子不敢耽搁,当天便赶到城郊。
经打听得知,这处庄子名为“静云庄”,名义上是镇国公府的产业,实则由镇国公的二子沈言居住。
这沈言自幼体弱多病,性格孤僻,不受镇国公待见,多年来一直在此静养,极少与人往来。
“沈言?”孙飞接到消息,立刻带人前往静云庄,“搜!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沈言的书房和卧室!”
侍卫们展开地毯式搜查,庄内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却无人敢阻拦。当搜到沈言的书房时,一名侍卫在书架后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黑色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银色面具——面具做工精致,左右刻着细小的纹路,与那几个贼首描述中“神秘人佩戴的面具”一模一样!
“找到证据了!”孙飞心中一喜,立刻下令,“将沈言带回皇城司!”
沈言被押来时,穿着一身素色长衫,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咳嗽不止,看上去弱不禁风。
面对孙飞的质问,他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认罪
皇城司审讯室阴冷潮湿,烛火在风中东倒西歪,映得沈言苍白的面容越发虚弱。
他穿着单薄的囚服,蜷缩在冰冷的木椅上,每说一句话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林丞相坐在对面,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实在难以将他与策划粮草案、泄露布防图的主谋联系起来。
“沈言,你再仔细说说,获取西北军布防图时,具体接触了哪些将领?”林丞相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
他知道沈言体弱,若用刑逼供,恐怕没等问出真相,人就先没了。
沈言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是……是城西大营的周副将。我给了他五百两,他……他就把布防图偷出来给我了。”
他说着,又开始咳嗽,瘦弱的肩膀剧烈起伏,看得一旁的狱卒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勾结灾民**粮草,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林丞相继续追问,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记录。
沈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我指派人去传令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林丞相奇怪道。
沈言努力抬起双臂,嗤笑一声:“为什么?大人你看看我这一身,我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镇国公府公子的样子。”
林丞相若有所思,确实,人人称赞镇国公教子有方,女儿是名满京城的贵女,镇国公大儿子已官至二品,三儿子也是有名的才子,来年就要乡试。
这个镇国公二儿子倒是一直没听说。
沈言接着说:“我只不过想要搞一点事,让我爹高看我一眼。”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你为何要让西北军兵败?”林丞相追问,“镇国公府与西北军无冤无仇,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言的身体顿了顿,咳嗽声渐渐平息,眼中露出一丝苦涩:“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他抬起头,看着林丞相,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嘲。
他接着道:“西北军是武安侯在管,若是他们兵败,武安侯就会失势,父亲就能……就能接管西北军,到时候,他或许会……会多看我一眼。”
这番话让审讯室瞬间安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复杂的粮草案,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卑微又可悲的动机。
林丞相看着沈言苍白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他将供词整理好,起身向李斐禀报。
御书房内,李斐看着供词,脸色铁青。
沈言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本朝律法中最严重的“通敌叛国”罪,按照规定,当诛九族。
他拿起朱笔,准备写下旨意,却听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太后驾到!”
李斐心中一沉,放下朱笔,起身迎接。
太后走进御书房,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不等李斐开口,便率先说道:“陛下,哀家听说你要下旨处置沈言?”
“皇祖母,沈言犯下滔天大罪,按律当诛九族。”李斐语气坚定,“若不严惩,恐难服众,也无法向天下百姓交代。”
“诛九族?”太后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满,“陛下,我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难道你也要把我处**?”
李斐低声道:“儿臣不敢。”
太后又宽慰:“镇国公府为大靖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若不是镇国公率军平定南疆叛乱,大靖的边疆哪能如此安稳?”
“母后说的是。”
“如今就因为沈言一人犯错,就要诛灭整个镇国公府,这会让朝**臣寒心的!”
“可沈言的行为,已经危及到了西北军的安危,甚至可能导致边疆失守。”李斐反驳道,“若是不严惩,日后再有勋贵子弟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沈言只是个孩子,他年幼体弱,又不受镇国公待见,一时糊涂才犯下错事。”太后叹了口气。
见
“哀家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本性不坏,只是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了。陛下,不如饶过镇国公府其他人,将沈言流放边疆,让他在那里反省,也算一个交代。”
李斐看着太后,她早已有了打算,这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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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无非是敲打他。
李斐沉默不语。
他知道太后说得有道理,镇国公府确实有功于朝廷,若真诛九族,定会引起朝中动荡。可沈言的罪行太过严重,仅仅流放,又难以平息民愤。
太后见李斐犹豫不决,继续说道:“陛下,沈言体弱,若是真要处死他,他恐怕也活不过行刑那天。不如将他流放,让他在边疆受苦,也算受了惩罚。”
李斐仍旧不言语。
太后接着道:“这样做还能体现陛下的仁慈,让天下人知道陛下重视功臣,体恤百姓。”
李斐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就依皇祖母所言。免去镇国公府诛九族之罪,将沈言流放至北疆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但是……”
李斐表面同意,也同时提出了:“母后,这天渐渐要热了,您也别这么操心,这件事就按您说的办,到时候儿臣就送您避暑。”
太后停顿了下,知道这是李斐的底线了,各退一步:“好,就听你的。”
旨意下达后,沈言被从皇城司的牢房转移到了流放前的临时住所。
他依旧穿着单薄的囚服,蜷缩在床榻上,咳嗽声比之前更严重了。
就在这时,景澄推门而入。
沈言抬起头,看到景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燕王怎么来了?我与燕王并未有交情吧?”
景澄走到床榻边,看着沈言虚弱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事来问你……”
“我若可以解答,必将……如实奉告。”沈言冷笑一声,咳嗽了几声。
“高祖十六年,威远军在漠北被柔然和锡伯联军夹击,同样多日未等到粮草,与这次的情况一模一样。”景澄算了算这沈言的年纪,“你可知……”
沈言笑起来,笑得瘆人:“那么久远的事,燕王怎么会问我……”
景澄少有的生气,掐住他的脖子:“你若识相点,我自会让人在你流放路上好好照顾你。”
沈言嗤笑:“哦?我倒是可以给王爷,讲个故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受宠的二公子
景澄愣了一下,随即坐下:“你说,我听。”
沈言咳嗽几声,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镇国公府:“我出生那年,父亲刚平定南疆叛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景澄仿佛也回忆到了那时候。
“大哥比我大三岁,嘴甜会哄人,从小就跟着父亲习武,是父亲眼中的骄傲。后来母亲又生了弟弟,活泼可爱,母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景澄低垂下眼帘,不知如何安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呢?既不像大哥那样能文能武,也不像弟弟那样讨母亲喜欢。”
沈言越说越激动:“大哥的点心永远是最新鲜的,弟弟的玩具堆得像小山,而我,常常无人看管,也没人注意。”
景澄眉头微蹙,没想到镇国公府内部竟如此凉薄。
“八岁那年冬天,我在府里的湖边玩,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沈言的声音开始颤抖。
“沈言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在水里拼命挣扎,喊了好久,路过的丫鬟小厮明明听到了,却因为我是‘不受宠的二公子’,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他咳嗽得越发剧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最后是乳母发现我不见了,发疯似的到处找,才在湖边找到冻得快没气的我。”
景澄皱眉越来越紧。
沈言接着道:“从那以后,我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天比一天弱,咳嗽也成了家常便饭。”
“父亲知道后,不仅没怪那些见死不救的下人,反而说我‘不中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沈言自嘲地笑了笑。
沈言语气很轻:“从那以后,我在府里更像个透明人了。十四岁那年,父亲说我‘体弱需要静养’,把我送到了城郊的庄子上。”
景澄问道:“那为什么与左锋的信件是你的笔迹?”
沈言没有回答,继续自说自话:“其实我知道,他是怕别人知道镇国公府还有个‘病痨鬼儿子’,丢了他的脸面。”
景澄沉默不语,心中对沈言多了几分同情。
“在庄子上的日子,虽然冷清,却也清净。”沈言继续说道,“我本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在庄子上终老,直到半年前,父亲身边的管家突然找到了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对我嘘寒问暖,还给我带来了许多补品,说父亲‘一直惦记着我’,想让我‘为镇国公府做些事情’。”
景澄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言自嘲:“我当时又惊又喜,以为父亲终于想起我这个儿子了,便答应了他。”
“刚开始,只是让我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书信,后来渐渐让我出面联系一些商人,处理一些‘府里不方便出面的事’。”
沈言的身体开始发抖,“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管家说这是‘父亲的意思’,还说只要我照做,以后就能‘回府住,陪在父亲身边’。”
他苦笑一声:“我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了,就像着了魔一样,抄了那些信。后来管家介绍左锋,说他是‘管家安排来协助我的人’。”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沈言看向景澄,眼中满是嘲讽:“王爷,你现在还觉得,粮草案真是我一个人策划的吗?”
他提高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一个被扔在庄子上多年的病秧子,连镇国公府的大门都很少踏进去,哪里来的权力收买军中副将?哪里来的资源勾结灾民?”
景澄心中一震,沈言的话句句在理,更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景澄气愤。
“不过是有人想让我承认罢了。”沈言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绝望。
景澄揪住他的衣服,再次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承认!”
只要他不承认,他们说不定能抓住当年的凶手。
“你知道是谁吗?”景澄追问。
沈言摇了摇头,咳嗽声再次响起:“我不确定,但我知道,管家做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父亲的默许,甚至……离不开更高位人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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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景澄,眼中闪过一丝恳求,“王爷,别再追查了。你斗不过他们的,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景澄难受:“宁国公府因这件事家破人亡,我怎么能不继续追查?”
景澄沉默片刻,坚定地说道:“就算再难,我也要查下去。不仅为了粮草案的真相,也为了不让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沈言看着景澄坚定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愿你能成功吧。”
他像是预料到什么:“以后……说不定我们会在北疆见。”
沈言像是提醒,景澄思考,难道……李斐不会放过他?
景澄向他鞠了一躬,拱手说道:“明天你就出发了,祝沈兄一路顺风。”
沈言点头,他也帮不了景澄太多了。
走出房门,景澄心中充满了疑惑。
沈言的话让他意识到,粮草案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沈言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
而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太后。
他立刻前往公主府,将沈言的话告诉了李淮月。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沈言只是个替罪羊。”李淮月眉头紧锁,“太后之所以极力为沈言求情,就是怕他在行刑前说出真相,牵扯出更多的人。”
景澄问道,“沈言明天就要被流放了,若是他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我们不能强行阻止流放,那样会打草惊蛇。”
李淮月沉吟道,“不如派人暗中跟随沈言,沈言知道很多,若是有人想在途中杀害沈言,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景澄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确保沈言在流放途中的安全。”
“另外,你再派人去调查那个城西大营的周副将,看看他是否与太后有联系。”李淮月补充道,“沈言说他收买了周副将,获取了布防图。”
景澄与李淮月达成一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截杀
李淮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充满了坚定。
她知道,粮草案表面上已经结案,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幕后凶手,不宜操之过急。
次日清晨,沈言被押上了流放的囚车。
他穿着单薄的囚服,蜷缩在囚车中,脸色苍白如纸,咳嗽声不断。镇国公府的人没有来送行,只有几个狱卒押着囚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景澄安排的暗卫悄悄跟在囚车后面,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他们知道,这一路上,绝不会平静。
囚车驶出京城后,便进入了荒凉的郊外。
道路崎岖,尘土飞扬,沈言在囚车中颠簸着,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就在这时,一群蒙面人突然从路边的树林中冲了出来,手持利刃,直奔囚车而去。
“保护沈言!”暗卫统领大喝一声,带领暗卫们冲了上去。
蒙面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武功高强,招式狠辣,很快便与暗卫们战在了一起。暗卫们虽然人数较少,但个个都是精锐,一时之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沈言在囚车中看着眼前的厮杀,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他灭口的。
就在暗卫们渐渐落入下风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景澄亲自率领一队骑兵赶来,加入了战斗。
蒙面人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景澄率领的骑兵包围起来。
经过一番激战,蒙面**部分被歼灭,只有少数几人逃脱。
景澄走到囚车旁,看着沈言:“你没事吧?”
沈言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燕王相救。”
“你还不肯说是谁派来的吗?”景澄问道。
沈言沉默片刻,说道:“王爷,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承认了,就是我做的。”景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
沈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又开始剧烈咳嗽。
景澄让人将沈言从囚车中扶出来,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让随行的大夫为他诊治。
经过大夫的诊治,沈言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
景澄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让沈言乔装成商户,与一队真正的商户坐在马车上,继续向北疆进发。
另外派了一支押送队伍继续按照原路线进发。
那个幕后黑手既然已经出手,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如此两条路线,希望能躲过追杀。
暗卫们则加强了戒备,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马车。
“景澄?”镇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查到底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让北疆的人做好准备,等沈言到达北疆后,再想办法动手。一定要让他永远闭嘴!”
正在这时,太后身边的**来了镇国公府。
**来传达太后的旨意,低声靠近镇国公耳边:“太后说,沈言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望镇国公不要太心狠手辣。让自己的亲儿子寒了心。”
镇国公担忧道:“若是他胡乱说。”
**拍了拍镇国公的肩膀:“哎~太后说,多一个儿子,总比多一个仇人好。沈二公子最重亲情,到时候,公爷只需在北疆释放一点关心,二公子必定死守。”
镇国公点头,对**道:“受教了,臣会撤走人。”
此时的马车上,沈言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亲情,他究竟还要不要呢?
贪墨粮草案的余波渐渐平息,京城的空气却并未因此变得轻松。
随着芒种节气临近,夏日的燥热悄然蔓延,宫中按照惯例筹备起夏日宴会,既是为了驱散暑气,也是为了安抚经历风波的朝臣。
御花园的澄瑞亭内,荷叶田田,荷花初绽,阵阵清香驱散了些许闷热。
李斐坐在主位上,看着亭下歌舞,手中的酒杯却始终未动。
他余光扫过坐在身旁的太后,心中的烦躁越发浓烈。
自粮草案后,太后虽收敛了些锋芒,却依旧牢牢把控着后宫与部分朝政,迟迟不肯按惯例离京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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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这让他如鲠在喉。
“母后,近日天气越发炎热,行宫的避暑事宜已筹备妥当。”李斐放下酒杯,语气尽量平和,“按照往年惯例,您也该启程了,也好避开京城的暑气。”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目光落在亭外的荷花上,淡淡道:“陛下有心了。只是今年不比往年,哀家暂时还不能走。”
李斐眉头微蹙:“母后何出此言?行宫的避暑条件一向周全,怎会不比往年?”
“并非行宫的问题。”太后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斐震惊,没想到她直接拒绝。
“云嫔如今身怀六甲,算算日子也快生产了。这宫中没有皇后掌管六宫事宜,若是哀家离京,她生产时出了差错,谁来担责?”
这番话让亭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歌舞声也仿佛变得微弱。
李斐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自然知道陆云舒待产之事,却没想到太后会以此为借口拖延离京。
所谓“宫中无皇后”,不过是太后不愿放权的托词——这些年,只要太后在宫中,即便有皇后在位,后宫大权也始终掌握在太后手中。
“陆云舒生产有太医院的太医和一众嬷嬷照料,还有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怎会无人担责?”
李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母后若是担心,大可指派可信的嫔妃协助打理后宫,不必非要留在京城。”
李斐只好搬出陈婉宁,若是陈婉宁留在宫中协理,不知太后能否安然离京。
太后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亭下侍立的嫔妃,最终落在陈婉宁身上,又很快移开,“如今宫中事宜繁多,婉宁也有不少事,万一有人趁机作乱,影响了皇嗣,陛下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李斐心中的怒火越发炽烈,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坐在对面的李淮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
他知道,此刻与太后正面冲突,只会让局势更加僵化,甚至可能让太后找到更多掌控朝政的借口。
第一百三十章 谋划
眼看太后就要反悔之前二人的约定,李斐咬紧牙,正要据理力争,被一旁的李淮月拦了下来。
李斐只好忍气吞声,不吭声。
李淮月适时开口:“母后顾虑的是,只是云嫔生产虽重要,却也不必让母后为此忍受京城的暑气。”
“哼。”太后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这把老骨头碍了你们的眼了?”
“儿臣不敢。”李淮月解释,“儿臣只是担心母后。”
“行了。”太后审视两人,“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皇嗣为大,我还是等云嫔生产完再走吧!”
李淮月、李斐二人并无再吭声。
夏宴的氛围在太后拒绝离京的决定后,变得越发凝滞。
李斐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脸上强装的平静下,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李淮月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刺绣,心中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其他嫔妃见三人之间暗流涌动,不敢出声,只能埋头端坐于眼前。
太后似乎并未察觉亭内的尴尬,目光转向侍立在亭下的陆云舒,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云嫔,近日感觉如何?”
陆云舒连忙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回太后,近日较为安稳。”
“还有多久要生产?”
“御医说还有一个半月。”
此时的情况极为尴尬,太后将皇帝、长公主晾在一边,去关心一个妃子,显然给两人难堪。
太后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目光扫过李斐和李淮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也没多久了,这么算来,哀家确实该留在宫中。”
这番话更是当着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的面,打了李斐和李淮月的脸。
李斐猛地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亭内的沉默:“母后,朕已说过,宫中自有太医和嬷嬷照料舒嫔,无需您亲自坐镇。”
他顿了又顿,补足道:“您若担心,朕可派专人每日向您禀报舒嫔的情况,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陛下说得轻巧。” 太后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悦,“皇嗣之事,岂能如此草率?这紧要关头,怎忍心在最后关头离开?”
李斐暗下思索,错过这次机会,再提起此事可就难了!
正在这时,太监来禀报:“启禀皇上,您寻的天命师已经到了。”
太后皱眉:“皇帝寻这天命师做什么?”
“启禀母后。”李斐解释,“您刚才也说了皇嗣重要,先皇后怀孕两次均不顺,我听闻天命师可算天命,能指引未出世的孩子远离侵害。”
太后脸色渐愠:“什么人也能算我皇族的命吗?”
李斐幽幽道:“母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李淮月挑眉,她没想到,李斐居然还有后手,这天命师,显然是冲着太后来的。
这举动,是要与太后硬碰硬了。
太后仍不松懈:“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要靠一个江湖术士来决断宫廷事务?”
李斐眼神冰冷:“母后说笑了,若是真有什么忌讳,也好提前规避。算算也无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也不能再质疑。
太后沉默不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她知道李斐这是在变相逼迫自己,可她早已打定主意留宫,绝不会因一个天命师的话而改变主意。
不多时,太监总管便带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男子来到亭内。
这男子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天命师玄机子。
玄机子上前躬身行礼:“草民玄机子,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参见公主,参见各位贵人。”
参加夏宴的朝野众臣都上下打量这位颇有名气的道士。
“免礼。” 李斐抬手,语气直接,“玄机子,朕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为舒嫔腹中的龙胎算一卦。”
他意有所指:“看看这龙胎是否有什么忌讳,尤其是在生产前后,是否有需要避开之人或事。”
玄机子闻言,目光落在陆云舒身上,仔细打量片刻,又掐指算了算,眉头渐渐皱起。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回陛下,草民观舒嫔娘娘腹中龙胎,乃是大木命。”
众人松下一口气,传闻大木命乃旺土木,这显然对国运有益。
但是玄机子随机开口:“大木命虽长势旺盛,却最怕精火命之人近身。”
他搜了一圈周围,便道:“尤其是在龙胎降生之时,若有精火命之人在场,恐会引发灾祸,轻则龙胎受损,重则危及母子性命!”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宴会内瞬间炸开了锅。
陆云舒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小腹,眼中满是担忧。
嫔妃和朝臣们也纷纷议论起来,看向太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 宫中众人皆知,太后的生辰八字,正是精火命!
李斐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凝重:“竟有此事?玄机子,你可算准了?”
装作问道:“这在场之人,可有精火命?”
玄机子如实回答:“有。”
“谁。”
“草民……”玄机子回答出李斐期待的答案,“是太后娘娘。”
李斐装作面露难色:“可是需要远离多远?多久?”
“不远,百里即可。也不用太久,生产前后一年为好。”
太后的脸色早已铁青,她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不过是江湖术士的无稽之谈,陛下怎能轻信?”
她眼神锐利,扫向众朝臣:“哀家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未听说过什么命理相克之说!哀家就住在这宫中,难不成还真能影响到皇孙?”
她的声音带着怒火,眼神看向玄机子:“你这妖人,竟敢在宫中妖言惑众,挑拨皇室关系,该当何罪?”
玄机子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太后息怒,草民只是据实推算,绝无挑拨之意!”
李斐见状,连忙开口:“母后,玄机子只是尽本分推算,并无过错。”
太后脸色不善,瞪了她一眼。
李淮月适时缓和:“母后,不如暂且信他一回,为了龙胎安危,您还是先去行宫避暑,待云嫔生产后再回京,如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火
太后看着二人,一脸怒色。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赶哀家走?” 太后语气冰冷,眼中满是失望。
她装作可怜:“哀家留在宫中,是为了皇嗣,为了江山社稷,陛下却听信妖人之言,怀疑哀家别有用心!好,真是好得很!”
她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这宫,哀家是绝不会离的!至于那什么命理相克,哀家倒要看看,究竟能有什么灾祸!”
太后的离去,让夏宴彻底陷入僵局。
李斐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夏宴在压抑的氛围中草草结束。
朝臣和嫔妃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宫中关于 “命理相克” 和 “太后留宫” 的议论,却愈演愈烈。
李斐回到御书房,烦躁地踱步,李淮月则在一旁分析局势:“太后态度坚决,显然是铁了心要留宫掌权。”
李斐眉头紧锁,“今日请天命师,本想逼她离宫,没想到反而让她更加警惕。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李淮月见他脸色不善,询问道:”皇兄?你想怎么办?”
李斐握紧拳头,眼神看向远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淮月心中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两日,李淮月就在公主府听到了慈安宫、云华苑走水的消息。
李淮月赶紧跑进宫,来的时候火势已去大半,询问此事。
当值的宫女如实向李淮月描述当时的情景。
当晚三更时分,皇宫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走水了!慈安宫走水了!”紧接着,又传来另一阵呼喊:“不好了!云华苑也走水了!快救火啊!”
两个宫内起火相隔不足半个时辰,当时皇上立即就起身探望了。
宫女边向李淮月描述,边陪她去云华苑。
“怎么会同时走水?” 李斐看着两处火场,脸色凝重,“查!立刻查清楚火是怎么起的!”
“陛下,云嫔娘娘!” 一名侍卫慌张地跑来禀报,“云华苑火势蔓延到了寝殿,云嫔娘娘受了惊吓,已有小产迹象!”
李斐眉头一紧,连忙向云华苑跑去。
刚到云华苑门口,便看到孙玉仙带着几名宫女,正将陆云舒从寝殿中扶出来。陆云舒脸色惨白,捂着小腹,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情况危急。
“玉妃,这是怎么回事?” 李斐连忙上前,语气焦急。
福康宫与云华苑相隔不远,定是这孙玉仙先发现了异常。
孙玉仙见到李斐,连忙行礼:“回陛下,臣妾今夜辗转难眠,便想着出来走走,就看到寝殿起火,臣妾立刻带人冲进去,将舒嫔妹妹救了出来。”
孙玉仙眼睛湿润,像是担心极了:“只是妹妹受了惊吓,腹痛不止,太医已经在路上了。”
李斐看到陆云舒的模样,心中一沉,询问道:“快,让人立刻去太医院催太医!”
“回皇上,早寻了,只不过太后那边也需要,太医正在赶来的路上。”
宫女们连忙将陆云舒扶到福康宫偏殿,孙玉仙则留在一旁,细心地为陆云舒擦拭额头的冷汗,轻声安抚着:“妹妹别怕,太医很快就到,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李斐听到太后也有事,便委托孙玉仙先照顾云嫔,自己去慈安宫。
李斐与赶来的李淮月碰面了。
李淮月见他前往慈安宫,又见他服饰齐整,便随口问道:“皇兄今日什么时辰休息的。”
“回公主,皇上今日一直在御书房批改奏折,一直到走水前,都并未休息。”
李淮月心中升起不好的猜测。
怎么会这么巧,今日起火,皇上今日就并未休息。
这李斐可真是够心狠。
李淮月进入福康宫,见孙玉仙正在照顾陆云舒。
陆云舒虚弱地看着孙玉仙,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姐姐…… 若不是姐姐及时赶到,我恐怕……”
“妹妹别说话,保存体力。” 孙玉仙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柔却坚定,“陛下和公主都很关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
为陆云舒诊脉后,松了口气:“公主,云嫔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幸好救援及时,龙胎暂无大碍。”
众人送了一口气,那太医又道:“臣开一副安胎药,让舒嫔娘娘服下,再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无虞。”
李斐来到慈安宫,此处虽然先起火,但因地处逆风处,并未烧的严重。
李斐先是关心太后,随后激励大怒:“慈安宫和云华苑同时走水,绝不是巧合。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在暗中搞鬼!”
随后,太后与皇帝又来到云华苑看望。
太后看着陆云舒苍白的面容,眉头紧锁:“云嫔,你怎么样?龙胎没事吧?”
陆云舒虚弱地摇了摇头:“谢太后关心,太医说…… 龙胎暂无大碍。”
太后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李斐,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慈安宫和云华苑会同时走水?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要谋害?”
“此事正在调查中。” 李斐语气淡然,“朕已下令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说道:“哀家的慈安宫暂且不用管,先全力保护云嫔。毕竟皇嗣要紧,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李斐点头。
大火直至天亮才被彻底扑灭。
慈安宫和云华苑的寝殿都已烧毁一小处偏殿,现场一片狼藉。
负责调查的侍卫前来禀报,在两处火场中,并未发现人为迹象,而是因天气燥热,宫灯中的烛火凶猛,因风不小心吹起燃了灯,由此起火。
“什么?”太后一下子站起来,“不是人为?”
陆云舒经过一夜的休养,服下安胎药后,情况渐渐稳定下来。
也听服侍一旁的小宫女传达了这个调查结果,不由得想起玄机子的那番话。
待到傍晚李斐来看她,陆云舒悄然落泪,我见犹怜。
李斐前来关心:“皇上,不如让臣妾去宫外生产吧。”
李斐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臣妾昨日极为不安。”陆云舒婉转道:“若真如玄机子所言,臣妾可扛不住这三翻两次的灾祸,不如让臣妾远离精火命之人,去宫外生产。”
“你这是什么话!”李斐心中忍不住要高兴的跳出心口,面上却一沉:“道士胡言乱语,怎可乱下定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朝堂逼迫
而此时,李淮月也听到了这个结果,早如她所料,这必然是李斐自导自演的,因为她明明在云华苑看到了油灯倒地的状况。
但如今却调查出来是天灾。
这不是暗示玄机子所言非虚吗?
不出所料,当日,天灾的定论公开后,朝堂上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众臣虽认可 “天灾” 的结论,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夏宴上玄机子的话 —— 龙胎为大木命,忌精火命之人近身。
如今两场大火恰好发生在太后与陆云舒的居所,众臣心中难免生出 “命理相克” 的联想。
次日早朝,工部尚书率先出列,手持笏板,语气恭敬却坚定:“陛下,近日两场大火虽定为天灾,却也印证了玄机子所言非虚。”
另有一人接着站出:“龙胎安危关乎社稷,太后娘娘乃精火命,若继续留在宫中,恐对皇嗣不利。”
马上有礼部侍郎提议:“臣恳请陛下,为保皇嗣平安,让太后娘娘暂离京城,前往行宫避暑,待云嫔生产后,再酌情决定是否回京。”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响起附和声。
林丞相紧随其后:“工部所言极是!太后娘娘留在宫中,虽无主观恶意,却恐因命理相克引发灾祸。为保宫中安宁,让太后暂离一年,实乃万全之策!”
丞相都表态了,其他人更无意见。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躬身请命,恳请李斐让太后离宫。
李斐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整齐的跪拜队伍,心中一阵得意,面上却故作沉吟,眉头紧锁,仿佛在认真权衡。
“诸位卿家的心意,朕明白。” 李斐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犹豫,“但玄机子不过是江湖术士,其言岂能尽信?”
随后他又假意道:“太后乃朕的母后,虽并非血亲,但亦有养育之恩,又为社稷操劳半生,朕岂能因一句无稽之谈,便将她遣离京城?”
“陛下,此言差矣!” 林丞相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并非臣等轻信术士之言,而是两场大火太过蹊跷,皆与太后、舒嫔相关。”
林丞相此人向来板正的脸似乎忧心忡忡:“为保皇嗣万无一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需规避。太后娘娘深明大义,定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李斐故作为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可太后年事已高,行宫虽舒适,终究不如宫中方便。若强行让她离宫,朕心中实在不忍,也有违孝义二字。”
“陛下仁孝,臣等敬佩。” 工部尚书连忙说道,“但皇嗣为重,社稷为重!太后娘娘若留在宫中,一旦龙胎再有闪失,陛下即便心中不忍,也难辞其咎。”
此时,吏部尚书也附和:“没错,若让太后暂离,既保了皇嗣平安,也避免了天下子民对太后的曲解,行宫气候宜人,正适合太后休养。”
言外之意,若是发生此事后太后还不肯离宫,那再发生意外,就是太后因想要把持朝政而不顾皇嗣死活了。
李斐看着众臣句句恳切,甚至有人已开始提及 “社稷安危”,知道时机成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却又带着几分无奈:“既然诸位卿家皆如此认为,朕若再坚持,便是固执己见。”
李斐又缓缓看向一直未开口的镇国公,问道:“镇国公觉得呢?”
众人马上闭嘴,静待镇国公表态。
自从其二公子被流放后,镇国公便近日鲜少发表意见。
大家也知道,镇国公是太后的亲兄弟,若是他表态,那此事就毫无回旋余地了。
只见镇国公拱手道:“臣不敢妄下断言,仅凭太后与陛下定夺。”
李斐遗憾说道:“只是…… 朕需亲自去慈安宫,与母后商议,若她不愿,朕也不能强求。”
“陛下英明!” 众臣齐声应道,心中都清楚,太后此刻已无理由拒绝 —— 若再坚持留宫,便是置皇嗣安危于不顾,会落下 “自私自利” 的骂名。
镇国公与工部尚书对视一眼,早已明白。
大势所趋下,他们也无法改变。
这心知肚明,这恐怕是李斐的自导自演。
李斐心情大好,当即前往慈安宫。
太后正坐在窗边喝茶,早已听闻朝堂之议论。
她见李斐进来,放下茶杯,语气平淡:“陛下今日前来,可是为离宫之事?”
“母后英明。” 李斐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他坐下来,身子微微弯曲显示恭敬“朝堂上众臣以‘命理相克’为由,请您暂离京城一年,前往行宫避暑。朕知道此事委屈了您,却也无可奈何。”
太后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锐利地看着李斐:“陛下是想说,朕若不答应,便是与天下人为敌?”
“母后误会了。” 李斐连忙摆手,语气诚恳,“朕只是想与您商议。您若不愿,朕便是顶着压力,也会驳回众臣的请求。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两场大火后,宫中人心惶惶,若您继续留在宫中,一旦皇嗣再有闪失,恐怕会有人借机挑拨,说您‘克害皇嗣’。”
他顿了顿,观察太后的脸色:“届时……对您的名声,对皇室的颜面,都无益处。”
皇族之人,都是害怕有损皇家颜面的。
这番话恰好戳中了太后的要害。
她深知,自己若执意留宫,一旦陆云舒生产时出了差错,众臣定会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到时候她苦心经营的 “贤德” 形象,将会荡然无存。
太后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缓缓开口:“罢了。哀家也不愿因自己,让陛下为难,让皇室蒙羞。哀家可以答应离宫,但需等十日后。”
“多谢母后体谅!” 李斐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恭敬,“十日后也好,朕会让内务府全力协助皇祖母准备。”
“不必了。” 太后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淡,“哀家的事,自有哀家的人打理。陛下还是多关心云嫔和皇嗣吧,别让哀家的‘牺牲’白费。”
皇帝走后,太后对着李德全道:“传哀家的旨意,让陈婉宁立刻来慈安宫见哀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权欲棋局
慈安宫的窗棂滤进细碎的晨光,太后指尖捻着佛珠,目光却如寒刃般落在阶下的陈婉宁身上。
十日后太后离宫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均无戏言。
陈婉宁来之前便知晓,太后断不会不留后手。
太后看着跪在眼前,乖巧中带着一点疏离的陈婉宁。
这陈婉宁,哪里都好,就是对皇帝太冷淡。
若不能在离京前将陈婉宁推上高位,手中握着足以牵制李斐的筹码,这趟 “避暑” 之行,便成了主动放权的笑话。
“你应该明白,哀家找你来的用意。”太后端起茶盏,品味着里面的里面的香气。
“臣妾愚笨。”陈婉宁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哀家离京后,后宫不能无主心骨。” 太后缓缓开口,发放下茶盏。
佛珠在掌心转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即使我走后,镇国公也会是你的助力,你不仅能护住自身,更要盯紧这后宫和前朝。”
陈婉宁心中一动,却依旧躬身垂眸,故作谦卑:“太后抬爱,臣妾资质浅薄,恐难当大任。”
“资质是练出来的,机会却是哀家给的。” 太后语气陡然转厉,目光扫过陈婉宁紧绷的脊背,“你这半年来,常去探望禁足的孙颖?”
陈婉宁身子微顿,随即坦然应道:“她被禁足后日子清苦,臣妾念及往日情分,偶尔送去些汤药吃食,尽些微薄之力。”
“情分?” 太后冷笑一声,“你和她,何来的情分?”
陈婉宁不吭声。
“也罢。”太后勾起嘴角,“既然她这半年得你相助,这颗棋子,也该用起来了。”
说着,太后将手上的板纸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这枚扳指,代表着哀家,你带着它,其他人见了它,自然会听你的。”
陈婉宁小心翼翼拿起玉扳指,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图。
太后说的,自然是太后在宫中所用之人。
而孙颖,因冒失导致孙飞被贬,心中本就积满怨气,若稍加挑拨,定能成为助力自己上位的利刃。
只要陆云舒出事,后宫格局便会重新洗牌,机会,也便来了。
“臣妾明白该怎么做了。” 陈婉宁屈膝行礼,她淡淡的眼眸里,闪现了不常出现的锋芒。
当日午后,陈婉宁提着食盒,再次来到孙颖被禁足的昭阳殿。
殿内陈设早已大便,以往的华丽繁复荡然无存,而是清冷单调的样子。
自从当时“冲撞了”太后,被定义为定为 “精神失常” 后,她便成了宫中的透明人。
宫人们最是势利眼,宫女太监们见她失势,连每日的饭菜都懒得用心,清汤寡水不说,更是缺衣短水。
这段时间,倒是平日少有往来的陈婉宁,常来她这里。
“姐姐,今日给你带了莲子羹,还有你爱吃的枣泥糕。” 陈婉宁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热气裹挟着甜香弥漫开来,让冷清的内殿多了几分暖意。
孙颖转过头,眼中满是不解,她不懂,这陈婉宁屡屡示好,到底是为什么?
最初陈婉宁来探望时,她总疑心吃食中有毒,每次都让宫女先尝,直到发现陈婉宁送来的汤药总能缓解她因抑郁引发的头痛。
送来的点心也换着花样,从无重复,她才渐渐放下戒心。
“你又来做什么?” 孙颖声音沙哑,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傲气。
“看姐姐近日气色好了些,特意多带了些糕点。” 陈婉宁舀起一勺莲子羹,递到孙颖面前,语气带着刻意的随意。
“哼!“孙颖面上嫌弃,但她却是只着陈婉宁前来与她说说话,谈谈心,不然,她就算没病,也会被这吃人的后宫逼出来病了。
“方才从云华苑路过,见太医刚出来,要不,我请太医给姐姐诊治一番?”陈婉宁推了推糕点,示意让孙颖尝尝。
孙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装似无意道:“那贱人,快生了吧。”
说起来,陆云舒还是自己亲手提拔进宫中的。
结果自己落难,这位从头到位没出现过,更别说帮自己求情了。
果真是白眼狼。
陈婉宁如实回答:“听闻云嫔妹妹腹中的龙胎已足月,太医说不出半月,便能降生了。”
孙颖舀羹的手猛地一顿,莲子羹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降生” 二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青贤皇后比自己入宫早,早早诞下皇嗣也就罢了,这陆云舒不过是落寞世家,竟然能比她更早诞下皇子?
嫉妒在孙颖心中蔓延,她捏紧擦手的手帕。
“姐姐怎么了?” 陈婉宁故作关切,轻轻拍着孙颖的背,“不过是个皇子罢了,姐姐若是喜欢,等日后陛下念及旧情,解除你的禁足,你也能……”
“解除禁足?” 孙颖猛地抓住陈婉宁的手腕,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你说陛下会解除我的禁足?”
“只要姐姐安分些,等皇子降生,陛下心情大好时,臣妾再帮你求求情,说不定……” 陈婉宁话说一半,故意停下,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孙颖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婉宁,心中的执念如藤蔓般疯长。
陈婉宁被她瞧得害怕,仿若刚才说错话得样子,起身告辞,“姐姐面色不善,早些休息吧,妹妹改日再来探望姐姐!”
说罢,便离开了昭阳殿。、
孙颖站起来,看着昭阳殿的大门。
短短一段路,竟然让她困死在这里!
“笑话!”孙颖走来走去,“本宫想要解除禁足,居然要靠那个贱人的孩子降生?”
她听陈婉宁的话,躺下休息,但睡梦中,“降生”“求情”“解除禁足”,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搅得她心神不宁。
直到傍晚,孙颖踉跄着走到窗边,望着云华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接下来的几日,孙颖茶饭不思,整日对着窗外出神,口中反复念叨着 “皇子”“禁足”。
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禀报给陈婉宁,陈婉宁却只淡淡吩咐:“不必多管,看好她便好。”
五日后的清晨,陆云舒按惯例乘轿前往御花园散步。
轿子行至长信宫附近时,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道身影,正是孙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剖腹产子
她衣衫凌乱,头发散乱,猛地扑在轿前,双手死死抓住轿杆,疯喊道:“陆云舒!恭喜你啊!恭喜你喜得皇子!”
轿内的陆云舒本就因孕晚期身体虚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脸色瞬间惨白。
“快…… 快把她拉开!” 陆云舒声音颤抖,腹痛感如潮水般涌来。
宫女太监们连忙上前,将孙颖拖拽开。
孙颖却还在嘴里念叨着:“恭喜啊恭喜!恭喜诞下皇子!天下大赦!我要解除禁足啦哈哈~”
陆云舒在轿内疼得蜷缩起来,冷汗浸透了衣衫。
“快…… 传太医!我要生了!” 陆云舒凄厉的呼喊声在宫道上回荡。
当陆云舒被紧急送回云华苑时,早产的迹象已十分明显。
太医院的太医们围着产床忙碌,李斐匆匆赶来,守在殿外。
殿内传来陆云舒痛苦的呻吟声,夹杂着太医们焦急的呼喊。
没过一会儿,消息传到公主府,李淮月莫名心慌,也赶了过来。
谁知,刚到云华苑,就听到太医大喊:“娘娘用力!孩子胎位不正,再不用力,母子都有危险!”
李淮月心头狂跳。
李斐站在殿外,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他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扫向殿内,眼中满是焦虑,虽然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但每次自己的孩子降生,都感觉心惊肉跳。
“陛下,不好了!” 一名太医匆匆跑出殿外,跪地禀报,“娘娘体力耗尽,孩子卡在产道,这样下去,母子恐都有性命之忧!”
“什么?” 李斐猛地揪住太医的衣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子!朕要皇子平安降生!”
“可娘娘她……” 太医面露难色。
“朕说保皇子!” 李斐厉声打断,“若是保不住皇子,你们太医院所有人,都别想活!”
自古以来,皇子越多,筹码也就越多。
李斐眼中闪过阴霾:“孩子不是卡住了吗?那就剖开云嫔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不可啊皇上!”太医院院首刘太医赶紧跪下,“若是这样剖开,娘娘会疼痛而死的!”
李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面露笃定:“朕下的命令,后果朕来承担!”
李淮月听到这话,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斐。
她与李斐合作已久,早已习惯了他的隐忍与算计,却忘了这位帝王心中,权力与子嗣永远排在首位,所谓的 “温情”,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伪装。
“皇兄,万万不可!” 李淮月上前一步,语气急切,“云嫔娘娘怀这胎受尽苦楚,若是为了皇子牺牲她,不仅会寒了朝臣的心,也会让天下人指责陛下冷血无情!”
“淮月?”李斐奇怪的看下李淮月,“你何时也有了这般仁慈?”
李淮月面色一顿,转了话锋:“我是为皇兄的名声考虑。”
“放心。”李斐信心十足,“这件事传不出去。”
“再说了。”李斐审视着李淮月,“这后宫之中,若是诞下皇子,是无上的光荣,云嫔她会体谅朕的。我们的李氏江山,也会更加稳固。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随后,他转向殿内,高声下令,“传朕旨意,给云嫔用麻沸散!让太医立刻剖腹取子,务必保住皇子!”
“陛下!”刘太医医者仁心,还要出声。
“谁敢再多言,立即处死!” 李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殿外瞬间鸦雀无声。
不多时,殿内传来陆云舒微弱的哭喊:“陛下!臣妾求求你!饶了臣妾和孩子……” 声音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死寂 —— 二皇子平安降生,而陆云舒,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当太医抱着襁褓中的皇子走出殿外时,李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接过皇子,仿佛方才下令赐死陆云舒的人不是他。
李淮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在帝王的权力棋局中,所有人都只是棋子,包括她自己。
陆云舒惨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陆淳生得知堂妹的死讯后,疯了一样冲回陆家,对着父母哭喊:“爹!娘!妹妹被陛下赐死了!我要去找陛下报仇!我要扳倒孙家!是孙颖那个疯子害了堂妹!”
陆铭甩开他的手:“不过是你的堂妹,你这般胡闹做什么!”
陆家的家丁连忙拦住他。
陆淳生疯狂大喊:“是孙颖,是孙颖冲撞了妹妹,妹妹才难产而已的。”
看着胡闹的儿子,陆铭反而气定神闲:“慌什么!像什么样子!她身为陆家人,诞下了皇子,那就是陆家的荣誉!”
陆淳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爹,他有印象以来,自己的父亲与继母对他多有宠爱,一直是慈爱的,怎会如此?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父亲!你是昏了头了吗?”陆淳生被娇惯坏了,直接顶撞陆铭。
“啪!”的一声,陆铭打了陆淳生一巴掌。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程氏出来解围,看了看陆淳生的脸,缓和道:“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皇上明显还是不想丢掉孙家的,你都不清楚前因后果,如何去闹?”
这一巴掌把陆淳生打醒了,他确实都是道听途说,捂着脸委屈道:“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铭向来很少向陆淳生动气,逼近他两任妻子只有陆淳生这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不成器,但这爵位最终还得交在他手上。
陆铭缓和了语气,劝解道:“你想想,你的亲妹妹,现在还在孙家做夫人呢。”
陆淳生仿佛这才想起,陆芷柔和孙家的关系。
他自幼与自己的亲妹都不亲厚,只有那个二房家的堂妹,经常陪他玩儿,与他自由相伴,如今入宫不到一年,居然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悲从中来,不由的皱鼻子。
这种满腔的悲痛,上一次出现,还是看到陆昭惜尸体的时候。
他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不怎么亲,但是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孤独撞得他险些站不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封后
那时候,陆淳生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血脉作祟,如今这种感觉再次袭来,却是因为相伴。
他才意识到,那时候亲姐的死,比这更痛。
应该,不仅是血脉吧。
陆家唯一全心全意关心他的人,死了。
虽然那个人总是制止他、教育他、唠叨他。
但再也没那个人了。
他看了眼眼前的父亲和继母,恍然觉得陆家,无比陌生。
他想起之前听到的,陆芷柔直接被孙家带走。
这个冷漠的家,憋得他窒息。
陆淳生浑浑噩噩几日,在上值的时候,才听到皇上处置孙颖的消息,竟然只是降了位分,成为孙贵人,孙家其余人免责。
难道真如父亲所言,李斐还是要用孙家?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陆云舒的孩子记在陈婉宁名下!陈婉宁不日将升封贵妃!
陆淳生愣在原地,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颓然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难道堂妹就这样白死了吗?连她存在的一点痕迹都要抹掉?”
陈婉宁就这样,即将掌管后宫?
回到事发当日,在意皇嗣的太后并未去云华苑等待皇嗣降生,得知陆云舒的死讯和皇子平安降生的消息后,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按照惯例,李斐带着孩子,让太后来看看。
太后走到乳娘身前,这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圆脸圆眼,很是好看。
她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云嫔这孩子,真是命苦。不过幸好皇子平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着母后给孩子赐名。”李飞恭敬道。
“就叫李承烨吧,青贤那个孩子叫李承泽,他的弟弟正好叫李承烨,将来也好辅佐他,兄弟和睦。”
太后话中有话,李斐已经了然。
太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襁褓中的皇子身上:“如今青贤皇后留下的李承泽,还有这刚出生的李承烨,都需要人抚养。”
李斐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她这是要借抚养皇子之事,给自己两难的选择。
一般皇子降生,首选当然是亲母抚养,除非是母亲的身份太低无法拥有子嗣。
那就会记在高位嫔妃名下,皇子也有个好的出身。
如今,两位皇子的母亲都不在了,在后宫无主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交由太后抚养。
但是太后好不容易答应了出宫,无论如何不能留太后继续在宫中独揽大权。
太后自然看出李斐的心思。
她缓缓道:“哀家本想留在宫中亲自照料,可之前已答应陛下,十日后离京避暑,实在不便。陛下,你看……不如,让婉宁提上来,让她抚养这两个孩子。”
李斐不说话。
太后接着说:“婉宁这孩子哀家也了解,必然不会亏待这两个孩子的。”
“母后,后宫之事,朕自有安排。” 李斐试图拖延。
“陛下有什么安排?” 太后语气陡然转厉,“如今后宫无主,两位皇子若是无人妥善照料,出了差错,谁来担责?哀家离京后,可没人能帮陛下打理后宫了。”
李斐看着太后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中明白,自己已没有退路。
若是不答应太后的要求,她定会以 “后宫无人” 为由,推迟离京,甚至可能借机干涉朝政。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 李斐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朕决定,封陈婉宁为宁贵妃,协理六宫事宜,负责抚养两位皇子。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册封为后。”
“陛下英明。” 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陈婉宁温顺贤淑,定能照料好两位皇子,打理好后宫。哀家也能安心离京避暑了。”
旨意下达后,朝野一片哗然。
朝臣们虽对陆云舒之死、封陈婉宁为贵妃之事颇有疑惑,却也不敢公开反对。
毕竟皇子平安降生,后宫有了 “主心骨”,太后也承诺按时离京,这已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佳结果。
况且镇国公公然支持皇帝的这一决定,显然是支持陈婉宁掌管后宫的。
镇国公府虽然因粮草案势力减弱,但是朝堂上还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大家族,大家也只能接受。
陈婉宁接到封妃旨意时,正在找孙颖。
当太监宣读旨意的那一刻,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早有预料,表情依旧淡淡的,接过旨谢过恩后,就继续找孙颖。
谁知找了半晌没出现的孙颖,听到旨意,突然从柱子后冒出头来。
“姐姐。”陈婉宁走过去,摘掉她头上因躲藏带来的纸屑。
“是皇上来下旨了嘛?”孙颖蹦蹦跳跳走过来,盯着那道旨意,“是要放我出去嘛?”
自从上次后,她的精神越发差了,有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因为越发差,皇帝也没过度处罚她。
陈婉宁笑起来,摸摸她的头:“不是,你还是只能呆在这里捉迷藏。”陈婉宁描画着她的眼睛,“不过,我没有骗你,新皇子降生,你很快就会出去了,快了……”
她的声音似乎带有蛊惑,让孙颖的头昏昏沉沉,竟要站着睡着。
陈婉宁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女过来扶住孙颖。
陈婉宁安排道:“请太医,就说孙贵人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她看着孙颖迷糊的样子,露出鲜少的笑容:“顺便,给威远侯带个话,如今,她的妹妹精神很是差劲,在这里她只能倚仗我。”
宫女领命,迅速去传话。
另一个宫女端来药碗,说是孙贵人该服药了。
陈婉宁看了眼药色,对那侍女道:“下去吧,本宫最后一次亲自喂姐姐喝药。”
她把亲自说的格外重,在其他人听来不舒服。
当然,这昭阳殿早已不复往日,其他人也听不到。
礼部差人过来,说是陛下让宁贵妃挑选自己喜欢的加封仪式的礼服样式等。
陈婉宁却不紧不慢,端着那碗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孙颖:“姐姐如今帮了我的大忙,我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她呢?让礼部的人等着吧。”
礼部的人摸不清陈婉宁的脾气,只好等着。
一刻钟后,陈婉宁终于喂完药,她才缓缓起身,整理衣装,前往礼部。
夏季来临,天气转暖,阳光照的热烈。
而陈婉宁,却丝毫没有即将掌管后宫的喜悦。
面目依旧不与人靠近,冷的反常。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疑惑
离京的日子仅剩三日,慈安宫内却比往日更加热闹。
内务府的太监们捧着琳琅满目的绸缎、珠宝与礼器,在殿内整齐列队,等待太后过目。
这些都是陈婉宁封贵妃大典准备的物件,太后称陈婉宁是她带进宫的,这么重要的仪式,她竟然看不到。
对皇帝说起来的时候,险些要潸然泪下。
李斐没有办法,便同意了陈婉宁的仪式所用物件都先送到慈安宫这里。
陈婉宁身着淡紫色宫装,站在太后身侧,嘴角勾起,听着太后的教诲,仔细一瞧,眼睛里却毫无波澜。
当真是端庄到了极致,也冷淡到了极致。
“这匹织金牡丹缎子不错,做礼服的外袍正好,既显华贵,又不张扬。” 太后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一匹明黄色绸缎旁的紫色锦缎。
接着,她又带着挑剔的语气评价:“明黄色虽尊贵,却太扎眼,你如今刚封贵妃,不宜太过张扬,紫色更显沉稳。”
陈婉宁点头:“太后眼光独到,臣妾听太后的。”
“还有这凤钗,珍珠的尺寸再选大些的。” 太后指着一支嵌着东珠的凤钗,眉头微蹙,“贵妃仪仗虽不及皇后,却也不能失了体面。”
想起现在记在陈婉宁名下的两个小家伙,安抚道:“你是要抚养两位皇子的人,行头若是寒酸,不仅让人笑话,还会被人轻视,日后打理后宫,也难服众。”
按照惯例,封了贵妃后,若是皇子抚养的好,不过几年,就能顺利封后。
内务府总管连忙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换更大的珍珠,保证让贵妃娘娘满意。”
待太监们捧着物件退下后,殿内只剩下太后与陈婉宁两人。
太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陡然变得严肃:“哀家给你筹备这些,不是让你只顾着享受。”
话里有话,陈婉宁何等聪明,立刻恭敬道:“臣妾求太后赐教。”
太后继续道:“你如今身份不同,要学会处理后宫关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陈婉宁向来冷淡,如今被太后点破,,连忙躬身:“臣妾知错。”
“在这后宫之中。“太后放下茶杯,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你只要稍微付出一点真心,所有人都可疑当你的棋子。”
陈婉宁依旧低着头:“臣妾记在心里了。”
太后依旧不放心:“婉宁,若是与其他嫔妃搞好关系,既能拉拢人心,也能通过她们打听消息,何乐而不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孙颖的事儿办的不错,这步棋也走的好。”
陈婉宁连忙应道:“臣妾明白太后的意思了,日后定不再任性。”
“明白就好。”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离京后,后宫就全靠你了。记住,凡事多留个心眼,该用的人也要用好。”
陈婉宁躬身行礼,依旧显得极为恭敬,手中的那颗扳指润的发亮。
她清楚,太后虽然离宫了,但这后宫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依旧在太后的监视之中。
若是在后宫中有任何差错,太后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与此同时,李淮月这几日在云华苑徘徊。
陆云舒惨死的画面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人人都说,是看管的人不利,让精神失常的孙颖跑了出来,冲撞了陆云舒。
但她总觉得陆云舒早产之事另有隐情,绝非 “孙颖发疯冲撞” 那么简单。
云嫔死了,云华苑目前无人居住。
李淮月每每路过这里,里面都安静的可怕。
这天居然听到了响动和宫女说话的声音。
李淮月走进去,见一些宫人正在打扫里面的东西。
“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淮月点头让他们请起,留下一个脸熟的一等宫女。
“云嫔生产当日,你当值嘛?”
“启禀殿下,奴婢一直在娘娘身边的。”那宫女带着一些畏惧。
“那当日云嫔为何会早产?”
“回公主,那日舒嫔娘娘乘轿去御花园,走到昭阳殿附近时,孙贵人突然冲出来,抓住轿杆大喊‘恭喜诞下皇子’,云嫔娘娘受了惊吓,没多久就腹痛。”
“孙贵人当时状态正常吗?” 李淮月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回公主,孙贵人妆发齐整,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说话颠三倒四,让人看起来失常。”此宫女客观描述当日情景。
李淮月仔细打量她,面容清秀,妆发一丝不苟,从刚才到现在,都保持着行礼姿势一动未动。
李淮月清楚记得,清楚记得,孙颖当初被关起来,是因为太后回宫路上,她因奸人误传消息冲撞了太后,太后将她定为 “精神失常”,才关起来的。
可当时的孙颖其实并没有疯,明明思路清晰,只是情绪激动,怎么才半年时间,就真的疯了?
“孙贵人被关起来后,是不是一直不太正常?” 李淮月追问。
宫女思索了一下,郑重回答道:“奴婢一直呆在云华苑,对孙贵人那边的情况不甚了解。”
李淮月笑了一下,这小姑娘怕是不敢乱说,才这么答话的。
“宫中无不透风的墙,说来听听。”
见李淮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宫女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语气颇为同情:“听其他宫人说,孙贵人刚被关起来时,还会哭闹着喊冤。”
“后来呢?”
“可不知为何,孙贵人的精神越来越差,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太医说因贵人无法入眠和无人搭话导致的,后来宁贵妃经常看她陪她说说话,才好了一些。”
陈婉宁?李淮月心中一动。
陈婉宁与孙颖往日并无交情,为何会频繁去探望她?
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淮月吩咐道。
宫女连忙应道:“奴才遵命。”
李淮月又问:“现在云华苑散了,你现在在哪里当值?”
那宫女原本以为要走了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又被问话,只好如实回答:“回公主,其他娘娘嫌云华苑的宫人晦气,现下都发配到杂役处了,我被分配到了浣衣局。”
李淮月想了又想,觉得此女可用,便道:“从今日起,你便改名为夏荷吧,我与皇兄要了你,跟着我吧。”
“奴才谢公主殿下!”夏荷赶紧磕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反常
李淮月又在云华苑逛了一会儿,立刻前往现在软禁孙颖的偏殿。
偏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念叨声:“恭喜诞下皇子…… 恭喜诞下皇子……”
李淮月轻轻推开门,只见孙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口中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她的头发散乱,衣衫破旧,脸上沾满了灰尘,与昔日那个明艳动人的孙贵妃判若两人。
“孙颖?” 李淮月轻声喊道。
孙颖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看到李淮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来啦~”
语气熟稔得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孙颖眼神却空洞无物,根本没有聚焦!
李淮月心中一酸,走上前,试探着问道:“孙颖,我是谁?”
孙颖没有回答,依旧笑着,自顾自翻找起来,找到一件婴儿小衣,举到李淮月眼前:“你看,这是我给皇子准备的衣服,好看吗?”
李淮月只好顺着她回答:“好看。”
“是吗?如果送给云嫔的孩子,新皇子诞生,我是不是就不会被关了?”说着说着,孙颖有点丧气:“新皇子怎么还不降生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
李淮月看着她手中那件绣着小龙图案的小衣,布料倒是好的,针脚也歪歪扭扭,显然是孙颖自己一针一线缝的。
李淮月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回答:“是啊,皇子诞生了,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 孙颖眼中瞬间亮起光芒,抓住李淮月的手,急切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想回家,我想我哥哥,我想我爹娘……”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李淮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确定,孙颖的 “疯癫” 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孙颖被关期间暗中做了手脚,坐实了她精神失常的罪责。
而最有可能的人,便是频繁探望她的陈婉宁!
“你别急,很快就能出去了。” 李淮月轻轻拍了拍孙颖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问你,宁贵妃是不是经常来看你?她有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宁贵妃?”孙颖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李淮月。
李淮月恍然大悟,孙颖还不知道陈婉宁封贵妃了。
“宁妃她是不是经常来看你?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啊?”李淮月循循善诱。
孙颖听到宁妃的名字,口中喃喃道:“她是好人…… 她给我送好吃的…… 她还说会帮我求情……让陛下放我出去。”
孙颖话语颠三倒四,却始终不肯说陈婉宁的坏话。
李淮月心中一惊,看来陈婉宁不仅给孙颖送了东西,还对她进行了洗脑,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甚至不敢说她的坏话。
她继续试探:“那你还记得,那天你为什么要去冲撞云嫔娘娘吗?是谁让你去的?”
孙颖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口中又开始反复念叨:“恭喜诞下皇子…… 恭喜诞下皇子……”
无论李淮月再怎么追问,她都只是重复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内容。
李淮月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看着孙颖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孙家镇守边关多年,家世历代显赫,却因宫廷斗争沦为弃子,最终被折磨得疯疯癫癫,这深宫之中,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悲剧?
“如果诞下新皇子,我就能出去了。如果诞下新皇子……”孙颖依旧在一旁反复念叨。
李淮月调整策略,摸着她的头发,试探回答:“新皇子已降生,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真的吗?”孙颖眼神一下子清明,抓住李淮月的肩膀:“真的吗?新皇子降生了?”
孙颖力气大的惊人,把李淮月抓的疼。
偏殿内的光线昏暗,李淮月看着孙颖眼中闪过的微光,心中暗自期待。
她放缓语气,再次轻声说道:“皇子已经平安降生,你只要好好配合,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离开?” 孙颖喃喃重复着,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李淮月,语气急切:“婉宁,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出去?”
李淮月心中一震 —— 孙颖竟然把她认成了陈婉宁!
难怪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诡异的熟稔。
李淮月不动声色,顺着孙颖的话说道:“当然是真的。”
若是孙颖把她当成了陈婉宁,那陈婉宁如何称呼李淮月呢?
李淮月顺着自己的刚才的推测:“姐姐。只要你别再冲动,安心等消息就好。”
孙颖神色一愣,竟微笑起来,居然是真的开心。
李淮月知晓自己猜测可能正确,便又称呼道:“若是能出去,你恢复孙贵妃的名号指日可待。”
“孙贵妃……”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孙颖浑身一震,眼中的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嚣张与锐利。
她猛地松开李淮月的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语气带着几分倨傲:“长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看我的笑话吗?”
李淮月看着瞬间恢复神智的孙颖,心中了然 —— 孙颖并非完全疯癫,只是在 特定词语的诱惑下,才能短暂清醒。
可清醒后的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对话,更不会承认自己曾依赖陈婉宁、被药物控制的事。
“本宫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李淮月淡淡说道,“如今你清醒了,正好可以好好想想,当初是谁让你去冲撞云嫔,导致她早产。”
孙颖眼神闪烁,避开李淮月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语气强硬,却难掩心虚,“你若是没事,就赶紧离开,别在这里打扰我!”
李淮月知道,此刻清醒的孙颖绝不会吐露实情。
再追问下去,只会让她更加抵触,甚至再次陷入疯癫。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存疑
刚走到殿门口,李淮月便与迎面而来的陈婉宁撞了个正着。
陈婉宁手中提着食盒,看到李淮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随即陈婉宁挤出温和的笑容:“公主也来看孙姐姐?真是巧了,我刚炖了些鸡汤,想着给孙姐姐送来补补身子。”
这是李淮月与陈婉宁第一次正面交锋。
她想起看到过陈婉宁之前作弄孙颖和陆云舒的场景,此女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
看着陈婉宁眼中恰到好处的无辜与关切,李淮月心中冷笑,却也不动声色:“贵妃有心了。只是孙颖刚清醒些,情绪还不稳定,你送东西过来,可要小心些。”
“多谢公主提醒。” 陈婉宁像是为了防止李淮月怀疑,主动掀开食盒,里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旁边还有两碟清炒青菜,都是些寻常的吃食。
她又感叹道:“我知道孙姐姐身子弱,特意炖了清淡的鸡汤,没放什么补品,就怕她吃不惯。”
李淮月仔细打量着食盒里的东西,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她心中疑惑,难道陈婉宁真的只是单纯来送东西?
可刚才孙颖误认自己为陈婉宁的模样,又让她无法相信。
“既然贵妃来了,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李淮月说完,便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时,她清晰地感受到陈婉宁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李淮月脚步微顿,心中更加确定,陈婉宁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能加快验证心中的猜疑。
回到公主府,李淮月立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景澄。?
“孙颖能在‘孙贵妃’的称呼下清醒,说明她对自己的身份极为看重,也证明她的疯癫确实是人为控制的。” 李淮月说出心中猜想。
景澄沉接着推测:“而陈婉宁在你离开时露出的恨意,绝非错觉。她一定知道你在调查她,只是在刻意伪装。”
“我也这么认为。” 李淮月点头,“可她送来的鸡汤和青菜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李淮月在遇到陈婉宁后,立即差人去了趟太医院,太医院的记录显示,陈婉宁宫中所领药材,也只发现了安神草,没有其他可疑药物。
“或许她根本没有将药物放在食物或汤药里。” 景澄说道,“她既然能让孙颖对她产生依赖,说不定有其他控制孙颖的手段。”
他接着道:“我们必须扩大调查范围,不仅要查她送给孙颖的东西,还要查她身边的宫人,以及她与太后的联系。”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李淮月说道,“但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陈婉宁身边的宫人都是太后安排的,口风极严,根本问不出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都觉得此事棘手。
陈婉宁的手段太过隐蔽,让他们无从下手。
最无力的便是如此,粮草案明明查到了镇国公府,却断在了一个镇国公无用的二公子手上。
如此看来,想要给当年的宁国公翻案,难上加难。
再加上目前太后已走远,想要再次抓住他们的把柄,还真得从太后留在这边的势力查起来。
“不过,她为什么会恨我?”李淮月疑惑,“她是太后的人,我与她一直是能避则避。”
“难道……”景澄盯着李淮月:“是之前的公主得罪了陈婉宁?”
李淮月恍然大悟,没错,她怎么忘了。
之前的原身可是作恶多端,利欲熏心的长公主!
景澄安慰她:“以她目前的身份,还动不了你。“
李淮月点头,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先不管了。
次日,李淮月再次前往太医院,找到院首刘太医。
“回公主,昨日已经说过,宁贵妃除了之前领用的安神草,就只开过一些人参、当归之类的补品,都是些寻常的滋补药材,没有任何问题。” 刘太医躬身回答。
“真的没有其他药物了吗?” 李淮月追问,“比如一些能控制人神智的药物?”
昨日太过匆忙,她有些细节没有问。
刘太医摇了摇头:“绝对没有。宁贵妃身子康健,很少用药。”
李淮月掩饰尴尬:“咳咳,她很少传唤太医啊?也很少用药?”
刘太医如实回答:“这是自然,且不说宁贵妃身体康健,她本人精通医理,若是有什么小毛病,自己就能调理,根本用不着我们这些太医。”
“精通医理?” 李淮月心中一惊, “宁贵妃精通医理?”?刘太医看着李淮月的惊讶,认真回答:“是啊。”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她精通医理的?怎么没有听其他人提起过?”李淮月疑惑,怎么之前查的陈婉宁的身世和医理毫无关系。
“宁贵妃确实精通医理的,而且用药应该十分高明。”刘太医回忆道:“去年医院来了个新人,因为是走后门进来的,医术不精,给一位嫔妃开错了药方。”
“开错了?”这太医院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是啊,幸好宁贵妃路过,一眼就看出了药方中的错误,还指出了两种药材的用量差别,说得头头是道。”
“后来呢?”李淮月追问。
“后来那人不承认,但又不敢得罪宁贵妃,就闹到了我这里。老臣去核查,发现那新人确实开错了药,便将他逐出宫了。”
李淮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陈婉宁出身官宦世家,闺阁淑女,入宫前从未听说过她懂医理。
而且只是偶然陪伴了太后,让太后对其宠爱才有入宫的机缘。
可刘太医的话又不像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立刻告别刘太医,回到公主府。
“你是说,陈婉宁精通医理,还能一眼看出太医开错的药方?” 景澄听完李淮月的话,也是一脸震惊。
“不可能,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陈婉宁入宫前只是个闺阁女子,根本没有学过医理。”
“所以我怀疑,现在的陈婉宁,很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李淮月语气坚定,“真正的陈婉宁不知去处,而现在这个‘陈婉宁’,是太后安排的人。”
景澄眉头紧锁,仔细思索着:“你这么一说,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她精通医理,所以能轻易用药物控制孙颖,她能得到太后的重用,是因为她本就是太后的人。”
李淮月点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明她的真实身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后离宫
夏日很快就来了,十日的期限也很快就到了。
皇宫门口,李斐率领众臣为太后送行,陈婉宁身着华丽,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点微笑,,站在李斐身边,神色疏离。
太后坐在銮驾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斐和陈婉宁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陛下,哀家离京后,你要好好待婉宁。”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众大臣听到。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听到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眼乳娘怀里嗷嗷待哺的二皇子,意有所指道:“左右不过等这孩子长大些,我也不是一直不回来了。”
李斐咬紧牙根,面上笑道:“静候母后回宫。”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李嬷嬷说道:“李嬷嬷,哀家离京后,你就留在宫中,协助贵妃打理后宫事务。若有什么事,及时向哀家禀报。”
“老奴遵旨。” 李嬷嬷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她是太后最信任的人,留在宫中,实则是为了太后留在宫中的眼睛。
銮驾缓缓启动,向皇家别院的方向驶去。
李斐看着銮驾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等时机成熟,他要摆脱太后的控制。
景澄调查陈婉宁的人已经出发去了她的家乡,不日就会有结果。
孟光这人善于唠嗑,长者一张笑脸,容易问话,他走访了江南世家的旧友,很快便摸清了陈婉宁家族的底细。
三日后,一封密信便快马送到了景澄手中。
信中写道:“陈家主支乃江南望族,世代为官,自太祖年间起便把持江南盐铁漕运,陈家现任家主的嫡女,嫁与镇国公的堂弟为妻,与太后确有姻亲。”
李淮月问:“难道陈婉宁的身份确实没问题吗?太后没有说谎?”
景澄继续将查到的内容告知:“陈婉宁父母与陈家现任家主的庶弟,母家世代经商,主营丝绸与首饰,虽不如嫡兄家走仕途显赫,但也家底殷实。”
更关键的是,孟光在信中提及,他已找到陈婉宁的父母,两人对女儿的容貌描述与宫中 “陈婉宁” 别无二致。
“什么?难道我们的思路错了?陈婉宁的身份真的没问题?”李淮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错了。
“陈家父母还专门描述了女儿眉如远山,眼若湖泊,连自幼爱穿青绿色衣裙,擅长绣海棠花等细节都分毫不差。”
李淮月皱眉:“有点刻意了,怎么会向外人专门提及这些喜好?”
“陈家父母谈吐儒雅,对女儿入宫之事颇为自豪,提及‘贵妃娘娘’时语气真切,似无作伪之嫌。”
景澄接着道:“按孟光所说,陈家背景与太后所言的‘远亲’身份完全吻合,连容貌细节都对得上,这倒有些棘手。”
李淮月反复看那信件,指尖停在“原在平溪镇做生意,四年前搬至吴县” 这一句上。
她闪过疑惑:“他的嫡兄在苏州府居住,他就算是为了做生意一直居住在平溪镇,但怎么四年前突然去吴县?就算是生意失败也应该回到苏州府啊?”
景澄立即明白她说什么意思。
寻常人家搬离旧居,多因经商迁徙或家族变故,可陈婉宁父母在平溪镇有家底,
日子过得红火,为何突然搬去吴县?
李淮月接着说:“而且孟光只查了陈家父母的说法,未问周边邻居,难保其中没有隐情。”
景澄心中一动,当即拍板:“你说得对,此事绝不能只听陈家一面之词。我亲自去江南一趟,与孟光汇合,再查探平溪镇的旧居与邻居,定要找出破绽。”
次日清晨景澄就出发了。
他乔装成江南盐商,带着两名心腹,快马离开京城。
一路南下,七日后便抵达苏州吴县,与等候在此的孟光汇合。
“侯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孟光见到景澄,又惊又喜。
“陈家这边的线索太过‘完美’,反而可疑。” 景澄开门见山,“你之前说陈家父母对女儿的描述分毫不差,可曾问过他们搬来吴县的原因?”
孟光一愣,随即面露愧色:“当时急于确认容貌与家世,未及细问搬离之事。陈家父母只含糊说‘平溪镇生意不好做,吴县离主支近,好有个照应。’”
“现在就去吴县陈家附近的邻居家,一问便知。” 景澄当即下令。
两人来到陈家所在的小巷,找到隔壁卖胭脂的王婶。
这王婶见前几天来过的小伙子又来了,还带来了东家,话匣子就打开了。
“这陈家老爷啊,是四年前搬来的,之前这院子空了快一年呢。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很神秘,也不与周围人接触,听说女儿在宫里当娘娘,连县太爷都不敢动。”
“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从平溪镇搬来吗?” 景澄问道。
王婶想了想,摇头道:“不清楚。只听外人闲聊时说过,他们家平溪镇‘出了点事’,不得已才搬走的。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也不好问。”
“他们搬来后,有亲戚来探望?” 孟光追问。
“没见过有亲戚来。” 王婶回忆道,“听说家里姑娘长得很美,当时请了教习嬷嬷专门一直在学习。”
景澄与孟光对视一眼,心中的疑虑更重,这陈家姑娘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进宫,怕不是与太后的亲近,都是设好的局。
“哦对了,倒是听说这家人信佛,家里专门设了佛堂,三天两头请主持来讲佛。”
景澄心中的怀疑更深,太后也信佛,难道也是为了投其所好?
在吴县再也问不出什么,景澄与孟光两人当即决定,去陈婉宁父母做生意的平溪镇去。
平溪镇是苏州府下属的一个镇子,镇内河道纵横,是江南典型的水乡古镇,道路两边商贩众多。
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楼。
景澄带着孟光坐在茶楼二楼一角,小二见二人气宇轩昂,衣着华丽,不是普通人,主动过来添茶。
两人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请了小二一壶茶,请他坐下来。
提及陈家的生意,在这里还是小有名气,小二倒是知道不少。
“要说当年陈家的‘玲珑阁’,当年可是咱们镇上最好的首饰铺!”一旁的老者是个爱唠嗑的,一听到熟悉的店铺,开了话匣子。
第一百四十章 一儿一女
“那玲珑阁原本的陈老板做生意不怎么样,但是他有个儿子,叫陈忌之,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接手玲珑阁后那首饰生意风生水起。”
那老者聊的尽兴,坐到了景澄这一桌。
那小二也接着说:“那陈忌之老板啊,人长得俊,心肠也好,嘴也甜,不像其他掌柜狗眼看人低,陈家女儿更是奇才,铺子里的首饰都是她设计的,样式新颖。”
“那你们见过那陈家女儿吗?”孟光着急问。
“哎?公子这是哪里的话?”那老者嫌弃的看看这两人,“人家大家闺秀,我们从哪里见?”
“那你们是否听过他家女儿精通医理?”
“这到没听过。”那小二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真没有,这茶楼来往的客人也没听过。”
景澄握着手中的茶杯捏紧,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不管是商贾之家还是官宦之家,都很难出一个精通医理的人。
“那为什么不开了呢?”孟光追问。
“那时候‘玲珑阁’生意正好,每天都挤满了人。可不知怎么的,四年前的一个晚上,铺子突然就关了门,陈家一家人也在半月内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那老者接着感叹:“有人说是陈忌之得罪了大人物,也有人说他们欠了债,还有说风水的……”那老者摆摆手,“谁也不清楚。”
“那您知道陈家搬去哪里了吗?” 孟光问道。
“不清楚。” 老者摇头,“他们搬走得很突然,连邻居都没打招呼。只听说搬去了吴县,具体地址没人知道。”
景澄与孟光谢过老者,给了那小二赏钱。
“侯……老爷。”孟光改了称呼,“您说,这好端端的铺子,为什么要关掉啊。而且那些推测肯定都不是真的,陈家老爷虽然是庶子,但是陈家乃江南大家族。”
冥冥之中,景澄觉得,这陈家搬家的原因定是关键。
在江南,能逼得陈家搬家的,肯定是比陈氏家族更大权力的人。那就不是江南本地的人。
为了更详细的了解,景澄去走访了几位曾与陈家有往来的商户。
那些人与老者的说辞一致,倒是一位何老板说道:“他们走之前,倒是陈老爷与我来商量接管玲珑阁的事儿。这倒是奇怪。”
“有什么着急吗?”孟光问起来。
“当然奇怪,这自从陈公子管理玲珑阁之后,陈老爷就不管事儿了呀,但是他们搬走前的那段时间,不管是谈事,还是关闭店面,都没看到陈公子啊!”
孟光想起那老者的话:“难道是陈公子得罪了大人物,被人抓起来了?”
那老板啧了一声:“那真是可惜了,陈公子是顶好的人喽。”
景澄追问:“那何老板是否见过陈家小姐?”
何老板摇头“没见过。”不过他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只听说陈家兄妹关系极好,陈家也很宠这个女儿,好些人前来提亲,陈老爷都舍不得。”
“谢谢何老板了。”景澄又想起了什么,“那陈家信佛吗?”
何老板摇头:“从未听闻。”
景澄挑眉,那陈家就是在到了吴县后才开始信佛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太后布的局?
当初这家人到底遭遇了什么,离开平溪镇呢?
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侯爷,您觉得陈家搬离平溪镇,会不会与真正的陈婉宁有关?” 孟光问道“会不会是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的陈婉宁出了意外?”
孟光突发奇想:“难道现在宫里的‘陈婉宁’,就是在那之后被太后安排顶替的?”
景澄摇头:“不是,极有可能是他们为了接近太后,与太后套近乎,准备了一些东西,在那之前,‘陈婉宁’就已经不是真的陈婉宁了。”
“这陈家人真是可怕,为了入宫争权,竟然这么处心积虑。”孟光愤慨。
想起宁贵妃那双湖泊般寂静的眼睛,对谁都疏离的态度,景澄否定了他的想法:“可能也不是为了进宫争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孟光又问。
景澄根据这段时间的调查,得出结论:“四年前陈家可能出了什么变故,为了一些事必须入宫,他们作为庶子还是商贾之家,想要入宫就需要搭上太后这条线。”
景澄接着道:“为了如此,他们就准备了太后喜欢的东西,学习`太后的喜好,以及宫里的规矩,包括与太后的偶遇与搭救。”
两人前往陈家在平溪镇的旧宅与 “玲珑阁” 旧址,寻找更多线索。
陈家旧宅位于镇东的临河巷,如今已换了新主人。
新主人是位员外爷,得知两人来意后,便带着他们参观:“这宅子我四年前买的时候,还有一些主人家的首饰花样草图,听人说是家里一双儿女留下的。”
店主取出的首饰样板,与老者描述的 “海棠缠枝簪”“鸳鸯戏水镯” 一模一样。
景澄拿起一块银质海棠簪的样板,发现簪头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 “婉” 字 —— 显然是陈婉宁的标记。
“这些样板,能不能卖给我?” 景澄问道。
店主爽快地答应:“反正留着也没用,您拿去吧。”
景澄将样板收好,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真正的陈婉宁不仅擅长设计首饰,还习惯在作品上刻下 “婉” 字。
回到住处,景澄又拿起那些花样草图,花样画的精美细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
他出来已久,算算日子,也该回去参加陈婉宁的贵妃大典了,若是他不出现,陈婉宁和留在宫中太后的人定会起疑。
封贵妃的仪式在太和殿举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鎏金柱上的盘龙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陈婉宁身着明黄色绣金凤纹的贵妃朝服,由两名内侍搀扶着,缓步踏上汉白玉台阶。
她头戴七尾点翠嵌珠凤冠,每走一步,凤冠上的东珠便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衬得她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端庄与贵气。
殿内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李斐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握着镶玉的册封卷轴。
礼部尚书手持诏书,声音洪亮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氏婉宁,淑慎端良,温惠贤淑,侍奉朕躬,恪尽职守。今册封为贵妃,赐居长乐宫,协理六宫事宜,钦此!”
陈婉宁跪地接旨,动作标准而优雅,声音柔婉却清晰:“臣妾陈婉宁,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斐亲自为她戴上象征贵妃身份的金累丝镶红宝石项圈,指尖触碰她脖颈的瞬间,陈婉宁微微垂眸,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
在外人看来,真是般配的一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撞破好事
封贵妃的仪式刚落幕,皇宫便以“庆祝新贵妃册封、共赏盛夏荷景”为由,在御花园的澄瑞池畔举办荷花宴。
池面荷叶田田,粉白相间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曳,岸边搭建起数十座临水的宴席,官员与家眷们按品级就座,丝竹之声与欢声笑语交织。
看似一派祥和热闹,实则暗流涌动!
李斐坐在主位上,身边是身着贵妃朝服的陈婉宁。
她头戴点翠嵌珠凤冠,身着绣金石榴纹霞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不时为李斐布菜、劝酒,举手投足间尽显“贤淑”。
还没当上皇后呢,就起了皇后的架势,真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
李淮月与景澄分坐两侧,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陈婉宁的动向。
宴席过半,一阵婴儿的啼哭突然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陆云舒留下的二皇子被乳母抱在一旁,不知为何突然哭闹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任凭乳母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陈婉宁放下酒杯,眼中露出关切之色:“这孩子许是认生,或是想念亲人了。说起来,这孩子与陆家有血亲关系,武安侯府今日来的齐全,一会儿与二皇子瞧瞧。”
她话音刚落,目光便扫向陆家的席位,惊讶道:“咦?方才还看到陆芷柔小姐在席间,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她的一番话,将众人的关注点到了讨论陆家人身上,更是关注到陆芷柔的缺席。
陆芷柔早已嫁给孙飞,她与林宛儿一前一后嫁入侯府,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了,两人都没有怀孕的消息传出。
外人传言二人不和,经常把侯府弄得鸡飞狗跳,孙飞因嫌弃他们太吵,鲜少回家。
武安侯夫人程氏恰好坐在陆家邻席,闻言立刻起身,对着李斐躬身道:“陛下,臣妇去寻一寻芷柔,不然怕在这宫中冲撞了哪位贵人。”
李斐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陈婉宁见状,连忙说道:“夫人且慢。这御花园甚大,岔路又多,宫中规矩繁杂,夫人初来乍到,怕是会走丢。”
她话音一转,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宫人:“不如让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跟着,也好为夫人引路,免得耽误了时间。”
程氏行礼道谢:“多谢贵妃娘娘体贴。”
陈婉宁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吩咐了几句。
很快,两名机灵的宫女和两名熟悉御花园路线的太监便走到程氏身边,恭敬地说道:“夫人,奴才们为您引路。”
程氏跟着几人离开宴席,沿着澄瑞池的回廊向僻静处走去。
她边走边道谢:“劳烦几位了。”
领头的宫女笑着回道:“夫人哪里的话,既是贵妃安排,奴婢自当尽力。”
另一名宫女道:“不过,刚才听其他宫人说陆小姐方才说想去假山那边的凉亭透透气,奴才们带您过去看看。”
一行人穿过花木丛生的小径,很快便来到假山后的凉亭附近。
还未走近,便听到凉亭内传来男女的说笑声,那女子的声音软糯带着娇嗔,一行人脸色大变。
在宫中私会可是重罪!
这还是贵妃仪式上,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子!
只有程氏脸色瞬间死白,这女子的声音正是陆芷柔!
程氏脚步一顿,连忙伸手拦住身后的宫人与太监,扶着头道:“瞧我这老糊涂,刚才芷柔明明说头痛,想要先回府休息,我怎么就忘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几位宫人何等的人精,四人你看看我,大致猜到了什么。
领头的宫女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夫人,御花园内虽允许家眷走动,可这假山后僻静无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合规矩。”
另一旁的宫女也解释:“若是真有不妥,我们视而不见,便是失职,日后追究起来,可是重罪啊!”
“是啊夫人!”一旁的太监也连忙附和。
“贵妃娘娘让我们跟着您,就是为了确保诸事妥当。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小奴才可担待不起,还请夫人允许我们上前查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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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心中焦急,陆家最重颜面。
若是真撞破陆芷柔的私事,陆家必定门楣蒙羞,到时候刚刚有了点实权的武安侯也绝对会被影响!
她死死拽住宫女的衣袖,坚持道:“不过是几句说笑,哪来那么多重罪?我们就在此处等片刻,说不定里面的人很快就出来了,何必非要上前冲撞?”。
“夫人,此事真的马虎不得!”宫女轻轻挣开程氏的手。
宫女语气坚定,“宫中规矩森严,若是今日我们因‘怕冲撞’而放过不当之事,明日被其他人发现,我们连同夫人都会被牵连!”
另一位宫女也上前拉开程式的阻拦:“是啊夫人,您是侯府夫人,身份尊贵,可我们这些奴才,丢了性命都是轻的!”
太监也好脾气劝解:“夫人如此阻拦,会让我们误以为里面的人是孙陆氏,为了她的名声,您也不该阻拦,我们查看清楚,好还给令嫒一个好名声。”
两名宫女拦住程氏,而另外两名太监已经前往查看,程氏只能干着急,祈祷自己听错了。
也祈祷里面的人什么也没干,真是问询闲聊。
程氏心急如焚。
那两位宫人一齐查看,互相印证,只见假山后面遮掩的凉亭内。
陆芷柔正依偎在一名身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怀中,男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着一支莹白的玉簪,正温柔地为她插在发间。
此情此景,两名宫人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撞在身后的石头上。
大喊道:“皇家花园,你们好大的胆子,在干什么!”
程氏这才看清那男子,正是孙飞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韩青!
要知道,陆芷柔已嫁给孙飞,成了侯府平妻。
且当初嫁给孙飞的缘由,不少世家都没忘呢,不然她一个嫡女怎么会做平妻!
如今却又在皇宫宴席上,与其他侍卫在此私会,这不仅是对孙飞的奇耻大辱,更是让整个陆家颜面扫地!
程氏捂住胸口,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周旋
也幸亏程氏吐了这口鲜血,跟随而来的四位宫人全部都关注她。
“哎呀,夫人怎么了这是!”一名太监赶紧扶住她,显然这名太监是四人之首,迅速安排人分工:“小豆,去传太医来给夫人瞧瞧。”
那名叫小豆的太监立即低头跑了。
“小翠,去禀明皇上和贵妃娘娘,说是武安侯夫人需要休息。”那人又安排道。
那名叫小翠的宫女立即松开扶人的手,转头就要走。
“别!”程氏心中恐慌,如果这宫人把人都叫来了如何得了,岂不是会全部的人都要知道陆芷柔私会外男了?
程氏勉强直起身子:“我,没事儿了。”
她对着那领头的宫人行礼,顺手从口袋里掏了银子递过去:“谢谢张总管,我已经没事儿了,我们回去吧。”
与此同时,程氏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使了个眼色,让两人躲进假山里。
她没注意到,小翠竟趁她分心,悄悄折返,快步跑回宴会场。
宫女绕到陈婉宁身后,压低声音禀报刚才的事儿。
陈婉宁让她继续回去,表明自己已经知晓,在那边等着即可。
宫女应下,悄然退去。
随后,陈婉宁放下酒杯,走到仍在哭闹的二皇子身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嘴角,语气温柔:“小家伙是不是饿了?”
众臣见宁贵妃这般喜爱孩子,纷纷夸赞:“宁贵妃这么会哄孩子,一定会对二皇子好的。”
“大皇子二皇子真是命好,都让宁贵妃养。”
“宁贵妃也是有福之人啊。”
李淮月端起酒杯,隔着空气也向陈婉宁敬了杯酒,以此表示对她照顾两个孩子的感谢。
陈婉宁微微回礼。
手中仍在逗二皇子,耳朵听着这些人的阿谀奉承,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让乳母取来温热的米糕,亲自捻起一小块喂给皇子。
许是米糕的甜味安抚了孩子,二皇子竟真的停止了哭闹,小口吃了起来。
周围的嫔妃纷纷夸赞:“贵妃娘娘真是有办法!”
谁都知道,大家不过是巴结着新升的贵妃罢了。
陈婉宁看了眼众人,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笑了笑,“荷花宴岂能只在席间坐着?不如我们一同去荷池边赏荷,也沾沾夏日的灵气,顺便散步消食。”
众官家夫人本就觉得宴席沉闷,纷纷附和,便跟着陈婉宁往荷池走去。
陈婉宁特意选了那条路过假山的路。
刚到假山附近,便看到程氏站在路口,脸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显然是刚从假山方向过来。
陈婉宁故作关切地走上前:“陆夫人,找到陆小姐了吗?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对着旁边的太监首领斥责道:“怎么这般不懂事,武安侯夫人这样难受,不去请个太医?”
程氏心中一慌,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假山,那里静悄悄的,想来自己和四个宫人还未走远,陆芷柔两人肯定还躲在里面。
她强装镇定:“劳娘娘挂心,臣妇许是中暑了,胸口发闷,还险些吐了血,便在此歇了歇。芷柔……许是芷柔已经告诉我她回去了,臣妇糊涂忘记了。”
“吐血?”陈婉宁眼中满是“担忧”,语气却带着几分严肃,“是什么事让夫人急到吐血?若是因寻陆小姐伤了身子,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程氏连忙摆手:“与娘娘无关!只是芷柔这丫头中途离席不打招呼,害得娘娘惦记,臣妇心中着急罢了。回头让她爹好好教训她!”
“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陈婉宁握住她的手,“陆小姐早已嫁人,如今已得叫一声孙夫人了。”
说到嫁人二字,陈婉宁说的格外重。
程氏见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与贵妃同去赏荷花,只想快点离开此处,又补充道,“臣妇歇了会儿已好多了,不知娘娘要去何处?”
“正要带大家去荷池赏荷。”陈婉宁笑道。
程氏立刻接话:“如此美景,臣妇也想一同去,正好散散暑气。”
她想着,只要跟着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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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离开,等众人走远,再回来让陆芷柔脱身,便可瞒天过海。
陈婉宁点头应允,程氏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蒙混过关。
陈婉宁扶着程氏一起走在前面,后面的人稀稀拉拉走在后面。
在众人转身准备走时,陈婉宁突然“哎呀”一声,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镶玉坠子,脸色微变:“我的坠子不见了!方才还在的,莫不是掉在这附近了?”
为了显示贵重,陈婉宁特意强调:“那坠子是太后赏赐的,价值不菲。”
这话一出,众人为了讨好陈婉宁,纷纷蹲下身找坠子。
陈婉宁指着假山处的草丛:“那片地方也找找。”又假意体恤他人,“若是找不到就算了,毕竟是我太粗心了。”?一位穿紫色衣裙的夫人眼尖,目光扫过假山夹缝时,突然指着那里大喊:“娘娘快看!假山缝里有衣角!”
众人都停下寻找,目光瞬间集中过去,程氏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双腿微微发抖。
那粉色的衣角,正是陆芷柔今日穿的衣裙!
随行的太监立刻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竟敢藏匿皇宫禁地,意图不轨!还不快出来!”
假山夹缝中沉默了片刻,陆芷柔与韩青哆哆嗦嗦走出来。
两人都脸色苍白,一出来就跪下。
“陆小姐?韩侍卫?”众夫人认出两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
“这不是威远侯的平妻,武安侯的女儿吗?怎么会和韩侍卫在一起?”
“真是伤风败俗!”
陆芷柔站在原地,浑身冰凉,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与孙飞的开始本就是个意外,因失了名节被父亲强逼嫁给孙飞。
本想着与孙飞相敬如宾,哪知孙飞不仅冷淡,更是将父亲夺走其西北军军权的元气撒到她身上。
两人越发没有感情,更难和睦相处。
她在那深宅之中早已心灰意冷,是韩侍卫见她可怜,对她嘘寒问暖。
如今被人当众揭穿,她也不想否认!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迁怒
与此同时,荷花宴的正厅,李淮月正觉得无聊。
因为对陈婉宁的怀疑,她一直盯着陈婉宁,见陈婉宁许久未归,便起了疑心。
李淮月对李斐说道:“皇兄,宴席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荷景?”
李斐正觉得席间气氛沉闷,闻言点头:“也好,许久没好好赏荷了。”
说着,便起身离席,景澄与几位亲近的大臣也连忙跟上。
一行人沿着回廊往荷池走去,刚转过弯,便看到假山前围满了人,议论声不断。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李斐皱眉问道,快步走上前。
当看清站在人群中的陆芷柔与韩青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周身的气压骤降。
李斐最看重皇室与朝臣的颜面,如今竟有人在皇宫宴会上做出这等苟且之事,简直是打他的脸!
“陛下!”陆芷柔看到李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跪倒在地,“臣妇……臣妇罪该万死!是臣妇教女无方,做出此等荒唐事!”
李淮月看着前世的继母,心中冷笑,这就是溺爱不教正经的下场。
不少官员不时眼睛偷瞄孙飞,也不敢言语。
后者倒是神色如常,仿佛在看陌生人跪在前面。
陆芷柔与韩青也连忙跪下,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官员与家眷纷纷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喘一口,连风吹荷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李斐的目光扫过两人,又看向脸色惨白的程氏,最后落在一旁故作惊讶的陈婉宁身上,眼中满是怒火与失望。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禁地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败坏朝纲,丢尽皇室与侯爷的脸面!”
李淮月站在一旁,心中已然明了。
这一切,定是陈婉宁策划的。
她故意引众人经过假山,又以“丢坠子”为由引出陆芷柔与韩青,就是要让此事在李斐面前彻底曝光。
但是这件事会让陆家与孙家反目,进一步削弱李斐的势力。
也不知这一出戏,是太后的谋划,还是眼前这位向来与世无争的新任贵妃所为。
李淮月盯着陈婉宁,只见陈婉宁适时走上前,柔声劝道:“陛下息怒,此事虽荒唐,却也需查清缘由再处置。您龙体为重,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而是对侍卫下令:“将陆芷柔、韩青押入大牢!程氏与武安侯教女无方,知情不报,纵容此事,罚俸禄!”
侍卫们领命上前,陆芷柔哭着求饶,却被侍卫堵住了嘴,程氏则如同行尸走肉,任由侍卫拖拽,脸上满是绝望。
众官员与家眷见事情平息,纷纷告退,原本热闹的荷花宴,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与尴尬中草草结束。
李斐站在假山前,看着平静的荷池,心中却翻江倒海。
李淮月走到李斐身边,轻声说道:“皇兄,陈婉宁今日的举动太过巧合,她先是派宫人跟着程夫人,又特意引众人经过假山,最后以丢坠子为由引出陆小姐……”
“朕知道。”李斐打断她的话,语气疲惫,“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置好此事,安抚孙家与陆家,莫要引发更大的风波。至于陈婉宁……”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朕会盯着她。”
他现在还需要倚仗孙家和陆家,若是两家交恶,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夜色渐深,皇宫内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却照不亮人心深处的算计。
陈婉宁回到望月宫,李嬷嬷早已在殿内等候。
看到陈婉宁回来,李嬷嬷连忙上前:“娘娘,今日之事成了?”
陈婉宁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卸下凤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成了一半。陆家与孙家生了嫌隙倒是真的。”
她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皇上估计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李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帮她梳洗换衣,赞赏道:“主子相信娘娘,老奴自然也是相信娘娘。”
她一开始也不理解为何太后如此看重陈婉宁,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倒是真的了解了一些无形中的手段。
“皇上驾到~”侯在门口的太监一声尖刻的嗓音未落,李斐就进来。
陈婉宁与李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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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行礼。
“爱妃请起。”李斐扶起她,一副丧气的样子。
陈婉宁自然知道他是为何丧气,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因何事困扰?”
李斐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爱妃,朕是不是很失败,是不是很没有威严,连一个小小的侍卫和侯府平妻都敢藐视朕的威严,上演闹剧。”?陈婉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安慰他道:“陛下为何这样想,他们这样低劣的人,何足让陛下挂心?”
李斐仍是装作困扰的样子,试探她:“爱妃,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端倪,才去让人寻那孙夫人的?连你都看出来了,朕却毫无察觉。”
陈婉宁看着他的表演,坦然无比道:“臣妾自然知道。”
李斐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有些没反应过来:“那……那你……”为何要拆穿,这不是给我们皇家蒙羞?
陈婉宁早已准备好一套说辞:“臣妾可是为了陛下啊,自古以来,臣妾知道陛下看重陆家,但陆家教女尚且如此,掌管西北军这么久了还不能完全掌握西北军。”
她看着李斐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如此之人,如何让陛下将大权交予此人。”
她戳中了李斐的痛处,竟让李斐有些慌乱。
他长期困于并未站太后的人中,可用之人太少,朝廷大部分势力是镇国公和天后的势力,如此他只能挖掘新的势力,这才不得不重用陆家。
但是陆家接二连三的事可以看出,武安侯闲散惯了,毫无能力,不堪重用。
陈婉宁看他听进去了她的话:“若是武安侯一直不堪重用,那西北军的兵权,不就自然而然落在您手里了?”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一开始不直接将西北军的军权握在自己手里,无非是怕人直接说自己抢了孙飞的兵权,不好管理西北军,换个人过渡下。
陈婉宁接着道:“若是继续这样,不日西北军的兵权不是自然落在陛下手中,众臣也不会有其他怨言。”
李斐点头,心思千回百转:“还是爱妃替朕考虑。”
两人都心知肚明,陈婉宁是为太后办事,但陆铭失去威信,如今看来对李斐也没想象中的坏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拓跋三兄妹
荷花宴风波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京城的空气中仍弥漫着几分微妙的紧张。
孙飞虽接受了对陆芷柔与韩青的处置,却闭门不出,孙家与陆家的关系降至冰点。
陈婉宁则借着照料两位皇子的由头,在后宫中愈发活跃,明里暗里拉拢嫔妃,试图巩固自己的地位。
就在此时,一道来自北疆的消息如巨石投入湖面,让皇宫上下瞬间忙碌起来。
原来,大靖在北边的联盟番邦拓跋的大王子拓跋烈、二王子拓跋风、小公主拓跋玉,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商议两国联姻事宜。
拓跋地处大靖北疆,疆域辽阔,骑兵骁勇,掌控着北部草原与中原的贸易命脉,实力远非兰柔等小国可比。
数十年来,两国依靠“联姻”这一纽带维持和平,拓跋皇室女子嫁入大靖宗室、大靖贵女远嫁北疆的事例屡见不鲜。
此次拓跋一次性派出三位皇室子女,规格之高前所未有,既显露出对两国关系的重视,也暗藏着对大靖实力的试探。
消息传到御书房时,李斐正与众大臣商议荷花宴后续的朝堂安抚事宜。
当听到“拓跋三位王子公主来京议亲”时,林丞相率先皱起眉头:“陛下,拓跋此次来势汹汹,我们需提前备好联姻人选。只是如今大靖宗室适龄者稀缺……”
他未言尽,但是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林丞相数了数人,又道:“如今,可堪匹配的,除了镇北侯府的沈然、景阳王的景灵郡主,便只有老臣的小儿子林文彦了。”
“林公子?”李斐看向林丞相,语气中带着几分考量,“林公子学识渊博,品行端正,身份也足够尊贵,确实是合适人选。只是……”
李斐顿了顿,话锋一转,“朕听说,林公子去年刚与江南苏家小姐定下婚约,若是强行解除,恐会失信于苏家,也影响林丞相的声誉。”
林丞相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老臣也知晓此事为难。可若能以一场婚约换取北疆数十年和平,老臣便是背上‘失信’之名,也认了。”
李斐道:“林丞相向来为朝廷考虑,朕也想想另外两个人。”
镇国公的儿子,李斐自然不想用,但是如果是景灵郡主,那就得让拓跋男子过来,恐怕不好商量。
“先将这三人列为备选吧。”李斐沉声道,“林丞相,你先与令郎沟通,看看他的态度。萧爱卿,你负责安排拓跋三位王子公主的迎接事宜,不可失了大靖体面。”
萧闻接旨,他乃大靖的使官,自然要让那群蛮人看看礼仪之邦的规矩!
三日后,京城北门张灯结彩,孙飞亲自率领皇城司在此等候,萧闻左顾右盼等着三人。
李淮月坐在附近的茶楼上,静静看着这一切,她总觉得,这三人来的蹊跷。
而景澄,又快马加鞭的赶往吴县,继续调查陈婉宁的真假。
巳时三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身着拓跋服饰的骑士簇拥着三辆华丽的马车驶来。
为首的马车车门打开,走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腰佩弯刀,面容刚毅,正是拓跋大王子拓跋烈。
紧随其后的马车中,走出一位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气质温润,面容俊朗,是二王子拓跋风。
最后一辆马车的车门被侍女拉开,一位身着粉色长裙的少女走下,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娇美,却带着几分倨傲,正是小公主拓跋玉。
“萧大人,久违了。”拓跋烈走上前,用流利的大靖语言说道,语气中带着草原贵族的豪爽。
萧闻拱手回礼:“大王子客气,陛下已在皇宫设宴,恭迎三位。请随我们入城。”
李淮月目光却在扫过拓跋玉时,留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一行人刚入城,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好奇地打量着来自北疆的贵客。
拓跋玉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着街边低矮的房屋与衣衫朴素的百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大靖京城,也不过如此,比我们拓跋的王庭差远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看到街边一位老妇人正提着篮子过马路,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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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的蔬菜散落一地。老妇人慌忙蹲下身去捡,却不小心撞到了拓跋玉的马车车轮。
“大胆刁民!竟敢冲撞本公主的马车!”拓跋玉猛地掀开车帘,厉声呵斥,手上的鞭子就甩了下来,重重打在那老妇身上。
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道歉:“公主饶命,老妇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拓跋玉冷笑一声,从马车上跳下,一脚踢翻老妇人的篮子,蔬菜散落一地。
她又接着道:“本公主的马车也是你能撞的?今天若是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以为我拓跋皇室好欺负!”说着,她便要抬脚去踢老妇人。
“住手!”李淮月从人群中走出来,让跟着她的侍卫拦住拓跋玉的随从。
显然,拓跋玉当街鞭打大靖的子民,只是为了显示拓跋的强大和蛮横。
李淮月厉声喝止,快步上前拦住拓跋玉,“公主殿下,不过是一点小事,何必与一位老妇人计较?”
拓跋玉被拦下,顿时怒视着李淮月:“你是谁?竟敢管本公主的事!我拓跋皇室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平民百姓指手画脚?”
一旁的萧闻适时提醒:“参加长公主,这位是拓跋公主拓跋玉,这是大王子拓跋烈,这是二王子拓跋风。三位贵客,这是我们大靖的长公主。”
拓跋玉仍然鼻眼朝天,丝毫不顾及萧闻的说和。
倒是拓跋风学习了大靖礼仪,向李淮月一拜:“玉儿初来乍到,在我们托钵,马匹和主人是一体的,马匹受惊,主人会当作大事,望长公主莫怪小妹。”
“要你道歉!”拓跋玉推了一下拓跋风,生气跺脚,“你凭什么替我道歉!大哥还没说什么呢!”
李淮月挑眉,这二人似乎关系……一般?
拓跋烈也下马而来,有样学样向李怀月行礼:“舍妹不懂大靖的规矩,冲撞了长公主。”
李淮月不理会他们,不卑不亢说道:“你们不是冲撞了我,而是冲撞了那位老妇,你们拓跋战马与主人是一体的,我们大靖子民是天子的子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矛盾升级
许是李淮月的话讽刺
“啪”的一声,拓跋玉生气的甩了甩鞭子,不再回马车,而是直接骑上了高头大马,横冲直撞的直接骑走。
萧闻赶紧骑马追上。
拓跋烈轻蔑的笑了一声,同样骑马走了。
只有拓跋风,向李淮月鞠了一躬,便坐上马车走了。
李淮月点点头,吩咐人看了看那老妇,留了点银子托人照顾她。
没想到这件事闹到了李斐面前。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拓跋玉站在殿中,双手叉腰,脸上满是骄横,添油加醋指责李淮月和大靖人对客人的无礼。
李淮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拓跋风则垂着眼帘,似乎很平静。拓跋烈站在拓跋玉一旁,似乎要守卫妹妹的意思。
“陛下!”拓跋玉率先开口,声音尖利,“李淮月当众羞辱我,还纵容平民冲撞皇家马车,这不仅是对我的不敬,更是没把我拓跋皇室放在眼里!”
拓跋烈接着道:“我们是来商议和亲的,如此怠慢,这事怕是要难了。”
拓跋风适时补充,语气带着几分“公允”:“陛下,长公主殿下此举,确实不妥。我兄妹三人远道而来,本是为了巩固两国和平,却未想刚入城便遭此对待。”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难免让人觉得大靖对此次联姻不够重视,甚至有怠慢之意。”
这番话恰好戳中了李斐的顾虑。拓跋实力雄厚,北疆安危全系于两国关系,若是因这点小事闹僵,得不偿失。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淮月,沉声道:“淮月,此事你确有欠妥之处,向三位道歉吧。”
“皇兄!”李淮月不敢置信地抬头,李斐向来对这位妹妹十分溺爱,如今这事错不在她,居然让她道歉?
李淮月道:“明明是拓跋玉欺凌百姓,我只是阻止她,何错之有?为何要我道歉?”
李斐解释,“拓跋公主是贵客,你身为长公主,当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个人意气影响两国邦交!”
李淮月必须忍耐,看了看拓跋玉得意的嘴脸。
见李斐向她使眼色催促,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三人微微颔首:“今日之事,若有冒犯,我向三位致歉。”
本以为道歉之后此事便能平息,没想到拓跋玉却得寸进尺。
她的目光落在李淮月发髻上那支赤金点翠珠钗上,钗头的东珠圆润饱满,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正是当年先皇赐予李淮月的生辰礼,意义非凡。
“道歉就完了?”拓跋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摘李淮月的珠钗,“这珠钗看着倒是不错,正好赔给我当压惊之物!你把它给我,今日之事便算了!”
李淮月猛地后退一步,抬手护住发髻,眼神冰冷:“此钗乃重要之物,意义非凡,绝不能给你!”?
这支珠钗是景澄前段时间去吴县回来带给她的,这是这一世景澄第一次送她礼物,叫她如何不珍重?
“不过一支破钗,你还当宝贝?”拓跋玉不屑地说道,再次伸手去抢,“在我拓跋,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还没人敢拒绝我!”?
眼看两人就要拉扯起来,一直沉默的拓跋风突然上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拓跋玉的手。
他语气带着几分“劝说”:“妹妹,不可无礼。我们如今在大靖地界,当守大靖的规矩,长公主的贴身之物,岂能随意抢夺?”?
他语气十分温和,倒是如沐春风的说教:“若是传出去,反倒显得我们拓跋不懂礼数。”
拓跋玉被拦下,顿时怒火中烧,转头用流利的拓跋语对着拓跋风低吼:“你!你也敢管我的事?别忘了你在王庭的身份,轮得到你多嘴吗?”?
这话虽用拓跋语说出,李淮月与李斐虽听不懂,却能从她的语气和神态中感受到满满的羞辱。
拓跋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微微发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却依旧没有反驳,只是默默退后一步,重新垂下眼帘。
拓跋玉骂完,也不再纠缠珠钗,冷哼一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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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破钗,本公主还不稀罕!大哥,我们走!”说着,便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出御书房,拓跋烈看了李斐一眼,也拱手告辞,紧随其后。
殿内只剩下李斐、李淮月与拓跋风三人。
李斐看着拓跋风,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二王子,你妹妹性情为何如此……暴躁?而且对我大靖似有敌意,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由?”
拓跋风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无奈”:“陛下有所不知,舍妹自小被父王与母后宠坏了,性子是骄纵了些。”
“仅是骄纵?”李斐知他是有所隐瞒。
拓跋风解释:“……或许是因为不愿远嫁,心中有气,才迁怒于大靖吧。”
说完,拓跋风便以“旅途劳累”为由,躬身告退。
拓跋风离开后,李淮月终于忍不住道:“这三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奇怪,还有拓跋玉莫名其妙的怨气。”
“确实。”李斐转向她,“刚才,委屈你了。”
李淮月一愣,没想到堂堂九五至尊愿意下个台阶。
想起李斐最是宠爱这个妹妹,如今让她道歉,已觉得万分对不起。
李淮月大方道:“我知皇兄是为了大局,拓跋实力雄厚,北疆安危全系于此次和亲。若是我们与拓跋闹僵,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一味的讨好也不是办法。”
李斐点头,知道她所指。
而李淮月盘算的,则是想要知道为何这拓跋玉对大靖的敌意这么大。
她想起自己刚收的丫头夏荷,当初只是见她聪慧,到底是真的聪明还是假的,不妨利用这次来试试。
她叫来夏荷,让她去和其他人打探下,这拓跋玉在拓跋王庭发生了什么。
夏荷领命而去,至于三人怪异的关系……
李淮月坐在窗边沉思,倒也不用那么着急,且先看着吧……
不到半日,夏荷就从跟随拓跋玉而来的拓跋侍卫那里打探到了消息。
果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不过,这恨意倒是有点戏剧性。
第一百四十六章 蛮横
夏荷走到李淮月面前,躬身禀报:“公主,奴婢打探到,拓跋玉在拓跋王庭有一个相好,是拓跋王庭的一名年轻将领,两人感情深厚。”
李淮月笑道:“竟然是有个青梅竹马?”
夏荷解释道:“此次拓跋王决定让她来大靖联姻,拓跋玉坚决不同意,甚至在大帐内以死相逼,不愿远嫁。”
“这么激烈的反抗?”李淮月没想到这姑娘还是个情种。
“后来还是拓跋风殿下出面,劝说拓跋王将她看管起来,直到出发前才解除禁足。所以拓跋玉此次来京,本就带着怨气,对大靖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原来如此,怪不得拓跋玉莫名其妙的怨气!
李淮月恍然大悟,“难怪她性情如此暴躁,对联姻之事也诸多抵触。她是把对远嫁的不满,都发泄到了我大靖身上。”
“不仅如此。”夏荷补充道,“奴婢还听说,拓跋风殿下与拓跋玉公主不是一位夫人所生,两人矛盾较大,拓跋玉经常忽略拓跋风。”
李淮月眼神闪烁,心中有了新的盘算。
拓跋内部的矛盾,或许可以成为大靖在联姻谈判中的突破口。
若是能利用拓跋玉的不满与拓跋风的野心,或许能为大靖争取更多的利益,甚至改变和亲的被动局面。
一日后,皇宫内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款待拓跋三位王子公主。
宴会上,丝竹之声悠扬,舞姬们翩翩起舞,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一派热闹景象。李斐坐在主位上,与拓跋烈谈笑风生,看似融洽,实则都在暗中试探对方的底线。?
酒过三巡,拓跋玉突然站起身,手中端着酒杯,目光扫过殿内的适龄贵族子弟。
随机她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陛下,在我们拓跋,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有资格向公主求亲。若是连我都比不过,又怎能保护王庭、守护两国和平?”
她扬起手中的杯子,走到桌子前面:“今日我提议,在场的适龄公子,若是有意与我拓跋联姻,不妨与我比试一番,赢了我的人,才有资格谈和亲之事!”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贵族子弟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拓跋玉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拓跋烈皱起眉头,似乎想阻止,却被拓跋玉一个眼神制止。
李斐也有些意外,他看着拓跋玉,心中快速权衡。
若是同意比试,万一贵族子弟输给拓跋玉,不仅会丢了大靖的颜面,还可能让拓跋更加轻视大靖。
若是不同意,又会让拓跋玉找到借口,说大靖无人,不愿和亲。
李斐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好气魄!只是今日是接风宴,主要是为了款待三位,比试之事难免伤了和气,也不适合在此时进行。”
“那是何时比较合适?”拓跋玉誓要拿下这比武。
李斐面上挂笑:“三日后,朕会在京郊的皇家围场举办围猎,届时邀请三位与朝中适龄公子一同参加。”
林丞相补充:“玉公主莫急,围猎既能展现勇士的风采,也能让大家切磋交流,不如将比试放在围猎之时,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拓跋烈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陛下考虑周全,就按陛下所说,围猎时再比试。”?
拓跋玉虽有些不满,却也知道在接风宴上强行比试确实不妥,只能冷哼一声,坐回原位,不再说话。
李淮月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索。
拓跋玉提出比试,看似是为了挑选勇士,实则可能是想借机羞辱大靖的贵族子弟,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拓跋风则始终沉默,眼神却在贵族子弟之间来回扫视,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那场围猎注定不太平,到时候要提前与景澄知会一声。
接风宴的气氛因拓跋玉提出的比试要求,隐隐透着几分剑拔**张。
就在此时,拓跋烈突然起身,对着李斐拱手笑道:“陛下,此次前来大靖,父王特意让我带来一份薄礼,聊表拓跋对大靖的诚意,还请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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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笑纳。”
李斐心中一动,笑着应道:“大王子有心了,不知是什么礼物?”?
拓跋烈拍了拍手,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两名身着拓跋服饰的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了进来。
铁笼上覆盖着黑色的兽皮,隐约能听到笼内传来低沉的嘶吼声,让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陛下请看。”拓跋烈走上前,一把掀开兽皮——铁笼内,两只通体雪白的狼正瞪着猩红的眼睛,獠牙外露,血盆大口开合间,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
雪狼的毛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健壮的四肢不断刨着笼底,显然野性未驯。
“这是……雪狼?”李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雪狼产自北疆极寒之地,数量稀少,性情凶悍,寻常猎户根本不敢招惹,没想到拓跋竟能捕获一对,还将其作为礼物送来。
殿内的贵妇们见状,纷纷发出惊呼,不少人吓得后退几步,脸色苍白。
陈婉宁坐在嫔妃席间,身体微微颤抖,强装镇定。
景澄原本坐于外围,看到雪狼,下意识地看向李淮月。
他见她虽面色平静,却也微微蹙着眉,便默默走上前,试图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
“不必。”李淮月轻轻拿开他的手,眼神坚定,“不过是两只狼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她知道,此刻若是露出胆怯,只会被拓跋看轻,丢了大靖的颜面。
拓跋玉看着殿内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不过是两只雪狼,就吓成这样,大靖的人也太胆小了吧?在我们拓跋,连孩童都敢与雪狼对峙,哪像你们,连看都不敢看。”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贵族子弟面露愠色,却碍于两国邦交,不好发作。
拓跋烈见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拱手解释给李斐:“雪狼若是好好饲养,便可认主,到时候想让他做什么便可以让他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被尊重的二哥
听到这话,大臣们心中满是排腹,这大王子是什么意思?两只雪狼会成为伤人的工具?
景阳王独女景灵郡主忍不住嘀咕:“说得好听,这雪狼既然能被你们抓住,还乖乖关在笼里,保不准早就被你们驯服,认你们为主了,还好意思拿来炫耀。”
声音虽小,但也有不少人听到。
李斐明白拓跋烈送雪狼,既是示好,也是炫耀拓跋的实力。
他压下心中的情绪,笑着说道:“大王子这份礼物真是贵重,朕多谢拓跋王的心意,定会好生饲养这对雪狼。”
说着,李斐便吩咐侍卫将铁笼抬下去,妥善安置。
拓跋烈见李斐收下礼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落座。
拓跋玉又站起身,提议:“陛下,光喝酒也无趣,听说大靖人爱玩儿投壶,不如我们来玩投壶游戏吧?双方各出三人对战,输的一方要罚酒三杯,如何?”
李斐正想缓和气氛,便点头应允:“好提议,那就依公主所言。”他看向殿内的适龄贵族子弟,说道,“谁愿代表大靖出战?”
“臣愿往!”镇北侯府的三公子沈然率先起身。
沈然是沈珏的弟弟,虽年仅十六,却**得一身好武艺,性格也颇为爽朗。
紧接着,林丞相的小儿子林文彦也起身应道:“臣也愿出战。”
林文彦虽为文官,却也精通投壶之术,平日里常与友人切磋。
这两人本就是本次和亲适龄的男子,大概是家里的长辈已与两人商议过,才主动站出来。
李斐满意的点点头。
拓跋玉见状,挑眉道:“你们只有两人,难道没人敢再上了吗?”?
李斐笑着解释:“公主是女子,我方出两人,也算是公平。若是公主觉得不够,朕再派人便是。”?
“不必了,两人就两人,反正结果都一样。”拓跋玉不屑地说道,转头看向拓跋烈与拓跋风,“大哥,你先上,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拓跋的厉害!”
拓跋烈笑着起身,走到投壶场地中央。
第一轮由拓跋烈对战林文彦。
林文彦手持箭矢,凝神瞄准,一箭投出,箭矢稳稳落入壶中,引来殿内一片喝彩。
可轮到拓跋烈时,他手腕微扬,箭矢如离弦之箭般飞出,不仅精准入壶,还将林文彦之前投中的箭矢顶了出去,落在地上。
众人傻眼,额头冒汗,坐立不安。
虽然拓跋人善于打仗,林文彦只是文官,但是在自己的场所被人打了脸,还是十分汗颜。
“好!”拓跋的随从们纷纷叫好,拓跋玉更是得意地看向大靖众人:“看到了吗?这才叫投壶!”?
林文彦脸色微红,却也不得不承认拓跋烈的技艺高超。第一轮,拓跋烈胜,林文彦被罚酒三杯。
第二轮,本应由拓跋风出战。
可拓跋玉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嘲讽:“二哥,就你那两下子,还是别上了,免得丢了我们拓跋的脸。还是我来吧!”?
拓跋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握着箭矢的手微微收紧,却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一旁,低声道:“好,妹妹小心。”?
拓跋玉走到场地中央,看向沈然,挑衅道:“你是武将,想必投壶技艺也不差。不如我们蒙眼对决,敢不敢?”?
沈然年轻气盛,哪经得起这般挑衅,当即应道:“有何不敢!”
侍卫取来两块黑布,分别蒙住两人的眼睛。
随着李斐一声令下,两人同时手持箭矢,凭感觉投向壶中。
沈然常年习武,对力道与方向的把控极为精准,第一箭便稳稳入壶。
而拓跋玉虽也有些功底,却因太过轻敌,箭矢偏了方向,落在了壶外。?
“好!”大靖众人纷纷喝彩,沈然摘下黑布,脸上露出笑容。拓跋玉却不服气,喊道:“不算!我刚才没准备好,再来一轮!”?
“妹妹,愿赌服输,别再闹了。”拓跋风上前劝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拓跋玉猛地转头,眼神冰冷,低声用拓跋语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别忘了你在王庭的身份,轮得到你管我吗?”?
拓跋风的脸色不好看,默默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拓跋烈见状,连忙打圆场:“陛下,舍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陛下莫怪。投壶本是游戏,点到为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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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笑着摆手:“无妨,公主性情直率,朕不会介意。”说着,便宣布投壶游戏结束,双方各胜一轮,算是平局。?
李淮月坐在席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歪头对身旁的景澄说道:“这拓跋玉对拓跋风也太不尊重了,张口闭口都是羞辱,哪里像兄妹?”?
景澄点头,压低声音回道:“拓跋风的母亲身份低微,在拓跋王庭中一直被拓跋烈母子欺压。拓跋玉更是从小就把他当奴才使唤,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如此看来,拓跋王庭内部的矛盾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李淮月若有所思地说道,“拓跋风表面温和,实则心中定有不满。”
景澄点头,同意她的观点。
两人正低声交谈,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陛下,不好了!安置雪狼的笼子被打翻了,一只雪狼跑了出来,正在御花园中四处乱窜,已经伤了几名宫女太监!”
“什么?”李斐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传朕旨意,让禁军立刻封锁御花园,务必将雪狼捕获,切勿再伤人!”
“不必!”拓跋烈起身,拱手指了指旁边的拓跋侍从,“我们拓跋人善于与走兽沟通,此人便是我们的驯兽师,他可制服雪狼。”
大家此时才注意到这驯兽师,身着拓跋传统的服饰,脸上左右涂了三色彩条,一双眼睛突出的黑,敏锐的注视众人。
只见他稳步走到雪狼附近,嚎叫了两声,用手指了指地面,又嚎叫了两声,那雪狼竟然听懂了一般,爬了下来。
他招呼旁人将笼子抬过来,手在笼子上拍了拍,那雪狼竟然自主走过去。
他从布袋种拿出一块生肉喂给雪狼,那雪狼乖顺的任他摸头,驯兽师趁机将笼子关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人的一系列操作。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术,若是这雪狼发生点什么,岂不是可能受到此人指挥?
众人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拓跋烈则觉得自己面上有光,仰起头自豪的拍了拍驯兽师的肩膀。
单纯的可怜,李淮月如此定义拓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