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斗医 “咳咳!”在众人的注视中,李掌柜佝偻着身子进了内院,刚坐下就忍不住咳嗽,脸色发白如纸。 王半仙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背着手站在门边,三角眼斜睨着“旭东道人”:“李掌柜这毛病我早说过,是肾阳亏虚,需用‘龙虎滋补散’加鹿茸、海马温补,你若敢用凉性针法,小心加重病情!” “旭东道人”没看他,指尖搭在李掌柜腕脉上,闭目凝神片刻,忽然开口:“掌柜近日常梦溺水,晨起咳痰带血,对吗?” 李掌柜猛地抬头:“神医怎么知道?我从没对人说过!” 王半仙嗤笑:“故弄玄虚!这是肾虚水泛的典型症状,用我说的方子准没错!” “错了。”“旭东道人”收回手,声音平静无波,“他不是肾虚,是经脉淤塞。”他取过银针,指尖灵力微动,银针泛出淡淡金光,“你常年久坐算账,气机郁结于腰腹,又贪凉饮冰,导致寒湿困脾,阳气被遏,看似肾虚,实则是‘假虚真淤’。” “一派胡言!”王半仙跳起来,“脉象沉弱不是肾虚是什么?我这就开方子让你看看!”说着就要去抓纸笔。 “旭东道人”已将三根银针刺入李掌柜后腰穴位,手法快如闪电。李掌柜突然“啊”了一声,只觉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往上涌,原本发紧的腰腹瞬间松快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舒服!真舒服!” “旭东道人”一边捻动针尾一边道:“你用滋补药强行催阳,如同给淤塞的河道筑堤,看似水位上涨,实则越堵越险。道医之道,在于疏而非堵。”他屈指轻弹银针,李掌柜身上突然冒出细密汗珠,带着淡淡的腥气。 “这……这怎么可能?”王半仙瞪大了眼,他开的滋补药确实让李掌柜短暂好转,却总反复发作。 门外偷听的士子们炸开了锅。 “假虚真淤?听着就比固本汤有道理啊!” “你看李掌柜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王半仙脸都白了,怕是真错了吧?” “旭东道人”拔下银针,李掌柜立刻直起身子,活动了几下腰:“神了!我感觉能扛起半袋米!” “旭东道人”取过纸笔写下方子:“茯苓三钱,白术五钱,加生姜三片煮水,三日后再来复诊。记住,少饮冰茶,多晒晨光。”他将方子递过去,目光终于转向王半仙,“王大夫若不信,可摸摸他现在的脉象,淤堵已散,阳气自回。” 王半仙僵在原地,指尖颤抖着搭上李掌柜腕脉,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 脉象果然变得沉稳有力,哪还有半分沉弱之相?周围士子的议论声像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神医!真是神医啊!”李掌柜千恩万谢地往外走,路过王半仙时特意停了停,“王大夫,您那滋补散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旭东道人”整理着银针,对目瞪口呆的白骠道:“下一位。”仿佛刚才的交锋不过是拂去了衣袖上的尘埃,而门外的冷风里,王半仙的身影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缩成了一团。 王半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一拍大腿,青布长衫的下摆都被他扯得变了形:“妖术!这分明是妖术!”他指着“旭东道人”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李掌柜那是陈年旧疾,哪有针扎几下就好的道理?你定是用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胡说八道!” 诊室门口的士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刚才还半信半疑的人此刻都踮着脚往里瞧,有人忍不住喊道:“王大夫这话不对吧?李掌柜刚才走路都挺直腰杆了,哪像被迷了魂?” “就是!”白骠往前站了半步,手里还攥着那本诊册,“先生治病时银针带灵光,那是正经的道家针法,您自己医术不精,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我医术不精?”王半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捋着胡须的手都在抖,“我在扬州行医三十年,‘固本还阳汤’治好了多少隐疾?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这外来的骗子就是钻了空子——他定是看出李掌柜那是气滞而非肾虚,故意用针法暂时疏通,过不了三天准保复发!到时候病情加重,看你们找谁哭去!” “旭东道人”刚要拿起下一位患者的诊单,闻言只是淡淡抬眼:“王大夫行医三十年,难道不知‘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经脉淤塞当疏,阳虚当补,对症施治方为医道。若一味用滋补药堵截气机,与拦河筑坝逼水溃堤何异?”他指尖轻点桌面,桌上的银针突然微微颤动,“刚才李掌柜脉象沉涩如淤河,此刻脉来流利如通渠,王大夫若真懂医,该知这绝非假象。” “你!”王半仙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珠一转又换了说辞,“好!你说你懂医道,那我问你,盐商张老爷的顽疾,你敢不敢接?他用了我三副‘龙虎散’都只缓解一时,你若能根治,我就当众给你磕头!”他笃定“旭东道人”必败,特意把最难缠的病例搬出来,三角眼里满是挑衅。 白骠心里一紧,刚要替师父圆场,却见“旭东道人”已经站起身,目光扫过门口屏息的众人,声音清晰沉稳:“医者面前无难症,只有未探明的病因 。张老爷若在,此刻便可入诊。若不在,明日我登门问诊便是。” “先生!”白骠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张老爷那病连王半仙都没辙……” “旭东道人”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向王半仙:“倒是王大夫,与其在此争论,不如留下看看。若我能治,你便学学何为‘疏堵有道’;若我不能,再掀摊子不迟。” 这话堵得王半仙下不来台,他梗着脖子喊道:“看就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栽跟头!”可眼神扫过周围士子们若有若无的窃笑,还有“旭东道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旺,攥着胡须的手都快把胡子揪下来了——他行医半生的脸面,今天竟被一个外来的道士按在地上摩擦,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诊室里的空气顿时绷紧,连冷风从门缝钻进来都带着火药味。白骠偷偷给师父递了个眼色,见自家先生依旧从容翻着诊册,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半截,只是望着跳脚的王半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阴谋前夜 张府。 张老爷的卧房终日拉着厚重的锦帘,明明是正午,屋内却要点着两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浮动着浓重的药味。 张老爷斜倚在铺着狼皮褥的榻上,原本富态的脸颊凹陷下去,嘴唇泛着青紫色,每喘一口气都要牵动肩膀剧烈起伏,喉间时不时发出拉风箱似的呼噜声。 “老爷,再喝口参汤吧?”管家媳妇端着青瓷碗,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屋里的空气。 张老爷艰难地摇头,枯瘦的手抓住榻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没用……咳咳……王半仙的药……越喝越沉……”榻边的儿子急得直转圈,身上的锦袍都皱了:“爹,要不咱们去请那个新来的神医试试?刚才听人说,他把李掌柜的病一针就治得舒坦了!” “神医?”张老爷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王半仙说……说那是邪术……咳咳……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溅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管家媳妇偷偷抹泪:“这都三个月了,换了七八个方子,药渣子堆了半间屋,老爷的身子反倒一天比一天沉。刚才王大夫来看,还说要加鹿茸和海马,可那药喝下去,老爷夜里更睡不着了,净说胡话梦见被火烤……”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张老爷痛苦的神色,连空气都仿佛被病痛冻结,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儿子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悔——早知道王半仙的药没用,当初就该硬着头皮去请那位神医。 …… 王半仙家中。 王半仙的药房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他刚把一罐子熬坏的“龙虎散”摔在地上,陶片混着药渣溅得到处都是。 阿三缩着脖子收拾碎片,不敢抬头看他铁青的脸:“师父,那道士确实有点邪门,李掌柜刚才在街头逢人就夸,说腰不酸了,夜里也能睡安稳了……” “闭嘴!”王半仙一脚踹翻旁边的药碾子,铜制的碾槽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过是运气好撞上气滞的轻症!张老爷那是真阳虚,他若敢接手,定要出丑!”可话虽如此,他攥着胡须的手却在发抖,想起苏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疼。 他行医三十年,在扬州地面上从没受过这等气。刚才回药房的路上,连挑担子的小贩都在议论“新来的神医比王半仙厉害”,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张老爷的病若真被外来道士治好了,他“王半仙”的招牌就算彻底砸了。 阿三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师父,要不……咱们让张老爷‘好’不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黑瓷小瓶,瓶身刻着骷髅花纹,“这是我托人从黑市弄来的‘牵机引’,无色无味,掺在汤药里,能让他阳气骤绝,表面看就像虚不受补暴毙。到时候咱们一口咬定是旭东道人用了虎狼针法,再请府尹验尸……” 王半仙眼睛猛地瞪大,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随即又有些犹豫: “这……万一被查出来……” “查什么?”阿三冷笑,“张老爷本就快不行了,谁会怀疑到咱们头上?道士是外来的,又用的是没人见过的针法,不正好给他扣黑锅?只要他名声臭了,扬州的行医权还不是师父您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药房里的阴影越来越浓,王半仙盯着黑瓷小瓶,心里的愤恨与贪婪像毒藤般疯长。 他猛地夺过瓶子塞进袖袋,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今晚就动手,让张府的人以为是病情加重……记住,手脚干净点。” 阿三谄媚地笑:“师父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看着王半仙阴狠的侧脸,他知道,一场灾祸正在悄悄向妙音坊的方向蔓延。 密谈的二人,却没有发现,远处黑影中似乎摇曳的有些不同寻常。 …… 妙音坊。 天刚蒙蒙亮,就见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来。 来人衣袍沾满尘土,原本束得整齐的发髻散了一半,脸上还有几道树枝划破的血痕, 正是如假包换的旭东道人。 “言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旭东道人扶着门框喘气,看见苏言的瞬间,疲惫的脸上露出喜色,随即又垮下来, “师祖罚我……说我擅离职守装神弄鬼,把我从仙山打回扬州历练来了……咳咳,这云雷术的惩戒可真够劲!” 苏言连忙起身扶他坐下,递过一杯热茶:“师父一路辛苦了。您来得正好,这里正有些事需要您拿主意。” 他目光扫过师父破损的衣袍,知道这是师祖的惩戒,却没多问,转而将王半仙寻衅、张老爷病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特意提到王半仙可能心怀不轨。 旭东道人捧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紧锁:“竟有这等事?医者仁心,怎能因为嫉妒害人?张老爷的病若真被下毒 ……” 他急得直搓手,善良的性子让他见不得这等阴私手段,“不行,咱们得想办法提醒张府!” “师父别急,我已有打算。”苏言示意白骠过来,“门外的是白骠,机灵能干,我替您做主了,收入门做您的徒儿,这几日多亏他周旋才稳住局面。” “只是……”说到这里,苏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只是如何?”旭东道人问道。 “只是他至今还不知道,他之前见到的,是我假扮您的!”苏言腼腆的笑道。 “这有何难,为师不说便是。说起来,我座下除了你,一直也没什么其他弟子,如今你替为师收了一个师弟,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旭东道人拍着肚子笑了笑。 “咕噜咕噜……”就在二人说话间,旭东道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对了,白骠师弟在后厨张罗饭菜呢,咱们一起去看看?”苏言问道。 “也好。”旭东道人闻着香味,抬脚就走。 妙音坊后院的小厨房亮着昏黄的油灯,白骠系着块洗得发白的围裙,正踮脚往灶台上的砂锅里撒姜丝。 铁锅“滋啦”一声腾起白雾,混着蟹黄的鲜香漫出厨房,连廊下蜷缩的老猫都竖起耳朵,喵喵叫着蹭他的裤腿。 “去去,馋猫也得等师兄和师父用膳。” 白骠笑着踢开老猫,手里的锅铲翻飞如舞,将翠绿的秧草与嫩白的河豚肉快速翻炒。 案台上摆着刚蒸好的三丁包,蓬松的面皮上还冒着热气,旁边的白瓷盘里码着切得薄如蝉翼的盐水鹅,琥珀色的卤汁顺着鹅皮纹路缓缓流淌。 “徒弟啊,用不用搭把手?”旭东道人扒着门框探头,鼻尖使劲嗅了嗅,“这味儿比仙山的素斋香多了!” 他刚换了身干净道袍,脸上的血痕已用苏言给的药膏抹过,气色好了不少。 “师父您坐着歇着!”白骠头也不回,掀开另一口砂锅的盖子,乳白色的鱼汤立刻涌出浓郁的香气, “这是拆烩鲢鱼头,得用扬州老运河的花鲢,文火炖够两个时辰才行。先生说您刚受了惩戒,得多补补元气。” 他说着往汤里撒了把翠绿的葱花,动作麻利得像做了千百遍。 苏言走进厨房时,正看见白骠把最后一盘翡翠烧卖端上桌。 薄如纸的面皮里裹着嫩绿的荠菜馅,顶端还点着一点鲜红的火腿末,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灶台上的瓦罐里煨着扬州炒饭, 颗颗米粒裹着蛋液,混着虾仁、鸡丁、笋丁在火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 “先生快尝尝!”白骠献宝似的递过筷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特意去城南老字号买的蟹黄,做了蟹黄汤包,您小心烫嘴,得先咬个小口吮汤汁。” 他自己咽了咽口水,却先给旭东道人盛了碗鱼汤,“师父您多喝这个,鲢鱼脑髓补神,对您恢复灵力有好处。” 旭东道人捧着汤碗,看着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睛,心里暖烘烘的:“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懂这么多?” “在扬州混饭吃,别的不行,找好吃的本事还是有的!”白骠挠挠头笑,“以前开酒店,偷学了几手,知道咱们蓬莱道门讲究顺时养生,这季节吃河豚最补阳气,配着秧草又能去毒,先生治张老爷的病说不定用得上这道理呢!” 苏言夹起一个汤包,轻轻咬破薄皮,鲜美的汤汁在舌尖化开,带着江南特有的鲜甜。他看着白骠忙碌的身影,又看看师父满足的笑容,厨房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油灯的光晕里,饭菜的香气与师徒间的笑语缠绕在一起,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紧张与阴霾,让人觉得这扬州的冬夜,也并非那般寒冷。 “对了先生,”白骠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还买了些黄桥烧饼,明早赶路给张老爷送药时,咱们路上垫肚子。”他细心地将烧饼分成三份,分别用油纸包好,眼里的机灵劲儿里,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周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计除半仙 翌日。 妙音坊外院的青石板被晨光晒得发白,几十名士子挤在廊下翘首以盼,连卖早点的小贩都推着摊子凑过来,要亲眼看看这场医道对决。 张老爷的马车刚停在门口,就被众人簇拥着往里走,他儿子扶着他,脸色比昨天更憔悴:“神医,家父今早又咳血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旭东道人已备好银针,见张老爷坐下便沉声道:“放心,贫道这‘通阳九针’专解阳虚淤塞,施针后保管气血通畅。” 他指尖灵力微动,银针泛出淡淡银光,正要往张老爷后腰命门穴刺去——“噗通!” 张老爷突然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诊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发紫得吓人,呼吸戛然而止。 “爹!”张公子惊呼着扑上去,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好个恶毒的妖道!”王半仙猛地从人群里蹿出来,三角眼瞪得溜圆,指着旭东道人跳脚大骂, “我说你是邪术害人吧!刚扎针就把人治死了!扬州百姓快看看,这就是外来骗子的真面目!” 士子们炸开了锅,有人慌乱后退,有人指着旭东道人窃窃私语。王半仙得意地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绸, “哗啦”展开:“看到没?这是知府大人亲笔手令!早就察觉这妖道形迹可疑,命我一旦出事就将其拿下!来人啊,把这杀人凶手抓起来!” 四个官差立刻上前就要绑人,旭东道人急得面红耳赤:“不是我!我的针法绝不会出错!” 他想解释却急得说不出完整话,善良的性子哪见过这等阵仗。“慢着。”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苏言拨开众人缓步走出,青衫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看都没看王半仙,径直走到诊台前蹲下,指尖在张老爷腕脉上搭了片刻,又翻看他的眼睑,神色始终平静无波。 王半仙见他毫不在意,火气更旺:“苏言!你同伙杀人害命,还敢装模作样?我看你也脱不了干系!官差,一并拿下!” 苏言终于抬眼,目光淡淡扫过他:“王大夫急着定罪,是怕晚了没人看你演戏?” “你胡说什么!”王半仙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人证物证俱在,张老爷就是被你们治死的!难道你还能让他活过来?” “未必不能。”苏言转向白骠,“把东西带上来。” 白骠立刻从厢房拖出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正是王半仙的徒弟阿三。 阿三吓得浑身发抖,看见王半仙就想求饶,却被白骠 按住脑袋:“老实点!昨晚往张老爷药罐里撒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今天?”王半仙脸色骤变: “你……你们污蔑人!这小子早就被你们买通了!” “是不是污蔑,搜搜便知。”苏言示意白骠,白骠立刻从阿三怀里掏出个黑瓷小瓶,正是昨夜王半仙给的“牵机引”。 苏言倒出一点粉末在指尖捻了捻,对众人朗声道:“这是‘牵机引’,无色无味,入喉则阳气骤绝,看似虚不受补暴毙,实则是剧毒杀人。 昨夜这位阿三潜入张府下毒,不巧被我布下的眼线看见,这毒药也已被我悄悄换成了迷药,张老爷只是昏迷,并非真死。” “你撒谎!”王半仙歇斯底里地吼道,“官差!快动手啊!知府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知府大人?”苏言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你倒是说说,知府为何给你手令?是不是收了你每月孝敬的二十两银子?是不是默许你用虎狼之药坑害百姓?是不是纵容你强占药农的灵草?” 一连串质问让王半仙张口结舌,阿三在旁边哭喊起来:“是师父指使我的!他说张老爷若被苏先生治好,咱们就没活路了!他还说知府大人是他靠山,杀个人不算什么!那些盐商的钱财,还有药铺的姑娘……都是他逼着人家给的……”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了锅。 “难怪我爹的药越吃越重!” “我妹妹去年就是被他逼得跳了河!” “这王半仙和知府就是一伙的!” 愤怒的呼喊声浪差点掀翻妙音坊的屋顶,百姓们看向王半仙的眼神里燃起怒火。 王半仙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此时旭东道人已按照苏言的暗示施针,银针精准刺入张老爷几处大穴。 不过片刻,张老爷突然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水……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爹!”张公子喜极而泣,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士子们涌到苏言面前,拱手齐声道:“仙师为民除害,请受我等一拜!不知如何报答仙师恩情?” 苏言望着群情激昂的百姓,朗声道:“报答不必,只求诸位联名上书,恳请扬州各世家门阀开仓放粮,救济因大旱受苦的百姓。只要民心安定,比任何报答都珍贵。” “好!仙师仁心!我等这就去办!”士子们轰然应诺,百姓们更是热泪盈眶,纷纷跪地叩谢。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 妙音坊,照亮苏言沉稳的侧脸,也照亮了扬州城重生的希望。 百姓与士子们渐渐散去,妙音坊外院的喧嚣刚落,几个穿着锦绣褙子的妈妈们就踩着莲步围了上来。 为首的王妈妈手里捧着个红绸包裹的匣子,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喜气:“旭东道长,苏先生,可算能跟您二位道声谢了!” 她将匣子往旭东道人面前一递,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碎银子,反光晃得人眼晕: “这几日托您二位的福,咱们妙音坊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三成!士子们看完问诊,都爱在这儿点壶茶听段曲,连姑娘们的赏钱都翻了倍,这真是托仙师的福啊!” 旁边的李妈妈连忙附和,手里还摇着团扇: “可不是嘛!以前哪有这么多体面人来?现在都说咱们妙音坊沾了仙气,连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道长您这‘通阳九针’不仅能治病,还能给咱们坊子聚财呢!” 旭东道人看着银子脸都红了,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贫道行医是本分,哪能收这个?”他往后退了半步,道袍袖子都差点扫翻旁边的茶桌,脸上急得冒汗, “妈妈们快把银子收起来,这样太不妥当了。”王妈妈却把匣子往白骠怀里一塞,拉着旭东道人的袖子不放: “道长别客气!咱们做买卖的讲究礼尚往来,您给咱们带来了福气,咱们总得表表心意。今晚我让后厨备了好酒好菜,还有姑娘们新排的曲子,务必请道长和苏先生赏光!” “喝酒听曲就不必了……”旭东道人眼神飘向厢房方向,却被李妈妈推着往内院走, “道长这就见外了!您帮姑娘们看看身子骨,也算积德行善不是?有些姑娘总说心口发闷,夜里睡不安稳,您给把把脉,开两副调理的方子,比送银子还实在呢!” 这话正说到旭东道人的心坎里,他行医多年最见不得人受病痛折磨,顿时犹豫起来:“若是看病……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喝酒听曲……” “瞧您说的!”王妈妈笑得眼睛眯成缝, “看病累了总得歇歇吧?姑娘们弹琵琶解乏,您边听边问诊,这不两全其美?再说了,您给她们调理好了身子,她们才能更好地伺候客人,这也是在帮咱们维持生计不是?” 白骠是见惯大场面的,见到恁许多娇艳的美人,只是吞着口水没说话,将眼睛飘向苏言。 苏言哈哈一笑,对旭东道人道:“师父,妈妈们盛情难却,况且治病救人本就是分内事,便留下吧 。” 旭东道人这才松了口,脸上却还挂着不好意思的红晕:“那……那贫道就只看病,酒就免了。” 可等被妈妈们簇拥着走进花厅,看见桌上摆着的陈年花雕,还有屏风后隐约传来的琵琶声,他悄悄咽了口唾沫,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道袍下摆。 王妈妈给姑娘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穿绿衫的姑娘端来茶盏:“道长请用茶,小女子这几日总觉得头晕,您帮看看是不是气血不足?” 旭东道人连忙正襟危坐,摆出正经模样把脉,可耳朵却忍不住往琵琶声那边凑,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苏言看着师父那副“心大体直”的模样,欲拉着白骠,转身往外走去。 “师兄,那羽衣姑娘?”白骠忽然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苏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九公主刀人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妙音坊的暖香混着茶香漫过来,倒比药香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暖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扬州城西的废弃宅院爬满枯藤,月光透过破窗棂,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阿三跌跌撞撞冲进正屋,带起的尘土在光柱里翻滚,他反手扣上门栓,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喉咙里喘着粗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赵大人!出事了!王半仙被抓了,阿三差点没能逃出来!” 正屋太师椅上坐着个锦衣男子,面容苍白如纸,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弯曲着——那是灵体被抽离时留下的旧伤。 赵立冬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听到“王半仙”三个字时眼皮都没抬: “废物终究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不是啊大人!”阿三扑到地上磕头,额头撞得青砖邦邦响,“那苏言太邪门了!不仅识破了‘牵机引’,还抓了我逼问……要不是我趁乱滚进阴沟,早就被官差砍了!现在外面都说您和王半仙勾结,百姓们都在喊着要扒您的皮呢!” 赵立冬终于抬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淬了毒般的怨毒: “喊?他们越喊,才越合我意。” 他缓缓起身,身上的锦袍在阴暗里泛着冷光, “苏言不是想救民于水火吗?不是想当扬州的救世主吗?我就让他看看,他救的这些人,最后会怎么把他踩进泥里。” 阿三愣愣地抬头:“大人的意思是……” “饥荒还没到最狠的时候。”赵立冬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妙音坊的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粮仓虽开,但我早就让人在粮里掺了沙石,让他们吃不饱又饿不死。 再等几日,等百姓们饿得眼冒金星,我就放出消息,说苏言勾结世家门阀,故意克扣粮食,把赈灾粮运回了苏家。 到时候民变一起,烧杀抢掠,整个扬州变成人间炼狱……” 他猛地转身,眼神像刀子般剜在阿三身上: “而你,本该是这场好戏的证人——一个‘侥幸逃脱’的下毒者,哭诉苏言如何逼供栽赃,如何草菅人命。可惜啊,你太蠢了,带着一身晦气跑到我这里。” 阿三顿时浑身冰凉,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滚,再也不出现了!” 赵立冬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砚台猛地砸过去。 砚台正中阿三后脑,闷响过后,地上的人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他慢条斯理地擦去指尖沾到的血渍,对暗处阴影道: “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阴影里传来沉闷的应答,很快便拖走了尸体。 赵立冬重新坐回太师椅,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喃喃自语:“苏言,你以为抽了我的灵体就算赢了?你错了。我赵立冬就算成了废人,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等扬州变成白骨堆,天下人都会骂你是灾星,苏家的脸面会被你踩碎,你这高高在上的家主,终究要栽在我手里!” 夜色渐深,妙音坊的诊室还亮着灯。 苏言铺开扬州舆图,指尖划过城西的标记,白骠在旁边啃着烧饼,含糊不清地说: “师兄,搜了这么久,连赵立冬的影子都没找到,这家伙不会是跑了吧?” “他不会跑。”苏言指尖点在舆图中央,“赵立冬此人,心高气傲又睚眦必报。他恨我抽了他的灵体,更恨屈居苏家之下,不把我彻底踩垮,绝不会离开扬州。”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赈灾粮里出现沙石,看似是小吏贪墨,实则是有人在故意挑动民怨。” 白骠猛地咽下烧饼:“您是说……是赵立冬干的?他想干什么?” “他想让扬州乱起来。” 苏言指尖在“粮仓”与“贫民窟”之间划了道线, “饥荒引发民变,民变导致屠城,最后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到时候他再跳出来,以‘受害者’的身份号召百姓‘除害’,既能报复苏家,又能夺回扬州控制权,好一盘狠毒的棋。” 白骠听得后背发凉:“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搞事吧?” “他躲在暗处,我们确实被动。” 苏言看着舆图沉吟片刻,忽然眼中闪过精光,“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急于复仇。我们只要给他一个‘绝佳’的嫁祸机会,他一定会主动现身。” 他提笔在舆图上圈出城南的赈灾点: “三日后,我会亲自去城南主持赈灾,当众宣布打开苏家在扬州的私仓放粮。赵立冬若想栽赃,定会在那时候动手——比如制造踩踏惨案,或者放火烧粮,再让事先安排好的人喊出我的名字。” 白骠眼睛一亮:“那咱们就设好埋伏,等他自投罗网?” “不止。”苏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阴谋如何败露,让扬州百姓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毒瘤。去通知旭东师父和张公子,让他们暗中联络可靠的世家子弟,三日后,咱们要演一场好戏。” 灯光下,舆 图上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一场明暗交织的较量,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 扬州驿站的厢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高公公捧着白瓷茶杯,指节在杯沿轻轻摩挲。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眉头紧锁,眼前摊着的账册上,“漕粮入库”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墨迹都晕开了边角。 三日前那个蒙面人的提醒犹在耳畔:“公公留意码头粮仓,恐有猫腻。”当时他只当是江湖传言,此刻看来,扬州的饥荒哪是什么天灾,分明是人祸。 账面上显示漕粮足额入库,可灾民们却在街头啃树皮,连门阀世家都在偷偷缩减用度,这其中的关节,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对劲。 “赵立冬啊赵立冬……”高公公低声自语,肥硕的脸上挤出几分冷笑。 谁不知道这位知府是苏家旁支,当年因不满苏言继承家主之位才离京外放,如今在扬州搞出这等动静,背后若说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尤其是码头那几把火,烧得太巧了,刚烧完就有人喊“朝廷扣粮”,不是预谋好的是什么? 正思忖间,窗纸突然“嗒”地轻响。高公公眼疾手快地按住腰间令牌,却见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从窗缝塞了进来。 他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清隽有力,寥寥数语却看得他心头一震。“三日后以宫廷名义开仓赈灾,码头粮食已被调包,藏匿之处已探明。待粮出,联门阀共赈,民变可消。” 高公公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纸面粗糙的纹理。 这神秘人竟连赵立冬掉包粮食的伎俩都知道,甚至找到了藏匿点? 他想起码头那场蹊跷的大火,当时火光冲天,却没见多少粮食烧爆的噼啪声,想来那时粮仓早就空了。 赵立冬这招够狠,既想借民变毁了扬州,又想把黑锅扣在朝廷头上,用心歹毒至极。 “可这神秘人是谁?”高公公眯起眼睛,肥脸上的憨厚笑容渐渐敛去。 对方既能看透赵立冬的阴谋,又能调动力量找到藏粮,绝非寻常之辈。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蒙面人袖口闪过的半枚玉佩,那纹路……倒像是苏家的家徽。 难道是苏言?那个传闻中在扬州行医的年轻修士? 这个念头一出,许多事情顿时豁然开朗。 苏言在扬州立足,赵立冬必然视他为眼中钉,这场饥荒说不定就是冲着苏家来的。 而神秘人要 他以宫廷名义开仓,既是借朝廷威望稳定民心,也是在帮他这个钦差扫清障碍——毕竟没有朝廷背书,门阀世家哪会轻易拿出私粮? 高公公将纸条凑到烛火边,看着字迹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烬。 他看似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精明:“好一招借势打力。赵立冬想让朝廷背锅,我偏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起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准”字,又加盖了随身携带的钦差印鉴。 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高公公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谁都以为他这个太监只会伺候人,却不知在宫里摸爬滚打三十年,这点阴谋诡计还瞒不过他的眼睛。 “来人。”高公公扬声喊道,“备轿,三日后辰时,随咱家去码头‘查粮’。”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平日里那副弥勒佛模样判若两人。这场扬州风波,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破解死局 神威空间内并无日月却通体明亮,亿万道金芒从虚空中流淌而下,如天河倒悬般洒落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每一寸光粒都在空气中轻轻震颤,发出类似诵经的嗡鸣。 远处云海翻腾如白玉波涛,浪尖托着悬浮的宫殿群,飞檐斗拱皆由琉璃筑成,在光流中折射出七彩霞光,连檐角铜铃都泛着神圣的金边。 空间中央矗立着九层玉台,台阶上镌刻的上古符文自行流转,散发出淡淡的暖光,将魏保的身影笼罩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类似檀香与晨露混合的气息,吸入肺腑时竟能感受到灵力在经脉中温顺流淌,原本因紧张而紧绷的肌肉都渐渐舒展。 虚空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钟鸣,每一声都仿佛敲在神魂之上,让人心生敬畏。 玉台顶端悬浮着一枚巨大的火纹玉佩,纹路间跳动的火焰并非凡火,而是由纯粹的灵力凝聚而成,明明在燃烧却不带丝毫灼热,反而透着温润的慈悲之意。 魏保抬头望去,只见玉佩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先民朝拜的虚影,古老而虔诚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地面上的云纹突然亮起,化作条条光带缠绕而上,将魏保托至玉台半空。 他低头可见脚下云层中翻涌的金色灵气,抬头便是无尽光海,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却又处处透着磅礴的生机,仿佛连尘埃都沾染了神圣的气息,每一寸都在诉说着超越凡俗的庄严与肃穆。 魏保悬浮在神威空间的玉台半空,周身光带如活物般流转,掌心的灵纹与虚空符文产生共鸣。 当他看清玉佩中先民朝拜的虚影时,突然浑身一颤——那些虚影的衣着发式,竟与魏家族谱里记载的先祖服饰一模一样! “你是谁……这里是何处?”魏保声音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的家族玉佩,那是他自幼佩戴的信物,此刻竟在光流中发烫。 虚空中传来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并非来自某一处,而是充盈整个空间:“魏氏第三十二代子孙,还认得先祖的火纹印记吗?”随着话音,玉台顶端的火纹玉佩骤然亮起,一道光柱直射而下,在魏保面前投射出半透明的先祖虚影。 虚影身着麻布长袍,手持青铜火把,面容与魏保竟有七分相似。 魏保见状双腿一软,在光带托举下仍忍不住躬身下拜:“先祖!不孝子孙魏保拜见先祖!” “起来吧。”先祖虚影抬手,声音带着历史的厚重,“当年火神祝融赐我魏 氏火种,命我族世代守护一方生民,如今扬州大旱,赵立冬祸乱苍生,你却要以暴制暴,可知错否?” 魏保额头冒汗,嗫嚅道:“可百姓快饿死了……不开仓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虚空中的声音转为苏言的音色,光柱里渐渐浮现出高齐强的身影,只是此刻他青衫上的火纹尽数亮起,与先祖虚影的火把交相辉映, “你可知码头粮仓早已被换成稻草?赵立冬正等着你们举事,好借民变之名烧尽证据,让扬州化为焦土!” 魏保猛地抬头,满脸震惊:“不可能!我们明明抢到了真粮……” “那是诱饵。”苏言缓步走下光柱,周身金芒渐敛,露出原本面容, “我便是强盛帮高齐强,亦是祝融神火转世。昨夜赠你粮船,只为引你看清真相。” 他指尖微动,空中立即浮现出赵立冬与黑影密谋的画面,稻草粮袋、油料引信清晰可见。 魏保看着画面里赵立冬的狞笑,又想起码头饥民期盼的眼神,突然气血翻涌: “这狗官!我这就带人去杀了他!” “不可。”先祖虚影按住他的肩膀, “暴力只会落入圈套。明日卯时,你带寒门子弟到码头静坐,只需高呼‘开仓赈济’,自有天威降临。” 虚影抬手一挥,一枚火纹令牌飞入魏保手中, “持此令牌,可聚扬州地火灵脉,护住饥民周全。”魏保接过令牌,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连日来因焦虑郁结的灵力竟瞬间通畅。 他望着苏言与先祖虚影并肩而立的画面,突然福至心灵,跪地叩首:“谨遵先祖法旨!谨遵火神法旨!” “去吧。”苏言抬手,空间边缘裂开一道光门,“记住,民心即神火,守住民心,便是守住扬州生机。” 魏保起身时,先祖虚影与光柱已渐渐消散,唯有掌心令牌仍在发烫。 他转身踏入光门,耳畔最后传来苏言的叮嘱:“明日见高齐强,便知时机已到。” 当魏保在密林深处睁眼时,天边已泛鱼肚白。 他握紧怀中令牌,转身对等候的青木堂兄弟朗声道: “传我命令!明日卯时码头集会,全体兄弟带足干粮清水,咱们不抢不杀,就静坐请愿——求官府开仓赈济!” …… 蓬莱仙山的云海深处,师祖盘膝坐在万年玄冰玉棋盘前。 棋盘上没有寻常棋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粒流转着 灵光的星子,东方扬州方位正悬浮着三枚格外明亮的光点,如同三颗蓄势待发的星火。 他指尖轻捻,一枚象征灾民的白子便从棋盒中跃出,缓缓落在扬州码头的星位上。 刹那间,棋盘上空的云海竟随之翻涌,化作扬州城的缩影——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码头聚集,白衣修士的身影隐现其中,正是苏言以高齐强身份周旋的景象。 “水泽困局,需以星火破之。”师祖轻声自语,声音混着松涛传入虚空。 他屈指轻弹,那枚白子突然炸开细碎的金光,化作无数更小的光点散入周围的黑子阵中,如同火种落入干柴。 棋盘外的真实扬州城里,魏保正召集寒门子弟,将“火神转世”的消息悄悄传开,灾民们眼中的绝望正被希望取代。 对面的空位上,一枚象征赵立冬的黑子突然自行移动,带着阴冷的黑气扑向白子。 师祖不为所动,只是将一枚刻着“雷霆”符文的棋子落在黑子必经之路。 云海缩影中顿时响起隐隐雷鸣,高公公带着官差正赶往码头,恰好撞见赵立冬安排的纵火小队,双方剑拔弩张。 “阴阳相济,刚柔并施。”师祖看着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的角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指尖划过棋盘上的运河纹路,灵液般的光流顺着河道蔓延,滋养着那些散落的白子光点。 现实里,苏言早已派人找到藏粮之地,只待明日将粮食运抵码头,彻底粉碎赵立冬的阴谋。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棋盘上的扬州方位突然亮起璀璨霞光,所有白子同时迸发暖意,将黑气逼退三尺。 师祖缓缓收起棋子,棋盘上空的云海缩影渐渐散去,重新化作无边无际的白玉波涛。 他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正有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如同他落在棋盘上的最后一枚棋子,带着拨云见日的力量。 “劫波渡尽,生机自现。”师祖起身时,道袍扫过棋盘,所有星子都化作流光汇入云海,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风中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气息,诉说着这位仙长于云巅之上,以天地为局、众生为子的高深道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棋子?棋手? 林间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白邙刚结束突破后的静息,气息虽仍有些紊乱,眼神却比往日亮了数倍。 他望着远处农户茅屋的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尚未褪去的赤红罡气痕迹,轻声道:“师兄,突破时那股暖流……并非来自天地灵气,反倒像从心口涌出来的。” 苏言负手立于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桠在他衣袍上投下斑驳光影:“哦?那你说说,心口那股力,是什么滋味?” “滚烫,”白邙闭目回想,语气带着笃定,“像农户灶膛里的火,明明微弱却烧得扎实。尤其是想到那些挨饿的孩子、干裂的田地,那股力就疯长,罡气在经脉里跑的速度,比往日苦修三月还快。” 他忽然自嘲一笑,“从前在军营练拳,总以为把筋骨练得比铁甲硬就是武道,今日才懂,空有铜皮铁骨,没有那点‘念想’撑着,气血再盛也是死力。” 苏言指尖轻叩树干,木屑簌簌落下:“武夫修行,皮肉是表,气血是里,信念才是根。你七品时气血膜转红,是懂了‘责任’;如今罡气带金芒,是悟了‘担当’。这根扎得越深,汲取的天地之力就越纯,哪像有些修士,灵气练得再精,心是空的,遇着硬仗早散了架。” 白邙豁然起身,抱拳躬身:“师兄点醒在下!从前我为太子效力,为誉王做眼线,只当是在棋盘上挪子,赢了能换功名。可方才突破时才想明白,若护不住棋盘外的百姓,这棋子就算占了天元位,又有什么意思?” 他声音发哑,“这武道,原是要把‘护着谁’刻进骨头里,才算真入门。” 苏言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腰间磨损的令牌上——那是誉王府的侍卫腰牌,边角已被罡气灼出焦痕。 “悟了修行,该悟困境了。”他语气转沉,“你刺杀誉王失败,太子那边怕已视你为弃子,誉王的追兵早已搜遍扬州。你如今六品罡气虽强,可面对王府死士和修士追杀,双拳难敌四手。” 白邙脸色一白,手背青筋暴起:“晚辈试过隐匿行踪,可他们有追踪法器……” “你还在想怎么‘活’下去。” 苏言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但你这身修为,这身信念,是从‘为国为民’的滚烫里烧出来的,偏要困在‘太子棋子’‘王府叛臣’的旧壳子里等死?” 白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迷茫。 “武夫突破要‘信念淬火’,破局更要‘死而后生’。” 苏言指向远处黑暗,“今夜之后,世上再无誉王侍卫白邙,只有 一个在扬州救灾的无名武夫。把过去的身份、恩怨、牵绊,全当烧罡气时的杂质炼了,让‘旧我’死在追兵的刀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等你从灰烬里站起来,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活下去,那时候的罡气,才配叫‘浩然’,那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六品武夫。” 寒风穿过林梢,白邙望着苏言的背影,又看向茅屋方向那点摇曳的灯火,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罡气再度亮起,这一次,金芒里再无半分犹豫。 “小子……明白了。” 东方天际尚未挣脱墨色的枷锁,码头的青石板路已浸在黎明前的寒气里。 几盏残灯在桅杆顶端摇曳,光焰被风揉得忽明忽暗,像濒死者最后几口喘息。 浑浊的江水拍打着石阶,浪涛声比往日沉郁三分,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水底淤泥的腥气,卷来细碎的冰碴子。 最先苏醒的是天边的云层。 不是寻常日出时的绯红,而是透着青灰的橘黄,像被揉皱的旧布蒙在即将燃尽的炭火上。 那点微光挣扎着往上爬,却被厚重的云团反复碾压,把江水染成一片脏兮兮的黄铜色。 停泊的货船都收了帆,桅杆光秃秃地刺向天空,帆布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黑暗里拉扯。 码头上的脚夫已开始活动。他们缩着脖子搓手,呼出的白气刚散开就被风撕碎。 几个难民蹲在石阶上啃冷硬的麦饼,目光越过江面望向对岸——往日该有晨雾缭绕的芦苇荡,此刻只剩灰黑色的轮廓,像被巨斧劈过的伤口。 难民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握紧麻绳时指节泛白,“这天怕是要变了”的话音刚落,就被一阵穿堂风卷走。 忽然间,云层裂开一道细缝。金红色的光刃猛地扎下来,在江面劈开一条颤抖的光路。 转瞬即逝的亮光照见水面漂浮的枯草与碎冰,也照亮了脚夫们冻红的脸颊。 有人下意识抬头,眯眼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缝隙,粗糙的手掌不自觉按在胸口——那里藏着今早刚分到的半袋糙米,是昨晚抢官船的汉子们舍命换来的。 光缝很快被云层吞没,天地重归压抑的昏黄。 但江水似乎被那瞬的光亮暖透了些,浪涛声里少了几分寒意。 远处传来孩童的哭腔,混着妇人哄劝的絮语,从码头边的窝棚里飘出来。 船夫咬下最后一口麦饼,将麻绳在肩头勒得更紧,“开工了”的吆喝声穿透 风声,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掠过灰黄色的天空,朝着光缝消失的方向飞去。 江风越来越急,吹得船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却吹不散空气里悄然滋长的气息——那是麦饼的焦香、江水的潮气,还有藏在每个人眼底的、比日出更执拗的盼头。 云层深处,雷声正在酝酿,而码头的石阶上,新一天的脚印已开始堆叠,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埋下无声的伏笔。 亭台水榭的飞檐上凝着薄霜,誉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码头的方向。 亭台水榭的飞檐上凝着薄霜,誉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码头的方向。 身侧的三公主一袭绯色罗裙,乌发如瀑般垂落肩头,肌肤在晨光中莹润如玉,仅凭侧影便足以让百花失色。 她静静依偎着,唯有偶尔轻颤的长睫,泄露了对风中异动的敏锐感知——那是密探们用特殊暗号传递消息的声息。 “东边码头第三家窝棚,今早多了五个陌生面孔,手掌有厚茧却没老趼,像是练家子假扮的脚夫。” 第一个黑衣密探如鬼魅般出现在榭下,单膝跪地呈上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露水。 誉王没接信,只是轻笑一声:“倒会挑地方,那窝棚背后就是粮仓暗道。” 他将白玉棋子落在石桌上的棋盘上,恰好堵住一道咽喉要道,“让暗线盯紧,别打草惊蛇。” 三公主指尖轻蘸石桌上的水渍,在桌面上勾勒出码头的简易轮廓,动作轻柔却精准:“西边货船昨晚换了三次锚绳,船底吃水线比登记的深三尺,怕是藏了私兵。还有个穿灰袍的道人,黎明时在槐树下站了半个时辰,身边跟着个气血极盛的武夫,气息波动倒像是……” “白邙。”誉王接过第二个密探递来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苏言与白邙的身形轮廓。 他指尖在“苏言”二字上重重一点,眼底闪过讶异,“这老道倒是好手段,竟能让白邙这枚废棋起死回生。抢官船的事,怕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第三个密探带来的消息更细:“高帮主分发粮食时,有个影分身混在人群里维持秩序,码头石阶上的脚印看似杂乱,实则按九宫方位排列,隐隐形成防御阵形。” 誉王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码头方向那片压抑的昏黄,忽然大笑出声:“妙!实在是妙!” 三公主抬眸望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只见他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解 释:“你看,抢官船是阳谋,引我派人追查;让白邙突破造势是虚招,搅乱我的判断;暗地里布下分身和阵形,才是真正的后手。这老道看似在救民,实则在织网,把我的人、太子的眼线、甚至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全圈进了他的局里。” 石桌上的密信越堆越高,从农户的炊烟方向到水鸟的栖息规律,密探们连最细微的异动都未曾放过。 誉王越看眉头越舒展,最后竟亲自为三公主斟了杯热茶:“你瞧这布局,看似处处漏风,实则环环相扣。他知道我要找白邙,偏让白邙在码头附近突破,故意漏出气息;他晓得我疑心重,就用抢官船的义举引我猜忌高帮主,分散我的注意力。” 三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码头,那里脚夫们的号子声隐约传来,混着江水的涛声,竟有种奇异的韵律。 她轻嗅鼻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敏锐:“空气中有幻术波动,很淡,被水汽和麦饼香味盖着,寻常手段根本察觉不到。” 誉王闻言眼中精光更盛:“这是在防我的追踪法术!他算准了我会派人查探,竟连这点都想到了。” 他将手中的白玉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中央,“这苏言,远比我想象的更深不可测。太子以为借白邙之手能除掉我,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江风愈发凛冽,云层深处的雷声隐约可闻。 亭台水榭里,誉王重新落座,指尖轻叩石桌,节奏竟与码头脚夫的号子隐隐相合。 他望着越来越多的密信被呈上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传令下去,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这位苏道长接下来,还能走出什么妙棋。” 远处的码头,脚夫们开始搬运货物,他们脚下的石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谁也没察觉,自己早已踏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暴之中。 而亭台之上,誉王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仿佛已看到了那位灰袍道人的身影,心中既有忌惮,更有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三公主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流转间,将这风雨欲来的码头景象尽收眼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扬州生死战! 江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扬州码头的青石板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天刚蒙蒙亮,码头边的芦苇荡还浸在灰蓝色的晨雾里,数百个身影就已悄无声息地聚集过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攥着破碗或空瘪的布袋,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领头的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汉,他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颤巍巍地往地上一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娃子们,坐下吧。今儿个见不到粮食,咱就耗在这儿了。”“张大爷,官府要是动武咋办?”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怯生生地问,怀里的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正睁着大眼睛望着紧闭的粮仓大门。 “动武?”张老汉浑浊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狠劲,“饿死也是死,被砍死也是死,不如死前讨个说法!”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难民们便一个个跟着坐下,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连成一片,像一道脆弱却又坚韧的堤坝,将码头唯一的入口死死堵住。 码头的守军很快就发现了动静。 负责值守的队正王奎刚喝了口烧酒暖身子,就被亲卫慌张地拉到箭楼上:“队正,您看!难民把粮仓围了!” 王奎顺着亲卫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今年三十出头,在扬州府衙当了十年兵,从普通士卒熬到队正,最懂这些灾民的厉害——饿极了的人,是敢跟刀枪拼命的。 “集合弟兄们!把家伙都带上!”王奎披上铠甲,腰间的长刀“哐当”一声撞到护心镜, “告诉弟兄们,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拔刀!先把他们吓退再说!” 他心里清楚,这些难民大多是附近的农户,往年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若不是被逼到绝路,绝不会跑到码头来闹事。 很快,三十名兵丁列队站在粮仓门前,刀枪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刺耳。 王奎站在队伍最前面,望着黑压压的难民,嗓子有些发干:“都起来!这是朝廷粮仓,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散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难民们低着头,没人说话,也没人起身,只有风吹过破衣烂衫的窸窣声。 王奎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这种沉默比怒骂更可怕——这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偷偷瞥了眼府衙的方向,心里暗骂:赵知府这老狐狸,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缩在府里不露面! 人群中,化妆成难民的赵立冬缩在角落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哼,一群愚民,正好借你们的手闹起来,老子也好趁乱脱身。 他早已安排好亲信在人群里煽动,只要冲突一爆发,禁军和难民打起来,他就能混在乱兵中逃离扬州。 誉王、太子?不过是老子手里的棋子,等老子带着贪墨的军粮投靠东瀛,迟早让你们都跪地求饶!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怒吼:“王队正!你让我们散到哪儿去?家里的存粮早就吃光了,孩子都快饿死了!” 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是苏言的分身幻化而成的高齐强。 他往前迈了两步,声如洪钟,“我们都看见了!昨天傍晚,三艘官船从码头运粮出城,那些粮食凭什么不给我们吃?” “那是军粮!是要送往前线的!”王奎厉声反驳,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 “朝廷有令,军粮擅动者斩!你们想造反不成?” “造反?”高齐强冷笑一声,指着身后的难民,“弟兄们,听见没有?咱们饿肚子是活该,官船运粮出城是天经地义!这就是朝廷给咱们的活路!” “不给粮就抢!”赵立冬安排的亲信按计划喊了一声,瞬间点燃了积压的怒火。 “对!抢粮!”“打开粮仓!” 难民们纷纷站起身,声浪像潮水般涌向兵丁队伍,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前涌动。 王奎脸色煞白,猛地拔出长刀,刀光在晨光中一闪: “谁敢再往前一步,老子就劈了他!” 兵丁们也纷纷举刀,与难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引发爆炸。 “都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袍身影从人群中缓步走出。 苏言手持拂尘,目光平静地扫过兵丁和难民, “兵丁弟兄们,你们也是扬州人,难道忍心对乡亲们拔刀?” 他又转向难民,“乡亲们,刀枪无眼,真闹起来,受伤的还是咱们自己。” 王奎见有人出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警惕地盯着苏言:“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贫道旭东,云游至此,恰逢灾情,不忍见生灵涂炭。” 苏言稽首行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队正,贫道斗胆问一句,粮仓里的军粮,真的是要送往前线吗?” “ 那还有假?”王奎梗着脖子道,“文书都在府衙存着,岂是你能质疑的?” “既然如此,何不打开粮仓让大家看看?”苏言微微一笑,“若是真有军粮,贫道亲自劝乡亲们散去;若是……”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炬般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缩着脖子的赵立冬身上,“若是有人借军粮之名中饱私囊,那可就不是闹事,而是替天行道了。” 赵立冬心头猛地一跳,这老道怎么盯上我了?不可能,老子的易容术天衣无缝!他强作镇定,继续唆使身边的地痞: “别信这牛鼻子老道的鬼话!他肯定是官府派来安抚咱们的!”“朗朗乾坤,竟敢挑拨离间!” 苏言拂尘猛地一甩,玄色真气在身前炸开一道无形的气墙,将那几个挑事的汉子震退三步, “赵知府,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说话!” “什么?!”赵立冬如遭雷击,浑身一僵,他怎么认出我的?这不可能!老子明明改变了身形和声音,他一个外来的道士怎么可能认识我?周围的难民也纷纷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赵立冬又惊又怒,却只能硬着头皮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灾民!” “是吗?”苏言缓步走近,目光落在他袖口不经意露出的玉佩上,“那赵知府这枚羊脂玉佩,怎么会戴在一个‘普通灾民’身上? 还是说,扬州的灾民都富得流油,能戴得起只有朝廷命官才能用的衔玉?” 赵立冬下意识地捂住袖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该死!刚才推搡时不小心把玉佩露出来了! 这老道观察力怎么这么敏锐?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心里暗骂苏言多管闲事,正想下令让隐藏的死士动手,远处却传来一阵銮铃之声。 只见一队身着锦袍的内侍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在百名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往码头走来。 最前面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公公,正是高公公。 王奎见状,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行礼:“参见高公公!”高公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苏言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位道长,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扬州码头煽动灾民闹事?” “公公明鉴,贫道只是想求个真相。” 苏言不卑不亢地回答,“扬州大旱,百姓无粮可食,而码头粮仓却紧闭不开,难免引人非议。 若公公能证明粮仓内存的 确实是军粮,贫道立刻带着乡亲们离开。” 高公公眯起眼睛,他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苏言不是普通人,而且这场闹剧背后肯定有猫腻。 他转头看向王奎:“王队正,粮仓的钥匙呢?” 王奎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钥匙……钥匙在赵知府手里。” “赵立冬呢?”高公公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奎这才发现,赵立冬早就不见了踪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高公公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咱家奉誉王殿下之命,前来巡查扬州灾情。既然乡亲们对粮仓有疑虑,那咱家就做主,打开粮仓让大家看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 “不过咱家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粮仓里确有军粮,谁再敢闹事,可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难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说话。 高公公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军立刻上前,用斧头劈开了粮仓的大门。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码头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粮仓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粮仓里没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只有一捆捆干枯的干草,间或夹杂着几块石头,用来充数。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奎目瞪口呆,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难民们更是炸开了锅,愤怒的呼声直冲云霄。“好你个赵立冬!竟敢挪用军粮!” 高公公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赵立冬胆子这么大,竟敢在誉王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他转身对身后的禁军喝道:“给咱家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赵立冬找出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朝着江边的货船狂奔而去。 “是赵立冬!”有人认出了他。“哪里逃!” 白邙怒吼一声,从人群中跃出,六品罡气轰然爆发,赤金色的气浪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赵立冬追去。 赵立冬回头一看,见是白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狞笑:就凭这个被太子抛弃、又被誉王追杀的弃子?也想拦我?真是笑话! 他脚下发力,速度又快了几分,纵身跳上一艘停泊在岸边的货船,回头挑衅道:“白邙,你主子都不要你了,还敢来送死?” 白邙紧随其后,脚尖在船板上一点,身形如狸猫般跃起,长刀出鞘,带着赤金色的罡气直劈赵立冬:“赵立冬,你挪用军粮,残害百姓,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 “就凭你?”赵立冬狞笑着扯掉外袍,露出胸口的东瀛符咒,符咒瞬间亮起浓郁的黑芒, “尝尝我这‘修罗劲’的厉害!”他身形暴涨半尺,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纹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他一拳带着黑雾砸向白邙面门,拳风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六品罡气又如何?老子这修罗劲杀过七品武夫,今天就让你这弃子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 站在码头边的难民和兵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呆了。 张老汉喃喃道:“我的娘啊,这是神仙打架吗?”王奎握紧了手里的刀,眼神里充满了敬畏:“那是罡气!是七品以上武夫才能凝聚的罡气!没想到白邙兄弟竟是如此高手!” 高公公眯起眼睛,对身边的禁军统领低声道:“这白邙的罡气纯正凝练,根基扎实,比京城里那些靠着丹药堆起来的武夫强多了。可惜啊,卷入了夺嫡之争。” 禁军统领点头附和:“公公说得是,不过这赵立冬的妖法也邪门得很,那黑雾似乎能腐蚀罡气,白邙怕是讨不到好。” 船上,白邙见赵立冬一拳砸来,不退反进,左臂屈起,赤金色的罡气在小臂上凝成一面半尺厚的“罡盾”: “武夫正道,岂容妖法玷污!”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赵立冬的拳头狠狠砸在罡盾上,黑雾四溅,如同一锅滚开的墨汁泼洒开来。 白邙被震得后退三步,脚下的船板被踩出三个深寸许的脚印,木屑纷飞。 赵立冬见一拳未奏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可能?他竟然能挡住我的修罗劲? 但很快又恢复了不屑:“有点意思。不过这点能耐,还不够看!”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白邙,右手成爪,指尖黑雾缭绕,抓向白邙的胸口, “阴煞爪!”这一爪速度极快,所过之处,船板上的木纹都瞬间变得漆黑腐朽。 这招能腐蚀罡气,我看你怎么挡! 白邙眼神一凝,长刀在身前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裂山斩”带着破空之声直劈赵立冬的手腕。 刀风凌厉,将江面上的水汽都卷成了白色的雾浪,在晨光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铛!”刀爪相交,发出一声 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如同过年时燃放的烟花。 赵立冬被白邙的刀势震得后退半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他的刀怎么会这么快? 而且罡气丝毫没有被腐蚀的迹象!他咬着牙吼道:“不可能!你这弃子怎么可能挡住我的阴煞爪!” “好快的刀!”码头上的王奎忍不住赞叹道,“这刀势刚猛霸道,怕是能劈开千斤巨石!” 张老汉也看得目瞪口呆:“那黑雾也邪门得很,沾到船板就烂,要是沾到人身上,还不得立刻化成脓水?” 赵立冬怒极反笑,左臂肌肉贲张,竟硬生生用胳膊挡下了白邙的长刀。 刀锋砍在他的胳膊上,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老子这身‘铜皮铁骨’,是用百具灾民的尸骨喂出来的,你的刀再快,也休想伤我分毫!” 哼,拼肉身强度,我不信比不过你这半路出家的武夫! “你简直不是人!”白邙怒喝一声,猛地矮身,长刀在船板上拖出一串火星,借着旋转之力一脚踹向赵立冬的膝盖。 这招“扫堂腿”凝聚了他全身的罡气,脚背带着赤金色的流光,如同一道闪电,正中赵立冬的关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赵立冬的膝盖应声外翻,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叫。 “啊——!”赵立冬捂着膝盖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愤怒,我的铜皮铁骨怎么会被踹碎?这不可能!他明明只是六品武夫! 他抬头看向站在码头边的苏言,见对方正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都是你这牛鼻子老道搞的鬼!有种你上来单挑!”苏言淡淡一笑,声音清晰地传到船上:“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也配挑战贫道?” “你找死!”赵立冬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一个破道士也敢羞辱我? 等我解决了这弃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虽然膝盖受伤,却借着失衡之势将全身的黑雾聚于右拳,竟以头槌撞向白邙的胸口。 他的额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雾,看起来如同一块坚硬的黑铁。白邙猝不及防,被撞得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受死吧!”赵立冬狂笑着,右手的阴煞爪再次抓向白邙的咽喉。 只要杀了他,那个老道就不足为惧了! 白邙强忍剧痛,死死抓住赵立冬的手腕,不让他的爪子近身。 两人 在摇晃的船板上角力,每一次发力都让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赵立冬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黑血。 血雾在空中化作数道细小的黑箭,射向白邙的面门。 白邙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却还是被几滴黑血溅到了肩头。 黑血落在他的衣服上,瞬间腐蚀出几个黑洞,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嘿嘿,中了我的蚀骨血,看你还能撑多久! “同归于尽吧!” 赵立冬狂笑着,全身的黑雾猛地炸开,将两人都裹在其中。 他的身形开始膨胀,皮肤表面的青黑色纹路越来越密集,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恶鬼。 “修罗变?解体!”随着他一声怒吼,黑雾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拉你垫背! “不好!他要自爆!”高公公脸色一变,连忙下令,“快!疏散百姓!” 白邙望着在黑雾中不断膨胀的赵立冬,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松开赵立冬的手,双手握刀举过头顶,赤金色的罡气在刀身上熊熊燃烧,将周围的黑雾都逼退了几分。 “旧我已死,今日斩你,为苍生除害!”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江面上回荡。 “罡气?焚天斩!”白邙怒吼一声,将全身的罡气都灌注到长刀之中。 刀身被罡气烧得通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第二轮太阳。 一道赤金色的刀芒冲天而起,竟将浓郁的黑雾撕开一道裂口,阳光透过裂口照在白邙的脸上,映出他坚毅的神情。 赵立冬看着那道越来越盛的刀芒,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怎么会这么强? 这根本不是六品武夫该有的力量! 他疯狂地催动体内的妖力,试图让自爆的威力再强一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黑雾都在被赤金色的刀芒不断压制。 “这……这是什么招式?”码头上的难民们目瞪口呆,纷纷跪倒在地,以为是天神下凡。 王奎喃喃道:“罡气外放,凝而不散,这已经达到五品武夫的境界了!白邙兄弟竟然在战斗中突破了!” 高公公眼神凝重,沉声道:“这招燃烧罡气,威力巨大,但对自身的消耗也极大,他这是要以命搏命啊!” 禁军统领点头道:“ 赵立冬的妖法虽然诡异,但根基不稳,怕是挡不住这招。” 刀芒越来越盛,赤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江面。 白邙望着近在咫尺的赵立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以我残躯,铸我武道!” 他狂吼一声,主动引爆了丹田周围的罡气,借着反冲之力将长刀狠狠刺入赵立冬的心口。 “不——!” 赵立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我怎么会输给一个弃子?我不甘心!我还没投靠东瀛,还没享受荣华富贵……膨胀的身体骤然收缩,黑雾猛地炸开,形成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巨大的冲击波将整艘货船撕成碎片,木片和断刃如同流星般四处飞溅。 赤金色的刀芒与黑色的雾气在江面上剧烈碰撞,激起数十丈高的水花,整个码头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硝烟散去,江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和干草,偶尔有几滴鲜血融入浑浊的江水,很快就消失不见。 白邙和赵立冬都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赵立冬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怎么会毁在一个弃子和一个道士手里。 苏言望着江面,轻轻叹了口气。 他能感受到白邙最后爆发的那股决绝的罡气,那是一种为了信念不惜牺牲一切的力量。 高公公走到誉王身边,低声道:“殿下,赵立冬已除,军粮被贪之事可顺势严查,既平民愤,又能清吏治,倒是因祸得福。” 誉王望着苏言的背影,眼神复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老道竟有如此手段,不仅化解了一场危机,还除掉了赵立冬这个心腹大患。 他挥了挥手,沉声道:“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另外,派人打捞白邙的尸骨,以五品武夫之礼安葬。” 码头的欢呼声重新响起,朝阳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苏言拂尘轻挥,转身融入人群。 他知道,扬州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他。 只有高公公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捻着胡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知道,这个叫旭东的老道,绝不仅仅是个云游道士那么简单。难民们领到粮食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张老汉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有救了,咱们终于有救了。” 抱着孩子的妇人给孩子喂 着粥,孩子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王奎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只要百姓能活下去,扬州就还有希望。 江风依旧吹拂着码头,只是这一次,风中不再只有寒意,还夹杂着米粥的香气和百姓的欢声笑语。 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四计平乱 扬州府衙的书房里,烛火跳动如豆,将两道人影拉得狭长。案几上堆着散乱的公文,大多是关于灾民安置、粮仓空匮的奏报,墨痕未干,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 誉王斜倚在紫檀木椅上,玄色常服的袖口沾着些许江雾,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案头那封“北方军粮告急”的密信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高公公站在案前,手里捏着一串蜜蜡珠子,指腹反复摩挲着珠子上的纹路。 他刚打发人清点完赵立冬留下的烂摊子——粮仓里除了干草就是石头,府衙账册上的军粮去向全是空白,城外还有近千灾民等着救济。 作为奉旨征粮的钦差,他如今成了扬州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可这“长官”当得,比宫里伺候难搞的贵妃还累。 “王爷,”高公公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润,却藏着几分试探, “赵立冬已除,可扬州的窟窿还在。城外灾民每日都在码头聚集,若再无粮食,怕是又要生乱。” 他说着,将一本灾民名册推到誉王面前,“这是昨日新统计的,光饿死的就有十七人,再拖下去……” 誉王抬眼,目光淡淡扫过名册,心里却翻起了嘀咕:再拖下去?本王巴不得现在就离开扬州! 北方遇刺的事是绝密,太子的人说不定已经在查我的行踪,如今被你当众拉出来,本王早就成了活靶子,还管什么灾民? 面上却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没能压下心头的烦躁: “公公是钦差,奉旨而来,赈灾本就是钦命所在。本王不过是途经扬州,偶逢变故,怎好越俎代庖?” “王爷这话就见外了。” 高公公笑了笑,珠子转得更快了些,“您是皇室宗亲,金枝玉叶,坐镇扬州,方能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不说别的,就说那些藏粮的门阀,若见王爷在此,岂敢不拿出粮食?咱家不过是个内侍,说的话,哪有王爷的分量重?” 哼,想把摊子甩给咱家?没那么容易!你是王爷,灾民闹起来,第一个问责的是你; 太子的人来了,第一个要杀的也是你,你不扛着,谁扛着? 誉王指尖一顿,茶盏在案几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心里冷笑:好个老狐狸,拿门阀压我!那些门阀哪个没跟太子或本王有牵扯,本王若强征粮食,得罪了他们,回京后更难立足。 你倒会挑 轻省的活,只动嘴不动手! 面上却叹了口气:“公公说笑了。门阀势力盘根错节,连官府都奈何不得,本王孤身在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公公是官家身边的人,赈灾之事若奏请官家,想来官家定会有圣断,比本王在这里瞎指挥强得多。” 你不就是怕回去交不了差?那就自己跟官家说去,看官家是骂你办事不力,还是怪本王多管闲事! 高公公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捏着珠子的手紧了紧: “王爷此言差矣。官家让咱家来征军粮,没让咱家管赈灾——如今军粮没征到,倒添了赈灾的烂事,咱家若贸然回禀,岂不是显得咱家办事不妥?再说,王爷在扬州遇险,本就该让官家知晓,也好派禁军来护驾。” 想让咱家替你回禀遇刺的事?门都没有!你遇刺是绝密,咱家说了,官家说不定怀疑是咱家走漏了风声,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誉王脸色微沉,他最不想提的就是北方遇刺的事。 那是太子的手笔,若让官家知道他在扬州,太子定会借“誉王私离封地、意图不轨”为由发难,而官家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会借着这事敲打他和太子,最后得利的还是官家自己。 这老东西,故意戳本王的痛处!他强压下怒火,手指敲了敲案几:“公公也知道,本王此次来扬州,是为查赵立冬贪腐之事,并非私离封地。若此时请禁军,反倒落人口实。再说,灾民之事若惊动官家,怕是会让官家误以为扬州已乱,于公公的差事,也没好处吧?” “王爷心思缜密,咱家佩服。” 高公公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可灾民要吃饭,军粮要征调,这两件事都拖不得。咱家倒是想管,可手里既无兵权,又无调粮之权,总不能让咱家去抢吧?” 你有兵权,有宗室身份,你不管谁管?难道让咱家一个太监去跟门阀硬碰硬? 誉王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是看着茶水表面的浮沫: “公公是钦差,手里有圣上的令牌,调粮之权虽不在手,却能传檄周边州县,暂借粮食应急。本王身边的护卫,不过是些看家护院的,哪能跟禁军比?真要动门阀,还得靠公公的令牌镇场子。” 想让本王的人去得罪门阀?本王的人是用来防太子的,不是给你当枪使的!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嘴上说着“大乾天下”“百姓安危”,心里却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誉王怕陷在扬州被太子追杀,更怕得罪门阀影响 回京后的势力;高公公怕赈灾不力被官家问责,更怕沾手兵权引来猜忌。 书房里的烛火越烧越旺,案几上的茶水换了三盏,话题却始终绕着“谁来管”打转,没半点实质性进展。 誉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暗忖: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这高公公油盐不进,看来得找个第三方来破局。 旭东道长,之前能识破赵立冬的诡计,还能让白邙突破,说不定有点门道——正好让他来试试,若他也没办法,就别怪咱家把责任全推给他了! 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公公,本王倒想起个人来。之前在码头,那位旭东道长见识不凡,或许能为扬州的事出些主意。不如……请他来聊聊?” 高公公心里一动,随即冷笑:一个云游道士能懂什么朝堂事?誉王这是没招了,想找个垫背的。也好,就让这道士来出出丑,到时候他拿不出办法,誉王就没理由再推托了。 他放下茶盏,故作沉吟:“哦?王爷说的是那位灰袍道长?倒也是个有见识的。既然王爷提议,那就请他来吧。” 誉王立刻让人去请苏言,心里却想着:若道长真有办法,倒能省些事;若没有,也能让老东西看清,不是不办,是真没辙。 高公公则端着茶盏,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心里盘算着:等这道士说完空话,咱家就以“事不可为”为由,奏请官家派专人来管,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扬州了。 没等多久,苏言便身着灰袍,手持拂尘,缓步走进书房。 他目光扫过案几上的公文和两人紧绷的神色,心里早已了然,却故作不知,稽首行礼:“贫道旭东,见过王爷,见过公公。不知二位深夜召贫道前来,有何要事?” 高公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道长不必多礼。今日请道长来,是想请教扬州之事——如今粮仓空匮,灾民无粮,军粮也没了着落,不知道长可有什么良策?” 他说着,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心里想:看你这道士怎么编,总不能说让王爷把自己的私粮拿出来吧? 誉王也附和道:“是啊道长,您在码头化解过民乱,定对扬州的情况有所了解。 本王与公公商议许久,也没个章程,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他嘴上客气,心里却等着看苏言的笑话——赈灾涉及朝堂、门阀、民生,哪是一个道士能解决的? 苏言坦然坐下,拿起案几上的灾民名册翻了翻,又看了看军粮告急的密信,神色依旧平静。 他放下文书,缓缓开口:“扬州的症结,于‘粮’与‘人’。无粮则民乱,无人则事废。贫道倒有四个浅见,或许能解当前之困。” 高公公心里嗤笑:还四个浅见?我看是四个空话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道长请讲。” 誉王也捏了一把汗,心里想:可别是什么“祈神求雨”之类的废话,那可就真没救了。 苏言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第一,向扬州门阀大户征粮。如今灾民遍布城外,民心惶惶,门阀虽藏有粮食,却不敢公然违抗民心——可由官府出面,以‘赈灾救民’之名,向各大门阀征调粮食,言明灾后以官粮偿还,或给予免税优待。门阀若敢拒绝,便是失了民心,日后在扬州再难立足。如此一来,粮食便能快速到手,解燃眉之急。” 话音刚落,誉王端着茶盏的手就是一顿,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办法竟如此简单? 本王怎么没想到!门阀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借灾民之名征粮,他们确实不敢不给——既不得罪他们,又能拿到粮食,这道士竟懂门阀的软肋! 他面上却故作镇定,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道长此法,倒也可行。只是门阀若阳奉阴违,只给些陈粮烂米,该如何应对?” “这便需要官府派人监运,同时让灾民代表随行。”苏言微微一笑,“灾民看着粮食装车,门阀便不敢动手脚;官府监运,又能确保粮食如数入库。再者,可让高公公以钦差之名发函,言明征粮之事会奏报官家,门阀即便有私心,也不敢在钦差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高公公心里也是一惊:这道士竟连咱家的钦差身份都算进去了!借官家之名压门阀,既不用咱家出面得罪人,又能确保粮食质量,这招实在高!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之前还觉得苏言是个外行,如今看来,自己才是那个短视的人。 “道长考虑周全,咱家佩服。只是征来的粮食怕是不够支撑太久,军粮的事还没着落,这该如何是好?” “这便是贫道的第二个办法。” 苏言继续说道,“扬州白家乃本地望族,家底殷实,且白家子弟白邙刚为扬州除了赵立冬,白家在灾民心中颇有声望。可由扬州官府向白家借粮,官府则以‘盐引’作为抵押——按最低官价核算粮食价值,给予白家同等价值的盐引,待日后官粮运到,白家可凭盐引兑换粮食,或直接兑换银两。盐引乃朝廷管控之物,白家得了盐引,既无风险,又能获利;官府得了粮食,既能赈灾,又能暂补军粮缺口, 双赢之局。” 誉王猛地放下茶盏,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盐引!这道士竟敢打盐引的主意? 可仔细一想,按最低官价抵押,朝廷不亏,白家又能安心借粮——毕竟盐引在手上,比空口承诺靠谱多了! 而且白家是白邙的家族,苏言指挥白家掉包粮食的事,本王虽不知情,却也知道白家跟苏言关系不浅,这借粮之事,十有八九能成! 他之前还觉得苏言不懂朝堂规则,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这办法比自己想的任何一招都周全。 高公公更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佛珠差点掉在地上:盐引是官家亲自管控的,寻常人连碰都不敢碰,这道士竟能想出用盐引抵押的法子! 而且最低官价,既不违制,又能让白家满意——咱家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若真能借到白家的粮食,军粮的事就能暂缓,回京也能跟官家有个交代了! 他脸上的尴尬更甚,之前还等着看苏言的笑话,如今却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道长这办法……实在是高!”高公公忍不住赞叹道,语气里满是真诚, “只是盐引乃朝廷重器,咱家虽为钦差,也不敢擅自做主,还需奏请官家批准。” “公公放心,”苏言说道,“可在奏疏中言明,此举乃‘应急之策’,待军粮运到,即刻收回盐引,且白家借粮数量、盐引价值皆有明细,官家看了,定会应允。毕竟,赈灾与军粮皆为大事,官家不会因些许盐引而误了大局。” 高公公连连点头,心里想:是啊!官家最看重的是稳定,只要能解决扬州的事,些许盐引算什么?这道士连官家的心思都摸得透,实在不简单! 誉王也缓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长的前两个办法,确实可行。只是粮食有了,如何分发,如何确保灾民日后不再次闹粮荒,这也是个难题。” 他心里想:若只是解决眼前的粮食问题,日后还是会乱,我倒要看看,这道士还有什么招。 “这便是贫道的第三个办法——青苗法。”苏言说道,“将借来的粮食,以‘贷款’的方式借贷给灾民:每户按人口多少,借贷相应的粮食,约定分三年还清,年息按最低标准计算。具体操作可交由白家在扬州的钱庄负责——白家钱庄有账房,可登记借贷明细,收取利息,官府只需派人监督即可。如此一来,灾民既能拿到粮食活命,又不会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钱庄得了利息,白家更愿出力;官府则能省去分发粮食的麻烦, 还能确保粮食不被浪费。” 誉王彻底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震惊:青苗法! 这是什么法子?可这道士竟能将此法用到扬州赈灾上,还让白家钱庄操作——白家有钱庄,正好能胜任,而且灾民借粮有利息,不会白拿,日后也能按时偿还,避免了灾民再次闹粮荒! 这办法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分发问题,还考虑到了长远,实在是周全!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心思缜密,此刻却觉得,跟苏言比起来,自己那些算计简直不值一提。 高公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想:连青苗法都搬出来了!而且还结合了白家的钱庄,简直是天衣无缝!这样一来,灾民有粮吃,官府不用费心,白家还能获利,三方都满意!这道士哪是云游道士?分明是懂经济、懂民生的能臣! 他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赞叹和一丝羞愧——自己身为钦差,在扬州待了这么久,竟不如一个道士想得周全。 “道长……”高公公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敬佩,“您这三个办法,已经解决了粮食和分发的问题。只是灾民无事可做,长期下去,还是容易生乱,这该如何是好?” “这便是贫道的第四个办法——以工代赈,兼修道观。”苏言说道,“其一,组织灾民修复扬州的水利工程——扬州乃水乡,水利失修是此次大旱的重要原因之一。让灾民参与修水利,每日按工分发放粮食,既解决了灾民的就业问题,又修复了水利,为日后的农业生产做准备。其二,由官府牵头,组织扬州世家大族开展道家祭天活动,祈求天降甘霖,同时号召世家捐赠钱粮。再用这些钱粮,雇佣灾民在原来的扬州府衙旧址上盖一座道观——府衙被赵立冬弄得破败不堪,不如重建为道观,既能安抚民心,又能让灾民有活干,还能让世家出钱出力,一举多得。” 誉王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好!好一个以工代赈,好一个盖观祭天!道长这办法,既解决了灾民就业,又修复了水利,还让世家出了钱,连民心都安抚到了!本王之前竟小看了道长,实在是惭愧!” 他心里想:这道士不仅懂朝堂、懂经济,还懂民心!以工代赈让灾民有事做,就不会生乱;盖道观让世家捐赠,既不得罪他们,又能让他们出血;祭天还能稳定民心——这四个办法环环相扣,缺一不可,简直是完美! 高公公也连忙起身,对着苏言拱手行礼,语气里满是崇拜:“道长真乃神人也!咱家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见过的能臣不计其数, 却从未见过像道长这样,能将赈灾之事想得如此周全的人!这四个办法,若能推行,扬州的困局定能化解!” 他心里再也没有半点看笑话的意思,只剩下满满的敬佩——自己之前还想把烫手山芋甩给别人,如今看来,若不是苏言,自己和誉王怕是要在扬州困死。 苏言见状,连忙起身回礼:“王爷和公公过誉了。贫道只是站在百姓的角度,想了些实在的法子罢了。这些办法,还需二位鼎力支持,方能推行。” 誉王哈哈大笑,之前的烦躁和算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 “道长放心!本王定全力支持!征粮之事,本王亲自出面协调门阀;借粮之事,本王也会让府衙尽快与白家对接!” 他心里想:若能借苏言的办法解决扬州的事,既能在官家面前露脸,又能在灾民心中树立声望,比自己偷偷离开扬州强多了!而且苏言如此有能力,若能拉拢到自己麾下,日后与太子争斗,定能多一大助力! 高公公也连忙说道:“道长放心,盐引之事,咱家明日就写奏疏,快马加鞭送回京;以工代赈和盖道观之事,咱家也会让官府全力配合!” 他心里想:苏言如此厉害,咱家定要与他搞好关系,日后回京,若能让他在官家面前为咱家说几句好话,那好处可就多了!而且有苏言在,扬州的事定能办成,咱家也能顺利交差了!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从压抑变得热烈,烛火仿佛也亮了几分。案几上的公文依旧散乱,可誉王和高公公看着那些公文,心里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沉重——苏言的四个办法,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扬州困局的锁。 苏言看着两人的神情,心里微微一笑:这两人虽精于算计,却也懂利弊。 只要办法周全,能解决他们的难题,他们自然会全力配合。 扬州的粮食在高邮湖,白家借粮不过是将自家的粮食“借”给官府,再用盐引换回来,稳赚不赔;门阀征粮、世家捐赠,不过是借民心之势,让他们不得不出,既不会得罪他们,又能解决问题。 这四个办法,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誉王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心里想:不管能不能拉拢,先让他解决扬州的事再说。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将他留在身边!高公公则捏着佛珠,心里盘算着:明日写奏疏时,定要在官家面前多提道长的功劳,也好让官家知道,咱家此次扬州之行,虽没征到军粮,却为朝廷发掘了一个人才! 书房里的烛火依旧跳动,可此刻的扬州府衙, 却已不再是之前的困局之地。苏言的四个办法,像一道光,照亮了扬州的未来,也让誉王和高公公这两个“踢皮球大师”,第一次真正放下了算计,为了同一个目标——解决扬州的困境,而开始行动。 第一百七十九章 苏家嫡子 烛火在偏厅的铜鹤灯台上跳跃,将誉王与高公公的影子拉得老长。 自苏言提出四项赈灾策后,两人想了许久,却总觉得这灰袍道士深不可测。 此刻见苏言饮尽杯中茶,誉王终于按捺不住,指尖轻叩桌面:“道长智谋超群,扬州百姓皆蒙恩惠。只是不知道长仙乡何处?日后朝廷论功行赏,也好有个着落。”这老道来历不明,若真是隐士高人倒罢了,怕就怕……是太子或哪家势力派来的细作。 高公公跟着附和,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审视:“是啊是啊,道长年纪轻轻有这般才略,定非寻常人。咱家在宫里几十年,竟从未听过江湖有这号人物,道长莫不是哪家名门之后?”能想出盐引抵粮、青苗法改良的法子,绝非野路子道士,背后定有靠山。 苏言放下茶盏,指尖拂过杯沿的茶渍,忽然笑了。这笑容与往日的淡然不同,带着几分释然,又藏着几分锋芒。他抬手解下头上的道冠,乌发如瀑布般散落肩头,原本掩在灰袍下的身形挺拔如松,竟在烛火下透出玉石般的光泽。 “殿下与公公既问起,贫道也不敢再隐瞒。”苏言的声音比之前清越几分,褪去了道士的沧桑,添了几分世家子弟的矜贵,“贫道并非什么云游道士,而是大乾苏家嫡子——苏言。” “苏……苏家?!”誉王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撞在案几上,茶水溅出半盏,他猛地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苏言,“你说你是苏家嫡子?那个传闻中自幼患恶疾、被送往大齐疗养的苏家嫡子?” 高公公更是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死死盯着苏言的脸——这哪里是重病缠身的模样?眼前人白衣胜雪(不知何时已换去灰袍),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色天然带红,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秋水,却又深似寒潭,明明是二十许的年纪,周身气度却比朝中老臣还要沉稳,真真当得起“仙人之姿”四字。这……这哪像患过重病的?苏家当年可是对外宣称嫡子药石罔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怎么会…… 苏言迎着两人震惊的目光,从容颔首:“正是。当年确是身染怪病,苏家为保我性命,才假称送往大齐,实则是寻隐世医者调养。这几年病势渐愈,便想着游历天下,看看大乾山河,不想在扬州遇上灾情,一时不忍,才多管闲事。”时机差不多了,苏家的身份亮出来,足以让他们收起那些小动作。 誉王的心脏“砰砰”狂跳,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苏家!大乾第一世家!百年基业,门生遍布朝野,江南的盐、 北方的粮、西境的茶马古道,一半都攥在苏家手里。 先帝在位时都要让苏家三分,更别说他和太子争储的关键时刻——若是能得苏家支持,何愁储位不定? 可苏家向来中立,从不掺和皇室争斗,怎么会让嫡子以道士身份游历?他突然亮明身份,是试探?还是……真的想帮扬州? 高公公比誉王更快冷静下来,他毕竟在宫里浸淫多年,见惯了风浪,可此刻后背还是沁出冷汗。 苏家嫡子现身扬州,这事要是传回京城,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太子要是知道了,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拉拢; 陛下那边……怕是也会猜忌苏家是不是要插手朝政。这苏言深藏不露,先是以智谋折服众人,再亮明苏家身份,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也太狠了! “苏……苏公子,”高公公连忙改口,语气里的恭敬藏都藏不住, “您这可真是……真是让咱家大开眼界!谁能想到旭东道长竟是苏家麒麟儿?难怪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态度必须放低,苏家的面子不能不给,更何况这苏言本身就深不可测。 誉王也勉强稳住心神,重新落座时,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些,语气却软了三分:“苏公子说笑了,公子救扬州百姓于水火,是大功一件,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只是……令尊令堂知道公子在扬州吗?要不要传信回苏家报平安?” 先示好,探探苏家的口风,若是苏言能牵线,哪怕只是和苏家搭上线,也是天大的好处。 苏言淡淡一笑,这笑容落在两人眼里,竟比刚才的震惊更让人心头发紧。 “家中已知我近况,不必劳烦殿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此次亮明身份,并非想借苏家之势,只是觉得赈灾之事需各方合力,我以真实身份行事,也省得有人猜忌‘旭东道长’别有用心。”既点明目的,又敲打他们别瞎猜,同时暗示苏家的态度——不偏不倚,但也不好惹。 高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苏言果然精明,一句话就堵死了他们借题发挥的可能。他连忙打圆场:“公子思虑周全!您能以真实身份主持赈灾,那是扬州百姓的福气!有苏家的名头在,那些世家大族定不敢阳奉阴违,咱家这征粮的事,也能更顺利些。”顺势把功劳往苏言身上推,同时提醒誉王,苏家的面子你得给,别再想着踢皮球。 誉王岂能听不出高公公的话外音?他心里暗骂老狐狸,嘴上却不得不附和:“公公说得是。苏公子既有此心,本王定当全力配合。白家借粮的事,本王已 让人去办,定不会让公子为难。”苏家嫡子亲自出面,白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这借粮之事算是稳了。 苏言微微颔首,没接两人的话,反而说起了正事:“方才听闻公公已征到十万石粮,白家也愿借出五万石,眼下粮荒暂解,但水利修复和道观修建的银子还没着落。依我看,可让扬州府衙清点赵立冬的家产,他贪墨多年,定有不少私产,充公后正好用作工程款。”再抛出一个法子,既解决问题,又敲打他们——我不仅有身份,还有脑子。 “妙!”高公公拍了下手,眼里的佩服藏不住了,“赵立冬的家产充公,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来!还是公子想得周到!”这招够狠,既解决了银子问题,又能顺便清查赵立冬的党羽,一举两得。 誉王也忍不住点头,看向苏言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外人的审视,也不是看谋士的打量,而是带着几分忌惮和拉拢的意味。“苏公子所言极是,此事就交由府衙去办,本王会派人监督,绝不让一分一毫落入私囊。”苏家嫡子加上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拉拢,也绝对不能得罪。 苏言端起重新斟满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与刚才的灰袍道士判若两人,却又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殿下和公公信得过我,我自然也不会藏私。道观修建时,可让苏家的营造坊派人来指导,用料和工期都能保证,费用就记在苏家账上,算是苏家对扬州百姓的一点心意。”再放个利饵,示好但不依附,保持苏家的中立姿态。 这话一出,誉王和高公公彻底坐不住了。苏家营造坊!那可是大乾最好的营造坊,皇家宫殿修缮都要请他们出手,苏言竟让他们来指导修道观?还要苏家出费用?这是在示好!绝对是在示好!誉王心里的算盘噼啪作响,若是能借着修道观的由头,和苏家营造坊搭上关系,日后自己府邸修缮、甚至……登基后修陵寝,都能省下多少心思? 高公公更是激动得手指发颤,连忙起身行礼:“公子仁心!咱家替扬州百姓谢过公子!谢过苏家!”苏家这是要插手扬州事务了?还是单纯的赈灾?不管是哪一种,和苏家搞好关系,对咱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言抬手示意高公公落座,语气依旧平静:“公公不必多礼,都是为了扬州百姓。倒是有件事,想请殿下和公公帮忙。” “公子请讲!只要咱家能办到,绝无二话!”高公公拍着胸脯保证,誉王也连忙点头:“苏公子尽管吩咐。” 苏言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深邃:“我此次游 历,不想声张,苏家嫡子的身份,还请殿下和公公代为保密。对外,我依旧是旭东道长,赈灾之事,也以道长的名义推进。”保持低调,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也方便继续观察局势。 誉王和高公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苏家向来低调,苏言不想声张也正常。“公子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誉王保证道,心里却想着:保密好,保密好,这样太子就不会知道苏言在扬州,自己就能偷偷拉拢了! 高公公也连忙附和:“殿下说得是,咱家嘴严得很!公子放心便是。”保密最好,谁也别想抢先拉拢苏家嫡子,咱家就当这个中间人,两边不得罪,还能卖苏家一个人情。 苏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偏厅里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如此,便多谢殿下和公公了。天色不早,我还要去看看白家借粮的事,就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咱家派人送您!”高公公连忙吩咐侍卫,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誉王也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偏厅门口,看着苏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收回目光,眼神复杂。 高公公凑到誉王身边,压低声音:“殿下,这苏言……不简单啊。” 誉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何止不简单?是深不可测。苏家嫡子,仙人之姿,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人,落在扬州,不知是福是祸。”若是他偏向我,便是天大的福分;若是偏向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依咱家看,”高公公捋着胡须,眼神闪烁,“苏家向来中立,苏言此次赈灾,怕是真的只为百姓。不过……他能在扬州亮明身份,对殿下您来说,总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挑拨一下,让誉王更上心,也让他知道咱家是站在他这边的。 誉王瞥了高公公一眼,心里冷笑:老狐狸又想挑拨离间。但他嘴上却没反驳:“公公说得是。当务之急,是把赈灾之事办好,别出任何岔子,让苏公子……也让苏家看看本王的能力。”没错,先拿出政绩,让苏家看到我的价值。 高公公连忙点头:“殿下英明!咱家这就去安排清点赵立冬家产的事,保证连夜办妥!”必须尽快行动,不能让誉王专美于前,咱家也得在苏言面前表现表现。 两人各怀心思,却难得地达成了一致——把扬州的赈灾办好,讨好这位突然出现的苏家嫡子。 夜色渐深,苏言的身影出现在扬州城的街道上。月光洒在他身上,白衣胜雪,步履从容。他知道,亮出苏家 身份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誉王和高公公定会更卖力地赈灾,太子那边若是收到风声,也定会有所动作。 “苏家嫡子吗……”苏言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父亲,您说的历练,果然比在苏家书院里有趣多了。” 远处的白家府邸灯火通明,白家子弟正在清点粮食,准备明日借粮给官府。更远处的世家大宅里,族长们正连夜召集族人,商量着要不要再加捐些钱粮,毕竟……那位“旭东道长”可是苏家嫡子,谁也不敢怠慢。 扬州的夜,依旧寒冷,却因为一个身份的揭晓,悄然发生着改变。而苏言,站在这片土地上,看着万家灯火,眼神坚定——他不仅要救扬州百姓,还要借着这场赈灾,看清这大乾的山河与人心,为苏家,也为自己,铺一条更长远的路。 偏厅内,烛火依旧跳动,誉王和高公公还在低声商议着赈灾的细节,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语气里少了推诿,多了几分迫切;眼神里少了算计,多了几分敬畏。他们都明白,这位苏家嫡子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扬州的局势,甚至……可能改变大乾未来的走向。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中,牢牢抓住眼前的机会,一步也不能走错。 第一百八十章 设坛求雨 神威空间的虚空中,淡紫色的空间碎片如星子般悬浮。 苏言一袭白衣静立,身前悬浮的白邙遗体上,赤金色罡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他指尖划过白邙胸口狰狞的伤口,轻声道:“千代,这次可能要麻烦你了。“ 灰色查克拉涌动间,千代的身影凝现。 绯色和服在虚无中飘动,银发下的眼神带着惯有的审视:“苏言君,你应该清楚,老夫不会轻易干涉生死。“ 她拄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在砂隐,死去的忍者只会被记录在慰灵碑上,复活这种事...是对战场规则的亵渎。“ “但他不是忍者,是为护百姓而死的武夫。“苏言语气温和却坚定,“扬州大旱,灾民数以万计,白邙活着能救更多人。“ 千代冷笑一声,拐杖在空间碎片上划出刺耳声响:“哈?救更多人?这种话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上前半步,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直视苏言,“老夫见过太多战争了——为了村子,为了胜利,牺牲是必要的。一个人的生死,在大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以为复活他,就能改变什么?“ “至少能改变那些被他保护过的人的命运。“苏言没有退让,“砂隐的规则是为了守护村子,而现在,守护这些灾民就是当下的''大局''。“ “哼,果然是和平年代的想法。“千代别过脸,“老夫当年为了砂隐,连亲儿子都能送去当间谍。白邙这种程度的牺牲,在老夫看来再正常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还是说,苏言君你太软弱,见不得死人?“ 苏言知道千代的强硬是战火淬炼出的铠甲,他放缓语气:“我不是软弱,只是觉得...有能力救人却见死不救,才是真正的懦弱。“ 他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觉得这种事有失身份,我可以试试召唤纲手——她的怪力虽粗鲁,医术倒是能看。“ “纲手那个丫头?!“千代猛地转头,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她懂什么真正的生死术?不过是靠着蛞蝓仙人的自愈罢了!“ 提到宿敌,她眼中瞬间燃起斗志,“复活就复活,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转生之术!“ 苏言心中暗松口气,面上却依旧诚恳:“那就多谢了。不过他是武夫体质,经脉与忍者不同...“ “哼,老夫自有办法。“千代走到白邙遗体旁,双手快速结印, “武夫的''罡气''与查克拉虽不同源,但其流动轨迹倒是与人 体能量回路相似。“淡蓝色查克拉从她掌心涌出,如细流般渗入白邙体内。 “首先要修复丹田。“千代的声音带着专注,查克拉在白邙丹田处凝聚成细密的网,“ 他的罡气核心虽碎,但根基未毁——老夫会用查克拉重铸能量节点,就像修复被炸毁的砂隐防御工事。“ 蓝色光芒中,白邙断裂的经脉如藤蔓般重新连接。 千代指尖微动,查克拉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针:“接下来是经脉改造。这些查克拉会在他体内留下通路,就像在岩壁上凿出的引水渠。“ 她看向苏言,语气带着几分傲然,“这样一来,他不仅能恢复罡气,以后若想学查克拉提炼术,也能事半功倍。“ 苏言看着白邙苍白的脸颊渐渐泛红,胸口伤口在查克拉包裹下缓缓愈合,忍不住赞叹:“果然厉害。“ “少拍马屁。“千代嘴上呵斥,手下动作却没停, “老夫只是不想输给纲手那个丫头。“当最后一缕查克拉注入白邙体内时,她忽然低声道,“记住,苏言君。复活不是恩赐,是更重的责任。“ 苏言颔首:“我明白。“ 半个时辰后,白家密室。 五位族老看着软榻上缓缓睁眼的白邙,齐齐跪倒:“我等愿奉公子为主!“ 白邙挣扎着起身,望着苏言的眼神充满敬畏,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眼前人所救,更明白这份恩情背后的重量。 大长老白松颤声道:“公子放心,对外我们会宣称少主战死,由白骠暂代家主。“苏言点头,看着白邙眼中重燃的斗志,知道扬州这盘棋,又多了枚关键棋子。 …… 扬州府衙旧址外,白家工匠正连夜搭建法坛。桃木立柱上缠着黄绸,八卦阵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魏氏祠堂内,火神信众们围坐议事。 “真要信那个道士?“一个络腮胡壮汉粗声问道,“咱们火神教向来只信火焰,求雨这种事...“ 魏氏身着红裙,指尖划过祭火盆:“张猛,你忘了上个月是谁从赵立冬爪牙手里救下咱们的孩子?“她眼神锐利,“旭东道长不仅有本事,更有仁心。明日大醮,所有人都得出席,不得有误。“ 城南别院,门阀士子们正围着病榻上的老者争论。 “父亲,苏公子要我们参与祈雨,这...有违儒家礼法啊。“白面书生皱眉道。 老者咳了两声,摆了摆手:“糊涂!孔圣人尚且敬鬼神而远之,没说过不能求雨。“他看向 窗外,“这三个月大旱,多少百姓易子而食?苏公子能牵头做事,我们这些读书人岂能袖手旁观?明日带齐笔墨,要把这盛况记下来。“ 誉王行宫内,三公主望着铜镜中映出的法坛轮廓,对侍女道:“你说...他真能求来雨?“ 侍女轻声道:“公主,祈雨岂是易事?当年龙虎山张天师为求雨,耗费三年修为才请来一场小雨。旭东道长虽有本事,恐怕...“ 三公主指尖划过窗棂:“但愿他能成吧。否则...“她没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高公公站在廊下,听着禁军回报各方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论苏言能否求来雨,这场大醮都已是他收拢人心的棋局。 辰时三刻,法坛前人山人海。苏言身着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踏上法坛时,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这道士看着太年轻了吧?“ “听说他是苏家嫡子,不好好待在京城,来扬州装神弄鬼?“ 三公主站在观礼台,对身边的高公公低声道:“你看他的步罡踏斗,虽有章法却不够沉稳。怕是...“话音未落,却见苏言突然停在法坛中央,桃木剑指向天空。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苏言声如洪钟,手中突然出现数十道黄符。他指尖燃起查克拉火焰,将符纸尽数点燃:“五雷正法,听我号令!“ 符纸化作金红色光点飞向云层,却迟迟没有动静。观礼台上的兵丁忍不住嗤笑:“我就说他不行...“话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东方惊呼。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云层如潮水般汇聚,隐隐有雷光闪烁。 三公主猛地站起,眼中满是震惊:“不可能...这才一刻钟,怎么会有这么快的云聚?“ 高公公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暗道:这苏言果然藏着底牌。 苏言额头渗出细汗,掌心悄悄掐着五雷法诀。 他知道那些雷符只是障眼法,真正起作用的是师祖传下的五雷正法,能不能成心里根本没底。 “拜托拜托,一定要成啊...“他在心里碎碎念,就像玩游戏时祈祷SSR降临。 “轰隆!“第一道惊雷炸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豆大的雨点随即落下,砸在干裂的土地上。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真的下雨了!“ “道长是活神仙啊!“ 三公主看着雨中舒展的禾苗,喃喃道:“他真 的做到了...这等呼风唤雨的本事,怕是龙虎山天师也未必能及。“ 她眼中的怀疑早已被敬佩取代,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的痴迷。 苏言趁机结印,将神威空间储存的水汽尽数引下。雨水越来越大,他走下法坛,站在雨中朗声道:“乡亲们!雨是天恩,更是大家的坚守换来的!“ “接下来,白家钱庄会借给大家种子粮食,利息只收三成!“ “参与修水利的乡亲,每天管饱两斤粮!“ “明年丰收时,我保证扬州的粮仓会堆得满满的!“ 雨声中,民众们自发跪倒,朝着苏言的方向叩拜。 魏氏带领火神信众高喊:“追随道长!守护扬州!“门阀士子们也躬身行礼,齐声附和。 高公公凑到誉王耳边:“殿下,苏言这一手,怕是把扬州彻底攥在手里了。“誉王望着雨中被民众簇拥的身影,缓缓点头:“是啊,这等人物...不能为敌。“ 雨水中,苏言悄悄松了口气。 他看着远处开闸放水的堤坝,又看了看民众们充满希望的脸庞,突然觉得——哪怕是装神弄鬼,只要能救这些人,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三日后,青苗法顺利推行。白家的放贷点前排起长队,修复水利的工地上人声鼎沸。苏言站在城头,看着扬州渐渐恢复生机,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 “接下来,该回苏家看看了。“他轻声自语,身后的白邙躬身应道:“属下愿随公子同往。“ 苏言回头,对上白邙眼中坚定的目光,心中了然——这场席卷天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来赏赐 扬州府衙旧址的废墟上,青石板缝里刚冒出几株嫩草。 苏言正蹲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用朱砂在黄符纸上勾勒雷纹——自从罗天大醮后,他便把这里当成了临时道场,草棚外堆着刚画好的防雨符、净水符,魏氏派来的火神信众正小心翼翼地往灾民区搬运。 忽然,他怀里的锦囊微微发烫。这是下山时师祖塞给他的物件,说是遇大事可解厄,此刻囊口竟透出缕缕金光,隐约有梵音般的嗡鸣响起。 苏言心头一凛,刚想打开查看,锦囊中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云纹的金色大手,指尖轻拂间,他只觉灵体一阵轻飘,肉身竟定在原地,意识却如乘云驾雾般飞升而起。 耳畔风声呼啸,下方的扬州城渐渐缩成棋盘大小。 不过三息功夫,灵体已落在一座悬浮于云海的白玉台上。 台边松涛阵阵,远处有仙鹤掠过长空,一位身着紫金龙纹道袍的老者背对着他,负手立于台边,正是苏言的师祖、蓬莱全真道的掌教师尊云阳真人。 “弟子苏言,拜见师祖。”苏言的灵体躬身行礼,虽然有过之前被召唤的经历,但再一次被召唤,他的心头震撼难言! 这般弹指间拘人灵体的神通,比他见过的任何忍术、罡气都要玄妙,不愧是活了数百年的道门魁首。 云阳真人缓缓转身,面容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看不清具体样貌,唯有声音如洪钟大吕: “你在扬州以符法祈雨,聚民心立道基,虽用了些旁门手段,却合于‘济世’二字,当赏。” 他抬手轻挥,三台青铜案几凭空出现在白玉台上,“这三样物件,你任选其一。” 第一座案几上,斜插着一柄长剑。 剑身狭长如秋水,剑格雕刻着日月星辰,剑穗是用五彩流光编织而成,明明静止不动,却仿佛有无尽剑气在流转,将周围的云气都斩成了细碎的光点。 “此剑名‘裂穹’,灵宝上品。”玄阳真人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传闻乃上古诸神劈开混沌时遗留的剑胚所铸,当年共工怒撞不周山,便是此剑斩断倾塌的天柱才稳住天穹。挥剑可断江河,收鞘能镇心神,剑鸣处,万邪退避。” 苏言的灵体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剑鞘——那剑身上流转的光华,比传说中东海龙宫的定海神珠还要璀璨,光是站在旁边,就能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在呼唤他,仿佛握住此剑便能执 掌天地法则。 若是有了这剑……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面对暗处杀出的刺客,不必再狼狈地扔符躲闪,只需剑指苍穹,便能引动上古神威将其化为飞灰; 遇到世家刁难,亮出裂穹剑,那些自诩名门的蠢货怕是要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甚至回到苏家,那些当年嘲笑他灵根被毁的旁支,见到这柄曾斩过天柱的神物,膝盖怕是要碎在地上…… 手指即将触到剑鞘的刹那,他猛地缩回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醒醒,苏言。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回忆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十岁那年,他就是因为偷偷拿出苏家的传家玉佩向小伙伴炫耀,竟然被仇家盯上,落得被绑架的下场。 裂穹剑比那玉佩珍贵百倍,传说中持有此剑者多则三年、少则三月必遭天妒,当年铸造此剑的欧冶子便是被剑中凶煞反噬而亡。 若是带在身上,岂不是把“快来抢我”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他望着裂穹剑,眼神里满是不舍,喉结滚动了两下:“剑是好剑……可太扎眼了。” 就像给三岁孩童递上一把锋利的菜刀,好看是好看,却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缓缓后退,目光移向第二座案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伸手拔剑的冲动。 第二座案几上,铺着一卷用兽皮制成的典籍,封面没有文字,却有无数剑影在皮卷上流转,时而化作长虹贯日,时而变成细雨穿杨。 “此乃《太一剑经》,上古剑修传承。”玄阳真人解释道,“传闻是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时,九天玄女亲授的剑道总纲,后来传给广成子,才得以留存于世。修至小成可剑气化形,大成能以剑开界,与我蓬莱全真道的‘金丹大道’截然不同,走的是‘以剑证道’的路子。” 苏言刚按捺下对裂穹剑的渴望,目光落在兽皮卷上时,又被牢牢吸住。 他能感觉到,那些流转的剑影里藏着某种极致的力量,一种不需要依赖灵根、纯粹以意志驱动的霸道力量,就像传说中轩辕黄帝仅凭凡人之躯便能号令鬼神的神威。 灵根被毁又如何?若是修成这剑经…… 他想起了砂隐村的千代婆婆,想起了那些在忍界战火中靠意志逆天改命的忍者。 这《太一剑经》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多年来因灵根受损而耿耿于怀的角落——或许,他也能像传说中的广成子那样,仅凭一口剑气便能飞升成仙? 他伸手抚上兽皮卷,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些剑影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钻入灵识。 刹那间,无数剑招在脑海中炸开:斩、刺、挑、劈……每一招都带着“宁折不弯”的决绝,与他修行的蓬莱道法“圆润通达”的宗旨截然相反。 就像让温润的玉琮去模仿锋利的石斧,就算强行改变形状,也失去了本身的神韵。 “终究是不合适啊……”苏言苦笑一声,收回手。 他看着兽皮卷上依旧流转的剑影,就像看着一条通往巅峰却布满荆棘的歧路,明明诱人,却只能无奈放弃。 “苟才是正道!” 传说中修此剑经者皆性情暴戾,广成子晚年便是因杀戮过重而兵解,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第三座案几上,只放着一枚巴掌大的玉符。 符身是半透明的暖玉,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一个“悟”字,既没有裂穹剑的锋芒,也没有《太一剑经》的玄妙,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不如苏言平时画的雷符惹眼。 “此乃‘通明符’。”玄阳真人的语气多了几分深意,“传闻是伏羲氏观河图洛书时,截取的一缕先天慧光所化。捏碎后可让灵识进入‘通明境’一炷香,彼时天地规则如掌上纹路,修行、悟法、破阵,皆能触类旁通。” 苏言起初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心里还在为放弃裂穹剑和《太一剑经》而惋惜。 可当“先天慧光”四个字钻入耳朵,他猛地愣住,灵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伏羲氏的慧光所化?通明境一炷香? 经过这次极大的机缘,如今,他现在已然到达筑基后期,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最大的难题就是体内三种力量的融合——武道罡气刚猛如铁,火影查克拉变化万千,蓬莱法力温润如水,三者就像三个脾气迥异的孩童,怎么也不肯好好合作。 若是能借先天慧光勘破玄机,说不定一炷香内就能找到三者共通的“密码”,顺利突破金丹!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火影的分身术! 本体用了,在BUFF期开分身的话,相当于有N炷香的“开挂时间”! 到时候别说融合力量,就算是解析那些从忍界带来的禁术卷轴、破解苏家老宅的防御阵法,怕是都能迎刃而解,就像传说中伏羲氏观天察地那般轻松! 这玉符看着不起眼,却像一把万能钥匙,能为他打开无数扇此前紧锁的大门。 苏言的目光在三座案几间最后扫过:裂穹剑依旧流光溢彩,仿 佛还在诉说着斩裂苍穹的传说;《太一剑经》的剑影仍在舞动,带着九天玄女亲授的神秘;可他心里却再无波澜。那些外在的力量再诱人,终究不如提升自身“悟性”来得稳妥。 “弟子选这枚通明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 玄阳真人似乎有些意外,金光笼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哦?多数弟子见了裂穹剑便挪不开眼,你倒是克制。可知这通明符的珍贵?当年太上老君为求片刻通明,曾在函谷关打坐七七四十九年,而你手中这枚,抵得上寻常修士百年苦修的悟境。” “弟子知晓。”苏言认真道,“剑再利,终有折损之日;法再妙,不合己身亦是枉然。唯有自身灵识通明,方能在道途上走得长远。” 玄阳真人缓缓颔首,抬手一挥,通明符便飞到苏言手中,触手温润,仿佛有暖流顺着灵体涌入识海。 苏言握紧玉符,感觉比握着裂穹剑更踏实——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宝物,一件不会招摇、却能让他在道途上稳步前行的“护身符”。 当灵体回到草棚肉身时,苏言低头看着掌心的通明符,嘴角忍不住上扬。放弃裂穹剑和《太一剑经》确实可惜,但他知道,自己选对了。真正的强者,从不是靠宝物堆砌而成,而是能在诱惑面前守住本心,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 草棚外传来灾民的欢笑声,他们正用苏家运来的种子播种。苏言将通明符小心收好,起身走向人群——扬州的事还没做完,而他的道途,才刚刚开始。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化梦入门 扬州城的晨雾裹着水汽,把青石板路润得发亮。 苏言站在临时道观的台阶上,手里捏着刚拟好的灾后重建章程,眼角余光却瞟着街对面那座挂着“妙音坊”牌匾的勾栏——三层高的飞檐下,一抹灰袍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 “师父这是第几回了?”苏言摸着下巴,身后突然凑过来个脑袋。 白骠穿着身半旧的道袍,发髻歪歪扭扭,手里还提着个药箱,活脱脱旭东道人的缩小版。 “昨儿个说是给妙音坊的红姑瞧心悸病,”白骠掰着手指头数,“前儿个是给李妈妈看风湿,大前天更绝,说坊里的姑娘们集体中了暑气,要施针排毒——” “咳咳!”两声干咳打断了师徒俩的嘀咕。 旭东道人背着手踱过来,灰袍下摆还沾着片胭脂色的花瓣,脸上却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言儿啊,扬州的事料理得差不多了?” 苏言憋着笑,把章程递过去:“回师父,白家的盐引已换成粮米,魏氏的火神信众都去修水渠了,就是……” 他故意拖长调子,“就是这几日总不见师父人影,弟子还以为您被哪个姑娘家的‘疑难杂症’困住了呢。” 旭东道人的耳朵腾地红了,梗着脖子辩解:“胡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不得百姓受苦。那些勾栏女子也是苦命人,贫道施针救人,合情合理!”他偷偷拽了拽白骠的袖子,“是吧,小骠?” 白骠正忙着给药箱里的银针分类,头也不抬地接话:“师父说得是!就像昨天红姑那病,非得您亲自用‘特殊手法’施针不可,换了谁都不成——”话没说完就被旭东道人捂住了嘴。 “小孩子家懂什么!”旭东道人气急败坏地松手,又转向苏言,语气软了三分,“行了,说正事。蓬莱阁传讯来了,你门派大比拔了头筹,得去领奖品。”他从袖袋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梦”字,“用这个化梦牌进去,得师徒同往。” 苏言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就见上面的纹路突然亮起,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光晕里流转,像极了妙音坊姑娘们跳的胡旋舞。他挑眉看向旭东道人:“师徒同往?师父前几日还说化梦空间阴气重,您老人家阳寿贵,不宜沾染——” “此一时彼一时!”旭东道人打断他,眼神飘忽,“你年纪轻,怕你在幻境里走了岔路。贫道这是舍命陪君子,为了蓬莱的未来!” 白骠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对苏言嘀咕:“师兄 ,我昨儿个听见师父跟妙音坊的龟奴打听,说化梦空间里能瞧见前朝的艳舞图谱……” “白骠!”旭东道人跳起来,伸手就去敲他的脑袋,“贫道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那是……那是研究古代民俗!” 苏言笑得直不起腰,这师徒俩简直是活宝。 他把玩着化梦牌,心里却盘算着正事——杭州苏家的事不能再拖了。父亲昏迷三年,后母柳氏联合赵立冬毁他灵根,还想把庶子苏宁扶上家主位,如今赵立冬已死,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师父,领完奖品我就动身去杭州。”苏言收了笑,语气沉了些,“白邙那边已经备好了车马。” 旭东道人闻言也正经起来,从药箱底层翻出个油纸包:“这是贫道给你备的清心丹,苏家那些龌龊事最耗心神。还有这个——” 他又摸出张符纸,上面画着道歪歪扭扭的符,“隐身符,实在打不过就跑,别硬撑。” 苏言看着那符纸忍不住抽嘴角:“师父,您这符画反了,贴了怕是要原地蹦三蹦,想隐身都难。” “呃……拿错了。”旭东道人赶紧换了张,“这个才是。对了,化梦空间里有历代祖师的残魂守着,说话客气点,别跟在家似的没大没小。”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要是瞧见哪个祖师爷的残魂手里拿着话本,那是你二师伯,记得替贫道问声好——他当年就是为了抄全《金瓶梅》才走火入魔的。” 白骠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师父,二师伯还在里面吗?我也想看看那话本——” “看什么看!”旭东道人敲了他一记,“你师兄领完奖就得去杭州,哪有功夫陪你胡闹?好好守着道观,等我们回来。” 白骠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给苏言:“师兄,这是我攒的糖糕,化梦空间里说不定没吃的。还有这个——”他又递过根锈迹斑斑的铁尺,“上次从赵立冬府里搜的,说是能辟邪,你带上。” 苏言笑着收下,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把化梦牌揣进怀里,转身对白邙道:“备好的行李先放车上,领完奖直接出发。” “是。”白邙躬身应道,眼神里带着些担忧——他知道苏家此行凶险,那位柳夫人的手段可比赵立冬阴狠多了。 旭东道人突然咳嗽两声,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巧的胭脂盒,飞快地塞进苏言手里:“这个……红姑送的,说是杭州那边时兴这个,你要是见了年轻姑娘,或许用得上。” 苏言捏着那冰凉的盒子,看着师父耳尖的红意,突然明白过来—— 这老头哪是给什么姑娘准备的,分明是自己想带进去,又怕被祖师爷的真眼瞧见,才找了个借口。他强忍着笑,把胭脂盒揣好:“多谢师父。” 旭东道人显然松了口气,抬手结了个法印:“走吧,捏碎化梦牌就行。记住,无论在里面瞧见什么,都别乱摸乱动,尤其是……”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别碰那些画着美人图的屏风,那是你三师叔祖的执念,碰了就得听他讲三天三夜的风月故事。” 苏言憋着笑点头,白骠在旁边已经笑得直拍大腿。 旭东道人瞪了他们一眼,率先捏碎了手里的化梦牌——刹那间,无数光点从玉佩碎片中涌出,在半空织成道旋转的光门,门后隐约传来丝竹之声,竟和妙音坊的调子有几分相似。 “走吧。”旭东道人率先迈了进去,临了还不忘回头叮嘱,“要是真瞧见艳舞图谱,记得……记得拓一份出来!” 苏言和白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踏入光门——身后是渐渐安定的扬州城,身前是未知的幻境和杭州的风雨,而身边,是这位爱逛勾栏却总想着护着他的师父。 光门在身后缓缓闭合,苏言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突然响起靡靡之音,隐约还夹杂着旭东道人压抑的惊叹声。 他心里暗叹:得,这老头怕是已经找到“研究民俗”的地方了。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仙阙证道 化梦牌的光晕散去时,苏言脚踩的汉白玉阶正沁出丝丝凉意。抬眼望去,整座仙阙悬浮在流霞之中,朱红宫墙裁云为瓦,青玉廊柱镂月作窗,连阶边的石灯都燃着鲛人油,明明灭灭间映得“蓬莱阁”三个金字愈发威严。 “规矩多,排场更大。”旭东道人啧了一声,刚要迈步,就见两个身着青灰道袍的弟子横在阶前。这二人袍角绣着两道银线,是比执事低一级的“巡阁弟子”,此刻正用眼角余光扫着旭东,语气倨傲:“请出示身份玉牌。” 旭东道人摸出块磨损的木牌,那弟子接过时故意手一松,木牌“啪”地摔在地上。“原来是旭东师叔,”他假惺惺地弯腰去捡,“您这牌子都磨得看不清字了,难怪弟子眼拙。” 苏言上前一步,指尖在木牌落地处轻轻一点,一道淡金色符光闪过,木牌竟自行弹起落入旭东手中。“按蓬莱规矩,巡阁弟子见了长老需行叩首礼,”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这位师兄连基本礼仪都忘了,怕是该回外门重修《道门戒律》了。” 那弟子脸色骤变。周围路过的道士纷纷驻足,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涨红了脸,终是咬着牙对着旭东行了半礼,转身时狠狠瞪了苏言一眼。 “何必跟小辈计较。”旭东道人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却藏着笑意。 “不是计较,是守规矩。”苏言淡淡道,“他们敬的不是师父,是您的辈分。可若连规矩都不守,这辈分留着也没用。” 穿过九曲回廊时,苏言数着廊柱上的云纹——整整一百零八根,每根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却在第七十二根处发现了道歪斜的刻痕。“这是陈大炼师的手笔。”旭东道人凑过来,“当年他为了抢《丹经》,在这柱子上跟你二师伯打了一架,结果输了,气不过就刻了这道痕。” 苏言指尖抚过那道刻痕,突然想起大比时的场景——陈大炼师作为主考官,竟然偷偷进入考场,替自己儿女作弊,而且被点破时,第一次露出了狰狞。 议事堂的青玉门缓缓开启,十二位长老已按位次入座。陈大炼师坐在首位,见了苏言,端起茶盏慢悠悠道:“苏言小友来得巧,正说要给你分个好去处。” “好去处?”掌管御灵院的张长老嗤笑一声,“陈师兄怕是想把人塞给墨谷子吧?毕竟精工阁都快成空壳子了。” “张胖子你闭嘴!”刘长老拍案而起,“墨师兄的精工阁怎么了?当年若不是他造的‘锁仙塔’,蓬莱早被魔道踏平了!” “锁仙塔?那是三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张长老冷笑,“现在谁不知道,进了精工阁就等于被流放?” “够了!”陈大炼师放下茶盏,茶盏与玉案碰撞的脆响让殿内瞬间安静,“门派大比讲究论功行赏,苏言小友是霄级第一,理当选个好师门。王师弟的剑庐如何?” 王长老刚要接话,苏言已站起身:“弟子愿入精工阁。” 殿内一片死寂。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墨谷子都猛地睁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讶异。 陈大炼师显然没料到他会答应,愣了片刻才笑道:“好!好!苏言小友有魄力!只是……”他话锋一转,“霄级的奖品前些日子被魔道毁了,你就先委屈一下,等下次补上?” 刘长老立刻附和:“陈师兄说得是!不过陈瀚阳和陈锡珠虽未过关,但孝心可嘉,赏聚灵丹五枚,上品法衣各一件!” 这话一出,连王长老都皱起了眉——哪有没过关的赏赐比头名还厚的道理? 苏言却像没听见,只对着墨谷子拱手:“弟子苏言,愿入精工阁。” 墨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进了我精工阁,就得守我的规矩——每天卯时起,亥时歇,打磨铜片要薄如蝉翼,画机关图不能差半分,做不到就滚蛋。” “弟子遵令。”苏言躬身应道。 陈大炼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装作惋惜:“既然如此,藏书阁你也该去看看。只是最近在整理典籍,你就先去一炷香吧。” 一炷香?连第一层的目录都看不完!旭东道人刚要拍案,却被苏言按住。 “多谢陈长老。”苏言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对了,大比时您在我符阵里加的‘噬灵纹’,弟子后来研究了一下,发现用‘逆阳符’就能破解。您要是有空,不妨试试。” 陈大炼师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在袍角上,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苏言不再看他,大步走出议事堂。旭东道人追上他,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答应去精工阁?还白白受了这委屈!” “委屈吗?”苏言望着远处的藏书阁,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亮,“师父您看这云,看着软,其实骨硬得很,再大的风也吹不散。”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陈大炼师想让我弯腰,我偏要站直了给他看。” 藏书阁的木门吱呀作响,守阁的老道士见了苏言腰间的铁牌,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一炷香,抓紧时间吧 。” 苏言没应声。阁楼里暗得很,只有廊柱上挂着的十八盏琉璃灯泛着微光,灯座上刻着“一至十八”的数字,据说这是蓬莱阁的“悟道灯”——当年祖师爷立下规矩,凡入阁参悟者,若能有所得,灯便会依领悟深浅依次亮起,一盏灯代表入门,十八盏全亮则意味着参透大道,自蓬莱立派以来,还从未有人能让超过十盏灯亮起。 守阁老道把檀香插进铜炉时,眼角余光瞥见苏言正弯腰翻底层的残卷。 他咂了咂嘴,往竹椅上一坐,枯瘦的手指敲着扶手:“小友还是换本吧,那卷《灵枢炼真录》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言的手顿在半空。 “说起来,这残卷在阁里快五百年了。” 老道望着穹顶的蛛网,声音像从陈年瓦罐里倒出来的,“没人知道是谁放在这的,只知道刚出现时,整个蓬莱都疯了——封面上那行‘灵枢不灭,真气不绝’的字,谁看了不心动?” 他掰着指头数:“初代掌门将它当镇阁之宝,闭关三年没参透一个字;你师祖年轻时不信邪,带着它在崂山顶坐了百日,最后气得把书摔在石头上,骂了句‘狗屁不通’; 就连陈大炼师,三十年前也抱着它啃了半年,最后在丹房里把书页撕了半本,说这是魔道故意伪造的伪书,专门用来消磨修士心志。” 苏言拿起那卷残卷,纸页脆得像风干的树叶,稍微用力就簌簌掉渣。 封面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既不是篆文也不是隶书,倒像是孩童用树枝在泥地上划的,难怪被人当成伪书。 “前前后后,折在这书上的大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道叹了口气, “最惨的是三百年前的云游子长老,为了参透它,硬生生耗干了修为,最后坐化在这阁里,临终前还说看见书页里有虫子在爬——你说邪门不邪门?” 他见苏言还在翻书,忍不住又劝: “真别碰。现在阁里的弟子都把它当笑料,说这书里藏着个‘书妖’,专骗聪明人入套。要我说,你还不如去看看《基础符法考》,至少能学点实在的。” 随后,老道轻叹一口气,转身把门关上,启动了消音阵法。 苏言没说话,只是指尖抚过一页空白。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灵根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那是他修复灵根时,最深处一道瘢痕的位置。 檀香已经烧了四分之一。他捏碎了“刹那通明符”。 金芒钻进眉心的瞬间,苏言感觉识海像被投入了 一颗石子,荡开的涟漪让所有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他低头再看书页,那些歪扭的字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在他眼前组成一张立体的网——那网的脉络,竟与他灵根上的瘢痕分布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字。”苏言喃喃自语。通明符让他看清了真相:那些所谓的“字迹”,其实是灵根受损后,灵气在瘢痕中流转的轨迹图!只是这轨迹太过复杂,普通修士的灵根光滑无缺,自然看不懂这种“破碎的韵律”。 他闭上眼,让意识沉入灵根。在通明符的加持下,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那些瘢痕——它们不是丑陋的裂痕,而是无数细小的管道,管壁上布满了肉眼难见的绒毛,那是灵根自我修复时生出的“吸收触须”。 “所以‘灵枢’不是枢纽,是瘢痕形成的网络……”苏言的指尖在书页上滑动,光点组成的网随着他的动作变换形态,“而‘炼真’,是让真气顺着这些管道走,像水流过石缝,最终与瘢痕长成一体。” 他突然想起在扬州田埂上的场景:那时他刚修复灵根,握着秧苗的手总感觉有股微弱的吸力,现在才明白,那是灵根瘢痕在主动吸收土壤里的生机——这正是《灵枢炼真录》里说的“沃土生息”! “普通功法是让灵气按固定路线走,就像在平地上修水渠。”苏言的眼神越来越亮,“但这书是让灵气顺着地势走,在沟壑里开出新的河道——原来那些大修失败,是因为他们总想把自己的‘平地’改成‘沟壑’,而我本来就站在‘沟壑’里!” 他的意识顺着光点组成的网延伸,与天地间的灵气产生了共鸣。以前他觉得灵气是散乱的,现在却看清了灵气的“性格”:有的灵气急躁,适合冲击经脉;有的灵气温润,适合滋养灵根;还有的灵气带着土腥味,像刚翻过的农田,一碰到他的灵根瘢痕就欢快地钻了进去。 “原来不是灵气难驯,是没找对相处的方式。”苏言轻笑出声。他引导着那些带土腥味的灵气,顺着最深的一道瘢痕缓缓游走,每走一寸,瘢痕就发出一丝微弱的金光,像是干涸的土地被雨水滋润。 这感觉很奇妙。普通修士吸收灵气是“吞”,他现在是“引”,像牵着溪水绕过石头,温柔却坚定。当第一缕真气与瘢痕彻底融合时,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哒”声——那是瘢痕深处,一道最顽固的裂痕开始愈合的声音。 “所以‘真枢气’不是练出来的,是长出来的……”苏言突然明白,为何陈大炼师会失败。这位丹道大师习惯了用丹药强行催生真气,就 像用化肥催熟的庄稼,看似茂盛,却没有韧性,自然无法与瘢痕共生。 檀香已经烧到一半。苏言的意识从灵根深处抽回,再看书页时,空白处开始浮现出一行行字迹——不是他写的,是通明符让他“看懂”了原本就存在的信息: “瘢痕者,天地赐福之纹也……” “真气需如草木攀石,借势而生,逆势而长……” “影可藏气,空间可储气,凡有形之处,皆可养气……” 每一行字都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过往的认知。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书会被当成伪书——它的道理太简单,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修炼不是与天地对抗,不是强行改变自己去适应功法,而是像种子在石缝里生根,在属于自己的地方,长出独一无二的姿态。 “原来如此……”苏言猛地攥紧拳头。这哪是什么鸡肋功法?这分明是为“灵根受损后修复者”量身定做的法门!普通修士的灵根是光滑的玉管,而他的灵根是布满裂痕的陶罐,《灵枢炼真录》的妙处,就在于能让灵气顺着裂痕游走,把每一道瘢痕都变成滋养真气的“沃土”。 他没再犹豫,结印的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多重影分身之术!” 嘭!白雾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炸开,1084个分身瞬间融入昏暗的阁楼阴影,每个分身手里都抓起一卷残页,指尖的真气流淌如丝,开始按通明符带来的灵慧解析功法。 有的分身用指甲在地面刻画,将灵根瘢痕的分布图与功法里的“灵枢图”重叠,每一笔都精准到毫厘;有的分身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残卷上,借着血气引动残卷里沉睡的灵气,验证“瘢痕共鸣”的运转逻辑;还有的分身直接盘膝而坐,按照解析出的路径引导灵气冲刷灵根,金色的真枢气顺着裂痕游走,像给干涸的河床注入活水。 苏言本体则盯着最核心的残页,通明符让他的识海变成了推演场——火影的查克拉运转图与蓬莱的灵气轨迹在脑海里交织,“影子控制术”的阴属性查克拉与灵根瘢痕的韧性碰撞出火花,“神威”的空间波动竟与真枢气的流转频率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原来可以这样……”他喃喃自语,指尖在残卷上快速勾勒,将火影术法与《灵枢炼真录》的空白处填补完整。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残卷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像春芽破土的脆响。 与此同时,廊柱上的第一盏琉璃灯“噗”地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昏暗里格外显眼。 守阁老道正靠着门框打盹,被灯光晃醒后揉 了揉眼睛:“啧,一盏灯?刚够入门,果然是个愣头青。” 藏书阁外,却早已围满了人。陈大炼师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刘长老和一群看热闹的弟子。“一盏灯?我就说这小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刘长老嗤笑,“连陈阳当年都点亮了三盏灯呢。” 陈大炼师捋着胡须,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年轻人,能点亮一盏也算不错了。”心里却在冷笑——果然是块朽木,进了精工阁也是白搭。 话音刚落,第二盏灯亮了。 人群里泛起一阵低语。“两盏了……”“比外门那些弟子强点。” 张长老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哼了一声:“才两盏,有什么好稀奇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阁楼大门。 第三盏,第四盏……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速度越来越快。当第七盏灯亮起时,人群里的议论声已经变成了惊叹。 “七盏!这都赶上内门弟子的平均水平了!” “他不是主修符法吗?怎么对这种冷门功法领悟这么快?” 陈大炼师的笑容僵在脸上,捏着胡须的手指紧了紧。七盏灯,已经超过他那两个宝贝儿女了。 第八盏,第九盏……当第十盏灯亮起时,守阁老道“噌”地站直了,菩提子串“啪”地掉在地上。“十……十盏?”他活了五百年,只见过当年的墨谷子点亮过十盏灯,那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藏书阁外彻底沸腾了。 “十盏!我的天!” “这可是霄级弟子啊!怎么可能有这悟性?” 刘长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嘟囔着“肯定是灯坏了”,却没人搭理他。 第十一盏,第十二盏……灯还在亮。张长老猛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瞪得滚圆:“这……这是要破纪录?” 陈大炼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指尖泛白。他突然想起大比时苏言破解他法身的样子,心里第一次升起一丝不安——这小子,难道真藏着什么本事? 第十三盏,第十四盏……当第十五盏灯亮起时,阁楼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嗡鸣,像是无数书页同时翻动的声响。守阁老道跌坐在地,指着阁楼喃喃道:“三百年了……三百年没见过十五盏灯了……” 人群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排琉璃灯,心脏跟着灯光的闪烁砰砰直跳。 第十六盏,第十七盏……最后一盏灯亮起时,檀香正好燃到尽头,青烟笔直地冲向穹顶。 十八盏灯同时亮起,暖黄的光晕交织成一片光海,将整个藏书阁照得如同白昼。就在众人以为这已是极致时,光海突然猛地收缩,然后“轰”地炸开——整座藏书阁都亮起了金光,飞檐上的琉璃瓦、廊柱上的云纹、甚至大门上的铜环,都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连天上的流云都被染成了金色。 “这……这是什么情况?”有人颤声问道。 守阁老道突然跪倒在地,朝着金光拜了三拜,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功法诞生的异象!蓬莱阁……要有新功法了!” 话音刚落,云层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鹤鸣。一只丹顶鹤穿过金光,嘴里衔着一卷紫绫,缓缓落在藏书阁屋顶。紫绫展开,上面用金粉写着一行字: “苏言悟透灵枢,立《灵枢炼真录》新篇,特赐‘蓬莱圣子’位,可自由出入各院,参透所有典籍。” 落款是一个古朴的“云”字——那是蓬莱师祖玄阳真人的私印! 人群彻底疯了。 “圣子!他成圣子了!” “十八盏灯全亮,还引来了师祖的赐福!” 陈大炼师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他看着那道紫绫,突然明白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他不仅没能打压苏言,反而亲手把一个足以改写蓬莱历史的天才,推上了所有人都仰望的位置。 张长老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好!好!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墨谷子这回可捡着宝了!” 藏书阁的门缓缓打开,苏言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青灰道袍在金光映照下泛着微光,灵根处的瘢痕已经被金色的真枢气覆盖,像披了层流动的铠甲。看到屋顶的紫绫,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朝着精工阁的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谁也没想到,这个被陈大炼师处处刁难的少年,竟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创下蓬莱三百年未有的奇迹。 守阁老道捡起地上的菩提子串,望着苏言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议事堂风波 蓬莱议事堂的青玉门紧闭着,十二盏琉璃灯的光晕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尴尬。 陈大炼师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釉色温润的瓷面被他捏出几道白痕——自从昨日师祖赐封苏言为“圣子”的消息传遍蓬莱,这议事堂的气氛就变了味。 “都说说吧。”陈大炼师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尽量平稳,却掩不住眼底的忌惮, “苏言那小子……如今顶着圣子名头,虽说只是个虚衔,可毕竟是师祖点的名,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拿捏。” 刘长老立刻接话,肥脸上堆着精明的笑:“陈师兄说得是!圣子嘛,就跟咱们阁里的‘最优弟子’似的,看着光鲜,还得靠咱们这些长辈引路。依我看,不如把他招到御灵院,我把那只刚驯服的‘玄霜狐’给她,再每月拨二十株饲灵草,保管让他服服帖帖的!” “二十株?刘胖子你也太抠了!”张长老立刻拆台,语气里满是不屑, “去年你给亲传弟子都舍得用五十株,给圣子就减半?我看你是想拿只病狐糊弄人!” 他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要我说,该让苏言来我御灵院!我把珍藏的‘狐族精血’拿出来,助他修炼‘御灵共生术’,这才是真心培养!” “真心培养?”王长老冷笑一声,拔剑在案上划出一道寒光,“张长老前年为了抢一株‘凝神草’,把亲侄子都推下山崖,现在倒说真心?苏言要是去你那,不出三月就得被你榨干灵血!依我看,还是来我剑庐,我传他‘裂玉剑法’,再给三十柄上品灵剑,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上品灵剑?王师弟你别吹了!”管着法器库的李长老翻了个白眼,“上个月法器库盘点,你私藏的十柄灵剑都被发现了,现在哪还有三十柄?我看你是想拿些残次品糊弄人!” 陈大炼师没理会他们的争执,指尖轻轻敲击玉案: “都别吵了。苏言那小子最值钱的,不是圣子名头,是他悟出来的《灵枢炼真录》,还有师祖对他的那点青睐。”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阴鸷,“谁能把他攥在手里,既能从他那抠出功法,又能借着他在师祖面前露脸,这才是正经事。” “陈师兄这话在理!”刘长老眼睛一亮,“我再加码!只要苏言来御灵院,我就把‘狐语秘录’传给他,让他能直接跟玄霜狐沟通!” “切,狐语算什么?”张长老立刻反驳,“我把‘御灵阵盘’给他,能让他同时操控三只灵宠,比你那破秘录有用多了!” “你 们俩给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王长老急了,猛地拍案, “苏言是修士,最需要的是修为!我给他‘精血传功’,三日之内让他筑基中期,这比什么都强!” “精血传功?王师弟你忘了上次给弟子传功,把人传得走火入魔了?” 李长老又拆台,语气里满是嘲讽,“我看你是想借着传功,偷偷窥探他的功法吧!” 墨谷子一直坐在角落,手里摆弄着一枚铜制齿轮,此刻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你们这些东西,要么是残次品,要么是想借着给好处偷东西,别拿出来丢人了。苏言是我精工阁的人,他的功法是在我阁里悟的,按规矩该归我管。” 旭东道人也冷笑一声:“墨师兄说得对。你们一个个嘴上说培养,其实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不清楚?想拿点破东西就换人家的功法和师祖的青睐,也太会算计了!” “旭东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陈大炼师放下茶盏,语气带着警告, “苏言是蓬莱的弟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徒弟。我们这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蓬莱好!” “为了他好?”旭东道人猛地站起身,拂尘一甩,雪白的流苏扫过案几, “前几日是谁说他是‘朽木不可雕’?是谁只给一炷香藏书阁时间?现在见他成了圣子,就来抢人,脸皮呢?” 墨谷子也拄着机关拐杖站起来,杖头铜刺“咔嗒”弹出:“我精工阁虽然人少,但也容不得你们这么欺负人。今天这事,要么苏言留在精工阁,要么我和旭东师弟,退出长老团!” 议事堂瞬间安静下来。 陈大炼师盯着墨谷子和旭东道人,眼神阴晴不定——这两个老东西,一个掌握着蓬莱的机关术,一个虽爱逛勾栏却有几分真本事,真要是退出,对蓬莱也是个损失。 可一想到苏言身上的功法和师祖的青睐,他又舍不得放弃。“好!好得很!”陈大炼师猛地拍案,青玉案裂开一道细纹,“既然你们这么护着那小子,那你们就退出!从今往后,蓬莱长老团,没你们俩的位置!” 墨谷子和旭东道人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铜制拐杖和拂尘划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议事堂里格外刺耳。 两人走后,陈大炼师立刻对身边的弟子吩咐:“去把苏言叫来。就说长老团有要事跟他商量。” 半个时辰后,苏言踏入议事堂。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灰道袍,只是腰间多了枚师祖赐的“ 圣子令”,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苏言,你来了。”陈大炼师脸上堆起虚伪的笑, “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你如今是圣子,理应为蓬莱出力。那本《灵枢炼真录》,你就交出来吧,让我们这些长老共同参悟,也好让蓬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苏言愣住了,随即冷笑一声:“共同参悟?你们在这讨论怎么分配我,怎么拿好处换我的功法,怎么就没想过问问我的意见?” “放肆!”刘长老厉声喝道,“我们是长老,你是弟子,我们怎么安排,你照做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安排?”苏言眼神一冷,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在这关着门,讨论我的未来,算计我的功法,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排’?” 他看向陈大炼师,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陈长老,前几日你还想把我推去精工阁,现在见我成了圣子,就想抢我的功法。你那些所谓的‘好处’,不过是想榨干我身上的价值,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陈大炼师的脸瞬间涨红,厉声喝道:“苏言!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是长辈,要你的功法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苏言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这功法是我凭自己本事悟出来的,师祖的青睐也是我自己挣来的,凭什么给你们?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老,不过是一群只会抢后辈好处的蛀虫!” 议事堂里瞬间死寂。十大长老看着苏言,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他们没想到,这个以前看似温顺的小子,竟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陈大炼师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苏言,声音都在颤抖:“好!好!你有种!今天你要是不把功法交出来,就别想出这议事堂的门!” 苏言冷笑一声,体内真枢气开始运转,金色的气丝在指尖缠绕:“那就试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守道心 议事堂的争执声还没散,“苏言怒挑陈大炼师”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蓬莱阁的每一个角落。 演武场周围挤满了弟子,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比市集还热闹。 “听说了吗?陈长老被苏言怼得说不出话,现在要让瀚阳师兄和锡珠师姐去教训他!” “我的天!陈长老这次下了血本啊!瀚阳师兄的‘缠灵弧弓’是用千年藤木芯混玄铁做的,箭羽淬了‘缚灵露’,射中就会缠上灵丝锁脉!锡珠师姐的‘蚀骨幽链’更狠,链身裹着‘腐灵浆’,沾到皮肉就会蚀穿灵脉,专门克灵根修复者!” “灵根修复者?苏言现在是筑基巅峰,还悟了《灵枢炼真录》,说不定能扛住!” “扛住?二陈可是筑基后期里的‘控脉双绝’,苏言肯定要被锁死灵脉!” 议论声中,两道身影缓缓走入演武场。 陈瀚阳一身银甲,背上的缠灵弧弓泛着暗绿色光泽,弓臂上缠绕着细小的灵丝,风一吹就微微颤动。 陈锡珠提着蚀骨幽链,乌黑的链身滴着粘稠的黑液,落在地上的石砖上,“滋滋”作响,石砖瞬间被蚀出小洞。 “苏言,识相的就自己废了灵脉认错,”陈瀚阳指尖搭在箭羽上,暗绿色灵丝顺着指尖缠上箭身,“免得等会儿灵丝锁脉,疼得你满地打滚!” 陈锡珠甩动幽链,黑液在半空划出弧线:“哥说得对。你那灵根是靠功法强行修复的,根本经不起折腾!今天就让你知道,修复的灵根,永远不如天生的!” 苏言站在演武场中央,青灰道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划过掌心——体内的真枢气顺着灵根瘢痕流转,在识海形成一片金色星海,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泛起细微的金色涟漪。 “开始吧。”苏言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瀚阳眼中闪过怒意,猛地拉满缠灵弧弓。 暗绿色灵丝在箭羽上暴涨,凝聚成一道三寸长的绿芒,箭尖还缠着细小的灵丝,带着“嘶嘶”声直取苏言心口。 “那是‘缚灵箭’!箭尖的灵丝射中就会爆开,缠满全身锁脉!苏言躲不开的!” 围观弟子惊呼。陈瀚阳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修复的灵根反应慢,这箭你肯定躲不掉!” 苏言左脚轻轻点地,身形突然化作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滑出五尺——这是他结合影子控制术创的“影遁步”,身影与地面影子重合,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缚灵箭擦着他的道袍飞过,射在石墙上,“嘭”地爆开一团绿雾,灵丝瞬间缠满石墙,将石砖勒出裂纹。 “什么?!他怎么能贴着影子走?” 陈瀚阳瞳孔骤缩,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天呐!那是‘影遁步’!把影子当路走,太诡异了!” 围观弟子们纷纷惊呼,眼神里满是震惊。 陈锡珠见哥哥失手,立刻甩动蚀骨幽链。 黑液在半空炸开,化作一张五丈宽的巨网,网眼处缠绕着灵丝,向苏言当头罩下。 “这是‘蚀骨网’!黑液能蚀灵脉,灵丝能锁身体,苏言被罩住就完了!” 有熟悉幽链的弟子大喊。 陈锡珠冷笑:“看你怎么躲!影子总不能帮你挡黑液吧?” 苏言右手快速结印,指尖凝聚起一点金色灵光:“金枢指!”他抬手一弹,金光如针般射出,正好射中蚀骨网的网眼节点。 “嘭”的一声,网眼处的灵丝瞬间被金光熔断,黑液失去支撑,“哗啦”一声落在地上,石砖被蚀出一片小洞。 陈锡珠只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锁链传来,手臂剧痛,幽链差点脱手。 “不可能!我的蚀骨网连筑基后期的灵脉都能蚀穿!” 她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那是什么指法?金光怎么能熔断灵丝?” 围观弟子们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陈瀚阳见状,再次拉满缠灵弧弓。 这次他同时搭了三枚箭羽,暗绿色灵丝在箭尖凝聚成三道绿芒,呈“品”字形射出,灵丝在半空交织,封锁了苏言所有闪避方向。 “连珠缚灵箭!三箭的灵丝会互相缠绕,形成囚笼!苏言完了!” 围观弟子惊呼。“修复的灵根反应慢,这次我看你怎么躲!” 陈瀚阳怒吼一声,松开弓弦。 苏言双手结印,身形一分为三——这是他结合真枢气改良的“影分身”,分身不仅有实体,还能使用部分招式。 三个苏言同时向三个方向移动,连珠箭射中分身,“嘭”地爆开绿雾,灵丝缠满分身,可分身瞬间化作黑影消散。 “我的连珠箭!怎么会……”陈瀚阳看着空无一物的演武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分身!还是能抗攻击的分身!苏言这功法也太变态了!” 围观弟子们纷纷惊叹。 陈锡珠见哥哥失手,立刻催动蚀骨幽链。 链头突然化作一根尖锐的骨刺,黑液在骨刺上暴涨,带着“滋滋”声向苏言后背刺去。 “那是‘腐灵刺’!骨刺上的黑液能瞬间蚀穿灵脉,苏言肯定躲不开!”围观弟子大喊。 “苏言小心!”有弟子忍不住提醒。 陈锡珠眼中闪过狠厉:“这次看你怎么用影子躲!”苏言猛地转身,左手凝聚起一道金色光盾——这是他用真枢气结合灵根瘢痕创的“真枢盾”,光盾表面布满细小的金色纹路,正是灵根瘢痕的形状。 腐灵刺撞在光盾上,“铛”的一声,黑液被光盾弹开,骨刺瞬间被金光熔断。 陈锡珠被震得后退三步,幽链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不可能!我的腐灵刺连玄铁都能蚀穿!”她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恐。 “金色光盾!表面还有纹路!那是真枢气和灵根的结合!太妙了!” 围观弟子们纷纷感叹,看向苏言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陈瀚阳终于按捺不住,将灵力全部注入缠灵弧弓。 暗绿色灵丝在弓身上暴涨,凝聚成一道五丈宽的灵丝囚笼,向苏言当头罩下。 “那是‘灵丝囚笼’!弓身的灵丝全用上了,能困住金丹期修士!苏言完了!” “我不信你能破了我的囚笼!”陈瀚阳怒吼。 苏言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枢气疯狂运转,右手凝聚起一道金色光柱:“金枢破!”他抬手一挥,金光如刀般划过灵丝囚笼。 “咔嚓”一声,灵丝瞬间被金光斩断,囚笼轰然破碎,暗绿色灵丝落在地上,很快就失去光泽。 陈瀚阳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缠灵弧弓从手中滑落,弓臂上的灵丝全部断裂。 “我的缠灵弧弓……我的灵丝……”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 “灵丝囚笼都被破了?苏言这金色光柱也太厉害了吧!”围观弟子们目瞪口呆,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陈锡珠爬起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暗红色丹药,丹药表面泛着狂暴的灵光,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那是‘爆灵丹’!能强行燃烧灵脉提升境界,但事后灵脉会受损!陈长老怎么敢给他们用这个?” 围观弟子惊呼。“哥,我们跟他拼了!就算灵脉受损,也要废了他!” 陈锡珠将爆灵丹塞进嘴里,陈瀚阳也立刻掏出同样的丹药吞下。丹药入喉,两人身上的气息瞬间 暴涨。 筑基后期的灵力疯狂涌动,周身空气被震得扭曲,金色的金丹虚影在他们头顶浮现,灵脉在体表浮现出暗红色纹路——这是燃烧灵脉的迹象。 “金丹期!他们竟然燃烧灵脉突破了!”围观弟子们脸色发白,纷纷后退。 陈瀚阳感受着体内狂暴的力量,眼中闪过疯狂:“苏言!我燃烧灵脉突破,这次你死定了!” 苏言低喝一声:“骨脉甲!”浑身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金色真枢气顺着骨骼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金色铠甲,铠甲上布满灵根瘢痕形状的纹路,空气被铠甲震得微微发烫。 “那是用真枢气结合的铠甲!太硬了吧!” 陈瀚阳双手结印,金丹虚影化作一道暗红色巨拳,拳头上缠绕着燃烧的灵丝,空气被砸得发出“轰隆”声,向苏言砸去。 “那是‘燃脉拳’!燃烧灵脉催动的拳力,能打碎筑基期的灵甲!” “受死吧!”陈瀚阳怒吼。 苏言不闪不避,骨脉甲上的金色纹路瞬间亮起。 燃脉拳砸在铠甲上,“铛”的一声,暗红色火焰瞬间被金光扑灭,陈瀚阳只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拳头传来,燃烧的灵脉剧痛,金丹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不可能!我的燃脉拳怎么伤不了你?”他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恐。 “天呐!骨脉甲竟然能反震力量!还能灭了燃烧的灵丝!”围观弟子们纷纷惊叹,眼神里满是震撼。 陈锡珠指尖凝聚起一道暗红色光柱,光柱里缠绕着黑液,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那是‘腐灵炮’!燃烧灵脉催动的腐灵液,能瞬间蚀穿金丹期的灵甲!” “苏言!我看你这次怎么挡!”陈锡珠尖叫着将腐灵炮射向苏言。 苏言抬手按在骨脉甲上,金色纹路瞬间张开,形成一道细小的缝隙。 腐灵炮射进缝隙,“嘭”的一声,黑液和暗红色灵光瞬间被金光消散,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这是他创的“金枢泄”,利用骨脉甲的纹路引导攻击,再用真枢气化解。 陈锡珠被震得口吐鲜血,燃烧的灵脉瞬间紊乱,踉跄着后退几步。 “不可能!我的腐灵炮连金丹期都能伤到!”她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什么招式?把攻击引进体内化解?苏言也太会利用天赋了吧!” 陈瀚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暗红色长剑,剑身上缠绕着燃烧的灵丝,散发着狂暴的气息。 “那是‘燃脉剑’!燃烧灵脉催动的剑,锋利无比!”围观弟子惊呼。 “苏言!我就不信你的甲能挡住我的燃脉剑!” 陈瀚阳怒吼着挥剑向苏言砍去,暗红色剑光在半空划出弧线,带着毁灭的气息。 苏言抬手在骨脉甲上一按,金色纹路瞬间凝聚成一道刀刃,从铠甲手臂处伸出——这是“骨脉刃”,用真枢气和骨骼结合的武器。 骨脉刃与燃脉剑碰撞,“铛”的一声,暗红色灵丝瞬间被金光斩断,燃脉剑的剑身微微弯曲。 陈瀚阳用力压剑,却怎么也砍不进去,燃烧的灵脉越来越痛。“我的燃脉剑……怎么会砍不动?”他瞳孔骤缩,脸上满是绝望。“天呐!甲还能变武器!苏言这功法也太灵活了吧!”围观弟子们纷纷感叹,看向苏言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陈瀚阳和陈锡珠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疯狂。 他们同时催动燃烧的灵脉,金丹虚影在头顶暴涨,灵脉在体表浮现出网状纹路,散发着狂暴的气息。 “他们要自爆灵脉!想同归于尽!”围观弟子们惊呼,纷纷向演武场外跑去。 “苏言!就算我们灵脉尽碎,也要拉你垫背!”陈瀚阳怒吼一声,灵脉纹路向苏言蔓延。 苏言眼神一凛,骨脉甲上的金色纹路瞬间暴涨,化作无数金色锁链,缠住陈瀚阳和陈锡珠的身体——这是“骨脉锁”,用真枢气和骨骼结合的锁链,专门克制灵脉爆发。 金色锁链收紧,陈瀚阳和陈锡珠体内的灵脉瞬间被锁住,无法自爆。“噗!噗!”两人同时口吐鲜血,燃烧的灵脉瞬间熄灭,金丹虚影消散,从金丹期跌回筑基后期,重重摔在地上,灵脉受损,再也爬不起来。 “赢了!苏言赢了!他不仅挡住了自爆,还锁死了他们的灵脉!”围观弟子们爆发出欢呼声,眼神里满是激动。 陈大炼师从人群中冲出,身上的气息暴涨,元婴期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演武场。 金色的元婴虚影在他头顶浮现,高约丈许,周身缠绕着金色灵雾,演武场的石砖在威压下开始龟裂,空气被压得喘不过气。 “元婴期!陈长老竟然亲自下场了!他疯了吗?”围观弟子们脸色发白,纷纷跪倒在地,只有少数筑基后期的弟子还能勉强站立。 “苏言!你敢伤我儿女!老夫今天就废了你!”陈大炼师眼神怨毒,双手结印,元婴虚影抬手向苏言拍去,金色掌印在半空凝聚,带着毁灭的气息。 苏言体内的真枢气疯狂运转, 识海里的金色星海瞬间展开,化作一道金色光罩,笼罩在他身上——这是“星海罩”,用真枢气形成的识海防御,能挡住元婴期的威压。 “那是星海罩!用识海真枢气做的防御!太不可思议了!”有识货的弟子惊呼。 金色掌印拍在星海罩上,“轰”的一声,光罩只是泛起一丝涟漪,苏言纹丝不动。 陈大炼师瞳孔骤缩:“怎么可能!你一个筑基期,识海怎么会这么强?” 陈大炼师怒吼一声,元婴虚影抬手一点,金色灵光凝聚成一道丈许长的指影,空气被指影划破,发出“嘶嘶”声,向苏言点去。 “那是‘元婴指’!元婴期的本命指法,能点碎金丹期的灵核!” 苏言识海里的金色星海瞬间沸腾,无数金色光点凝聚成针状,向元婴指射去——这是“星海针”,用真枢气凝聚的识海攻击,专门针对元婴虚影。 金色光针与元婴指碰撞,“嘭”的一声,元婴指瞬间被光针洞穿,金色灵光消散大半。 陈大炼师被反震得后退三步,元婴虚影都黯淡了几分。“我的元婴指……竟然被他破了?” 他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天呐!苏言竟然能用识海攻击破元婴指!他的识海也太恐怖了吧!” 陈大炼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金色长剑,剑身上缠绕着元婴灵雾,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那是‘元婴剑’!用元婴之力催动的剑,能斩断一切筑基期的防御!”围观弟子惊呼。 “苏言!受死吧!”陈大炼师挥剑向苏言砍去,金色剑光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毁灭的气息。 苏言识海里的金色星海瞬间凝聚,化作一道丈许长的金色刀刃——这是“星海刃”,用识海真枢气做的武器,锋利无比。 星海刃与元婴剑碰撞,“铛”的一声,金色剑光被刃身挡住,元婴剑的剑身微微弯曲。陈大炼师用力压剑,却怎么也砍不进去,元婴灵雾都黯淡了几分。 “不可能!我的元婴剑怎么砍不动?”他瞳孔骤缩,脸上满是绝望。 “天呐!星海刃竟然能挡住元婴剑!苏言这识海攻击也太变态了吧!” 陈大炼师眼中闪过疯狂,他催动元婴之力,元婴虚影在头顶暴涨,灵雾凝聚成一道金色漩涡,散发着狂暴的气息。“他要狂暴!”围观弟子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演武场外跑去。 “苏言!老夫就算耗损元灵,也要废了你!” 陈大炼 师怒吼一声,金色漩涡向苏言撞去。 苏言识海里的金色星海瞬间旋转,形成一道反向漩涡,与元婴漩涡撞在一起——这是“星海涡”,用识海真枢气形成的漩涡,能吞噬对方的灵力。 金色漩涡碰撞,“轰”的一声,元婴灵雾被星海涡吞噬大半,陈大炼师的元婴虚影瞬间黯淡。 “我的元婴灵雾……竟然被他吞噬了?”陈大炼师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踉跄着后退几步。 “天呐!苏言竟然能吞噬元婴灵雾!他的识海到底有多强?”围观弟子们目瞪口呆,眼神里满是震惊。 烟尘散去,苏言的星海罩依旧明亮,识海里的金色星海只是微微黯淡;陈大炼师的元婴虚影消散大半,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 “平手……苏言竟然和元婴期的陈长老打成了平手!”围观弟子们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陈大炼师盯着苏言,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甘:“你……你怎么会这么强?你不过是个筑基期,还是修复的灵根……” 苏言缓缓收起星海罩,识海里的金色星海恢复平静。 他看着陈大炼师,语气平静却坚定:“陈长老,灵根是否天生、修为高低,都不是衡量强者的标准。真正的强者,是能守住道心,不被贪婪和傲慢吞噬。你输的,不只是修为,更是道心。” 陈大炼师脸色铁青,却再也不敢动手。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给了一个他一直看不起的“修复灵根”弟子,输给了自己的贪婪和傲慢。 演武场周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弟子们纷纷向苏言围拢过来,眼神里满是敬佩和崇拜。苏言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用自己的实力,一次次打破别人的偏见,用创新的招式证明,修复的灵根也能绽放光芒,守住道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宗立派 蓬莱阁的青石板路落着细碎的月光,墨谷子拄着机关拐杖,铜制杖头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褪色的回忆里。 旭东道人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捏着半块从议事堂带出来的桂花糕,那是云阳师祖当年最爱的点心,如今嚼在嘴里却只剩苦涩——这大概是他静虚门如今能拿得出手的“贵重”东西了。 “罢了,罢了。”墨谷子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云层里的月亮,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当年云阳师祖还没飞升时,咱们俩是他最疼的弟子。记得在崂山顶,他手把手教咱们画符,煮着野菜粥跟咱们说‘修仙者当守本心,莫被外物迷了眼’。 那时哪有什么长老团?哪有什么地盘划分?师祖传下的《致虚真经》里,写满了‘清静无为,致虚极守静笃’,咱们几个师兄弟,每天除了修行就是下山帮百姓挑水治病。” 旭东道人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拂尘上的流苏——那流苏还是师祖亲手编的,也是静虚门唯一的“传家宝”。 “我还记得,师祖为了救一只受伤的玄鹤,在雪地里守了三天三夜,最后冻得灵脉都僵了,却笑着说‘玄鹤也是一条性命’。 可现在呢?陈大炼师为了一株朱果,能给亲师弟下毒;刘胖子为了点资源,连御灵院的灵宠都敢偷偷卖掉。 我这静虚门,说是个宗门,其实就是个空壳子,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十几个还是靠我四处化缘才留住的。 师祖刚飞升那几年,大家还守着《致虚真经》的规矩,可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占山为王,拿着修仙的名头搜刮民脂民膏。” “是世俗的诱惑太烈了啊。”墨谷子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戳在地上, “师祖飞升后,蓬莱就成了松散的联盟,每个长老手里都有地盘,在大齐境内占山为王,比诸侯还自在。 王长老的剑庐占了整个崂山,百姓砍柴都要交‘灵气税’; 李长老的法器库,连大齐的州府都要定期上供,不然就派弟子去砸人家的铺子。咱们这些老东西,说是长老,其实就是一群忘了本心的土皇帝。 你在扬州的门阀世家里虽有几分薄面,可静虚门一穷二白,想做点实事都难。” 旭东道人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在扬州的门阀世家里确实能说上几句话,可静虚门没资源没实力,想帮百姓都有心无力。前几日苏言那小子在扬州建道观,我还去帮过忙。那孩子虽说是我早年收的俗家弟子,后来才归到你精工阁门 下,却比咱们这些老家伙更懂‘济世’——他在道观里开了医馆,还教百姓种田,扬州的百姓提起他,都竖着大拇指。上次我去道观,看到有老妇人给苏言送自己织的布,还有孩童给他送野果子,那场景,倒让我想起了师祖当年在崂山的日子。” 墨谷子猛地转身,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又很快被决绝取代:“老旭,我知道开宗立派难。要灵脉、要护山阵法、要镇山灵宝,还要祭祀用的灵牌和法坛,这些哪一样都不是容易凑的。你静虚门空壳子一个,我精工阁虽有技术,可弟子也不多。可蓬莱阁已经不是师祖当年的蓬莱了,咱们再待下去,迟早要被陈大炼师那群人拖下水。你在扬州有人心,我有技术,不如……咱们去扬州?我把精工阁的图纸和机关术都带上,祭祀的灵牌、法坛,还有护山阵法的核心零件,只有我精工阁能造。咱们帮苏言那小子建个新宗门,守住师祖的本心,也让你这静虚门的名头,真正在扬州立起来。” 旭东道人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我也想过,可开宗立派哪有那么容易?咱们手里的弟子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个,灵脉也得重新找。万一蓬莱阁找上门来,咱们根本挡不住……” “怕什么!”墨谷子打断他,拐杖上的铜刺“咔嗒”弹出,又缓缓收回,“师祖的《致虚真经》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苏言那小子有悟性,又有担当,还得扬州百姓的心,跟着他,比在这儿当‘土皇帝’强!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守住师祖的道,就算再难,我也认了!大不了咱们从头开始,就像师祖当年在崂山那样,一步步来!” 旭东道人看着墨谷子坚定的眼神,突然哈哈大笑,把手里的桂花糕塞进嘴里——虽苦,却也嚼出了几分甜意: “好!就这么办!我早就看陈大炼师那群人不顺眼了!我在扬州有人心,你有精工阁的技术,咱们一起帮苏言建个真正讲‘济世’的宗门,让蓬莱阁看看,什么才是云阳师祖传下的修仙正道!就算静虚门是个空壳子,我也愿意跟着苏言,重新活一次!” 月光下,两个老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带着对师祖的缅怀,和对坚守正道的决心。蓬莱阁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再也留不住两颗向往本心的心。 …… 苏言从梦境中醒来时,扬州的天刚蒙蒙亮。临时道观的茅屋外,白邙正带着弟子们练拳,白骠则蹲在院子里,给笼子里的画眉喂食——那画眉是旭东道人送他的,说是能提神醒脑。 不远处,几个百姓正提着篮子往道观走,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刚蒸 好的米饭,是给道观里的人送早饭的。 “师兄!你醒了!”白骠第一个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快说说,你在蓬莱阁的梦境里是不是特别威风?我听师父说,你跟元婴期的长老打成了平手!” 苏言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目光扫过窗外送早饭的百姓,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他把梦境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议事堂的争执,到演武场的三阶段大战,再到墨谷子和旭东道人退出长老团,听得白邙和白骠连连惊呼。 “我的天!陈大炼师也太不要脸了,竟然用元婴期修为欺负你!”白骠气得直跺脚,“还好师兄你有云阳师祖给的金光护体符,不然就危险了!” 白邙却皱起眉头,沉思道:“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蓬莱阁的梦境有点奇怪?按说元婴期的修士,实力不该这么弱才对。而且你之前是旭道长的俗家弟子,后来才归到墨长老门下,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苏言点头,眼神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仔细想了想,蓬莱阁的梦境并不是真正的宗门,更像是一个‘意识投影’。在里面,每个人的境界都有严格的限制,陈大炼师的元婴期,其实只有真正元婴期三成的实力,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跟他打成平手。但更重要的是,梦境里的一切,都是蓬莱阁真实的缩影——他们内部勾心斗角,每个长老都只顾自己的地盘,早就忘了云阳师祖‘济世爱人’的教诲,被世俗的诱惑迷了眼。”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正在和弟子们道谢的百姓,语气变得格外坚定:“这次从梦境里出来,我更确定了一件事——我要自立门户,在扬州建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宗门。以前我还在犹豫,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可现在我明白了,实力不是靠地盘和资源堆出来的,是靠百姓的信任和自己的道心。你看扬州的百姓,咱们只是帮他们治了病、教他们种了田,他们就记挂着咱们,这就是最珍贵的‘实力’。我要走的道,不是蓬莱阁那样争权夺利的道,是‘修道为民’的道。” 白骠愣住了,随即激动地喊道:“师兄说得对!咱们就该建个为百姓着想的宗门!以后谁要是敢欺负百姓,咱们就揍他!” 白邙也躬身行礼,眼神里满是敬佩:“公子有此道心,是扬州百姓之福,也是咱们所有人之福。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公子建好宗门,整顿好苏家暗卫,守护好扬州的百姓。” 苏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容里满是力量:“当务之急,是扩大咱们的实力。白邙,你继续整顿苏家的暗卫,把忠心的人都留下来,还要 多留意扬州的动向,看看哪里有适合建宗门的灵脉;白骠以后帮我管理弟子,还要多和百姓打交道,听听他们的需求。只有咱们自己强了,守住了道心,才能不被蓬莱阁那样的势力欺负,才能真正护住扬州的百姓。” 白邙和白骠同时躬身:“是!”阳光透过茅屋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苏言身上,也照亮了院子里每个人的脸庞。 百姓的笑声、弟子们的练拳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最动听的“道音”。 苏言知道,前路虽有挑战,但只要守住“修道为民”的道心,团结一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三天后的清晨,扬州临时道观的门被推开。旭东道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静虚门的弟子——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只提着简单的行李,却个个眼神坚定; 墨谷子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箱,里面装满了精工阁的图纸和机关零件,还有几个雕刻精美的木盒,是他压箱底的宝贝。 “言儿!我们来了!”旭东道人一进门就大喊,声音里满是兴奋,却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跟你墨长老商量好了,就在扬州帮你开宗立派!我在扬州的百姓和门阀世家里都打过招呼了,他们都愿意帮咱们——百姓说要帮咱们盖房子,门阀世家也答应提供灵脉的消息。就是……我这静虚门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让弟子们跟着你好好干。” 苏言赶紧迎上去,扶住旭东道人的胳膊,又看向墨谷子,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师父,墨长老,你们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静虚门有师父您的‘济世’之心,精工阁有墨长老您的技术,这些比什么都珍贵。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后院的屋子,还和百姓们商量好了,他们愿意帮咱们一起找灵脉、建宗门。” 墨谷子把木箱放在地上,打开箱子,里面的图纸和零件整齐地摆放着,他又打开旁边的木盒,里面是雕刻着水纹和云纹的灵牌和法坛零件——水纹是江南的特色,云纹则取自云阳师祖的道号。 “这些是祭祀用的灵牌和法坛核心,只有我精工阁能造。护山阵法的图纸我也带来了,是结合江南水脉特点改的‘碧水护山阵’,只要找到靠近水源的灵脉,就能借水势增强阵法威力。还有这几台没组装好的机关傀儡,以后就是咱们的镇山灵宝雏形,能帮着守山门、护弟子。” 旭东道人也笑着说:“我把静虚门的弟子都带来了,他们虽然没什么高深的修为,可都懂‘济世’的道理,以后帮着管理宗门事务、和百姓打交道正好。 苏言,你之前是我的俗家弟子,后来归到墨长老门下,现在你有‘修道为民’的道心,还得扬州百姓的信任,你就是最合适的掌事人。 我和墨长老年纪大了,就作为宗门的祖师,负责制定宗门规矩和传授功法,你和白邙、白骠负责具体事务。 对了,咱们的宗门名字,我和墨长老也商量过,江南多水,扬州又有‘淮左名都’的说法,不如叫‘淮水静虚宗’?既体现了江南特色,又传承了静虚门的‘静’,还暗含了云阳师祖传下的‘清静守心’的教义,你觉得怎么样?” 苏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就叫‘淮水静虚宗’!既贴合江南扬州的特色,又能传承师父您和墨长老的初心,还能时刻提醒咱们,要守住‘修道为民’的道心! 咱们的宗门,以《灵枢炼真录》为核心功法,结合云阳师祖传下的《致虚真经》,讲究‘济世修仙,灵枢共生,清静守心,修道为民’!”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和欣慰。 墨谷子笑道:“好!就这么办!咱们的宗门,不能学蓬莱阁那样搞地盘划分,要让弟子们每天诵读《致虚真经》,记住修仙的本心。以后,咱们还要在扬州开办学堂,教百姓读书识字;开医馆,给百姓治病疗伤;修水渠,帮百姓灌溉农田,真正做到师祖说的‘爱人如己’,做到苏言你说的‘修道为民’!” 白邙和白骠也激动地说:“我们一定会好好协助掌事人和祖师,把淮水静虚宗办好,守护好扬州的百姓!”阳光洒满院子,百姓们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他们提着工具和食材,准备帮着建宗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倔强的老夫子 淮水静虚宗的临时工坊里,铜屑与墨香交织得能呛出眼泪。 墨谷子背着手站在案前,脊梁挺得比工坊里的铜柱还直,面前摊着三张泛黄的符纸,每张纸上都画着半成的符纹——那是他特意从精工阁压箱底的题库里翻出来的“入门难题”,分别是“引气符”“凝水符”“聚火符”。 见苏言进来,墨谷子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开启“师父训话模式”:“苏言,先跟你说说我精工阁的底细。别瞧现在就我跟几个老伙计撑着,当年在蓬莱阁,咱精工阁可是‘符纸半边天’!别的长老靠丹靠剑靠灵宠,咱就靠一双手一支笔,画出来的符能挡元婴、能聚灵气、能修傀儡,连云阳师祖当年都夸咱‘一笔定乾坤’!” 他指了指案上的符纸,眼神里满是“这可是传家宝级学问”的骄傲:“你可别小瞧画符,在道门里,符纸就是‘万能钥匙’!炼丹要‘镇火符’控温,御剑要‘轻身符’提速,护山要‘结界符’挡敌,就连给凡人治病,都得用‘清心符’稳心神。没咱画符的,那些修仙大佬跟没了爪子的猫似的,再厉害也耍不开!” 说着,他故意把符纸往苏言面前一推,指尖在符纹暗纹处敲了敲,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三张符看着基础,实则符文转折处藏着三重暗纹,当年我刚学画符时,光是琢磨一张就用了两个时辰。给你三个时辰,画不好就罚你磨三天铜粉——别嫌罚得重,画符这手艺,差一分毫都能出人命!” 那表情,活像个拿着满分试卷刁难学渣的老教授,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等着看你抓耳挠腮”。 倒不是真刁难,实在是苏言最近风头太盛,又是揍元婴又是立宗门,他这当师父的总觉得该敲打敲打,让这小子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苏言接过符纸,低头看了眼暗纹,眼睛亮得像揣了两盏小灯笼:“多谢墨长老指点!原来画符在道门里这么重要,弟子这就去好好画!” 他抱着符纸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偷了糖的小孩,半点没看出“知难而退”的苗头。 墨谷子看着他的背影,捋了捋胡子,心里暗忖: 年轻人就是毛躁,等会儿画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他慢悠悠坐回案前,拿起铜尺打磨机关零件,铜屑掉在地上都带着“我稳赢”的节奏,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排练后续台词:等苏言垂头丧气回来,他就先叹口气,再慢悠悠解析暗纹,最后补上一句“当年我画符画到手指抽筋”,保管把“谦虚好学”四个字刻进这小子骨子里! 谁知还没等他磨完半块铜片,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苏言捧着三张画好的符纸冲进来,符纹流畅得像水流过鹅卵石,暗纹处金光闪烁,比他当年画的还规整,连符纸边角都裁得整整齐齐。 “墨长老!弟子画完了!”苏言把符纸递过去,语气诚恳得像在交作业,“就是不知道暗纹的角度对不对,您给看看?” 墨谷子手里的铜尺“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弯腰捡符纸时,腰板都差点闪了,凑到灯前仔细看——可不是画完了嘛!每张符的暗纹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甚至在符文收尾处还巧妙融了丝真枢气,符力凝练得能看出淡淡光晕! 他掐指一算,从苏言走起到回来,满打满算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你……你这是拿现成的符糊弄我?”墨谷子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古板的脸瞬间僵住,嘴角抽了抽,又强装镇定地翻了翻符纸, “这暗纹你看一遍就懂了?当年我可是……” “啊?现成的符?”苏言挠了挠头,笑得有点腼腆,“没有呀长老,弟子就是对着符纸琢磨了琢磨,想着用真枢气顺着暗纹走,没想到还挺顺利。”他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多亏了影分身,一个蹲在角落解析暗纹,一个在桌上调配朱砂,一个专注画符,流水线作业能不快吗? 墨谷子盯着符纸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苏言一脸“我只是运气好”的纯良模样,心里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他“噌”地站起来,转身从木箱里翻出个紫檀木盒,盒面雕着复杂的云纹,打开时还带着“咔嗒”一声清脆的机关响——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你再试试这个!”墨谷子把木盒往苏言面前一推,下巴抬得老高,一本正经地放狠话,“这是‘镇纸符’,能稳固灵脉波动,符文复杂程度是之前的十倍,还得用‘灵火’炙烤符纸边缘才能成型。 当年我画这张符,足足用了三天,还烧坏了两张纸!给你半个时辰,画完算你赢,画不完……” 他故意顿了顿,想营造点压迫感,结果话还没说完,苏言就眼睛亮晶晶地接过木盒: “好!弟子一定好好画!墨长老您放心,我肯定控制好灵火!” 说完抱着木盒就跑,差点撞上门框。 墨谷子:“……”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干脆放下铜尺,搬了个凳子坐在工坊门口,活像个盯梢的老保安,眼睛死死盯着苏言的住处,连眨眼都不敢太 用力——生怕错过这小子偷偷翻秘籍的画面。 可还没等他把凳子坐热,就见苏言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画好的镇纸符,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银火,符文间萦绕着丝真枢气,连炙烤的痕迹都均匀得像用模具印的。 “墨长老!您看!”苏言把符纸递过去,语气里满是期待。 墨谷子接过符纸的手都有点抖,指尖触到符纸边缘时,还特意试了试温度——不烫不凉,火候刚刚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符纸,古板的脸第一次露出“世界观崩塌”的表情,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你……你灵火温度怎么控制得这么好?当年我可是……” “哦!”苏言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弟子想着,真枢气能调节温度,就试着用真枢气裹着灵火,没想到还真成了!就是不小心烫了下手指头,不过不碍事!” 他说着还晃了晃手,半点没提三个分身分工控火的事。 墨谷子盯着苏言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铜屑都跳了起来。 他转身从木箱最底层翻出个布满铜锁的木盒,锁芯还刻着精工阁的专属符文——这是压箱底的压箱底,云阳师祖当年传给他的“高阶符样”! “你再试试这个!”墨谷子把木盒往苏言面前一放,语气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脸都绷成了铁板,“这是师祖传下来的‘聚灵阵符’,能汇聚方圆十里的灵气,里面还藏着机关术的门道,当年我光是看懂就用了半个月,画出来更是花了整整七天!你要是能在一个时辰内画出来,我……我就把精工阁的机关秘录都传给你!” 他心里已经认定:这符涉及符法和机关术,就算苏言是天才,一个时辰也绝对搞不定!这次定能让这小子彻底熄火,乖乖听他讲“谦虚”的道理! 苏言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符样,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哇!这符样的纹路,跟我之前研究的机关傀儡好像!多谢墨长老!弟子一定好好研究!” 他抱着木盒,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转眼就没了影。 墨谷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搬了张椅子坐在工坊里,泡了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 茶雾缭绕中,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的说辞——等苏言回来认错,他就先叹口气,再拿出机关秘录的目录,语重心长地说“修仙之路无捷径”,保管让这小子心服口服。 可还没等他喝完一杯茶,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苏言抱着符纸和一张写满字的纸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墨长老!您看!我画好了!还发现了点小问题!” 墨谷子接过东西,低头一看,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案上,茶水洒了一地。 符纸上的聚灵阵符画得规整无比,旁边的纸上还画着密密麻麻的修改笔记,标注着“第三十七道纹路调整角度,聚灵速度提升三成” “第五十二道纹路结合齿轮传动,灵气分布更均匀”,甚至还画了几个小图,标注着真枢气融入的节点! 这些修改不仅跳出了传统符法的框架,还结合了《灵枢炼真录》的原理,复杂得让他都得眯着眼琢磨半天才能看懂! “这……这是你一个时辰内弄出来的?” 墨谷子的声音都变调了,古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手里的笔记都有点拿不稳,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 “你……你是不是偷偷翻了我的机关秘录?” “没有呀!”苏言摇摇头,语气依旧诚恳,“弟子就是觉得这符样很有意思,就多琢磨了琢磨,没想到还真发现了点小问题。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您别生气,我再改!” 墨谷子看着眼前的符纸和笔记,又看了看苏言一脸“我只是随便研究了下”的纯良模样,突然长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脊梁第一次没挺那么直,活像个被抽了筋的木偶: “罢了罢了……我这当师父的,反倒被你这徒弟给上了一课。你这孩子,哪是需要教的?分明是来气我的!” 他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最后干脆破功笑了出来——虽然被打脸打得有点疼,但看着苏言这股子又聪明又好学的劲头,心里比谁都高兴。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个小小的机关铜片,递给苏言:“这是精工阁机关秘录的钥匙,你拿去看。以后画符要是有什么想法,别憋着,咱爷俩一起琢磨——说不定你还能教我两招!” 苏言接过钥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多谢墨长老!弟子一定好好学!以后有不懂的,还得麻烦您!” 墨谷子:“……” 苏言拿着机关秘录钥匙走后,墨谷子坐在工坊里,越想越不对劲。 他盯着案上那张被苏言修改过的聚灵阵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铜屑被震得来回跳动,活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思。 “不对!绝对不对!”墨谷子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刚泡好的凉茶打翻, “画 符讲究的是循序渐进,那小子就算悟性再高,也不可能一炷香画完三重暗纹,半个时辰搞定镇纸符,还能修改师祖的高阶符样!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捋着胡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脑子里像转着精密的机关齿轮,开始疯狂复盘——苏言最早是旭东的俗家弟子,后来才归到他门下。 旭东那老小子虽然爱逛勾栏,但在蓬莱阁时也是有点本事的,炼丹和术法都还算拿得出手。 难道是旭东偷偷给苏言传了画符的秘诀? 可转念一想,墨谷子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旭东那老小子最不耐烦画符,当年让他帮忙画张简单的清心符,他都能画得歪歪扭扭,还找借口说‘符纸硌手’。他怎么可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 排除了旭东,墨谷子的目光落在了案上的高阶符样上——这可是云阳师祖传下来的宝贝,苏言修改符样时用到的机关原理,连他都得琢磨半天,苏言一个刚接触机关术的小子,怎么会懂这么深? “难道……是师祖偷偷传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墨谷子的眼睛瞬间瞪圆,古板的脸涨得通红, “好啊!云阳师祖偏心!当年传我符样时还说‘要靠自己琢磨’,结果偷偷给苏言传了秘诀!不行,我得找旭东问问清楚,要是他知道什么,非得让他说出来不可!要是他不说,我就……我就跟他没完!” 墨谷子越想越气,抓起案上的机关拐杖,“噔噔噔”地就往外走,脊梁挺得比平时还直,活像个要去讨公道的老秀才,眼神里满是“我一定要问出真相”的决绝。 墨谷子一路打听旭东的下落,最后在扬州最有名的妙音坊门口停住了脚步。 粉色纱灯在风里晃悠,丝竹声混着女子的笑声飘出来,像勾人的钩子。他攥紧机关拐杖,指节都泛了白:“旭东那老小子,竟然躲在这里!” 刚迈进门槛,香风就裹着脂粉气扑过来,墨谷子猛地屏住呼吸,鼻子里还是钻进一股甜腻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三个穿水红衫子的女子立刻围上来,手还想往他胳膊上搭:“道长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别碰我!”墨谷子往后跳了一步,道袍下摆都掀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找旭东!旭东道人在哪?” “哟,墨老鬼?你怎么来了?”二楼雅间传来旭东的声音,他探出头,手里还端着个酒盏,身边倚着个穿绿裙的女子, “快上来坐!红姑,给我这老伙计添个座!” 墨谷子踩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铜片上。 进了雅间,他一眼就看见旭东搂着红姑的腰,桌上摆着两碟小菜,一壶酒快空了。 “旭东!你还有心思喝酒!”墨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戳, “我问你,苏言画符的本事是不是你教的?师祖是不是偷偷传了他秘诀?你今天不说清楚,我……” “哎哎哎,先别急啊!”旭东笑着把他按在椅子上,满满倒了杯酒递过去, “什么秘诀不秘诀的,先喝口酒润润嗓子。你看你,跑这么快,脸都红了。红姑,给墨道长唱段《采莲曲》,让他松快松快。” 墨谷子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心里的机关齿轮又转起来:“他故意转移话题,还让女子唱歌……这是考验我的定力!对,肯定是!他知道我不懂这些,想让我分心!” 他接过酒杯,梗着脖子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像火一样烧过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慢点喝!”旭东拍着他的背哈哈大笑,“这是扬州的‘烧刀子’,烈得很!你这老小子,平时除了铜屑就是符纸,哪喝过这个?”“少跟我来这套!” 墨谷子擦了擦嘴,板着脸,“我问你,苏言的事……” “来来来,再喝一杯!” 旭东又给了他满上,“喝了这杯,我就跟你说。” 墨谷子盯着酒杯,心里犯嘀咕:“他肯定是想灌醉我,让我问不出真相!我得忍住!” 可手还是不听使唤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下去。 一杯接一杯,墨谷子的眼神渐渐发直,嘴里还断断续续地问:“苏言……师祖……秘诀……” 最后“咚”的一声,趴在桌上不动了。 旭东看着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老鬼,喝这么点就醉了。红姑,让人把他扶到客房去,别着凉了。” 第二天清晨,墨谷子在陌生的锦被里醒来,头疼得像被机关锤砸过。 他坐起来,看着雕花的床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在哪?”昨晚的画面碎片般涌出来——妙音坊、旭东的笑脸、辛辣的酒、红姑的歌声……他猛地一拍大腿: “糟了!我被旭东灌醉了!他用酒考验我,我没通过!”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客房,正好碰到揉着太阳穴的旭东。 “墨老鬼,醒了?”旭东笑着递过一杯茶水,“昨晚喝得不少啊,要不要再喝两杯醒醒 酒?” 墨谷子接过茶水,一口灌下去,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 “你别想再用酒蒙混过关!今天我不喝醉,你必须告诉我苏言的事!” “行啊,”旭东挑眉,“想知道?那就跟我来,今天咱们好好喝,你赢了我就说。” 又到了妙音坊,旭东点了一桌子菜,还加了两壶酒。 “今天咱们换个玩法,”旭东举起酒杯,“我唱首歌,你喝一杯;你问个问题,我喝一杯。怎么样?” 墨谷子心里一动:“他这是换了考验方式!想让我在声色里保持清醒!我不能输!” 旭东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扬州小调,声音还挺好听。 唱完,他把酒杯递到墨谷子面前:“该你了。” 墨谷子接过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我问你,苏言是不是……” “别急啊,”旭东打断他,自己也喝了一杯, “我还没问你呢。你说,我这歌好不好听?” “不好听!”墨谷子硬邦邦地说,“我问你……” “不好听也得喝一杯!”旭东又给他满上, “这是规矩。”墨谷子没办法,只能又喝了一杯。 就这样,旭东要么唱歌,要么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墨谷子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又醉倒在桌上。 旭东看着他,无奈地笑了:“这老鬼,怎么这么死脑筋。” 第三天,墨谷子醒来时,腰都酸了。 他扶着墙走出客房,眼神却依旧坚定:“今天我一定要赢!不能再被他灌醉!” 到了妙音坊,旭东已经在等他了,桌上摆着三壶酒。 “墨老鬼,今天是最后一天,”旭东笑着说,“咱们一口闷,谁先倒下谁输。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好!”墨谷子攥紧拳头,“我要是赢了,你就得告诉我苏言的事!” 两人端起酒杯,同时喝了下去。一杯、两杯、三杯……墨谷子的手开始发抖,视线也模糊了,可他还是硬撑着: “我……我没醉……你说……苏言……” “墨老鬼,你不行了。”旭东拍了拍他的肩膀, “认输吧。”“我不认输!” 墨谷子还要再喝,却被旭东拦住了。“别喝了,”旭东无奈地说,“你都站不稳了。”墨谷子晃了晃,最后还是倒在了椅子上,彻底醉了。 旭东看着他,摇了摇头,让人把他送回了工坊 。 专注研究第四天早上,苏言正在工坊里研究机关图纸,白骠跑了进来,笑得前仰后合: “师兄!你知道吗?墨长老和旭道长这三天可热闹了!” “怎么了?”苏言头也没抬,手里还拿着笔在图纸上画着。“墨长老去找旭道长问事,结果旭道长带他去了妙音坊!” 白骠捂着嘴笑,“听说墨长老每天都被喝得大醉,今天早上回工坊时,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说什么‘没通过考验’!” 苏言这才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墨长老还真是……执着。不过他和师父能一起喝喝酒,也挺好。”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研究图纸:“我这张机关符的图纸快画好了,等画完了,给墨长老看看,让他指点指点。” 白骠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兄,你就不好奇妙音坊是什么样吗?” “有什么好奇的,”苏言笑着说,“研究图纸可比那些有意思多了。” 墨谷子在工坊里躺了半天,头疼得还是厉害,腰也酸得直不起来。 他看着案上的符纸,心里满是挫败: “可恶!旭东那老小子太厉害了!我斗不过他……” 就在这时,苏言拿着几张图纸走了进来,笑着说:“墨长老,您看我画的机关符图纸怎么样?我在里面加了您之前说的齿轮原理,还改进了符纹的角度,您给指点指点?” 墨谷子抬起头,看到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符纹和机关标注,眼睛瞬间亮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虽然腰还是疼,但眼神里却燃起了斗志:“你这小子,竟然敢改进齿轮原理?让我看看!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接过图纸,凑到灯前仔细看,嘴里还念叨着:“这里的齿轮咬合角度不对,会影响灵气传输……还有这里的符纹,应该再调整一下……” 至于斗酒失败的懊恼,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在技术和画符面前,其他的事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挺直腰板,虽然还是有点疼,但脊梁却比平时更直了: “苏言,你这图纸画得还行,但还有很多改进的地方。咱们一起琢磨琢磨,一定要把这机关符做到最好!” 苏言笑着点头:“好!多谢墨长老!”工坊里,铜屑又开始跳动,符纸和图纸铺了一桌,两个专注的身影在灯下拉得很长,空气中满是专注和热情——这才是墨谷子真正的“战场”。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立派三规 淮水静虚宗的临时工坊里,铜炉炭火噼啪作响,将案上符纸烤得卷了边角,空气中飘着墨香与铜屑混合的、独属于精工修士的味道。 墨谷子背着手站在案前,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熨帖平整,袖口却沾着点点铜绿——那是常年摆弄机关零件的痕迹。 他手里捏着枚巴掌大的铜印,印面刻满云纹,边缘因常年摩挲泛着温润包浆,正是精工阁传承三百年的“阳神印”。 老道长指节分明,指尖带着薄茧,摩挲铜印时动作轻缓,像在抚摸最珍贵的机关核心,偶尔抬眼看向苏言,眼角皱纹里藏着几分对晚辈的疼惜——在他眼里,这孩子虽有悟性、有热血,却出身普通,手里怕是连块像样的灵石都没有,立宗之路必定艰难。 斜对面的竹椅上,旭东道人却摆着截然不同的姿态。他歪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悠,青布道袍下摆随意撩起,露出脚踝处一道浅疤——那是当年抗“灭神雷”时留下的。 他手里把玩着枚黯淡的玉符,符面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正是他阳神境时的本命“元婴佩”。 老道人指尖沾着点酒渍,时不时用指腹蹭蹭符面裂纹,眼神落在苏言身上时,多了几分温和: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在蓬莱阁当俗家弟子时,连件像样的道袍都穿不起,全靠自己砍柴换修炼资源,如今有勇气立宗,这份热血难能可贵,他说什么也得帮衬一把。 苏言刚将机关符图纸卷好,抬头见两人神色与往日不同——墨谷子脊梁挺得比工坊铜柱还直,旭东也收了晃腿的动作,心里顿时明白有正事要谈。 “苏言,你随我们摸爬滚打些时日,道门立派的规矩,也该给你掰扯清楚了。” 墨谷子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指尖在“阳神印”云纹处轻轻点了点,铜印表面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映得他眼底也亮了亮, “蓬莱阁立宗有三条铁规,第一条便是‘宗师坐镇’——新宗门必须有阳神级修士压阵,这是根,是底气。我精工阁传了三百年,当年云阳师祖飞升前,亲手将这‘阳神印’塞给我,助我冲破阳神境的最后一道关卡。如今有我在,这一条你不用愁,我会坐镇宗门,帮你挡下外面的风雨。” 他话锋一转,眼神扫过旭东时,带着几分技术宅特有的“嫌弃”,随即又转向苏言,语气软了些: “至于你师父,虽跌回元婴期,但经验老道。你手里没资源,以后出去降妖除魔,让他跟着你,多少能护你周全。” 旭东 道人轻咳一声,把“元婴佩”揣回怀里,坐直些身子,酒渍未干的指尖挠了挠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傲娇,却藏着真心: “墨老鬼这话没掺水。想当年我在蓬莱阁,单枪匹马追剿‘黑风魔修’,那魔修能吐黑雾迷人心智,结果还不是被我用‘清心术’破了招,斩了他的魔核?你现在一没法器二没资源,独自出去太危险,以后我陪着你,遇到邪祟我先上——你放心,就算我灵脉受损,护着你还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那静虚门虽说空壳子一个,但还有几间闲置的屋子,你要是暂时没地方建山门,先把弟子迁到我那儿去;我还攒了点‘清心丹’,你修炼时要是心魔扰身,就拿去用。” 苏言点点头,心里泛起暖意:“多谢师父和墨长老,弟子记下了。那第二条规矩呢?” “第二条,便是‘荡邪献祭仪轨’。” 墨谷子迈步走到案前,弯腰铺开一张泛黄的卷轴,动作轻得像怕扯坏纸边——这卷轴是他当年亲手绘制的“镇邪法坛”图纸,边角都用细麻绳裱过。 他指着卷轴上的法坛图案,坛心“镇邪”二字遒劲有力,边缘驱邪符文密密麻麻,“道门以‘荡邪护世’为天职,新宗门必须立这‘荡邪献祭仪轨’——每月初一十五,得把降伏的妖物、魔物或邪修,炼化出‘邪核’摆在法坛上献祭云阳师祖。” 说到这里,他看向苏言,语气里多了几分考量:“你刚起步,手里肯定没什么邪核。 我精工阁库房里还存着几颗当年剩下的‘尸核’,虽不是什么厉害邪物,但足够你初期献祭用;‘镇邪鼎’的材料你也别愁,我把精工阁那半块‘玄铁’给你,再去‘清风岭’帮你砍些‘驱邪木’,凑凑也能炼制出简易的法坛。” 旭东道人也跟着接话,眼神里满是认真:“可不是嘛。我当年为凑献祭的邪核,去‘万魔窟’猎魔修,那魔窟里的‘血眼魔’能操控尸体,我跟它打了一天一夜才斩了魔核。你现在没经验,别去那些凶险地方,我带你去扬州城外的‘乱葬岗’,那里有几只低阶尸妖,咱们一起去清理,既安全又能攒邪核。” 他摸了摸怀里的“元婴佩”,心里暗忖:实在不行,就把这枚佩饰拆了,里面的灵韵虽淡,却也能临时充当献祭的“灵引”,总不能让苏言因为没邪核误了立宗大事。 苏言若有所思:“那第三条规矩呢?” “第三条,便是‘山门与大阵’。” 墨谷子眼里闪过技术修士特有的骄傲,伸手从怀里掏出 另一张图纸,“我精工阁‘碧水荡邪阵’的秘图,借水势挡攻击、净化邪祟,当年元婴邪修都难破。但阵眼‘碧水珠’得在千年寒潭泡百年,这东西稀有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当年在极北寒潭找到的‘碧水珠’虽已用在旧阵上,但我记得潭底还有块‘寒水玉’,虽不如碧水珠精纯,却也能勉强当阵眼。等过几日,我带你去极北一趟,就算再冻僵灵脉,也得帮你把玉取回来——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因为阵眼的事耽误立宗。” 旭东道人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担当”:“我当年为炼‘元婴佩’,去‘极北冰原’找‘龙血玉’,遇上‘冰魄妖’,差点被冻成冰块。极北那边我熟,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帮你们守着寒潭,免得你们被妖兽偷袭。我还攒了件‘御寒袍’,虽不是什么灵宝,却也能挡些寒气,到时候给你穿。” 两人对视一眼,墨谷子眼神里带着“我帮你解决材料”的严谨担当,旭东则藏着“我护你周全”的散漫真心——他们打心底里觉得,苏言一穷二白,只有一腔热血,立宗之事全得靠他们帮扶。 倒不是想显威风,只是云阳师祖当年教导他们“护持后辈、坚守道心”,如今看着苏言有这份“荡邪护世”的决心,他们就算倾尽所有,也得帮这孩子把宗门立起来。 苏言对二人的心何尝不知,没做言语,只是转身走向角落的木架,动作轻快得像取寻常物件。他先拿起一个玉盒,打开时泛出淡淡的蓝光:“墨长老,您说的‘碧水珠’,是这个吗?前几日一个朋友送的。”苏言拿起这个玉盒,想起了三公主与誉王。前几日二人联袂拜访,送了一车珍奇异宝,最终苏言全数退回,最后实在不好弗了誉王面子,才随便捡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派上用场。 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同时愣住——他们还想着带苏言去极北找寒水玉,这孩子手里竟然有现成的碧水珠? 墨谷子快步走过去,手指轻搭玉盒边缘,感受着里面纯净的灵气,指尖微颤:“你……你还独自降伏过水妖?这珠子……比我当年找的还要好!” 苏言没急着回答,又拿起一个刻满驱邪符文的黑木盒,盒身泛着淡淡的金光,显然是专门镇邪的法器。 他打开盒盖时,一股阴冷的邪戾之气瞬间散开,却被盒身符文牢牢锁住,里面躺着一缕扭曲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狰狞的妖面轮廓,獠牙毕露,还带着股来自异域的凶煞。 “至于献祭用的邪物,弟子这里有件更 合适的。”苏言语气平静,指尖轻点黑雾,“这是东瀛大妖‘酒吞童子’的一缕残魂。前段时间清理扬州‘赵立冬’一伙时,发现他被这妖魂寄生,弟子费了些功夫,才将这残魂从他体内剥离,用‘锁邪符’镇在这木盒里。” “酒吞童子?!”墨谷子手里的“阳神印”“啪嗒”一声掉在案上,铜印滚了半圈才停下; 旭东道人更是直接从竹椅上弹了起来,酒渍未干的指尖都在发抖,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瞪得溜圆: “怎么可能……是那个东瀛的酒吞童子?我们还想着带你去乱葬岗清理低阶尸妖,你竟然……竟然斩了这等大妖的残魂?” 两人几乎是同时凑到黑木盒前,脑袋差点撞在一起。 墨谷子的手指刚靠近盒盖,就被里面散出的邪戾之气逼得缩回手,脸色瞬间凝重:“这邪力……比我库房里的尸核强百倍!我还想着把精工阁的玄铁给你,你手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邪物献祭?” 旭东道人也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元婴佩”——他还想着拆了佩饰帮苏言凑灵引,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他盯着黑雾的眼神里满是骇然:“我还想着让你住我那闲置的屋子,给你‘清心丹’,你竟然……竟然有这么多资源?苏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墨谷子猛地抬头看向苏言,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之前“帮苏言凑材料”的认真全然变成了震惊:“你一个筑基期,没背景没资源,怎么会有碧水珠?还能剥离酒吞童子的残魂?当年蓬莱阁派三个阳神修士去东瀛都折了,你……你这哪是一穷二白,你这是藏得深啊!” 旭东道人也苦笑一声,拍了拍苏言的肩膀:“好你个小子,跟师父还藏着掖着!我还想着护着你去极北,结果你比我当年还厉害!早知道你有这么多资源,我也不用琢磨着拆‘元婴佩’了!” 苏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弟子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寻常物件,没必要特意说。” 墨谷子捡起“阳神印”,看着案上的碧水珠和黑木盒,又看了看苏言,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帮扶计划”格外多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寻常物件?这酒吞童子的残魂,在蓬莱阁都能当‘镇阁邪物’,你竟然说是寻常物件?” 旭东道人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被打脸”的无奈:“行了行了,我们俩也别在这瞎操心了。这孩子的本事,比我们想象中强太多了。以后啊,说不定是我们俩得靠他护着了!” 两人对视 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白担心一场”的好笑和“后生可畏”的欣慰——原本以为苏言一穷二白,纯粹是为了护持道心才倾尽所有想帮衬,结果反被苏言的“海量资源”狠狠打脸,这憋屈里,却藏着说不出的高兴。毕竟,苏言越强,淮水静虚宗的“荡邪护世”之路,就越有希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后院的宝贝 “你说什么!” 听苏言说起府衙后院藏着“立宗的关键宝贝”,墨谷子眉头一拧,拧得能夹死三只苍蝇,手里攥着的“阳神印”被捏得“嘎吱”响,铜印边缘温润的包浆都被蹭掉一圈,指尖沾着的铜屑簌簌往下掉。 他斜睨苏言时,眼角皱纹挤成了沟壑,嘴撇得能挂个油瓶儿,语气里的质疑像淬了冰:“苏言!你这话可别乱说!府衙后院我上午才去过,青砖地缝里全是凡人的烟火气,连株能聚灵气的狗尾巴草都长不活,哪来的‘关键宝贝’?你莫不是把那枚碧水珠当传家宝了?那珠子顶多算‘不错的材料’,离‘立宗关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我看你是被胜利冲昏头了!” 旭东道人也跟着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葫芦口晃出的酒液溅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痕迹像块难看的疤。 他眯着的眼睛快成了一条缝,嘴角耷拉得能碰到下巴,原本带点笑意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语气里的散漫裹着浓浓的不信: “可不是嘛!扬州府衙那后院,我当年帮知府看风水时翻遍了!除了三棵歪脖子老槐树——树皮都被虫蛀空了,就是个飘着绿藻的破池塘——我往池塘里扔过灵草,第二天就烂成了泥!你要是缺灵脉,咱们去城外‘清风岭’找,犯不着拿凡人地盘说事儿,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两人对视一眼,墨谷子眼里明晃晃写着“这孩子怕不是飘得没边了”,眼球瞪得溜圆,腮帮子鼓得像含了俩核桃;旭东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抽搐着,藏着“年轻人就是爱做白日梦”的无奈。 墨谷子心里嘀咕:苏言这孩子,有了碧水珠和酒吞残魂就忘形了? 府衙后院那种灵气稀薄得能噎死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宝贝? 怕不是他自己做梦梦到的,还把梦当真了! 旭东也暗忖:还师祖亲赐呢,师祖飞升前的宝贝我哪个没见过? 真有这宝贝,能藏在凡人柴房里落灰?怕不是他自己刻了块破石头糊弄人! 苏言却不辩解,只是笑着转身:“师父,墨长老,去了您二位就知道了。” “师祖亲赐?”墨谷子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碎铁块,伸手抓住苏言的胳膊,指节用力得发白,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云阳师祖飞升前,除了传我阳神印、传你师父元婴佩,什么时候还赐过别的宝贝?当年我跟在师祖身边三年,他炼的每样东西我都记在本子上,连块废铁都没落下!你可别乱攀扯师祖,这可 不是闹着玩的——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淮水静虚宗没见过宝贝!” 旭东道人也收了晃葫芦的动作,直愣愣地盯着苏言,原本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得像铜铃,眼白里的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炸开,看着吓人得很。 他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苏言的肩膀,掌心还带着酒气的温热, 力道却重得能拍碎核桃:“苏言,你跟师父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要是缺材料,师父把静虚门那半块‘玄铁’给你——那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要是缺邪核,咱们明天就去乱葬岗,就算抓几只低阶尸妖也能凑数——可别拿师祖说事儿,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在蓬莱阁那些老伙计面前都抬不起头!” 嘴上虽不信,两人还是跟着苏言往府衙后院走。 一路上,墨谷子攥着阳神印的手就没松过,指节泛青,铜印时不时泛着淡淡的金光,却只映得周围的青砖更显灰暗——连点灵气波动都没有,气得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他凑到鼻尖闻了闻,空气中只有泥土和草木的腥气,连丝灵韵的清香都没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地方要是有宝贝,我这阳神印早该亮得像个小太阳了!现在连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苏言骗人! 旭东道人也悄悄运转灵力,指尖泛起微弱的白光——那是他拼尽全力才凝聚的灵力,结果灵力刚散出去就像石沉大海,连点回响都没有,气得他忍不住啐了一口:“呸!这地方的灵气,比我当年待过的‘万魔窟’还稀薄!万魔窟好歹还有点魔气,这儿连屁都没有!” 走到后院角落的柴房门口,旭东道人指着那扇破木门,门板上贴着张褪色的“福”字,边角卷得像咸菜叶子。 他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门板,木屑簌簌往下掉,还带出几只死蟑螂,看得他赶紧缩回手:“你看!就这破柴房,里面除了劈柴就是蜘蛛网——我看蜘蛛网都比这柴房值钱,能有什么宝贝?我看你还是别折腾了,咱们回去商量商量怎么凑材料吧!” 墨谷子也跟着点头,刚想开口劝说苏言“别再执迷不悟”,就见苏言抬手在门框右侧的凹槽里按了三下——“咔嗒!咔嗒!咔嗒!”三声清脆的响,像机关咬合的声音,又像玉佩碰撞的脆响。 紧接着,那扇破木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浓郁到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灵气瞬间涌了出来——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亮了几分,柴房周围的三棵歪脖子老槐树,枯枝上竟瞬间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地上的泥土里,钻出了细小的青草,顺着灵气的方向疯长;连那飘着绿藻的 破池塘,塘水都变得清澈见底,里面竟然游来了几条银色的小鱼,欢快地吐着泡泡! “嘶——!”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大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墨谷子手里的阳神印“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铜印滚了半圈撞在青砖上,发出“哐当”的脆响,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都放大了三倍,原本严谨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白得像张纸,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半天合不拢。 旭东道人手里的酒葫芦也“哐当”砸在地上,酒液泼了一地,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却被灵气的清冽盖得严严实实,连点酒味都闻不到。 他踉跄着后退三步,脚跟磕在青石板上差点摔倒,双手乱舞着才稳住身形,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瞬间亮得吓人,像两盏被点燃的大灯笼,死死盯着柴房里的东西,连眼睛都忘了眨,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 “这……这灵气!”墨谷子的声音都在发抖,像被冻僵的小鸡仔,他猛地运转灵力,指尖泛起耀眼的金光——那是阳神境修士的灵力外放,金光亮得能晃瞎眼! 可金光刚碰到灵气,就像烛火遇到狂风,“噗”的一声就黯淡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光晕在指尖跳动,像随时会熄灭的萤火虫。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灵气,掌心刚接触到那股温润的气息,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嘴里喃喃道:“烫……不对,是暖!这灵气……比蓬莱阁主峰灵脉还浓十倍!我的灵力……竟然被压制了!这怎么可能!” 旭东道人也快步冲到柴房门口,探头往里看——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白里的红血丝都炸开了,像要渗出血来,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活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柴房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面三尺见方的玉鉴,通体碧得像最深的江水,绿得能滴出水来,表面刻着三条蜿蜒的水纹,水纹间点缀着金色符文,那符文的笔画、走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云阳师祖的道号! 更惊人的是,玉鉴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灵气像水流一样围绕着玉鉴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里还泛着淡淡的金光!“三……三江镇灵玉鉴!” 墨谷子踉跄着冲进柴房,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却感觉不到疼,反而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死死盯着玉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砸在青砖上洇出小水点,还带着哭腔大喊: “是它!真的是它!当年师 祖炼制这玉鉴时,我就在旁边看着!他用三江之水的精华,掺着千年玄玉,炼了整整三年!玉鉴成的那天,整个崂山都被灵气裹着,连鸟儿都围着玉鉴飞,叫声都比平时好听十倍!后来玉鉴丢了,师祖坐在炼丹房里,三天没说话,还掉了眼泪——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 旭东道人也跟着走进柴房,他的目光落在玉鉴周围的灵脉上——那些灵脉像银色的丝线,从玉鉴里延伸出来,缠绕在柴房的梁柱上,原本腐朽的木头竟然开始泛出淡淡的光泽;灵脉还穿透了木头墙壁,向远处蔓延,院子里的老槐树嫩芽长得更快了,破池塘里的小鱼也游得更欢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灵脉,指尖刚靠近一寸,就被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手背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印,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像个傻子:“这……这灵脉是活的!它从玉鉴里伸出来,在滋养整个扬州城!我刚才在外面没感觉到灵气,是因为这灵脉被玉鉴控制着,只往凡人需要的地方流——苏言,你……你竟然藏着这么大的宝贝!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吹牛,现在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墨谷子蹲在玉鉴前,双手贴着玉鉴表面,掌心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忍不住闭上眼,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咧到了耳根:“师祖……弟子找到它了……找到能护着它的人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师祖站在炼丹炉前,手里拿着刚炼成的玉鉴,笑着对他说:“谷子,这玉鉴以后要传给能‘荡邪护世’的人,让它护着一方百姓。”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委屈又找到靠山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念叨: “师祖庇佑!师祖庇佑啊!” 旭东道人也对着玉鉴深深鞠躬,腰弯得像个虾米,头都快碰到地面了,原本散漫的眼神变得无比庄重,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玉鉴。 他能闻到灵气里淡淡的清甜味,像是雨后的青草香,又像是刚成熟的蜜桃香,吸一口进肺里,原本因喝酒有些浑浊的头脑瞬间清醒,连灵脉里的滞涩感都减轻了不少,忍不住感叹: “师祖……弟子不孝,当年没能护住玉鉴……还好有苏言……有了这玉鉴,咱们的宗门就能建在三江灵脉上,灵气比蓬莱阁还浓——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看蓬莱阁那些老东西的脸色了!” 苏言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老泪纵横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玉鉴确实是师祖给我的,说我是‘荡邪护世’的弟 子,就传给了我。” 墨谷子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却满是对苏言的敬佩,他伸手抓住苏言的手腕,指节用力得发白,激动得语无伦次: “苏言!你是师祖选中的人!你看——”他转身从地上捡起阳神印,放在玉鉴旁边。 铜印刚碰到玉鉴的灵气,就“嗡”的一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亮得能照亮整个柴房,金光与玉鉴上的符文相互呼应,在空中织成一张金色的网,网眼处还闪烁着细小的灵光,空气中的灵气瞬间变得更浓,连呼吸都带着甜意,墨谷子能清晰地感觉到,阳神印里的力量在快速恢复,比他平时修炼快了十倍不止,原本有些滞涩的灵脉也变得通畅起来! “阳神印和玉鉴相呼应!这是师祖早就安排好的!” 墨谷子的声音激动得发颤,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得像个孩子,还忍不住蹦了蹦——要知道,他平时连走路都讲究“沉稳”,从来没做过这么幼稚的动作。 旭东道人也赶紧从怀里掏出元婴佩,那枚玉符表面满是裂纹,黯淡无光,像块没用的石头。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符放在玉鉴旁边,刚一接触灵气,淡绿色的灵光就从玉鉴里流出来,像小溪一样钻进玉符的裂纹里。旭东道人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玉符钻进他的灵脉,原本受损的灵脉竟然开始微微发痒——那是灵脉在修复的感觉,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的元婴佩……在修复!苏言!有了这玉鉴,我……我说不定能重新突破阳神境!我之前还想着把静虚门的半块玄铁给你,现在看来,是我太小气了!以后咱们有这玉鉴,什么材料找不到!” 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围着玉鉴,一会儿伸手摸玉鉴的符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润力量,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 一会儿凑近灵脉,闻着灵气里的清甜味,脸上满是陶醉;一会儿又盯着阳神印和元婴佩,看着它们在灵气里焕发生机,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的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脸上满是泪痕,却笑得像两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长辈”的架子。 谁能想到,半个时辰前,墨谷子还在质疑苏言“被胜利冲昏头”,旭东还在嘲笑苏言“做白日梦”; 现在,两人却围着苏言找到的玉鉴,又是哭又是笑,还忍不住蹦蹦跳跳,活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 墨谷子心里满是庆幸:还好我没拦着苏言!还好我来了!要是我没来,错过这么大 的宝贝,我得后悔一辈子! 旭东也暗忖:这辈子能再见到三江镇灵玉鉴,能有机会修复灵脉,值了!之前我还觉得苏言一穷二白,现在看来,是我眼光太差了! 两人对着玉鉴再次深深鞠躬,老泪纵横,腰弯得像虾米,久久没有直起来。 墨谷子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师祖庇佑!淮水静虚宗,定能护住扬州百姓,传承您的道心!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蓬莱阁的脸色,再也不用为材料发愁了!” 旭东道人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郑重,还带着几分激动:“荡邪护世,永不相负!以后咱们有这玉鉴,定能把淮水静虚宗建成江南第一宗门!” 阳光透过柴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玉鉴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把整个柴房都染成了金色;院子里的老槐树已经长出了新叶,破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小鱼在水里欢快地游着;空气中的灵气像水流一样流淌,带着淡淡的清甜味,让人神清气爽。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九十章 梦境立宗 扬州府衙后院的柴房旧址上,玉鉴表面的水纹还在泛着温润微光,墨谷子蹲在玉鉴旁,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阵法图纸,指尖都快把图纸戳出洞来。 半个月来,他和旭东道人没离开过这后院——拆了旧柴房,按“碧水荡邪阵”规制埋了十二根玄铁柱,连精工阁传了三百年的“镇阵铜符”都嵌进了柱顶,可每次催动阵法,灵脉灵气都会在半空打个转,像遇到无形屏障般,又缩回玉鉴里。 “第三次了!”墨谷子把图纸往地上一摔,声音里满是挫败,他盯着玄铁柱上黯淡的符文,眼眶通红, “玉鉴的灵脉是云阳师祖亲定的‘三江灵根’,铜符是师祖传下的真品,为什么就是引不出洞天通道?难道蓬莱阁真的把所有立宗的路都堵死了?” 旭东道人靠在墙角,手里的元婴佩沾着灰尘,原本因灵脉修复泛起的微光早没了踪影。 他看着空地上散落的凿子、铜锤,语气里满是沮丧: “咱们选这后院当山门,本想着借玉鉴的灵脉省些力气,没想到……” 他顿了顿,看向苏言,眼神里带着歉意,“苏言,是师父没用,让你跟着白忙活一场。” 苏言蹲在玉鉴旁,指尖轻轻划过玉鉴表面的水纹,没接话。 这半个月来,他看着两人鬓角又添了些白发,心里也不是滋味。 刚才阵法催动时,他藏在神威空间里的照天印突然微微震动,塔尖的火灵珠闪过一丝红光——那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异动,像是在呼应玉鉴的灵脉。 “不是咱们没用,是立宗的‘界域’错了。” 苏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 墨谷子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疑惑:“界域错了?难道这后院的灵脉撑不起洞天?可玉鉴在此,扬州再找不出比这更浓的灵气了!” “灵气浓不代表能通‘梦渊洞天’。” 苏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石子,在玉鉴旁画了条弧线, “这条线是凡间界,咱们在‘界内’,可真正的宗门洞天,都藏在‘界外’的梦渊里。 蓬莱阁的宗门本就建在梦渊洞天中,如今他们把洞天入口封了,咱们在凡间界再怎么折腾,也建不起宗门。” “梦渊洞天?”旭东道人皱起眉头,往前凑了两步,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元婴佩, “你是说,之前你进的蓬莱阁梦境,不是寻常意识幻境,而是真的梦渊洞天?” “正是。”苏言点头, “梦渊洞天是道门修士淬炼灵体的好去处,灵体在里面吸收的灵气,是凡间界的两倍。可凡胎肉身待久了会被洞天灵气反噬,就像鱼离了水活不成——蓬莱阁的宗门,本是大能在梦渊里设下的‘引灵锚点’,指引修士进出洞天,如今他们把锚点收了,咱们自然找不到门路。” 墨谷子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语气里满是不甘:“那怎么办?没有引灵锚点,咱们就只能困在凡间界?难道这辈子都建不起宗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言身上。 苏言深吸一口气,看向柴房旧址的空地,语气郑重:“不用等他们的引灵锚点,咱们自己造一个‘定渊灯塔’。” “造定渊灯塔?”旭东道人愣住了,眼里满是不解,“怎么造?定渊灯塔得用能通梦渊的‘上古灵物’做芯,那东西比阳神修士的本命法宝还稀有!蓬莱阁那些长老,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一件!” 墨谷子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无奈:“是啊,当年云阳师祖曾说,上古灵物多藏在‘九天秘境’,寻常修士连秘境入口都找不到。咱们哪有这等机缘?” 苏言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心神沉入只有自己能感知的神威空间——那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便带有的隐秘洞天,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空间里,照天印化作的三层宝塔静静矗立,他在心里默念: “老朋友,该你出手了。” 下一秒,柴房旧址的空地上,突然泛起一阵淡淡的红光——照天印化作的宝塔,从神威空间里缓缓飞出,悬浮在玉鉴上方。 塔身由暗金色的息壤精金铸就,每层塔檐下的火纹铃铛虽未发声,却泛着微弱红光,塔尖的火灵珠像蒙尘的红宝石,偶尔闪过一丝光亮。 “这……这是什么?”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同时惊呼,眼睛瞪得溜圆,墨谷子手里的阳神印“啪嗒”掉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 墨谷子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倒,他伸手想碰宝塔,又怕惊扰了这件灵物,指尖在半空停了半天,才颤抖着说: “这灵韵……是息壤精金!还有这火纹,像极了《上古神兵录》里记载的‘祝融火纹’!” 旭东道人也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宝塔,嘴里喃喃道:“我小时候听师父说过,上古火神祝融有件本命神兵,能焚天破地,镇压四海邪祟,神兵显化时便会有火纹绕身……苏言,这难道是……照天印?” 苏言看着两人震惊的样子,轻声点头:“正是照 天印。它本是祝融大神的神兵,如今化作宝塔藏在我的隐秘洞天里,能与梦渊洞天共鸣——用它做定渊灯塔的芯,定能在凡间界和梦渊之间,开辟出稳定的入口。” “真的是照天印!”墨谷子的声音都在发抖,之前的挫败瞬间被狂喜取代,他围着宝塔转了两圈,手指轻轻碰了碰塔身,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润灵韵,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年云阳师祖说,照天印在巫妖大战后便遗失了,没想到竟在你手里!有了它,咱们真的能建宗了!” 旭东道人也激动地拍了拍苏言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兴奋:“好小子!你藏得够深啊!之前我还觉得咱们没希望,现在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有照天印在,别说建宗,就算是蓬莱阁来拦,咱们也不怕!” 苏言笑着点头:“光有照天印还不够,得靠玉鉴的三江灵脉做根基,用入梦牌做引灵坐标。咱们现在就准备,今晚子时,在这后院开启阵法。” 墨谷子立刻转身,捡起地上的图纸,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语气里满是干劲: “我现在就调整阵盘!把玄铁柱的角度再调三分,让灵脉灵气能顺着塔身走,给照天印充灵!” 旭东道人也跟着忙活起来,从储物袋里掏出十二块入梦牌——那是之前从赵立冬手里缴获的,之前还觉得派不上大用场,现在却成了关键。 “我去把弟子们叫来,让他们在外围护法,别让凡人靠近惊扰了灵物!”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 扬州府衙后院的空地上,玉鉴被放在阵眼中央,十二根玄铁柱按十二地支排列,每根柱子顶端的镇阵铜符都泛着微光。 墨谷子和旭东道人分别站在阵眼两侧,手里的阳神印和元婴佩同时亮起,灵力顺着玄铁柱缓缓注入阵盘,化作金色的灵丝,缠绕在照天印的塔身上。 苏言站在玉鉴和宝塔之间,闭上眼睛,心神再次沉入神威空间——只有他能感受到,照天印与自己的灵脉早已绑定,宝塔上的火纹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闪烁。 “开始!”墨谷子大喊一声,阳神印上的金光瞬间暴涨,顺着玄铁柱流入阵盘——十二块入梦牌同时亮起,在玉鉴上方形成一个圆形的光门,光门里是翻滚的白雾,那是梦渊洞天的边缘,白雾中隐约能看到破碎的灵体虚影,却没有稳定的通道。 旭东道人也将元婴佩的灵力全部注入,语气里满是紧张:“苏言,该你了!” 苏言睁开眼睛,双手结出道门“引灵印”,对着宝塔大喝:“照天印 ,开梦渊!” 话音刚落,宝塔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塔尖的火灵珠像被点燃的太阳,红光顺着塔身的火纹蔓延,将整个后院都染成了红色。 更惊人的是,红光触碰到光门里的白雾时,白雾突然涌动起来,化作丝丝缕缕的“梦渊原能”,顺着红光涌入宝塔。 塔檐下的火纹铃铛突然发出“叮铃”的脆响,声音穿透白雾,在梦渊洞天里回荡。 原本蒙尘的火灵珠,在梦渊原能的滋养下,渐渐褪去灰暗,露出红宝石般的光泽,塔身的息壤精金也泛起淡淡的金光,连之前凝固的玄火残渣,都在塔底聚火池里重新泛起微光。 紧接着,宝塔缓缓向光门飞去,红光像利剑般刺破白雾,在梦渊洞天里开辟出一条稳定的通道。 通道两侧,原本破碎的灵体虚影开始重组,化作半透明的墙壁,墙壁上能看到江南水乡的景象:青石板路、乌篷船、还有弟子们未来在洞天里修炼的虚影——那是照天印吸收梦渊原能后,显化出的“未来幻境”。 更震撼的是,通道尽头,照天印的红光化作一座巨大的灯塔,灯塔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梦渊洞天,原本黑暗的虚无中,开始浮现出银色的灵脉轨迹,这些轨迹像丝线般,顺着灯塔的光芒,与玉鉴的三江灵脉连接在一起,形成生生不息的灵韵循环。 “开了!真的开了!”墨谷子激动地大喊,他伸手触碰光门,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梦渊灵气——比凡间界浓郁两倍,却带着玉鉴的温润,不会反噬肉身。 旭东道人也冲了过去,看着通道里的景象,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咱们……咱们终于有宗门了!这后院,真的成了梦渊入口!”苏言站在原地,感受着照天印传来的温暖——梦渊原能顺着宝塔,通过灵脉绑定流入他的体内,识海里的灵根突然震颤起来。 那是他穿越时便觉醒的灵根,此前一直有些虚弱,此刻在梦渊原能的滋养下,竟开始生长出细小的灵芽,连带着他的生命力都变得旺盛起来,之前修炼留下的灵脉滞涩感,也瞬间消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不再是游离的穿越者,而是真正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修士。 神威空间里,照天印的光芒愈发耀眼,与他的灵脉形成完美共鸣,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弟子们在外围看到这一幕,都欢呼起来,有的甚至激动得跳了起来。 墨谷子围着光门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苏言说:“咱们这宗门, 得换个名字!就叫‘梦枢宗’怎么样?以梦渊为枢,以玉鉴为基,护世荡邪!” “好名字!”旭东道人立刻赞同,“以后这府衙后院,就是咱们梦枢宗的正门!照天印,就是咱们的镇宗之宝!” 苏言点头,看着光门里的梦渊洞天,心里满是期待。 月光下,照天印的红光还在闪烁,塔尖的火灵珠愈发璀璨;玉鉴的水纹灵气顺着通道流转,与梦渊原能交织成金色的光带;十二根玄铁柱上的铜符光芒耀眼,将整个后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梦枢宗的入口,在扬州府衙后院的玉鉴旁,终于稳定地建立起来——这座由上古神兵开辟的梦渊宗门,不仅圆了三人的立宗梦,更让苏言这个穿越者,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在这片世界扎下了深根。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空异象 蓬莱阁主峰的“云阳殿”外,辰时的日头刚爬过殿顶,原本澄澈的天空突然掠过一缕淡金色的光。 不是霞的绯红,也不是灵脉的莹蓝,而是像熔化的黄金水,轻轻淌过云层,连殿角的铜铃都被染成了暖金色。 扫地的小弟子阿木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指着天空直跺脚:“师兄!你看!那是什么光?比咱们阁里的‘聚灵灯’还亮!” 旁边抄录典籍的弟子林风赶紧放下毛笔,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翻出怀里的《蓬莱异闻录》快速翻动: “不对啊,书上说‘师祖显灵是七彩霞光’,这光是金色的,难道是……‘灵脉暴动’?” “灵脉暴动哪有这么柔和?” 负责看守丹房的弟子赵小乙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刚采的灵草,撇嘴道, “上个月西峰灵脉晃了晃,那光可是带着刺的,这光看着暖乎乎的,倒像是谁家在炼‘补天丹’——不过咱们阁里,也就大炼师有这本事,其他人?呵,连炼颗‘聚气丹’都得折腾半天。”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子都围了过来——有个弟子摸着后脑勺笑:“会不会是‘上古妖兽过境’?听说上古妖兽过处,会带灵光呢!” “拉倒吧!”另一个弟子摆手, “妖兽过境哪会这么安静?我看是‘秘境入口开启’,说不定有宝贝!” 还有个新来的小弟子小声嘀咕: “会不会是……有仙人飞升?” “飞升个屁!”负责教弟子术法的李执事走过来,手里的戒尺敲了敲阿木的脑袋,语气里满是不屑, “蓬莱阁五百年没出过飞升的人了,哪来的仙人?也就旭东那老东西,当年还吹过‘早晚要飞升’,结果呢?跌回元婴期,连‘元婴佩’都裂了,还好意思待在蓬莱阁混日子!不过这光确实邪门——我去禀告知长老!” 李执事刚跑没两步,天空的金光突然变了:原本一缕的光,竟像溪流汇海般,从四面八方聚来,慢慢在云阳殿上空凝成了一块磨盘大的光斑,光斑里还隐约飘着细碎的光粒,像撒了把金粉。 “快看!光斑变大了!”林风指着天空,声音都发颤,“光粒在转!像在织什么东西!” 弟子们全仰着脖子,连扫帚、毛笔都忘了捡——阿木伸手去碰落在肩头的光粒,只觉得指尖暖融融的,连之前练剑磨出的茧子都轻了些; 赵小乙手里的灵草,竟在光粒的映照下,快速抽了片新叶。 “这不 是凶兆,是祥瑞啊!” 有个年长的弟子突然大喊, “我爷爷说过,上古时候立大宗门,天空会现‘金霞聚顶’,就是这样的光!” “立宗?”阿木瞪大了眼睛,随即嗤笑一声, “可蓬莱阁几百年没新宗门了啊!谁有这么大本事?总不能是旭东和墨谷子吧?那俩一个是‘元婴废人’,一个守着精工阁的破架子,连块像样的玄铁都没有,立宗?怕不是连山门的木头都凑不齐!” 周围的弟子都跟着笑——有人拍着大腿:“就是!墨谷子上次还来丹房借‘铁屑’,说要修他那破机关,就这穷酸样,还想立宗?” 弟子们还在七嘴八舌地嘲笑,云阳殿外的脚步声突然乱了。 三长老周鹤明攥着“青锋剑”快步走来,剑穗被风吹得直晃,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光斑,脸色瞬间沉了: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散了!这是‘立宗’的异象,不是你们能议论的!” 弟子们吓得赶紧散开,可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肯定不是旭东和墨谷子……那俩哪有这本事……” 那光斑已经涨到圆桌大小,光粒里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纹路,像山门的轮廓。 周鹤明的话刚落,五长老柳如烟就捏着丝帕匆匆赶来,丝帕上还沾着丹粉,显然是从丹房直接过来的。 她抬头看着光斑,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帕,语气里满是轻蔑:“周长老,这光……真的是立宗异象?《蓬莱典录》里不是说,立宗得引‘三江灵脉’,还得有阳神宗师坐镇吗?咱们十长老里,除了大炼师,谁有这本事?总不能是旭东那老废物吧?他现在连元婴期的灵力都不稳,还想立宗?怕不是疯了!” “谁有本事?我看是有人藏了底牌!” 七长老赵天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腰间的“雷纹鼓”随着脚步震出轻响,手里还拿着块没炼完的雷纹玉,斜睨着二长老王启明, “上个月二长老的‘聚灵玉’丢了,这个月就出立宗异象,巧合吗?倒是旭东和墨谷子,前阵子去扬州查案,回来就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偷了什么宝贝吧?不过就他们那点能耐,就算偷了宝贝,也玩不转!” 二长老王启明刚走到殿门口,听见这话瞬间炸了:“赵天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聚灵玉是被邪祟偷了,跟立宗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前几天偷偷去‘焚火山’,不是去采‘凤凰火烬’准备立宗是什么?还有旭东那老东西,当年在蓬莱阁就只会喝酒混日子,现在 跌回元婴期,更没出息了,他要是能立宗,我把‘聚灵玉’吃了!” “我采火烬是为了炼雷纹鼓!”赵天雷拍着腰间的鼓,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自己藏私,还想赖我?再说旭东,他除了喝酒还会什么?上次跟邪修打架,差点被人打断腿,还是墨谷子那老穷酸用破机关救的他,就这俩货,还想立宗?简直是笑话!”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周鹤明皱着眉没说话——他盯着天空的光斑,发现光斑里的纹路越来越清晰: 先是两道竖直的光柱,像山门的立柱,接着光斑顶端开始往下垂光纹,竟像极了“三江镇灵玉鉴”上的水纹!“不对……这水纹……” 周鹤明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天空的光斑突然又变了:光斑涨到门板大小,光柱之间竟凝成了半透明的“山门虚影”,山门顶端的水纹光带缓缓流动,还往下滴着细碎的光珠,光珠落在地上,竟长出了细小的灵草。 “真的是山门!”柳如烟的丝帕掉在地上,她都没察觉,眼睛死死盯着虚影,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蓬莱阁几百年没出过新宗门了,到底是谁在立宗?总不能是墨谷子吧?他那精工阁连个像样的阵盘都造不出来,还想引三江灵脉?怕不是把灵脉引过来,自己先被灵气冲爆了!” “看山门的方向!”赵天雷突然指着虚影,“往南偏!是扬州的方向!前段时间谁去了扬州?” “旭东和墨谷子啊!”有个执事小声提醒,话刚说完就赶紧低头——他怕被长老们迁怒,毕竟谁都知道,长老们最瞧不上那俩“混日子的老东西”。 “旭东和墨谷子?”柳如烟突然嗤笑一声,弯腰捡起丝帕,拍了拍上面的灰,语气里满是鄙夷, “就那两个穷酸?旭东跌回元婴期,连‘元婴佩’都裂了,连个低阶邪修都打不过;墨谷子的精工阁就剩个空架子,上次想跟我借‘丹炉’,我都没好意思说他——就这俩货,怎么立宗?怕是偷了蓬莱阁的‘入梦牌’,借着别人的灵脉蹭的异象吧!说不定过会儿灵脉一断,这虚影就散了!” “我看像!”王启明跟着点头,伸手点着天空的山门虚影,满脸不屑, “你们看这虚影多虚,肯定是灵脉不足撑起来的!他们俩要是真有本事立宗,早就不在蓬莱阁混吃等死了,还会等到现在?” 周鹤明没说话,心里却犯嘀咕:旭东和墨谷子确实没这本事,可这水纹……难道他们找到了三江灵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俩老东西, 一个只会喝酒,一个只会摆弄破机关,哪有这运气? 他刚想让弟子去扬州探探,天空的山门虚影突然又变了——虚影里竟透出淡淡的红光,红光中还飘着座宝塔的轮廓,宝塔顶端的光珠像颗小太阳,把山门照得更亮了。 “那是什么?宝塔?”赵天雷指着虚影,声音都发颤,可语气里还是带着不信,“难道是上古神兵?就他们俩,还能得到上古神兵?怕不是个假货吧!” 众长老瞬间安静下来,盯着虚影里的宝塔——没人敢再嘲笑“灵脉不足”,可心里还是瞧不上旭东和墨谷子,毕竟在他们眼里,那俩就是“蓬莱阁的笑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机缘? 就在众长老盯着宝塔虚影发愣时,天空的金光突然炸开,像有人打翻了黄金熔炉,无数光粒往上冲,凝成了一道丈高的金色圣旨,圣旨边缘缠着水纹与火纹,正是云阳师祖的道纹! “云阳师祖谕:准旭东、墨谷子立‘梦枢宗’,以三江灵脉为基,照天印为镇宗之宝,列为蓬莱阁附属宗门,享灵脉资源倾斜,赐‘护世丹’三枚,助其稳固宗门!” 圣旨上的字像活过来似的,飘在半空中,每个字都泛着暖金色的光,连殿外的灵草都跟着晃,像是在行礼。 “什么?!”众长老同时惊呼,柳如烟手里的丝帕第三次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圣旨,半天说不出话,语气里满是怨毒:“真……真的是他们俩?还赐了护世丹?师祖是不是老糊涂了?就那俩穷酸,也配享灵脉资源?他们懂什么叫护世?怕是连宗门的门都守不住!” 周鹤明攥着青锋剑,指节都泛白了,剑穗被他扯得变了形——他在蓬莱阁待了三十年,熬到阳神境都没机会立宗,旭东一个跌回元婴期的“废物”,墨谷子一个守着破机关的“穷酸”,凭什么?他们哪点比自己强? “照天印?”赵天雷的声音都在发抖,腰间的雷纹鼓差点掉在地上,语气里满是不甘和不信, “那不是上古火神的神兵吗?怎么会在他们手里?肯定是偷的!是他们偷了蓬莱阁的秘宝!当年墨谷子在精工阁就爱偷偷摸摸的,说不定早就知道照天印的下落,故意藏起来了!” “就是!”王启明跟着大喊,往前冲了两步,像是要去撕圣旨,满脸狰狞, “他们俩在蓬莱阁时就没少占便宜,旭东天天蹭我的灵茶,墨谷子总借我的工具,现在还敢偷神兵立宗,师祖肯定是被他们骗了!这俩货就是披着道袍的贼!” 柳如烟捡起丝帕,擦了擦嘴角, 语气里满是怨毒: “享灵脉资源又怎么样?梦枢宗就那几个人,连个像样的护法都没有,说不定下个月就被邪祟端了山门!护世丹也救不了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得意多久!” 众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把之前的“怀疑”全变成了“咒骂”——有的咒梦枢宗灵脉断裂,有的咒照天印反噬,让旭东和墨谷子灵力尽失,还有的说要去禀告知师祖“辨明真伪”,吵得比之前更凶。 “够了!”大炼师陈玄突然开口,手里的丹炉印往地上一按,红光震得众长老都踉跄了两步, “师祖旨意已下,你们还在这儿吵?蓬莱阁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可没人听他的——柳如烟还在嘀咕“肯定有猫腻,那俩货没这本事”,赵天雷则攥着雷纹鼓,眼神里满是不甘,心里暗忖:等着吧,迟早让你们梦枢宗散伙!天空的圣旨慢慢淡去,可众长老的妒火却烧得更旺了,连殿外的弟子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这群平日里威严的长老,像市井泼妇般争吵,嘴里还不停地贬低着旭东和墨谷子。 而此刻的扬州府衙后院,旭东正举着酒葫芦,对着梦渊入口的光门哈哈大笑,酒液洒在地上,被光门映成了金色;墨谷子则蹲在玉鉴旁,小心翼翼地把师祖赐的护世丹收进玉盒,脸上满是欣慰。 他们不知道蓬莱阁的长老们在咒骂,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混日子的穷酸”——他们只知道,那道从天空降下的金光,是他们多年梦想成真的证明,是梦枢宗真正的开始。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论功行赏 云阳榜前,长老密谋蓬莱阁主峰的“护世殿”内,一面丈高的水镜悬在殿中,镜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顶端“云阳护世功德榜”七个篆字遒劲有力。 这是蓬莱阁传承五百年的至宝,记录着所有附属宗门与长老的“护世灵蕴”,灵蕴越盛,排名越靠前,能分到的灵脉资源也越多。 此刻,十长老围着水镜,脸色却没一个好看的。 三长老周鹤明攥着青锋剑,指节泛白,盯着水镜角落里刚出现的“梦枢宗”三个字,语气阴沉沉的:“刚立宗就敢上云阳榜,这俩老东西倒是会钻空子!不过就‘一缕’护世灵蕴,也配占榜?” “一缕又如何?”五长老柳如烟捏着丝帕,指尖绞得丝帕变形,声音尖酸, “师祖赐了他们三江灵脉,再让他们攒些灵蕴,迟早要抢咱们的资源!依我看,得先断了他们的路!下个月的‘除祟任务’,咱们把扬州地界的低阶邪祟全接了,让他们连一缕灵蕴都攒不到!” 七长老赵天雷拍着腰间的雷纹鼓,鼓面震得嗡嗡响,语气急躁:“柳长老说得对!还有灵脉配额——咱们联名上书,就说梦枢宗刚立宗,用不上那么多三江灵脉,把配额匀给咱们!凭什么让俩穷酸占着好灵脉?” 二长老王启明摸着怀里的聚灵玉,突然冷笑:“我还有个主意——他们不是有照天印吗?就说‘上古神兵需宗门认证’,让他们把照天印交上来查验,趁机扣下!没有神兵,他们还怎么攒灵蕴?” 众长老瞬间眼睛亮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没一个人提“护世”二字,满脑子都是怎么打压梦枢宗。 周鹤明看着水镜上自己“三簇”灵蕴的排名,突然嗤笑:“我当年斩了黑风魔修,才得两簇灵蕴;墨谷子那老东西,一辈子摆弄破机关,最多也就攒半缕,怕什么?” “就是!”柳如烟跟着点头,伸手点着水镜上“梦枢宗”的名字,语气满是不屑, “咱们随便一个长老的灵蕴,都能压死他们!等会儿大炼师来了,咱们就联名上书,定要让这梦枢宗翻不了身!”话音刚落,水镜突然晃了晃——“梦枢宗”后面的“一缕”灵蕴,竟慢慢凝成了“一簇”,虽依旧排在最后,却比刚才亮了几分。 赵天雷瞬间炸了,伸手拍向水镜,却被镜面弹开,骂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刚立宗,哪来的灵蕴?肯定是耍了手段!” 周鹤明脸色更沉了,盯着水镜的眼神像要喷出火:“不管耍什么手段,今天必须把他们压下去!否则日后,咱们还怎么在 蓬莱阁立足?” 扬州府衙后院的梦渊法坛上,青铜鼎的炭火噼啪作响,将苏言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手持桃木剑,剑尖悬在锁邪符上方,符纸里酒吞童子的残魂正疯狂扭动,黑气顺着符纹缝隙往外渗——这是他从赵立冬体内剥离的大妖残魂,也是目前能拿出的最贵重祭品。 旭东靠在老槐树下,酒葫芦晃得叮当作响,琥珀色的酒液在葫芦里打转,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期待:“这东瀛大妖的残魂,怎么也能换半缕护世灵蕴吧?有这半缕,咱们至少不用在云阳榜垫底,省得被蓬莱阁那群老东西笑话。” 墨谷子蹲在法坛边,指尖在阵盘符文上轻轻滑动,老旧的青布道袍沾了些炭灰,眉头却皱得很紧:“酒吞童子曾祸乱东瀛半国,护世灵蕴该能到‘一簇’。只是……” 他抬头看向苏言,眼神里藏着担忧,“蓬莱阁长老们的灵蕴最少也有三簇,咱们这点家底,怕是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苏言没接话,指尖的桃木剑却顿了顿。 他当然知道灵蕴不足的隐患——蓬莱阁那群长老本就对梦枢宗敌意满满,若灵蕴一直垫底,他们定会借机收回三江灵脉,甚至找茬收缴照天印。 可真要献祭酒吞残魂吗?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强祭品,若连这都换不来足够灵蕴,梦枢宗怕是真要被压得抬不起头。 深吸一口气,苏言捏紧桃木剑,对着青铜鼎一点:“起!”锁邪符瞬间燃起幽蓝火焰,酒吞童子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嘶吼,黑气在火中扭曲挣扎,却被鼎壁上的驱邪符文牢牢锁住。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残魂渐渐凝实成一颗核桃大的黑色邪核,邪核表面还在不断渗出黑液,一接触火焰就“滋滋”作响,化作缕缕青烟。 就在邪核彻底融入玉鉴的瞬间,天空突然飘来一缕淡金色的光,像丝线般缠向云阳榜的方向。 水镜那头,“梦枢宗”后的“一缕”灵蕴瞬间涨成“一簇”,又很快凝成“一团”——淡金色的灵蕴团在水镜上微微跳动,让梦枢宗的排名往上挪了三位,刚好压过了几个小门派。 “好家伙!”旭东一口酒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酒液洒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这就‘一团’了?我当年斩了三只尸妖,才得半缕灵蕴,这大妖残魂也太值钱了!” 墨谷子也直起身子,快步走到玉鉴旁,指尖轻轻触碰玉鉴表面——温润的灵光顺着指尖传来,玉鉴中央的水纹竟开始缓缓旋转,转出一行金色篆字: “献上古妖魂,可召神兽助祭,灵蕴更盛,赐宗门重宝。” “神兽助祭?”旭东凑过来,挠了挠头,“咱们哪有什么神兽?难道要去抓只灵宠凑数?” 墨谷子也皱起眉头,嘴里喃喃道:“师祖这指引……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苏言身上,却见苏言脸色复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的剑柄——没人知道,他的火系神威空间里,正藏着一只真正的上古神兽:毕方。 那是他之前在这里收服的。当时毕方被魔修困在锁灵阵中,灵脉受损,是他破阵后用pua之术,好骗歹骗才让毕方愿意跟着他。这段时间,毕方一直在神威空间里休养,吸收火灵珠的灵气,灵脉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是他最大的底牌,连墨谷子和旭东都没告诉。 现在要献祭毕方?苏言的心脏猛地一缩。毕方不仅是上古神兽,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伙伴”——每次他在神威空间修炼,毕方都会蜷缩在火灵珠旁,用翅膀轻轻蹭他的灵根树,像在撒娇。 若献祭了它,自己不仅少了个强力帮手,更像是背叛了信任自己的伙伴。可若是不献祭……梦枢宗刚立宗,根基不稳,蓬莱阁虎视眈眈,若没有足够的灵蕴和重宝支撑,迟早要被打压得解散。 旭东和墨谷子为了立宗,已经把精工阁和静虚门的家底都掏空了,自己难道要因为舍不得一只神兽,让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苏言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旭东醉醺醺却坚定地说“我护着你”的样子,闪过墨谷子熬夜画阵图、眼睛布满血丝的样子,又闪过毕方在神威空间里,用火羽帮他温养灵根树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了决定:梦枢宗是大家的家,他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我有办法。”苏言睁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没等旭东和墨谷子反应过来,苏言便闭上双眼,心神沉入火系神威空间——空间里,毕方正蜷缩在火灵珠旁打盹,火红的羽毛在灵光下泛着光泽,听到苏言的心神呼唤,它立刻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毕方,”苏言在心里轻声说,“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可能会让你受点苦……” 毕方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突然展开翅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没有抗拒,反而主动蹭了蹭苏言的心神投影,像是在表示同意。 苏言的眼眶瞬间发热,深吸一口气,对着毕方轻声道:“走吧。”下一秒,法坛上空突然亮起一团耀眼 的赤光,赤光中,一只丈高的毕方缓缓现身——火红的羽毛像燃烧的火焰,翅膀展开时,带起阵阵热浪,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火羽飘落之处,青石板上竟留下细小的焦痕。 “上……上古毕方!”旭东手里的酒葫芦“啪嗒”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瞬间被热浪蒸干,他瞪大眼睛,手指着毕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苏言……你啥时候收服的这神兽?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墨谷子也僵在原地,手里的阵盘“哐当”掉在地上,他盯着毕方的眼睛,声音都在发抖: “《上古神兽录》里记载,毕方能引天火,焚尽天下邪祟……你竟然藏着这么大的底牌!” 苏言没解释,只是快步走到毕方面前,轻声道:“委屈你了。”毕方对着他叫了一声,主动化作一缕赤火,钻进了青铜鼎中。 “轰——”鼎中火焰瞬间暴涨,从幽蓝色变成赤金色,火焰冲出鼎口,在半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毕方虚影,虚影展开翅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这声鸣叫穿透云层,连扬州城的百姓都能听到,城内的低阶邪祟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随着毕方虚影慢慢消散,青铜鼎中竟飘出一缕金色的灵蕴,这灵蕴比酒吞残魂换来的“一团”还要浓郁,像小溪般流向玉鉴,又顺着玉鉴飘向云阳榜的方向。 天空的金光越来越浓,像潮水般汇聚,将整个扬州府衙后院都染成了金色。 “轰——”金色的光潮中,一道丈高的圣旨缓缓落下,圣旨周围缠着水纹与火纹,里面裹着三个物件:一个通体莹白的玉瓶,一面青铜小印,一个酒葫芦形状的锦囊。 苏言伸手接过圣旨,将三个物件放在法坛上。 旭东和墨谷子赶紧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这玉瓶里……”墨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瓶,一股浓郁的灵气瞬间扑面而来,瓶中躺着三粒龙眼大的丹药,丹药表面泛着淡淡的霞光,像裹着一层光晕,“是‘破境丹’! 传说中能让人直接突破一个境界的神丹!我在精工阁的典籍里见过,三百年才得一粒,师祖竟然赐了三粒!” 旭东的目光则落在那个酒葫芦形状的锦囊上,伸手拿起锦囊,刚一触碰,锦囊就自动打开,里面掉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酒葫芦,葫芦表面刻着“醉心”二字,还缠着淡淡的灵光。 “这是……‘醉心葫芦’?”他突然激动地大喊,“我师父当年说过,这葫芦能将普通灵酒酿成‘清心灵酒’,喝了能稳道心、助修炼,还是阳神修士才能用 的宝贝!” 墨谷子也拿起那面青铜小印,印面刻着“精工”二字,边缘还嵌着细小的符文。他将灵力注入印中,小印瞬间亮起,印面投射出一道虚影——竟是各种精工器械的图纸,从驱邪机关到护山大阵,应有尽有。 “这是‘精工印’!”墨谷子的手都在发抖,眼泪差点掉下来,“有了这印,我能炼制出比阳神印还厉害的机关!师祖……师祖竟还记得我擅长精工!” 苏言看着两人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泛起暖意。 就在这时,墨谷子突然指着云阳榜的方向,大喊:“快看!云阳榜动了!” 众人抬头望去——天空的金光正源源不断地涌向云阳榜,水镜那头,“梦枢宗”后的灵蕴团瞬间暴涨,从“一团”变成“一片”,又很快凝成“一片灵蕴云”,云团不断扩大,竟慢慢化作“灵蕴海”——淡金色的灵蕴海在水镜上蔓延,瞬间超过了周鹤明的“三簇”、柳如烟的“四簇”,直逼榜首的大炼师陈玄。 “不……不可能!”柳如烟手里的丝帕掉在地上,她都没察觉,眼睛死死盯着水镜,声音尖得像刮瓷,“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灵蕴?难道是偷了师祖的灵脉?” 赵天雷伸手去摸水镜,却被灵海的金光弹开,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这……这是‘护世灵海’!只有斩了上古凶兽,才能得这么多灵蕴!他们俩怎么可能做到?” 周鹤明攥着青锋剑,剑穗都被扯断了,脸色惨白:“不对……刚才那道金光,是师祖的赐福!他们肯定是献了什么重宝,才得这么多灵蕴!” 话音未落,水镜上的“灵蕴海”突然又涨了一圈,直接顶掉了陈玄的“灵蕴山”,“梦枢宗”三个字稳稳地落在了云阳榜榜首! 整个护世殿瞬间安静下来,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刚才还叫嚣着要打压梦枢宗,现在人家的灵蕴已经是自己的千倍百倍,连大炼师都被压下去了。 大炼师走进殿门,就看到水镜上的榜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们刚才不是要联名上书吗?现在还去吗?” 众长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柳如烟赶紧捡起丝帕,擦了擦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赵天雷摸着被烫红的手背,眼神躲闪;周鹤明则死死盯着水镜,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而扬州府衙后院,苏言看着手里的破境丹,又看了看云阳榜上的榜首,嘴角露出了笑容。旭东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好小子!以后咱们梦枢宗,再也不用看蓬 莱阁的脸色了!” 墨谷子也蹲在玉鉴旁,看着鼎中残留的火光,语气里满是欣慰:“师祖赐下破境丹,不仅是赏你,更是给梦枢宗撑腰。有这丹药,你突破金丹期,咱们宗门的根基就更稳了。” 苏言点点头,看着两人的样子,又看了看云阳榜上的“梦枢宗”,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梦枢宗不再是蓬莱阁眼里的“穷酸宗门”,而是真正能扛起“护世”大旗的新力量。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金丹破镜 扬州府衙后院的梦渊法坛,早已被玄铁柱围出一方结界。 十二根柱子按地支方位立着,柱顶镇阵铜符的灵光与中央玉鉴的水纹交织,在半空织成一张淡蓝色的灵网。 苏言盘膝坐在玉鉴前,指尖捏着那粒莹白的破境丹,丹身上流转的霞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这‘地支聚灵阵’我按精工印的图纸改了三次,能引三倍灵脉灵气。”墨谷子蹲在玄铁柱旁,手里的青铜印泛着微光,印面投射的符文正顺着阵纹爬向玉鉴, “但你灵根树特殊,结丹时灵力消耗肯定是常人的五倍,单靠三江灵脉未必够——等会儿我会用精工印强行抽玉鉴的储备灵蕴,你只管稳住心神。” 旭东攥着“醉心葫芦”,却没心思喝酒,只是绕着法坛转来转去,酒葫芦上的灵光都跟着他的脚步晃: “怕什么!还有我这葫芦里的清心灵酒!当年我结丹时,半葫芦酒就顶了半条灵脉,等会儿你要是灵气不够,我直接给你灌下去!” 苏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破境丹送入口中。 丹药刚触到舌尖,便化作一股温润的灵力洪流,顺着喉间往下淌,像暖泉般涌入丹田。 下一秒,他只觉浑身一震,识海深处的灵根树突然轻轻震颤,叶片上的金边瞬间亮得刺眼,像撒了层碎金,连树干上的祝融火纹都开始发烫。 “开始了!”墨谷子猛地抬头,盯着苏言头顶升起的淡金色灵光,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看玉鉴!”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玉鉴——原本平静的玉鉴表面,水纹突然剧烈翻滚,三条蜿蜒的水纹竟顺着灵网爬向玄铁柱,再顺着柱子扎进地底。 没过多久,扬州城内三条水系的方向,突然泛起淡淡的蓝光:古运河的水泛起涟漪,瘦西湖的波映着灵光,就连护城河的浊水,都变得清澈了几分。 “是三水之脉!”旭东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蓝光的方向, “玉鉴在引扬州的古运河、瘦西湖、护城河三水灵脉!这灵脉浓度,比三江灵脉还强!” 苏言此刻已完全沉浸在识海变化中。 原本赤红的瀚海,正随着三水灵脉的涌入疯狂翻涌,浪尖上的金沙不断碰撞,凝成米粒大的金珠,坠入海中便化作新的灵脉支流,在海底织成细密的“灵脉网”。 灵根树的枝干也在疯长,原本碗口粗的树干,竟慢慢长到水桶般粗,枝桠向识海边缘延伸,挂着的火丹被灵光裹住,丹身上的祝融火纹像活 过来般流转,连旁边六颗花苞都微微颤动,水丹花苞滴下的灵露沾在枝干上,竟长出细小的新叶。 “这识海……哪是筑基修士该有的景象?” 墨谷子扶了扶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满是惊叹,“寻常修士结丹,识海灵气能凝成‘水洼’就不错了,苏言这直接是‘瀚海’,还引了三水灵脉灌海,简直是闻所未闻!” 旭东挠了挠头,又灌了口灵酒:“管他闻不闻得见,你看那火丹——比我当年的金丹还亮!以后苏言出手,怕是一火球能烧穿蓬莱阁的护山大阵!” 可就在这时,苏言头顶的灵光突然顿了顿,像被掐住了喉咙般停滞不前。原本翻涌的识海瀚海慢了下来,浪头矮了半截,灵根树的生长也戛然而止,叶片上的金边开始黯淡,甚至有几片叶子微微发蔫。 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嘴唇抿成一条线——破境丹催生的灵力实在太猛,三水灵脉的灵气被抽得越来越快,玄铁柱上的铜符都开始发烫,可识海的灵力缺口还是越来越大,刚要凝成金丹雏形的火丹旁,灵光都在剧烈晃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不好!灵气跟不上了!”墨谷子脸色一变,赶紧将精工印按在阵眼上,青铜印面的符文瞬间暴涨,印身都开始微微发烫,“三水灵脉的灵气已到极限,玄铁柱快撑不住了!” 旭东也慌了,赶紧拔开葫芦塞,将里面的清心灵酒往玄铁柱上倒。淡绿色的酒液刚接触铜符,便化作缕缕灵雾,顺着阵纹往苏言体内涌。 可灵雾刚入识海,就被瀚海瞬间吞噬,连点波澜都没掀起。 苏言的脸色越来越白,识海的灵根树竟开始往下掉叶子,火丹的光芒也越来越暗。 “这可怎么办?”旭东急得直跺脚,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灵酒洒了一地,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结丹失败吧?这破境丹可是师祖赐的,浪费了多可惜!” 墨谷子也皱紧眉头,指尖在精工印上快速划过,试图引动玉鉴最后的储备灵蕴,可玉鉴表面的水纹已变得微弱,连三水之脉的蓝光都开始闪烁: “苏言灵根树消耗太大,除非有……有更磅礴的灵气来源,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言突然浑身一震。 此刻的扬州城内,百姓们正围在府衙外,踮着脚往里面望。前几日苏言清理赵立冬、救了满城百姓的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有人捧着刚蒸好的馒头,有人提着熬好的汤药,还有孩童拿着画着苏言模样的纸人,嘴里念叨着“苏道长 保佑”。 不知是谁先跪下,对着府衙的方向拜了拜,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跟着跪下,手里的供品虽朴素,眼神却满是虔诚。 “苏道长要是能平安结丹,我以后天天给道观上香!” “苏道长救了咱们,肯定会没事的!” “愿上天保佑苏道长!”一声声虔诚的祈愿,化作缕缕看不见的“信仰之力”,像丝线般汇聚起来,顺着府衙的方向飘去,径直钻进后院的结界,落在苏言身上。 苏言只觉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涌入识海——那力量不同于灵脉的凛冽,也不同于破境丹的霸道,带着烟火气的温润,像无数双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即将崩塌的识海。 他睁开眼,竟能“看到”城外百姓跪拜的模样,听到他们的祈愿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这是……民心信仰之力!”墨谷子突然大喊,指着苏言周身泛起的淡白色光芒, “百姓的祈愿凝成了信仰力!这力量最纯粹,也最磅礴,连灵脉都比不上!” 旭东也看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我的天……这可是传说中的力量!只有护世大能才能引动,苏言他……他竟然能和民心建立链接!” 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识海,原本干涸的瀚海瞬间被填满,浪头重新翻涌,还泛着淡淡的白光。 灵根树掉落在地的叶子重新长回枝干,树干长得更粗,枝桠上的火丹被信仰力裹住,开始快速旋转,丹身上的祝融火纹与白光交织,竟凝成了一颗拳头大的金丹——金丹通体赤红,表面裹着层半透明的“信仰光膜”,丹顶还沾着一滴由信仰力凝成的露珠,像颗剔透的珍珠。 更惊人的是识海瀚海——信仰力与三水灵脉的灵气交织,原本赤红的金沙竟开始泛金,浪头卷起时,带着淡金与纯白的光,海面上浮现出细小的“民心纹路”,与玉鉴的水纹、灵根树的脉络相连,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环。 六颗属性花苞也被信仰力滋润,水丹花苞滴下的灵露泛着白光,木丹花苞长出的绒毛更绿,阴阳丹花苞则亮起一金一白两道光,像两颗小太阳与小月亮,在识海边缘轻轻旋转。 “成了!真的成了!”墨谷子激动地大喊,手里的精工印都掉在了地上,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看那金丹上的信仰光膜!有这层膜在,以后邪祟的阴煞之气,根本近不了苏言的身!” 旭东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苏言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好小子!你 可真行!连民心信仰力都能引动,以后你就是扬州百姓的‘守护神’了!蓬莱阁那群老东西要是再敢找茬,咱们就带着百姓去他们山门请愿,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的护世!” 苏言缓缓站起身,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灵力中带着金沙的璀璨、信仰力的温润,还有三水灵脉的清冽,轻轻一弹,便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痕迹周围竟泛着淡淡的白光,久久不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识海瀚海的灵力比之前浓稠五倍,灵根树的每片叶子都能精准操控灵力,连火丹都能随心意引动“信仰之火”,那火焰带着民心的温度,烧得更旺,也更纯粹。 “多谢二位长老护法,也多谢扬州的百姓。”苏言对着旭东和墨谷子拱手,又对着府衙外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是感激。 墨谷子捡起精工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眼神里满是欣慰:“这不是运气,是你护世的回报。百姓信你,才会给你信仰力;你为百姓,才能引动这力量。以后,咱们梦枢宗的‘护世’二字,才算真正落地了。” 旭东也捡起酒葫芦,重新塞好塞子,拍了拍苏言的后背:“走!咱们去前院给百姓报喜!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苏道长,已经是金丹修士了!” 苏言点点头,跟着两人往外走。阳光透过结界,落在他身上,识海的灵根树轻轻晃动,火丹的光芒与信仰力的白光交织,映得他周身都泛着温暖的光晕。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不仅踏入了金丹境,更与扬州的百姓、这片土地,建立了最深的链接——而这链接,将是梦枢宗最坚实的根基,也是他未来最强的力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火燎原 苏言跟着旭东、墨谷子走出后院时,识海瀚海的灵力还在轻轻涌动,信仰光膜裹着金丹暖得像揣了团小太阳——可他心里那点激动,刚迈过前院门槛就被百姓的贺词浇了半盆凉水。 “苏道长厉害啊!这么年轻就金丹了,比咱们扬州城卖豆腐的王小哥还快!” “可不是嘛!听说蓬莱阁的长老们十几岁就金丹了,苏道长这速度,也算是‘后起之秀’啦!” “以后苏道长可得多护着咱们,毕竟……能在这个年纪金丹,也不容易!” 苏言嘴角抽了抽,心里默默吐槽:合着我这金丹境,在百姓眼里跟“比卖豆腐的快”“不容易”划等号了? 要知道在蓬莱阁,他这“师父俩都是长老,自己快三十才金丹”的进度,妥妥的“垫底弟子”,也就百姓不知情,还能把“慢”夸成“后起之秀”。 旭东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别跟百姓计较,他们哪懂修真界的规矩?你这速度,在咱们梦枢宗,那就是天才!” 墨谷子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攥着百姓送的糖糕,递了一块给苏言: “吃块糖糕压压惊,以后谁再敢笑你,师父帮你揍他。”苏言接过糖糕刚咬了一口,眉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微痒——这是系统空间的异动,每次突破关键境界,系统都会搞点新花样。 “你们先跟百姓道声喜,我回房取件东西。”苏言对着两人拱手,趁他们被围上来的百姓缠住,悄悄掐了个隐身诀,闪身回房锁上门,心神瞬间沉入系统空间。 刚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挑眉——原本只有半亩地的系统鱼池,竟扩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泛着淡蓝色灵韵,阳光透过穹顶洒下,在水面织成细碎金纹。 池底淤泥积了半尺厚,黑褐色泥层里冒着气泡,几十条银鳞鱼穿梭其中,有的鱼尾巴扫过水面,竟留下了淡红色的火纹,像极了火影里“豪火球之术”的残影。 “这升级够实在啊……”苏言蹲在湖边,指尖碰了碰湖水,温润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比三江灵脉的还纯粹。 他眼尖地瞥见几条鱼身上泛着淡蓝色电弧,心里瞬间燃起期待——该不会是“雷遁?千鸟”吧?他可是早就想试试用千鸟配合照天印的滋味了! 兴奋地往湖里扔了颗石子,“扑通”一声,湖面炸开,十几条鱼跃出水面,其中一条鱼身上的电弧格外耀眼,淡蓝色的光芒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正是千鸟的标志性纹路! “卧槽!真的是千鸟!”苏言 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手都开始发抖,心里盘算着:有了千鸟,以后跟人打架,先放千鸟戳破对方护罩,再用火丹补刀,完美! 可没等他高兴两秒,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就浇了他一盆冷水:“宿主突破金丹境,与世界链接深度提升 30,系统空间解锁‘灵韵鱼池’形态,池内‘忍术灵脉鱼’可兑换火影技能碎片。” 湖面中央突然升起一个金色转盘,转盘上刻满了熟悉的火影技能图标——“螺旋丸”“豪火球之术”“雷切”……千鸟的图标就在转盘边缘,闪着微弱的蓝光,而最顶端,黑红色火焰缠绕的“天照”图标格外显眼。 “不是吧……还要抽奖?”苏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伸手按在转盘上时,指尖都在冒汗。 转盘高速旋转,千鸟的图标好几次擦着指针而过,他屏住呼吸,在心里疯狂默念:“千鸟!千鸟!千鸟!”可转盘最终“咔嗒”一声,指针稳稳停在了“天照”上。 那一瞬间,苏言感觉自己的心情像坐过山车,刚冲到最高点就狠狠摔了下来——从期待千鸟的狂喜,到抽到天照的茫然,最后只剩满脸黑线。 下一秒,黑红色火焰图标化作一张烫金卡片,飘到苏言手中。 卡片上的天照之火像活物般跳动,灼烧着指尖,系统提示音同步响起:“获得 s级禁术‘天照’卡片,可使用一次天照。技能效果:释放永不熄灭的黑炎,可灼烧灵体与灵力,对邪祟有绝对压制力;副作用:消耗神魂之力,过度使用可能道心不稳。” 苏言捏着卡片,嘴角瞬间抽成了直线,对着空气吐槽:“天照?我说系统,你这火影技能库能不能走点心?先不说我一个道门修士用东瀛忍术多离谱,关键是——火影里的火遁啥时候真杀死过人啊!” 他越说越无奈,手指戳着卡片上的黑炎:“你看那‘豪火球之术’,每次都跟放烟花似的;‘凤仙火之术’连衣服都烧不破,现在给我个天照,难不成也只能给邪祟烫个烟花印?这 s级禁术,怕不是‘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的典范?” 吐槽归吐槽,他捏着卡片正要塞回系统空间,指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神威空间的方向,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照天印还在因为能量枯竭,只能发挥三成威力,聚火池里的玄火残渣像块冷掉的年糕。 而天照虽在火影里“杀不死人”,但“永不熄灭”的特性是真的,要是把这火焰注入照天印的动力核心……“死马当活马医!” 苏言眼神一亮,心神一动,左手捏着天照卡片,右手 打开神威空间入口——照天印化作的三层宝塔静静矗立,塔身上的祝融火纹泛着微光,聚火池里的玄火残渣布满裂纹,像块风干的泥巴。 他深吸一口气,将天照卡片按在聚火池底。卡片刚接触残渣,就“嗤”的一声燃烧起来,黑红色的天照之火瞬间蔓延,像藤蔓般缠绕住玄火残渣。 原本凝固的残渣,在天照之火的灼烧下,竟开始慢慢融化,变成暗红色的岩浆,在聚火池里缓缓流动,连池壁上的上古火纹都被点亮了。 “成了!”苏言攥紧拳头,紧盯着宝塔变化——塔身上的祝融火纹与天照之火交织,顺着塔身往上爬,最终汇聚在塔尖的火灵珠上。 火灵珠“嗡”的一声爆发出耀眼红光,红光穿透神威空间,在识海瀚海里映出一道黑红色火痕,连灵根树的叶片都跟着泛出淡红光泽。 更惊人的是聚火池中央,浮现出一个黑红色符文,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天照之火与照天印核心融合,解锁被动技能‘神火护塔’:自动生成天照火盾,抵御元婴期以下攻击;主动技能‘燎原天照’:消耗少量灵力释放黑炎,持续灼烧目标,火伤强度随照天印能量恢复提升。” 苏言伸手触碰宝塔,能清晰感受到天照之火与玄火本源完全融合,聚火池里的岩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虽然照天印只恢复了四成能量,但他能感觉到,这永不熄灭的天照之火,就像给照天印装了个“永久燃料炉”,只要持续注入灵气,恢复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啊,火影里‘杀不死人’的天照,在这儿倒成了宝贝。”苏言笑着摇了摇头,收起神威空间。 走出房门时,正看到旭东被百姓围着灌灵酒,墨谷子手里捧着百姓送的馒头,笑得合不拢嘴。他悄悄凝聚一缕天照之火,火光淡红不显眼,对着旁边的枯树弹了弹——火丝落在树干上,没有烧穿树皮,却让枯树枝干上冒出一点嫩绿新芽。 “看来这火在这儿,终于不是‘烟花’了。”苏言心里暗笑,走上前对着百姓拱手:“多谢各位乡亲惦记,苏某已顺利突破金丹境。”“苏道长厉害!”百姓们欢呼起来,苏言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里盘算:有了火影技能库系统,还有天照激活的照天印,以后蓬莱阁那些长老再敢找茬,就给他们看看——这“杀不死人”的火遁,在修真界到底有多好用。 阳光洒在扬州街道上,识海瀚海里,灵根树叶片晃动,天照火痕与信仰光膜交织,暖融融的光映满整个识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入京 扬州府衙后院的梦渊入口旁,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裹着深秋的露水,一点点漫过青石板路。 石板缝隙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落叶,被露水浸得发胀,踩上去会发出“软塌塌”的轻响。 苏言半蹲在寮房门口,青布道袍的衣角沾着灵田新翻的泥土,混着露水在石板上洇出浅淡的土黄色印子——那是今早他去灵田查看凝气草时蹭上的,泥土里还带着灵草的清苦气息。 他指尖捏着粗布囊的系带,正将最后半袋灵米往里塞。 灵米是弟子们今早用石磨新碾的,颗粒饱满,还带着石磨的温气,倒进布囊时发出“簌簌”的轻响,像秋风吹过枯草。 布囊是墨谷子特意用“防灵气外泄”的布料缝的,摸起来粗糙却厚实,能护住里面的灵物不被外界邪祟感知。 布囊内侧贴着胸口的位置,一枚巴掌大的照天印碎片静静躺着。 碎片边缘还残留着天照火的暗红痕迹,即便隔着两层布料,也能硌得苏言掌心微微发烫。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碎片上的祝融火纹,那纹路像活的一样,顺着指尖的触碰轻轻发烫,能清晰感受到里面微弱却坚韧的灵力。 那灵力像颗沉睡的火种,裹着上古火神的余威,只要苏言稍一催动,就能燃起不熄的黑炎,连玄铁都能烧熔。 “噗通——”两声沉闷的跪地声突然刺破晨雾的静谧,惊飞了院角槐树上的麻雀。 麻雀扑棱着翅膀,带起的露水落在白氓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 白氓和白骠兄弟单膝跪在苏言身后的青石板上,膝盖与冰凉石板碰撞的瞬间,溅起的露水珠落在裤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很快又被晨雾裹住,变得冰凉。 白氓手里的砍柴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刀身映着朦胧晨雾,泛着冷冽的光。 刀把上缠着他自己编的麻绳,磨得发亮,那是他当年跟着苏言杀邪祟时,特意缠上防滑的。 他仰头看向苏言时,额前的碎发被紧张的汗珠粘在额角,鼻尖上还沾着点灵田的泥土,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家主!您真要去京城苏家?属下前几日托扬州城‘迎客楼’的掌柜打探过,苏家光是明面上的金丹修士就有十三个,还有那位闭关三十年的阳神境老修士镇着山门!您刚入金丹期没多久,灵力都没完全稳固,这一去……这一去简直是深入虎穴啊!” 他说“家主”二字时,头又低了几分,膝盖在石板上轻轻磕了一下。那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次提及重要 事,都会用这个动作表示敬重。 白骠则不一样,他手里的长弓斜斜靠在腿边,弓弦还缠着昨晚保养时用的鹿筋,泛着淡淡的油光,鹿筋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他往前挪了半步,膝盖在石板上磨出细微的“沙沙”声,语气比白氓更急切,却带着师兄弟间独有的关切:“师兄!您不能这么冲动!咱们梦枢宗刚立起来,弟子们还没完全适应修炼节奏,昨天还有个小弟子把引气诀的口诀念错了,把灵气引到了手指头上,肿得跟萝卜似的。您要是出了差错,宗门就没了主心骨!不如再等两年,等您修为再稳些,咱们把护山大阵布好,弟子们也能独当一面了,到时候咱们带着傀儡一起去京城,就算苏家势力再大,也不敢轻易动咱们!” 白骠说“师兄”时,会不自觉地往前凑,肩膀几乎要碰到苏言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焦急,像怕苏言下一秒就会消失。 苏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晨光透过晨雾,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将他眼底的坚定柔化了几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里泛起暖意,白氓始终记着被他从复活的再造之恩,所以他以“家主”相称,连说话时都保持着半低头的姿态,这份主仆间的忠诚从此定下来了。 而白骠是苏言在南下时认识的,两人一起冲过龙潭虎穴,一起抵御过邪祟,所以白骠更看重这份师兄弟情谊,始终以“师兄”相待,除了嘴碎之外,还算一个很好的助手。 苏言弯腰捡起地上的砍柴刀,刀身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钻进掌心,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用袖口仔细擦去刀身上的水珠,动作缓慢而认真,先擦刀刃,从刀尖到刀尾,连刀刃上的细小缺口都没放过;再擦刀柄,麻绳缝隙里的灰尘都被他一点点抠出来;最后还对着刀身哈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直到刀身映出清晰的人影,才将刀递回白氓手中。 刀柄塞进白氓掌心时,苏言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连指节都泛了白,那是担心,也是紧张,怕自己劝不动,更怕苏言真的出事。 白氓接过刀,立刻将刀别在腰间,刀柄朝外,保持着随时能抽出的姿势,像要随时护在苏言身前。 “我知道你们担心。”苏言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灵力般,穿透晨雾,清晰地落在两人耳中,“但你们不知道,我,当年是被苏家以‘修炼邪术、残害族人’的罪名赶出来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是识海的位置, 能隐约感受到原主残魂的波动,“当年害我之时,我手里还紧紧攥着苏家的族牌,指节都嵌进了肉里,眼死死的睁着睛。我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识海时,灵根树底下有个小木头人,那是我小时候做的,上面刻着‘复仇’两个字。现在那一幕幕还在我识海里晃悠,要是我不去苏家查清真相,解开执念,我也永远没法真正修行,就像识海里卡了块石头,以后再想突破境界,更是难如登天。” 苏言说这些话时,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白氓和白骠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苏言的脾气,也知道复仇的事是苏言的心结,只是心里的担忧还是放不下。 “你这小子!就是太犟!”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晨雾深处传来,打断了这份沉默。 旭东提着他那只刻着“醉心”二字的青铜酒葫芦,大步走了过来。 酒葫芦随着他的脚步晃荡,碰撞着腰间的羊脂玉佩,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串不整齐的风铃。 他的青布道袍上沾着酒渍,那是昨晚喝多了洒的,连领口都没整理好,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 旭东走到苏言面前,伸手一把拽住苏言的布囊带子,酒气混着清晨的寒气,直直喷在苏言脸上,带着灵酒特有的醇香:“苏家那护山大阵,你知道是谁布的吗?是当年请了三位阳神修士联手布下的‘三才诛邪阵’,足足有三层!第一层‘聚灵阵’能抽走周围十里的灵气,让你连术法都放不出来;第二层‘困魔阵’能缠住修士的灵脉,让你灵力运转都困难,上次蓬莱阁的四长老就是不小心闯进去,灵脉被缠了三天,差点修为倒退;第三层‘诛邪阵’更狠,能直接击碎金丹!你一个刚入金丹期的修士,进去了连阵眼在哪儿都找不到,还想查真相?怕是连苏家的朱漆大门都没摸到,就被大阵给吞了!” 旭东越说越激动,手里的酒葫芦晃得更厉害,酒液都快从葫芦口溢出来了。 他是真的担心苏言,毕竟苏言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弟子,不仅天赋高,还重情义,他不想看着苏言白白送死。 旭东的话刚说完,另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又从弟子寮的方向传来。墨谷子怀里抱着一卷刚画好的阵图,快步跑了过来,阵图的边角被风吹得不停翻飞,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用块棱角分明的青石压住阵图的一角。 墨谷子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青黑——显然是为了画阵图,熬了一整夜没休息,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嘴角还沾着点墨渍。 “还有 这个!”墨谷子指着阵图上泛着墨香的符文,语气里满是急切,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指甲缝里还嵌着墨粉,“我连夜修改了‘护世阵’的图纸,你看这里——” 他指着阵图中央的一个复杂符文,符文由无数细小的线条组成,像一张网,“我加了‘三江灵脉引’,只要能凑齐三百斤玄铁、五十颗下品灵晶,再找三株百年以上的聚灵草,半个月就能把阵布好!这护世阵布好后,能抵御阳神修士的全力一击,就算蓬莱阁的长老们来偷袭,也能撑到我和旭东赶回来!你再等半个月,就半个月,等阵布好了再去京城,至少有个退路,要是真遇到危险,还能靠着阵法拖延时间,等我们来救你!” 墨谷子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阵法的范围,从弟子寮到灵田,再到梦渊入口,都被他画进了阵法的保护圈里。 他是真的舍不得苏言走,梦枢宗刚立起来,苏言是宗门的核心,要是苏言出了意外,梦枢宗很可能会散伙。 苏言伸手接过阵图,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细密的符文。 上好的桑皮纸带着韧性,摸起来很厚实,墨香混着淡淡的灵气,顺着指尖钻进鼻腔,让他精神一振。 他能看到阵图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有的符文被划掉重画,纸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有的地方用小字标注着“灵气流向:左三右七”,字迹潦草却清晰; 还有的地方沾着干涸的墨点,显然是墨谷子反复琢磨、修改了无数次,才确定的最佳方案。 苏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旭东和墨谷子,看向不远处新搭好的弟子寮。 十几间木屋都是用新砍的松木搭建的,还没来得及上漆,木头的清香混着晨雾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 木屋的窗户是方形的,没有装玻璃,只糊了一层桑皮纸,纸面上还能看到弟子们不小心留下的指印。 弟子们正围着临时搭建的灶台煮粥,灶台是用土坯砌的,上面架着一口大铁锅,铁锅冒着袅袅炊烟,与晨雾交织在一起,像一层薄纱。 几个年纪小的弟子还在灶台旁打闹,手里拿着用树枝做的小木剑,你追我赶,笑声清脆得像铜铃。 有个小弟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的小木剑掉在地上,旁边的师兄赶紧把他扶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画面温馨得让人心头一暖。 可苏言心里清楚,整个宗门除了他和旭东、墨谷子三个金丹修士,就只有十几个刚入门的弟子,连个像样的护院都没有——要是他走了,宗门就像个没关上 门的院子,谁都能来闯。 上次蓬莱阁的柳长老还派人来打探,装作是来买灵草的商人,结果被白氓识破了,虽然没出什么事,但也让苏言意识到,宗门的防护太薄弱了。 “我不是要去硬闯苏家。”苏言的目光重新落回旭东和墨谷子身上,语气平静却坚定,像块浸了水的青石,“我只是想找苏家的家主,问清楚当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冠上‘修炼邪术’的罪名。我听说苏振南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我能拿出证据,证明原主是被冤枉的,他应该会给原主一个清白。” 苏言顿了顿,摸了摸怀里的照天印碎片,指尖传来的烫意让他眼神冷了几分:“要是苏家不肯讲道理,不肯给原主清白,那我也不会客气——照天印的威力,你们也见过,就算苏家有护山大阵,我也有办法闯进去,至少能把真相查清楚。” 墨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旭东悄悄拽了拽袖子。旭东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无奈,他太了解苏言的脾气了,这小子的性子跟他识海里的灵根树一样,认死理,只要是认定的事,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墨谷子叹了口气,也知道再劝下去没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苏言能平安回来。 墨谷子从怀里摸出一枚巴掌大的传讯符。 传讯符是用千年梧桐木制成的,颜色呈深褐色,表面刻着复杂的“千里传讯阵”,符文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用灵力加固过的。 这枚传讯符是墨谷子的宝贝,他本来是打算留着应急用的,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他将传讯符塞进苏言掌心,掌心的温度透过符纸传来,带着沉甸甸的关切:“这枚传讯符,是我用精工印特意加固过的,就算在灵气稀薄的地下密室里,也能传讯千里。你要是在京城遇到危险,别犹豫,立刻捏碎它——我和旭东就算拼了老命,也会马上去京城救你!” 苏言紧紧攥着传讯符,符纸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这枚传讯符不仅是墨谷子的心意,更是他和宗门之间的联系,只要捏碎它,就能感受到宗门的支持。 他对着旭东和墨谷子深深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郑重,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多谢师父,多谢墨长老。 走之前,我想再巡视一下宗门,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安排的地方。” 白氓和白骠立刻站起身,白氓将砍柴刀别在腰间,刀柄朝外,方便随时抽出;白骠则背起长弓,手指搭在弓弦上,却没拉满,保持着随时 能射箭的姿势。 两人一左一右跟在苏言身后,脚步轻得像猫,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确保“家主”和“师兄”的安全,哪怕是在自己宗门的后院。 旭东和墨谷子也跟了上来,四人沿着宗门的边界缓缓走着。 晨雾渐渐淡了些,阳光透过雾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子。宗门的灵田刚翻过土,湿润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腥气,几株刚种下的“凝气草”冒出嫩绿的芽尖,芽尖上还挂着露珠,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像在点头问好。 苏言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凝气草的芽尖,露珠顺着芽尖滴落在泥土里,很快就被泥土吸收了。 他想起昨天弟子们种灵草时的场景,几个小弟子蹲在地里,小心翼翼地把灵草放进坑里,还用小手把泥土压实,生怕灵草活不下来。苏言心里暗叹,这些弟子都是宗门的未来,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保护好这个刚立起来的宗门。 弟子寮的窗棂是用松木做的,还没来得及打磨光滑,边缘有些毛糙,不小心碰到还会扎手。窗户上糊的桑皮纸还有些单薄,风一吹就“哗啦哗啦”响,显然是赶工搭建,还没来得及完善。 苏言伸手摸了摸窗棂,心里想着,等他从京城回来,一定要让墨谷子把弟子寮好好修整一下,给弟子们一个更舒适的居住环境。 苏言皱起眉头,停下脚步。他看着眼前简陋的宗门,心里满是担忧:“弟子们大多刚入门,修为最高的也才筑基中期,连像样的护体术法都没学会。要是遇到邪祟或者仇家偷袭,就凭咱们现在这点防护,根本抵挡不住,上次蓬莱阁的柳长老还派人来打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搞偷袭。”墨谷子搓了搓手,语气里满是无奈,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摆弄机关留下的,老茧很厚,摸起来硬硬的。 “我早就想造些护院机关了,可精工阁里的材料实在不够。”墨谷子叹了口气,指尖从掌心老茧上移开,落在腰间的精工印上,那枚青铜小印被他摩挲得发亮,却再难挤出半点多余的灵力,“之前让弟子去扬州城的‘五金铺’采买玄铁,结果被蓬莱阁的人截胡了,说咱们梦枢宗刚立宗,用不上这么多玄铁,把料子都分给了‘清风观’那些附属宗门。现在别说造能战斗的傀儡了,就连最基础的‘驱邪傀儡’,都凑不齐材料——连傀儡关节需要的‘玄铁轴’都没有,总不能让弟子们拿木轴凑数吧?” 苏言沉默着点头,他知道墨谷子没说假话。 上次去扬州城,他也见过那家五金铺,铺子里的玄铁堆得像小山,却偏偏对梦枢宗的弟子说“缺货”,明摆着是看蓬莱阁的脸色行事。 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没有足够的实力,连买块玄铁都要看人脸色。就在这时,苏言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抬起右手,掌心对着身旁的空地,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灵力——那是识海瀚海的金沙灵力,裹着天照火的余温,在晨雾中泛着微光。 随着灵力注入,一道淡金色的光纹从他掌心浮现,像涟漪般扩散开来,在空地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阵。 “嗡——”光阵中央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十四具通体雪白的傀儡从光阵中缓缓飘出,悬浮在半空中。 这些傀儡足足有七尺高,比寻常修士还要高出半头,躯体裹着一层绣有淡金色符文的白衣——符文细密而复杂,是上古时期的“聚灵纹”,能自动吸收周围的灵气,维持傀儡的运转。 傀儡的关节处镶嵌着银白色的玄铁,泛着冷冽的光,每一处衔接都严丝合缝,甚至连螺丝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天生就是一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傀儡的眼窝,里面嵌着一颗淡蓝色的灵晶,灵晶里仿佛淬着星光,在晨雾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有生命般注视着众人。 “这是……”墨谷子手里的阵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阵图上的符文还泛着墨香,却没人再去在意。 他快步冲到傀儡面前,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傀儡的白衣,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白衣上的聚灵纹竟自动运转,顺着他的指尖往他体内钻,吓得他赶紧切断灵力。 墨谷子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青丘秘境的‘白衣傀儡’!我在《精工秘录》里见过记载!这种傀儡是高级秘境的守护傀儡,用的是上古‘灵木’做躯体,玄铁做关节,灵晶做核心,一具就能同时应对十个金丹修士的围攻,还能组成‘困灵傀儡阵’——就算是元婴修士,被困在阵里也很难脱身!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白衣傀儡?青丘秘境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 “上次去青丘处理三公主的事,顺手从秘境的护阵里拆出来的。”苏言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语气里没有丝毫炫耀,仿佛只是拆了几块木头。 他走到一具傀儡面前,伸出右手,掌心贴在傀儡的后背——那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凹槽,正是傀儡的动力核心所在。 随着苏言的灵力缓缓注入,傀儡的关节 突然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像齿轮在精密转动。 原本僵硬的躯体渐渐活动起来,它缓缓抬起手臂,手肘弯曲的角度与常人无异,没有半点机械的滞涩感。 接着,傀儡挥出一拳,拳风带着淡淡的灵气,吹得周围的晨雾都散开了些,落在旁边的槐树上,震得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飘落在地。 更惊人的是,傀儡的袖子轻轻一抖,几缕细如发丝的银线从袖中弹出,“唰”地一声划过旁边的老槐树。 银线接触树干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精准地割下了一块巴掌大的完整木片,木片掉在地上,边缘光滑得像用最锋利的匕首削过一样,连一点毛刺都没有,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木片上的年轮。 “这傀儡不仅能战斗、能守护,还能做些精细的活计。”苏言收回手,灵力一断,傀儡立刻停止动作,重新恢复成僵硬的姿态,悬在半空中,“以后有它们在宗门守着,你们也能安心些——白天让它们巡逻,晚上让它们守在灵田和弟子寮附近,就算有邪祟来偷袭,也能提前预警,至少能撑到你们赶过来。” 旭东也凑了过来,他好奇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傀儡的胸膛。 傀儡的躯体是用特殊的灵木制成的,触感温润,不像普通木头那样冰凉,反而像人的皮肤一样,带着淡淡的温度。 让旭东惊讶的是,被他戳了一下后,傀儡竟然缓缓往后退了半步,接着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像个训练有素的侍从,甚至还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对他行礼。 “好家伙!这傀儡也太通人性了!”旭东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酒葫芦都被他晃得歪了,里面的灵酒差点洒出来,“有这么厉害的傀儡护着宗门,蓬莱阁那些老东西要是再敢来偷袭,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柳如烟那娘们要是敢来,就让傀儡用银线把她的丝帕都割成碎片,看她还怎么装模作样!” 苏言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墨谷子面前,伸出手,将七具傀儡轻轻往前一推。傀儡悬浮着飘到墨谷子面前,高度刚好到他的胸口,方便他查看。 “墨长老,您最擅长精工机关,这七具傀儡就交给您研究。”苏言的指尖划过傀儡的关节,“您可以试试将傀儡关节里的‘灵晶传动装置’,和您之前设计的护世阵结合起来——比如让傀儡作为阵眼,这样就算护阵被攻破,傀儡也能继续战斗,形成双重防护。 要是研究过程中缺材料,您尽管用精工阁里的储备,要是不够,再让人去扬州城里采买,费用从 宗门的灵脉收益里出,不用省着。”墨谷子赶紧伸手接住傀儡,七具傀儡虽然看着轻盈,实际却沉甸甸的,抱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浓郁灵气。 他低下头,仔细观察着傀儡的关节,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灵晶,眼神里满是痴迷和兴奋,连嘴角的墨渍都忘了擦:“放心!我这就去精工阁!我早就想研究白衣傀儡的构造了,之前在《精工秘录》里看到记载时,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实物呢!”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苏言,眼神里满是期待:“对了!我还可以在傀儡里加些‘镇邪铜符’,让它们防御邪祟的能力更强!再给它们装上个‘警报装置’,只要有邪祟靠近,傀儡就会自动发出警报,这样弟子们也能提前准备!” 说完,墨谷子抱着傀儡,转身就往精工阁的方向跑。他的脚步又快又急,踩得地上的露水四溅,连掉在地上的阵图都忘了捡——此刻在他眼里,那些珍贵的白衣傀儡,比任何阵图都重要。 晨雾中,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精工阁的方向,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旭东看着墨谷子匆忙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老东西,一遇到喜欢的机关,就跟个孩子似的,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他转头看向苏言,拍了拍苏言的肩膀,酒气又喷了过来,“我去给弟子们安排下巡逻路线,让他们跟着傀儡熟悉熟悉,以后也好配合傀儡守护宗门。对了,我再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看好灵田,别让野兔子把凝气草给啃了——昨天我还看见一只兔子在灵田旁边晃悠呢!” 说罢,旭东提着酒葫芦,慢悠悠地往弟子寮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有了白衣傀儡,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酒葫芦上的“醉心”二字,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像一颗定心丸。 苏言站在原地,看着旭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里,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空地上,那里的晨雾比其他地方更浓郁些,空气中还隐约透着一丝淡紫色的灵气波动,那是千代存在的痕迹,只有苏言能感知到。 “千代。”苏言轻声唤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穿透晨雾,传到千代耳中。 他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四处张望,只是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仿佛在跟空气说话。 话音刚落,淡紫色的雾气开始缓缓凝聚。 随着雾气的旋转,千代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袍,衣摆扫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风起 九重天外的云中境,云雾如棉絮般缠绕着一座白玉棋盘,棋盘三尺见方,每颗棋子都泛着淡淡的灵光——黑棋是“人间势力”,白棋是“护世道统”,棋盘东南一角,代表扬州的白棋原本只余两粒,被黑棋围得密不透风,眼看就要被吃掉。 云阳真人盘膝坐在棋盘旁,鹤发童颜,道袍上绣着日月星辰,指尖捏着一粒白棋,迟迟未落下。 他眯着眼睛看向人间方向,声音带着笑意:“这苏言,倒真是颗变数棋子。” 身旁的青衣童子捧着茶盏,轻声问道:“师祖,您说苏言此去京城,能解开苏家的结吗?这东南的白棋,已经被困了三十年了。” 云阳真人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一点棋盘——原本代表苏言的那粒白棋,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顺着棋盘上的“人间脉络”,朝着京城方向缓缓移动。 与此同时,扬州方向的白棋旁,突然多了十四粒细小的灵光,像护卫般围着主棋,正是苏言留下的白衣傀儡。 “咔嗒——”棋盘上的黑棋突然躁动起来,代表蓬莱阁长老的黑棋,试图阻拦苏言的白棋,却被傀儡灵光挡住。 云阳真人嘴角勾了勾,将手里的白棋落在京城东南的位置:“护世之道,从不是靠修为高低,而是靠人心向背。你看这民心信仰之力,连棋盘都能撼动。” 话音刚落,棋盘上的白棋突然暴涨——代表扬州百姓的灵光,像潮水般涌向苏言的白棋,原本被困的两粒白棋,瞬间连成一片,竟将围堵的黑棋反围起来。 青衣童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师祖!这……这是扳回来了?三十年了,东南的白棋终于要活了!” 云阳真人笑着点头,指尖划过棋盘:“苏言带的不是傀儡,是护世的根基;他去的不是苏家,是解铃的铃人。这局棋,终于有意思了。” 他抬手一挥,棋盘上的灵光更亮,连九重天外的云雾,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京城西郊的苏家洞府,藏在一座名为“卧龙山”的山脉深处。洞府入口被“三才诛邪阵”笼罩,阵眼处的三块玄铁碑,泛着冷冽的青光,连飞鸟都不敢靠近。 洞府深处,一座通体由暖玉砌成的密室里,苏家老祖苏振南盘膝坐在玉床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浓郁的灵气,已经闭关三十年。 “嗡——”突然,苏振南周身的灵气剧烈波动起来,玉床上的灵脉纹路,竟开始微微发亮。 他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声音带着久未开 口的沙哑:“好强的信仰之力……还有……上古傀儡的气息?”他抬手一挥,密室的石壁上,突然浮现出一面水镜,水镜里映出人间的景象——扬州方向泛着淡金色的光,京城方向则有一缕黑气,缠绕着苏家大宅。 苏振南皱起眉头,指尖在水镜上轻轻划过:“这气息……是苏言?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旁边的黑衣侍从单膝跪地,声音恭敬:“老祖,三十年了,您终于出关了!外面的事,由家主苏明哲打理,只是……苏言少爷三个月前,在扬州立了宗门,还上了云阳护世功德榜,最近正要来京城。” 苏振南眼神一沉,周身的灵气更盛:“立宗?上功德榜?这孩子,倒是比我想的有出息。”他站起身,暖玉床瞬间亮起,灵气顺着他的道袍,缓缓融入体内,“备车,我要去前厅看看。这三十年,苏家的事,也该理一理了。” 黑衣侍从愣了愣,赶紧起身:“是,老祖!”他看着苏振南的背影,心里满是震惊——老祖闭关三十年,从未过问外事,这次竟因为苏言的气息出关,看来这苏言少爷,真的不简单。 苏家大宅的东厢房,烛火摇曳,映着床上躺着的人——苏言的父亲苏文山,已经昏迷了三年。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床边的药碗里,还剩半碗没喝完的汤药,已经凉透了。 深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苏文山的脸上。 突然,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皮也开始轻轻颤抖。 守在床边的丫鬟睡得正香,没察觉到异常。 “咳……咳咳……”苏文山突然咳嗽起来,眼睛缓缓睁开,眸子里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窗外的风声,像有人在低语,苏文山的眼神突然亮了亮,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重新躺下。 眼睛又缓缓闭上,只是这次,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守在床边的丫鬟被咳嗽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苏文山依旧躺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过去。 没人知道,苏文山刚才醒来的瞬间,识海里闪过的画面——那是苏言在扬州立宗的场景,是白衣傀儡守护宗门的样子,还有一道淡金色的光,朝着京城方向缓缓移动。 更没人知道,这三年的昏迷,苏文山的意识,其实一直醒着,只是被某种力量困住,直到 苏言启程进京,那股力量才终于松动。 月光依旧洒在苏文山的脸上,他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胸口微微起伏,像在积蓄着什么。 而此刻的京城街道上,苏言正牵着马,朝着苏家大宅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在深夜醒来过一次,更不知道,一场关乎苏家未来的风暴,即将来临。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祖试炼 京城西郊的卧龙山,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云雾笼罩。 云雾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紫,像被揉碎的魂气,缠在山岩上、松枝间,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山腹深处,苏家洞府的入口藏在一块巨大的玄铁碑后,碑上刻着上古“镇魂符文”,符文泛着冷光,将洞府内外的魂息彻底隔绝——这是苏家传承千年的屏障,也是阳神境魂修苏振南的“绝对领域”。 洞府最深处的暖玉密室,与外界的阴冷截然不同。 地面铺着整块的千年寒玉砖,砖面光滑如镜,映出天花板上悬着的“魂晶灯”——灯芯是枚鸽卵大的魂晶,泛着柔和的紫光,将密室照得亮如白昼。 苏振南盘膝坐在密室中央的玉床上,他穿着件绣着“幽冥纹”的紫袍,衣摆垂在玉床上,没有沾染上半点灰尘。 他的双目紧闭,眉心处嵌着颗比魂晶灯更小的魂晶,晶光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像颗跳动的紫色心脏。 “老祖,忆魂镜已备好,锁灵阵随时可开。”黑衣侍从单膝跪在玉床旁,头埋得极低,声音轻得像缕烟。 他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腰间别着柄短刃,却连刀柄都不敢碰——在老祖面前,任何带有“攻击”意味的动作,都是对魂修的不敬。 侍从能清晰地感觉到,密室里的魂气比往日更盛,寒玉砖的缝隙里,已经结了层薄薄的霜,连他呼出的气,都带着淡淡的白雾。 苏振南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泛着涟漪的紫——那是魂修修炼到极致的象征,能直接看到天地间的魂息流动。 他抬手,指尖捻起缕淡紫魂丝,轻轻搭在面前悬浮的水镜上。 水镜是用“幽冥水”凝成的,镜面光滑,瞬间映出百里外的景象——断情崖下的旧巷,苏言牵着匹黑马,正缓步走近。 “护世功德榜排名第三十七,扬州梦枢宗宗主,苏言。”苏振南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三个月前立宗,凭信仰力引动云阳真人的护世符,还拆了青丘秘境的白衣傀儡……倒有些意思。” 侍从不敢接话,只是悄悄抬眼,看向水镜里的苏言。画面里的青年穿着青布道袍,腰间别着把普通的铁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完全不像能搅动江南修真界的人物。 苏振南指尖魂丝往水镜上一点,镜面里的苏言周身,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金光——那是扬州百姓的信仰力,像层薄纱,裹在他的身上。 “可惜,信仰力再强,在魂修的锁灵阵里, 也只是摆设。”他嘴角勾起丝极淡的弧度,“把忆魂镜的锁灵阵开至九成,不要留手。” “九成?”侍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老祖,九成锁灵阵足以让元婴修士的法宝失效,苏言只是刚入金丹……” “我要的,就是绝境。”苏振南打断他,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连锁灵阵都破不了,也配当苏家的变数?更配不上云阳真人的护世符。” 侍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反驳:“是,老祖。”他转身走到密室角落,那里放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上躺着面巴掌大的镜子——镜身是用“魂木”制成的,泛着淡淡的紫,镜面光滑,映不出人影,只有层流动的魂气。 这就是苏家的传家宝,魂修至宝“忆魂镜”。侍从伸手握住忆魂镜,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按照老祖的吩咐,将自身的魂气注入镜身,嘴里默念口诀:“幽冥魂鉴,锁灵九成,引幻归真……”随着口诀念出,忆魂镜的镜面泛起强烈的紫光,道淡紫的魂线从镜中射出,顺着水镜的方向,飞快地缠向断情崖的旧巷。 密室里,苏振南重新闭上眼,眉心的魂晶亮得更盛。他的意识顺着魂线延伸出去,像双无形的眼睛,紧紧盯着水镜里的苏言。 “这场试炼,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自语,魂气在密室里缓缓流转,连魂晶灯的光芒,都跟着暗了几分。 断情崖下的旧巷,原本还吹着淡淡的秋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 可苏言刚牵着马走到巷口,风突然停了——不是渐渐变小,而是像被人掐断了喉咙般,瞬间消失。 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像块浸了水的棉花,压得人胸口发闷。 “不对劲。”苏言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照天印碎片——这碎片自从被天照火激活后,一直是温热的,像块暖玉。 可此刻,碎片竟变得冰凉,连上面的祝融火纹,都失去了光泽,像被冻住的火焰。 他心里一紧,指尖凝聚灵力,想催动照天火试试。灵力从丹田流出,顺着经脉往指尖涌,可刚到指尖,就像被抽走的潮水般,瞬间消散。 他连试了三次,每次都是如此——灵力刚到指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连半点火星都催不出来。 “怎么回事?”苏言心里慌了。他又试着调动“多重影分身”——这是他最熟练的忍术。可丹田灵力翻涌,术印捏到一半,灵力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溃散。他又试了“影子操控书”“局部倍化术” ,结果都一样——任何术法,都无法凝聚成型。 “公子留步!”苍老的呼喊声突然从巷尾传来,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苏言抬头望去,就见个老妪挎着竹篮,从巷尾的断墙后走了出来。 老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缝着块补丁,颜色与衣服不太搭,显然是后来补上的。 她的头发用根粗糙的木簪挽着,几缕花白的发丝垂在脸颊旁,被风吹得贴在布满皱纹的皮肤上。 竹篮上盖着块蓝布,布角磨出了毛边,隐约能看到里面鼓鼓囊囊的东西。老妪的步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颤巍巍的,像是随时会摔倒。 可苏言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那是种浓得化不开的淡紫魂气,像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旧巷都罩在里面。 他试着往巷外退,想离开这片诡异的区域,却发现身后的空气像结了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根本迈不动步。 “魂修!而且是高阶魂修!”苏言心头一沉。 他曾在墨谷子的《魂修秘录》里见过记载:只有阳神境的魂修,才能用魂气布下“锁灵阵”,这种阵法能锁住修士的灵力和法宝,让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此刻的他,就像被剥了壳的乌龟,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老妪走到苏言面前,停下脚步。她抬起头,苏言才看清她的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得泛着白,唯有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刚哭过一场,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公子,您是苏家的子弟吧?”老妪的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哭腔,伸手就抓住了苏言的马缰绳。 苏言能清晰地感觉到,老妪的手冰凉刺骨,像块冰。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动不了——魂气像条锁链,缠住了他的四肢,连手指都无法弯曲。 “老人家,我虽姓苏,却与京城苏家没什么往来。”苏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您有什么事吗?”“没往来?”老妪愣了愣,随即哭得更凶了,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马缰绳上,晕出深色的印子,“公子,您就算不承认,也不能不管老身的儿子啊!他也是苏家的子弟,却被人诬陷成邪祟,活活打死在宗祠前!连块牌位都没能进苏家的祠堂!” 她说着,突然松开马缰绳,双手抓住苏言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公子,求您发发善心,为我儿子伸冤吧!我已经在这旧巷里等了十年,天天盼着有个苏家的子弟能为他做主,可等来的都是些冷眼……” 苏言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却还是冷静地观察着老妪。 他发现,老妪的哭声虽然大,却没有半点“悲伤到极致”的颤抖——真正的悲痛,是哭到发不出声音,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而不是像这样,一边哭一边还能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您先松开手,有话好好说。”苏言试着调动识海的信仰力——那是扬州百姓给他的力量,纯粹而温暖,之前在结丹时,正是这股力量帮他突破了瓶颈。 可信仰力刚在识海冒头,就被一股强大的魂气压了回去,识海的灵根树,叶子都微微发蔫,像是被冻住了。 “完了,这是真的绝境了。”苏言心里苦笑。 他之前还想着,要是遇到危险,能用照天火或者白衣傀儡应急,可现在才知道,在阳神境魂修的锁灵阵里,他的那些手段,连笑话都算不上。 他就像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老妪见苏言不说话,哭得更凶了:“公子,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儿子是邪祟?是不是也不想管?可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那天只是从灵脉回来,想把灵脉献给宗祠,却被家主的侄子抢了功劳,还反被诬陷成邪祟……”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开始发抖,竹篮里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苏言低头一看,是块黑木做的宗族牌,牌上刻着“苏明远”三个字,边缘被摩挲得发亮,还有张泛黄的画像——画中的少年眉清目秀,穿着件青色道袍,腰间系着块玉佩,竟与原主有七分相似,连眉宇间的倔强,都如出一辙。 “这是我儿子苏明远,十年前也是苏家的好子弟啊!”老妪捡起宗族牌和画像,递到苏言面前,“公子,您看,他是不是很乖?是不是不像邪祟?” 苏言看着画像,心里突然泛起疑云——老妪说苏明远是十年前被打死的,可画像上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十年前的话,他应该只有五六岁,怎么可能去灵脉采矿? 而且,苏家的宗族牌,只有子弟去世后,由宗祠统一发放,若是被定为邪祟,宗族牌应该被收回销毁,老妪怎么会有? 可没等他细想,老妪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画像和宗族牌塞进他的掌心:“公子,求您了,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为我儿子伸冤吧!” 她的手冰凉,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苏言的手指,竟不受控制地握住了画像和宗族牌。 就在指尖碰到画像的瞬间,苏言觉得眉心一阵刺痛——一股强大的魂气顺着他的指尖,猛地钻进识海。 眼前的旧巷开始扭曲,断墙残垣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气派的苏家宗祠,周围围满了人。 “邪祟!你竟敢修炼邪术,玷污苏家的清白!”一声厉喝突然响起,震得苏言耳膜疼。 他定睛一看,宗祠门口的高台上,站着个留着长须的修士,穿着绣着“苏”字的紫袍,腰间系着块玉佩,正是苏家的长老。 高台下,跪着个少年,双手被铁链绑着,手腕上的皮肤已经被磨破,渗出鲜血。少年穿着件白色布衣,脸上满是血污,头发凌乱,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倔强。 “我没有!”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灵脉是我在断情崖下找到的,凭什么要让给苏宁?他只是庶子,凭什么抢我的功劳!” “还敢狡辩!”紫袍长老气得发抖,抬手将手里的令牌扔在地上,令牌“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宁是家主的继承人,需要灵脉修炼,你一个废灵根,有什么资格独占灵脉?这不是邪术是什么?这是私心作祟,是忤逆宗族!” 周围的修士纷纷附和:“就是!旁支子弟就该听从主家的安排!” “修炼邪术,死不足惜!” “打死他,给苏家清理门户!”苏言看着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他能感觉到,少年的情绪正通过忆魂镜的幻境,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愤怒、委屈、不甘,还有深深的绝望。 这些情绪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让他想起了原主被苏家赶出来的场景。 “不对,这些情绪太刻意了。”苏言突然清醒过来。他前世当了五年的群众演员,演过不少苦情戏,对“真实情绪”和“表演情绪”的区别,有着极其敏锐的判断。 真实的绝望,是像死灰一样的平静,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麻木;而幻境里的少年,虽然喊得声嘶力竭,眼神里却没有半点麻木,反而带着股“表演”的亢奋——就像他前世演被冤枉的角色时,为了让观众共情,故意放大的情绪。 他再看向旁边的妇人——那妇人穿着和老妪一样的蓝布衫,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流出鲜血。 “长老饶命!我儿子是被冤枉的!求你们放过他吧!”妇人的哭声撕心裂肺,却没有半点“失去至亲的崩溃感”——她的哭声虽然大,却很有节奏,每哭几声,就会停顿一下,像是在等周围人的反应,这正是苦情戏里“哭戏”的标准节奏。 “还有破绽。”苏言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衣服上。 老妪说苏明远是从灵脉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的是白色布衣。 可幻境里的少年,虽然穿着白色布衣,衣服却干净得很,连点泥土都没有——从灵脉回来的人,衣服上怎么可能没有灵脉矿的黑色污渍? “公子!你怎么还不动手?”老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苏言猛地回神。 他发现,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匕首——那是把普通的铁匕首,是他出发前白氓给的,用来防身。 匕首的刀柄冰凉,却带着股邪恶的力量,催促着他:“杀了紫袍长老!为苏明远报仇!杀了他!” “不!我不能这么做!”苏言在心里大喊。 他能感觉到,老妪的魂气像条毒蛇,正钻进他的道心,试图控制他的意识。 他想起了扬州的百姓——那些围着他喊“苏道长”的百姓,那些把家里仅有的灵米送给宗门的百姓,那些相信他能护世的百姓。他立宗时说过,要“护世为民”,要“查清真相,还无辜者清白”,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被仇恨裹挟,乱杀无辜。 “我的道心,不是你能控制的!”苏言在心里怒吼。他试着调动识海的信仰力——之前被魂气压回去的金光,此刻竟重新亮了起来! 那是扬州百姓的信仰力,是纯粹的善意,是护世的初心! 金光像把利剑,冲破了魂气的束缚,在识海里扩散开来,灵根树的叶子,也重新变得翠绿。 趁着意识清醒的瞬间,苏言故意露出副慌张的样子,指着幻境里的妇人,对着老妪喊:“老人家!你快看!你哭的时候,头发怎么没乱啊?” 老妪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头发?” “对啊!”苏言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夸张,“我娘当年哭我爹的时候,哭得太伤心,头发都散成鸡窝了,连木簪都掉了!可你看她,头发还整整齐齐的,木簪都没歪!这不对劲啊!” 幻境里的妇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这一下,连周围附和的修士,都停下了喊声——幻境的逻辑,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老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伸手往袖中一摸,指尖泛着紫光:“公子,你别胡言乱语!我儿子都死了,我哪还有心思管头发乱不乱!”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之前刻意营造的悲伤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 苏言趁机又指着少年的衣服:“还有啊老人家!你说你 儿子是从灵脉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可灵脉矿里全是黑泥,我之前去青丘秘境的灵脉,回来时衣服上全是黑渍,怎么洗都洗不掉。你看他的衣服,白得跟新的一样,连点灰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了幻境的“平静湖面”。少年身上的白色布衣,在苏言的提醒下,显得格外刺眼——干净得不符合常理,干净得像特意为了“被冤枉”的戏码准备的道具。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老妪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周身的魂气开始紊乱。 苏言能感觉到,缠在自己身上的魂链,松动了几分。“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哭戏的‘节奏不对’。” 苏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真正的悲痛,是哭到断气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而不是像你这样,哭了半天还能喊这么大声,连气都不喘——你这肺活量,比专门干白活的还厉害!”这话一出,老妪彻底慌了。 她猛地抬手,袖中射出缕紫魂气,直扑苏言面门:“胡搅蛮缠!给我进幻境里好好反省!” 苏言早有准备。虽然灵力被锁,但他凭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侧身躲开魂气——动作不算快,却精准地避开了要害。 魂气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断墙上,“噗”的一声,断墙竟泛起淡淡的紫雾,显然是魂气的余威。 “还来硬的?”苏言心里一紧,却没慌。 他知道,老妪越是急躁,说明幻境的破绽越多。 他故意往幻境里的宗祠方向退了两步,指着高台上的紫袍长老:“老人家,你再看看那长老的令牌!苏家的宗族令牌,正面刻‘苏’字,背面刻‘护宗’二字,我之前在扬州见过苏家旁支的令牌,就是这样的。可你看他手里的令牌,背面光秃秃的,连个纹路都没有——这也太假了吧?” 紫袍长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把令牌往身后藏,动作慌乱。 这一下,幻境彻底崩了——周围的修士开始变得透明,宗祠的墙壁出现裂纹,连少年和妇人的身影,都开始忽明忽暗。 卧龙山密室里,苏振南猛地睁开眼,眉心魂晶剧烈闪烁。他看着水镜里慌乱的老妪,指尖魂丝往水镜上一点:“没用的东西,连个幻境都维持不好。” 侍从赶紧上前:“老祖,要不再加把力?用魂气直接控制苏言的意识?” “不必。”苏振南摇头,魂晶的光芒渐渐平复,“他能从这么多细节里找出破绽,还能守住道心不被魂气控制,已 经通过了试炼。再加力,就不是试炼,是欺负后辈了。” 他抬手往水镜里注入缕魂气,语气淡漠:“让她撤了幻境,把忆魂镜留下。这小子,倒真没让我失望。” 旧巷里,老妪的魂气越来越弱。 她看着不断崩解的幻境,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她咬了咬牙,突然抬手往自己眉心一点——淡紫魂气从她头顶升起,渐渐凝成个模糊的虚影,正是苏振南的阳神分身。 “苏言,你很好。”虚影的声音低沉,带着魂修特有的冰冷,“能在九成锁灵阵里,靠道心和细节破了忆魂镜的幻境,你的护世之心,比我想的更坚定。” 苏言看着虚影,心里一震:“你是苏家老祖?” “是。”虚影点头,魂气在他周身缓缓流转,“这场试炼,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触碰苏家的因果。现在看来,你够格。” 他抬手一挥,地上的忆魂镜突然飘了起来,缓缓落在苏言面前:“这面镜子,你拿着。它不仅能造幻境,还能映照出真相——你想查的苏家旧事,或许能在镜中找到答案。” 苏言伸手接过忆魂镜,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镜身的魂气已经散去,只剩下淡淡的灵力波动。他抬头看向虚影:“老祖,你为什么要试炼我?苏家的旧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苏家的人,自然和苏家的因果有关。”虚影的声音淡漠,“原主的冤屈,你父亲的昏迷,都藏在苏家的因果线里。能不能解开,看你的道心,也看你的能力。” 话音刚落,虚影开始变得透明。苏振南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京城苏家大宅,护山大阵已为你开了道缺口。记住,因果不可逆,护世需代价。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带来更多的惊喜。” 虚影彻底消散,老妪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显然,苏振南的阳神分身已经离开,夺舍的凡人只是暂时昏迷。苏言蹲下身,探了探老妪的鼻息,确认她只是昏迷后,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手里的忆魂镜,镜面上映出自己的脸,却在角落处,隐约映出个模糊的画面——苏文山躺在床上,眉心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父亲……”苏言心里一紧,握紧了忆魂镜。 他知道,这面镜子,不仅是老祖的认可,更是他解开苏家真相的关键。 他将忆魂镜收进怀里,又把老妪扶到墙角,用干草盖住她的身体——虽然是试炼的工具,但终究是个凡人,不能让她在深秋的旧巷里受冻。做完 这一切,苏言牵着马,重新往京城方向走。 旧巷里的锁灵阵已经散去,怀里的照天印碎片重新变得温热,火影系统的术法也能正常调动。他摸了摸胸口的忆魂镜,心里满是坚定:“原主的冤屈,父亲的昏迷,苏家的因果……这次进京,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阳光透过断墙的缝隙,洒在苏言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脚步比之前更稳,眼神也更亮——首试已过,接下来的路虽然更险,但他知道,自己的道心,不会动摇;护世的初心,也不会改变。 卧龙山密室里,苏振南收回魂气,眉心的魂晶渐渐恢复平静。他看着水镜里苏言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丝极淡的弧度。“老祖,苏言已经拿到忆魂镜,接下来……”侍从小心翼翼地问。“接下来,让他自己走。” 苏振南抬手,水镜里的画面切换到苏家大宅东厢房——苏文山躺在床上,眉心的金光越来越亮,“他父亲的魂息已经松动,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这对苏言来说,是助力,也是考验。” 他指尖捻着缕魂丝,轻轻搭在水镜上:“苏家的因果线,已经乱了三十年。苏言的冤屈,是导火索;他的出现,是变数;而护世的道心,是解开因果的钥匙。”侍从点头:“老祖,您觉得苏言能解开苏家的因果吗?毕竟,苏家的水,比他想的更深。” “能不能解开,要看他的选择。”苏振南的声音淡漠,“若是为了复仇,他只会被因果吞噬;若是为了护世,为了真相,他或许能改写苏家的未来。” 他抬手一挥,水镜渐渐消散。密室里,魂晶灯的光芒重新变得柔和,寒玉砖上的霜也渐渐融化。 苏振南重新闭上眼,眉心的魂晶泛着淡淡的光——他在推演苏言的因果线,也在等待,这个护世新贵,能在京城掀起怎样的风浪。 “护世之道,道心为基,细节为刃。”苏振南轻声自语,魂气在密室里缓缓流转,“苏言,不要让我失望。” 夕阳西下,京城的轮廓渐渐清晰。苏言牵着马,走在通往苏家大宅的路上。街道上人流涌动,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与断情崖下的寂静截然不同。他摸了摸怀里的忆魂镜,镜身偶尔会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 路过一家茶馆时,他听到邻桌的修士在谈论苏家:“听说了吗?苏家老祖好像出关了,最近苏家大宅的护山大阵,比之前松了些。” “老祖出关?那苏家岂不是更厉害了?我听说,苏家老祖是炼师境的魂修,能看透人的魂息,连元神修士都不敢惹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怒闯苏宅 苏家大宅的朱漆大门前,两只汉白玉石狮子蹲在台阶两侧,狮眼嵌着墨玉,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门楣上的“苏府”匾额是百年前阳神修士题字,鎏金的字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在俯视着每一个前来的人。 苏言牵着马,站在台阶下的青石板路上。他特意整理了下青布道袍,将腰间的铁剑往里收了收——不是怕被轻视,而是不想刚进门就引发冲突。 白氓站在他身侧,手按在砍柴刀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过门口的守卫,低声对苏言说:“家主,刚才我看到那两个守卫在议论,说‘刚入金丹的嫡子,还不如咱们金丹巅峰’,怕是早就得了续弦主母的吩咐,要故意刁难咱们。” 苏言微微点头,他虽为前家主苏文山的嫡子,却因当年被诬陷离开,如今苏家由续弦柳氏扶持的旁支苏明哲掌权,这些守卫看不起他这个“落魄嫡子”,也在情理之中。 刚要抬步上台阶,就被两个穿着黑甲的守卫拦住。左边的苏虎,身材高大,黑甲上绣着“苏”字纹,周身萦绕着金丹巅峰的浑厚气息,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苏言的道袍,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站住!苏言?别以为顶着个‘嫡子’名头就能随便闯!你刚入金丹,连灵力都没稳固,也配走苏家正门?从侧门绕进去,还得给我们磕个头赔罪!” 右边的苏豹更过分,手里的长戟往地上一戳,“哐当”一声震得地面的石子都跳了起来,金丹巅峰的威压像座小山,直压向苏言:“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当年你爹苏文山倒台,你就是个丧家之犬!如今回来,还敢摆嫡子架子?信不信我废了你的灵根,让你这辈子都没法修炼!” 白氓立刻上前一步,却被苏豹的威压震得后退半步——筑基初期的他,在金丹巅峰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苏豹的手直接拍向白氓的肩膀,掌风带着金丹灵力,显然是想下狠手。 就在这时,苏言突然上前一步,右手像闲庭散步般,轻轻搭在苏豹的手腕上。“啪!”指尖相触的瞬间,苏豹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金丹巅峰的灵力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缠滞,连半分都使不出来。 他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你刚入金丹,怎么能拦得住我?你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苏言语气平淡,指尖却微微用力——他调动识海的信仰力,顺着苏豹的手腕往里钻,搅乱他的灵力运转。 苏豹瞬间疼得额头冒冷汗,脸色从红变青,连声音都发颤:“疼……疼!你放开我!柳主 母不会放过你的!” “柳主母?”苏言冷笑一声,左手悄然结印,“影子束缚术”虽不依赖灵力强度,却能靠影子困敌。 低喝一声:“影子束缚!” 地面上,苏豹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像墨色的藤蔓,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短短一瞬就缠住了他的四肢。 苏豹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眼睁睁看着苏言的指尖,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炎,那是天照火的微光,顺着他的手腕,悄无声息地钻进灵脉。 “啊!我的灵根!”苏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金丹巅峰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灵根像被火烧一样!快停下!我错了!” 旁边的苏虎早就吓得僵在原地——他虽也是金丹巅峰,却看不透苏言的手段,那能缠滞灵力、灼烧灵根的能力,根本不是刚入金丹该有的。 苏言冷冷瞥了他一眼,苏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连看都不敢看苏言的眼睛。 苏言松开手,苏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后怕。 苏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住,嫡子的身份,不是你们能辱的。下次再敢刁难,就不是伤灵根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牵着马,带着白氓,径直走上台阶。 路过苏虎身边时,苏虎连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走进大门的瞬间,苏虎才敢扶着苏豹,声音发颤地问:“豹哥,这……这苏言到底是什么来头?刚入金丹,怎么比咱们金丹巅峰还厉害?” 苏豹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落魄嫡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手段,连金丹巅峰的自己,在他面前都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苏言刚走进前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东边传来。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去,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男人腰间系着块羊脂玉佩,脸上留着八字胡,正是柳氏的心腹官家苏忠,金丹初期修为,也是苏明哲的狗腿子。 “大胆狂徒!竟敢在苏家门前伤柳主母的人!”苏忠隔着老远就指着苏言,声音尖利,“你不过是个落魄嫡子,当年你爹苏文山被废,你就该永远别回来!如今伤了苏豹,柳主母不会放过你的!” 白氓刚要开口,苏言却抬手拦住他。 他看着苏忠,语气平淡:“我是苏文山的嫡子,回自己家,却被守卫刁难,我只是自卫而已。倒是你,作为官家,只认续弦柳氏,不认前家主嫡子,这就是苏家的规矩?” “嫡子?”苏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苏言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就你这刚入金丹的废物,也配叫嫡子?苏明哲少爷可是金丹后期,柳主母还给他求来了蓬莱阁的资源!你呢?青布道袍,连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怕是在扬州混不下去,才回来蹭吃蹭喝!” 周围的家丁也跟着起哄:“就是!落魄嫡子,还不如咱们家明哲少爷!” “忠爷,别跟他废话,废了他的灵根,让他知道谁才是苏家的主人!”苏忠抬手止住家丁,眼神阴鸷地看着苏言:“你不是说你是嫡子吗?敢不敢去测根柱测一测?苏家的测根柱百年未损,只有嫡系才能测出上品以上灵根!你要是测不出,就证明你是野种,我就废了你的灵根,把你赶出京城!” 白氓心里一紧,凑到苏言耳边低声说:“家主,柳氏肯定动过测根柱,怕是想故意让您出丑。” 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然后看向苏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测就测。不过我要是测出极品灵根,你就得当着全院人的面,喊我一声‘嫡子少爷’,再把柳氏暗害我爹的证据交出来!”“极品灵根?还想要证据?” 苏忠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拍着胸脯嚣张地喊道,“你要是能测出极品灵根,我就按你说的做!可你要是测不出,我不仅要废了你的灵根,还要把你爹苏文山的牌位,从宗祠里扔出去!” 周围的家丁们笑得更欢了,在他们眼里,苏言就是个跳梁小丑,别说极品灵根,能不能通过柳氏动过手脚的测根柱,都是个问题。 苏言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前院中央的测根柱。 这根石柱高三丈,通体雪白,是用“灵髓石”制成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底部的“下品”到顶端的“上品”,共分七层。 柳氏为了打压他,早就暗中在柱底加了“抑灵符”,想让他最多测出中品灵根。 苏忠跟在后面,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他早就得了柳氏的吩咐,只要苏言测出低劣灵根,就立刻废了他,永绝后患。 苏言站在测根柱前,深吸一口气,将右手轻轻按在石柱上。就在手掌接触石柱的瞬间,他悄悄将天照火的微光注入柱底——黑炎瞬间烧断了“抑灵符”,原本冰冷的石柱突然变得温热,符文开始缓缓亮起——先是最底部的下品符文,淡白色 的光;接着是中品,淡黄色;上品,淡金色。 “哼,果然被抑灵符压成了上品,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苏忠不屑地撇撇嘴,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苏言不是极品灵根,就有理由废了他。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淡金色的光继续往上爬,越过第七层上品符文,朝着石柱顶端的空白处爬去!很快,顶端的空白处亮起耀眼的金色,整个测根柱都被金光笼罩,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微微震动。 “怎……怎么可能?抑灵符怎么没起作用?”苏忠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上品灵根也就亮到第七层,他……他怎么能亮到顶端?这……这是极品灵根!”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测根柱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金光亮到极致后,石柱表面开始出现裂纹,裂纹像蜘蛛网般蔓延,很快就布满了整个石柱。 “轰隆!”一声巨响,百年未损的测根柱,竟碎成了无数块! 碎石散落在地上,还泛着淡淡的金光,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周围的家丁们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们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测根柱撑碎,更何况是被抑灵符压制过的测根柱! 苏忠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看着苏言的背影,心里满是惊恐和后悔.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落魄嫡子”,竟然真的有极品灵根,还能破了柳氏的抑灵符! 苏言收回手,转身看向苏忠,语气冰冷:“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喊我‘嫡子少爷’,交证据,少一样,我废了你的灵根。” 苏忠浑身发抖,哪里还敢嚣张?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嫡……嫡子少爷!我错了!柳主母的证据我没有,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苏言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前院的家丁们吓得纷纷往后退,给苏言让出一条路.刚才的嚣张和轻蔑,早已被恐惧和敬畏取代。白氓跟在苏言身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嫡子的威严,终于要回来了。 苏言刚走到中院的月亮门,就听到一阵轻柔的笑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色锦袍的妇人,正端着茶杯喝茶。 妇人约莫四十岁,皮肤白皙,头上插着金钗,手里拿着把绣着牡丹的团扇,正是苏家续弦主母柳氏。 凉亭周围站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个看到苏言,赶紧凑到柳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氏抬起头,目光落在 苏言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却很快掩饰过去,换成了虚伪的笑容。 “这就是文山的嫡子苏言吧?”柳氏放下茶杯,对着苏言招了招手,语气温柔得像春风,“快过来坐,刚进门肯定累了,喝杯茶歇歇。虽说你是嫡子,可这么多年没回苏家,怕是早就忘了规矩,以后可得多跟宁儿学学,他虽是旁支,却比你懂规矩多了。” 苏言走到凉亭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台阶下,淡淡说道:“柳主母,我回苏家,不是来跟你学规矩的。还有,嫡庶有别,苏宁一个旁支,还没资格跟我比。”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自然,她示意丫鬟给苏言递茶,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嫡子又如何?你爹苏文山早就被废了修为,你刚入金丹,连宁儿的金丹后期都比不上!苏家现在靠的是我和宁儿,靠的是苏家老祖的支持,你一个落魄嫡子,回来又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不过也难怪,你从小就没了亲娘,没人教你规矩。不像我,不仅把宁儿教得很好,还给他求来了蓬莱阁的‘魂玉佩’,将来苏家的大业,还得靠宁儿继承。你呀,要是识相,就乖乖认宁儿当主,我还能给你个旁支的位置。” 白氓听得怒火中烧,刚要开口,就被苏言用眼神制止。 苏言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却没喝,只是放在石桌上,语气平静:“柳主母说笑了,我爹是被你用‘噬魂散’暗害,才会修为尽失、昏迷不醒,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有,蓬莱阁的支持,不过是你用苏家的灵脉换来的,你把灵脉给了蓬莱阁,苏家子弟连修炼资源都不够,这就是你所谓的‘执掌苏家’?” 柳氏的脸色瞬间一白,手里的团扇差点掉在地上,她强装镇定地辩解:“你……你胡说什么!文山是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跟我没关系!蓬莱阁的支持,是为了苏家好!你一个旁支养大的嫡子,懂什么!” “旁支养大的嫡子,也比你这个谋夺家主之位的续弦强!”苏言突然站起身,眼神冰冷得像刀子,“你口口声声说嫡庶有别,却扶持旁支打压嫡子;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苏家,却出卖灵脉、暗害前家主!你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坐在主母的位置上!” 他向前一步,语气铿锵,字字诛心:“今天我回来,不仅要拿回我爹的家主之位,还要查清你暗害我爹的真相,把你和苏宁的罪行,公之于众!让所有苏家子弟都知道,你们这些旁支,是如何谋夺嫡脉家产的!” 柳氏被怼得哑口无言,脸 色从白变青,再从青变红,最后涨得像块猪肝,手里的团扇被捏得变了形。 周围的丫鬟和家丁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柳氏的脸色——谁也没想到,这个“落魄嫡子”,不仅实力恐怖,口才更是犀利,把续弦主母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嫡庶之争”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言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语气冰冷:“柳主母要是没事,就别在这里挡路。我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苏言转身就走。柳氏瘫坐在石凳上,看着苏言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算计,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轻视多年的“落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不仅震了全宅,还动摇了她执掌苏家的根基。 苏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中院的拐角处。苏家大宅里,无论是前院的家丁,还是中院的丫鬟,都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嫡子,充满了敬畏。谁也没想到,这个穿着青布道袍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震得整个苏府都鸦雀无声。 而苏言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还要面对长老团,查清父亲被暗害的真相,夺回属于嫡脉的一切。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色从白变青,再从青变红,最后涨得像块猪肝,手里的团扇被捏得变了形。 周围的丫鬟和家丁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柳氏的脸色——谁也没想到,这个“落魄嫡子”,不仅实力恐怖,口才更是犀利,把续弦主母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嫡庶之争”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言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语气冰冷:“柳主母要是没事,就别在这里挡路。我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苏言转身就走。柳氏瘫坐在石凳上,看着苏言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算计,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轻视多年的“落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不仅震了全宅,还动摇了她执掌苏家的根基。 苏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中院的拐角处。苏家大宅里,无论是前院的家丁,还是中院的丫鬟,都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嫡子,充满了敬畏。谁也没想到,这个穿着青布道袍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震得整个苏府都鸦雀无声。 而苏言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还要面对长老团,查清父亲被暗害的真相,夺回属于嫡脉的一切。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色从白变青,再从青变红,最后涨得像块猪肝,手里的团扇被捏得变了形。 周围的丫鬟和家丁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柳氏的脸色——谁也没想到,这个“落魄嫡子”,不仅实力恐怖,口才更是犀利,把续弦主母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嫡庶之争”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言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语气冰冷:“柳主母要是没事,就别在这里挡路。我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苏言转身就走。柳氏瘫坐在石凳上,看着苏言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算计,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轻视多年的“落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不仅震了全宅,还动摇了她执掌苏家的根基。 苏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中院的拐角处。苏家大宅里,无论是前院的家丁,还是中院的丫鬟,都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嫡子,充满了敬畏。谁也没想到,这个穿着青布道袍的嫡子,竟然如此不好惹,三记打脸,震得整个苏府都鸦雀无声。 而苏言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还要面对长老团,查清父亲被暗害的真相,夺回属于嫡脉的一切。 喜欢忍道修真:我摸鱼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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