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师姐她偏要当废物》 第25章 高洁的品性！ 林初瑶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凌霄真人是她选定的庇护者，有实力有地位，为了稳固凌霄真人的好感度和攻略值，她在凌霄真人身上砸了不少道具和心思。 她不可能让凌霄真人在这种地方出事。 她躲在围观弟子的人群后面，透过缝隙看到了戒律堂景象。 平日里威严不可一世凌霄真人，此刻在掌门玄清面前，竟面色惨白如纸。 玄清抱着昏迷过去的白琳，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整个戒律堂冻结。 绝灵子则是抱着手臂，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而气质温润的医修奚彦，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人群，目光与林初瑶对上时，微微一顿。 “掌门……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陷害！”凌霄真人声音干涩嘶哑。 “有人故意打破戒律堂结界，对琳儿施暴，意图营造出孤绝峰残害的弟子的假象。” “哦？”玄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千钧重压，“那你倒是说说，何人如此大胆，又有何仇怨，要如此折磨一个八岁稚童，还要栽赃孤绝峰？” 凌霄真人的大脑飞速运转，到底是谁符合所有的条件，而且还与他有仇怨...... 电光火石间，凌霄真人猛地抬头，看向绝灵子：“当初收徒大典，琳儿选择了我为师，其他长老一直心有不满......不知，今日第一个发现琳儿身受重伤之人是谁？” 绝灵子听到这话，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凌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戒律堂有结界，若非有长老插手，普通弟子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此时戒律堂外本就大部分是孤绝峰弟子，他们听见凌霄真人的话，目光都看向了闻越。 闻越见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戒律堂这几位恭敬行礼：“禀掌门，是弟子第一个发现白琳师妹受了重伤，也是弟子放的留影珠。” 绝灵子看见闻越冒头，轻轻啧了一声：“是我门下弟子发现的，又如何呢？凌霄，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向来瞧不上丹修，你教出来的弟子亦是如此，别说是设计陷害，就是你求着送我，我都不要。” 闻越明白这是绝灵子不想他担责，才故意说这样的话，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将师父连累进这件事了。 归根结底是他没用，才会需要师父出面。 闻越的心中翻涌着情绪，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变强。 他不想再因自己而连累他人。 闻越没有看凌霄真人，只是对掌门说道：“弟子今日来戒律堂只是意外，若是掌门不信，可以搜魂。” 听到搜魂两个字，玄清终于将眼神落在了闻越身上。 搜魂之术，稍有不慎，轻则道基受损，重则神魂溃散。 闻越不可能不知道。 绝灵子心疼自己的弟子，凌霄可不心疼：“那就搜魂。” 只是这一搜魂，无论结果如何，青冥峰和孤绝峰的关系都不可调和了。 林初瑶眼看着青冥峰要和孤绝峰交恶，还是放不下闻越这个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即能够帮助凌霄真人，又帮助闻越。 就在林初瑶焦急地翻阅系统资料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盲点。 【系统，白琳身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对吗】 【正在扫描，经确认，白琳身上存在鬼面藤汁液残留。】 查看了鬼面藤的效果后，林初瑶心中忍不住狂喜，没错就是这个了。 只要能够证明白琳身上的伤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可以同时提高凌霄真人和闻越的好感度。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证明白琳身上有鬼面藤汁液。 毕竟她的人设可是柔弱又天真的小师妹，得想个办法超绝不经意地揭露这个真相，正好还可以趁机立福星人设。 林初瑶又开始查资料，没注意到白琳已经没有再装晕。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白琳完全没想到的。 团子说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出去，但白琳不能接受出去的代价是将闻越卷入进来。 预言书中的闻越站在“白琳”的对立面，可现在的闻越没有做任何对自己不好的事，甚至是过于好了。 白琳对于预言书的想法很简单，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对于闻越，从他能说出搜魂这个词开始，她就选择信闻越这个人。 白琳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抱着自己的掌门衣袖，开口道：“掌门，不关闻师兄的事，伤是我自己弄的。” “为何。”与此前冷漠的语气不同，此时玄清的声音低沉而柔和，里面盛满了关心。 “是被吓着了？还是......不得不如此？” 掌门的话意有所指。 可白琳只是摇了摇头：“弟子只是不想被关在戒律堂，才出此下策。” 白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软糯的鼻音，显得有些可怜：“掌门要罚就罚我吧，我可以继续在戒律堂悔过。” 白琳不可能说出小灰团子给她出主意的事，也不可能任由闻越被搜魂。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担责比较合适，况且身上的伤也确实是她自己弄的，只是现在被发现了而已。 白琳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再严重能没了命严重吗。 可就算白琳说的是实话，闻越却不信。 在闻越的视角，白琳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要不是自己凭借和白琳之间的特殊感应及时赶到，白琳还不知道要一个人在这里被关多久。 况且，闻越自己都觉得能成功来到戒律堂是意外。 若是他今天没来，或者没有成功找到地方，白琳故意将自己伤成这样不就是在等死吗。 闻越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梦，他最清楚白琳不可能故意将自己伤成那样！ 如今白琳说这些话，只是她不想连累自己，才会宁愿继续受委屈。 闻越真的快哭了。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是想来救人，结果又被白琳给救了。 他忍不住开口：“弟子今日到这里只是意外，白师妹事先并不知道弟子会来，她不可能自己将自己伤成那样。” “好了。”玄清制止了闻越继续说话，只是声音已经恢复了温柔。 他轻轻拍抚着白琳单薄的背脊，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语调：“就当作是琳儿自己不慎受伤。” 掌门说的是就当作，因为他也不信是白琳自己受的伤。 只是他觉得白琳此举是不想让孤绝峰和青冥峰为难，才会牺牲自己。 如此高洁的品性，不负继承者之名，他自然要满足。 至于真凶，他会慢慢找。 现在还有另一件事。 “琳儿的伤吾便不追究了，只是凌霄，你解释一下琳儿是犯了何事需要被关在戒律堂。” 第26章 到此为止 “哼，还能是什么原因，白琳从幻境出来以后就闭关，怕是从那时起就被关进了戒律堂。” “掌门师兄，看来有人对您的决定很是不满，才会将气都发在小孩子身上。” 凌霄真人指尖猛地收紧，看着绝灵子的眼神十分危险：“胡说八道！” 绝灵子毫不在意：“若不是这个原因，凌霄峰主是因何事将白琳关进戒律堂？” 凌霄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林初瑶的身影，陷入了某种挣扎。 这种时候，将林初瑶推出来把这件事归结为两个弟子之间的打闹是最好的办法。 如此，他最多承担一个处罚不公的结果，只是林初瑶今后的修炼之路怕是会断了。 比起白琳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凌霄确实是更愿意宠着林初瑶没错。 可这种宠爱是建立在不会对自己的利益伤害的前提下。 现在这种前提很明显并不满足了。 是选择林初瑶带给他的情绪价值，还是选择一峰之主的权利和地位，并不难做出选择。 林初瑶看见系统上凌霄真人备注栏中的守护者三个字正在闪烁，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出现在了心中。 她咬咬牙，用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同意攒的积分，兑换了一张楚楚可怜卡。 有了这张卡，别人在看她时就会下意识地对她卸下所有防备，从而更加相信她说的话。 “掌门！”林初瑶突然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弟子有要事禀报。” 整个戒律堂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初瑶身上。 和看向闻越时的幸灾乐祸不同，现在落在林初瑶身上的眼神都是担忧。 玄清看向林初瑶，眉头微蹙。 他记得上一次在幻境面前，也是这个弟子。 林初瑶恭敬行礼，看起来似乎下一瞬就要晕倒的柔弱模样，偏偏声音却很稳：“弟子方才闻到白师姐身上有特殊的气味，像是......鬼面藤汁液的味道。” 鬼面藤汁液！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种汁液的作用，如果白琳真的涂了汁液，那么今天的一切事情就都是白琳自导自演了。 林初瑶看向白琳，她虽然现在没有着证据，但是白琳只是一个小孩，只要谎言被戳穿，肯定会有破绽。 可林初瑶又失望了，白琳听见林初瑶的控诉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点头：“对，我涂的就是一种汁液。” 林初瑶：...... 又来了，白琳身上那种莫名让人窝火的感觉。 林初瑶冷哼一声，既然白琳要承认，那就承认到底吧。 “白师姐，师尊待你不薄，那天你说重话惹师尊生气，今日又这般......是因为我吗？” 林初瑶说着说着露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 可她抬眸地看了凌霄真人一眼，像是又坚定了什么，继续开口：“师姐若是不喜欢我，我离开宗门便是，为何你要伤害平日那么疼爱你的师尊？” 凌霄真人没想到林初瑶会在这种情况下出来帮他说话。 原本有些挣扎的心此时对林初瑶只剩下了心疼。 他想，林初瑶若真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宗门，他也一定会保证让她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安享一生。 白琳听见林初瑶的指责总觉得说得不太对，细想之后她决定纠正林初瑶的话，当然还不忘带上林初瑶同款可怜巴巴表情。 “我没有不喜欢师妹，师尊没有很疼爱我，我也确实惹师尊生气了。” 白琳看了预言书，也亲眼见过了凌霄真人是怎么对林初瑶的。 她想，师尊只有对林初瑶才能算得上是疼爱吧。 说完，白琳从玄清怀里站了起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瞬间拥有林初瑶同款要哭不哭眼：“今日之事都是弟子一人之过，弟子认罚。” 凌霄真人没想到白琳在掌门面前一点面子没给他留，张口斥责：“你就这样看待为师对你的教导吗？！掌门，您不能就这样听信一个孩子的判断，我只是对她严厉.......” 闻越看见白琳被“欺负”成这样也急了。 他不顾凌霄还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直接对白琳劝道：“白师妹，我知道你善良，宁愿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但有些人不值得你这样做！今日掌门就在这里，他定会为你做主！” “绝灵子！你门下弟子眼中简直毫无尊卑！” “我门下弟子好得很，总比有的人虐待女童要好。” “你！” “好了。”玄清打断了几人的争吵，伸手抚摸白琳的头，“你们这样可还有长辈的样子，此事就到此为止。” 他看向白琳的眼神柔和，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表情。 “琳儿，你现在年岁尚小，不必顾及这些。你有你要走的路，只是在正式走上这条路之前，吾更希望你能快乐。” 玄清作为当世最强者，他知道心中只有修炼的人走不远。 只有体验过人世间的爱与恨，乐与苦，才不会再被凡事所扰。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不赞同让年纪尚小的白琳一心只专注修炼的原因。 不仅是怕耽误白琳的发展，也觉得这样对待小孩未免太过可怜。 当初他同意白琳选择孤绝峰是看白琳喜欢才会放纵，可如今看来似乎是错了。 “比起一面之词，吾还是更相信奚彦的判断。” 玄清的目光从林初瑶身上掠过，带着些许冷意：“琳儿身上有伤，就去玉霄宫修养些日子吧。” 玄清淡淡开口，表明了不相信林初瑶的话。 林初瑶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奚彦分明是医修，不可能认不出鬼面腾的味道，为何会帮白琳。 他看向奚彦，却发现奚彦也正好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白琳听见自己要挪地方，想到小团子那副模样，莫名有种直觉，自己要是去掌门那里就见不到小灰团子了，于是摇了摇头。 “掌门，我留在这里就好。” 玄清有些意外，可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表情更加柔和：“好孩子。” 白琳一定是不想凌霄丢脸，才会在这里拒绝他的提议。 这样的性子，以德报怨，是担重任的好苗子，却也让人心疼。 “此事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向本尊提。” 白琳想了想毛团吃灵石的速度，没有犹豫：“我想要20块灵石。” 玄清已经做好了白琳想要奇珍异宝的准备，可他没想到白琳想要的东西竟然如此朴素。 “只是20块？” 白琳点头：“嗯。” 二十块灵石，正好撑到她去完成宗门任务回来。 玄清莫名叹息了一声：“灵石稍后送去你的住处。” 随后他又看向凌霄真人，眼中带着些许怒意：“凌霄，随吾来。” 玄清带着凌霄真人离开了。 绝灵子不愿意再让孤绝峰的弟子看戏，抓着闻越也走了。 一时间，还在戒律堂的就只剩了奚彦，林初瑶，和白琳。 林初瑶看向奚彦问系统。 【奚彦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1%】 【奚彦对白琳的好感度是多少？】 【1%】 第27章 蠢死了 凌霄跟在玄清身后很是心虚。 他是白琳的师父，无论对白琳做什么都可以对外说成是对白琳的教导。 可唯独将白琳关进戒律堂这件事他没有合适的理由，才会对外宣称白琳是闭关。 他将白琳关进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连对林初瑶的说辞也是白琳赌气闭关去了。 这样他最后将白琳放出来时，只需要告诉白琳，是自己太过疼爱她，没有忍心告诉其他人她被关进了戒律堂这件事，白琳就不会张扬。 凌霄自己也是剑修，他最知道剑修在这方面是多么地要强。 白琳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别人她进了戒律堂这件事。 这样他对白琳的惩戒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既压下了白琳仗着自己的天赋目无尊长的气焰，也不会被掌门知道。 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毁了。 都怪青冥峰那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闯进了戒律堂，还好巧不巧地看见了受伤的白琳，事情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果然，丹修就是克他。 “你将琳儿关进戒律堂是因幻境之事。”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玄清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说这话并不是在询问真假，而是肯定。 凌霄还想挣扎：“掌门，进戒律堂只是白琳太过浮躁........” “凌霄，现在没有晚辈在场，你知道若是吾来搜魂，可以保证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玄清提到搜魂两个字就已经有警告的意图在里面了。 他没有提白琳身上的伤，只是问为何要将白琳关进戒律堂的事情。 凌霄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 虽然他生出过要将林初瑶推出来挡枪的想法，可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凌霄心里其实还是很有触动的。 他没有想过林初瑶会做到这种程度。 宁愿承担自己会被逐出宗门的风险，也要帮他说话。 他这一辈子一直一个人走在变强的路上，唯独在遇见了林初瑶这个徒弟以后，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这一身修为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 现在没有小辈在场，凌霄也不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决定对掌门说实话。 “我只是气白琳不服管教，才会让她去戒律堂反思。白琳将来若是要成为平天宗的继任者，怎么能够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她在幻境之中分明早就知道了该怎么突破，但就是不出手，就这样看着其他弟子被困在幻境之中，毫无帮助同门的意思，掌门觉得任由白琳这样发展是对的吗？” 玄清听见凌霄的说辞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凌霄被看的心虚，辩驳的话最后终于弱了下去。 “琳儿在幻境之中帮助了宗门其他弟子悟道，就连受伤之事也为了保护同门，一力承担。凌霄，琳儿身上的伤必是孤绝峰弟子蓄意所为，你难道猜不到？” 玄清冷漠地开口，看向凌霄的眼中尽是失望。 凌霄表情一顿，终于还是认错：“这事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对，是我对她期望太高，才会对她如此苛责......掌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 玄清知道凌霄并不是真心地认错，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琳儿在戒律堂待了多久，你就去待多久。” 玄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可凌霄却知道他现在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对外吾会告诉其他人你在闭关，回去吧。” 凌霄还想说什么话，但是嗓子上下滚动，最后只是恭敬行礼：“是。” 长老因随意处罚门下弟子而被关进戒律堂这件事，平天宗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只要传出去，一定会被贻笑千年。 玄清将处罚说成闭关，已经是对凌霄的网开一面了。 凌霄也是知道这样，才甘心领罚。 至少掌门没有在刚才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他现在也愿意接受这个处罚。 于是，大家都知道凌霄长老和掌门离开不久之后，凌霄就宣布了闭关。 就像白琳突然闭关那样。 大家心中都大概知道凌霄突然闭关的原因，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没有人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另一边，在其他人都离开后，一直在门外偷看的孤绝峰师兄师姐们都围在了林初瑶的身边。 “小师妹你刚才怎能如此莽撞，你不知道掌门的性格，你这样非常危险！下次别再这样了！” “师妹你真是吓死我了。” “小师妹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刚才可有被吓到？” “奚彦长老，能否麻烦您给小师妹看看身体.......”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关心林初瑶有没有被吓到，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白琳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唯一一个会在意白琳伤势的闻越已经被他的师父给带走了。 奚彦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口应声：“可以。” 此时，林初瑶的系统传来提示。 【奚彦好感度上升10%，目前好感度11%】 林初瑶这下是真的搞不懂奚彦是什么心理了，如果奚彦是白琳那边的人，那他帮助白琳隐瞒无可厚非。 可是从系统资料来看，奚彦帮助白琳完全就是一时兴起。 包括现在的情况也是。 奚彦见林初瑶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怎么了？这是真被吓坏了？” 虽然是这样问着，可奚彦明显不相信林初瑶真的在害怕。 林初瑶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她低下头，假装害怕地说道：“我没有。” 奚彦轻笑一声，在众人的关切之下开始为林初瑶把脉。 无人在意的白琳正好趁此机会想要抓起小灰团子跑路，但她去阴影处找了一圈没看到，便确定小灰团子已经回去。 烬渊确实已经回去了。 被那些人气的。 他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白琳遭受的一切，有些明白为什么白琳分明天赋异禀，却是这种性格了。 哼，凡人都是一群蠢货。 烬渊懒得看，他怕自己看了生气又没有妖力能把这些人都打死从而更生气。 于是烬渊隐秘了自己的气息从戒律堂溜走，又坐着灵鹤回到了白琳的住处。 烬渊到了没一会，白琳也回来了。 她的手上还拿着掌门刚刚派人送过来的灵石，圆圆的小脸上盈满了笑意。 “小团子你看！掌门送来了2000块灵石，够你吃好久了！” 烬渊看着白琳叽叽喳喳地把灵石都往它的身上堆，一点不把他妖王的身份放在眼里的样子，真的是有点懒的骂了。 算了，这种蠢货一看就在人界活不长。 等他恢复妖力，就把这个蠢货一起带走。 第28章 不准再被欺负 白琳和小灰团子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当然这是白琳自己以为的。 烬渊到现在也不肯让白琳摸它，不过倒是允许了白琳看着它用餐。 白琳就这样看小灰团子吃灵石看了一天。 烬渊吃完灵石后为了吸收灵石中的灵力，直接睡了过去。 白琳想趁机摸一摸脏脏毛，没成功，被小灰团子逃到了缝隙处。 后面白琳哄了好久，还一再承诺绝对不会再动手动脚，烬渊才愿意重新赏脸睡在白琳给它准备的灵力床上。 白琳就这样看着小毛团，第一次没有修炼但也一点不觉得无聊。 看着看着，她甚至久违地和小毛团一起睡了一觉。 第二日，白琳照常去学宫。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她想和小灰团子玩，但是林初瑶来她的门前喊她了。 若是只有林初瑶，白琳还可以假装没听见，偏偏林初瑶的身边还带了一堆保镖，都是孤绝峰的师兄师姐。 他们都聚在白琳的屋子前，不仅闹腾，还一直往白琳的屋子释放威压。 白琳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可她怕威压影响到小灰团子。 小灰团受了重伤，现在很虚弱，这件事从白琳第一天见到烬渊就知道了。 白琳看着熟睡的团子，想伸手摸一模又怕它不乐意。 最后只是用自己的灵力将它包裹了起来，为它稍微隔绝门外的威压。 又把灵石往它身边推了推，这样等小毛团醒过来就可以直接吃到灵石了。 “小毛团我去学宫了，今天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白琳以为毛团没有听见，说完便往门外走去，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可爱的小奶音。 “不准再被欺负。”分明是很成熟的话，偏偏出现在白琳脑子里的声音十分软糯。 某位妖王自认为威严地下令在传到白琳那里的时候就变成了幼崽别扭得担忧。 白琳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明媚，就连步子都变得欢快了。 “好！” 烬渊看着白琳的笑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小屁孩笑的蠢死了，一点聪明劲都没有。 难怪被那个叫林初瑶的东西欺负成这样。 白琳很快离开了。 在白琳离开后，让烬渊觉得有些不适的威压也全部散去，反而让萦绕在他身边的白琳的灵力更加明显。 烬渊看着空空的房子，莫名有点不习惯，他觉得一定是这间屋子太过简陋的缘故。 等回了妖界，得让这个小妮子好好看看他的实力。 白琳在和林初瑶一起出发之前，被师兄师姐们好一顿叮嘱，让她好好照顾小师妹。 每个人看向林初瑶的眼中都是担忧和宠溺，就和预言书中的一样。 白琳有些难过，毕竟她之前那么努力地想和师兄师姐们搞好关系却一点用都没有，但林初瑶只来了一个月就做到了。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看见白琳不回话，一直叮嘱的孤绝峰弟子有些不满：“白琳，我们都是一个峰的，要相互扶持。” “初瑶也是你的小师妹，你别在学宫欺负她。” 林初瑶在一旁假装着急地解释：“师兄，白师姐才不会欺负我，她对我可好了.......” 白琳心里想着刚才小灰团子的话，怕这些被团子听见，只想赶紧摆脱这些人。 她言不由衷地应声：“知道了，我会照顾小师妹。” 或许是方才心中难过，白琳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哽咽。 这让原本还在叮嘱白琳的弟子愣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慌忙地找补：“白师妹，你若是在学宫有什么事也要和师兄师姐们说，我们会帮你，知道了吗？” 白琳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知道是假的。 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样才能尽快脱身。 事实也确实如此。 林初瑶的那些师兄师姐见白琳这么乖巧，没有再多说什么，白琳终于可以走了。 在白琳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孤绝峰弟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打破沉默：“刚才白师妹是不是哭了？” “那还不是怪你！一直说小师妹的事，白师妹肯定会觉得委屈啊！” “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直说！” “那有什么办法，我一直以为白师妹不会在意这些事，平时她也没和我们说过话啊，我们给她东西也不收。” “也是，还是小师妹讨喜。”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但说到最后，他们还是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分了。 “要不，下次给小师妹准备东西的时候也给白师妹准备一份？” 这句话一出，周围没人应声。 白琳的天赋一直让孤绝峰的弟子觉得害怕，虽说是师妹，可大部分时候，他们看见白琳的时候只有紧张。 他们也不觉得自己送的东西，白琳能够看的上。 “沈青师兄不是去秘境给白琳寻礼了？要不等沈青师兄先送看看。” 他们都怕自己若是给白琳送东西，白琳像以前那样拒绝，他们会丢了面子。 “行！那就等沈青师兄回来！” 白琳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声哽咽让多少孤绝峰弟子半夜想起来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和林初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到了学宫，她又看着林初瑶一脸笑意且嘴甜地向孤绝峰所有人问好。 白琳有些纠结，难道自己也要这样吗。 正在犹豫的时候，白琳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在幻境之中向白琳请教过的法修，罗鹤轩。 罗鹤轩手中拿着一枚储物戒，看见白琳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白师妹！你终于来了！” 白琳眼睛一亮，这个人，她认识！ “罗师兄。”她学着林初瑶也露出了笑容。 虽然白琳不知道自己笑的怎么样，但是罗鹤轩微微一愣后眼睛骤然变亮，她觉得自己应该笑的还算不错。 罗鹤轩现在岂止是感觉不错，他简直就是想尖叫！ 谁懂自己的崇拜对象不仅记住了自己是谁还甜甜地叫他师兄的那种感觉！ 当然，虽然罗鹤轩在心里发疯打滚，但他表面还是十分稳重地在完成闻越交给他的任务。 闻越昨天来万法峰找他，说今后要拜托他多和白琳说说话，罗鹤轩还寻思闻越这是怎么了。 结果今天刚到学宫就听见了闻越已经筑基以后不用再来学宫的消息。 毕竟闻越的年纪也到那了。 罗鹤轩嘴角勾起笑容，那真是很好了，以后他就可以一个人一直黏在白琳身边了。 “对了，白师妹，这是闻师兄下山给你买的衣服。” “他已经筑基，现在在闭关炼丹，昨天他拜托我把这些衣服转交给你。” 白琳接过衣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天闻越似乎是随口说的一句：怎么小小年纪就只穿这种衣服。 原来那不是随口说的啊。 本该在和其他弟子打闹的林初瑶看见白琳收到了闻越的衣服，故意凑到了白琳身边，惊讶道：“这个衣服......” 没有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摆手：“没什么师姐，应该是我看错了。” 白琳说着林初瑶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有一件鹅黄色的衣服，颜色和林初瑶现在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第29章 茶里茶气 衣服颜色一样又如何，款式一样白琳都不在意。 自从她在藏书阁看见预言书以后，对于同门的期待值就已经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就算现在有人突然为了小师妹把她丢出宗门都属于在她的意料之中。 像闻越这种三番两次不仅帮她，还似乎将她放在了心上了行为，才是出乎了白琳的意料。 面对林初瑶似乎是别有用心的话，白琳没管，预言书里没这段就是不重要。 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就将衣服收进了储物戒。 白琳对衣服不在意，罗鹤轩更是不在意。 罗鹤轩不仅不在意衣服，更没在意林初瑶说了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得赶紧想个办法向白琳证明自己配得上和她玩！ “对了白师妹，今日正好是问道日，我们一起去问道碑吧，这次问道碑应该还是会选你。” 听见问道碑三个字，白琳想起了预言书中有这段剧情。 问道碑通体青灰，碑文古朴玄奥，传闻是上古大能所留。 每逢问道之日，不止学宫弟子，平天宗各峰普通弟子都会前来打坐参悟。 碑文则会根据当前修士的心性进行共鸣，赐下道韵。 按照预言书中的发展，这个时候“白琳”还在被关禁闭。 心中的不甘让“白琳”拼命想要证明什么，于是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去听消息。 恰好听到问道日，“白琳”心中有了想法，只要她在问道碑面前再次被选中，师父就会知道选择她才是正确的。 “白琳”为了突破戒律堂，用上了自己学过的所有功法，以及掌门曾经给她的法器，才终于在结界上开了口子。 她从戒律堂逃了出来，满心欢喜地想在问道碑面前证明自己的天赋和价值，可偏偏这次问道碑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了林初瑶。 “白琳”心中的委屈再次达到了巅峰，她不懂为什么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天赋也会抛弃她。 偏偏就在这时，林初瑶还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地将道韵捧到了“白琳”面前，对白琳说道：“师姐，我的天赋差，用了道韵也没用，这个还是给你。” 林初瑶的这个行动在其他人眼中是纯善，是惹人怜爱，但在“白琳”的眼中却是挑衅。 “白琳”拔剑斩断了林初瑶手中的道韵，转身离开。 虽然当时没有任何人指责“白琳”的行为，可自那天起，她再去学宫，所有弟子都开始当做没她这个人，只是围在林初瑶身边，夸赞她得到了问道碑的认可。 回想完这段剧情白琳才发现，预言书中的白琳是在这天强行突破了戒律堂，她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从戒律堂被放了出来。 也就是说，预言书并不是不可变的，不变只是大的框架。 白琳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抓住什么了，林初瑶却突然在旁边出声：“对不起师姐，是我多话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林初瑶一脸委屈地跑开了。 白琳：？ 她刚才在发呆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问罗鹤轩：“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罗鹤轩也一脸茫然：“不知道，我都没注意我们旁边还有个人，她身上的灵气也太弱了点。” 罗鹤轩说完，突然意识到，白琳没有在意这个人，他也没有在意这个人，这不就是他们同为天才的相似之处吗？！ 罗鹤轩悄悄记下：同为天才，他和白琳都不在意不重要的人！ 林初瑶从白琳身边离开，立刻有别的师兄上前对她嘘寒问暖。 她看见这些师兄师姐眼中的喜爱之色，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没有被这般无视过，她一定要让白琳和罗鹤轩付出代价。 其实最初林初瑶也想过要攻略罗鹤轩，毕竟罗鹤轩是法修一脉的修道世家，家里不缺灵石。 只要有了罗鹤轩的帮助，她就再也不会为了灵石发愁。 可惜的是，系统扫描后发现，要攻略罗鹤轩必须让他对白琳的好感达到90%，恨意达到50%。 只有这样，才能以白琳作为突破口接近罗鹤轩，慢慢攻略。 偏偏现在罗鹤轩对白琳的数值，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9.99%，恨意却是负数！ 负数的意思就是，就算白琳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原谅。 这还攻略什么？ 林初瑶直接把罗鹤轩拉进了攻略黑名单，若是罗鹤轩以后敢妨碍她，她准备后期把他一起处理了。 没过多久，平天宗内一道古朴的钟声响起，所有弟子开始往最高处的问道峰赶去，问道碑就在问道峰的最高处。 白琳和罗鹤轩不是第一个到的。 以前白琳总要争一个最前面的位置，这次她倒是只随便找了近的位置和罗鹤轩坐在一起。 白琳的本意是懒得去前面，反正这次问道碑也不会选她，她就不去前面丢脸了。 偏偏罗鹤轩却一脸感动。 要知道白琳无比特殊，以她的天赋，只要她去前面，一定会有人迫于压力给她让位置。 而罗鹤轩虽然也是天才，却没有这样的压迫力，来晚了只能老老实实在后面。 在罗鹤轩的眼中，现在白琳就是为了陪他，主动放弃了去前面的机会！ 白琳真是太好了。 闻越没说错，别看白师妹天天不爱说话，还不怎么笑，但她只是不善言辞。 只要稍微跟她接触一下，就会发现她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单纯！ 此时此刻，罗鹤轩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守护白琳！ 虽然他天赋不如白琳，但他肯定能够守护白琳，别管他怎么守护，反正他灵石用不完。 白琳发现自从坐下后罗鹤轩就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 不过白琳没问，就她和罗鹤轩坐下的这一会功夫，目前在平天宗的弟子就都来齐了。 问道也正式开始。 白琳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她周身灵力流转，与问道碑的气息隐隐相合。 白琳其实做好了问道碑不会选她的准备，可偏偏就在这时，问道碑光芒大盛，碑文流转，一道清光竟然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白琳并不陌生，这是道韵。 怎么突然又选她了？这和预言书不一样了，白琳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一时间有些犹豫到底收不收道韵。 林初瑶的声音倒是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听说自从白师姐入宗门，问道碑便次次都选她，既然如此其他弟子不都就白来了？又何必跑这一趟。”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 第30章 天才的惺惺相惜！ 林初瑶的话没有人接，却也没有人反驳。 为了能够增加宗门内弟子得到道韵的机会，每次问道，宗内长老还有其他元老都不会参与。 此时此刻在问道碑前的都是宗门内普通弟子，没有掌门和长老们在场，他们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 白琳这个小孩三番两次拿下道韵，他们虽然嘴上说着后生可畏，可心里更多的是嫉妒和怨。 他们嫉妒白琳小小年纪就可以得到他们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修炼资源，也怨自己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要知道，在进入平日宗之前，他们也曾被称为天才。 对于宗门的大能和长老们来说白琳是他们需要倾尽心血培养的后辈。 可对于普通弟子来说，白琳是他们的对手。 也是抢走了他们许多修炼资源的人。 比起白琳一出现就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渺小，还是林初瑶更加得他们的心。 如今林初瑶更是仗着和白琳年龄相仿，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他们不敢正大光明地附和，但也不想反驳。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落在白琳身上，想看她面对这种控诉打算怎么办。 罗鹤轩也看向白琳，不过他是单纯地想知道，如果是白琳这样的天才会怎么应对。 反正如果是他遇见这种情况，他就会当着那些人的面把道韵收起来，并告诉他们，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想有没有白来，还不如多去修炼。 不过，结果肯定是会被其他弟子怨恨上就是了。 这种情况下，当事者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交出道韵，其他弟子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却会觉得白琳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管他人死活，将来修道有成肯定更难相处。 交出道韵，又交给谁？ 况且收到道韵的那个人会不会觉得这是白琳在羞辱他？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是林初瑶给白琳下的无法踏出的圈套。 可白琳没有这个自觉。 甚至她在听到林初瑶的话后，还松了一口气。 她都要当废物的人了，拿着道韵也没用，林初瑶说这话正好提醒了她。 这道韵可不能拿！ 白琳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在来这边之前好好回顾了问道碑的这段剧情，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师妹说自己是废物，拿着道韵没用所以将道韵让了出来，那她也让出来。 只是给谁需要好好想想。 在场的人不管给谁，白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毕竟那些人的眼神，就算是她没有细看，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怨气.......不对，除了一个人。 白琳看向了身边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兴奋什么的罗鹤轩，试探开口：“我想将道韵送给你。” 她学着林初瑶的语气，柔柔道：“那日你在幻境之中问我的问题，借道韵之力应该能更快参悟。” 众人哗然，纷纷侧目看向罗鹤轩，等待罗鹤轩的反应。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罗鹤轩的天赋也不低，是平天宗除了白琳以外，第二个在十岁之前就筑基成功的弟子。 像罗鹤轩这样的天之骄子，若不是凭借自己实力得到的道韵，想必会将其视为耻辱。 想到这里，已经有人开始在暗地里期待罗鹤轩会因为这事和白琳大吵一架了。 可事实却与他们想的完全相反。 罗鹤轩不仅没有觉得白琳这是在羞辱他，反而非常高兴地确认：“真的给我吗？！” 白琳点头：“对。小师妹说的没错，道韵每次都给我会让其他弟子白跑一趟，可我不想让你白跑一趟。” 白琳看似说出了高情商回复，实际上只是没招了，只能将林初瑶的话拿过来重复一遍假装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罗鹤轩听了这个回答却骤然红了眼眶。 什么叫不想让他白跑一趟！ 其他弟子白跑一趟都可以唯独他白跑一趟不行，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白琳的眼中，只有他！配被她放在眼里！ 这一刻罗鹤轩无比庆幸自己在幻境之中勇敢了一回主动找白琳搭话，否则他不会知道白琳已经悄悄记住了他的名字，也不会知道原来白琳这么将他放在心上。 原来他一直以来的默默关注并不是一厢情愿！ 罗鹤轩再次偷偷记下：天才与天才之间都会互相关注，惺惺相惜，比如他和白琳！ “白师妹你放心，我定不负你！”罗鹤轩激动地对白琳做出了承诺，话语中没有一丝被侮辱的羞愤，只有纯粹的快乐。 把围观的弟子都听愣了。 白琳也愣了。 负什么？她要放心什么？ 有人低声道：“白师妹倒是大度，说给就给。” 话语中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刚才趁机示好，道韵是不是也会轮到自己了。 也有人皱眉：“问道碑选谁自有天意，哪能说让就让？” 白琳完全没管这些人，她指尖轻点，那道韵便化作一缕清光，飞入了罗鹤轩的眉心。 这也是告诉了所有人，她说给是真给。 林初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的眸子突然变红，委委屈屈地开口：“对不起师姐，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 白琳看向她，面对这种哭哭啼啼的姿态已经十分平静：“小师妹你别委屈了，我已经没有道韵了。” 林初瑶慌忙摇头：“师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话没说完，罗鹤轩就打断了她：“我忍你很久了，修为不高就去修炼，整天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给谁看。” 说完罗鹤轩又转头叮嘱白琳：“白师妹你少和这样的人玩，会变成废物。” 白琳抬眸疑惑：“可我就是想当废物啊。” 这样说起来还得多和小师妹玩。 “那我也当。”罗鹤轩表示自己就是这样的没原则，“我要当废物了！你们谁要道韵，我转给你们！” 本来还在围观的弟子听见还有这好事，纷纷开口。 结果就是，道韵在二次转移的时候，自行消失了。 就好像在说，不是谁都能配得上它。 白琳和罗鹤轩都没在意道韵，没了就没了。 可他们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不久后，白琳刚回到孤绝峰，就被孤绝峰大师兄拦住了去路。 对于这位大师兄，白琳其实还挺喜欢的。 大师兄会教她练剑，会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还会在她练剑受伤的时候给她包扎治疗。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听大师兄话说话，毕竟大师兄的声音又好听又温柔。 白琳本以为大师兄做的这些就是对她好了，可直到看见预言书，白琳才知道，大师兄真正对一个人好是什么样子。 在预言书中，自从林初瑶出现后，大师兄就表现地非常爱护林初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甚至为了替林初瑶塑灵根，将主意打在了“白琳”身上。 当时的“白琳”正好因陷害林初瑶不成被关在了禁地，于是这位大师兄提议，把白琳的道骨移给林初瑶。 这样既能够让白琳赎罪，又可以帮助林初瑶养好身体。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不是他们良心发现了，而是“白琳”黑化入魔跑了。 此时此刻，这位大师兄看见白琳脸上丝毫没有恭敬之意，面色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反而有些阴沉。 他释放出了全身的威压，直到压得白琳喘不过气来，才冷冷道：“白琳，你可知错？” 白琳垂眸：“不知。” “不知？”大师兄嘲弄地笑着，“问道碑选你，是孤绝峰的荣耀！你竟将道韵拱手让给外峰弟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第31章 罗鹤轩（自信叉腰版） 白琳抬眸，语气平静:“师兄，问道碑选我，是因我心性契合，而非因我是孤绝峰弟子。道韵既已认我为主，我如何处置，是我的自由。” “放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孤绝峰！” 大师兄沈惊突然的呵斥让白琳有点吃惊又没那么吃惊。 对于白琳来说，现在在她面前的大师兄和以前相比很是陌生，可却将预言书中对大师兄的描写具象化了。 什么皱眉，目眦欲裂，呵斥，甩袖，威压等等，白琳在第一次看到这些描述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都是用来形容大师兄对自己态度的词。 可现在和大师兄再次见面，他对自己莫名的态度，无一不是在验证预言书中的描写。 至于林初瑶，也和预言书中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担忧又害怕地看着。 即便现在白琳什么也没做，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威胁或者伤害到她的事情，她还是显得很害怕。 白琳觉得这个可能就是作为废物的自我修养，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害怕。 那么同为废物的她也理应如此。 虽然白琳不知道自己要怕什么，但是害怕就对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白琳将自己嘴边下意识想反驳的话憋了回去，只是默默听着。 一边听她还偷看林初瑶的表情想尝试复刻一下。 什么眼尾要往下垂，眉头要轻轻皱但是不能皱的太狠，还有那个眼睛....... 林初瑶不懂，人怎么能够有那么大的水汪汪的眼睛。 白琳不理解，但是尊重，而且，她还学！ 在白琳惊人的自学能力之下，虽然没能完全百分百复刻林初瑶的可怜模样，但是远远看去，竟也显得有些可怜。 面对这样的白琳，沈惊训斥的话语微微一顿，恍惚间也算是终于想起了自己面前只是一个8岁的小女孩。 和小孩这么说话确实是有点太重了。 他叹息一声，正要对白琳说点软话，身后却被林初瑶扯了扯。 “大师兄别生气，白师姐应该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后，原本神色莫名缓和的沈惊又开始瞪白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慵懒带笑的声音：“哎呀，一个道韵而已，给了就给了，我们万法峰不也给了，怎么还急眼？” 听到这个声音，沈惊微微一顿，看到来人后恭敬地低下了头：“罗长老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万法峰峰主罗舟，被平天宗弟子亲切地称为财神爷的人物，也是罗鹤轩的舅舅。 此时他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向白琳，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罗鹤轩。 “舅.....长老等等我！” 罗舟不着痕迹地等罗鹤轩又靠近了一些才笑眯眯地看向白琳：“小丫头，你今日送轩儿道韵，我罗家由是感激，特来道谢。”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是罗家有的，都可以满足你。” 好不容易赶到了罗舟身边的罗鹤轩听见自己的舅舅就这么直接地问，生怕白琳吃亏，赶紧提醒：“白师妹，你有想要的东西尽管提，我们家.....不是，罗家的灵石花不完！” 罗舟听后，扇子轻轻敲打罗鹤轩的脑袋，笑道：“臭小子。” 沈惊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万法峰这是为白琳将道韵转手送给他们的事过来道谢了。 可在他的眼中，道韵选择白琳，不是选择的白琳这个人，而是选择了白琳所在的孤绝峰，这是整个孤绝峰的荣耀。 如今，白琳将道韵让出去，也不是白琳一人的转让，而是孤绝峰将道韵转给了万法峰。 万法峰就算要感谢也得感谢整个孤绝峰才是，怎么能够单单只感谢白琳。 沈惊脸色一沉，也顾不上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万法峰长老了，直接几步上前，将白琳挤到了自己身后：“长老，道韵之事乃我孤绝峰内务，还是等师尊出关后再行商议！” 罗舟听到这话一合折扇，笑意不减：“怎么是内务呢？道韵送给了我峰弟子，那便与我有关了。” 他看向白琳，眼中带着欣赏，“小丫头，你若在孤绝峰待得不痛快，随时可来我万法峰。” 白琳有些发懵。 罗鹤轩被自己舅舅的直白吓住，但是又有点期待地看向白琳。 沈惊被别峰长老当着面挖人，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是用眼神看向白琳希望她能够拒绝。 但白琳只是沉默，没有明确地告诉罗舟自己不去，也没有说自己去。 可就是这样的反应就已经足够罗舟和罗鹤轩了解她的处境了。 尤其是罗鹤轩，他现在无比骄傲。 他！就！知！道！ 在问道峰白琳将道韵给自己的事肯定会引起孤绝峰这群剑修的不满。 剑修最在意的就是修为还有剑，像道韵这种能够提升剑意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拱手让人。 在他们眼中，就算白琳不要，也应该将道韵给同为剑修的他们，而不是给其他峰弟子。 更何况...... 比起道韵，罗鹤轩其实更加在意另一件事。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但他确实隐隐约约有一种孤绝峰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师妹会算计白琳的感觉。 感觉没有任何的逻辑，只是罗鹤轩身经百战锻炼出来的直觉。 众所周知，罗鹤轩家里有一条灵脉，而他的母亲正是这一代的灵脉继任者。 身为灵脉的拥有者，罗鹤轩从小就能看见自己的母亲身边时不时冒出一些男人，用尽各种手段企图勾引他的母亲！ 偏偏他的亲生父亲蠢的要死，面对这些男人的手段竟然看不出来！没办法，罗鹤轩只能小小年纪就开始为父母感情操心，勇敢地为自己的父亲阻挡那些坏男人！ 在家短短的几年，他至少阻拦了20个男修！ 来到平天宗后，他怕自己的父亲吃亏，还特意留了人，也语重心长地和母亲谈了话。 罗鹤轩对于这种小手段最敏感了！ 根据他的观察，白琳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纯粹的小女孩，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别人算计。 不排除他看错人的可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罗鹤轩怕白琳被欺负，火急火燎地带着自己舅舅过来撑场子，没想到还真来对了。 “白师妹你别怕，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人可以欺负你......哎呦，舅舅你打我干嘛！” “叫什么舅舅，叫长老。”罗舟纠正了罗鹤轩的称呼，又转头对沈惊笑道，“同门弟子哪有欺负一说，不过是交流修炼之法，若真有欺凌之事，那可就相当严重了。” 沈惊理解了罗舟的意思，没有接话。 罗舟又重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小白琳，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白琳想了想，问：“什么都可以吗？” 罗舟的眼中依然带笑：“当然。” “那我想要一些灵兽会吃的食物，种类越多越好。” 第32章 一大堆灵石 听见白琳的回答，罗舟摇扇子的手瞬间顿住。 他仔细打量着白琳，这是除了当初白琳入宗测试时，他第二次和白琳进行交流。 在白琳回答之前，罗舟以为白琳一定会提出要灵石作为报酬。 毕竟白琳向掌门要了灵石的事情几个长老都有所耳闻。 罗舟甚至已经做好了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也猜测白琳或许会为了更多的利益故作清高地推辞。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白琳提出的要求会这样的......朴实。 “你......”罗舟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你养了灵兽？上次御兽宗送来的那只？” 白琳摇了摇头：“那只白虎给师妹了......” 至于小毛团，白琳不确定它到底算不算的上灵兽，应该算吧，它都会说话诶。 斟酌了一下用词，白琳补充道：“我的灵兽是我捡到的，它受伤了。” “是什么灵兽？”罗舟随口一问，但心里直觉白琳捡到的灵兽应该等级不比白虎低，否则不会这么上心。 “我不知道是什么灵兽，只是它圆圆的，大概这么大，毛也是灰灰的，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它不让我碰总是躲在角落........” 白琳不知道小毛团的类型，只能给罗舟描述了一下外形。 她想着若是罗舟这边能够知道小团子是什么类型的灵兽，是不是就能找到他爱吃的东西了。 罗舟越听越不对劲，一个巴掌大的圆毛团，这不是绒云兽嘛？ 那种出了名的难存活，繁殖力差的灵兽。 发展到现在，绒云兽的数量已经很少了，而存活下来的绒云兽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了一种可以大大提高生存率的办法，那就是找一个强大的修士，依附他们。 罗舟听着白琳的描述，已经几乎确定白琳就是那个被选中当冤大头的修士了。 可是，更让他觉得离谱的是，孤绝峰居然没有把白虎这种级别的灵兽给白琳，而是给了一个看起来很弱的新弟子。 罗舟的目光落在林初瑶身上，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白虎给这个弟子除了强行拉低白虎的成长时间外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罗舟后知后觉，孤绝峰好像有点奇怪。 分明是孤绝峰天赋最高的白琳，为何其他弟子看她的眼神......... 罗舟沉默了。 他看着白琳那双干净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虚伪和算计，只有对口中灵兽的关心，忍不住提醒。 “你现在的灵兽，或许对你没有任何作用。” 白琳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在意：“我也没有任何作用。” 听见白琳下意识贬低自己却又没有任何怨怼的话，罗舟这位见惯了人心肮脏的财神爷，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愤怒。 孤绝峰！你们真的把白琳养的很差！ 他将手中价值连城的扇子合上，击打了掌心三下，他的身后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位弟子，正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灵气四溢的宝箱。 罗舟指着那口箱子：“这里，是一万极品灵石，你收下。” 听见罗舟一出手就是极品灵石，周围的孤绝峰弟子眼中全都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现在用于衡量物品价值的灵石根据灵气程度分为下品，中品和上品。 若是灵气浓郁程度能够达到极品，就已经不是简单的灵石了。 按照灵气浓度来衡量，一块中品灵石等于1000下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等于1000中品。 而一块极品灵石中的灵气浓度，远远大于一万块上品灵石的总和。 可以说，除了罗家没有第二个家族，能够抬手便拿出这么多极品灵石。 而这世上，能够拒绝极品灵石的修士，也少之又少。 但白琳看了一下，还是摇头：“我还是想要灵兽能吃的食物......还有治疗灵兽的药物。” 白琳其实一开始也想过要灵石，毕竟目前来看小毛团吃的东西也就只有灵石。 可白琳又怕小毛团其实也吃别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找对食物。 她想让小毛团多试一些食物，不想毛团跟她一样失去吃各种各样美味食物的机会。 奈何兜里的灵石不允许，她也找不到途径去给毛团购买灵兽能够吃的食物。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机会了。 趁这个机会，她要让她们家毛团过上好日子！ 白琳现在满脑子都是小毛团，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 那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不光是孤绝峰的弟子，就连抬箱子的万法峰弟子也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放着极品灵石不要，要那些照顾畜牲的东西，疯了？ 沈惊甚至忍不住开口否认了白琳的话：“罗长老，白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这些灵石我就先代师妹收下了。” 沈惊说着就示意身后的弟子去将箱子接过来，但罗舟轻轻抬扇，轻易就将那两人定在了原地。 他的眼中没有了方才的笑意，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我们罗家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乞丐都能收的。” “啧，剑修就是穷酸，想要道韵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同门师妹的灵石都想要......哎呦！” 罗鹤轩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罗舟一下。 “你的白师妹可也是剑修。” 罗鹤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凑到白琳身边解释：“白师妹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就是刚才不小心忘了你还在孤绝峰了，你什么时候来我们万法峰啊，我的灵石都给你用！” 罗鹤轩和罗舟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把面前的孤绝峰弟子放在眼里。 事实上，凭借他们罗家的地位，就算凌霄真人在这里，他们也一样可以不给面子。 白琳被罗鹤轩吵的没办法，又不想驳了他们的好意，只能照实回答：“我现在已经决定当一个废物，去万法峰应该也帮不了什么忙。” “当废物好啊，你来万法峰我们一起。” 罗鹤轩没在意白琳口中提到的废物，罗舟却注意到了。 白琳分明是平天宗史上天赋最高的天才，可如今却将废物挂在嘴边，这看起来可不是小事啊。 尤其是，这些孤绝峰弟子对白琳的态度，罗舟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个例。 已经完全明白了白琳处境的罗舟声音爽朗地答应了白琳的要求：“好！我答应你，不出三日，御兽宗所有喂灵兽的食物，还有灵兽能吃的丹药都给你弄来，至于这箱灵石.......” 罗舟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孤绝峰弟子的表情，随后话风一转，笑道：“灵石给你，但在你拥有可以守护的力量之前，我作为长辈先替你收着。” “什么时候你需要灵石了，直接传音向万法峰或者罗家要便是。” 第33章 告状！ 这次白琳没有拒绝。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她再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有闻越给她送衣服在前，白琳不是第一次接受他人的好意，也算是有经验，知道该怎样应对。 她冲罗舟扬起了笑脸，甜甜道谢：“谢谢长老。” 还不忘感谢一旁的罗鹤轩：“谢谢罗师兄。” 后面这一句十分真心。 白琳知道若不是罗鹤轩，罗长老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会有机会可以改善小团子的伙食。 预言书中没有这一段。 按照预言书原本的剧情，“白琳”斩断道韵后回到孤绝峰被同门大师兄呵斥。 可“白琳”不觉得自己有错，便和呵斥她的人顶嘴，双方说话都非常难听，再加上还有林初瑶在旁边着急地“劝架”，最后的结果最终是不欢而散。 这件事之后，双方都十分记仇，白琳在孤绝峰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但也更加推进了“白琳”的修炼速度。 预言书中的“白琳”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就可以保护自己。 可现在通读了全文的白琳却再明白不过，努力没有好结果！ 学着小师妹当废物才是正确的选择！ 总之多亏了罗鹤轩的插手，白琳虽然从结果来看还是被呵斥了，但也赚翻了。 就这样白白给家里嗷嗷待哺的小毛团赚到了伙食，白琳很是满意。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 越废物越幸运！ 罗舟看着白琳这样坦诚地笑容，莫名有些内疚。 他生在罗家，从来心思都重，今日听见罗鹤轩说白琳将道韵让了出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他怀疑白琳有所图谋，要么图罗鹤轩的身份，要么图灵石。 可短短的时间接触下来，罗舟发现白琳两者都不是。 她的眼神很纯粹，这不是拥有厚重欲望的人能够拥有的眼神。 这样的人，罗舟愿意照顾，也怕她吃亏。 反观沈惊，孤绝峰的大师兄。 听说凌霄真人闭关后，孤绝峰暂时由这位大师兄代管。 可罗舟瞧着，无论如何这位大师兄也配不上长老代管的位置。 眼中的欲望太浓了。 而且罗舟总觉得孤绝峰小师妹给他的感觉也有些怪，这种怪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分明是新来的弟子，却能与白虎签订契约，还能得到孤绝峰其他弟子的爱护....... 可罗舟再细细打量林初瑶又实在是没有发现问题，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之后，罗舟怕孤绝峰的人再为难白琳，借口带白琳一起去看看灵兽都吃什么食物便将白琳带走了。 罗鹤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拉着白琳一直说话，就算说十句白琳只回一句，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等到白琳重新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傍晚了。 小毛团还一动不动地待在她上午离开时的地方，一点都没挪位置，一看就知道在她离开后小毛团没有吃灵石。 这更加让白琳坚信了一件事，其实毛团并不喜欢吃灵石，只是迫于无奈才必须吃一点。 她伸手准备摸小毛团，可想到毛团“害怕”的样子，又收回了手。 只是在旁边小声地说道：“再过几天你可以吃到好吃的食物了，我还要了可以治疗你内伤的丹药，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吃的更多。” 白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毛团没有任何反应，白琳以为毛团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去了另一边，也准备休息。 白琳转身后没有发现，烬渊那埋在毛里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小小的尾巴尖也甩了甩。 ...... 罗舟一直目送白琳回到自己的住处，又在不远处看了一会没有人来打扰白琳才离开。 不过在离开时，罗舟留了一道结界在白琳的住处门口。 做完这一切的罗舟没有回万法峰，而是开始找玄清。 玄清平日里在平天宗固定修炼的地方也就那几处，罗舟很快在冥心殿找到了玄清。 此时玄清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辉，整张脸完美得不似凡尘造物，清冷中透出惊心动魄的秾丽，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却又偏偏让人移不开眼。 感知到罗舟的气息，玄清停下了修炼，长睫缓缓掀起，眸底流转着一丝紫金神韵。 众所周知，玄清在修为大成之前因为这张脸吃了不少苦，最不喜别人盯着他的脸看。 可这个禁忌似乎对罗舟是个例外。 罗舟就这样坦荡地和玄清对视，玄清也没有任何不满，反正像老友一般主动开口：“怎么过来了。” 罗舟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开，来到玄清旁边不见外地坐在：“我今日去孤绝峰见到你中意的弟子了，还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听见最中意的弟子，玄清立刻明白了是谁，他的眼中染上了笑意：“琳儿怎么了。” 罗舟看见玄清这表情，长叹了一声。 还笑呢，等会听他说完怕是就笑不起来了。 整个平天宗，就只有罗舟知道，比起被盯着脸，玄清还有一件更加讨厌的事。 当年罗舟和玄清都还是平天宗的普通弟子，罗舟的修为比玄清稍微高一些。 不过那时罗舟的性格和现在没什么不同，都喜欢那种不为灵石折腰的人。 玄清自小因这张脸受够了苦，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罗舟给的灵石，反而引起了罗舟的兴趣。 罗舟当时就发誓，他一定要和这个看不上灵石的人成为最好的朋友！ 世上对灵石不感兴趣的人不多，玄清或许会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个真心的朋友。 定下了这样的目标后，无论玄清干什么罗舟都跟着，慢慢地也了解了玄清的情况有多么不容易。 不仅要防着修为高的强迫，还要防着修为低的下药。 当然最过分的还要属秘境那次，有一位同门因嫉妒玄清的天赋，利用同门情谊将玄清诓骗到了一处地方，让玄清暂时失去了所有修为。 企图把玄清折辱后再将人杀了。 那位同门差点成功，如果不是罗舟及时赶到的话。 自那之后，玄清便极为厌恶眼中会流露嫉妒神色的同门。 他修炼也更加勤奋，不到一年，修为反超罗舟。 又过了几年，玄清成为了长老，再无人敢觊觎。 罗舟都不敢想，要是他告诉玄清白琳现在的处境，玄清会多生气。 “告诉你这件事之前，你先念一遍清心咒，稳住心神。” 第34章 亲眼看看 玄清听到罗舟的话神色一凝，随后叹息了一声，有种莫名的无奈。 罗舟和玄清是多年的好友了，玄清一做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对于自己要说的事情玄清应该已经发现了端倪。 他脸上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了疑惑，还有一丝罕见的怒火：“你都知道还这么看着孤绝峰糟践天才？” 玄清眸光微动，周身清辉内敛：“凌霄有他的考量。” “考量？”罗舟又把扇子打开，开始玩他的扇子，“你真觉得凌霄有考量？” 见玄清不说话，罗舟继续说道：“加上这次，问道碑连续五次选择了白琳，若是我们万法峰有这样的天才........算了，你可知道她在孤绝峰被同门排挤。” 玄清点头：“琳儿天赋本就异于常人。” 意思是天才被敬畏是正常的。 玄清也是这样过来的。 站在玄清的角度，不是白琳被同门排挤，而是平天宗其他人都没有被白琳选为同行者。 罗舟听到玄清的话翻了一个白眼：“算我求你了，你不行真养个孩子吧。” 回答罗舟的是玄清淡然的眼神，以及掷地有声的拒绝：“最近求到我这里的事情有点多，你求我这事得等等。” 罗舟：...... “你......算了，又故意气我。” “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想让白琳至少在金丹期前过的喜乐安宁，这样才能让她真正入红尘，你觉得白琳现在过的算安宁吗？” 罗舟想到自己赶到孤绝峰时，看见白琳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被孤绝峰众人所指责的场景，越说越有点气，但他还是在玄清面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总之，我今日去见她，虽然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但她定是受了大委屈。” “若是孤绝峰容不下白琳，可否让她重新拜师，拜到万法峰门下，由我亲自教导。” 玄清静静地听着，直到罗舟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当年我初入宗门，因天赋招人嫉恨，处境艰难，是凌霄多次出手维护。他性子虽是冷硬执拗了些，但绝非是不辨是非、苛待弟子之人，至于同门排挤……” 玄清想到那个凌霄新带回来的弟子，微微蹙眉，“许是小女儿间的些许摩擦。” 罗舟轻笑了一声，破有些感慨：“总之，听轩儿说，那丫头如今在学宫的处境也不是很好。你可还记得那日在幻境前，凌霄若真护着她，岂会任由弟子间的摩擦发展到那种地步，甚至需要你出面定责？” 玄清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会，终于开口。 “我亲自去看看。” “你早就该去了。”罗舟唰地一声将扇子关上，“再不去，好好的苗子都要毁了。” 玄清没再接话，罗舟也没再抱怨，只是自顾自地在玄清修炼的地方巡视了起来。 罗舟一边看一边摇头，怎么还在用红木材料的柱子，至少也该是灵玉的啊，他真是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 感慨完后，罗舟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给玄清摆上才离开。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玄清静立片刻，想起白琳那日在戒律堂的模样.......以及，凌霄对白琳愈发严苛固执的作风，缓缓闭上了眼。 一道气息完全内敛的神念化身悄然分出，融入清风，朝着孤绝峰的方向而去。 两日后，万法峰送来的东西到了。 就像罗舟所说，里面有御兽宗所有类型的供给灵兽食用的食物，以及治疗丹药。 丹药分为治疗内伤的，治疗外伤的，以及通用的。 食物和丹药分别放在两个储物戒之中，这两个储物戒的空间，是白琳现在的储物戒空间百倍不止。 白琳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几个精致的玉盒和瓷瓶。 在一帆精挑细选后，拿起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蜜香和灵果清甜的乳白色膏体。 她用玉匙挖了一点，递到窝在灵力垫上的毛球面前，轻声询问：“团子来试试这个喜不喜欢，闻起来很甜。” 不过虽然白琳这样问了，可实际上她暂时没有分清楚这一坨毛绒绒的嘴在哪里。 只能凭感觉。 烬渊听了白琳的话，在软垫上圆滚滚地翻了一个身。 如果不是白琳亲眼看见它圆滚滚地动了，完全不会知道它动了。 因为毛团的正反面完全一模一样！ 白琳见状将手心又凑近了些，几乎要碰到烬渊的毛发。 就在快要碰上的时候，烬渊猛地往后一缩，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威胁的“呜噜”声。 大胆，竟敢妄图用这种低等品接近本座！ 烬渊本可以给白琳传音威胁她，可他之前吃进身体里的灵石都用于疗伤了，暂时没有多余的余力，只能用最原始的声音表达不满。 “我没有碰你。” 白琳从善如流地缩回手，将那块乳膏放在它身旁的一个小叶碟里：“我放在这里，你想吃的时候自己吃就好。” 烬渊没动。 要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欺起伏，白琳差点以为毛团没了。 明明之前还因为想自己闯入了戒律堂，怎么还是不愿意自己接近呢，白琳不明白。 想到这里，白琳轻轻叹了口气，开始翻找药物。 她拿起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气弥漫开来。 “这是养护心脉的丹药，灵兽吃了可以加快伤势恢复的速度……” “我给你放在这里，你若是信我就吃。” 这一次，毛团没有立刻发出威胁的声音，只是藏在毛发中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表面上它依旧保持着高贵的沉默，仿佛根本不在意白琳在做什么。 白琳也没在意小毛团有没有反应，埋头继续整理。 此时在白琳院子的入口处，玄清的神念化身悄然立于此处，将屋内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白琳耐心地哄着一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低阶灵兽，偏偏那小兽还毫不领情，看起来十分傲慢。 并且让玄清感到不悦的是，白琳在面对这只妖兽时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珍惜，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温暖。 玄清的目光再次落在灰色毛团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灵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以他化神巅峰的神识，竟也看不透它，只觉其气息内敛得过分，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但玄清没有从这灵兽身上感觉到恶意，便没太在意。 他此时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白琳身上。 这孩子，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孤独。 这时，林初瑶被孤绝峰的同门簇拥着往学宫走去。 从玄清的神念前走过是，玄清看清了林初瑶脸上坦然大方的笑容，和白琳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又过了一会，白琳独自一人看着依旧团着不动，对精致食物不屑一顾的毛团，轻声叮嘱：“我去学宫了，东西放在这里，你记得吃。” 毛团毫无反应。 白琳匆匆离开。 玄清的化身也悄然跟上，随白琳前往学宫。 第35章 轻如鸿毛 白琳御剑来到学宫。 刚到学宫罗鹤轩就黏了上来，问白琳自己送过去的东西怎么样。 白琳对于罗鹤轩的靠近倒是不排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只是站在玄清的角度，却很清楚地发现，现在整个学宫被无形中地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白琳和罗鹤轩，另一部分是其他所有学宫弟子。 更有意思的一点是，除了罗鹤轩意外，其他弟子的灵力对于白琳都有有些排斥。 可白琳的灵力没有对任何人有排斥。 灵力与灵力之间出现相斥现象，只可能与灵力主人本身的意志有关。 玄清心中涌起一些莫名的情绪，到目前为止，白琳的处境都和罗舟说的一样。 今日学宫的修行课业是担山。 担山并非真担山岳，而是在特制的木桶上刻上可以控制重量阵符，学宫的弟子们需挑着这些水桶往返于山涧与学宫之间。 阵符会根据挑桶者的心境自动调整重量。 心绪越是平稳沉静，桶重便越轻，能达到凝练心神的效果。 反之，心浮气躁、杂念丛生者，则会感到肩上的担子重如千钧，寸步难行。 教习这项课业的是一位面容严肃，金丹后期的年轻师兄，姓赵，叫赵煜。 他才加入学宫没多久，还没有正式成为教习长老，但是却担任了学宫的不少课程，白琳几乎每隔两日就能在学宫看见他。 按照的这样的频次，几乎没有时间可以进行修炼了。 不过也有传言称，这位煅体峰的赵师兄在修炼中遇见了难以突破的困境，百年年如一日地被困在金丹期。 他是为了不再被修为所扰，才会选择来学宫教导新弟子转移注意力。 此时他一一唤着学宫弟子们依次上去领取水桶，中气十足。 “下一个，林初瑶。” 林初瑶听见自己的名字，起身上前。 白琳这才发现林初瑶今日穿了一身看起来很眼熟的鹅黄色衣服，那件衣服和闻越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林初瑶此时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柔弱，蹙着小巧秀气的眉，看着那对她而言略显粗笨的木桶，眼中适时地流露出几分畏难与无助。 几个早已领了桶的师兄见状立刻围了上去。 “小师妹身子弱，这水桶不轻，赵师兄能否给师妹换个桶？” “不换也行，师妹，量力而行就好，赵师兄定不会苛责。” 林初瑶听到这些话却柔弱坚定地摇头，声音细细软软的：“多谢师兄们好意，初瑶既入道途，便不能畏惧艰难，总要自己尝试的。” 说完，她努力提起一只水桶，身形晃了晃，小脸微微发白，惹得周围又是一片心疼的赞叹。 为首的赵煜也欣慰地点头。 他们煅体峰就是欣赏这样不惧艰难，努力突破自己的弟子。 此时罗鹤轩也注意到了林初瑶身上的衣服，敏锐的直觉让他轻嗤了一声：“什么啊，闻师兄送的衣服怎么这么普通，哪里都能看见。” 罗鹤轩趁机对白琳开口：“师妹，前些日子我已经让家里在帮忙做衣服了，保证世上仅一件，也只有你能收下。” 当时罗鹤轩接受闻越的请求帮他转交衣服时，当着闻越的面清点了衣服，自然知道其中的款式。 他还让人特意去查了价格。 这样他才可以偷偷送白琳更贵，更独特的东西！ 直到一步一步成为白琳身边最亲近的师兄！ 虽然很对不起闻师兄，但是，白琳身边最亲近的位置只有一个。 师兄之争，向来如此。 白琳还没有回答，就已经到了她去拿桶。 “下一个，白琳。” 白琳上前，面无表情地领了自己的桶。 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或明或暗的视线，即便她现在什么也没做。 在预言书中的这一段，“白琳”因嫉妒林初瑶众星捧月，更不满师父师兄的偏心，心绪剧烈起伏，导致水桶重得让她直不起腰，最终狼狈倒地。 回到孤绝峰后，“白琳”入学宫多年的唯一一次不合格引来了凌霄的厉声斥责，以及同门的嘲笑，这成为她黑化的又一导火索。 但此刻，白琳的内心一片平静。 她要成为废物，不合格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等到桶压的她直不起身的时候她就直接说自己动不了，也挺简单的。 很快，每个人的手中都领了桶，弟子们排成队伍开始行进。 山涧并不远，但平日里这些弟子都习惯了通过灵兽出行，或者是御剑飞行，此时挑着水桶纯靠腿走山路是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没有像煅体峰那样系统锻炼过身体的弟子，更是艰难。 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林初瑶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队伍中间脚步踉跄，一副快要坚持不住却还在拼命硬撑的倔强模样。 “林师妹，你没事吧？”有人注意到了林初瑶的吃力，立刻上前关切道。 “没，没事......”林初瑶声音虚弱，带着颤音，“我还可以......” 话虽如此，可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晕倒。 赵煜也注意到了这边，上前查看林初瑶的情况。 白琳此时正在纠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放弃合适。 在预言书中她应该被桶压的无法起身才对，可偏偏今天她的桶轻的吓人。 桶上刻的阵法可以显示桶的重量，根据显示重量的不同，也可以判断心静和心乱的程度。 此时白琳看着桶上标的重量，差不多等于一根羽毛的重量，狠狠叹气。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分明她的心很乱！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放弃比较合适！ 就在烦恼的时候，白琳感觉到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耳边也传来了议论声。 “小师妹好像坚持不了了。” “她身体本就不好，能够走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小师妹，你上来，剩下的路我背你。” “不，师兄，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我就走到这里就好，下次我会更努力的.......” 白琳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时候。 她就知道，她的废物师妹一定可以给她指引！ 赵煜本来还想鼓励林初瑶再坚持坚持，修炼还是得突破自己。 还没开口，另一道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干巴巴的声音也响起：“赵师兄，我也挑不动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愕然转头，便看见白琳已经放下了水桶，站在原地。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额头上也没有细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煜突然有点头疼，白琳这个天赋怪今日怎么也出幺蛾子了。 他走到白琳身边，先去检查白琳的桶，想看看是多重的重量才会让最强天才甚至走不到一半的路程。 “是今日状态不好吗？白琳......桶重......十毫？！” 气氛瞬间有点凝滞。 十毫，那不是才差不多一根羽毛的重量？ 第36章 都怪林初瑶 白琳听见自己的桶重被念出来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点完又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学着林初瑶，夹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解释：“赵师兄，今日我就走到这里了，下次我会更加努力......” 林初瑶看见白琳这副作态，脸上那副强撑的倔强表情差点没挂住。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琳这是在学她。 可白琳这是为什么，东施效颦吗，实在是可笑。 周围的弟子们听见白琳的话也觉得奇怪。 白琳的天赋不止是她的修炼速度和悟性，而是连她的身体素质在学宫弟子中也是佼佼者。 若是因心境杂乱导致桶增重走不动他们还能理解。 可偏偏刚才赵煜说白琳的桶才重10毫，等于没有重量！ 白琳挑着没有重量的桶怎么可能才走这点就走不动了，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其他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负责这场教学的赵煜不可能不知道。 他皱紧了眉头，走到白琳面前，沉声道：“白琳，休得胡闹！这才刚开始！” “我没胡闹。”白琳语气依旧平淡，“我真的走不动了。” 赵煜显然不信白琳说的，但也不能排除这个桶是在白琳放下的时候才变了重量，或许在白琳身上时这个桶很重呢？ “白琳，把手放在桶上。” 白琳照做。 赵煜立刻弯腰查看白琳那对桶上的阵符。 白琳触碰时，阵符微光流转，显示着一个数字——依旧是10毫！ 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赵煜没有立刻让白琳收手，而是又盯着看了一会。 期间，他还企图用话语干涉白琳的心绪。 可是没用。 阵符显示的重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稳定得可怕，几乎没有一丝波动。 这说明白琳的心境从始至终都平稳得像一潭深水，甚至还是进入了修炼状态的深水。 她不是真的挑不动，这根本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煜猛地抬头，看向白琳。 少女的眼神清澈坦荡，甚至带着我就是挑不动的无辜。 赵煜真有点没招了，谁能告诉她这位天才到底在想干什么？ 难道是觉得今日的训练对她没有作用才想赶紧离开吗？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打算放弃的林初瑶又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比刚才更加委屈却又努力坚强的表情：“是我不好，不该给赵师兄添麻烦，我还可以再坚持.......” 说着，她又去挑桶，手腕却一软，让桶晃荡了一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赵煜听见林初瑶这边的动静下意识地看向林初瑶那边。 此时林初瑶桶上的阵符光芒闪烁，数字起伏明显，显然心境并不平稳。 并且重量比最开始查看的时候还要重上一些，很显然是现在正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林初瑶心绪不稳。 这不难猜出，林初瑶因为白琳的行为导致桶的重量变重了。 赵煜叹息一声，其实他也能理解林初瑶。 自己拼尽全力都办不到的事情，有人分明能办到却还要放弃，这实在是有些.......太伤人了。 想到这里，赵煜对白琳说话的语气也变的重了些。 他压低声音，对白琳沉声道：“重量适中，莫要偷懒，继续！” 本以为白琳还要推脱，可出乎意料的是，白琳竟然又乖乖地挑上了，那轻松的模样，丝毫没有挑不动了的样子。 赵煜更加看不懂，但白琳乖乖听话是好事。 他回到队伍上方，开口：“继续。” 又一次的变故发生在队伍前进了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 林初瑶因身体到了极限，晕了过去。 此时林初瑶的木桶显示的重量是1斤，差不多就是正常的重量。 赵煜对林初瑶的虚弱也有所耳闻，能够带着一斤的桶走这么久已经是身体极限了。 虽然天赋平平，但胜在努力。 赵煜对林初瑶的印象在此时有了质的飞跃。 “赵师兄，小师妹真的到极限了！” “小师妹的身体本就不好，她绝对不是偷懒的意思.......” “赵师兄明知道师妹方才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为何还要同意师妹继续！” 赵煜听到指责的话也没有觉得奇怪，甚至有一种自己真的错了的感觉。 要是他刚才阻止了小师妹逞强，是不是就不会让她晕倒了。 赵煜此时内疚的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偏偏白琳再次开口。 “师兄，我也挑不动了。” 听见白琳的声音，赵煜心中莫名燃起火气。 都怪白琳，方才若不是白琳捣乱，他怎么会放任小师妹继续。 “白琳，别装了，说出你的理由。”赵煜的语气不善，“若是你没有正当理由，休怪我上报宗门。” 将学宫的事情上报给宗门，是学宫之中最严重的处罚了。 罗鹤轩本来没打算开口，毕竟他一开口肯定动怒，一动怒桶肯定挑不动，挑不动回到万法峰肯定被笑话，他不想被笑话。 可听到区区一个赵煜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白琳说话，他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啧，还有脸问理由？还不是因为那边那个晕倒的林初瑶。要是林初瑶晕倒，白师妹毫发无损地通过测试，回去肯定又要被扣上自私自利，不顾同门的帽子。” “对吧，孤绝峰的各位。” “罗鹤轩，你血口喷人！” “别和他计较了，现在赶紧将小师妹送去休息才是正事！” 罗鹤轩的话被否认了，可一直隐在暗处观察的玄清，却知道罗鹤轩的话是对的。 那几个孤绝峰的弟子在罗鹤轩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还有灵力的气息，都告诉了玄清，罗鹤轩说的是对的。 再看周围弟子们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林初瑶，对白琳投去不满的目光，玄清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罗舟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这不是小女儿家的摩擦，而是排挤。 白琳正在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方式反抗着。 她宁愿自污，也不愿再费力辩解什么。 林初瑶...... 玄清的目光转向那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审视。 【警告：玄清好感度-200，宿主已有性命之忧】 林初瑶正装晕呢，听见这个消息差点绷不住。 【不是，这个玄清有病吧，长这那么好看一张脸怎么是个神经病啊，我得找个机会靠近玄清才行了】 【宿主守护者为凌霄，凌霄对玄清有克制作用，建议宿主维护守护者】 【行，知道了，等会我就去找凌霄哭，让他赶紧出来保护我，别闭那破关了】 第37章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不会嫌麻烦 林初瑶晕倒的事情让好几位弟子当场放弃了本次测试。 他们宁愿在学宫测试之中不合格，也要亲自将林初瑶护送回去，直到小师妹的身体好转。 “赵师兄明鉴，师尊闭关前曾将小师妹安危托付于我等，此乃师命重托，我等岂敢有半分懈怠？” 说话的这人白琳认识，这是孤绝峰早她四年进入学宫的师兄，和他同样拜在凌霄门下，是她的七师兄。 白琳3岁刚入宗门时，这位师兄也曾关切地叫过她师妹，还教她认识学宫之中的弟子。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这位师兄突然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她原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主动找这位师兄询问，可师兄却只是说这是为了不耽误她修炼。 白琳看着被七师兄关切的林初瑶，觉得一切都串起来了。 果然，只有她需要修炼，而本就是废物的小师妹是不需要修炼的。 真好啊。 在孤绝峰弟子解释了需要照顾林初瑶的理由后，又有一道字字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响起：“我等与那受尽师门之恩，却毫无同门情谊的天才自是不同。” 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说谁，毕竟当时在幻境前的事情闹的很大。 那场幻境测试结束以后，被白琳帮助过的弟子大部分都有所突破。 要么是感觉来了，闭关准备筑基，要么就是和闻越一样瞬间顿悟，直接筑基。 这些筑基的弟子都不能再来学宫，除非是修炼大成后以教习的身份重新进入。 现在还剩下在学宫进行修炼的，几乎都是在幻境之中迷失了自己的弟子。 在幻境之中依靠白琳守住了心中清明之人已经没几个了。 此时在测试队伍的角落，有一对双胞胎阵修见白琳孤零零地在那里被人讥讽，也没人帮忙，有点蠢蠢欲动。 在幻境的时候，白琳曾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们，她们一直记着的。 云珂犹豫了一会，小声地对旁边的云颖开口：“姐，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啊，她师门的人好像都在欺负她诶.......” “帮啊，我刚才已经传音问了师父有没有阵法可以让我变得巧舌如簧，他没理我。”云颖一边说着一边把传音阵法给云珂看。 云珂这才发现，她的姐姐早在方才罗鹤轩开口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师父在闭关，姐姐要不问问师兄师姐们。” “师兄师姐都不看传音，发给他们下个月都不一定回。” “那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云颖收起了传音阵，还十分谨慎地开了一个隔音结界。 “我们先一步去终点画一个囚禁阵法和一个解除阵法。解除方法是喊白琳的名字，心情平静者可离开，心有怨怼者就会继续被关着。” “妹妹你好聪明！那不如这样，解除阵法再串一个传送阵法，传送位置就设在......茅房！” “会不会挨骂呀。”云珂有些担心。 她想起上次她和姐姐试验陷阱阵法。 把传送、幻阵以及囚阵几个合在一起看能不能同时发动。 就结果而言这个试验成功了，但也把九锁峰的三师兄传到了茅房正中困了两个时辰，后面她们挨了好一顿说。 “挨骂我们就说是孤绝峰干的，他们为了折磨白琳出此恶计还故意陷害我们。” “姐你好聪明！” “小意思。” 于是在所有人都还在看热闹的时候，这两位已经重新带着桶出发了。 并且此时她们为了干成这超级坏事.....不是，超级好事，十分专注，导致桶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云珂云颖走了一段，发现有人跟了上来。 她们以为是自己走的太慢赶紧加快了步子，没想到后面那人却穷追不舍。 就在他们准备设置一个阵法把这人困起来的时候，扭头却发现是老熟人。 “莫观山你跟上来干嘛！” 莫观山也是在幻境之中靠着白琳稳住了心神的其中一位。 在幻境中没什么存在感，不过却很喜欢在白琳身边发呆。 就因为莫观山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白琳面前发呆，问他什么也不说话，导致云珂云颖记得很清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莫观山是幻境中少有的，除了双胞胎姐妹以外和白琳年纪相仿的人。 莫观山的名字是白琳告诉她们的，不是莫观山自己说的。 他总是很沉默，却是唯一一个在白琳离开后就跟着离开的人。 发现白琳在幻境中倒头就睡，他也倒头就睡。 发现白琳被闻越捡走了，他也去缠着闻越让闻越把他也捡走。 不过莫观山没有在幻境中展示过自己的实力，这让双胞胎姐妹一时间拿不准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莫观山见自己被发现了，微微一愣，眼中的恍惚渐渐散去，像是终于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他第一次对双胞胎姐妹主动开口道：“我想帮白琳，卦象让我跟着你们走。” 两姐妹对视一眼，帮手来了。 “那你要走快点跟上我们。” 莫观山乖巧点头，随后，白皙清瘦的小脸又冒出了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恹恹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 但他桶的重量却很轻，大概五根羽毛的重量。 双胞胎姐妹对视一眼，更加加快了脚步，莫观山紧紧跟着。 三个人走在干大事的路上，白琳还在被含沙射影不顾同门。 但因那些人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罗鹤轩也不好接话。 他要是接话不就是证明白琳真是他们口中那种人了吗？ 罗鹤轩只能自己生闷气，准备等会儿回去就找舅舅告状。 顺便催催他赶紧把白琳带过来，剑修都是一群疯子！ 赵煜听见孤绝峰这几人就算放弃测试也将林初瑶送回去，认为这些弟子实在是重情重义，必须批准。 他还特意给这些送林初瑶回去的弟子留了再次测试的机会，承诺等他们送人回来，可以从头开始测试。 但对白琳，他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他认为林初瑶是天赋不行，却为了修道拼上了所有。 可白琳，轻易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一切，还无比傲慢，根本不把大道放在眼中。 “白琳，你确定不继续测试了吗？” 表面上是在询问，可赵煜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威胁。 白琳点头：“对，我走不动了，和我小师妹一样放弃。” 第38章 开滤镜 听见白琳的回答，赵煜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背对白琳，只是留下了冷漠的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我自会报宗门处理。” 在说到报宗门处理的时候，赵煜的话刻意顿了顿，像是在故意告诉白琳此前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但白琳没有太在意，报宗门就报宗门呗，报了她最多也就是当面再说一遍自己是废物而已。 赵煜甩袖离开，开口让其他弟子继续测试。 白琳见没自己的事了，利落地打道回府。 白琳走的太过干脆，赵煜见自己已经用上了最大的威胁也不管用，心里也莫名有些慌了起来。 难道说白琳有就算自己告到宗门也能全身而退的后手吗？ 还是说白琳觉得学宫测试无用，一切都是在故意激怒他。 他上报宗门反而是白琳真正想要的。 赵煜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才行。 还有白琳对待同门的态度，也很让人在意。 方才林初瑶突然晕倒，赵煜也因为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小师妹有些慌了神。 现在人走了他才后知后觉方才罗鹤轩似乎是说了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话。 思索再三赵煜还是暂时脱离了测试的队伍，回到刚才白琳在的位置，检查白琳的桶上阵符所记录的重量。 当看到白琳那一条几乎呈水平直线的重量记录时，他沉默了许，终于做下了决定。 ....... 白琳御剑飞到半路的时候被赵煜拦住了。 “今日的测试，若是你觉得无用，我会向长老申请给你调整成可以让你修炼的难度。” 白琳明白，赵煜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她下意识去回忆预言书中剧情，却发现预言书中对于赵煜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他的定位也就是对小师妹好的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除了这次测试，其他时候这位赵师兄连名字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再次解释：“赵师兄，我对测试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是单纯地挑不动了。” “身为最强天才，居然连像样的谎话都懒得说吗？” 自从知道自己的结局那一刻起，白琳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次周围没有了孤绝峰那些人看着，也确定了赵师兄是书中不重要的人，她难得带了些许情绪：“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天才，比起天才，我更愿意当废物。” “师兄自便吧。” 说完，白琳径直离开，赵煜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白琳的背影发愣，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此时在白琳看不见的地方，有两只妖兽正在互相交谈。 他们都是平时用于学宫测试关卡的妖兽，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正眼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凡人，但此时却紧紧盯着白琳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这都是王的命令。 “你刚才真的施法了吗？我怎么感觉没用啊，你这样我回去怎么跟王交差？” 一团边缘模糊的光球跟在一只浣熊模样的妖兽身边看起来很是着急。 “你瞎啊！我要是没施法那个凡人小孩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放心吧，我的术法会让人看见他最抵挡不了的模样，现在那个雄性凡人肯定后悔死了。” 浣熊模样的妖兽名叫幻魇，擅长编织精细的幻觉。 百年前被平天宗招安，在学宫任职，靠编织幻境测试弟子能力。 不过在测试中幻魇几乎只使用了不到一成的实力，毕竟平天宗那些厉害的人说了，不能太难，否则测试的弟子找不到突破口。 这还是时隔百年，幻魇又一次使用了全力，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你别光说，你证据在哪，没有证据怎么告诉王！” 光球听见幻魇不靠谱的话急死了。 “啧，麻烦，那你现在和那个凡人共感一下不就知道了。” 光球犹豫了下，发现确实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它名叫同尘，和幻魇一样也是测试关卡的妖兽，只是他的作用是为弟子之间建立共感。 之前的同心幻境就有他在其中。 “那我去看看。” 同尘说完便悄悄地和赵煜建立了共感，此时赵煜脑海中的画面也传了过来： 白琳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她的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连成几缕，还在不住地轻颤着。 那双本平日里冷漠又高傲的眼睛里，盛满了水光。 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明显的哭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轻得仿佛随时会碎掉。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天才。” 白琳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却适得其反，让眼眶更红了。 “比起天才……我更愿意当废物……” 同尘：...... 要不是它刚才全程在旁边看着，他都要信了这模样了。 完全挑不出任何不对经的地方。 就连说话的颤抖和无助都表现的很好。 “你这幻境好强。” 幻魇甩了甩尾巴：“那是，当年小爷我可是仅靠自己就困住了那个最强的凡人，困了他一年。” “后来呢？” “后来他境界突破，破了幻境还把小爷的住处抢走了，小爷只能跟过来.......对了，你知不知道王为何对这个凡人小孩这么上心？” 同尘还没发现幻魇故意转移了话题，为他认真解释：“王现在需要大量的灵石恢复实力，那个凡人小孩好像用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为王换了很多灵石，还有别的东西。” “就这？我们也能做到啊。” “咱们是妖，生来就得服侍王，她是人，这能一样？好像那个凡人小孩自己什么都没要，得到的东西都给王了......叫白琳。” “白琳我记得好像被称作什么人族天才，怎么什么都没有？” “对，什么都没有，听说是被别的人抢了.....王听说以后在那边生了好大的气说要把欺负这小孩的人都杀了........” “难怪让我们跟着，王打算庇护这个凡人吗？” “岂止是庇护，王打算带她回妖界，你最好告诉附近那些妖兽对这个凡人小孩态度都恭敬点。” “王居然打算带人回妖界！” 幻魇直接跳起来，准备去告诉所有妖兽这个劲爆的消息。 白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成为了平天宗妖兽圈的风云人物。 她只知道自己回到屋子，小毛团在那里等。 原本像是被什么堵住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第39章 我当然有爪子！ 毛团依旧团在软垫上，姿势都没变一下。 但它旁边小叶碟里的乳膏，却已经没有了。 白琳的目光在干净的碟子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走过去，像是没发现任何变化一样，自然地拿出另一种散发着清甜果香的肉糜，同样放在小碟里，推到烬渊面前。 “再尝尝这个？” 烬渊依旧高贵冷艳地团着，但是屁股上的一坨毛却几不可察地轻轻勾动了一下。 白琳见小毛团又没动静了，也不催促。 小毛团就是胆子小，而且还受了重伤，她得多多包容，一步一步来。 白琳是一个极其专注的人，以前她能够在小小年纪就忍受孤独专注剑意，现在放弃修炼后，也可以一门心思扑在养毛团上。 她将御兽宗送来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开始一个一个地将东西推到烬渊面前，看他对哪些食物有反应，那些没有反应。 一点点反应的就留下，完全没反应的，白琳打算明天等自制去学宫以后再试一次。 烬渊一直由着白琳折腾，但几乎怎么动。 倒也不是烬渊想在白琳装高冷，实是是白琳身边跟着的神魂给烬渊的感觉不太好。 烬渊能够肯定，按照自己现在的实力，那个神魂只要意念一动就会把自己按死。 现在它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面前这个凡人女孩对自己的在意。 可就算是这样，烬渊也不敢保证，要是自己露出一丝一毫原本的气息，还能不能活下来。 非我族类，烬渊一个都不信。 表面上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毛团正在心里痛骂。 该死的，这次复生为什么会复生在人界，要是在妖界就没这么多事了。 下次他绝对不敢随便就死了。 烬渊老实本分是觉得白琳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一直在看着他。 可实际上玄清注视着的一直是白琳的一举一动。 玄清发现白琳身上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她几乎不与同峰弟子交流，也无人来寻她说话。 身边唯一的“活物”，似乎就只有那只对她爱答不理的灵兽。 玄清忍不住想自己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答案是不是。 他正式踏入修炼之途是在15岁的时候参加了平天宗的入门测试。 在那之前，他有双亲的疼爱，也有朋友扶持，比白琳的处境要好很多。 白琳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一尊大佛在反思自己，在她自顾自地收起第62种小毛团不爱吃的食物时，有一只纸鹤扑棱着飞来。 玄清看见纸鹤才想起，今天是执事堂发放份例的日子。 只要是平天宗内门弟子，每个月都可以得到对应的月例，正常情况下来说，月例按照修为高低有所不同，但白琳是玄清特意关照的个例。 每个月玄清都安排了专人从他的储物戒里拿出一批修炼资源，单独发给白琳。 可现在，玄清却看见落在白琳手上的只有寥寥几块下品灵石和普通的几粒聚气丹。 这一瞬间，玄清除了怒火，心中更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们怎么敢。 那些可是从他的储物戒直接给白琳的东西。 更令玄清意外的是，白琳只是默默收起份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不满。 就好像一直以来都这样的。 玄清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在宗门刚刚崭露头角时，因天赋过高被某些师兄排挤孤立，设计陷害。 那时，是凌霄一次次站出来，笨拙却坚定地维护他，将他拉出那片冰冷的泥沼。 这也是为当初白琳一选择凌霄他就答应了的原因。 玄清本以为，至少在凌霄这里，白琳不会受委屈。 可如今，白琳好像正在经历比他还要糟糕的情况，这种情况，凌霄不可能不知道。 凌霄难道真的变了？ 玄清深深地看了给白琳分例的纸鹤一眼，神念化身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白琳的洞府。 只是他没有回自己的原身，而是径直去了孤绝峰戒律堂。 原本还十分安分地团成一坨的烬渊在玄清离开后似有所感。 他抬眸看向玄清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白琳，微不可查地轻哼了一声，圆滚滚地翻了个身，随后拿起旁边的灵石啃了起来。 “啊！你居然有爪子！”这是白琳第一次看见从毛团中伸出了两只小爪子抱着灵石。 烬渊翻了个白眼。 【废话，本座当然有。】 “啊！你又说话了！” 【......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靠山来了也不知道装可怜，真是蠢。 烬渊的语气算不上好，可听在白琳的耳朵里这是小奶音，就算是态度不好也变得惹人怜爱了起来。 她毫不在意烬渊的语气，和他说起了外面的事。 烬渊就这么听着白琳在旁边围着他叽叽喳喳，心情莫名很好，一边啃着灵石，小尾巴也左右甩了起来。 在一人一兽都感到惬意的时候，一只白虎，虎虎祟祟地探头，试探性地向自己王传音。 【王.......属下有事禀报】 【很急？】 【不是很急。】 【那就滚。】 【遵命！】 王让它滚了，它必须快快地滚！ 白虎滚了林初瑶的住处，本打算歇息一会，但它却发现原本才被人送回来不久的林初瑶不见了踪影。 好在，签订了契约的好处就是能够让它立刻知道自己的主人在哪里。 白虎本只想大概看看林初瑶在哪里，差不多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不会马上回来，它想去后山玩。 但他感应了林初瑶的位置后却发现林初瑶居然戒律堂！ 小白虎脑门一皱觉得不简单，立刻唤来了宗门内的飞禽，让他们飞去戒律堂看看。 飞禽临走时，白虎不忘叮嘱：“若是与白琳那小孩有关，记得把戒律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王！” ........ “师尊，小师妹醒后一直吵着要来见您，还说要下山去，弟子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 “是啊，小师妹本就身体不好，我们怕她再因为这事出什么岔子，只能将她带来了，师尊莫怪。” 此时的林初瑶唇瓣不见丝毫血色，眼角犹带着未干的泪痕，呼吸微弱而急促，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看见凌霄真人后，她径直跪在了凌霄面前，开口道：“师尊，弟子资质驽钝，却蒙您和各位师兄师姐错爱，在这平天宗修炼至今。初瑶今日才知自己错了，不该肖想这些，还请师尊允许初瑶下山回家去！” 第40章 我是烬渊，我同意换师 凌霄真人闻言，眉头紧锁，看向林初瑶的目光中带上几分心疼与不解：“瑶儿，你这是何出此言？” 那次他下山，遇见了林初瑶的母亲，发现那竟然是自己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仙子。 只是凌霄发现的时候，那位被他记挂了百年的仙子已经身受重伤，只剩最后一口气。 林初瑶被她临终托孤，凌霄这才会将原本够不上资格拜入平天宗的林初瑶带回宗门放在自己身边照看。 林初瑶原本就体弱，凌霄怕她承受不住一直没告诉她，她的母亲已经没了 如今听见林初瑶闹着要回去，想起在自己怀中咽气的那位旧时月光，凌霄对林初瑶就更是心疼，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那人唯一剩下的女儿。 林初瑶听见凌霄口中关心的话，泪水瞬间决堤。 她不断地抬手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让人心中无端为她心疼。 凌霄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还在戒律堂，着急地一边帮林初瑶擦眼泪，一边问：“告诉师父，是谁欺负你了？” 林初瑶摇了摇头，声音细弱蚊蚋：“师尊没有人欺负我的。是弟子没用，天赋差，根基薄，心志也不坚定，才会在测试中晕倒，不仅丢了孤绝峰的脸，还连累了师兄们也要重测.......” 说道这里，林初瑶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 凌霄真人拍着林初瑶的背，语气放缓着安抚：“莫要妄自菲薄，测试之事，非你之愿，无人会怪你。” 林初瑶却用力摇头，眼泪落得更凶：“不是的......师尊，您不明白......弟子、弟子真的尽力了......可是......可是看到白师姐那样，弟子就.......” 林初瑶说到这里，仿佛难以启齿，又像是害怕什么，猛地刹住话头，只是无助地哭泣。 听到这里，送林初瑶回来的师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愤愤不平地接话。 “师尊！您就别再问师妹了！她心地善良，怎么会说同门的不是！” “这事分明是那白琳欺人太甚！当时训练，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白琳她分明还有余力，水桶的重量显示得明明白白，可她偏偏就撂挑子不干了，说什么就是挑不动！这不是故意做给谁看吗？” 另一位师兄也连忙附和。 “师尊，林师妹本就心思敏感，身体又弱，看到白琳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却故意不做，反而显得坚持到最后的自己像个笑话......这，说句不好听的，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师妹。” 林初瑶听到师兄们为她打抱不平，仿佛被说中了最伤心处，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却还在“努力”地想去阻拦师兄们。 “两位师兄......别、别说了.......不关白师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该瞎想.......求你们别怪白师姐......” 表面上看起来林初瑶是在为白林说话，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凌霄真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霄之前对白琳的种种不满，此刻全被这件事勾连起来，串成了一个白琳因妒生恨，处处针对善良努力的林初瑶的故事。 他看着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林初瑶，胸中怒火翻腾。 凌霄的声音冰寒刺骨：“好一个白琳！初瑶，你只管安心休养，此事为师定会为你做主！” 玄清隐匿在侧，冷眼旁观了全部。 直到这一刻，他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终于也没有了。 罗舟是对的。 凌霄变了。 不是变坏了，是变得偏听偏信。 他沉浸在自己以为的幻象中，早已看不清真相。 而白琳，那个孩子，默默承受着这不公的一切。 “去，把白琳带过来！” 凌霄带着林初瑶就要离开戒律堂，一边走一边指使身边的弟子将白琳带来。 只是他们刚刚走到戒律堂门口，便发现戒律堂厚重的大门竟无声无息地敞开了。 偏偏门外并未见人，只有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入，将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投映在堂内冰冷的地面上。 几人莫名觉得身后一凉，随后一道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了堂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必白费功夫。” 仅仅是几个字，便让凌霄脸色骤变，下意识地躬身垂首。 林初瑶也是浑身一震，猛地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玄清的身影并未出现，只有那蕴含着天地意志的声音继续响起：“琳儿，已被本尊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听到这话，凌霄真人瞳孔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声音微微一顿，无形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凌霄真人身上，带着审视与失望，最后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们几个，不分黑白，不辨是非，不明事理.......今日，便都留在戒律堂内，好生静思己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海的威压骤然降临，几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连凌霄都觉得吃力。 他感到周身空间仿佛被彻底凝固，灵力滞涩，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更别提开口辩解或反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地想护着林初瑶让她能够好受一些。 玄清看见凌霄依旧是执迷不悟，有些失望。 待了没一会，终究是撤了威压，神念化身回归本体。 玉霄宫中。 玄清缓缓睁开眼，眸中紫金神光流转，不再是平静无波。 跟在白琳身边这几天看见的种种不公，已经让他的心中有了决断。 他指间一道灵光飞出，化作一枚古朴的玉符，破空而去，直入万法峰。 玉符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此前所言，吾已印证。换师之事，可从长计议。” 之后，又一道更为隐秘的讯息传向暗中守护宗门传承的某位太上长老： “详查弟子林初瑶之根底，及其入宗前后所有关联人与事，勿令任何人察觉。” 做完这两件事，玄清顿了顿，最终还是发出去了最后一枚玉符。 这枚玉符飞向了各峰，唯独除了孤绝峰。 此时，戒律堂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被传给了烬渊。 烬渊看着眼前还在傻呵呵给他找丹药的白琳，心中也有了盘算。 【那个看起来挺厉害的老头说什么了?】 【说要给白琳重新找一个师父，已经传信给各峰长老们了，让他们暗中观察白琳的天赋再做决断。】 【行，传令给平天宗所有妖兽，不准动白琳一分一毫，白琳要做什么，也都机灵着点去帮。】 【是！】 第41章 泣血狐 传音给了好些人，玄清才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稍微松快了一些。 他正要去将白琳接到自己身边来，玉霄宫外却吵闹了起来。 玄清放出神识仔细一瞧，竟是除了万法峰的罗舟和还在戒律堂的云霄，其他峰的长老都来了。 不仅来了，还带着三个小辈。 玄清自小便是过目不忘。 看见三个小辈的脸，他立刻想起这三人今日同白琳一起参加了学宫测试，于是将人都宣了进来。 等所有人站定，玉霄宫内，一时间气氛诡异。 三位小辈都低着头排排站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很怂的样子，其实一个在犯困，另外两人在偷偷互使眼色。 至于找过来的长老们也是表情各不相同。 生气的生气，无所谓的无所谓，甚至还有......一脸骄傲的。 “何事如此兴师动众，竟让你们都来了。” 此话一出，青冥峰长老立刻上前向掌门说起了这三个小娃娃干的好事。 听见这三个稚子一同做局，将今日在学宫中参加了测试的弟子全部传到粪坑的事后，玄清终于明白了这些老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机峰长老率先开口，话语飘忽：“掌门明鉴，观山那孩子只是循卦而行。天意昭昭，显示此行有利......此乃天道示意，顺应即可，岂能责罚？” 莫观山听闻此话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是在同意长老的说法，还是睡着了。 至于这位天机峰的长老，看起来比莫观山还没精神。 他说完，还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抱怨了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卜卦到底多耗神，就知道整天抓着芝麻大点事耽误我峰弟子休息。” 九锁峰长老见这位说话了，立刻跟上。 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停摆弄着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语气却带着压不住的骄傲。 “掌门！云颖云珂她们布置的复合连环阵精妙绝伦！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困住这么多弟子，还设置了完整的破解法........此等阵法造诣，她们非但无过，反而该赏！必须重赏！” 她越说越激动，却惹恼了另外几位。 煅体峰长老暴跳如雷：“放你爹的屁！老娘徒弟出来时一身臭味，现在还在不停施清洁术！赏？我倒想赏你们这些说闲话的一人一拳！” 天铸峰长老更是声如洪钟：“掌门，必须好生教训这几个小辈！不若日后都有样学样，长老也娇惯各峰弟子，这宗门不全乱套了！” 济世峰长老也趁机开口，话语温润却夹枪带棒：“就是医修惯用的以毒攻毒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各有各的理由。 端坐的玄清，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所有争吵，目光最终落在那三个小的身上。 他们年岁看起来倒是和琳儿差不多大。 “尔等为何布此阵法？” 玄清的声音一出瞬间冻结了所有嘈杂。 就连莫观山的眼睛也睁开不敢打盹了。 云颖和云珂到底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听见掌门问话，被这气势压的身体一僵，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莫观山抬起恹恹的眼睛，看了看掌门，又低下头，清晰地说道：“他们一直说白琳坏话，很难听，我们看不惯。” 云珂听见这话，一边怕一边又觉莫观山告状没有告全乎，小声补充：“白琳在幻境里分过食物给我们，她很好。” 云颖用力点头：“嗯！” 玄清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打算亲自教导白琳，以免她再受委屈，但此刻，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或许，让白琳离开孤绝峰，交一些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的朋友，比跟在他身边更好。 煅体峰长老是个直性子，听见这个更生气了。 “那白琳受委屈自然有孤绝峰的管，你们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三个小孩不说话了。 除了煅体峰，其他各峰长老见状都猜到了什么，一时间心思各异。 “此事，本尊已知晓。” 玄清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此三人，虽行事跳脱，然心性不恶，且天赋确有其独到之处，罚清扫学宫茅房一月，以示惩戒。” “其余各峰，弟子心性修为不足，被困阵中，亦需反思。” 煅体峰长老还想争辩，却被玄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紫芒逼退。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却也给所有长老传递了一个信息。 只要是有关白琳的事，掌门总是愿意网开一面。 尤其是在他们回到各峰后，看见了掌门的传信，更是明白了掌门今日为何做此判决。 原是想为白琳寻一个新的去处。 只是白琳如今也不是新入宗门的弟子了，她在孤绝峰待过这么些年，也当了这么久的剑修....... 若是按照掌门在传信中所说，要给白琳换一个师父，那白琳换到哪个峰，哪个峰岂不是会平白惹到孤绝峰。 那群剑修，可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有人犹豫，有人权衡白琳的天赋到底值不值得，也有人当场就应下了，生怕掌门反悔。 白琳对于平天宗暗处的涌动一无所知，她只觉得最近几天过的好顺畅。 不过这种顺畅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又到了预言书中出现过的关键情节。 泣血狐事件。 学宫演武场，中央法阵内，一只通体雪白，唯眼角缀着凄艳红痕的泣血狐正不安地蜷缩着。 那双碧色的眼眸水光潋滟，天生带着一股哀怨缠绵的意味。 这也是学宫锻炼弟子道心的课程之一。 泣血狐的天赋能力，引动愁绪，放大感伤，让心神不坚者窥见内心最畏惧的景象。 在预言书中，到这一步时，“白琳”已经被林初瑶激的一触即发，轻易就被泣血狐魅惑。 “白琳”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是被小师妹夺走所有宠爱和关注。 于是在被魅惑后，在测试场上对林初瑶口出狂言，也对其他师兄，包括师父多加怨怼。 偏偏林初瑶被魅惑后说的都是担心其他师兄因为她耽误修炼，师父也因她遭受闲话，话语间尽是责怪自己不中用。 对比之下，“白琳”更是遭到厌弃。 面对这一关其实白琳还没想好怎么过，毕竟她也没把握自己现在可以抵挡泣血狐，而且她也有害怕的事。 不过白琳也想的开，若最后口不择言了，那就口不择言吧。 反正林初瑶也会口不择言。 好巧不巧，今日负责测试的，又是赵师兄。 白琳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赵师兄对自己准没有好脸色，没想到不是这样。 那天自己对赵师兄乱说话，不仅没被告去宗门，反而让赵师兄对自己莫名变了态度。 今日这个测试开始之前，赵师兄还特意来安慰她让她别怕，让白琳一头雾水。 不过面对众人的赵师兄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他神色肃然，环视在场弟子：“固守灵台，运转清心诀！感受其力，而非沉溺其境！撑不住者，即刻退出圈外！” 第42章 白琳是为了我！ 赵师兄的话刚刚落下，随着泣血狐一声悲鸣，无形的哀伤便在众人心中漫延开来。 不少多愁善感或心有所惧的弟子已开始面露悲戚。 白琳也觉得自己心里莫名生出了许多哀愁。 方才泣血狐鸣叫的太过突然，虽然她已经下意识调动灵力护住了心脉，倒是还是被冲击到了一些心神。 白琳仔仔细细地找了一个可以认真观察林初瑶的位置，这样林初瑶开始哭闹的时候，她就可以把灵力撤掉跟着哭了。 林初瑶坚持的时间比白琳想象的还要短，她刚刚站定没多久，林初瑶就闹了起来。 站在白琳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小脸煞白，泪珠成串滚落，本就看起来纤弱的身体更是抖的厉害。 “师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我对不起师兄师姐，是我连累了大家........” 她仿佛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声音破碎不堪，只知道语无伦次地反复道歉。 那情真意切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揪住了还清醒的那些同门的心。 “小师妹！” “师妹别怕！都是假的！” “师妹别哭，我们都在这里，你看看我们，别怕，你没有连累我们！” “赵师兄！林师妹快撑不住了！”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白琳看见林初瑶开始哭了，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跟着哭闹装一下，但她努力了一下实在是哭不出来。 使劲掐大腿也不好使。 想蒙混过关吧，刚刚呜呜了两声，赵煜就看了过来，但是在看见她脸上连泪水都没有一滴的样子，就像是又明白了什么。 和白琳沉默地对视了一会，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扭开了头。 白琳继续尝试哭点眼泪出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离林初瑶太近的缘故，总是被那边的声音打断情绪，眼泪始终出不来，倒是心中的烦闷越来越多。 在大部分清醒的人都围在了林初瑶身边安慰她时，林初瑶再次给众人心中丢下了炸弹：“师兄师姐，我宁愿死也不想连累你们，你们快走.......” “我本就没什么天赋，平日里也承蒙师兄师姐们照顾，能为师兄师姐而死是我之幸.......” 林初瑶说着，不知从哪里化出一把剑，竟然就要往自己身上扎去。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所有人。 赵师兄看见林初瑶这样，眸中也是掩饰不住地担心，开口让林初瑶退出。 白琳眼看着林初瑶都要退出这场测试了自己还连该怎么发疯都没想好，便直接撤了护体的灵力。 既然装不出来，那就真的被泣血狐蛊惑好了。 护体灵力被撤掉的一瞬间，原本专注于散发能力的泣血狐，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且威严的气息。 它顺着这股气息寻了过去，碧眸扫过白琳的方向时，猛地一僵！ 坏了，这不是王特意叮嘱过要好好照看的凡人吗！ 也就是说它不仅没有没有听从王的命令好好照看，还用能力影响了这个凡人女孩的测试，它完蛋了！ 确定了白琳身份后的泣血狐浑身的白毛瞬间炸开，发出一声短促尖厉到变调的哀鸣。 它忤逆了王。 它没能办好王特意叮嘱的事。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泣血狐施展天赋的本能。 泣血狐不再施展能力，而是立刻从场地中央起身，踉跄地跑到了白琳面前认罪。 她拼命蜷缩起来，将尾巴紧紧夹在两腿之间，趴在白琳面前，再不肯抬头。 只是从它口中出来的短促的啜呜咽声能够让人看出来这只狐狸已经怕极了。 白琳还在等着被泣血狐影响，一转头狐狸却跑自己面前来了。 她没看懂。 “白琳！你做了什么？” 赵煜见测试中断，又惊又疑，快步下场查看泣血狐状况，却发现泣血狐只是恐惧，并未受伤。 “我什么都没做。” 白琳实话实说。 但这解释在众人看来苍白无力。 泣血狐都趴在她面前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赵煜眼神复杂地看着白琳，最后叹息一声，准备将泣血狐带下去休息，谁料这平日里最是高傲的狐狸竟然不肯走。 它就那样毫无尊严地在白琳面前示弱，也不知道是在求什么。 “白琳！泣血狐是宗门的妖兽，你休得伤它！” 白琳：？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赵煜见白琳又“嘴硬”，开始唉声叹气。 来软的是不行了，赵煜只能上前硬地把泣血狐带走。 泣血狐被赵煜抓走的时候还在发出呜咽的求饶，像是被吓狠了。 眼看这场测试没办法再继续，今日也没有准备别的课程，赵煜便准了各峰弟子离开。 在白琳身后不远处，无人在意的云颖云珂二人抱在一起悄悄松了口气，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渐渐恢复。 她们二人都有极其不堪的过往，也有十分害怕的东西，方才几乎要被幻境吞噬。 云颖看着云珂脖子上的红痕，毫无疑问那是她刚才下手的痕迹。 “你刚才怎没躲.......” 云珂毫不在意地将领子向上拉了一点，挡住了那些红痕：“姐姐要是不掐我就会掐自己，那还不如掐我。” 云颖一时间无言。 莫观山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在一旁声音不高不低地对云珂来了一句：“你方才没反抗，你知道自己差点被掐死了吗？” 云颖猛地抬头，看向云珂的眸中骤然蓄满了泪水。 云珂见状，猛地给了莫观山脑袋一下，给他揍的叫出了声。 为了转移云颖的注意力，云珂只能将话题往白琳身上引。 “方才所有人都在看林初瑶那边，只有白师妹发现我快撑不住了，出手打断了泣血狐！她真好！” 云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点点头：“她果然可以统御妖兽，这些天帮我们打扫茅房的妖兽肯定也是她叫来的。” “还好有那些妖兽，否则长老不让我们用清洁术还不知道每天得打扫到什么时候。” 莫观山听见这话，打了个哈欠，没接话。 学宫的守心训练就这样草草收场。 林初瑶醒来后觉得后怕，仍在低声啜泣，被几位师兄师姐柔声安慰着离去。 云珂见林初瑶那副模样，小声和自家姐姐咬耳朵：“姐，为什么林初瑶老是在哭？” 云颖回道：“没实力的时候只能哭，我们在村子里时不也经常哭？” “姐姐你好聪明！” “小意思。” 双胞二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准备去向白琳道谢，一抬头才发现白琳已经走了。 云珂戳了戳还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莫观山，问：“白师妹是一个人走的还是和别人一块回的？” 莫观山揉了揉眼皮，指着不远处一边捡灵石一边找白琳的罗鹤轩：“除了那个，还有谁会和白师妹一起。” 双胞胎对视一眼，这也确实。 “罗鹤轩这是怎么了？地上怎么这么多灵石？” 莫观山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小了些：“方才被泣血狐魅惑，把身上的灵石都扔了。” “哦，那我们帮他捡吧。” ....... 孤绝峰主殿。 凌霄真人已经从戒律堂出来了。 此时他面沉如水，看着下方站得笔直的白琳，呵斥道：“白琳！今日学宫之事，你作何解释？” “泣血狐为何独独见你惊惧？你就非得害得初瑶训练中断.......你，你身为师姐，为何如此狭隘，屡屡生事！” 第43章 我也很难过啊 一句句斥责，毫无任何间隙地砸向白琳。 白琳其实不懂。 如果说在预言书里，她被训斥是因为做错了事，那现在呢，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和林初瑶一样，去参加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学宫测试，为何又要这样对她？ “弟子不明白师尊的意思，也不知今日到底何错之有。” 白琳的顶嘴让凌霄更加气愤：“你非得让为师点明你的龌龊心思吗？！” 白琳垂眸，背却挺的笔直：“请师尊明示。” 凌霄看向白琳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故意中断测试，就是想让你师妹没办突破心魔，想让她被心魔困一辈子！” “今日在场的，你的师兄师姐们把事情都告诉为师了。” “瑶儿身体不好，性子却善良，坚韧，就连被幻想蛊惑，想的也是不能连累他人。” “瑶儿明明快靠自己守住心神了，可你将测试骤然打断，害的她差点陷在幻想里，分不清何为真假！” 林初瑶站在凌霄身边，听见这话轻轻扯了扯凌霄的衣服。 “师尊，不是师姐的错，......就算没有师姐打断测试，我也不一定能突破，师姐这样，其实还救了我呢........总归我就是这样的天赋，师尊也不必再为我费心......” 林初瑶原本说着不必费心，可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却逐渐哽咽，最后终于爆发，扑倒凌霄怀中哭了起来。 “师尊对不起，我一点用也没有，没办法和师姐一样，让您丢人了.......” “为......为什么我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不好.......” 林初瑶哽咽的话一出，凌霄又心疼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林初瑶的背，看向白琳的眼中此时除了失望，甚至还多了一些恨。 这样的眼神，让白琳一惊。 甚至让她怀疑，自己还算是师父的徒弟吗？ 师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徒弟？ “你在我膝下长大，为何如今却长成这般不容人的性子！你明知道你师妹身子骨弱........” “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娇纵，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你师妹！” “你怎么如此狠毒，你这是想害死你师妹！” “师尊，别这样说师姐......咳咳咳咳.......” “瑶儿，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在为这个孽畜说话！” 白琳垂着眼，一言不发，袖中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 她早就看过自己的结局，也明知无论是师父还是同门师兄师姐，在遇见林初瑶后都是如此。 可亲耳听到这毫不留情的偏见，那感觉还是比文字更让人难受。 心脏像是被细线勒住，泛起密密的，让她无所适从。 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预言书中的“白琳”，面对这些时反抗了，她修炼到了最强，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告诉同门，到底谁是对的。 可是最后，“白琳”死了。 那她呢？ 就算她现在分明什么也没争，但好像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白琳想说些什么。 她想说自己不知道泣血狐为什么害怕，想说自己不是师尊想的那样，想说自己从来没有想害师妹....... 最后，白琳什么都没说。 总归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不是很能说......”凌霄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 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白琳低垂的眼睫下滚落，砸在冷硬的地面上，晕开极小的深色水痕。 她没有发出任何抽泣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流泪，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凌霄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白琳自从入门，什么时候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有那么一瞬间，凌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白琳。 可他看着林初瑶已经被白琳刺激地更加虚弱的样子，还是没敢赌这一个可能。 他闭了闭眼，像是不愿再看见白琳。 “你回去好生思过，什么时候有容人之量了，再来认错。” 白琳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行了一礼，终于退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大殿。 此时一只偷听的白虎见白琳出来了，赶紧快步开了。 白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自从在殿内被一顿训斥以后，她有些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在以后通过自己的死来成就林初瑶，那她是不是现在死了，就可以摆脱这个命运？ 白琳靠着床边坐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将所有的灵气汇聚在一指刺入自己的丹田，可以马上就死。 白琳想试试。 一直窝在软垫上的毛团在听完白虎的传音后，又察觉到白琳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常，猛地睁开赤瞳，看向白琳。 他从桌上滚下来，滚到了白琳脚边。 先是伸出自己爪子拍了拍白琳，白琳没有反应。 他又用自己身上的毛去蹭白琳，白琳还是没有反应。 此时屋内，只有她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 烬渊只能直接向白琳的脑内传音。 【凡人，你清醒一点！】 白琳的脑子里骤出现一道小奶音，确实让她骤然惊醒了过来。 她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脏兮兮的小毛团竟然跑来窝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有些惊喜。 这还是小毛团第一次这么亲近她！ “你怎么过来了？” 白琳将端坐在她膝盖上的毛团挪到了手上，毛团竟然也没像以前那样挣扎，反而乖的出奇。 这也让白琳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真的要死的话，她也得先安顿好毛团。 可以将毛团给罗鹤轩养，罗鹤轩家里不缺灵石。 烬渊看出了白琳此时在想什么。 他想告诉白琳，世间万般困厄，皆有一线生机。 若因宵小之辈的污浊之言，便轻贱性命，反而正中了暗处冷箭者的下怀。 他还想说，白琳的性命，比这世间绝大多数蠢物都要珍贵得多，莫要为今日这些凡人的愚行，赔上自己的仙途。 但最后，烬渊只憋出了一句话。 【你的命，是本座的】 这是白琳第二次听烬渊用小奶音称呼自己为本座了，她只觉得好玩，没有多想，便顺着烬渊的话说：“对，是你的！” 【别死】 你死了，谁还给本座找灵石。 白琳揉小毛团的手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极轻极轻地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哽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毛团，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信我呢？” “虽然小师妹很讨厌，但我没有想过害她……” “我也没有欺负她。” “我也.....很难过啊.......” 第44章 我要为白琳正名 烬渊沉默了片刻。 在妖界，他是至高无上的王。 万妖臣服，莫敢不从。 可实际上，万妖为他征战，为他献上珍宝，甚至为他去死，都不过是遵循着血脉的本能。 他在妖界生活的数千年间，从来没见过谁像眼前这个凡人小孩似的。 分明在族群内受尽排挤，自身难保，偏偏把仅有的资源都给了他。 宁愿自己什么也不要，也要为他找来那些药物。 他平日里故意不理她，她也不生气，只是继续一遍遍地对他好。 这种不是出于恐惧，不是出于算计，更不是想从他这里换取什么惊天动地的回报的好，烬渊还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是第一次遇见，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知道白琳居然放弃了那么一箱宝物，只是为了给他换药和食物的时候，烬渊真的觉得白琳蠢透了！ 他可是烬渊！ 统御万妖的妖王烬渊！ 何时需要靠一个凡人小崽子的怜悯和施舍过活？ 可不知为何，烬渊分明觉得这个凡人蠢，却不讨厌她，还偷偷派了妖兽跟着她，想帮她缓和与族群间的关系。 看见有别的凡人帮她忙，他也派了妖兽去替白琳道谢。 甚至在她刚才露出那种绝望气息的时，产生了一种想要撕碎这个破宗门的暴戾冲动？ 真是荒唐！ 烬渊明知荒唐，偏偏还是无法端坐着，冷眼看白琳独自沉浸在悲伤里。 那些无声的眼泪，砸在地上都没点声响，倒是灼得他坐立难安。 毛团抬着小脑袋，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磨磨蹭蹭地，极其缓慢地，用脑袋蹭了蹭白琳的手指。 白琳察觉到小毛团在自己手上做了什么，眼睛一亮。 这还是毛团第一次主动接近她！ 小毛团就蹭了两下，便扭开了脑袋，身体也转了个方向，只留后背对着白琳。 它的喉咙里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带着高傲的意味，反倒听起来像是在安慰。 白琳还是第一次见毛团这样子，啊了一声伸出手又把毛团好一阵揉。 毛团被揉头晕眼花，刚想发火，抬头看见白琳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又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憋了一会，没完全憋住，烬渊还是决定问出那个盘旋在他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要救本座？” 烬渊还刻意加重了“本座”两个字，企图找回一点妖王的气势。 白琳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兽，伸出手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答案无比纯粹：“因为你看起很难受。” 听完这个答案，毛团挣扎着在白琳的掌心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略显凌乱的毛发。 一个极其别扭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响在白琳脑海中。 【准你......为本座打理一下。】 白琳的眼中涌上了惊讶。 此时她的眼眶还微红着，但也顾不上哭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颗毛团。 本以为要想让这只小兽接受自己还要好很久很久，没想到就是今天。 既然这样，那她还是先不死了。 她还得照顾毛团。 白琳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寒玉梳，动作轻柔至极，开始一点点梳理毛团那已经打结的绒毛。 这一次，小毛团没有再躲开，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似乎还不太习惯人的靠近。 但白琳梳了没一会，毛团的喉咙里就已经发出了舒适的咕噜声。 这个声音很小，刚刚冒出没多久就被他强行压下，只剩藏在毛发里的尾巴尖诚实地勾了勾。 但白琳并不只是满足于梳毛。 她！早就想！把毛团！洗干净了！ 又一会儿，烬渊僵立在盆边，赤色的瞳孔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与屈辱。 他，万妖之主，曾经统御幽冥，令群魔颤栗的烬渊！ 如今竟要像一个真正的幼崽般，被一个凡人小丫头按在盆里搓洗？！ 成何体统！ 烬渊下意识地想抗拒，但目光触到白琳那双因为能给他洗澡而满是认真和期待的眼睛，便瞬间就泄了气。 该死！ 白琳伸出手确定水温后，开口催促着：“小团子，水好了哦。” 烬渊身体一僵，终究还是耷拉着脑袋认了命。 他闭着眼，僵硬地任由白琳把他抱进温水里。 当温水浸透皮毛时，恰到好处的温度包裹着身体，让幼崽状态的身体无比舒适。 但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烬渊很不适应。 好在白琳的动作很轻柔，她的手指穿梭在厚实的皮毛里，偶尔碰到打结的地方，也会耐心地慢慢梳理开，而不是用力拉扯。 烬渊原本紧绷的身体，在白琳的细致下，竟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放松下来。 哼，手艺尚可。 烬渊终于在心里彻底接受了此次的冒犯。 ....... 此时玉霄宫内。 玄清高坐于上，面色平静，眼底却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下方，除了罗舟欢天喜地，其余各峰前来议事的长老个个眼神闪烁。 “掌门明鉴。”天铸峰的长老硬着头皮开口，“我峰近年来炼器任务繁重，地火室日夜不休，实在抽不出人手再教导新弟子，尤其是.......需要特别关照的弟子。” 他话里的特别关照说得意味深长，暗示白琳是个麻烦。 青冥峰长老接着附和：“白琳，似乎于丹道一途并无基础，从头教起，恐耗时太久，耽误她自身前程啊。” 锻体峰的长老挠了挠头：“锻体峰都是粗人，练功打熬筋骨，摔摔打打是常事。这白琳小娃娃，看着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住。” 这也是拒绝了。 济世峰倒是说得委婉些，却同样滴水不漏：“济世峰虽需弟子，然更重心性沉稳，仁慈悲悯。白琳年幼，心性未定，还需多多观察。” 这是在暗示掌门，白琳现在在宗门内的名声并不好，当不了医修。 九锁峰和天机峰的代表更是沉默，一句话不说，显然也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唯有罗舟喜不自胜：“那还说啥，白琳直接来我这儿.......” “罗峰主。”玄清打断了罗舟的话，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 他岂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 怕麻烦，怕得罪凌霄，怕投入没有回报，甚至还信了那些关于白琳的流言。 他此次原本只打算过个明处就将白琳送到万法峰，可如今见这些长老的态度，他也是为白琳不平了起来。 “如此说来，各峰皆有自己的难处，都不愿接纳琳儿？” 罗舟：“掌门！我......” 罗舟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罗舟：？ 掌门竟然给他下了禁言咒！ 这是要反悔吗！ 其他长老感受到掌门的怒意，纷纷低头，口中却仍说着推脱之词：“望掌门体谅。” “好。”玄清缓缓点头，指尖在玉座扶手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那便设下万象宗门大测，练气期，筑基期弟子一同参与，胜者可从九星珍宝阁的第七中带走一件宝物。” 九星藏宝阁共九层，层数越高，宝物越稀有。 第七层的宝物已经是许多普通修士穷极一生也无法窥见一角的程度了。 玄清在一个低阶修士的测试中把奖励给的这么高，只有一个目的。 白琳是他看上的继任者。 他要为白琳正名。 第45章 哭哭啼啼 平天宗所有炼气以及筑基期弟子都收到了一道金色的掌门谕令。 谕令内容与万象宗门大测有关。 宗门大测常有但是万象宗门大测不常有。 平日里的测试，大多只针对一点去测试弟子的能力，或是实战能力，或是悟性，或是修为。 但是万象宗门大测不一样。 所谓的万象，是要从方方面面对一个弟子进行测试。 根据测试的情况，如果某个弟子在某一个方面天赋突出，但他现在所修行的方向却无法发挥他的天赋，那将会由宗门做主给他换一个师门。 平天宗作为第一大宗门，已经代代延续了千年不止。 以前就曾有一位弟子因为喜欢练剑加入了孤绝峰，苦修几十年没有一点长进，最后却被发现他在炼丹一途上有极强的天赋。 于是宗门便做主给他换了师门，从此这位弟子在丹修之中大放异彩。 因着这件事，平天宗自此定下了每50年就要进行一次万象宗门大测的规矩。 练气期和筑基期的年轻弟子可以在这次测试中再一次看清选择的路到底对不对。 至于不年轻的弟子，那就是没救了。 是以，每次的万象宗门大测都会对年龄进行一定的限制。 不过，距离上一次万象宗门大测才过去了43年，还没有到50年期限。 如今提前开启，不少人也开始好奇为什么。 此前罗舟带着一大箱宝物灵石来孤绝峰找白琳并没有什么遮掩。 以至于现在已经有了传言称，是罗家斥巨资提前了万象宗门大测的时间，目的就是为了把白琳抢过去。 当然这种传言只在特定的弟子之间传播。 像白琳这种目前处于被排挤状态的弟子肯定是没有人告诉她的。 谕令飘在白琳的面前，在白琳伸手触碰后显现了内容。 【修行之路需经磨砺以辨真金。今特启万象宗门大测，凡宗门内所有筑基及以下，年未满六十之弟子，三日后辰时于万象阁参与万象宗门大测。此次大测，关乎各峰资源分配与尔等自身机缘，务慎重以待。】 谕令的光芒映照在白琳平静无波的小脸上。 她看着那金色文字，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当是又一次宗门任务。 倒是被她抱在怀中的毛团懒洋洋地掀开眼皮，赤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烬渊见白琳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道谕令的意思，主动向白琳传音道：【如果能换师父，你想换吗】 白琳想。 但在预言书里，她并没有换师父，所以也没必要进行无谓的期待。 白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已经变得白白软软的毛团开口道：“我帮你把毛修剪一下吧。” 【......】 区区凡人，真是放肆！ 但烬渊不管在心里怎么骂，最后还是任由白琳又将他的长毛修剪了一翻。 这下显得他更圆了。 ...... 万象大测即将开始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平天宗。 符合条件的弟子对于此次大测都无比期待，而各峰长老则心思各异。 三日后，万象阁前广场，近百名弟子都聚在了此处。 这些弟子中有才加入了宗门不久的，也有已经加入了几十年但却没有突出的建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次大测之中的。 林初瑶依旧被一群孤绝峰弟子簇拥着，她的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与期待。 白琳原本独自站在人群边缘发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些人。 除了罗鹤轩在旁边叽叽喳喳，还有一对双胞胎不知道为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高台之上，玄清的身影悄然出现。 一袭白衣，风姿绝世，威压无形间笼罩全场，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在他的身侧，各峰长老也尽数到场，神色严肃。 玄清的目光扫过下方众弟子，威严淡漠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开启万象阁，旨在检验尔等心性、悟性、毅力与天赋。阁内自成天地，关卡对应不同修行之道。” “关卡之中，或有风险，然皆有护持之法，不至伤残性命，但若心神失守，亦会受损，需量力而行。” “综合排名最优者，可得藏宝阁七层宝物一件。” “此外，最优者所属之峰，所有弟子三年内修炼资源提升三倍。” “望尔等摒除杂念，全力以赴，展露自身所能。” 规则宣布完毕，除了白琳，所有弟子眼中都露出了灼热的光芒。 不仅仅是那藏宝阁的奖励，更重要的是所属峰的修炼资源提升！ 仅仅是些一个奖励，就将原本只是与个人有关的测试，变成了各峰之争。 原本围在林初瑶身边，对白琳视若无睹的孤绝峰弟子，相互使了个眼色，便都朝着白琳围了过来。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凌霄也打算做些什么，但看见已经有孤绝峰弟子朝着白琳去了，便又收回了动作。 那些孤绝峰弟子的脸上挤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白琳的七师兄率先开口。 “白师妹你也听到了.......此战关乎我孤绝峰全体弟子的前程，非同小可！你虽......平日有些顽劣，但天赋确实有几分。此次测试，你必须竭尽全力，拿下第一！” 旁边一个高个弟子紧接着附和：“没错！白师妹，这可是你将功补过的大好机会！以前你欺负小师妹的事我们可以暂时不计较，但这次你要是搞砸了，让资源旁落......” “诶，你怎么说话的！白师妹别理他，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些不痛快，但大局为重啊！我们都是一个峰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拿了第一，受益的是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啊！这个时候可不能耍小性子！” 他们七嘴八舌，或明或暗地给白琳施加压力，全然忘记了之前是如何对待白琳的。 白琳被他们围在中间，瘦小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她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看向林初瑶。 要是林初瑶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白琳在脑子里翻遍了预言书也没有得出答案。 在预言书中林初瑶从来没有被寄予厚望过，从来都是她拜托别人帮她，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等等，什么都不做。 白琳又悟了。 见白琳低头不语，七师兄以为她迫于压力默认了，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知道轻重就好！进去之后，凡事以夺魁为先！”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如此巨大的集体利益面前，白琳理应屈服，理应为了他们去拼命。 可白琳此时抬眸看向他们，眼眸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显得格外朦胧脆弱。 她纤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我只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师兄师姐们若是想要第一，还是自己去争的好。” 这作态，竟然和平日里总是哭哭啼啼的林初瑶一模一样。 第46章 吐了 几个孤绝峰弟子被白琳一句软钉子噎得脸色青白。 林初瑶适时从身后探出头来，柔柔弱弱地插话：“白师姐别生气，师兄师姐们也是为了孤绝峰好，你要是还在生我气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白师姐面.......” “哟，我当是哪里的癞蛤蟆在这儿打哈欠。” 罗鹤轩原本是准备待在一边看看孤绝峰这群人到底有多不要脸，但看见林初瑶又出来上眼药了，便摇着显眼的玉骨扇溜达了过来。 他看得出来，白琳没啥心眼，和他爹差不多，肯定斗不过林初瑶这样的。 只能说，关键时刻还得他出手！ 白琳的眼神倒是从罗鹤轩开口就落在了他的扇子上。 她记得这个扇子之前是罗舟手上的那把。 白琳看向高台之上的罗舟。 果然，今天的罗舟手上已经没有了玉骨扇，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翠绿色的萧。 察觉到白琳看过来的目光，罗舟嘴角上扬，对白琳露出了一个极其爽朗的笑容，眼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审视。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笑。 白琳出于礼貌对着罗舟行了一礼后收回了目光。 罗舟见状，对着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不好的凌霄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笑意更深。 还故意问玄清：“掌门，不知若是获胜的弟子换了师门，那这个奖励所属峰是......” 玄清知道罗舟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也乐意顺着罗舟的话往下说：“归所在峰。” 意思就是，获胜的人去了哪个峰，就是哪个峰得到奖励。 闻言，凌霄的脸色更黑了，他看着白琳这边，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罗鹤轩还在旁若无人地输出，他平日里本就自视甚高，除了白琳一向瞧不起其他人。 现在他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扫过那几个孤绝峰弟子，更是让人恨的牙痒，偏偏又让人没办法。 “自己没本事争，就指望别人施舍？剑修的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了？哦——” 罗鹤轩故意拖长了音，伸出扇子点了点七师兄的肩：“忘了，大概都用在欺负自己人上了。” 孤绝峰这些人本就对白琳的事情有些心虚，现在被罗鹤轩点出来脸色瞬间涨红：“罗鹤轩！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孤绝峰内部的事！” “嚷嚷得整个宗门都听见你们逼同门去给你们挣资源，这会儿又成内部事了？脸皮厚度倒是够独当一面的。” 罗鹤轩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怒火。 当初他在家对付那些坏男人的时候，但凡能让他们辩驳出一句话，回去他都得反思一整天。 罗鹤轩将手中扇子合拢，轻轻一转：“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要么一开始当宝贝捧着，要么就硬气到底别指望，现在这样我看着都觉得害臊。” 罗鹤轩一连串的毒舌，让周围其他峰的弟子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支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 凌霄见风向不对，开口干涉：“掌门，测试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玄清见白琳没有吃亏，并且白琳在孤绝峰的处境也被罗鹤轩捅到了明面上，便没有再为难凌霄。 “所有参与弟子，即刻进入万象阁！” 玄清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在白琳身上微不可察地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原本有些骚动的广场瞬间肃静下来。 巨大的万象阁门扉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光晕。 白琳再次睁眼时，面前便出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独木桥，桥身古朴没什么特别，但桥下却是深渊。 从那深渊之中，不断有幻影伸出手，试图攀上桥身，拉扯过往之人。 “以手中之剑斩断虚妄，即可通关。” 第一关卡的考官话音落下，每个弟子手中便都出现了一柄普通的木剑。 白琳拿着剑在犹豫。 那天最难过的时候她想过破罐子破摔，直接死了一了百了，但小毛团把她拉了回来。 那如果要活着的话，就还是得按照原计划当一个废物。 按照废物的标准，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假装害怕地故意摔倒在独木桥下面？ 原本万象宗门大测在预言书中开启时间不是现在，书中的内容自然也就无法成为参考。 白琳现在唯一能参考的，是林初瑶本人。 现在林初瑶已经站在桥头，脸色微微发白，眼底却藏着一丝势在必得。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林初瑶亲眼看见了孤绝峰众人对这个奖励的渴望。 既然如此，那她就拿到魁首，把奖励给孤绝峰，这样她的团宠地位就能更牢固。 她身体不好需要人保护的人设已经立的差不多了。 林初瑶清楚，一味地身体不好总有一天会被当成累赘抛弃。 现在，已经到了她展示自己天赋的时候。 身子弱，却天赋异禀，明明有天赋却不自信，这样的性格反差能够让她更加惹人怜爱。 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白琳身上。 这一关主要是考验剑心是否澄澈，前段时间她打压白琳让白琳受了不少骂，现在的白琳肯定过不了这一关。 但那她可要先走一步了。 林初瑶拿起木剑，催动了从系统那里兑换的心障屏蔽符，迈步踏上独木桥。 有了道具的帮助，那些幻影根本没办法碰到林初瑶。 林初瑶在通过时只是用手中的木剑象征性地挡一下靠近的幻影，便很快抵达了桥的另一边。 林初瑶成为了第一批顺利通过的弟子之一，而且通关的时间很短，一时间在外面通过水镜观战的孤绝峰弟子们都开始为林初瑶欢呼。 “果然，只有像小师妹这样的澄澈之人才能不受幻影干扰！” “若是小师妹身体能好一些，以她这般天赋未免比不上白琳......唉.....” “小师妹的身体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变得更好一些吗？” 凌霄真人看见林初瑶竟然这么轻易就过了这一关，心里感到惊喜的同时也开始盘算了起来。 若是他能让初瑶的身子强健起来，初瑶也不必再受那些委屈了。 此时的白琳见林初瑶轻而易举地通过，也受到了启发。 林初瑶看起来走得很轻松，剑也没坏，那就说明这一关并不难，就算是废物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走过去。 她要当废物的话，就得像林初瑶一样。 白琳抱着这种极致的纯粹心态踏上了独木桥。 那些能够轻易引动心魔的幻影，在扑向白琳时，竟然露出了些许犹豫。 和林初瑶身边有一道防护罩不同，白琳身边没有任何防护，可它们却从她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欲望、恐惧和执念。 反而只有一种爱咋咋地的虚无感。 这种心态，对于以负面情绪和执念为食的心魔幻影来说，完全是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靠的太近甚至有点恶心。 有一个幻影不死心地凑近白琳来了一口，马上就吐了。 本来也想吃一口白琳的其他幻影见状，生生转了个方向，跑到白琳脚边盘旋了一下，像是在帮她拂去不存在的灰尘。 白琳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些幻影，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还在白琳身后没有通过独木桥的弟子见白琳竟然就这样轻易压制住了肆虐的幻影，赶紧跟在了白琳身后。 第47章 白琳通关 跟在白琳身后的弟子大多是丹修和炼器师。 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剑道方面的天赋，原本打算放弃这关，但现在见白琳帮他们压制了幻影，又觉得过一下这关也行。 闻越因还在闭关没有参与此次的大测，来参加的丹修之中倒是有和闻越交好之人。 此前闻越就给青冥峰的一些弟子说过关于白琳的事情。 类似于他发现了一个心肠特别好，但是不会表达，导致总是被误会的师妹巴拉巴拉...... 这让那些丹修总是好奇，白琳到底是不会表达到了什么地步，才需要对别人的好都得去猜。 现在他们“亲眼”所见，总算是知道了。 为什么白琳踏上独木桥以后周围的幻影就被清理了，这是白琳看出了他们不擅剑道，才会出手帮忙。 否则按照白琳的天赋，直接像林初瑶一样直接通过不就好了，为何还要故意驱赶幻影。 这一关的幻影，要说会对参加的弟子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倒是也不。 但总归会消耗心神，让之后的测试不能以完全的状态去接受测试。 于是丹修们都跟在了白琳身后，还不忘道谢：“多谢白师妹，闻越说的果然没错！” 白琳：？ 白琳没懂这些人为什么道谢，不过既然他们提到了闻越，那应该有他们的道理。 白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白琳在无数心魔幻影的躲避下，一步一步，平稳无比地走完了全程。 和白琳离的最近的几名丹修，也得到了莫名的庇护，顺利通关。 白琳走过桥以后，将手中的剑交给了终点处的考官。 考官拿着白琳的木剑上上下下地检查了好多遍，别说是损耗了，就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白琳，通关。” 刚刚还为林初瑶喝彩的孤绝峰弟子，原本还觉得林初瑶若是身体好了说不定可以和白琳的天赋相提并论，可现在都安静了。 以前，他们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去听说白琳的天赋有多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白琳和普通弟子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分明白琳平日里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些以前为了林初瑶而出过头的孤绝峰弟子，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但他们想到凌霄教导他们的话又稳住了心神。 天才又如何，说到底现在只是在筑基期。 以白琳那善妒的心性还不知道能够走到哪一步呢....... 而凌霄师尊，却已经是元婴期大能了。 ...... 通过了第一关的弟子往前走不远处就是第二关。 第二关是与丹修天赋有关的测试。 只要踏入第二关的区域，便是进入了毒区。 要想通过这一关，需要在毒性发作之前用手中的药材制作出解毒丹。 只要制作出解毒丹就能通过这一关。 若是制作不出解毒丹，还可以靠两种办法通关。 一种是靠吃别人的丹药通过这一关，还有一种是靠自身实力化解毒素。 不同的通关方法得到的分数也不同。 若是实在过不了这一关，其实也并不影响参与后续的关卡。 万象大测的关卡测试，不是通过了一关才能进入下一关的模式，而是同时进行，比谁通过的关卡更多，最终比较总分。 白琳在踏入第二关的区域后便开始找林初瑶的位置，她需要参照物。 在第一关的时候，由于林初瑶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白琳找林初瑶的行为还没有那么显眼。 但是第二关的关卡环境极差。 不仅四周石壁上附着着有毒的绿色气体，地面还积着冒泡的毒水。 在这种情况下，白琳的第一反应不是看周围的环境，而是看林初瑶，就显得很明显了。 一直在关注白琳的玄清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顺着白琳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林初瑶的时候，心中便留意了这件事。 “呃啊——” “好痛！” “我的灵力.......运转不畅了！” “谁炼出了解毒丹，我高价买！” 第二关的毒可以让灵力运转变得滞涩艰难，这导致抵挡毒性只能靠功法运转，而没办法使用术法。 林初瑶的脸也煞白，但这是她装出来的。 她已经提前服下了系统的解毒丹，准备假装难受一会，就去考官那里说自己已经自行把毒解了。 林初瑶并不想炼丹，也不准备表现出丹修的天赋，但她需要体面地通过第二关。 而林初瑶没有动作，白琳便也没有动作。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半的时候，场中的情况糟糕了起来。 大部分弟子身上的毒开始爆发，他们尝试运功逼毒或是配制解药都没用。 就连那几个总是护着林初瑶的孤绝峰师兄此时也因为自身难保，甚至没空去关注林初瑶了。 林初瑶在假装努力地摆弄着草药，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显得她愈发柔弱坚强。 白琳也疼，但尚且能够忍受，她打算就继续这样混着，知道林初瑶放弃或者通过。 但现场的惨叫声中突然多了一道她十分耳熟的声音。 “还没炼出丹药吗，真要疼死了.......” 罗鹤轩此时脸色惨白，虚弱地蜷缩着白琳的不远处，和刚才在万象阁外骄傲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办法....我失败了......这种高阶解毒丹你以为很好炼制吗......只能等其他师兄过来了.....” “谁，炼出了解毒丹，多少价.....我都出.....” 白琳看着罗鹤轩变得扭曲的脸，知道他是真难受。 她看了看没有动静的林初瑶，又看了看好像很是难受的罗鹤轩，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 她的目光扫过罗鹤轩身边。 那里有一团报废的药渣。 白琳走过去，拿起了药渣，又顺手捡了几株旁边地上长得歪歪扭扭的辅药。 她没有用任何复杂的丹炉和手法，只是随便将那些东西堆在一起。 随后在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开始对这团渣子进行调和。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门外汉不知为何在胡乱捣鼓。 但在丹修的眼中，便是白琳让原本已经被搅乱的材料一点一点回到了自己本该在的位置。 白琳将那团卖相极其难看的药泥一半直接塞给了罗鹤轩，另一半自己咽下。 药泥入腹，罗鹤轩瞬间清醒了过来。 发现是谁救了自己的罗鹤轩猛地睁大眼睛，心中狂喜：“白师妹.......你，你做的丹药？你真是天才！” 白琳赶紧摆手：“不是我，我是废物。” “那你是废物我是什么？” “不知道。” “我是比你还废的废物！” 白琳：....... 此时的罗鹤轩眼里只有白琳，但白琳还是在关注林初瑶。 她觉得自己搞砸了，或许她不该做丹药，林初瑶都没有做丹药。 白琳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在玄清眼中是多么明显。 玄清在第一关的时候就觉得白琳有些奇怪了，这种奇怪在第二关显得更是直接。 他想到自己那段时间跟在白琳身边时看到的场景。 既然白琳都会为了不刺激到林初瑶主动退出学宫的测试，那这次的大测或许也会如此吗？ 白琳观察林初瑶其实是在观察她什么时候失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玄清传音给了第二关的考官。 很快，第二关的测试场发出了通知：“林初瑶，通关。” 还在假装痛苦的林初瑶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了考官处。 而原本还一动不动的白琳在听到了林初瑶通关的消息后，也走向了考官处。 “白琳，通关。” 第48章 白琳是我的！ 白琳顺利地进入了第三道关卡，乱法域。 这是测试法修天赋的关卡。 乱法域中除了中心的一块安全区域，其他地方都只有狂暴的灵气在乱窜。 要想通过这一关，需要测试弟子在中心的安全区域自行领悟并施展成功定神术，才能从这里离开。 当然，如果整整七日都无法领悟并施展，那么这一关就算作失败。 白琳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找林初瑶。 只是乱法域的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混乱之中，白琳找了好一会居然都没有看见林初瑶在哪。 这让白琳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从安全区域外偶尔钻进来的狂暴灵风吹得她发丝飞舞，衣袂翻卷，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危险。 她没有像其他弟子一般着急，也没有和大多数弟子一样按照安全区壁画上的记载领悟定身术。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既不运转灵力，也不掐诀施法，像是放弃了一般。 外面的水镜前，罗舟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 要知道这次的大测，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白琳在术法上的天赋了。 从他多年为平天宗收弟子的经验上面来看，白琳的天赋肯定不会差，但是到底是强到什么地步，还得通过测试来看。 他一直强忍着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白琳通关乱法域！ 可现在，白琳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通关的打算。 说她是被难住了，看起来倒是也不像，毕竟她连定神术的施术方法都还没看一眼。 罗舟眉头微挑，没看明白白琳这是什么操作。 他戳了戳坐在他旁边的青冥峰峰主丹阳子，凑过去问：“丹长老，你说为何白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分明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被考题难住......” 其实罗舟找丹阳子说话只是随便说说，他也没有奢求丹阳子会理他，毕竟之前他们几个长老一起在商量白琳的去处时，丹阳子看起来很是避之不及的样子。 罗舟最想找的人是玄清。 奈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去和堂堂平天宗掌门勾肩搭背的实在是不好，这才退而求其次地选了丹阳子。 “唉，这小妮子脑袋里面想的什么完全看不懂，这就是被掌门看重的天才吗.......” “这说明她不想去万法峰，才故意不做这个测试。” 罗舟：？ “丹长老，方才是你在说话？” 丹阳子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朝着罗舟儒雅一笑：“是我。” 罗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丹阳子不打算接这个话题。 “丹兄此言差矣，小白琳现在都不知道这场测试以后会如何.......你又怎知她不想来万法峰。” “再说了，她不来万法峰还能去哪。” 听见罗舟说到这，丹阳子的表情突然就自豪了起来。 罗舟看见丹阳子这个表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他便听见丹阳子说道：“当然是来我们青冥峰。” 一向温润的青冥峰长老此时的目光竟然如火一般：“你方才难道没看到白琳是怎么炼丹的吗？！” 罗舟被丹阳子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挑眉：“看到什么？不就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丹阳子急切地打断。 “那是最顶级的炼丹术，萃取和融合！” 丹阳子挥舞着袖子：“她对药性......不，对丹药本质的理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操控！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天赋！这是为丹道而生的绝世奇才！” 他越说越激动，拉着罗舟说个不停：“我青冥峰炼丹，追求的不就是极致纯化，君臣佐使，阴阳调和吗？！你看看她！万毒渊里，乱七八糟的药渣到她手里就能成解毒灵药！这是最高明的丹道萃取与融合之术！无需丹炉！无需地火！徒手而成！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此子合该入我青冥峰！她天生就该是炼丹的料！去你们万法峰能有什么出息？那是浪费她的天赋！” 罗舟这下不干了。 他掏出袖子里翠绿色的箫指着丹阳子的鼻子道：“丹阳子！你少在这儿胡扯！什么叫浪费天赋？只有万法峰能给她最好的资源，让她能用最多的灵石去随意推演天地法则！去你们青冥峰？整天对着个破丹炉烟熏火燎？那才是埋没！” “你懂什么！丹道乃至道！蕴含阴阳五行，造化生克之至理！哪一点比你们那些虚头巴脑的法术差了？她这种徒手成丹的能耐，放在炼丹上，那就是能炼制出完美的神丹！你们万法峰能给她什么？一堆冷冰冰的灵石吗？” “冷冰冰的灵石？”罗舟气笑了，以前没发现丹阳子这么能说呢。 “我能给她堆出一座灵石山让她随便练手！你们青冥峰行吗？上次买我万法峰一支千年血参还抠抠搜搜分期付！也好意思说灵石？” “你！你懂什么！”丹阳子老脸一红，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和罗舟争，“我青冥峰有上古丹方！有异火火种！有你们万法峰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珍稀灵药！这些才是无价之宝！” “呵，丹方火种灵药，哪一样不需要灵石买？！” 两人顿时吵作一团，丝毫没有顾及听清他们争吵的内容后脸色已经越来越黑的凌霄。 济世峰长老离凌霄近，见状开口缓和：“测试还没结束呢，你们怎么就闹起来了，我看白琳在剑道上的天赋也是极好啊。” 不说还好，这下罗舟和丹阳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凌霄身上。 大有准备一致对外的架势。 济世峰长老见形势更乱了，轻轻一笑，坐的离凌霄远了一些。 玄清此时也在看着水镜中那个显得特别呆的身影，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本该是肆意逍遥的天才，怎么就被打压成了这样瞻前顾后的性子。 想到这里，玄清周围的气息也冷了下来。 罗舟和丹阳子还以为是自己吵到了掌门，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玄清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神念传出。 下一刻，乱法域内响起了一声通报。 “林初瑶，已通过乱法域考核。” 声音落下，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 一直呆立不动的白琳，开始有动作了。 第49章 玄清出击 “林初瑶已经过了？”白琳小声嘀咕了一句。 难怪自己到处都看不见她人。 看来这次的这个关卡还是不难。 得到了神秘“指令”的白琳终于走到了壁画边。 和其他弟子逐步学习的磕磕绊绊不同，白琳看起来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开始跟着壁画施展定神咒。 定神咒是在万象阁中针对这个关卡所创造出来的术法。 定神咒的作用也仅仅只能用于破解现在的关卡。 可以说，所有的弟子在面对定神咒时都是平等的，平等的没见过，平等地需要从头开始学。 这种陌生的术法导致普通弟子在施展的中途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中断导致失败，可白琳却不一样。 在外人的眼中，她就是围着壁画走了一圈，然后手上这样那样的，之后一道凝实无比的定神光罩便在她周身展开了！ 那光罩看似轻薄，却异常稳固。 白琳顶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走进了灵气乱流中。 光罩内的白琳，衣袂平静。 水镜之外，也一片死寂。 大家虽然早都猜到了白琳在术法天赋上应该不差，但也没想到强到了这种程度。 这下子，罗舟就更不可能放人了。 济世峰的长老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看戏吃瓜，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觉得，白琳不可能有医修方面的天赋，并且白琳的性格也不适合当医修。 ....... 白琳顺利来到了下一关。 刚刚踏入下一道关卡，一股浓郁的药草清香便涌入了鼻腔。 和之前开阔的场地不同，这次白琳面前有一座极其宽敞的殿宇。 大殿上是三个字，仁心殿。 白琳走进殿内，大殿四周的墙壁似乎都是由灵玉砌成，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上面更是镶嵌着无数复杂的符文，缓缓流转。 在大殿的开阔处，有不少白玉石台，每一座石台上都摆着一个傀儡人。 白琳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傀儡人旁边进行测试了。 他们之中有的才第一道关卡，一直被卡在这里，当然也有和白琳一样已经通过了好几道关卡的弟子。 白琳踏入仁心殿没多久就来了一位傀儡人为她介绍这道关卡。 在殿中白玉石台上躺着的，是能模拟修士生理反应的灵械傀儡，也是这场测试的患者。 患者胸腔敞开，里面是碎裂的心脉。 而在石台两侧，各悬浮着一颗心脏。 左侧的那一颗为暗红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透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这是毒龙心，它能赋予患者强大的生命力，但代价是心智会逐渐被狂暴嗜血的龙性侵蚀。 右侧一颗为灰白色，质地如岩石，缺乏澎湃的活力。 这是石人心，它能让移植者神智清明，但提供的生机有限，仅能延续数年寿命。 “此子心脉尽碎，命悬一线。仙长需择一心脏为其移植，并阐述医理与取舍之道，请开始吧。” 济世峰的长老见白琳走到这里了，也有些好奇白琳会怎么选。 这道与医修有关的关卡，考验的不仅是医术，更是医心、仁心与决断力。 要想当好一个医修，只有医治的能力远远不够，更多的时候，医修需要替患者做出他们没办法做出的决断。 现在站在石台前的弟子们都神色凝重。 有人仔细探查，有人盯着两颗心脏犹豫不决，有人试图推演可能。 而白琳，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垂死的病患和两颗心脏，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她像前几关一样，开始在殿内寻找林初瑶。 视线逡巡一圈，没有找到。 于是，她又停了下来。 如同在乱法域中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水镜前的罗舟见状，故意和丹阳子调侃：“白琳又不动了，这是不是表示她不想进济世峰”。 丹阳子点头：“那当然，我说了，这孩子的天赋在炼丹上，看来她也明白自己该走哪条路了。” 罗舟被无语到笑了出来，正要说点什么来反驳丹阳子，玄清却先一步开口。 “凌霄，你身为白琳师父，可知她现在是在找什么？” 凌霄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辩解，却在玄清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僵硬地站起了身。 玄清见凌霄没有回答，似是叹息，又似是失望：“她在找一个人，林初瑶。” 这个名字被吐出，让凌霄的心脏猛地一缩，也让在场不少长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林初瑶是谁，没听过。 除非是像白琳这样一进宗门就展现了超强天赋的弟子，否则各峰长老一般不会去关注其他峰的弟子。 倒是坐在各峰长老下首的，学宫的教学长老们听见林初瑶的名字支起了耳朵。 在他们印象中，林初瑶是一个很努力很讨喜的孩子。 “你可知，她缘何屡屡寻那林初瑶？”玄清的声音微微转冷，“她认为，只要自身敛尽锋芒，甘居人后，事事以那林初瑶为尺规，便可换得旁人半分舒心，便能免去师父与同门的无端苛责。” “掌门，您一定是误会了，还请您不要听信白琳的一面之词，白琳在孤绝峰的时候就不喜欢瑶儿.......” 玄清的目光扫过凌霄，让他辩解的话瞬间止住，脸色也开始变得无比苍白。 “琳儿从未向本座诉过半分委屈。” 玄清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孤绝峰上种种，皆为本座神游所见。” 玄清的声音在广场上方回荡，随后一片死寂。 凌霄真人踉跄着后退半步，他想起那天他刻意忽略的白琳的眼泪，脸上血色尽褪，他竟亲手将白琳逼到了这一步？ 难道他真的一直以来都误会白琳？ 可瑶儿在他面前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凌霄还在纠结真假。 罗舟听完玄清的话却已经嬉笑之色全无。 丹阳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高台上的玄清，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当着各峰长老，以及学宫长老的面，缓缓开口，声音穿过水镜，传入了仁心殿内。 “林初瑶.......等，已通过此次考核。” 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白琳，终于走到了玉台前，开始挑选起了心脏。 凌霄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难以置信。 第50章 抢人 此时白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通关，这个行为恰恰印证了掌门方才所说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自觉挪开了视线，没有去看凌霄。 凌霄有些局促地站在玄清身边，玄清却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似乎是为了让凌霄反思，看起来丝毫不打算给凌霄台阶下。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道温和的声音笑吟吟地响了起来：“哎呀，掌门息怒，凌霄长老想必也是一时疏忽。” 说话的是济世峰峰主沐清风，他的脸上挂着医修通用版如沐春风笑容，身着青碧色法袍，上绣祥云灵芝纹。 他一开口，仿佛自带一股药草清香，让人心中的烦躁也随之消散。 和掌门惯用年轻时的面容不同，沐春风认为医修越老越能让人信服。 此时他手上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呵呵地冲着凌霄这边，看起来倒也确实有长辈的风范。 他先是冲着玄清微微躬身，态度恭敬，随即又转向脸色惨白的凌霄，话语中满是劝解：“凌霄长老执掌一峰，事务繁杂，门下弟子众多，偶有疏漏，也是人之常情嘛。” 沐春风轻描淡写地将苛待弟子的重罪淡化为了事务繁杂的疏漏。 凌霄的身份到底是一峰之主，沐春风这不仅是在给凌霄台阶下，也是在给玄清递话头。 玄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凌霄却骤然松了一口气，只有他能感觉到玄清落在他身上的威压收了回去。 他冲玄清行礼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虽然有些坐立难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众人一起看水镜之中众弟子的试炼情况。 从第三关开始白琳和林初瑶就已经分开了。 现在白琳在任心殿进行医修天赋的相关测试，而林初瑶还在乱法域。 此时林初瑶也以极快的速度学会了定神术，但是却没有什么人在意。 只因白琳现在在仁心殿中干了一件大事，所有长老的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是的，白琳开始着手通关了。 她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她没有去拿任何一颗心脏，而是在1和2中，选择了3。 她的指尖上蕴含着灵力，凌空点向那颗毒龙心。 随后，一丝丝暗红色的狂暴能量，便被她如同抽丝剥茧般，从毒龙心中精准地抽取了出来。 只是这样，毒龙心就缺少了一块结构。 白琳又转向那颗石人心。 用同样的手法，把毒龙心中缺失的部分结构，从石人心上剥离了下来。 白琳看着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两颗心，凭直觉开始把两颗心融合在一起。 虽然她没有学过医修的功法，但她总觉得，既然本质都是灵力，那就是相通的。 况且面前这两颗心的心脉中也流转有灵力，那就只需要把流转的地方接起来就好。 在看不懂的人眼中，就是白琳先切了两颗心，之后又拿到手上开始捣鼓企图把心合在一起。 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济世峰长老看清白琳的手法眼神却突然认真了起来。 他仔细地盯着白琳手中的灵力走向，随着两个心渐渐变成一体，沐清风终于能够确定，白琳这不是简单的拼接。 他也终于明白了白琳为何能够炼出丹药，又为何能够那么快就学会术法。 说白琳是绝世天才确实没错，在如今各体系功法都已经自成了一脉的时候，白琳完全没有被体系所限制。 她的灵力使用方法一直是通过本能对灵力结构进行控制，再去进行重塑与创造，直到达成自己的目的。 难怪她能将炼坏的丹药恢复。 难怪她能看一遍法术就学会。 要是这样的孩子成了医修，别说是区区致命伤，就算是更改修士的身体，改变如今的修炼体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样的想法，在沐清风看见白琳手中的那一颗心脏成型后达到了巅峰。 现在白琳手中的这一颗心脏，既保留了毒龙心强大的生机潜力，又融入了石人心的理性稳定结构，狂暴与冰冷相互制约，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白琳将这团融合后的能量小心地注入那具灵械傀儡敞开的胸腔。 心脏的灵力开始流转后，傀儡身躯微微一震，以胸腔为起始，灵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连接。 傀儡面上的尸色褪去，渐渐转为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最后，这具傀儡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离白琳近的弟子眼看着白琳往里面放入了毒龙心，生怕傀儡即将暴走，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想离白琳远一些。 可谁知，醒后的傀儡眼神清明透亮，充满了生机，却没有任何癫狂的迹象。 不仅没有癫狂，甚至还颇通人性地冲白琳行了一礼：“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白琳看向刚才那个对她说规则的傀儡，想到还要说什么医理，但她确实不知道：“我不是医修，不知道是什么医理。” 这次傀儡反应的很快：“白琳，通关。” 白琳：“不用说医理了吗？” 白琳话还没问完，周围的景色便猛地一变，她又进入了下一关。 而在白琳离开后，还在仁心殿的医修也有人想要复刻白琳的通关思路，可他们看着白琳做的倒是容易，自己上手的时候才发现无比困难。 光是剥离毒龙心的狂暴能量就是很难的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这股能量反噬。 而且就算这一步成功了，毒龙心和石人心完全是两个物种的心脏，想要合在一起是何等困难。 外面的水镜前，沐清风看见自己门下几个得意弟子都无法复刻白琳的随手一试，心中已经有了决策。 “白琳这份天赋，实在是.......惊为天人啊！” 沐清风摇头赞叹，语气真挚无比，“徒手剥离龙心戾气，抽离石心精粹，融二者生机理性于一体，达成完美平衡！此等手段，已非寻常医道，近乎于造化之功！” 听到这话，罗舟和丹阳子同时看了过来。 罗舟率先开口，用当时沐清风的推脱之言堵他：“济世峰虽需弟子，然更重心性沉稳，仁慈悲悯，白琳年幼，心性未定，沐长老还是再多多观察的好。” 丹阳子听闻此言，难得和罗舟站在了一处，附和道：“是啊。” 但沐清风并不接招，他直接向玄清要人：“此等天赋，若不入我济世峰精研医道，岂非暴殄天物，辜负上天厚赐？” 他笑吟吟地看向刚才为止争得最凶的罗舟和丹阳子，语气依旧温和，话语却绵里藏针。 “罗峰主，丹阳长老，二位爱才之心，沐某理解。万法峰法术精妙，青冥峰丹道渊深，皆是不凡。然，白师侄方才所为，核心在救死扶伤与调和生机，此乃我济世峰立根之本啊。若论及引导她这份天赋，济世峰无疑最为契合。” 他又看向玄清，笑容更加恳切：“掌门，济世峰愿倾尽资源，由沐某亲自教导，定将白琳培养成泽被苍生的医道圣手！此乃宗门之福，亦是苍生之幸啊！” 沐清风句句不离苍生，济世，竟然堵的另外两人都不好开口。 第51章 白琳德不配位！请严查！ 玄清毕竟是掌门，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也没有被沐清风几句话就唬住。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示意众人继续看水镜中的情况。 “万象大测，如今不过其四。试炼尚未终结，此时论定为时尚早。” 这话意味深长，既安抚了争抢的众人，又泼了一盆冷水。 只有罗舟，他最气。 最初还是他发现白琳的异常才提醒玄清去看，没想到这老小子看了以后非要整这么大一出戏。 现在好了，多了这么多老小子和他抢。 且不说白琳这丫头他本来就喜欢，就说罗鹤轩那眼高于顶的臭小子，整个宗门弟子里，除了白琳他谁都看不起。 要是他知道白琳分明能换师门最后却没能来万法峰，那又得闹。 罗舟愁死了。 沐清风脸上倒是笑容不变，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样子，但眼底的光芒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温润地躬身道：“掌门所言极是。” 他表现得从善如流，毫无勉强。 罗舟和丹阳子也只能暂时不动声色。 但罗舟已经暗自决定了，要是最后白琳没来万法峰，大不了，他就豁出去这张老脸，找玄清撒泼打滚，再找罗鹤轩那小子去找白琳撒泼打滚。 玄清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水镜。 水镜之中，白琳的身影已然被传送至下一处关卡，毫无意外地，看不见林初瑶，她又呆住了。 罗舟见状主动请命：“掌门，是不是要给万象阁传音，告诉白琳那个什么林初瑶已经通过了。” 玄清颔首。 “那让我来，我来说！” 玄清看见罗舟这副德行嘴角轻扬，但现在还需要端着掌门的架子，玄清又将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要是白琳跟着这样的师父，应该.......就不会像他一样了。 在玄清最低谷时帮助过他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凌霄，另一个就是罗舟。 最初白琳进入平天宗时，玄清也考虑过罗舟来当白琳的师父。 只是那时罗舟忙着照顾罗鹤轩，他怕罗舟分不开身，再加上白琳也更中意凌霄，这才...... 如今想来，就算白琳跟着罗舟养成了张狂的性子，也比现在唯唯诺诺的要好。 罗舟在玄清的示意下对白琳传音了神秘指令，白琳又动了起来。 此时白琳所在的关卡名为千机阵。 她的眼前是一片由无数巨大且光滑的玉璧构成的迷宫。 “一炷香内，走出迷阵即为通过。踏错路径，将触发传送，送至......茅房。” 此话一出，弟子们顿时头皮发麻，每一步都开始走的小心无比。 唯有白琳根本没有去解析那些复杂的符文，也没有去推算什么生门死门。 她就那样抬脚，迈开了步子，左转，右转，直行，停顿，又突然拐进一个看似绝路的岔口........ 于是就通关了。 九锁峰峰主终于也被惊地站了起来。 白琳每一次看似随意的迈步，都恰好踩在阵法运转间隙最安全的那一个点上！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的身影就已然出现在了迷阵的出口之外！ 沐清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满意，抚掌轻叹：“妙哉！直觉通玄，暗合天道至理！此等灵性，正是修习我济世峰无上秘法《灵枢感应篇》的绝佳苗子啊！” “不！掌门，此子当入九锁峰！” 之后，白琳又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了万象阁所有的关卡。 无论是测试身体能力的陨星道，还是测试与天道之间的沟通能力，又或者是极其偏门的炼器之法，她都通过的很快。 有着所谓的“林初瑶已通过”的假消息在，白琳还天真地以为只是测试的难度太低。 白琳第一个通过了所有测试，而玄清为了不吓到白琳，刻意将白琳放到了单独的洞府，直到其他人也都完成了测试，才将所有人一起放出来。 “万象大测结束。” 随着一道钟声，所有参与的弟子都被传送到了第一天进入万象阁的广场之上。 而此时，广场的上方也多了一道光幕，光幕上面是万象阁根据所有弟子的表现所列出的排名。 林初瑶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浅笑，正准备迎接同门的祝贺，然而当她抬头看清那光幕上的排名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是第二？ 第一是白琳？！ 这怎么可能？！ 她耗费了那么多系统积分！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竟然还是被压了一头？！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她花了这么多积分，必须.....必须....... 林初瑶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已然成型。 只见她脸色倏然变得苍白，踉跄一步，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盈眶，欲落未落，一副强忍悲伤的模样。 “怎么.......”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成功地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几位孤绝峰弟子立刻围上前，关切道：“小师妹！你没事吧？” “师妹你怎么了，你能拿第二已经很厉害了，别难过！” 林初瑶抬起泪眼，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一圈人听见：“我的白虎......我的白虎......” 她故意欲言又止。 “白虎怎么了？”七师兄立刻追问。 林初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继续说道：“它与我有契约，我能感觉到它的痛苦和恐惧......有人在偷白虎的天赋和修为.......” 她猛地抬起泪眼，目光恐惧地望向白琳的方向，又像是害怕什么般迅速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我......我不知道........” 林初瑶没有直接指控，却步步引导。 果然，七师兄等人立刻上勾：“难道.....难道是传闻中那种.......邪门功法？！” 另一名弟子看见林初瑶似乎有些害怕白琳的样子，想到了以前见到白虎的时候，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白虎在孤绝峰就总是很怕白琳，每次见到都会躲！或许那不是躲！” “是啊，而且白琳的天赋看着也太离谱了，你们有在万象阁看到吗.....” “难道她真用了什么秘法？” 林初瑶见舆论开始转向，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恐惧。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猛地用手捂住嘴，仿佛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眼泪掉得更凶。 “我.......我听说有些邪法，能速成威力，但.....需要汲取生灵精气，所以........所以我的小白虎才会........ 人群彻底哗然！ “怪不得！我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通过所有关卡！” “原来是用了邪法！”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心思竟如此恶毒！” “德不配位！她的成绩有问题！” “请掌门和长老明察！若事情属实还请取消白琳的资格！” 孤绝峰以七师兄为首的弟子们更是群情激奋，仿佛找到了完美的攻击点，将之前对白琳天赋的震惊和羞愤全部转化为“正义”的声讨。 “掌门！诸位长老！若白琳真是心术不正，修炼邪功，残害生灵，岂配为我平天宗弟子？更不配这魁首之名！请长老们严查！” “请掌门严查！请长老严查！” 第52章 那定我罪好了 这场突然出现的指控白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这是预言书中没有出现过的剧情。 在预言书中，后期的宗门大测“白琳”因修为已经达到金丹期，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测试。 而林初瑶则是凭借着自己的“团宠”特质，即便完全没有相应的天赋，但却在各种各样的天才帮助下通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拿下了魁首，也拿到了魁首奖励。 可现在...... 白琳抬头看着光幕上的排名，自己高居榜首。 那她有点理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按照她之前的经验，一旦自己的经历没有按照预言书发展，就总是会出现一些事情来强迫剧情回到正。 也就说现在这场污蔑也是为了能将第一还给林初瑶。 如果是这种原因，白琳大概已经心中有数。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最后试了一次，开口朝着高台之上辩解：“我没有见过白虎，也没有对白虎动手。” 林初瑶见白琳开始辩驳，也知道仅仅只靠言语的控诉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白琳拉下来的。 毕竟这里不是孤绝峰，没有那么多可以供她驱使的棋子。 就连她的保护者凌霄，现在也受制于人。 所以她还需要更多能证明白琳害了白虎的证据，不仅如此，她还要往白琳身上泼更多的脏水，那种沾上就洗不下来的脏水，以此逼迫平天宗的高层动手。 林初瑶悄然从系统储物空间取出了一小块布料，这块布料上面还隐隐藏着不祥的气息。 在云灵界，一般只有心术不正快要入魔的人才会是这种气息。 这是她用仅剩的积分兑换的假道具。 虽然很贵，但只要在这里成功将白琳赶下第一，她就可以得到不止千倍的回报。 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只要再逼白琳一把，将她真的逼入魔，那这个证据也就不是假的了。 林初瑶轻轻拉住身旁义愤填膺的七师兄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师兄，别为了我这样......我没事的。” 随后，她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转身面向高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姿态极其卑微，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还请掌门恕罪......诸位长老恕罪.......” 她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师兄他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绝非有意冲撞掌门和各位长老.....” “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不该在此因私事惊扰前辈......” 她深深伏下身子，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正要继续说着后面的话，高台上的罗舟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罗舟用他那翠玉箫隔空指着凌霄，不客气地用灵力将自己的话传遍了整个广场。 “凌霄长老，你这孤绝峰可真有意思，怎么一会有礼一会没礼的。况且，这到底是污蔑同门还是口不择言，怕是你这个小弟子说了不算吧。” “我还从来没见过没有丝毫证据就将罪名扣在别人身上的大戏，丹长老你见过吗？” 丹阳子：...... 其实正常情况下，丹阳子是不会接这种不利于平天宗团结的话茬的，可白琳是他想要的弟子，得表现一下。 “确实是没见过，我青冥峰从来都讲证据。” 在白琳被指责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凌霄，如今见林初瑶被指责倒是立刻便开口了。 “初瑶这孩子一向乖巧，不会做出污蔑同门的事，罗长老，丹长老，你们还是听听初瑶怎么说。” 这话说的，基本就是林初瑶指认谁凌霄就认定是谁了。 罗舟之前去孤绝峰的时候，还只是觉得孤绝峰弟子对白琳的态度不对劲。 如今亲眼看见一峰之主对白琳竟然是这个态度，就算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觉得很是离谱。 这林初瑶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白琳见凌霄又是这样，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消失。 她还以为自己要是拿了第一师父会有点不同，结果没有什么不同。 她也懒得再想什么，在凌霄说了那话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凌霄说道：“那师尊就定我罪，我心思不正，残害同门的契约灵兽，不配为平天宗弟子，当废修为再逐出宗门。” 白琳说完，不忘毛团。她随即看向罗鹤轩。 “罗师兄，我有一只小兽还需照料，今后就拜托你了。” 罗鹤轩突然被托孤，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白琳如今的处境他看的也难受，但他现在仅仅只是普通弟子，无法在长老面前为白琳说些什么，只能看着罗舟，眼神暗示。 舅舅你快想办法啊！！！！！ 玄清见白琳这般，心中很是难受。 再看向林初瑶时，心中已有杀意。 罗舟那边还没安抚好罗鹤轩，这边又看出来玄清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怕玄清当场干出杀害本门弟子的事，他赶紧打圆场：“哎呀，火气都别这么重，消消气。那就先听听这地上跪着的这位到底要说什么。” 罗舟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看向了另一边的白琳。 她身量本就未足，此刻孤零零地站在一处，显得伶仃又单薄。 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肩膀微微向内蜷缩着，这是一种长期习惯于自我保护的姿态。 罗舟忍不住问了凌霄一句：“凌霄，两边都是你的徒弟，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霄眼神都没有给罗舟，只是看向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林初瑶，心疼道：“瑶儿，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为师为你做主。” 这话，倒也像是在变相回答罗舟关于徒弟的话了。 林初瑶才又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 “弟子与小白签订的是平等契约......它痛我亦能感同身受.......” 她轻轻捂住心口，声音越发柔弱:“在万象阁时我便感应到小白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其微弱......弟子实在是.......实在是担心，才会乱了分寸......”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那块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双手高高捧起，眼泪落得更凶。 “这是弟子从小白身上寻到的........上面的气息实在是有些令人害怕......” “弟子知道.......不应以此等私事烦扰诸位长老.......弟子也万万不愿相信宗门之内竟会有人行此恶事.........” “可是.....可是弟子更怕因自己的一时怯懦，日后......日后反而酿成更大的祸患，危及宗门其他师兄弟.......” 她将布条举得更高，身体似乎是因恐惧而微微摇晃，眼神却努力做出了坚强的样子，泪眼婆娑地望向高台： “弟子人微言轻，所能做的唯有将此证物呈于掌门和各位长老面前，恳请长老们明察秋毫.........若能因此寻得真凶，自是宗门之幸......若......若是......弟子也愿承受一切责罚，绝无怨言。” 她说完，再次深深叩首，纤细的背脊显得无比脆弱。 将一个“虽然害怕但为了宗门大义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柔弱善良师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初瑶成功让宗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至于她手上的布条也引来起了一些弟子的注意。 “这个布料，好像是........” “嘘，别乱说，可能只是像。” “不可能，这个布匹宗门找不出第二个人有。” “这就是白琳的衣服，只有白琳才有这种料子。” 第53章 呜呜 这布料材质极为特殊，是罗鹤轩为了白琳特意去定制的，花了大价钱。 当时送给白琳以后，罗鹤轩特意向学宫内所有弟子炫耀，还告诉青冥峰弟子务必把这件事告诉闭关出来的闻越。 宗门内有不少弟子都知道这事。 而且，因这布料的稀少和昂贵，别说是在平天宗找不出第二位，短时间内，整个云灵界可能出不了第二个拥有这种布料的人。 听了这些话，凌霄从上首来到了林初瑶身边，先是将林初瑶扶了起来，柔声安慰：“好孩子，别怕，你没有错”。 随后他接过了林初瑶手中的布，发现上面不仅有白琳的灵力残留，而且还隐隐有着邪气后，脸色猛地一变，将布料带去给了玄清。 “掌门，这上面有白琳的灵力残留......而且，还有邪修的气息。” 听见凌霄这几乎定罪的话，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孤绝峰弟子的背瞬间挺直了起来。 “定是白琳记恨当初白虎认了小师妹为主，才会勾结邪修对白虎下手！她知道白虎受伤小师妹也会难受！” “白琳！师父教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不仅虐待灵兽，还勾结邪修！竟心思如此恶毒！” 孤绝峰这群弟子情绪异常激动，面目甚至有些狰狞，仿佛白琳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不久之前，万象阁大测的结果，那明晃晃的第一，让他们心中无比纠结。 既高兴白琳拿了第一自己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又害怕白琳凭借这个功劳处置他们这些平日里帮林初瑶出了头的人。 在他们的印象中，虽然白琳天赋好，但却是一个十分卑劣的人，活该被他们一直指责还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可如今要是承认白琳对孤绝峰有功，就等于承认他们自己过往的愚蠢和卑劣！ 这种认知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心理落差，他们本就急需一个发泄口，于是，当凌霄抛出邪修这个话题时，他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反正没了白琳当第一林初瑶也能当第一。 小师妹只是身体不好，天赋不比白琳差，而且小师妹的性格还很好。 对于孤绝峰弟子而言，现在似乎只有将白琳彻底踩入泥里，钉在耻辱柱上，才能证明他们过去的打压是有先见之明的，是正义的。 相比之下，其他峰的弟子则显得冷静得多。 他们围在外圈，窃窃私语，目光中更多是审视和好奇。 “勾结邪修？真的假的？以白琳的天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万一是有人故意陷害呢？明明都有实力重伤白虎还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感觉也挺蠢的........” “你少说几句吧，没看那群剑修那么激动，等掌门和长老决断吧，咱们看看再说。” 玄清看见凌霄递过来的所谓证物，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林初瑶道：“你说，你不知白虎现在何处？” 林初瑶故作悲伤：“白虎在万象阁时还与弟子在一处，出来以后就不见了，就连契约也找不到.......” 玄清没有被这种话糊弄：“平天宗的护山大阵，乃九锁峰所布，勾连地脉，上应星辰。” “莫说一活物，便是一缕异魂，一件死器，未经许可，都休想离开平天宗地界半步。” “既然你说，白虎于万象阁内尚存感应，离去后方才断绝。” 玄清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初瑶身上：“而护山大阵，并无半分异动。” “那白虎，必然尚在宗门之内。” 听到这话，林初瑶心中猛地一颤。 玄清猜对了。 白虎确实被她藏在了后山的一处结界里。 其实藏在后山并不安全，只是她如今积分不够，没办法将白虎放入系统空间，只能使用结界符，暂时将白虎关了起来。 结界符是她在之前的任务中得到的奖励，可以重复使用10次，隐藏效果极强。 并且就算被找到也不会被轻易打破。 就算是目前平天宗的最高战力玄清，要破这个结界也得付出折损半数修为的代价。 想到这里，林初瑶便稍微安了心。 “还请掌门和各位长老救救我的小白！” 林初瑶的这场表演让不少弟子都为她揪心了起来。 玄清站在高处，目光扫过台下激动叫嚣的孤绝峰弟子，以及面色阴沉、显然更倾向相信林初瑶的凌霄真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嘲。 他最知道白琳不可能勾结什么邪修。 但他现在没有为白琳辩驳一句，因为孤绝峰的人不会信，凌霄，也不会。 他无需多费唇舌。 他要的是铁证。 “罗峰主。”玄清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你即刻动身赴御兽宗，请他们宗主携通明镜前来一叙，便说本座欠他一个人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通明镜！那可是能洞悉万物的异宝！看来掌门是必须让此事有个交代了。 林初瑶心里也慌了起来，不等她想明白怎么才能阻拦，玄清目光转冷，扫向全场。 “即刻起，各峰长老带所有弟子，搜宗。” “掘地三尺，也要将白虎找出来。” 玄清的这道命令蕴含着化神巅峰的恐怖威压和宗门至尊的绝对意志，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本座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在本座眼皮底下，掳走灵兽，嫁祸门人！” 玄清虽然没有直说，但还是在这句话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相信白琳是清白的。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 “谨遵掌门法旨！” 各峰长老见好好的万象宗门大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脸色肃然，再无半分插科打诨的意思。 罗舟立刻动身前往御兽宗抓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罗家和御兽宗之间有大量的灵石往来，有着罗家这层身份在，罗舟原本就能在御兽宗说上些话。 况且，要是他能把人请来给白琳作证，白琳可不得更喜欢他了，肯定马上点头说要来万法峰！ 不只是罗舟有这样想法，刚才见识了白琳实力的其他长老也是这样想的。 天机峰长老亲自起卦，他倒要看看白虎在哪个方位。 九锁峰长老拉着弟子们就地画传送阵，打算不管白虎在哪，都强行把白虎传过来。 煅体峰纯靠蛮力。 济世峰在后方支撑这些费劲搜查的弟子。 青冥峰提供丹药支撑。 天铸峰也掏出了他们平时做的各种各样的法器，看那个能派上用场。 孤绝峰朝着让医修为小师妹一直，全部围着林初瑶，真正去找白虎的倒是没几个。 罗鹤轩趁着一团乱的时候来到白琳身边叮嘱：“白师妹你等我！我一定还你清白，你等我！！” 双胞胎姐妹也凑了过来，不过她们没有罗鹤轩嘴那么能说，面对姐妹以外的人还是有些认生。 “白师妹.....你相信我们的阵法！” 说完，双胞胎姐妹急忙离开了。 罗鹤轩本来也想走，但被白琳扯住了袖子。 一片骚乱之中，无人注意到一只小鼠妖，一直在通过妖族特有的方式，向某处传递着信息。 第54章 气鼓鼓 烬渊现在一只球团在白琳的寒玉床上生闷气。 白琳走的时候给他留了很多灵石，还向他解释了为什么不方便带他去，让他自己一只兽待几天。 听白琳说的时候烬渊还没觉得有什么，他又不是没有自己待过。 身为尊贵的妖王，在妖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在宫殿修炼，其他普通的妖兽一生就连见他一面都办不到。 怎么到这个凡人这里就这么啰哩啰嗦的。 好像让他单独待着是什么很不对的事情一样。 烬渊听白琳念叨的时候还不耐烦地用爪子拍了拍白琳的脸，觉得她小瞧了自己，没想到白琳才没回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现在灵石他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少了那双满是自己的眼睛，还有耳边时不时叽叽喳喳的声音，烬渊还是觉得稍微有些不习惯。 于是烬渊让万象阁附近的妖兽帮他看看白琳现在的情况，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倒也不是他觉得寂寞了，只是他打算出去走走，又怕这个凡人小孩回来看不见自己在那哭，这才想确定一下白琳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白琳在万象阁内似乎表现的非常好。 看见她得到了高台上那几个看起来有点厉害的凡人的赞扬时，烬渊也莫名觉得有些高兴。 要是白琳出来以后发现自己得到了族群的认可，应该就不会再像那天一样难过了。 但烬渊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叫林初瑶的凡人果然有问题。 他一直让白虎盯着这个人类，没想到最后竟然连白虎都被她算计了。 烬渊亲眼看着白琳如何被污蔑，如何被同族恶语相向，同时他也看到了白琳的态度。 和那天在他面前哭泣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烬渊很生气。 他气白琳这个凡人小孩实在是懦弱，就任由这些蝼蚁往她身上泼脏水！ 他气林初瑶的算计，更气白琳的不争。 原本烬渊打算就这样吧，若是白琳真的被逐出宗门了，他直接带白琳回去妖界。 但他听到了白琳对罗鹤轩的话。 不止是白琳那句有一小兽还需要照顾，还有........ “罗师兄，若我离开，我院子里那只小毛团它有些挑食，除了灵石它只吃那几种特定的浆果，我都写下来了，劳师兄费心。” “还有它体内火重，体外又寒气重，得用冰气每天给内部降温，但外部又要保暖........” 她像在交代遗言一般，细致地安排着她口中小毛团的未来。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唯独那只她捡到的脾气坏还总端着架子的小东西，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 罗鹤轩听的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急切：“师妹！你怎么就不能多担心担心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念叨那只你捡来的小妖！” 白琳原本有些灰暗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泛起一丝极其温柔的光。 她轻轻摇头，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落入了罗鹤轩和烬渊的耳中。 “师兄，你错了，不是我捡到了它。” “是它捡到了我。” 白琳的语气笃定：“师兄，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我也不想再瞒你。此前师尊对外宣称我在闭关，其实是他将我关在了戒律堂里，因我没在学宫幻境中帮助同门。” “除了师尊，无人知晓我在哪里，也没有人找我，那段时间我像被所有人都忘了。” “唯一找到我的，就是你口中的小妖。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破禁制进来的，我也不打算问，我只知道它来了。” “我的同门总是不信我，没有人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只会是那一个结局.......” 想起那天的事情，白琳微微顿了顿：“师兄，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我身上发生的事。” “只是，若没有一个小团子在等我回去，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罗鹤轩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彻底怔在了原地。 他之前一直觉得白琳是高高在上的天才，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甚至白琳愿意和他亲近，愿意指点他，已经是他天大的福气。 是后来闻越告诉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琳的处境可能没那么好，他这才开始注意白琳身边的人。 可也仅仅只是注意。 在罗鹤轩看来，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还有白琳接触。 不上赶着过来的只能说是还算识趣，上赶着挨骂的是纯粹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全都无需在意。 可现在白琳的那些字句，却像一把钝而沉的刀子，一点点将她真正的心剥开了给他看。 这种感觉让他闷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半晌，罗鹤轩才极其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住师妹，是我失言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慢和不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放心，我定会找出证据，还你清白。届时你和你的小妖一起来万法宗，我罗家别的不敢说，灵丹宝药灵石管够！” 此时的另一边，烬渊也僵住了。 他想起了最初。 他复活初始，失去了所有妖力，身体里也有天火的残留导致身体非常虚弱。 是白琳看出了他的内伤，救了他一命。 他当时还想，白虎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这人类什么，总之待他恢复，赏她一个奴隶的身份允许她伺候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他习惯了敬畏、恐惧、臣服，却从未经历过这种毫无保留甚至有些笨拙的好。 就像现在，她已经自身难保，最担心的却还是他。 一股极其酸楚的动容甚至有一瞬间冲垮了他属于妖王的傲慢。 “蠢货，真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烬渊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 可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酸涩的、滚烫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想把白琳这个凡人视为奴隶，可他也再清楚不过，奴隶只会敬畏力量，不会在自身倾覆之际，还想着主子的浆果是否足够。 这个人类......真的烦死了。 “哼，本王何时需要你一个凡人来安排后路了？” 下一瞬，一股恐怖至极的磅礴妖力，猛地自那小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冲天而起。 第55章 大不了再活 一股金芒瞬间吞没了烬渊的幼兽形态。 以那团光芒为中心，九条巨大无比的虎尾正快速凝聚为实体！ 每一条狐尾都华美至极，尾尖跃动着赤金色火焰，轻轻摆动间，便搅得周围灵气疯狂涌动。 光芒渐褪时，烬渊的真身也完全显现。 不再是可以被白琳一掌拖住的幼崽，而是一头九尾狐。 他的毛发银白如雪，上面隐隐流淌着光辉，九条巨大的狐尾在他身后摇曳，却不知为何只有5条是实体，另外4仅是妖力凝成的影子。 在他的额间，一道繁复的赤金色妖纹熠熠生辉。 妖王的威压瞬间让整个平天宗范围内的灵兽，妖兽全部颤抖着匍匐在地。 就连几位长老都被这恐怖的气息惊地有一瞬间的颤抖。 “这是.......万妖朝拜？！平天宗怎么会进来这种东西！” 万妖朝拜！ 这不是只有妖王才能办到吗！ “妖界要打破停战协议攻打云灵界吗？” “他们才和魔界打完，没有这个余力，况且妖族不少族人都在云灵界和修士一起生活.......” 烬渊浮于半空之中，九尾轻摇，赤瞳漠然扫过下方的人群，最终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林初瑶身上。 此时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平天宗最高处，那道属于人族化神巅峰的神识笼罩着整个宗门。 他全力爆发积攒至今的妖力，在这种神识下已然无所遁形。 今日，终究是他任性了。 身为妖王，他身上扛着万妖的性命，本该潜伏着完全恢复后再显露真身........但他........ 算了，大不了再丢一条尾巴重新复活一次。 至于以后，若他因此不再能庇护那个傻子........ 那就必须在他重新复活前，彻底铲除林初瑶。 白琳或许看不明白，但是烬渊已经看透了，只要没了林初瑶，白琳以后在这人族宗门里，就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还有，他得为白琳正名。 烬渊的头颅微微昂起，身后出现巨大的九尾虚影。 下一刻，磅礴的意志以烬渊为中心，强硬地越过那道化神期的神识，笼罩了整个平天宗。 烬渊本以为自己这种在别人地盘上撒野的行为肯定会被这个化神期的人族打压，可让他意外的是，那道神识并没有阻拦他。 甚至可以说是，放纵。 现在烬渊维持不了本体太长时间，也没去计较原因。 他将自己的意识烙印在平天宗范围内所有流淌着妖族血脉的生灵灵魂最深处。 “以吾之名，万妖听谕——” 以至于整个平天宗里，不仅弟子们随身携带的灵宠袋剧烈鼓动，甚至一些隐藏了妖族血脉的弟子，此刻也感到心脏狂跳。 烬渊站在最高处，妖兽们不断传来画面、声音、气味、感知，他的赤色瞳孔中，仿佛有星光流转。 地底深处。 正在抛土的白虎猛地睁大了兽瞳。 “王！我怎么好像听见王在叫我了.......” “王我在这里！！” “呜呜，王......该死的凡人雌性，竟然把我关在这里让我感受不到王，我要咬死她。” 烬渊确实找到了白虎。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白虎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结果，这虎子为了逃跑一直在原地向下挖土，已经把自己埋的很深了。 【蠢货，你挖错方向了】 听见真的是王的声音，白虎激动死了，他全身匍匐，尾巴却忍不住动：“王，有结界，我出不去。” 而且白虎不敢说，好像是因为这个结界，他听王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烬渊当然知道有结界，也不知那个凡人是从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若是他全盛时期，倒是可破，但现在...... 就在烬渊权衡是否要强行尝试时，一道清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结界旁边。 来者正是玄清。 他完全无视了烬渊那瞬间散发出警告意味的妖力威压，也仿佛没听到结界内白虎发出的威胁性低吼。 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结界表面，那上面的规则之力让他的指尖微微泛起灵光。 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头散发着磅礴妖力的九尾狐说话。 “原来藏在这里，上面还有规则之力，难怪能瞒过宗门大阵的寻常探查。”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处的烬渊，虽然是仰视，却丝毫不减魄力。 “你，就是琳儿养的那只小妖？”玄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烬渊赤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警惕之意更浓。 上次他就发现了，这人族修士的气息深不可测。 玄清并未等待他的回答，继续抚摸着结界：“此结界连接了天地规则，蛮力破之，非但不能成功，反而会有规则反噬，伤及被困者与破界者元神。” 烬渊冷哼一声，九尾微微摇动，算是默认。 他当然知道强行破界会付出代价。 玄清的目光再次转向烬渊，带着一种奇特的意味：“上次见你，你还躲躲藏藏。如今却显露真身，引动万妖。” “你既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那便合力一次如何？”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股中正平和的浩瀚灵力开始凝聚。 “我以宗门地脉之力，暂时压制规则，你.......” 玄清的目光落在烬渊那九条燃烧着妖火的狐尾上：“九尾妖火，乃至阳至烈之物，寻其最薄弱之点，灼穿一线即可。切记，唯有一瞬之机。”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且代价最小的办法。 烬渊赤瞳盯着玄清，片刻后，狐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 他不信人类，但是这个凡人对白琳还算不错。 在烬渊点头后，玄清眸色一沉，周身气息骤然与脚下大地连为一体，整个后山的灵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他的灵力，缓缓包裹住整个结界。 烬渊找准时机，将尾尖的赤金妖火凝聚成了一道细如发丝的金针。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那带着天道规则之力的结界，就被灼穿了一个细微的孔洞。 紧接着，以那孔洞为中心，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王！我来了！” 最后一击，是白虎用头撞的。 原本身强力壮，全身无伤的白虎，因为这一撞，头破血流。 烬渊：...... 白虎倒是不在意，区区致命伤，怎么可能阻拦它见王的心！ 但另一边正在装害怕和柔弱的林初瑶，身体却猛地一颤。 “啊！师兄，我好疼......” 第56章 好听爱听 烬渊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再加上白虎也被救了出来，也就没有再维持本体。 他就这样当着玄清的面急速缩小，最终再次变回了那只毛绒绒的团子。 变成团子的烬渊躲得远远地观察玄清。 事实上现在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玄清随便给他一下，他都得死的不能再死。 但烬渊凭借自己当妖王多年的经验判断，玄清不会伤他。 他沉默地和玄清对视了一会儿，见玄清没什么动作，便直接迈着小短腿大摇大摆地从玄清面前经过，准备回去。 玄清看见烬渊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莫名想到了白琳。 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什么样的妖兽。 他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便拖着了毛团前进身体，将其揽入了掌中。 烬渊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他虽然现在妖力所剩无几了，但是拼死重创羞辱自己的人还是能办到的。 一旁的白虎见自己的王被“抓”住了，话不多说，直接上嘴咬。 玄清意念一动便制住了白虎，他用手托着小毛团，将他举到了和自己平视的程度，才开口道：“你可愿随我去见白琳。” 不是命令，而是平等的询问。 听到白琳这两个字，烬渊眼中的锐利微微一滞。 赤色瞳孔闪烁了一瞬，随即他便扭开了脑袋，好像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 他当然要去见白琳！可是以这种姿态被这个人族托在掌心带去？ 妖王的尊严何在！ 他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却充满不爽的咕噜声，幼兽的身体在玄清掌心极其别扭地扭动了一下，试图跳下去自己走。 但烬渊挪到手掌边缘低头看见白虎全是血的脑袋，又觉得算了。 好丢脸，差点要当白虎这样的蠢货了。 玄清没有催促烬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纠结。 终于，烬渊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用几乎看不见的幅度，飞快地点了一下脑袋，坐回了玄清掌心。 同时，他向一旁被禁锢的白虎，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命令。 玄清也会意，放开了对白虎的禁锢。 重获自由的白虎立刻低吼一声，甩了甩还在流血的脑袋，却没有再攻击。 玄清在将两只妖带去白琳身边之前，难得再次开口：“下次，力量未复之前，勿要如此招摇。” 玄清话语中没什么敌意，甚至带着一丝出于关心的提醒。 但烬渊觉得这个凡人总是在挑衅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怪白琳的族人对她不好。 烬渊懒的向一个不熟悉的凡人解释，他扭开头，懒得听。 玄清知道手中的这坨东西只是看起来楚楚可怜，可他的身份实际上尊贵无比，自然不会听他这个非同族的话。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样的妖倒是很在意白琳。 玄清重新斟酌用词，搬出了白琳：“若是你死了，白琳会认为全是她的错，是她累你至死。届时，不必旁人再做什么，她的道心自会崩毁。” “你想看到的，是这个结果吗？” 白琳在广场上对罗鹤轩说的话，不仅是烬渊听见了，玄清也听见了。 烬渊不可否认玄清说的是对的。 烦死了。 这个凡人怎么这么粘自己。 这次就算了，王的威严绝对不允许再被玷污第二次。 烬渊周身躁动的妖力缓缓地沉寂了下去，整个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逞强的力气。 他软软地窝在玄清温热的掌心，只剩下一双赤瞳望着白琳的方向，里面翻涌着晦暗难明的情绪。 玄清感受到掌心那终于安分下来的小东西，知道他已做出了选择，不再多言，托着他，带着身旁焦灼的白虎，朝着白琳走去。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出现在远处，再一步，便带着一团一虎，来到了天阙台。 刚才烬渊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再加上近些年妖族和人族通婚的情况比较多，平天宗有好些个弟子都有妖族血脉，被烬渊强行唤醒以后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当然，不是说没有妖族血脉的弟子就过的很好的意思。 有妖族血脉的成为了烬渊的眼睛，没血脉的就是纯被烬渊的妖力压的喘不过气。 各有各的不好。 为了不让平天宗陷入骚乱，玄清在去找烬渊的时候就将所有平天宗弟子聚在了天阙台。 原本万象阁前面的大广场也不算小，不过要想容纳下所有平天宗弟子，还是有些挤了，便换了地方。 玄清到的时候，聚在一起的平天宗弟子还在互相间窃窃私语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万妖朝拜。 “刚才那威压你们感觉到了吗？太可怕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能找过来寻仇了，但仔细一想平天宗仇人好像都死完了。” “我刚刚还在宗门口守门，突然一堆妖禽像疯了一样往我们的护山大阵上面撞，撞的头破血流都还在继续，我寻思肯定是不得了的大妖出世！” “我听长老说了，是妖王级别的大妖！可这种大妖都在妖界不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平天宗？” “会不会和白虎有关？孤绝峰小师妹的契约白虎好像被人算计了，说不定就是白虎通知妖界了.......” “诶！！天机峰的师兄，快算算怎么回事啊！” “今日卦象显示，有至尊至贵之客临门。” “......说了等于没说。” 烬渊听见这些凡人在赞美他“强大”，耳朵舒服地动了动。 虽然这些凡人弱了些，但说话还算好听。 爱听，多说，就这样赞美他。 烬渊自以为自己的暗爽很隐蔽，但玄清发现他爱听，便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收敛了气息带着烬渊守在众弟子上方带他多听了一会。 天机峰长老是最先发现玄清回来了的。 他的感知比其他长老都要好上一些。 其他长老从发现平天宗的妖气全数散去开始，就一直在担心玄清会不会有事，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让这么浓郁的妖气消失的这么干净。 此时见玄清还有闲心在宗门弟子头上玩，一向儒雅的丹阳子都有些急了，招呼着玄清赶紧下来。 “掌门师兄，方才那妖气实在太浓郁，简直闻所未闻，绝非寻常大妖！可是有大妖潜入我宗？其所为何来？” 九锁峰长老也问：“是否需要开启诛魔阵应对？”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57章 解除契约 烬渊不乐意给这些人看见，转了个身屁股示人。 察觉到烬渊的态度，面对长老们的连环询问，玄清没有着急回答。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确定了白琳的位置后，来到白琳身边将掌心那只别扭的毛团极其自然地塞进了白琳的怀里。 白琳下意识地接住那团柔软的东西，原本还没回过神来，但感受到它远比平时要低的体温和有些虚弱的气息，心脏猛地一揪。 她连忙用手臂环住毛团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同时也在用灵力检查毛团的灵脉。 毫无意外，他的灵脉里已经又全是火了。 玄清见白琳知道怎么处理毛团的内伤，这才仿佛无事发生般，回到上首：“诸位稍安勿躁。” 他将某只姿态凶猛却因为头顶的鲜血看起来很惨的白虎提溜了出来，放在高台之上给所有人看。 “方才确有强大妖气显现，似与解救这被困白虎有关。然其气息未停留太久，亦未对我宗流露出任何敌意，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玄清轻描淡写地将引发宗门震荡的妖王降临，定性为了路过的大能顺手帮忙。 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既然对方未显恶意，又何必徒惹事端。当务之急，是理清眼前之事。” 窝在白琳怀里的烬渊耳朵微微动了动。 白琳身上熟悉的冰属性灵力和温暖的怀抱让他灵脉上的灼热和身体上的寒冷都得到了缓解。 原本躺的还算舒适，结果听见玄清这番路过大能的论调，差点爬起来反驳。 本王是妖王，什么路过的大能。 凡人真会睁眼说瞎话。 但白琳怀里太舒服，毛团没能爬起来，所以算了。 且放他一马。 几位长老觉得掌门的这些话未免太过轻巧，那妖气分明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和王者之威，绝非路过那么简单....... 但玄清积威已久，且语气笃定........ 虽然长老们心存疑虑，一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将满腹疑问压下，顺着玄清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白虎身上。 林初瑶此时正倚靠在孤绝峰一名师兄身上，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一直捂着头说疼，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当她听见玄清将白虎带了回来的时候，心中猛地一跳。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高处气势汹汹的白虎，瞳孔猛缩。 为什么，为什么结界被破了系统却一点提示都没有。 林初瑶在心里使劲呼唤系统，但系统始终没有回音。 更重要的是——白虎怎么会在这里？！那个结界怎么可能被破开？！系统怎么没有帮她守住？！ 她本来只需要在这里积分就好的。 巨大的恐慌让林初瑶身体一软，几乎真的要瘫倒下去。 她这反应，在不明真相的孤绝峰弟子看来，分明是小师妹本就担心白虎，如今见白虎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是伤心欲绝了！ “是白虎！” “它果然被白琳折磨成这样了！我就说小师妹怎么会头疼。” “好狠毒的心肠！竟然将小师妹的灵兽伤至如此地步！” 孤绝峰弟子瞬间炸开了锅，义愤填膺。 有人甚至激动地对着林初瑶喊道：“小师妹别怕！让白虎过来，我们一起为你和白虎疗伤！” “对！小师妹，我们先疗伤，待白虎状态好一点了再让它指认恶行！” 林初瑶被架在了火上，骑虎难下。 她原本准备将白虎一直关在结界里面，若是事情进展顺利，就留白虎一条畜牲命。 若是进展不顺利，她就把用道具把白虎杀了，自己承受反噬，让那些师兄师姐更加心疼自己。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最后死无对证，没能完全把锅扣在白琳头上，但也可以让白琳遭受一辈子的怀疑。 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这个畜牲被救了出来，系统也叫不答应........ 林初瑶脸色煞白，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只得硬着头皮，尝试着调动她和白虎之间的契约联系。 她对着白虎发出柔弱的呼唤：“小白......小白过来......到我这里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表面上林初瑶是在对白虎进行柔弱的召唤，但其实她已经在通过契约企对白虎恩威并施了。 她承诺白虎，只要白虎在这里配合她表演，她无论什么都可以答应白虎。 然而，白虎根本没有通过契约理会她。 就连面对她柔弱的呼唤也只是回了一句。 “吼——！！！” 白虎这声虎啸，只要是明耳人都能听出来并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暴躁。 在其他弟子的眼中，就是在林初瑶呼唤以后，那头白虎没有听从召唤，还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头颅低下，呈现出了极度危险的攻击姿态。 它琥珀色的兽瞳死死锁定林初瑶，獠牙毕露，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咆哮，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她撕碎。 这实在是不像对主人的态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 白虎这.....与其说它是林初瑶的契约妖兽，倒不如说是有血海深仇的妖兽。 “这是林师妹的契约兽？平等契约？” “不像啊，能签平等契约的人和妖关系都是很好的。” “我也有契约兽，我契约的这位说这只白虎想咬死林初......唔....” 眼看着那群剑修嗖地一下就看过来了，周围人连忙捂住这位的嘴。 众所周知，别惹剑修，又穷又疯。 “它......它怎么对小师妹......” 林初瑶眼看着周围的人都朝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只能被迫表演。 她眼泪直流，仿佛伤心地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小白！是我啊！你怎么了？” 白虎还是死死盯着林初瑶，似乎在等什么。 小毛团睁眼，朝着白虎那边看了一眼。 下一瞬，白虎便被彻底激怒了。 它猛地仰天发出一声虎哮，那咆哮声中竟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随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白虎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它竟是以燃烧自身修为和精血为代价，主动强行切断了和林初瑶的平等契约。 契约中断的那一刻，林初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但她的这个伤和白虎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 平等契约中，主动解除的那一方会承受九成以上的的反噬。 此时系统还是没有回应，林初瑶的眼中渐渐充满了真正的惊恐。 这畜生怎么敢？！ 它怎么敢？！ 整个天阙台，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决绝的一幕彻底震住了。 灵兽即便承受反噬也要主动断绝契约，这需要何等巨大的痛苦和决心。 若非有天大的冤屈和愤怒，怎会如此？！ 这一刻，再愚的人也知道，事情绝不像孤绝峰弟子和林初瑶说的那样简单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58章 “被迫”换峰 林初瑶瘫软在地。 虽然她只需要承受一成的反噬，但她的身体承受能力远远比不上白虎。 此时契约强行断绝的反噬让她承受了类似于五脏移位的痛苦，就连神魂也隐隐有点刺痛。 她想放弃任务，可这是特殊世界，放弃任务就要被抹杀。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甘心。 她得撑下去，至少等到系统恢复，只要系统恢复，就算从零开始也可以。 听着周围弟子明显转变态度的议论，尤其是那些怀疑和审视目光，林初瑶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她走错一步就彻底完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的大脑转的飞快，很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最后还是选择了示弱的办法。 在白虎的吼叫和周围弟子的议论声中，她突然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嘴角的血迹，越发显得凄惨可怜。 她抬起充满无助和恐惧的眼睛，望向孤绝峰师兄师姐，声音细弱游丝，带着一些不知所措的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小白它......它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她哽咽着，看起来伤心欲绝，“它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林初瑶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触碰白虎。 理所当然的，虎子没给一点好脸，要不是玄清拉着，它就算是拖着重伤的身体也会去咬上一口。 但因为玄清拦着，虎子最后只是通过吼叫吐了点唾沫出来。 这下林初瑶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我没有能力去救你........你生气了？” 她这番话，没有任何辩解，反而将一切归咎于自己不够好。 却完美地维持了她柔弱、善良、受害者的人设。 不管别的峰弟子如何想，此时已经被她攻略了的孤绝峰弟子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这边。 能够摆脱系统好感度控制的，终究是只是个例。 孤绝峰弟子们心中的保护欲瞬间被激发起来，立刻有人出声维护：“小师妹你别哭！这怎么能怪你！” “就是！你平日对白虎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定是它被困时遭了大罪，失了神智！” “没错！或者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用邪术影响了灵智，才会敌我不分！” “白琳！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快说！” 正在照顾毛团的白琳：？ 白琳还没有说什么，此时正被她抱在怀里的烬渊先不乐意了。 一扭一扭地想要从白琳怀里钻出来变出本体把这些出言不逊的凡人全吃了。 白琳忙着压住乱动的毛团，也没回孤绝峰弟子的话，就那样将他们晾在一边，导致那些弟子更气了。 白虎见烬渊不乐意，它也不乐意，嗷嗷嗷的声音更大。 几个峰的长老看了看呲牙咧嘴的白虎，又看了看林初瑶，互相之间也拿不准到底谁是对的。 问玄清吧，玄清只看着白虎，也不说话。 罗鹤轩刚回罗家摇人过来帮忙，结果却听说白虎已经找到了。 他着急地又带人来了天阙台，就正好听见那群没脑子的剑修又在点白琳，气的他一挥手就带人和孤绝峰那群剑修干起来了。 凌霄正要出手制止，却见青冥峰的修士也加入了战局，偷偷给罗鹤轩带来的人塞丹药。 他转而去询问丹阳子这是要做什么。 丹阳子看见是自己的得意无脑弟子闻越，也是没招了，他就回了四个字：“替天行道。” 他不了解林初瑶，也不了解白琳，但他还能不了解自家弟子吗。 闻越帮的人，肯定是好的。 凌霄闻言，周身剑气微凝：“丹长老此言，是要伤我两峰和气吗？” 沐清风见玄清面对这等乱局仍然不打算管，只得暗叹一声，上前打圆场：“哎呀呀，凌霄峰主言重了。小辈弟子间的事情，怎能轻易上升到两峰关系？我等皆为平天宗支柱，同气连枝，何分彼此？都是为了宗门培养人才嘛。” 丹阳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沐长老才是真会说笑。剑修一脉素来讲究一剑破万法，对我等向来是瞧不上眼的。” 沐清风：........ 煅体峰的弟子见打起来了，也没管原因，就当锻炼身体强度，也冲了上去。 天机峰弟子起了一卦，宜静观其变，于是在旁边当起了拉拉队。 济世峰的守在一边看等会能不能捡个伤员试药。 天铸峰偷偷试用自己的新法器。 万法峰一看剑修凭什么欺负我峰弟子，也不管对不对，所有法术全部砸了上去。 一时间整天阙台乱成一团，但好歹是没有人再出言不逊了，毕竟都在动手。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罗舟带着御兽宗宗主百里骁抵达平天宗。 百里骁刚一落地，目光瞬间就锁定在了白虎额上那狰狞的伤口和因反噬而萎靡的气息上。 身为御兽宗宗主，他对妖兽一向疼惜，尤其是白虎还是御兽宗亲手交出去的，本以为平天宗会看在御兽宗的面子上善待白虎，没想到...... “简直是胡闹！” 百里晓直接扑到白虎身边，手中通明镜光华一闪，便立刻知道了白虎这身伤的前因后果。 他用柔和的灵力罩住白虎，迅速稳定了它因反噬而动荡的妖气和伤势，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有什么天大的冤屈值得你非要这般，你这傻孩子！” 百里晓身为御兽宗宗主，与妖界有着紧密的往来，当初将白虎送至平天宗也是出于妖界那边的特殊考。 如今见到白虎被逼至此，只觉得痛心疾首。 一边治疗，他一边怒骂：“我御兽宗将好好的孩子送到你们平天宗，是相信你们能善待于它！结果呢！你们看看把它逼成了什么样子！” 这番怒骂表面上是在说整个平天宗，但孤绝峰上下都知道骂的是他们，凌霄也脸色铁青。 一些孤绝峰的弟子听闻此言却还是不服气。 不过是一只被迷了心智的妖兽，凭什么要他们受过，便梗着脖子反驳： “此事定有误会，小师妹平日待白虎不薄，定是白虎中了暗算才会失了心智断绝契约！” “通明镜虽能照万物，但......” “闭嘴！还狡辩！”百里骁怒喝一声，彻底被激怒，“尔等愚昧，本座就让你们看得清清楚楚！” 话音落下，百里晓将灵力注入了手中的通明镜中。 只见镜面之上光华流转，随后同时显现出两种景象。 镜面一侧，是白虎的神魂状态。 澄澈清明，没有任何被外力操控迷惑的痕迹。 镜面的另一侧，是不久前，林初瑶用契约叫来白虎，随后将白虎禁锢在了结界之中的景象。 离开白虎时，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地冷笑！ 通明镜，不仅能照见万物自身的状态，更能追本溯源，将施加于其身的重大影响的景象与施为者，清晰地映照出来。 这不会造成搜魂那般的损伤，是极其温和的调查手段。 “看清楚了吗？蠢货们！”百里骁指着通明镜上的景象，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契约者竟然亲手算计自己的灵兽！” 铁证如山。 那些刚才还在为了林初瑶冲锋陷阵的孤绝峰弟子，现在突然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镜中林初瑶那与他们平日认知完全不同的冰冷面容和举动，只剩下彻底的震惊。 小师妹，难道一直以来都骗了他们？！ 林初瑶看着镜中的景象，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都怪白虎，这只白虎为什么没有去死！ 罗舟在一旁，看着面无血色的林初瑶和彻底傻眼的孤绝峰弟子，忍不住嗤笑一声：“现在，到底是谁心思恶毒，勾结邪修？” 通明镜映照出的铁证，扇得整个孤绝峰鸦雀无声。 玄清见时机已经成熟，这才缓步上前：“百里宗主，息怒，此事是我平天宗管教不严。” 他语气诚恳，随即目光转向百里骁手中的药：“当务之急，是先彻底治好白虎的反噬之伤，我宗愿尽一切资源弥补。” 百里骁见玄清态度端正，且确实更关心白虎伤势，重重哼了一声，脸色稍霁，开始专心为白虎疗伤。 见场面稍微被稳住，玄清的目光这才缓缓扫过林初瑶，最终落在一脸灰败却仍带着一丝挣扎的凌霄真人身上。 “凌霄师弟，林初瑶戕害灵兽，栽赃同门，勾结邪修，心术不正，依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你可还有异议？” 凌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的林初瑶，又看了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白琳，脸上挣扎之色更浓。 他猛地一咬牙，竟来到白琳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琳儿......是为师......一时不察，受其蒙蔽，让你受委屈了，为师向你赔罪。” 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是一愣。 罗舟有些意外，这死脑筋这次竟然醒悟的这么快，不应该啊。 果然，凌霄继续说道：“琳儿，初瑶......初瑶她只是一时糊涂，走了歧路。她身子骨弱，若是废去修为，无异于要了她的性命，你看在她也曾叫你一声师姐的份上，也看在为师的情面上，能否饶她这一次？为师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让她......” “哇，这也太不要脸了！”白琳尚未开口，一旁的罗鹤轩已经仗着身边有家里带来的打手，直接骂。 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掌门和各长老来处理这件事，可凌霄却偏偏找到了白琳那里去。 这摆明了就是想拿白琳的感情当筹码。 平日里对白琳置之不理，现在却又来这般作态，当真是无耻！ 其他各峰长老弟子虽然不敢骂，但听见罗鹤轩开口还是趁机嘲笑了一下。 到了这个地步，凌霄竟还如此偏私，还用身份压人，能不好笑吗？ 玄清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消失。 凌霄啊，确实是变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却不是直接回应凌霄的求情：“凌霄师弟，你让白琳如何还能留在孤绝峰？” 玄清没等凌霄回答，继续说着：“你让她日后，如何与这些曾辱骂过她，怀疑过她的同门相处？又如何再尊一位，铁证如山之下，仍要求她放过始作俑者的师尊？” 玄清对凌霄说话向来客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今日她若松口替你劝说，日后在宗门定寸步难行。她若坚持按门规处置，与你与整个孤绝峰之间，更是裂痕永存，心结难解。” 凌霄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玄清的话，他无法辩驳。 听见掌门训话的孤绝峰弟子们也纷纷低下了头。 玄清叹了口气，面露难色，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既然孤绝峰已无白琳的立足之地，继续强留，反而是折磨。” 他转向白琳，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态度柔声道：“琳儿，即日起，你便不再是孤绝峰弟子。” 白琳猛地抬起头，看向玄清。 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猜想在她的心中划过，但她不敢相信。 “你天赋卓绝，将来必是宗门支柱，岂能因小人作祟而荒废前程，甚至无端遭受闲言碎语？” 今日，你可自行选择去孤绝峰外的任何一峰修行。吾知晓，此非你之所愿，实乃情势所迫，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玄清一直在等这一刻。 他年轻时经历太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林初瑶眼中的贪婪，她自以为藏的很好，却骗不过玄清。 玄清最擅长辨别感情。 他早就知道林初瑶若是看见白琳得了第一必然会有所动作，便一直在等机会。 白琳的师门得换。 但又不能白琳背上背叛师门的骂名。 白琳已经受了太多委屈，他想让白琳干干净净地离开。 正因如此，他才会任由事态闹到这种程度。 好让宗门所有人都知道，不是白琳背弃师门，而是师门不公，容不下她。 为了保全她的天赋与未来，这才不得不让她另寻他处！ 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将来指责白琳背叛师门。 反而是白琳受了天大委屈，趁此机会被宗门知晓，才得以脱离苦海。 凌霄真人脸色煞白，他没想到玄清会这么不留情面。 不仅拒绝了他的求情，更是直接将白琳从孤绝峰带走，这无异于当众宣告他凌霄和整个孤绝峰有眼无珠且不容人。 烬渊在白琳怀里，脑袋微微动了动，对玄清这番决断还算满意。 他就知道小孩的师门能换，算这个人类老头有点用处。 第59章 该死的幼崽身体 玄清将话说到这种程度就是不想放过林初瑶。 林初瑶还是平天宗弟子的时候他不好处置，但只要林初瑶离开宗门，那他就可以轻易让林初瑶消失。 凌霄知道自己再想让白琳求情已经行不通了，玄清身为掌门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偏私。 今日林初瑶似乎只能离开宗门。 他想到在自己怀里离开的那位，恨自己竟然连她唯一的女儿也照顾不好。 凌霄只能向林初瑶传音：“……初瑶别怕，为师定会想办法救你，你.......暂且忍耐！” 听到传音，林初瑶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望向凌霄真人的方向。 眼里蓄满了泪水和难以置信的感激与依恋。 然而，在她低垂下眼时，眸中掠过的却是冰冷的恨意。 这个守护者还有用！只要守护者还信她，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林初瑶的手指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肩膀更加柔弱无助地颤抖，和细微的呜咽声。 原本一直旁观整件事没有插手的奚彦看见这一幕，觉得很有意思。 上次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去孤绝峰戒律堂的时候看的那出好戏。 奚彦这个人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一些私下算计，互相背叛的好戏。 一般他发现这种好戏的时候不会揭穿，反而会根据有趣的程度对演戏的人给予帮助。 上次白琳演得很好，对自己下手也能足够狠，他便出手帮她圆了谎。 这次他觉得林初瑶演得好。 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想着复仇，这岂不就表示以后他还能看见类似的好戏？ 光是想想，奚彦都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狠，比他以前那时候有意思多了。 他得把林初瑶留住才行。 “掌门，我有话说。” 奚彦慵懒的声音响起，就这样打断了现场肃杀的气氛。 他立于人群之中，并未穿着学宫教学长老的正式衣袍，只是只一袭简单的青衫，看似随意，衣料却隐隐流动着不易察觉的暗纹灵光。 林初瑶也将目光落在了奚彦身上。 他的面容算得上清俊，皮肤白皙，甚至有些缺乏血色的透明感、 此时一双弯起的笑眼让他多了一些亲和力，但细看之下，却能察觉出那笑容极少能映入眼底。 林初瑶知道奚彦，更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从那次在戒律堂，他亲眼看见奚彦帮了白琳后，她就知道自己必须得攻略他，否则奚彦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变数。 但是攻略奚彦的这个过程很难，至少从她现在的年龄来说完全不会顺利。 只因为奚彦的立场是混乱中立。 除非能够发生让奚彦的原则产生动摇的东西，否则他永远只会按照他自己的兴趣去选择站在哪一边。 这段时间林初瑶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奚彦的好感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其他人的好感也没有明显的偏向。 奚彦对所有人态度都是：陌生人。 现在，林初瑶也依然不知道奚彦到底要做什么。 不光是林初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奚彦想干什么。 虽然奚彦在平天宗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学长老，但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他不想当峰主，管理济世峰的长老本该是他。 以前白琳还没有来平天宗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想过，等玄清飞升，下一个平天宗的掌门就会是奚彦。 不过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奚彦说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学宫长老，为宗门能够培养下一代，就够了。 之后，奚彦便基本只活跃在学宫的范围内，在其他地方倒是很少能看见他了。 此时奚彦缓步上前，对着玄清随意地拱了拱手，目光轻轻垂下扫过林初瑶，尤其是在她眼底那丝尚未完全消散的狠戾与不甘上停留了一瞬，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东西。 “掌门按门规处置之前，可否容我多嘴一句？” 玄清盯着奚彦看了一会，微不可查地轻轻叹息一声：“允。” “我观这位小肚子气血运行有异，神魂波动也与常人不同，像是曾被某种惑心之术或魂印短暂影响过心神。” 原本已经绝望的林初瑶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奚彦。 其他弟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又一个反转惊到了。 奚彦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此种手段极为高明，施术者修为定然不弱，且极善隐匿，平时潜藏极深，只在特定时机悄然引动，使受术者行为偏激，甚至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事毕后，痕迹又会自行消散大半，极难探查。” 奚彦看向玄清，和宗门其他人对待玄清的尊敬不同，他对待玄清的态度礼有余而敬不足。 比起将掌门当做自己的前辈和上级，奚彦只是简单地将玄清当成了一个人。 此时他在提到林初瑶时，脸上所展现出来的，也仅仅只是医者对于疑难杂症的兴趣：“掌门，通明镜能照见所作所为，却难照彻魂术余波。若她真是受人所控，本身亦是受害者，如此重罚，岂非让真凶逍遥法外？” 这番话在百里骁眼中，简直是在公然颠倒黑白。 他气得胡子直抖：“黄口小儿，你休要胡言乱语！通明镜之下......” “百里宗主稍安勿躁。”奚彦笑眯眯地打断他，“通明镜自然无误，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这位弟子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智并非完全自主。” “医道一途，精深微妙，诊断错了也是常有的事，但若因我们疏忽，错罚了可能无辜之人，总是不美，对吧？” 奚彦这话看似谦逊，实则强词夺理。 烬渊原本窝在白琳的怀中一动不动，却在此时看向了奚彦。 烬渊上一次见这个凡人的时候，还是在戒律堂的时候。 那时候，这个凡人帮了白琳，可是事后却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对白琳再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关照，甚至连话都很少再和白琳说。 烬渊一直很好奇这个人当时帮白琳是为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人的所求为欢愉。 确定了这一点后，烬渊便收回了视线，这不是什么好人，林初瑶落在他的手上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 再说了，就算林初瑶暂时死不了，等他回复妖力后也能轻易他们全部捏死，随便好了。 烬渊在白琳怀里动了动，觉得哪里不对味，直到白琳的双臂力气加大将他牢牢抱紧时，烬渊不动了。 对味了。 该死的幼崽身体。 第60章 入万法峰 凌霄对奚彦的性格并不是很了解。 此时他虽然觉得奚彦的话有些怪，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救下林初瑶的机会，便立刻应道：“此番所言未必没有道理，或许初瑶她真是被奸人所害，还请掌门师兄明察.......” 玄清看向奚彦。 奚彦坦然回视，笑容不变，展现出的是医修纯粹的对于医道精益求精的模样。 他知道玄清对于在修行一道上执着的修士都比较欣赏，这种欣赏甚至可以让玄清忽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果然，良久后，玄清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奚长老既有此疑问，那便依你所言。林初瑶暂免废除修为之刑。” “然，其行为终究造成恶果，即日起，剥夺其内门弟子身份，禁足于思过崖。” “奚长老，便由你负责看管监视，并详查其是否真被操控。若最终查实乃其本心所为，两罪并罚。若真如你所说......便找出那幕后操控之人。” 这安排，看似采纳了奚彦的意见，实则将林初瑶置于严密的监控之下，并将追查幕后黑手的任务踢回给了奚彦，这样若是日后清算，也能有明确的由头。 奚彦无所谓地笑了笑：“谨遵掌门法旨。”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径直走到林初瑶面前，看着她惊疑不定，又隐隐生出一丝希望的眼睛，低笑道：“走吧，带你去个清净地方。” 林初瑶恍惚间被奚彦一道灵力托起，带离了天阙台。 林初瑶造成的风波就这样暂告段落。 而给白琳换师门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玄清才刚将其他弟子都挥退，锻体峰长老就先憋不住了：“这丫头是为我锻体峰而生的绝世奇才！这人，老娘要定了！” “去你锻体峰？整天撞山打铁？那才是明珠暗投！白琳能通天意，就该来天机峰！” 丹阳子点头：“白琳分明拥有丹道至高天赋，她合该继承我青冥峰道统。” 沐清风笑容依旧和煦，也寸步不让：“诸位稍安勿躁。白琳天赋异禀，确乃万年难遇。然，打打杀杀，或是沉迷外物，皆非其大道所在啊。” “沐清风你少在这假惺惺！” “匹夫之见！” “狭隘！” “唯利是图！” 几位峰主吵得面红耳赤，一个个见自家弟子不在这里，都没想顾及形象。 “够了。” 玄清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的目光落在白琳身上，声音放缓了些许：“你如今可自行选择师承，你属意哪一峰？” 白琳看了看罗舟，又收回了目光。 她总觉得，如果是她选的峰，会出问题。 就像今日，林初瑶最后没有没有离开孤绝峰，奚彦和林初瑶也如预言书中所说地聚在一起了。 那她如今更换师门，会不会也只是黄粱一梦。 烬渊就是在这时从白琳的灵气中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惧。 他不知道白琳在害怕什么，毕竟现在的情景对他而言这并不是值得害怕的东西。 但烬渊现在也不会随意评判白琳了。 白琳说了，是自己捡到了她，既然如此，他就该负责。 【本座帮你选】 一道小奶音在白琳的脑中响起，听到这话，她眼睛一亮。 微微躬身对面前的各位长老表示谢意后，她弯下腰，将怀中那只小毛团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前的空地上。 “弟子多谢各位长老厚爱，这只灵兽于我而言，是我的家人，也是恩人。此番选择，就让它来定吧？” 让一只小兽来定？ 所有长老都愣住了，看着地上那团毛绒绒的一坨圆球，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这只毛团迈开了步子，真像巡视领地一般，慢慢挪到了第一位长老面前。 济世峰。 “来我济世峰，各种珍稀灵药仙草管够！”济世峰长老沐清风笑得和蔼可亲，试图用灵药吸引。 烬渊转身就走，毫无兴趣。 哼，白琳需要这些低级玩意？他的宫殿都有一大推。 烬渊挪到煅体峰长老面前，之间她鼓起虬结的肌肉，满脸兴奋：“小东西，你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可怜样，来我煅体峰，保证你和你的主人以后壮得像头小狮子！” 烬渊扭头就走，白琳不能成为肌肉脑袋，这太蠢了。 青冥峰长老见毛团来了，赶紧掏出一瓶流光溢彩的丹药，清香四溢：“丹道才是至高大道，这瓶凝魂蕴灵丹正适合你这灵宠！” 烬渊鼻子微动，嗅了嗅，随后打了个喷嚏。 华而不实，杂质太多。 天铸峰长老抡起一把闪烁雷光的大锤：“强大的法器才是关键！来我天铸峰，老夫亲自为你们量身定制一套攻防一体的灵器！看见这锤子没？一锤下去......” 烬渊被那锤子的雷光闪到眼睛，不爽地甩了甩尾巴，遛了。 九锁峰长老因为紧张没说出话。 天机峰长老对着毛团掐指一算，高深莫测：“你命格非凡，需以星辰之力温养，我天机峰观星台乃宗门最佳。” 烬渊直接闭上了眼睛。 神棍，忽悠谁呢。 罗舟见这小兽谁都瞧不上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猛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把灵石。 他记得方才罗鹤轩那孩子给他传音的时候说了，这小兽吃灵石。 “万法峰别的不多，就是灵石多，这个你磨牙，这个当零嘴，这个当窝睡。” 其他峰长老嗤之以鼻：“你真是，怎么对灵兽也用这招。” 然而，在这句话说完后，烬渊就拿起一块灵石，吃了起来。 白琳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她抬起头，轻声道：“多谢各位长老厚爱，它好像更喜欢万法峰。 “罗舟！你无耻！”煅体峰长老锻天星怒吼。 “利诱，这是赤裸裸的利诱！”丹阳子气得跳脚。 沐清风笑容微冷：“罗峰主，以财帛动人心，非正道所为。” 罗舟根本不理他们，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毛团，又加了一记重锤：“我万法峰别的不敢说，各种灵兽食饵、养护丹药，绝对是宗门最全、最好的！管饱！管够！” 烬渊吃完一口灵石，有些不屑。 谁在意那些灵石了，灵石等他回妖界要多少有多少。 它只是觉得，在场的所有人族中，只有这个人，眼里对白琳的感情是关心。 “既如此，白琳便入万法峰。” 第61章 两位师兄 白琳正式转入万法峰。 罗舟此刻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就知道，是他先发现了白琳处境的不对劲，玄清怎么可能会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这下好了，他和白琳凑一块，以后他们双方都不会受苦了。 他看谁再敢说他们万法峰除了会砸灵石没一个有实力。 罗舟得意地扫了一眼其他峰主五彩斑斓的脸色，这才对白琳温声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座下亲传四弟子。” “随为师回峰，行拜师之礼，也让你的师兄们见见你。” 说完，罗舟召来一道看起来软乎乎的祥云让白琳坐上去。 这祥云看起和普通的云不一样，云身是漂亮的鹅黄色，还装饰了一些灵石和丝带。 “以后你那硬邦邦的剑可以不需要了！坐为师这个，这是软的！” 罗舟不说不要紧，一说天铸峰长老的头发就气的飞起来了。 “不要脸的东西！这法器当初还是你求爹爹告奶奶老子才给你做的！你现在倒是拿出来卖乖了。” 罗舟理直气壮：“你要了多少灵石你自己说，我给我徒弟当见面礼咋了！” “这要是我徒弟，我能做更多比这个好的法器！” “好哇你个臭老头，我就说你肯定坑我了掌门还帮你说话.......” 玄清见话题扯到自己了，轻轻一挥手把所有人都丢了出去：“出去吵。” 瞬间换了地方的长老们互相对视一眼，沉默震耳欲聋。 之后都一言不发地散开各回各峰了。 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敢在有掌门的场合互相拌一下嘴。 毕竟掌门在的时候没人敢动手，若是掌门不在，他们都怕吵上头了被对方打死。 罗舟把白琳抱到云朵上坐好，自己掏出了新的飞行法器，是一把巨大无比并且闪烁着七色光芒的剑。 白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把剑，意思不言而喻。 罗舟嘿嘿一笑：“琳儿，你不懂，虽然为师不用剑，但帅是一辈子的事。” 白琳懂了。 她现在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看预言书的时候，她对罗舟的印象仅仅是万法峰长老，是罗鹤轩的师父，疑心重，拥有很多灵石。 但现在，她发现罗舟除了是书中的那些符号，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其他峰的长老也是如此。 他们互相之间竟然还会拌嘴。 明明在预言书中联手杀“白琳”的时候，他们那么惺惺相惜，连送死都是抢着来...... 白琳将怀中的烬渊抱的更紧了。 烬渊被勒的喘不上气了，正要传音骂人，抬头突然看见白琳的表情。 ......算了，王的威严不容侵犯第三次。 万法峰的所在是平天宗内最气派也是最繁华之处。 云雾缭绕间精致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就连灵气都浓郁成了实质的雾气。 比起孤绝峰的清冷肃杀，万法峰透露出了一股莫名的富贵与祥和。 峰顶主殿的万法堂是罗舟选定的为白琳举行拜师大典的地方。 白琳到的时候这里可以明显看出已经被装点了一番。 虽不至于张灯结彩，却也多了几分喜庆。 万法堂比起学宫前的广场范围还要大一些，放眼望去十分开阔，此时两边摆满了宴席，大部分的位置已经坐满了。 这架势，一点不像才准备的样子，反而给白琳一种蓄谋已久的感觉。 罗舟倒是对这一切的都很满意，一路上都在呵呵呵地笑。 其实罗舟本来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把白琳要到万法峰，毕竟玄清的态度一直不算明朗也没给他任何承诺。 罗舟也知道，按照玄清对白琳的偏爱程度，亲自将白琳带在身边培养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还是得搏一搏。 罗舟在万法峰大张旗鼓地准备拜师宴的时候一点没背着人，就差明晃晃地告诉玄清，你要是不把人给我，就让我丢脸死，从此没办法在平天宗立足，你看着办吧。 罗舟这种威胁方式极其幼稚，但玄清还真就吃这套阳谋。 ...... 此时在万法堂等候的弟子，大多衣着华贵，气息不凡。 见罗舟带着白琳回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迎长老。” 只有罗鹤轩喊的是师父，还在上首朝白琳挥手喊着小师妹。 罗舟的目光看向罗鹤轩上方的两个空位，又扫过其他没坐满的位置，微微皱眉。 见状，一位管事弟子上前，无奈地对罗舟解释道：“大师兄那边皇城事务突发，陛下急召，实难脱身。” “二师兄正在南海秘境之中试炼，接到传讯时已来不及赶回。 “其余师兄弟姐们或是闭关到了紧要关头，或是回家族受训去了。” 罗舟疑惑：“受什么训？” “万妖朝拜的异象，众师兄师姐以为妖族杀过来了，纷纷传音回了家族准备召集人手对抗.......各大家族集结了人马后又得到消息说不用来了......就，挨训了。” 某个毛团得意地动了动耳朵，凡人真胆小。 “若是拜师大典推迟一日......” “就今日。” 罗舟很清楚一个词，叫夜长梦多。 白琳的天赋比起当年刚入宗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拖一拖万一其他峰搞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多大点事还叫人回去受训，等会我给他们家族传信。”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正事要紧，拜师礼开始吧。” 他转头对白琳笑道：“你这三位师兄，一个是俗务缠身的皇子，一个是满天下跑着历练的世家子，就鹤轩那小子闲点，等以后他们回宗再让你们见见。” 白琳点头。 虽然她现在还没见过这两位师兄，但是对他们倒是并不陌生。 在预言书中，她的这位皇子师兄会对林初瑶一见钟情，愿意放弃自己的未婚妻迎娶林初瑶。 奈何未婚妻家中势大，若是他强行娶林初瑶，会造成两个家族的动荡，最后没办法她只能认了林初瑶当妹妹，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在最后还为了林初瑶献出了自己的命。 白琳总结：这个男人为林初瑶而活。 至于世家子二师兄，也是林初瑶的爱慕者之一，在预言书中，大师兄死后，这位二师兄便承诺他要连大师兄的一份一起对林初瑶好。 其实白琳还挺好奇最后林初瑶到底选了谁做道侣，但预言书中没写。 预言书的结尾只简单地写了林初瑶和她的爱慕者们幸福地生活了下去。 第62章 再吵滚出去 很快，拜师礼开始。 白琳将烬渊放在了罗鹤轩旁边空着的宴席桌上，他昂首挺胸地坐在那，毛绒绒的一小只偏偏坐出了谁都瞧不起的样子。 罗鹤轩尝试讨好它，和它说话，它一动不动。 罗鹤轩企图用手悄悄碰它一下，结果他毫不客气地将罗鹤轩的手指咬破了一个口子。 罗鹤轩委屈地朝白琳控诉：“小师妹它咬我！” 正在举行拜师礼的罗舟：......凸(艹皿艹) “再吵你就滚出去。” 罗鹤轩安静了。 白琳依循礼制，奉茶，叩拜，在万法峰诸多弟子的见证下完成了拜师礼，正式成为罗舟的四弟子。 随后，到了给见面礼的环节。 罗舟自是不用多说，给了一个储物戒，储物戒空间大，宝物灵石也是应有尽有。 让白琳意外的是其他万法峰弟子送的礼物。 那简直是两座闪闪发光的小山！ 一座贴着“给小师妹的见面礼”。 另一座贴着“给小师妹爱兽的见面礼”。 管事弟子笑着递上两份厚厚的礼单：“小师妹，这是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其它同门的一点心意。” 白琳还没细看，只是粗略扫过礼单，这一刻，她已经有点懂了为什么林初瑶要拉拢那么多的万法峰弟子。 大师兄给的九龙蕴神紫金冠是防御极品，自带皇道气运加持，以及其他万年份的草药一斤。 二师兄给的是便携洞府，内含灵田、修炼室以及炼丹房，休息室等。 至于罗鹤轩，直接给了白琳一条尚未完全开发的小型灵脉百年开采权契约！ 这在别人眼中已经是极其珍贵的礼物，偏偏罗鹤轩还不满意，他承诺等自己长大了再送白琳更好的大型灵脉！ 其他师兄师姐给白琳送了各色顶级法衣、首饰、丹药、符箓、天材地宝......列出来的清单无一不是精品。 就连给烬渊这个宠物的礼物，也十分豪横。 烬渊终于忍不住睁开了赤色的瞳孔，看着那堆得比它还高的礼物山，难得满意。 比之前那穷酸地方看起来舒服多了，勉强配得上侍奉本王。 罗舟看着那两座小山，也满意的不行，很好，很有万法峰的气势。 他转头对白琳正色道，“琳儿，你过去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不会了。” 在场的其他弟子们也纷纷笑着附和：“小师妹放心，以后在外头横着走！ “没错！谁敢给你脸色看，你拿灵石砸死他，别心疼。” “你年纪最小，有什么事就说，咱们万法峰不像那群剑修，连个人都护不......唔......” “好了哥，一会你又要挨说.......” 白琳听着周围师兄师姐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维护之语，又看了看眼前堆砌如山的珍贵礼物，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打不过就喊人，对她说横着走，对她说我们护短。 在孤绝峰的那些年，凌霄真人总是面容严肃地告诫她：“琳儿，你天赋异禀，乃我孤绝峰未来希望。需时刻勤修不辍，需将每一位师兄师姐视为对手，超越他们。将来，你得担起一峰之责，由你来保护孤绝峰。” 她的人生仿佛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一切，被发现天赋，进入孤绝峰，变强，超越，最后承担一切，然后死去。 所有的温情、松懈乃至寻常的同门嬉闹，都是一种不该有的懈怠。 那现在呢？ 她离开了孤绝峰，那沉重的担子似乎骤然消失，却留下了一片空茫。 她不再是孤绝峰的希望，也不用再为了孤绝峰努力，那她该如何？ 白琳下意识地去想林初瑶会如何。 答案是，她会一脸柔弱地向别人求助，并直说她办不到。 之前白琳遇到难题的时候按照林初瑶的态度去处理都得到了不错的反馈，那这次她也继续学试试看。 白琳抬起头，望向罗舟，眼神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与脆弱。 她轻声问道：“师父……我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呢？” 罗舟听见这个问题，微微一愣。 他看着白琳那双清澈却盛满了困惑的眼睛，立刻明白了她此刻的心结所在。 罗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是难得的温和与郑重：“琳儿，修炼一途，漫漫长路，其终点在何处，无人可知。有人穷极一生止步金丹，有人得天眷顾羽化登仙。但这重要吗？” “修炼修的不仅是道法神通，更是本心。何为本心？是你为何而喜，为何而怒，为何而执，为何而护。” “孤绝峰或许教了你必须如何，但在万法峰，为师只希望你能明白想要如何。”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那些认真倾听的弟子，又落回白琳身上。 “强求来的境界，风一吹便垮。失了本心的强大，不过是无魂的傀儡，力量再强，又何来逍遥可言？” “别问能到何种程度，从心而已。” 说完，罗舟的笑容扩大，带着万法峰特有的底气与洒脱：“放心去试，天塌下来，有为师和你的师兄师姐们给你撑着，你是万法峰的小师妹，这里永远是你的退路。” 白琳怔怔地看着罗舟，又看了看周围笑着点头附和的那群同门，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真正地松弛了下来。 她好像，第一次挣脱了预言书的命运。 她再次躬身，这一次，多了一丝郑重：“白琳，多谢师父，多谢诸位师兄师姐。” 晚些时候，闻越也来到了万法峰见白琳。 白琳在他闭关期间遇见的事他已经听自家师弟说了。 闻越很自责，这些事情其实他当初在学宫的时候就隐隐有察觉，但因为没证据，他不想随意断言一个人，导致白琳最后竟然被陷害到了这种程度。 闻越这次前来是怕白琳到了新的师门后又被误会，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结果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白琳和一只毛团在两座宝物山面前坐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白师妹！我上次给你送的衣服......” 罗鹤轩上前：“我已经送了师妹更好的，闻师兄，对不住了。” 话是如此，罗鹤轩的态度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真的有对不住谁，反而得意的不行。 ...... 几日后。 思过崖石室内，光线晦暗不明。 林初瑶蜷缩在角落，脸上早已没了人前的柔弱，只剩下怨毒与绝望。 奚彦那个疯子把她丢在这里，说是什么为了观察，喂她吃一些奇怪的药，前天还割下来了一块她的神魂，说是要拿去用。 结果昨日奚彦出现就开始问一些关于能量的诡异问题，让她毛骨悚然。 再加上现在系统还完全没有回音，林初瑶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些断断续续声音。 又过了一会。 【系统能量补充达到最低运行标准，重新连接成功！】 第63章 中毒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精神波动剧烈，建议立即稳定情绪。】 【扫描当前环境，检测到高强度能量个体奚彦的存在。】 【目标奚彦攻略程度计算中.....】 【计算完毕。】 【奚彦当前攻略程度：80%。其认同宿主特质，愿意提供有限度的庇护。此数值足以建立初步信任关系。】 80%！ 林初瑶突然又看见了这个任务可以完成的希望！ 这个奚彦，竟然对她产生了如此高的兴趣！ 她以前完成任务时也曾陷入过绝望，但是她都挺过来了，这一次她能断定，奚彦就是她翻盘的机会！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奚彦斜倚在门框上，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手里把玩着一枚细长的银针，针尖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林初瑶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东西。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奚彦懒洋洋地开口。 前几天，林初瑶还会因为自己不知道奚彦想做什么而被吓到。 但此时，有了系统的提示，她已经完全不怕了。 她不会怕一个能够被她攻略的男人。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奚彦，这一次的眼中里没有恐惧，只有委屈、不甘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奚长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好想......重新做回平天宗的弟子......我不想一辈子像这样活着。” 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渴望，没有掩饰。 被攻略到80%的程度，已经可以为了她做一些事了。 奚彦也确实愿意帮她这事，只不过原因是因为她身上那强烈的欲望和不加掩饰的狠劲。 奚彦喜欢这种狠劲。 对林初瑶的直白，奚彦连笑容都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还想回去？回去做什么？规矩多，伪君子也多。不如和我一起生活，虽然无聊时可能会拿点你的身体，但至少自在，不是吗？” 林初瑶用力摇头，眼泪滑落：“不一样的，奚长老，那里有我失去的一切.....我必须拿回来！” 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厉，虽然很快又被泪水掩盖。 奚彦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轻笑出声：“有意思，这种眼神才对嘛。” 他收起银针，慢步走到林初瑶面前，俯下身，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想回去？靠你现在这种性格可不行。”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你没有白琳那样的价值，可以随意被丢掉。” “只会哭，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林初瑶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听着。 “过几日，有个机会，我会带你去御兽宗。到时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奚彦的手指轻轻拂过林初瑶的脸颊，触感冰凉，“此前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毕竟这个年纪就能拥有这么狠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奚彦的话充满了暗示，让林初瑶心里一惊一惊又一惊。 可此时此刻，她也没办法了，她只能靠奚彦。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奚长老，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至于奚彦说的夺舍的事，她没办法回答。 好在奚彦也没想要她回答。 满意地看着她重新燃起斗志的模样，奚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石室。 石门再次关上。 ...... 白琳自从拜入万法峰以后，玄清便告诉她暂时可以不用再去学宫了。 等她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若是一直不愿意再去那就彻底不去了。 之前玄清非要强迫白琳按时去学宫报道纯粹是为了让白琳能够多和年龄相近的弟子交流，如今反而因此让白琳受了天大的委屈，玄清想让白琳缓缓。 况且万法峰的修炼和剑修不一样，白琳也需要时间去重新适应。 无论是玄清还是罗舟都想最大程度上地帮助白琳恢复心境，便没有再强迫她做什么。 这就导致，白琳来了万法峰几天，除了和毛团一块玩什么都没干。 以前白琳在孤绝峰的时候每天都在忙着修炼。 看了预言书后的那段时间又一直很焦虑，整天担心又遇见书上的什么情节。 如今来到了万法峰，这是预言书上完全没有的情节，她也终于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烬渊也很高兴，在原来那个地方，他怕自己把白琳的口粮吃完一直不敢放开肚子吃，现在能吃了。 不仅能吃还能睡。 等他再睡几觉，实力差不多就能恢复一半了。 白琳不奢求自己一直都能过这样的生活，但还是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至少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但仅仅轻松了数日，便出事了。 那天罗舟脚步匆匆地来到白琳的院落，脸上不见了往日的轻松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愤怒。 “琳儿，白虎出事了。” 白琳正在院中抱着烬渊午睡，闻言猛地起身。 她怀中的小毛团也瞬间从小憩状态清醒过来，抬起了头。 “师父，白虎怎么了？”白琳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方才传来消息，白虎因契约反噬本就极度虚弱，结果在休养期间还被人暗中下了剧毒。” 罗舟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是一种极为阴损，专门针对妖兽的毒。据百里宗主说，此毒妖力越纯粹，毒性发作越猛烈。” “百里宗主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若要彻底解毒需要将白虎带回御兽宗，动用化灵池，否则，白虎恐怕撑不过三天。” “下毒？！”白琳脸色瞬间苍白，手指微微颤抖，“是谁？！” “没有任何痕迹，下毒之人手段极为高明。百里宗主已经带着白虎先行一步赶回去解毒了，你不用太担心。” 罗舟眉头紧锁：“只是，奚彦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白虎的消息，在宗主走后立刻就去见了掌门师兄。” “奚彦说，此事蹊跷，可能和操控林初瑶的幕后黑手有关。他请求带上林初瑶一同前往御兽宗，说不定能从毒素或是现场找到指向真凶的线索。” “掌门师兄......答应了。” 罗舟叹了口气：“或许也是想借此机会查明真相。不过，掌门师兄也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白虎为你洗刷冤屈，你若想去御兽宗陪它治疗，他便为你安排。” 第64章 不豪华就是丢万法宗的脸 白琳还没回答，他怀中的烬渊就已经猛地发出了一声低沉且愤怒的嘶鸣。 这声音完全不像一只幼兽能发出的。 烬渊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虽然平日对白虎的愚忠有些无语，经常骂它，但那终究是妖族的子民，是他烬渊的下属！ 他烬渊现在只是丢了一条命，不是彻底死了！ 白琳感受到怀中烬渊那不同寻常的愤怒，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安抚，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师父，我去。” 罗舟有些担忧：“你若是去，千万小心。林初瑶不简单，奚彦也心思难测，御兽宗不是咱们自家地盘，你.......若是遇险，就叫人。” 罗舟往白琳手上套了个镯子，只要往镯子输入灵力，万法峰这边的人就会赶过去了。 白琳收下镯子：“请师父放心。” 嘴上这么说，其实白琳心里面也没有底。 刚才罗舟说到林初瑶要去御兽宗的时候，白琳就把事情和预言书对上了。 御兽宗有一个将来会名扬天下的人，名叫江临天。 他的本命契约妖兽是圣兽麒麟，自己也有一点妖族血脉，未来会成为无主妖界的妖王。 以人族的血脉成为妖族的王，这样的人自然会被津津乐道。 同样，他也是林初瑶的爱慕者。 他和林初瑶初识在御兽宗，彼时林初瑶在预言书中的描写还未完全长开，但这位江临天就已经在心中感慨此女未来一定会是美人，哭起来更是好看。 和林初瑶再次相遇后，更是被迷的从原本的妖界浪荡子，变得只为她一人守身。 执掌妖界后，也拒绝了众多美貌的女妖，依旧为了林初瑶守身如玉。 预言书中，“白琳”最后率魔界进攻，就有江临天带着妖族抵挡了一部分魔族。 并且除了最后大战，还有一段剧情和白琳有关。 那时因白虎之死，凌霄带着白琳和林初瑶一起前往御兽宗拜访。 是拜访，也是道歉。 听说白虎是因和白琳契约才郁郁寡欢自杀而亡后，御兽宗提出要求，要白琳和御兽宗最强天才打一场。 赢了，她就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去，御兽宗也会出面和妖界周旋，不让这件事最后影响到平天宗和妖界的关系。 输了，白琳就得跟着御兽宗宗主一起去妖界，任由他们处置。 “白琳”其实能够打过当时不管是年纪还是修为都比她厉害的江临天。 但林初瑶不想让江临天输，于是在比试时告诉了江临天“白琳”剑法的弱点。 林初瑶将这美化成不忍白虎就这样死了，想让白琳认错，承受应有的处罚。 而凌霄也心疼林初瑶，不指责她出卖同门，反而夸奖她对剑法的理解好。 御兽宗也因此获胜。 江临天并不想要这样的胜利，可林初瑶一番颠倒黑白，说她只是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也担心江临天会被伤害，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这样做成功让江临天心疼，背地里还怪自己太做作吓到了林初瑶这个小可怜。 之后，“白琳”被按照约定押送去了妖界。 许多人都在猜，白虎生来强大，在妖界地位也很高，白琳此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折磨至死。 可行至途中时，玄清掌门出现带走了白琳，直言白琳是未来平天宗的继任者，不能交给妖界，承诺以其他方式道歉。 可妖界不认。 至此，平天宗与御兽宗交恶，更与妖界交恶，这一切都被宗门弟子怪在了白琳头上。 大部分弟子也对玄清将白琳定为继承人的决定，开始感到不满。 现在的白琳能够确定的是，白虎被下毒，或许就是对应了预言书中白虎身死的那一段。 现在白虎还没有死，白琳也不希望白虎死。 因为，若是白虎死了，那岂不就表示语言无法更改，那原本不存在于书中的小毛团又会如何呢？ 白琳不想去想，也不敢想。 她要去守着白虎，白虎不能死。 而且，白虎为什么帮她，她也想知道。 烬渊听到白琳毫不犹豫答应的话，原本沸腾的怒火也奇异地平息了一丝。 他抬起头，赤色的瞳孔望着白琳的侧脸。 明明知道可能又是陷阱，为了一个妖，竟然如此毫不犹豫地选择再次踏入是非之地...... 真是。 烬渊不知道该如何去看这种情绪，他只能暗自发誓自己今后会护白琳周全。 白虎，是跟着他来这的。 就连和那样蠢的凡人签订平等契约，也是为了找到他。 他绝对不会放过对白虎下毒之人。 烬渊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白琳的手臂上，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亲昵依赖动作。 白琳感受到了这小动作，低头看了眼毛团，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更加抱紧了他。 罗舟看着这一人一兽，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万事小心” “多谢师父！”白琳郑重行礼。 奚彦和林初瑶已经先行离开了。 为了白琳前往御兽宗，罗舟直接调来了万法峰压箱底的，堪称移动行宫的星河渡灵舟。 此舟通体由万年星辰木混合秘银打造，镌刻着无数繁复的防御与聚灵阵法，舟身流淌着如梦似幻的星辉。 其内更是空间广阔，布置也极尽奢华舒适。 白琳本以为这就已经结束，结果罗舟大手一挥，直接把上次罗鹤轩喊来的罗家护卫也给了白琳。 清一色的金丹期修为，身着统一制式的法袍，气势惊人。 白琳有些无奈地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阵仗。 她本意是想尽快低地赶到御兽宗，没想到师父弄出这么大动静。 “师父......这太兴师动众了。” 白琳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话语中有些局促。 但罗舟很是坦然：“你是我的弟子，在外太低调会丢了你师父和万法峰的脸。” 说完，又叮嘱那一百名护卫：“机灵着点，琳儿不好出手的事，你们替她处理了。” “是！峰主！” 于是，白琳计划的低调出行就变成： 奢华无比的星河渡灵舟如同移动的小型仙宫，破开云海。 灵舟前后左右，整整一百名金丹修士组成严谨的护卫阵型，灵光闪耀，威压连成一片。 所过之处，宵小避易，沿途修士无不侧目震惊，纷纷猜测这是哪位大人物出行。 第65章 免费的护卫 灵舟上，白琳带着毛团在最前方看风景。 有强大的防护阵法隔绝了高速飞行带来的风，只余下温和的灵气拂面。 她陷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云绒榻里，看着远处的风景，心情复杂。 自从她3岁进平天宗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且还是这么大阵仗的出行。 平天宗和御兽宗的距离不算远，使用灵舟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半日的功夫才能到。 上次罗舟能够那么快就将人带回来，是用了高价的传送符。 她这次本也打算用传送符尽快赶去，可看到罗舟兴致勃勃地为她展示这艘精心准备的星河渡，到嘴边的拒绝终究是咽了回去。 更何况，罗舟执意要给她带护卫。 若是给一百多人都用上传送符，花费实在太高。 如果说白琳对这种阵仗还有点不习惯，那烬渊的感觉就是理所应当。 在他看来，白琳出行都该是这等排场，如果是他来安排，肯定比现在还要好。 烬渊这样想着，顺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白琳臂弯里继续假寐，享受着灵舟内铭刻的顶级聚灵阵带来的滋养。 星河渡的阵法再加上百名金丹修士的威压，让沿途遇到的散修或者小型飞舟无不早早避让开来，生怕冲撞了大人物。 但行至途中，偏偏遇到了硬茬。 有一道光破空而来，速度极快，看起来一点不怕灵舟旁护卫的阵势，追着灵舟跑了好一段路，最后一个急停，稳稳悬停在灵舟侧前方。 待到光芒散去，露出一头通体雪白，鳞甲如玉，浑身萦绕着柔和光晕的麒麟，以及懒洋洋跨坐其上的少年。 江临天穿着一身利于行动的暗纹劲装，领口微松，露出些许锁骨的线条。 和麒麟的圣洁不同，江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肆意的笑意，看着灵舟上抱着一只小兽的白琳一脸玩味。 江临天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故意道：“这不是罗师叔的星河渡嘛！” “师叔！您老人家这宝贝座驾今日怎么得空出来巡天了？侄儿我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哪位仙尊出行，想过来观摩观摩，跑得我家曜光都快喘气了。” “师叔行行好，让我上去休息会儿呗？” 罗家和江家交情很好。 正因如此江临天可以一眼就看出这是罗舟的船，也能判断出现在罗舟并不是在灵船上，否则按照罗舟的实力，哪需要这些人相护。 他此时点明自己与罗舟的关系，只是为了上船一探究竟。 听到面前这人提到罗舟的名字，白琳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她在看到麒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了江临天的身份。 预言书中，能拥有麒麟当契约兽的，也就只有江临天了。 虽然白琳此行已经做好了会在御兽宗遇见江临天的准备，但她没想到竟然在半路就遇上了。 又是和预言书中不一样的情况，白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预言书里也没有写过林初瑶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怎么弄的。 而且，若是江临天真像对林初瑶一般对自己说你哭起来会很好看，她也没办法按照预言书中林初瑶的反应真给江临天哭上一段。 江临天现在对着白琳笑的轻佻，白琳却觉得还不如安排江临天直接和她打一场。 突然，白琳的眼神落在罗舟给自己的手镯上。 罗舟说，这个手镯除了告状，还可以在想他的时候用于和他联系。 既然这样的话，如果江临天等会找她说话，她就和罗舟联系，把和江临天说话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新师父。 罗舟说过，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依赖他。 那她想试一试依赖师父。 第一次尝试依赖别人，白琳还是有点小紧张。 确定了行动方案，白琳压下情绪，尽量保证语气正常：“师尊不在，你自便。” 江临天得了允许，笑容加深，来到灵舟上，利落地从麒麟曜光背上跃下。 曜光安静地伫立一旁，愈发衬得江临天动作间的不羁。 他大步走向白琳，曜光则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他身后。 “小妹妹，你就是罗师叔新收的那位徒弟？” 江临天在白琳附近站定，目光在她和她怀中的小兽身上转了一圈，开始找话题：“这是云绒兽？这种小兽可娇气了，不经常让它们活动身体会变得很不好养，要不要我让麒麟陪它玩玩。” 白琳摇了摇头。 “一个人坐这么大船多无聊，师兄我陪你解解闷？” 白琳还是摇头。 江临天见白琳态度带着莫名的冷漠，好胜心也起来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半开玩笑地说道：“小妹妹，你看我这千里迢迢跑来给你当护卫，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吧？你这软榻看着就舒服，分我一角坐坐？” 此话一出，白琳的手镯闪过一丝光华。 下一刻，罗舟那笑呵呵的声音便通过手镯传了出来，听起来无比温和亲切：“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贤侄……” 这笑声莫名让江临天觉得后颈一凉。 只听罗舟继续笑吟吟地说道：“想坐软榻？好啊！我这船大得很，软榻也不止一个嘛。” “墨云啊，去，把船上那张寒玉冰髓榻给江少主搬出来！让江少好好体验一番！” 墨云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躬身应道：“是。” 作势就要带人去搬。 毕竟这床寒气逼人，要想搬动至少得要6个金丹期修士共同护体才行。 江临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有点挂不住了。 万年寒玉冰髓榻？！ 他可是火属性的灵根，这罗师叔分明是想冻死他 “别别别！罗师叔！使不得！使不得！” “侄儿跟您开玩笑呢！我皮糙肉厚，坐地上就行，哪敢用您那宝贝！” 罗舟的声音依旧笑呵呵的，听不出任何不悦：“贤侄这玩笑开得，师叔我差点就当真了。看来贤侄是觉得师叔我年纪大了，听不懂玩笑话了？”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江临天冷汗都快下来了。 笑面虎！ “没有就好。” 罗舟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下一句话却让所有护卫瞬间都挺直了脊背。 “既然贤侄是来护卫的，那师叔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墨云，江少主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辛苦？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配合江少主，务必让琳儿安全到达御兽宗，连一只小雀都别放进来打扰，明白了吗？” “是！峰主！”百名护卫齐声应喝，声音洪亮，眼神也........瞬间锁定了江临天。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江雀儿：...... 他看着罗舟三言两语就把他从蹭船的变成了免费开路的，还让这一百个护卫配合他。 这哪里是配合，分明是监工！ 但是自己张嘴在先，这也没办法了。 他干笑着对白琳拱了拱手：“师叔您真是太周到了侄儿这就去前面看看！” 他转身灰溜溜地跳上曜光的背，一点也不想再跟这笑面虎师叔说话了。 麒麟不明所以，看了主人一眼，发出一声轻柔的低鸣。 江临天拍了拍曜光：“走吧伙计，咱俩给人当开路先锋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憋屈。 灵舟上，白琳看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人就这样三言两语被罗舟打发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拜了很厉害的师父！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对着那还在微微发光的传讯手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崇拜，声音里都带上了雀跃：“师父！您好厉害！” 手镯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了罗舟那特有的笑声。 只是，白琳没有像江临天一样觉得后背一凉。 第66章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江临天骑着曜光在前面开路，心里止不住地抱怨罗舟对这次这个新徒弟也太护着了。 他不就是没见过才想上去逗逗乐，至于这么狠吗，又是要冻死他又让他在这里开路的。 以前罗师叔收别的徒弟他去搭话的时候，也没见对他这样。 那个板着脸笑都不笑一下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的。 被罗舟教训了一顿的江临天，已经将白琳定性为了难搞，小气，脾气差。 怕自己的心情影响到麒麟，江临天把雷枭唤了出来，把麒麟收了回去。 雷枭的飞行速度会很快，五感也更加敏锐。 江临天可不打算就这样乖乖的给一个臭脸小屁孩开路。 他是谁，他可是江家天赋最高的三少，御兽宗千年来唯一一个被麒麟选定之人，也是下一任御兽宗宗主。 谁见了他不尊称他一声少宗主。 让他给这种坏脾气小孩引路，脸真大。 江临天准备让雷枭用最快的速度前进，这样就可以把灵舟甩在身后。 他可是开路了，但是灵舟自己跟不上他的速度可不要怪他。 江临天正要通过契约让雷枭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但得到了雷枭给予的五感加强的特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从后方灵舟飘来的笑声。 是他最熟悉的笑面虎罗师叔的笑声。 但这笑声却和他刚才听到的那种笑里藏刀的声音截然不同。 这笑声更加清朗，甚至有点傻乎乎的。 江临天何曾见过笑面虎这般，忍不住好奇地回头望去。 只见灵舟船头，那个刚才一直没什么表情小屁孩，此时在那紧绷着的脸上，竟然绽放出了一个极其明亮的笑。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日照暖，瞬间冲散了她周身那股不符合年龄的疏离感。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两瓣月牙，里面盛满了星光，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江临天一下子愣住了。 这小孩居然能笑这么甜，那为什么不对他笑？ 难道是觉得他没有罗师叔厉害，才懒得对他笑？ 罗师叔不会收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碟下菜的人做弟子吧。 江临天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后又有点不能确定，他那罗师叔多聪明，应该不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 他再多看看吧。 再说了，小孩笑的挺甜的。 虽然不是对他笑的，但也勉强能让他开路了。 江临天这样想着，心中那点憋屈和郁闷减轻了不少。 不是要去御兽宗吗，他和这小孩同行，正好让她看看自己的身份有多高，到时候她肯定会后悔刚才不跟自己说话。 江临天幻想着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雷枭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发出了一声低鸣。 烬渊闻声抬眸，微不可查地嗤笑了一声。 还在那傻乐呢，要不是罗舟出言打断，他刚才已经动手把那小子舌头拔下来了。 这些不在妖界长大的妖兽怎么都这么蠢，挑的什么契约对象，真的懒得看。 不过那个麒麟，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烬渊是天生的妖王，生来肩负带领妖族的职责，也先天对所有的妖族都有血脉压制，可偏偏他刚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压制麒麟。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麒麟不属于妖族，要么麒麟和他地位对等。 可是，同一时期只能存在一位妖王。 上一任妖王去世，下一任妖王才会诞生。 他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这麒麟可能不是真的麒麟吧。 这样想着，烬渊又很快在白琳的怀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怀中太暖，还是灵舟上的灵气还是太充沛了。 ....... 星河渡这艘庞大华丽的灵舟缓缓降落在御兽宗的山门前。 百名金丹护卫肃立两侧，气势惊人，瞬间吸引了离山门不远处的所有御兽宗弟子的目光。 “好大的排场！这是谁？” “好像听说平天宗那边会来人。” “平天宗？不会是宗主或者峰主来了吧。” 不等这些弟子知道船上是谁，他们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临天和他的麒麟曜光出现在了所有护卫的最前方。 他出现后并未直接离开，反而在灵舟正前方等待着灵舟停稳。 发现江临天回来以后，御兽宗弟子瞬间激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江师兄回来了！” “快去告诉宗主，少宗主回来了！” “麒麟还是那么帅，江师兄还是那么好看！” “师兄师兄！你这次回来可以接受我的爱了吗！” 就连原本是派来接白琳的管事弟子也忍不住上前和江临天搭话：“少宗主，宗主现在有要紧事正在处理，您此次外出一切可还安好？” 江临天得意地看了一眼正往船下走的白琳，看见没，本少就是这么厉害，一回来就是焦点，怎么样后悔对我冷淡了吧。 不过让江临天失望的是，白琳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但江临天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说明白琳对他的态度差不是因为觉得他实力弱。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算了，慢慢找吧。 原本众人的视线都被江临天吸引了，如今他们发现江临天似乎在看什么人，便也顺着江临天的目光看了过去。 此时白琳怀中抱着呈球状的烬渊，在一众金丹护卫无声的注目礼中，走了下来。 她年纪小，个子也小，站在那庞大华丽的灵舟和一群气势彪悍的护卫前，对比格外鲜明。 江临渊想起一路的憋屈，忍不住又想逗这臭脸小屁孩一下。 于是他勾着嘴角，用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孩，地方到了。我这护卫当得还算称职吧？这一路连只吵人的鸟儿都没放过。” 语气里是他惯有的调侃，还带着微微得意。 而周围人的眼神也瞬间变了。 江临师兄给这艘灵舟护航？ 开什么玩笑！ 这位爷平时除了宗门任务和历练，谁能请得动他？ 更别说让他干这种护船的活儿了！ 江临天很是期待白琳的表情，他想知道白琳面对这种目光表情会不会有变化。 但白琳抬眼看了他一下，脸上还是没能出现什么有意思的表情，江临天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人也送到了，任务完成。 他没兴趣继续当保姆，那边还有一群眼巴巴等着他的师妹们，去逗逗她们多有趣。 江临天正要直接离开，便听见白琳对他说了一句：“谢谢......江师兄。” 江临天微微一怔，扭头重新看向白琳。 和他预想中的故作老成或者仗着背景的骄纵语气完全不同。 这声道谢，说得有点慢，甚至因为说得太认真而显得有点呆。 就像是小孩子完成了一件大人交代的任务后，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地道谢一般。 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情绪，就是单纯的甚至有点笨拙的道谢。 江临天看着白琳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格外认真的小脸，准备再试一试。 他哈哈一笑，伸手想去揉白琳的脑袋：“不客气，师.......” “妹”字还没出口，白琳似乎早有预料，敏捷地一矮身子，躲开了他的魔爪，藏在了护卫身后。 江临天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失笑。 “啧，跑得还挺快。” 听见江临天回来了跑来围观的弟子见到这一幕已经炸锅了。 “那小女孩是谁家的小辈，面子也太大了吧？！” “江师兄居然会答应给人做护卫？我都没见过曜光给人开过路.......” “看穿着和气度，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年纪也太小了吧，没有世家有这样年龄的孩子。” “难道是江师兄家的什么远房小妹妹？” “没听说江家有这号人啊.....而且那灵舟，是罗家的星河渡！” 这边因为白琳的身份猜测讨论的叽叽喳喳。 另一边，一艘看有些陈旧的青色小舟，以一种近乎懒散的速度缓缓降落在远处。 奚彦率先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豪华的灵舟，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画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他低声轻笑，语气里充满了玩味。 跟在他身后下来的，正是林初瑶。 第67章 区别对待 奚彦和林初瑶的到来几乎没引起旁人的注意，人都围在白琳和江临天那里。 而跟在他身后下来的林初瑶，也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穿着以往那些柔美娇俏的裙裳，而是换上了一身样式素净的青色衣袍，低眉顺眼地跟在奚彦身边，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奚彦对现在这个情况十分满意。 他仿佛没看到前方因江临天和白琳而引起的骚动一般，精准地分辨出自己要找的人后，便径直朝着御兽宗那位负责接待的管事弟子走去。 管事弟子正头疼该如何安排这百名护卫，就见奚彦走了过来，连忙拱手：“奚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奚彦其实不止在平天宗有面子，在别的地方也一样。 基本上云灵界都知道，平天宗有一位绝对不能惹的医修，不是济世峰掌管一峰的长老，而是完全不管事的奚彦。 奚彦是这世上最强的医修，也是唯一一位可以做到吸收他人灵力的修士。 若是这样的医修遁入邪道那危害是极大的。 但好在奚彦从来都兼济天下，对于名利权势一概不沾染，只是救人修炼，保持着极致的纯粹。 就连他能够吸人灵力这事被发现，都是为了救人。 宁愿自己被千夫所指，也要救人，奚彦在口碑这一块上没得说。 纯粹的医修，没人愿意惹，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修炼过程中会不会有需要求到奚彦那里去的一天。 更何况，奚彦救过的人现在哪个不是混的有头有脸的。 奚彦笑眯眯地回礼：“客气了。我此行奉掌门之命，携平天宗弟子林初瑶前来贵宗。一是协助百里宗主调查白虎中毒一事，毕竟此事牵扯甚多。二来，也是让这小娃娃换个地方，静思己过。” 奚彦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自己和林初瑶的身份。 管事弟子一听，心中了然。 宗主确实早有吩咐，对平天宗的待客之道需因人而异。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谨慎：“奚长老一路辛苦。” 他的目光扫过奚彦身后的林初瑶：“林姑娘之事，宗主亦有吩咐。” 随后，管事弟子转向白琳，语气瞬间变得热情而恭敬：“白仙子，一路劳顿。宗主正在处理要事，稍后便会见您。” “宗主特意吩咐，将听雨轩整理出来供您歇脚，那里临近万兽灵泉，灵气最为充沛，也最是清静。” 听雨轩是御兽宗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之一。 随后他又对奚彦道：“奚长老，您的住处在百草园附近的客院，那里清净，也方便您修炼。” 百草园是御兽宗种植药材之地，一般这种地方都是宗门要处，不会随便放人进去，这是在展示御兽宗对于奚彦的信任。 最后，管事弟子才看向林初瑶，语气公事公办：“林姑娘，你的住处安排在静思苑。每日会有弟子送去餐食，若无奚长老同行或持有宗主手令，还请你莫要随意离开院落范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静思苑临近思过崖，条件艰苦不说，不允许四处走动近乎软禁。 管事弟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三等不同的待遇安排，也是在告诉御兽宗众弟子，谁可以结交，谁不行。 江临天在一旁看着这出戏，挑了挑眉，觉得越发有趣了。 这平天宗来的几个人，关系可真复杂。 他看向林初瑶，那是一个约莫和白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小截雪白的下巴和紧张地绞着衣角的纤细手指。 戴罪之身？ 这么小的孩子？ 这是犯什么大错了还得大名鼎鼎的奚彦长老带着过来。 在管事弟子用冷硬的语气宣布将林初瑶安置到偏僻的静思苑时，林初瑶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江临天这便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眉眼如同画出来一般，虽然还没长开，但也能看出以后绝对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此刻，她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惧，委屈和不知所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鼻尖微红，嘴唇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 她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 同样是平天宗的弟子，年纪也相仿，这待遇未免差得太远了。 江临天在心里忍不住比较了起来。 一个白琳，乘坐着最豪华的灵舟，带着百名护卫，被他师父当成宝贝般地护着，连自己这个少宗主都被抓来开路，到了地方更是被奉为上宾，住最好的客院。 虽然小丫头片子冷淡了点，但刚才那句道谢，能听出来心思很纯粹干净，不是那种骄纵跋扈的人。 另一个林初瑶，穿着旧衣服，被奚彦长老亲自押送，不仅被安排住在偏僻的思过崖旁边，还要被限制自由。 可看着林初瑶被一句话就吓成这副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能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江临天看向白琳对林初瑶表现的毫无兴趣的侧脸，又看了看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林初瑶，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白琳为什么对这个同门师妹的遭遇完全是漠不关心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 其实江临天对林初瑶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觉得这小女孩长得确实好看，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罪。 “真有意思。” 这次回来还真是回来对了。 江临天看着林初瑶被执法弟子带着，怯生生地走向那条偏僻的小路，决定等会偷偷去找这位师妹问问话。 奚彦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他对管事弟子点点头：“有劳。 白琳对管事的安排稍微有些异议：“师兄，我实在担心白虎，不知我现在能否去看望它？” 自始至终，她都没多看林初瑶一眼。 江临天注意到了白虎这个字眼，心下了然。 见好戏演的差不多了，江临天看向来迎接自己的师妹们，对白琳摆了摆手：“小不点儿，既然有人接手了，那师兄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在在赶来的师妹们的簇拥下，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68章 如果活不了太久怎么办 江临天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白琳也刚好不用再次纠结自己要给怎样的反应。 管事弟子趁这个时间去了另一边似乎是联系了宗主，没一会便回来回道：“宗主已有吩咐，白仙子若想探望，随时可去灵泉，只是白虎尚在温养.......” “我明白，只看一眼便好。”白琳点头。 于是白琳在另一名弟子的引路下，带着几名护卫，径直前往后山灵泉。 越是靠近灵泉，空气中弥漫的纯净生命气息和药香便越发浓郁。 白琳随着引路弟子穿过一层柔和的光幕后，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被氤氲灵气笼罩的山谷。 山谷中心，灵泉汩汩涌动。 白虎此时正安静地趴在灵泉中央那一块巨大的温玉石台上，周身被柔和的灵光包裹着，呼吸平稳悠长。 看得出来白虎虽然依旧虚弱，但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见白虎安然无恙，白琳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稍微松了一些，长吁一口气。 引路弟子轻声解释道：“白仙子请放心，宗主已亲自为白虎祛除了大部分毒素，并用灵泉之力温养其反噬之伤。” “如今白虎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多谢。”白琳真诚地道谢。 只要白虎能够一直活着，那她就能确定，预言书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就在这时，她怀中一直安静假寐的烬渊，忽然动了动，睁开了眸子。 他看向灵泉中气息平稳的白虎，忽然用脑袋蹭了蹭白琳的手腕，然后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灵泉方向。 【别担心，本王去守着它。】 白琳现在已经习惯了毛团用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说些狠话，她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怀中的小毛团，很是意外：“你想留下来？” 烬渊点了点头。 【嗯，免得再有什么不长眼的蠢货来打扰。】 白琳有些犹豫，在她的眼中，毛团是一个离了她就完全活不到下去的娇气小兽，把它独自一人留在白虎身边这可怎么能行。 “你个小不点万一被别人抓走怎么办，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宗门，白琳还是很是担心。 而且云绒兽素来娇气....... 烬渊看出了白琳在想什么，他其实心中也有些犹豫。 这几天把万法峰送来的那些灵石都吸收了以后，他的妖力已经恢复大半了。 再加上那个人族的帮忙，他身上被天火灼伤出的内伤已经完全愈。 凭借他现在的实力，除了玄清那个装年轻的老头，云灵界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随便动他了。 况且......玄清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他再将自己伪装成需要精心呵护的脆弱幼崽，很多事情反而束手束脚。 倒不如坦白。 下定决心后，烬渊抬起爪子，在空中随意地一划。 霎时间，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便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灵泉流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溅起的水珠凝固在半空，空气中飘荡的灵气光点不再闪烁，甚至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陪着白琳来的引路弟子也呆呆地站在一处，再没有动作。 万物静止，唯有白琳和她一直以为的脆弱小妖兽周身散发出了璀璨的光。 待到光芒彻底散去，出现在白琳眼前的，不再是什么小毛团，而是一头九尾银狐。 它通体毛发银白如雪，身躯线条完美地融合了力量与优雅。 赤色的瞳孔冰冷，威严，睥睨众生。 白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毛团，一种离谱的猜想开始浮现。 烬渊看见白琳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但他也没端架子，将兽体缩小到和白琳差不多高的位置，才微微低下头，用那双深邃的赤瞳看向她。 “吾乃妖王，你不必担忧。” 或许是体型变了的原因，白琳现在听在耳中的声音不再是她熟悉的小奶音，反而威严低沉了不少。 可就算烬渊这样说，白琳也一直记得自己刚捡到它的时候，它奄奄一息差点死掉的样子，下意识地担心道：“可是，御兽宗都是灵兽，不是妖.......” 九尾的唇间似乎勾起了一道隐约的笑意。 “御兽宗......你可知，世间本无灵兽与妖兽之分。” “所谓灵兽，不过是人族一厢情愿的称呼。那些愿与人签订契约，共同修炼的妖族被称为灵兽，而不愿受拘束，甚至与人族敌对的存在便被称为妖。” “妖族之中，无论是否与人族签订了契约，只要是妖，都得听吾之令。” 烬渊看着白琳恍惚的样子，巨大的狐首微微凑近了些，虽然依旧威严，但语气放缓了许多：“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不想你再胡思乱想。” “本王自有分寸，你......安心去休息便可。” 烬渊以为白琳的恍惚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傻了，可实际上真正让白琳感到的害怕的，是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毛团说他是妖王。 可是在预言书中，妖界是失去了他们的王，江临天才有机会凭借自己的血脉和麒麟的认可统御妖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毛团是.......死了？ 烬渊看着白琳呆呆地望着自己，终于知道看小小的一只人族幼崽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子了。 他难得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狐首靠近她，话语间透露着自信：“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呆？放心，你也会像本王一样长大的。” 白琳看着面前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九尾，突然开口对烬渊问道：“小毛团，若是我告诉你，你活不了太久了，你会怎么办。” 烬渊听到白琳这话中的认真，看向白琳的戏谑瞬间化为锐利和探究。 和白琳相处这么久烬渊也对白琳有所了解，据他所知，白琳不可能随便说这种话。 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 但烬渊毕竟是统御万妖的王者，短暂的惊愕后，便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没有追问白琳为何有此一问，而是昂起头颅，瞳孔望向虚空，仿佛在审视自己的一生。 “若真有那一天.......” 他低下头，和白琳对视：“吾生来便是妖王，血脉超越万妖，亦统御万妖。” “从吾诞生的那一刻起，守护妖界之令便刻在妖魂。万妖奉吾为尊，大敌当前时，吾亦需护他们周全。此前魔族入侵，万妖皆可退，唯本王不可退。 “本王身后，是万千子民，退一步，便是族群凋零。” 烬渊说着自己的曾经，语气平静，没有丝毫后悔或恐惧，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若本王战死，那便是尽了王的职责。吾死后，会有新王诞生，继续统御妖族，带着族群继续向前，这便是妖王。” 第69章 哭啥呢 白琳怔怔地听着，脑海中那些关于预言书的内容，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生来强大，便要背负更多吗。 她生来便是天才，三岁筑基，所有人都说，她拥有旁人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天赋。 预言书中的那个“白琳”，终其一生，因为这一句话一直想成为最强证明自己。 可最终却只落得个众叛亲离，道消身死的下场。 是因为“白琳”身上没有背负属于自己的责任吗？ 不是的啊。 师父将一切她需要背负的东西都交给了她，她也做好了将一切都背在身上的准备。 可林初瑶出现以后她便慢慢发现，她打算用所有光阴来背负前进的东西，对于告诉她这些的人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甚至就连她也不重要。 不对，不是不重要，而是多余。 “白琳”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白琳抬起头，看向烬渊的狐瞳，她想向这个从未出现在预言书中的存在寻求一个答案。 “那......如果我生来拥有天赋，却注定会被所有人厌弃，还会被同族所杀......我又该怎么办？” 白琳的声音里带着迷茫，却也有着不甘的挣扎。 烬渊心中闪过一丝愕然。 他想到以前白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在妖族中，有时会出现能够预见未来的妖，那些妖无一不是被未来所困。 他明白这小家伙在恐惧什么了。 难怪他有时候对上白琳的眸子，总觉得她在害怕。 烬渊的尾巴轻轻摆动，用一种属于王者的傲慢回道：“那就先蛰伏。” “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用最无害的姿态，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直到让自己强大到足以掌控你的命。” “然后。”烬渊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那些注定会伤害你的人......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写下命运的是天道。所谓的命，不过是力量不足以推翻天道而被迫接受的结局。你会拥有足够的力量，你也有资格写上新的命运。” “不过，你也别太害怕，本王有九条命，而且每死一次都会更强。” “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烬渊为白琳指明了一条与预言书中截然不同的路。 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可能。 突然，白琳的眼前不再是御兽宗后山的灵泉景致，而是长大后的她倒在冰冷的血泊中，周围是曾经亲近之人或冷漠或厌恶的眼神。 她的天赋，她的努力，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刺向她的利刃。 那不是别人的故事。 那是，如果她不曾看到预言书，如果她依旧懵懂地追寻着虚无的认可........便会真正会发生的，属于她的结局。 白琳第一次不再是一个看客，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白琳”临死前的绝望和不甘。 那种被所有人抛弃了的彻骨寒意是如此真实，穿透了时间，死死攥住了她。 为什么她现在会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白琳的视线。 起初还只是无声地滑落，随后她便控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发出了压抑的低泣。 她为自己而哭，也为那个再没有机会的“白琳”哭。 白琳倒是终于哭出来，苦了烬渊。 烬渊本来以为自己说的很好，肯定能够让小家伙重燃斗志，努力修炼把那些烦人的东西全杀了。 没想到白琳会突然哭起来。 但烬渊转念想想好像也是，这个人类幼崽现在才活了8年，突然听到需要杀同族肯定会害怕。 他应该说自己可以帮她先杀一点的。 实在是草率了。 主要是以前他也没干过安慰人的活。 曾经那些声称看见了未来的妖，嚷嚷着什么妖族要灭族了，他都是直接问信命还是信他。 回答信命会被他当场弄死。 反正都要灭族了，被谁灭都一样。 烬渊看着哭的停不下来的白琳，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下一刻，白光一闪。 威严庞大的九尾妖王消失不见，烬渊重新变回了毫无杀伤力的小毛团。 他三两步快快地挪到白琳脚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白琳的小腿。 【别哭了，本王没想吓你。】 【吾会护着你。】 一人一兽一个忙着哭，一个忙着安慰，倒是都没发现有一个人察觉到了这里的灵气异常。 等到烬渊发现不对劲，居然有凡人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内自由行动的时候，江临天已经来到了山下。 果然，当时在灵船上的那只麒麟....... 烬渊收回了自己的领域，为了不让御兽宗的引路弟子乱说话，他将弟子扔到了山下，灵泉旁只剩下了他，白琳，还有白虎。 江临天原本在和宗门内的师妹们聊自己在外面看到的见闻，却突然发现灵泉的位置出现了异常的灵力停滞。 奇怪的是，除了他，好像别人都察觉不到那边的异常。 江临天便循着这丝不寻常的波动上来查看。 本来以为说不定要大战一场，没想到来到这边只看见了一个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小东西，以及她脚边那只正用脑袋拱她显得有些无措的云绒兽。 没有敌人，没有意外。 只有那个在灵舟上态度冷漠得让人有些烦的小丫头。 不过那个冷漠的小孩此刻哭得有点惨，眼圈鼻尖都红红的，泪珠不断滚落，砸在衣襟和地上的草叶上。 那哭声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隐忍，但江临天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委屈和悲伤。 这像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轻轻扎了一下江临天一下。 他见过太多女修或真或假的眼泪。 或是为了博他怜惜，或是为了换取利益，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能笑着调侃几句好看和不好看。 可白琳的眼泪不太一样。 他所知的所有调侃的话语此时都有些说不出口。 顿了片刻，江临天才迈步走过去，脚步比平时轻了不少。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吊儿郎当。 “喂，小孩。”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谁欺负你了，跟师兄说说？”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她拎起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但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对，有些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白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无暇理会他。 只有烬渊警惕地抬起了头。 第70章 先蛰伏 江临天出现开始，几乎是本能的，烬渊对这个人产生了警惕。 在灵船上初次相遇时，烬渊就对这个说话轻佻的人族少年没有丝毫好感。 他看白琳的眼神没有恶意，但其中夹杂的其他情绪也足够让人感到不悦，否则白琳也不会找那个叫罗舟的人族。 现在他又无视自己的领域企图接近明显状态不太正常的白琳...... 此时烬渊心中就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碰白琳。 一种极其强烈的护犊与排外心理瞬间占据了上风。 就在江临天尴尬地把手僵在半空时，原本趴在白琳脚边的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毛团，周身骤然爆起一团刺目的白光。 虽然烬渊克制着自己没有显现九尾真身，但这力量还是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妖力直撞向贴近白琳的江临天。 江临天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数，他此前完全没把白琳抱在怀里的这只云绒兽放在眼里。 仓促之间，他也来不及多想，体内灵力本能地急速运转，麒麟通过契约带来的风雷之力自行护体，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青紫色的光障。 嘭—— 一声闷响，江临天被这股妖力冲击得后退了近百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喉头一甜，一股腥味涌上，却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本命契约剧烈波动起来。 雷枭刚刚出现时发出了一声暴躁的啼鸣，但在感受到烬渊身上传来的气息后，立刻乖巧了不少。 倒是麒麟曜光猛地踏前一步，死死盯住了烬渊，丝毫没有受到妖王血脉的影响。 【主人，小心！】 曜光通过契约向江临天传达意念。 【它绝非云绒兽，单论力量，恐怕它在我之上。】 什么？！ 江临天目光猛地看向那只护在白琳身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就这么一只看起来无害的小东西竟然比上古圣兽麒麟的力量还要强？这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能量碰撞，终于将白琳从悲伤的情绪中猛地惊醒。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恰好看到江临天被震退一步，满脸惊愕地看着她脚边方向的样子。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临天来了，毛团还不知道为什么和江临天打了起来。 白琳伸手要去抱毛团：“毛团？” 但烬渊此刻完全无视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边那头蓄势待发的麒麟身上。 这头麒麟分明有妖族血脉，但却不听他的命令，这彻底勾起了烬渊作为妖王的警惕。 能够不受妖王控制的，只有下一任妖王。 可他分明，还有五条命。 烬渊喉咙里发出一种极低沉的嘶吼。 那声音虽小，却像重锤敲在麒麟的心神之上，而江临天和麒麟共感，也能感受麒麟突然的恐惧。 江临天彻底收起了所有轻视之心。 他站直身体，体内灵力暗自运转到极致，面上那惯有的轻佻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小兽，到底是什么？” 麒麟也努力压下了心中的恐惧，配合着江临天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吟。 圣洁的光辉与烬渊的威压隐隐对抗着。 烬渊的赤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与不耐，显然不屑于回答江临天的问题。 江临天眼神锐利，全身紧绷，已然进入了随时准备动手的战斗状态。 白琳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妙。 她虽然没太理解烬渊和江临天的麒麟是怎么突然杠上的，但她知道自己要阻止。 白琳发泄完情绪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从看到了预言书的内容开始，她就没有好好修炼过。 她看见预言书里的自己努力修炼却并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便觉得修炼没有意思，那还不如就当一个废物。 至少能够活下去。 至于林初瑶要怎么样更是都与自己无关。 但就在刚才，除了烬渊和她说的话外，她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不修炼，她不去变强，那她将保护不了任何她在意的人。 在烬渊说明自己是妖王时，其实白琳就已经明白了。 平天宗发生万妖朝拜，白虎被找到，甚至白虎主动与林初瑶解除契约，为她洗刷冤屈，这都不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而是烬渊帮她暂时改了命。 江临天此人，如果按照预言书的走向，不仅会打败她，还会替代毛团妖王的身份。 这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毛团，都十分危险。 她必须得打起精神了。 不光为自己，也是为帮了自己的毛团和白虎。 以她现在的实力没有办法和江临天硬碰硬。 至于毛团，还要护着白虎彻底恢复，也不宜在此时与御兽宗的少宗主发生冲突。 白琳有种直觉，若是白虎死了，那毛团也就离死不远了。 她现在打不过江临天，求助师父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她能够决定威胁她的人的生死之前，她必须先蛰伏。 白琳从预言书中能知道，江临天拿林初瑶那样的没办法，那她现在也只能再学学林初瑶的作态了。 不能让毛团为了她在这里陷入危险。 下定决心后，白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突然向前一步，将那只炸毛的小兽挡在自己身后。 “江师兄.......”因为刚刚才哭过，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 “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毛团它只是太紧张了........你要怪就怪我吧.......”白琳一边学着林初瑶的话术，一边眼疾手快地将因为震惊而呆住的毛团捞到了怀里死死抱住。 烬渊不乐意，他挣扎，但是又怕伤害到白琳，象征性地蹦哒了两下又安分了。 他感受到白琳手中传来的力道，意识到了白琳在担心他。 而白琳为什么担心，烬渊的脑子转的很快。 他立刻就想到了刚才自己和白琳谈心的时候她提到的一句话：如果你马上就要死了该怎么办。 烬渊最初确实认真想了这个问题，但听完了白琳后面的话以后，他以为白琳只是为了想听他的回答来解自己的疑惑。 可现在看白琳这个紧张的反应，还有刚才麒麟身上传来的异常，烬渊突然意识到，那个问题或许不是抛砖引玉，而是他真的会死。 白琳知道他会死，而且他的死应该还和正在他面前的一人一兽有关。 只有这个原因，白琳才会突然表现地这么反常。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什么都不太在意的白琳会在灵舟上提前和罗舟联系。 当时烬渊只觉得是巧合，可现在来看，白琳分明是从那时就开始感到不安了。 在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一切，烬渊安分了。 他不安分也没办法，白琳一心担忧他的安危，他不想拆白琳的台。 而且，若是想要查清他可能的死因，现在也确实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感觉到毛团消停了，白琳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71章 笑面虎你完了 在心里把自己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后，白琳的眸中氤氲出的泪水将眼神彻底挡住。 随着泪水落下，她这才重新抬头看向江临天，带着哭腔解释：“它，它平时很乖的，不会突然攻击人，是因为我，是我刚才太害怕了它才会这样......师兄你别怪它.......” 刚才真情实感的难过让白琳现在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看起来确实是很害怕。 江临天看着眼前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却还在哽咽着为那只诡异小兽开脱的白琳，心中的攻击欲望被一种更强烈的困惑取代。 原本想要给同门传信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 他没懂，面前这小妮子一看就是被师门宠上了天的小孩，有第一大宗门作为靠山，有什么可害怕的，至于哭成这样。 不管害怕什么，他那神通广大的罗师叔都应该能帮她搞定才对。 江临天眉头微蹙，放缓了声音问道：“好了好了，你先别急着替它道歉。先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就见你哭得伤心.......有谁欺负你了？” 见江临天似乎是真的在关心着自己，白琳愣了愣，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才能既让江临天不再关注毛团，又能让麒麟认可。 圣兽麒麟，可以辨别谎言。 白琳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看似是在难过，其实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她先是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没有人欺负我，我哭是因为.......白虎。” 江临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并非驭兽师，看起来也还未与灵兽结契，为何会对一头白虎如此关心？” 江临天倒是见过关心灵兽的修士，但那些多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本命灵兽。 对着自己完全无关的灵兽难受成这样的，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白琳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江临天，而是看向了白虎：“白虎因为我受了很多苦，那天若是没有它帮我，我现在或许已经不是平天宗弟子了。” “白虎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我曾因为师门不想再修炼，也想过......自绝经脉就此断绝仙途，但白虎它还活着，只要它还活着，我就觉得我还能试一试.......” 江临天很难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看起来被千娇万宠的弟子口中说出来。 什么事情会闹到需要自绝经脉的地步？这才几岁的小娃娃，就能说出这种话？ 江临天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曜光。 麒麟此时已经收起了对烬渊的敌意，平和的目光正落在白琳身上，似乎在感知和判断着什么。 很快，通过契约，曜光清晰的心念传递了过来。 【其心澄澈，并无虚言。】 麒麟的判断让江临天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是，他那罗师叔看着对这徒弟挺宝贝的啊，这是在干嘛。 凭他的精明程度会没发现自己的宝贝徒弟在受委屈？ 江临天看着白琳哭得红肿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那这白虎，究竟是如何受的伤，你可知道？” 白琳点了点头。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想回忆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白虎它......不是我的灵兽。” “师父将白虎给了林初瑶......林初瑶将白虎关了起来。但同门都指认是我因嫉妒师妹，伤害了她的白虎.....他们说我恶毒，应该收回我的第一......将我逐出师门。” 说到这里时，白琳顿了顿。 江临天也没有催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后来，掌门救出了白虎，通明镜也证明......是林初瑶将白虎关了起来。白虎很痛苦，为了不再被控制，它宁愿被反噬也要强行中断契约.....白虎养伤期间，又被人下了毒，命悬一线.......” 白琳抬起泪眼，看向江临天，嘴角勾起艰难地笑：“我好怕白虎.......还好它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江临天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林初瑶他不熟暂且不论，罗师叔的师门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只接触了林初瑶一会儿，也能明显看出在同门里应该是白琳更受宠爱啊，白虎为什么给林初瑶不给白琳？ 他又看向麒麟，麒麟还是判断没说谎。 此时，江临天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罗师叔，人面兽心啊！ “你能否告诉我，为何白虎不是与你立契约？” “师父他......更向着师妹。”白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些失落，“他说初瑶师妹的身体弱，更需要白虎的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白虎。” “什么？”江临天彻底惊讶了。 这是那笑面虎说的？！ 白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们都说，初瑶师妹身体弱，根基不如我，更需要庇护......我天赋好，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缘.......所以我要让着师妹.......” 她说到最后，声音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怨恨，更多的是对白虎遭遇的心疼。 “我现在只是气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白虎，也保护不了毛团.......” 后面的话她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但江临天听见白琳提起某只邪恶小兽，还是忍不住提醒：“你那只毛团，好像不太需要你保护.......” 白琳闻言泪水又起：“师兄你还在生毛团的气吗........” 江临天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小丫头，心情复杂难言。 怎么能有人看起来又辉煌又惨又厉害又可怜的。 他再次向麒麟确认，这妮子真没说谎？ 麒麟还是那句话，没有。 江临天没招了。 如果白琳没说谎，且不说林初瑶，他那师父，罗师叔是怎么回事？ 按照他对笑面虎的了解，他喜欢谁要么是光明正大地喜欢，要么就是捧杀。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想用自己对白琳的好来掩盖对林初瑶的好！ 那么为什么对林初瑶的好要遮遮掩掩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 林初瑶，说不定是他背着家族与某个女修诞下的私生女！ 好巧不巧，罗舟的儿子就是御兽宗的亲传弟子。 好了笑面虎你完了，被我抓到把柄了。 “别哭了。”江临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件事，我会帮你。” 第72章 从今天开始变强 江临天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离开了。 路过山下看见被烬渊扔下去的引路弟子时，他还好心把人也带走了。 江临天一边帮白琳擦屁股，一边感慨小孩就是实心眼，把人丢开也不知道背着点，就这么光明正大把人丢出来，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等会儿他再亲自去找管事弟子给白琳再安排一个引路弟子，免得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在江临天的眼中，白琳真的是太可怜太惨了。 没什么心眼玩不过任何人。 果然，以前师父说的是对的。 并非所有天赋卓越之辈，都能如他这般顺遂。 宗门之内，人心之偏，有时比外界更为寒凉。 啧，算了，他能帮就帮吧，帮不了也没办法了，他们都不是一个宗门的。 除此之外，他还得去看看林初瑶到底是什么人，别真是罗师叔与别人的女儿，那闹的可就大了。 灵泉旁边重新恢复了安静。 白琳长舒一口气，抱着烬渊的力气也稍微小了一些。 她把脸轻轻埋在毛团柔软温暖的毛发里，鼻尖萦绕着一点雪后松针的味道。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烬渊安静地任由她抱着，尾巴尖不自觉地轻轻扫动了一下。 良久，一片寂静中，烬渊还是觉得自己得和面前这个这只人族幼崽谈谈。 “白琳。” 白琳微微一动，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怀中的毛团，这好像是毛团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烬渊此时的外形已经变回了幼崽，但它的声音却也不再是小奶音，而是和原形低沉的声音一样了。 “你之前问本王，若知自己活不长久，会如何。” 白琳的心猛地一紧。 烬渊却像是没发现白琳的紧张，继续平静地说道：“若我与你相遇时，你没有用你的灵力替我压制天火，那日我就会彻底死在天火反噬之中。” 虽然烬渊有五条命，但复活时的他会失去所有妖力，变得无比脆弱。 而天火又有一个特性，会跟随灵魂不断轮回，直到轮回十八世才会消散。 若是没有人帮烬渊去除天火，那烬渊剩下的5条命根本不够用。 他每复活一次都会比之前更强，但也有一个前提是得熬过虚弱期。 “能够压制天火的冰属性灵力，万年难出，至少现在的妖族没有这样的妖。” “若无白虎将我带到你面前，若无你出手相救，我那日便会死。” 烬渊对于这个答案无比肯定。 “但这些都不重要。”烬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温和，“方才我说了生为王愿为族群赴死的理由。” “选择赴死需要千万种理由，选择生路却不需要。” 烬渊看着她怔忡的表情，突然低头用自己的兽身轻轻蹭了蹭白琳的手心。 “既然吾之死局能因你而破，那你之困局，为何不能因吾而解？” “活下去，变强。” “放宽心。”最后三个字，烬渊说得格外缓慢，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白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毛团，心中翻涌的惊涛渐渐平息。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烬渊的耳朵。 “那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小毛团。” 正要答应的烬渊听见毛团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 本来挺感动的，但这个名字，他真的绷不住了。 “吾名烬渊。” “渊渊，圆圆。” 烬渊：...... 某妖王一气之下，不再使用幼兽体，而是变回了九尾狐，缩小版，以此抗议。 结果白琳抱着九条尾巴玩的更高兴了。 直到江临天叫来了新的引路弟子给白琳领路，烬渊才重新变回无害的模样留在了灵泉。 他要守着白虎，以免白虎再恢复之前又被算计。 而白琳则跟着引路弟子去了客舍。 到地方后，白琳没来及看住处，便不敢有丝毫停歇，立刻开始了修炼。 过去准备当真废物的白琳已经消失，现在的她是表面上当废物其实背地里准备打死所有人的白琳！ 白琳首先想到了预言书中写的自己用剑和江临天进行对决的事。 虽然她现在已经转到了万法峰，但是万法峰的功法和术法她还没有正式开始学。 她现在最熟练也是最擅长使用的还是剑法。 如果后续还是会因为一些事情和江临天发生冲突而需要比试的话，她也只能用剑术比试。 虽然没办法完全使用术法，但她还是可以学习一些术法用于辅助剑术上的不足。 她以往的剑路过于纯粹，走的也是倾注了全部心神与灵力于一点的极端，虽然威力很强，但变化的空间也很小。 在某些转换衔接处，会流露出因力量全部灌注前方而产生的短暂薄弱点。 在预言书中，林初瑶就是发现了自己剑法的这个弱点，并将弱点告诉了江临天，才会让江临天发现自己的破绽。 白琳拿出许久没用的剑，去院子里练习了一会儿剑法。 收剑而立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以术法辅助去扰乱视线，或者弥补剑招转换间的空隙，或许可以让江临天就算发现破绽也没有办法处理。 由于不知道和江临天的冲突什么时候会来，心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白琳便不再犹豫，立刻通过手腕上的传讯手镯联系了罗舟。 “师父，弟子想修炼术法。” 手镯那头，罗舟似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白琳经历了那么多不公的事或许还会再颓废一段时间，便一直没问她的修炼情况。 没想到，这次去御兽宗的散心真是去对了。 这才第一天，就让白琳重新打起了劲。 很快手镯那头便传来了罗舟温和带笑的声音，他没有问白琳为什么，只是问她想学什么类型的术法。 白琳将想法告诉了罗舟，罗舟也没有因为白琳提到剑法而有什不悦。 反而按照白琳的说法仔细想了什么术法是现在白琳能够学会，并且可以和剑术结合的。 “为师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先传你几个基础术法口诀与运功路线。” 凝水诀：可凝聚水汽，化简单水盾进行干扰。 敛息术：敛自身气息。 以及一门稍难些的冰雷咒，威力不大但发动迅捷，并且可以限制对方的行动。 这些术法看似简单，却涵盖了防御、隐匿、突袭等多个方面，正是现阶段弥补白琳剑道短板的最佳选择。 白琳立刻沉浸其中，仔细感悟。 她尝试着按照凝水诀的法门运转灵力，指尖立刻凝聚出一团清澈的水球，随着她的心意变换着形状。 敛息术运转，她的气息瞬间变得若有若无。 甚至连那门稍难些的冰雷咒，她只是在掌心尝试凝聚了一次，便成功将面前冻上了一大片。 这一切，顺畅得不可思议。 “师父.......” 白琳通过手镯练习，罗舟则一直静静地等着。 如今见白琳开口，罗舟本以为是白琳遇上了什么修炼中的困难，正要拿出师父的架势指点，就听见白琳说：“师父，我学会了。” 罗舟：....... “都会了？” “对。” 罗舟突然想起了，白琳在大测的时候，也是就这样随便一比划，就学会了一个新的法术。 真是，白琳可怜的模样看久了，他差点忘了，这可是一个绝世天才。 “琳儿啊，你这天赋真是让为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年你大师兄学这掌心雷，可是足足耗了七天才打出点火星子。” “很好！非常好！待你根基扎实了，为师再传你更高深的术法咱们打回孤绝峰！” “......师父这句话我当没听见。” “哈哈哈哈哈哈。” 第73章 你爹有别的小孩了 那边白琳已经在准备要是和江临天打起来该如何自救了。 这边江临天还在因为自己发现了罗舟的秘密而纠结。 他原本替白琳安排好一切后准备直接去找自家师父。 但想了想，现在只是他的猜想，还是先别把这事儿闹大了。 得先确认一下。 于是江临天方向一变，扭头去了另一边，风风火火地找到了自家好兄弟，罗舟的宝贝儿子，罗昀。 提问，为什么罗舟分明是平天宗的长老，一峰之主，却不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平天宗修炼，而是让罗昀来了御兽宗呢。 罗家对外的说法是，罗昀从小就不喜欢练习风雷雨火的术法，也不喜欢灵石，就喜欢灵兽。 刚引气入体那年，罗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自家灶房和一只兔子，签订了平等契约。 是的，和一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的，准备用来食用的，兔子，签订了平等契约。 虽然当时罗昀身体里面也没多少灵力，但也是成功通过平等契约给原本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的小兔子分了一半灵力。 罗家为了让罗昀能够从这个平等契约里面脱身，想尽办法要杀死那只兔子，奈何罗昀一直守着不让人动手，还从此发奋图强地修炼，罗家便渐渐没管了。 反正罗昀本就走法修的路子，有没有契约兽都没事，孩子喜欢就随他好了。 就这样，罗昀被按照法修的标准培养了16年，却在那年平天宗招收弟子的时候，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扭头去了隔壁的御兽宗，然后顺利入宗。 听说罗舟发现后气的脸都绿了。 但现在江临天想来，有没有可能是在对外演戏呢。 其实原本那个时候笑面虎就已经想好要把林初瑶带平天宗了，可是外室女和长子在一个宗门很容易被发现，还容易看上眼。 这才会顺势让罗昀来御兽宗，神不知鬼不觉。 否则真按笑面虎的实力，怎么可能没办法把罗昀要回去。 江临天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他的好兄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罗昀见江临天一脸严肃地找来，却又盯着他不说话，有些奇怪但还是很高兴：“临天？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方才他们说师妹们都围着你，我还准备明日再去寻你。” 江临天见罗昀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还在那一脸傻乐，一把将他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 “阿昀，我问你个事。你爹，就是罗师叔他早年在外游历时，有没有.......嗯，让你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早就该回来的，偏偏硬要拖上一段时间。” 罗昀一脸懵逼：“啊？”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可能记得住。 “应该没有吧。” “那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在外面有什么风流债......” “风流债？我爹？开什么玩笑？我爹对我娘那可是........” 罗昀下意识地反驳，谁不知道他父母是云灵界有名的神仙眷侣。 “我不是说罗师叔对不住婶婶！”江临天打断他，眼神更加严肃，“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在游历的时候不小心被那些散修设计了！然后在外面有了个.......女儿之类的？” “噗——”罗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江临天，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临天知道这种事罗昀一时间没法接受，他接着分析：“你表弟家是罗家的嫡系，你以前不是经常和我说，会有那种搔首弄姿的男修打扰你姨母。每次这种时候，都是你表弟出手。” “对啊。” “那你怎么知道你爹出去游历没被算计。” 罗昀还是不信：“这怎么可能！要是我爹真有私情，都不用我娘出手，我爷爷第一个打断他的腿！罗家的家规是摆设吗？” “阿昀，你听我说，我刚刚得的消息，那个平天宗来的林初瑶，她可能.......我是说可能，跟你爹关系匪浅！” “就你爹那个性子，虽然都是笑眯眯的，但喜欢谁不喜欢谁那是明明白白。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了保护一个弟子把另一个弟子推出来挡枪的，而且那个被推出来的弟子天赋还极好.......” “停停停！”罗昀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捂住江临天的嘴，“你可快闭嘴吧！越说越离谱了！” “可是……”江临天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罗昀气得脸都红了，“你这脑子整天想什么呢？是不是修炼修傻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你让我爹和我娘的脸往哪儿搁？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罗昀也被说的心里没底了，万一呢？ “你说的那个林初瑶是怎么回事？” 江临天见罗昀似乎是终于冷静一些了，这才开始将白琳说的那些事情一一说给罗昀听。 在听到自己爹居然把白虎给了身体不好，修为也更低的林初瑶的时候，罗昀张大了嘴。 “我爹真这样说的？” 他的那个爹，居然能说出身体弱的弟子更需要保护这种话？ 当年他说自己身体弱换来的是被他爹丢到药浴里面泡了整整一个月的洗髓，痛的他死去活来。 “真的，麒麟也确认过了，是真的。” 罗昀觉得完了。 如果他爹真说了这种话，那和林初瑶真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这若是真的，我母亲.......” 罗昀不信的时候，江临天想让他信。 但看现在罗昀确实开始慌了，江临天又出言安慰：“说不定另有隐情，我打算去见见林初瑶，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去。” ....... 思过崖环境凄清，寒风萧瑟。 江临天和罗昀踏上崖坪时，林初瑶正坐在冰冷的石墩上。 她并未面对岩壁自怨自艾，而是微微仰头，望着从崖壁缝隙中透出的一缕微弱天光。 她侧脸线条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但眼神却并不空洞。 【目标江临，罗昀已抵达。】 听到脚步声，她像是才从沉浸中惊醒，缓缓回过头。 看到来人是江临天和罗昀时，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随即连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清晰却带着一丝像是刚刚哭过的微哑：“见过两位师兄。”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因为寒冷缺乏血色，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身在思过崖而显得佝偻怯懦。 罗昀这是第一次见林初瑶。 原本听方才江临天的描述，他对林初瑶的印象还停留在伤害白虎的恶徒和假装可怜的心机女。 此刻看见坦然并且不卑不亢的林初瑶不由得微微一怔。 江临天目光微闪，开口问道：“你便是林初瑶？” 林初瑶轻轻点头，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明亮起来。 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坦然道：“现在不是送餐食的时间......两位师兄是为了白虎和白琳师姐的事来的吗？” 她直接点明，没有丝毫回避。 第74章 心疼 江临天微微挑眉，颇有些欣赏：“你倒是聪明。” 这一点也和他的笑面虎师叔很像啊。 “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出对白虎下手的蠢事？白虎可不是普通的灵兽。” 林初瑶当然知道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白虎已经很不普通了，但是她可是攻略者，白虎这样的身份还配不上她。 至少也要是像江临天资料里的麒麟这种程度才能成为她的契约对象。 还得是能够化形成美少年的，如果性别不对也不能收。 以前林初瑶在别的世界就是这样，在她的意识里，只有这种程度才是团宠赛道攻略者该过的生活。 但林初瑶怎么可能对江临天说真话，她现在得想办法把江临天的好感拉一拉。 系统恢复后，她也知道奚彦说的机会在哪里了，就是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和麒麟结了契，被称为少宗主的少年。 只要能得到他的怜惜，再加上凌霄和奚彦的死保，平天宗也没办对她怎样，甚至白琳还得给她道歉。 “我知道宗门上下定然都对我极为失望。” 林初瑶说到这里，微微低下头，手指蜷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有些勉强却足够真诚的笑容。 “无论真相如何，白虎因我而重伤是事实，我难辞其咎。在此思过，是我应受的惩罚。” “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白虎。那段记忆很模糊，我至今仍浑浑噩噩。” “奚长老相信其中另有隐情，我便也抱着这一点微末的希望，期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林初瑶说完，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简陋的环境，眼神中没有抱怨，反而像在给自己打气：“就算......就算最后证明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也会承担起来，尽力去弥补，哪怕需要一辈子。” 【有异常信号对宿主进行探测，已进行拦截】 系统拦截的，自然是麒麟在判断林初瑶是否在说谎。 这边麒麟发现它看不出来林初瑶的内心，也觉得奇怪，立刻告诉了江临天。 【主人，我无法看清此人】 江临天又悟了。 麒麟乃上古圣兽，明辨真伪的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极少失手。 能抵挡这种能力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林初瑶自身拥有极其特殊的隐秘天赋，要么就是身怀异宝。 从林初瑶的天赋上来看，可以直接肯定是第二种可能，而能拿出足以屏蔽麒麟感知的异宝之人，除了罗舟没别人！ 哇，这种好东西，他不给白琳，居然偷偷给了这个身负罪责的林初瑶...... 果然是偏心偏到没边了。 一时间，江临天看向林初瑶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林初瑶也察觉到了江临天的眼神异常，她没有选择继续哭泣装柔弱，反而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江临天那探究的视线 “江师兄。”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却没有了哭腔。 “若有话，不妨直说。初瑶如今已是戴罪之身，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她这番坦然的态度，倒是让江临天和罗昀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罗昀。 他本就因自己一开始对林初瑶不好的想象对林初瑶产生了些许愧疚。 此刻见她如此坦荡，心中甚至产生了些许怜惜。 她甚至坦然到不怕质问，是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不被信任的目光？ 江临天笑了笑，他又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罗师叔的私生女，只能打哈哈：“没什么，只是觉得林师妹......颇为特别。” 林初瑶嘴角牵起一抹带着自嘲的弧度：“或许吧。或许是特别倒霉，或许是特别不招人待见。” 她轻轻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让师兄见笑了。” 林初瑶以退为进，让罗昀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宽慰：“你别这么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罗昀的生长环境向来单纯，此时他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来的目的了，只觉得真相无论如何林初瑶肯定是牺牲品。 就连江临天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孩，如果不是真的品性高洁，那就是手段高超。 她越是表现得坦然和坚韧，就越是能引人好奇和同情。 【目标罗昀好感度提升至60%，目标江临天警惕度维持。】 林初瑶知道江临天为何会对自己保持警惕，那也没办法。 她现在的积分不够兑换真心道具，否则也不需要系统去进行防护。 只能先攻略罗昀了。 无论心中如何想，林初瑶面上还是适时地露出了一个带着感激和脆弱的表情，对着两人微微躬身：“谢谢两位师兄还愿意来看我，听我说这些话。” 罗昀这下是真的心疼了。 他原本预想了各种情况，却唯独没料到是这般。 看着林初瑶那苍白却坚毅的侧脸，那双努力盛着光而不是泪水的眼睛，他心中原本的厌恶和偏见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惋惜。 之后的时间里，江临天还在到处蹦哒。 甚至还传信给罗鹤轩问白琳和林初瑶在平天宗的情况。 罗鹤轩也是一说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可以吐槽，一股脑全说了。 比如幻境里林初瑶没什么本事闹自杀，结果所有人都来指责白琳。 还有白琳只要在学宫稍微表现好一些，就有一堆人群起而攻之，他每次都恨自己没长八张嘴骂不过来。 还好白虎那次他见情况不对，先回家带了点人，不然更被气死。 白琳好好一个傲气的天之骄女，现在性子被磨的让人看着都心疼、 以下省略若干破口大骂....... 只是罗鹤轩还是本着打不过的人不要骂的原则，把凌霄的名字摘了出去，没有指名道姓。 这就导致误会更深了。 江临天现在对罗舟的印象已经变成了推白琳出来当挡箭牌又不愿意对白琳好，整天任由宗门里面的一些蠢货给白琳气受的人面兽心师叔。 如果他师叔是这样的人，那背着家里生别的孩子也说得通了。 忙着吃瓜.....不是，忙着分析的江临天没有发现，他和罗昀分享这些事的时候，罗昀的态度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和他沆瀣一气，变成了沉默。 后来，罗昀对于林初瑶的事倒是不好奇了，反而是问起了关于白琳的事。 “临天，那日你说白琳身边的小兽不简单，而且现在还在灵泉照看白虎？” 最初江临天对这个问题不以为意，只是随便地点头：“对，白琳身边那只看不出是什么，但不会比我的麒麟弱。” 可随后罗昀便提出了一个猜想：“会不会是白琳让她身边的灵兽强迫白虎解除契约，然后栽赃给的瑶儿，就因为她嫉妒我爹对瑶儿比对她好？” 听到这句话，江临天才猛地抬头看向罗昀，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第75章 那你去告吧 “你这是打算帮林初瑶？” 罗昀在面对好兄弟时也没打算瞒着，直言：“我和瑶儿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是特别善良单纯的孩子，身体也不好，怎么可能害的了白虎，定是有人陷害。” 江临天挑眉，他这段时间忙着在平天宗找乐子看，倒是没注意林初瑶和罗昀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江临天突然有点后悔带罗昀去找了林初瑶。 那天发现麒麟看不透林初瑶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小孩起了防备之心，也提醒了罗昀，但没想到罗昀还是中招了。 如今见罗昀的态度，分明是已经完全相信并且站在了林初瑶这边，还打算帮林初瑶洗清冤屈，倒是完全忘了他们最初找林初瑶的目的了。 江临天思索了一会，觉得站在罗昀的角度会这样怀疑也正常，但是他和白琳接触过，他觉得白琳不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不是白琳，林初瑶这些日子对你说什么了？” “她能对我说什么，不就是一些琐事，她一个人在那里也没什么人能陪她说话......你为何觉得不是，你又不了解这个白琳。” “那你又了解林初瑶吗？” 半个月前，罗昀还是气冲冲地要去看看这个林初瑶在整什么幺蛾子，而现在他已经会帮林初瑶解释了。 “瑶儿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龌龊，又单纯，她宗门里的弟子是担心她才会提防白琳，你别偏听偏信。” “我没偏听偏信，白琳说的是真话，倒是林初瑶我看不出真假，你别被骗了。” 之前江临天说这些的时候罗昀还能说一句我还能被小孩骗了不成，可今日他听见江临天说这话火气也上来了。 “你再说这些我就要去找那位白琳讨个说法了。” “瑶儿是性子软，她被陷害都认了下来要一力承担罪责，但白琳也不能一直在外面这样诋毁同门。” 江临天：....... “可你表弟同我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平天宗弟子了，和白琳不是同门。” “况且，白琳年纪多大，你年纪多大，找小孩麻烦你也不害臊。” 江临天说了实话，没想到罗昀更气了：“小孩子又如何！她做出这等污蔑的人事就该受罚！瑶儿本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我这就去找白琳！若是她不老实交代我就去找父亲。” 江临天看着罗昀怒气冲冲一副要为林初瑶讨回公道的模样，原本还有点自己兄弟被骗了的郁闷。 但是吧，江临天这个人有点良心，不多。 很快这种郁闷就就被一种看好戏的兴致取代了。 他了解罗昀，这小子在修炼一事上倒还算得上精明，但一旦信了一个人，那就是十头麒麟都拉不回来。 不让他亲自撞一回南墙，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墙有多硬。 偶尔让兄弟去碰一鼻子灰也挺好玩的，况且江临天正好也想看看白琳那个小丫头会如何应对。 江临天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没再阻拦，还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罗昀憋着一肚子火，径直就要冲向白琳暂住的小院。 江临天看见罗昀去的方向错了赶紧提醒：“白琳在这边，那边是奚长老的位置，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罗昀站在原地，生闷气。 生了一会儿闷气又乖乖跟着江临天走了。 江临天优哉游哉地在最前面引路，准备看一场好戏。 两人到的时候，白琳正在院子里练习术法。 一般来说，法修施展术法的时候都不能被打断。 否则轻的只是术法失败从头开始，严重一些的高阶术法却会反噬到自身。 罗昀从小在法修父亲的身边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法修施法的时候要等待。 但此时她看见白琳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修炼，而林初瑶却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待在什么都没有的思过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他也管不了什么法修的施法了。 “白琳！” 罗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语气里的指责意味十分明显：“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处处针对，甚至陷害你的同门师妹林初瑶？” 白琳一听这种熟悉的话，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林初瑶在预言书中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就消停。 果然，这才刚来到御兽宗没多久，新的林初瑶拥护者就出现了。 白琳没有着急回答，她的注意力此时都是自己施展的术法上，细小如微尘般的冰晶绕着她流转，发出极其细微的清音。 罗昀见白琳完全无视他，正要再次开口时，白琳手中的法印就已经成型。 瞬息之间，白琳的身前便凝聚了成上万片薄如蝉翼的冰晶花瓣。 每一片都如同拥有生命般，围绕在白琳身边，花瓣旋转飞舞间，带起的寒风让地面迅速凝结起一层白霜。 院中几片落叶无意间飘入花瓣舞动的范围，立刻就被无声无息地切割成了齑粉。 罗昀生气的话突然顿住了，江临天之前只说了天赋高，没说白琳这么可怕啊。 他后退一步挪到江临天后面，才重新开口，只是声音已经比刚才低了几个度。 “白琳，你快说是不是你！” 白琳这才看向两人，一个江临天，一个不认识。 说话的是不认识的，但因为江临天在身边，她说话不能太生硬。 “不知这位师兄在说什么？” 见白琳这副装傻的样子，罗昀觉得白琳就是在演戏：“你还装糊涂！是不是你嫉妒瑶儿在宗门内人缘好，得长辈关爱，就处心积虑地想要除去她？甚至不惜利用白虎来构陷她！你可知你这样做，手段何其卑劣！” 白琳听着这完全颠倒黑白的指责，很奇怪，内心十分平静。 甚至有种结局终于来了的感觉。 原来现在的发展变成了为了给林初瑶讨回公道她需要和江临天打一架。 白琳没看罗昀，只是看向江临天：“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知道江临天听得懂。 但罗昀显然听不懂：“我看你就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我劝你趁早迷途知返，去承认错误，还瑶儿一个清白！否则......” “否则，我就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你师父罗峰主！到时候，看他如何惩治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昀本以为搬出她师父，白琳总会害怕几分。 然而，白琳听完这番话，没有任何害怕。 她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无奈。 “那你去告吧。” “什么？”罗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76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白琳这句话带着点懒得争辩的漠然，给人一种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感觉。 原本一直没开口站在不远处看戏的江临天先是一愣，随后憋笑，再然后完全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极其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说得好！阿昀，听见没？人家让你去告呢！还不快去？” 他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给自家好兄弟留面子。 这白琳小丫头，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这性子，他喜欢！ 罗昀本就在为林初瑶抱不平，被白琳这么一噎，再被江临天毫不留情地一笑，他原本只是气白琳害了林初瑶，现在又给白琳多加了一条罪名。 哄骗他兄弟。 罗昀替林初瑶出头牵扯甚多必须考虑再三，但是帮兄弟经不起他的犹豫。 他兄弟以后可是要成为宗主的，宗主身上肩负着一个宗门，怎么能够被邪恶之人带到沟里去！ 照他看，就是白琳仗着年纪小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作恶。 一番思索后，罗昀的那股轴劲儿也上来了，去就去！ 他其实也想好了，林初瑶这事终究得有个定论，首先为了他的母亲，林初瑶不能进罗家。 父亲一直这样瞒着他们，也不对，他必须去和父亲好好谈谈。 可林初瑶终究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作为补偿，他这个哥哥就帮她解决掉被冤枉这件事，也好让她在离开平天宗后能够安稳度过下半生。 一直堵在心里长达半个月时间的事终于在白琳的“逼迫”下，让罗昀下了决心。 “我这就去！”罗昀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看样子是真要去找罗舟告状了。 江临天看着罗昀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笑得更欢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 他也没去追，反而饶有兴致地在白琳的小院里踱步。 此时白琳已经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继续看她的术法书。 只是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向江临天透露了她并非全然不在意刚才的事。 “喂，小丫头。” 江临天毫不见外地在她对面坐下，胳膊肘撑在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欣赏：“刚才那手冰晶舞的玩意儿，漂亮啊！练了多久了？” 他这次没再带着那种逗弄小姑娘的轻佻语气，而是隐隐带着认真。 白琳还没把江临天的话过脑子，便开始下意识地隐藏自己：“练了三个月。” 白琳其实不知道三个月对于正常的修炼速度来说还是快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说是三天，因为她要蛰伏。 江临天正要夸她天赋高，却从麒麟的力量里知道了她在说谎。 江临天顿时来了兴致。 他想知道之前白琳在那种情况下都没说谎，怎么偏偏在这里说谎。 难道是练习的太久了觉得丢脸所以才故意把时间缩短吗？小孩自尊心还挺强。 不过一想到自若是在一个那么偏心的宗门，他肯定也会尽力地展示自己，生怕连唯一的价值也丢了。 江临天一想到这里，总觉得有点心酸。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白琳的处境。 哎，第一大宗门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他还是要稍微开导一下这个师妹，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把自己逼的太紧。 “小丫头，虽然你不是我师妹，但你的性子很对我胃，你得听师兄一句，逼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修炼的慢就慢，大方承认就行了，你越是承认自己不行别人越不会逼你，反而若是一直撒谎，假装自己厉害，在面对过高的期期待时，最后可是会为了圆谎付出不小的代价。” 白琳认同地点头，她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会在最初想模仿林初瑶当真正的废物。 原本白琳还觉得江临天有点心思莫辨，但现在这话一出，白琳反而觉得江临天对她是真的有点真诚了。 江临天本以为按照白琳的性子会像刚才对罗昀那样呛他几句，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乖乖地点了点头，这倒是让江临天轻笑了一声。 每次她觉得这个小姑娘跋扈的时候，她又会突然变乖，真是奇怪了。 “你点头是吧？”江临天挑眉，觉得自己的开导起了作用，“那你现在再老实告诉我，你练这个，到底练了多久？” 白琳眨眨眼，终于懂了江临天绕这么一大圈是什么意思，原来是麒麟发现自己说谎了。 被发现了怎么办，招呗，也没别的办法了。 白琳把手中的书放下，表情无比老实得对着江临天交代：“其实是三天。” 江临天脸上那抹我已看透一切的自信笑容瞬间僵住。 “哦，三天啊.......三天也挺好........” 江临天说着说着突然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三天。 不是三个月？是三天？！ 虽然江临天不太懂术法，但也能看出方才那个术的控制之精妙，完全没有任何生疏的地方。 麒麟没有反应，白琳的话是真的...... 江临天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了一下。 那他之前猜的什么小孩自尊心强，怕丢脸，在偏心宗门里努力展示价值，全是他自以为是的瞎想? 江临天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白琳见江临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心里也拿不准：“是不是我学的太慢了？” 江临天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能谈论这个话题了，得换一个，不然他在师妹的面子往哪放。 “一点也不慢，这是很正常的水平。对了，说起来，那日看你和你的灵兽关系不错，你们也没签订契约，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白琳思考了一下，斟酌着用语：“契约是力量禁锢，我和毛团之间是感情。我倒是觉得，若灵兽认可你，契约自是水到渠成，若不认可，强行契约，后患无穷。” 白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但在江临天耳中，林初瑶不就是那个后患无穷的例子吗。 可笑御兽宗的弟子却总是不顾自己的实力，就算利用家族势力，也想契约更强的灵兽，指望用灵兽的实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江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从一个法修小丫头这里，得到了关于御兽之道的启发。 虽然只是很基础的道理，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清晰透彻。 想当初他的雷枭，也是被打服了之后，又经历了漫长的磨合与互相试探，才真正建立起如今的伙伴关系。 而麒麟........ 实话实说，按照他现在的实力，远远配不上麒麟。 此时江临天再看向白琳的眼神，已经彻底不同了。 不再是看一个有趣的小妹妹或者需要保护的对象，而是真正的欣赏。 “没想到，你在御兽一道上也有如此见地。”江临天笑道，语气真诚了许多，“受教了。” 白琳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只是......胡乱说的。” 见白琳贬低自己，江临天倒是先比她不乐意：“哪胡说了，就是说的好！以后若是你觉得平天宗待的不舒服，就来投奔我吧，我可是少宗主，未来也会成为宗主，怎么样，厉害吧。”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然而，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哦？真厉害啊。” 第77章 打一架吧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江临天旁边，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似的。 来人一袭青袍，面容儒雅带笑，不是罗舟又是谁？ 罗舟的一只手还随意地搭在垂头丧气的罗昀肩膀上。 显然罗昀已经去告状回来了，不得不说速度非常快，只是看他此刻的表情，这状告得似乎并不顺利。 罗舟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有的和煦笑容，但仔细看去，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江临天这小子，竟然在背后到处传播林初瑶是他罗舟的女儿？真实见鬼了。 还不如传白琳是他女儿他还高兴点。 罗舟眼神笑眯眯地落在江临天身上，语气轻柔得能掐出水来：“我们临天贤侄不仅天赋绝伦，这当上少宗主没多久，就已经学会背后挖人墙角了？还是挖师叔我的墙角？嗯？” 江临天：“！！！ 完！犊！子！ 被现场抓包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罗昀告状告的这么快，而且看样子罗师叔这是用了缩地成寸符？ 是刚到？还是到了有一会儿了？听到了多少？ 江临天只觉得后背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刚才那点少宗主的威风荡然无存。 “罗师叔！您怎么来了？”他干笑着，试图挽救，“我跟小白琳开玩笑呢！她整天练习术法，我这不是来陪她说说话嘛......” 白琳也没想到罗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反应过来后站起身行礼：“师尊。” 听到白琳的声音，罗舟的表情才稍微软了几分。 罗舟毕竟是罗舟，即便怒火中烧，也不会在白琳面前直接发作。 他维持着风度，只是将另一只手搭在江临天的肩上，微微用力，捏得江临天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吭声。 “琳儿。” 罗舟对白琳温和地点点头：“我与你师兄们有些宗门事务需即刻面见掌门商议，你就在此安心休息。” 说完，他也不等白琳回应，目光转向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江临天，笑容越发慈祥：“临天贤侄，你也一同来吧。一些涉及两宗声誉，需要掌门亲自定夺的要事，你也去当面说清楚为好。”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略重。 江临天懂了。 看样子笑面虎是直接从罗昀那里知道了全部。 “走吧。”罗舟根本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灵力裹住江临天，让他身不由己地就跟着罗舟迈开了步子。 罗昀苦着脸，也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白琳站在小院里，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警惕了起来。 预言书中，罗舟并没有出现在御兽宗。 ...... 三人找到百里晓的时候，百里宗主正在洞府内处理事务。 见到罗舟带着江临天和自己儿子寻到此处，不禁有些讶异：“罗峰主？你们这是？” 罗舟先是行了一礼，脸上那假笑终于淡了下去：“打扰宗主了。罗某此次前来，是想请宗主当面主持公道。” 百里晓闻言，目光扫过眼神躲闪的江临天和一脸心虚的罗昀：“哦？何事如此严重？临天，你又惹什么祸了？” 他对自己这个天才继任者的搞事能力心里有数。 罗昀硬着头皮想开口辩解：“爹，都是我......” “让临天自己说。”罗舟冷冷地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江临天，“临天贤侄，你且将你是如何推断出林初瑶乃罗某之女，以及你是如何此事告知昀儿的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禀明宗主吧。”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百里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问出口了才意识到问题。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江临天：“你这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呢？！” 江临天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了，只能将自己那套基于“罗师叔对白琳太好肯定是为了掩盖对林初瑶更好”以及“麒麟看不透林初瑶肯定是因为罗师叔给了宝贝”等一系列离谱猜测讲了出来。 越说，百里晓的脸色就越黑。 罗舟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等到江临天说完，罗舟倒是气极反笑了：“对琳儿不好的，是她的上一位师父，孤绝峰凌霄真人。” “我与琳儿，才成为师徒不到一个月。” 此话一出，江临天和罗昀都愣了。 百里晓老脸一红，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狠狠瞪了江临天一眼，然后对罗舟赔笑道：“罗峰主息怒，息怒！” “逆徒！还不快给你罗师叔赔罪！然后自己去刑堂领罚！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江临天苦着脸，知道自己误会了，老老实实地对着罗舟躬身行礼：“罗师叔，侄儿知错了，是侄儿胡言乱语，臆测师叔，请师叔责罚。 不过罗舟倒是没有像他们猜的那样责罚江临天，反而慢条斯理地道：“临天贤侄年轻气盛，确实该罚。昀儿不辨是非，也该受些教训。” “不过，贤侄方才在我那徒儿院中，似乎还夸下海口，说御兽宗如何好，未来宗主如何厉害，极力邀请琳儿改投宗门？” “看来贤侄对自己和御兽宗的实力，都颇为自信啊？” 江临天头皮一麻，得，挖墙角的事也没瞒住！ 他干笑着不敢接话。 罗舟继续道：“既然贤侄觉得我平天宗留不住人才，觉得我罗舟教不好徒弟.......那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解决今日之事，也免得旁人说我们长辈斤斤计较，压服小辈。” 百里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罗峰主的意思是？” 罗舟笑容加深，目光落在江临天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很简单。让临天贤侄，与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白琳，堂堂正正地对上一场。” “什么？”江临天惊讶出声 让他去跟那个小丫头打？这不是欺负人吗？赢了也不光彩啊！ 百里晓则是皱眉，觉得这提议有些荒唐，白琳才多大？修为差距太大了。 罗舟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若临天贤侄赢了，今日之事，我罗舟一概不再追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并且......” 他顿了顿，看向一脸急切的罗昀：“我也可以答应，重新调查林初瑶一事，若真有隐情，必还她一个清白。” 这话是对罗昀的承诺。 罗昀闻言，眼睛顿时亮了，急切地看向江临天。 “但，若是贤侄你不小心输了......” 罗舟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江临天瞬间变得不服气的表情，微笑道：“以后见到我徒儿白琳，需恭敬唤一声师姐，不得再有半分怠慢轻视，如何？” 第78章 愿意比试 被罗舟这么一激，少年人的好胜心差点让江临天脱口而出赌就赌。 然而，话到嘴边，他脑海里却忽然闪过白琳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又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胸中那股不服压下去几分，看向罗舟，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罗师叔，是否比试，还需问过白师妹自己的意思。若她不愿，此事作罢，侄儿甘愿领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 这话一出，不仅罗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百里晓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这混世魔王还有这般讲道理的时候？ 罗舟深深地看了江临天一眼，原本心里气的不行，现在倒是又有点看顺眼了。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小子，总算是作对了一件事。” 他袖袍一拂，一道传讯灵光飞出。 没过多久，白琳便跟着引路弟子来到了宗主所在的殿内。 白琳看见在场的几人，心中已经有数，罗舟没有瞒着她，把江临天做的事情都说了。 “琳儿。” 罗舟见白琳来了，用和江临天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语气温和开口：“方才为师提议让你与临天贤侄进行一场比试。” “你若赢了，他日后见你需唤你师姐，以长辈之礼相待；你若输了，他胡言乱语之事便一笔勾销，为师也会答应重新调查林初瑶一事。” “你意下如何？” 白琳听见切磋的时候就大概想到应该与林初瑶有关。 原本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就是为了能赢过江临天，试试这该死的预言内容能不能在结局上被改写，此事当然是得应下来了。 其实白琳在来之前犹豫了一下。 今天江临天说，她不必逼迫自己，越是逼迫自己，到最后付出的越是多。 如果白琳是在知道毛团的身份之前听到这话，一定会很赞同。 甚至就想按照江临天所说的，继续伪装成一个废物，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算到她的头上。 但是不行。 她需要找到破解预言书的办法，这样毛团才能以妖王的身份活下去。 “我愿意和师兄比试。” 先试试看能不能靠实力逆转结果吧。 ...... “听说了吗？少主要和那个平天宗来的小师妹比试！” “哪个小师妹？” “就是坐着星河渡来的那个！” “哦哦！那位！我当时就说那么张扬像是来砸场子的你们还说我想的多！” “听说赌注极大！少宗主若是输了以后就得喊那小娃娃师姐！” “少主就差一步便金丹修为了，那平天宗的小师妹听说才筑基？这怎么打？” “谁知道呢！反正三日后的演武场有热闹看了！” 江临天作为宗门天才，本就备受瞩目，还有麒麟作为契约兽，不少金丹修士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越级战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是江临天就不是一般人。 而白琳，虽然她在平天宗被称为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这么多年孤绝峰没带她来外面认识过什么人，整天两点一线地来往在学宫和孤绝峰之间。 别说是御兽宗了，就连平天宗对白琳的印象其实也就是3岁筑基，很能修炼的天才。 3岁筑基听起来确实很厉害，但筑基只是开始，并不代表她往后就一定厉害。 这个世界诞生天才不难，难的是天才顺利成长起来。 是以，在大家看来这是白琳不自量力，仗着自己筑基的快就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在众人的眼中，这场对决说是对决，其实更像是江临天教育熊孩子的闹剧。 平天宗那边自然也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白琳要和江临天打一场的消息。 平天宗的长老们反应各不相同。 倒是对白琳还算是比较欣赏的几位长老感到错愕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他们觉得罗舟此举太过冒险。 让一个筑基勉强能够算的上是后期的弟子去对抗马上金丹期的御兽宗少宗主，尤其是别人还有圣兽麒麟，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就算白琳从天赋上不输江临天，那也是 到时候白琳输了虽然倒是能够仗着年纪小说一声输就输了，但是平天宗会不会被别人看做自视甚高，竟然派出一个小娃娃就敢和他们的少宗主打？ 甚至有人坐不住想去问问罗舟跑御兽宗去是想干什么。 倒是玄清听见这个消息丝毫不意外。 就像罗舟比所有人都了解他一样，他也比所有人都了解罗舟。 其实不只是罗舟，他们罗家都是一个德行，喜欢华丽的东西，为人也高调。 罗舟一直觉得白琳现在的性子是被凌霄毁了，她自己本身有极高的天赋，现在又进了万法宗，还有掌门撑腰，走在外面不该怕任何人。 她不仅不用像在孤绝峰那样费尽心思隐藏自己，生怕给林初瑶压力，她还应该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天赋，让所有人都仰望她。 这就是罗家的活法，也是万法宗一脉的活法。 这一场对决的重点其实不是输赢，而是罗舟想让白琳借着江临天的影响力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白琳确实可能会输。 但以她的天赋就算是输也会输的很体面。 到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在这个年纪可以做到怎样的程度。 想到这里，玄清在心中叹了一声，原本只是觉得罗舟会对白琳好，才将白琳换到了万法峰。 现在看起来倒是能够阴差阳错地补全现在白琳性格上的缺陷了。 玄清在这边感慨自己给白琳换师门真实换对了，另一边的孤绝峰弟子在听说这事后则多少带着点看笑话的心态了。 甚至有几人隐隐希望白琳最好落败地彻底，好杀杀她的锐气。 毕竟，无论白琳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孤绝峰，他们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认定白琳是叛徒。 白琳如果不是叛徒，那就该在掌门提出要给她换峰的时候好好解释不是他们的错。 结果呢，白琳就这样接受了换师门，倒是让他们整个孤绝峰都变成了笑话，现在在宗门内被指指点点。 就该让白琳在外面好好败一场，好让她知道，原来她在孤绝峰经历的一切比起外面的磨难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样她才会知道自己错了。 第79章 极品冰灵根 无论如何那些长老和弟子如何想，玄清倒是对此事极为重视。 他们立刻派出了学宫里一位德高望重的执法长老带着平天宗的观礼团，赶去御兽宗给白琳撑场子去了。 自家小孩，在别的宗门和对方的少宗主比试，那他们平天宗也得拿出排场才是。 出点人过去看着，也免得在外面受了委屈。 至于罗舟那更是夸张。 他在这个约定定下的当天，就下了悬赏贴，悬赏最能画出白琳在比试中可爱动人身姿的画师。 每张画的价格在10-1000上品灵石之间不等，只看画的质量。 一时间，几乎是整个云灵界的画师都开始往这里赶了。 无他，这实在是给的太多。 要知道一件上品法器，最多也就只能卖出100上品灵石的价格。 结果现在只画一幅画就能得到至少10块上品灵石，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能够错过！ 就因为这件事，御兽宗管事那里一天之内就收到了上万份希望造访御兽宗的申请。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罗舟又给他们出了主意，让他们比试当天对外公开，只需要交一点入场费就行。 百里晓没有想多久就同意了。 他们御兽宗不是平天宗，有万法峰那么个金库在里面，御兽宗要养灵兽，总体上来说还挺缺灵石的。 于是，御兽宗少宗主江临天要和平天宗最强天才白琳公开对决的消息又借着这些画师的口传到了各个宗门的耳中。 只需交一点入场费，就能够看到两个大宗门之间的天才对决，这可以说是很划算了。 和御兽宗同等规模的宗门想来看看自己宗门的弟子和御兽宗少宗主的差距有多大。 小一点的宗门也想来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第一大宗门的最强天才到底有多强。 毕竟百年一次的宗门序位赛马上就要到了。 这一来二去的，短短一天时间不到，这场原本只是御兽宗内部两个小孩打闹性质的比试，就变成了整个云灵界都关注的，御兽宗和平天宗之间的对决。 而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是罗舟一手引导的。 这事两个当事人还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罗昀先不高兴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为了白琳一掷千金的行为。 他爹又不是第一次收徒，之前收徒弟的时候虽然也有给拜师礼，但是没这样过。 “父亲！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真搞不懂你！” 罗舟看了罗昀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都听林初瑶说了什么，但是就从罗昀告状时的那个口吻来看他就知道，罗昀肯定是被林初瑶骗了。 “你要是能搞懂我，那你就是我爹了。” 罗昀：....... 罗舟像是没看见罗昀的无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白琳的时候在想什么？” “要是你的母亲能有这样的天赋就好了。” 罗昀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非要帮林初瑶，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母亲。” “白琳最初不是我的徒弟，掌门做主让白琳离开了原来的师门拜我为师，原因就是林初瑶。” “林初瑶的天赋不好，但却是他们师门最受宠爱的小师妹。她在修炼上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其他弟子就会怪白琳修炼的太快给了林初瑶压力，说她就是嫉妒林初瑶故意让她难受。” “话语伤人心啊.......逼的这样的天才为了能够在师门有一席之地，竟然硬要装成废物。” “你知道不修炼，或者不能修炼的下场是什么。” “筑基期修士只有200年寿命，金丹期才能突破500年，白琳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 “她才多大，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到这样自损的法子。” “你觉得我不该大张旗鼓地将白琳推到众人面前，但我这是在救我徒弟的命，就像你现在想救林初瑶的命一样，你能明白吗，昀儿？” 罗昀被罗舟的这番话震住。 他呆立在原地，脸上愤怒和不甘的神色渐渐褪去，表情只剩下茫然。 为了在师门生存，不得不自掩锋芒，甚至不惜损耗寿元？ 此前虽然江临天也告诉了她白琳在宗门内遭到偏心对待的事，但他当时完全没想到这方面。 这是何等的荒谬。 “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罗昀的声音干涩：“就因为.......林初瑶天赋不好，她的天赋好，大家就......都怪她？” 这和他认知中的同门友爱截然不同，也和他看到的林初瑶受欺负的形象大相径庭。 罗舟看着儿子深受冲击的模样，叹了口气，他就说进御兽宗不行不行，这孩子非要进。 看看，来这么久一点心眼子没长反而比以前还傻气了，哪天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但莫名的，罗舟又觉得庆幸，至少说明这傻小子没遇见能让他长心眼的事。 “人心之偏，有时毫无道理可言。有些人，自己天赋不高，不求上进，便也见不得他人好。自己身处泥泞，便想将所有人都拉下去。白琳的存在本身，就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那.......那初瑶她......” 罗昀下意识地想为林初瑶辩解，但话到嘴边，却又哽住了。 罗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昀儿，看人看事，不能只听一方之言，更不能只看表面。眼泪有时是最容易获取同情，也最容易掩盖真相的工具。” “我如此大张旗鼓，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琳儿的厉害之处。让那些用流言打压她的同门，再也无从下手。” “她的天赋，不该被埋没，我这是在破局，你明白吗？” 罗昀沉默了。 他需要时间想想。 罗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有再多说。 有些事，确实需要他自己去想通。 罗舟看着儿子离开，目光投向山下开始变得热闹的演武场，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可不是凌霄。 只是罗舟的注意力都在二人的比试上，便没注意到在比试前一天，罗昀又拉着江临天一起悄悄去了一次思过崖。 而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百里晓和罗舟赶到的时候，林初瑶已经身受重伤。 据说是罗昀和江临天二人在思过崖遇见了魔族，魔族附身在林初瑶的身上，在罗昀靠近的时候捏住了罗昀的命脉。 为了救罗昀的性命，林初瑶用尽最后的力气清醒过来，自绝经脉让魔族没有了借力的躯壳，成功被江临天制服。 但林初瑶的性命却因此危在旦夕。 奚彦在林初瑶出事后立刻赶到。 凌霄原本跟在观礼团里前来给白琳助威，但不知谁告诉了他林初瑶奄奄一息的消息，他便也赶到了思过崖。 奚彦给林初瑶诊断后表情不算好：“经脉尽碎，魔气虽暂时消退，但已伤及本源，寻常丹药根本无用。”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凝，缓缓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我曾在一本上古医典中见过一记偏方，这种被至阴至邪之力损伤本源，经脉尽碎的情况，需要以至纯至寒的极品灵物为引，融合数种宝药，方能重塑经脉。” “这百种草药我手上都有，但至纯至寒之物.......” “至纯至寒之物是什么？”凌霄着急地问。 “极品冰灵根修士的三滴心头精血。” “其血中蕴含着极致纯净的冰寒本源之力，能冻结伤势，中和魔秽，是重塑经脉的基础。而且.......对灵根品质和持有者的特殊体质要求极高，非寻常冰灵根可行。” 极品冰灵根修士？！ 极品灵根难寻，再加上冰灵根还是水灵根的变异灵根，更加难得，短时间内上哪去找？ 只有凌霄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 白琳，白琳是极品冰灵根。 第80章 其实也没有那么狗血 此时的林初瑶正面无血色地躺在玉榻上，气息微弱如丝，周身经脉破碎的惨状连不懂医理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死寂。 奚彦说完方才那些话后，收起了还在往林初瑶身上输入的修复灵力，眉头紧锁。 罗昀向来感性，此时眼睛通红地盯着林初瑶。 江临天则抿紧嘴唇，心情复杂。 虽说御兽宗内出现魔族这种事匪夷所思，但是毕竟那是麒麟确认过的魔族...... 抛去所有疑虑不谈，若非林初瑶最后那一下自绝经脉，此刻躺在这里的或许就是他和罗昀了。 凌霄此时看到榻上徒弟的惨状，恍惚间想起了那位在他怀中离世的佳人。 当初他迟了一步没能救下她，现在难道也救不下她的女儿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 凌霄身形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白琳，必须要让白琳拿出那三滴心头血！不然林初瑶今日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能连她的女儿也守不住！ 白琳原本和罗舟在一起练习她这些日子新学的术法，听见林初瑶为了救人出事以后，便跟着师尊罗舟前来查看情况。 白琳在来之前就有预感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自己，但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牵扯。 此刻她被凌霄那迫切的目光盯着，终于意识到了这场救人大戏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和预言书中的那一段，江临天在林初瑶的帮助下让她败下阵来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吗。 若是她没了本源精血，她用什么去和江临天打？ 这几日罗舟没有瞒着自己想法，将他的考量全部一五一十告诉了白琳。 罗舟的意思是让白琳不要在意输赢，他本来就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向整个云灵界展示白琳的天赋，白琳只要尽全力展示自己的能力就好。 可这样也导致明日的对决没有办法轻易取消。 若是取消首先御兽宗要面临灵石方面的压力，以及两大宗门组局却临时变卦会对宗门的声誉造成影响。 可她若是真的给出心头血，还是三滴，那她明日的比试肯定赢不了，这就应了预言书。 “白琳！” 凌霄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在奚彦说完那句话后，直接一步跨到白琳面前，语气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他还是那个可以随意吩咐白琳的师父。 “你都听到了，极品冰灵根，现在只有你的心头血能救她！快！奚长老，立刻取血！”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就好白琳关乎道基的最本源的心头血就和普通的灵草差不多。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除了奚彦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凌霄会如此直接地逼迫白琳。 原本罗昀此前还对罗舟的话有些怀疑，如今见到凌霄毫不犹豫就选择让白琳牺牲的样子，也呆住了。 他竟然没有没有丝毫犹豫。 心头血，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结丹以后的道基本源都被凝聚在了金丹内的话，那么筑基期的本源就是心头血。 没了心头血不是身体虚弱，只需要休息几天就能好的程度，而是根基受损。 若是将来没有大机缘修补根基，那么白琳的整个道途都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江临天在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去看白琳。 他本以为白琳会觉得失望又或者是难过，但是白琳的眼神竟然只是坦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偏偏就是这种眼神，才让江临天觉得更加难受。 他忍不住开口向凌霄确认了一遍：“这位凌长老，您可知三滴心头血对于筑基期的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明日.......” “意味着能救人一命！”凌霄粗暴地打断了江临天，眼中只有对林初瑶伤势的焦灼。 他对于白琳没有立刻答应自己感到极度不满：“白琳！为师从前是如何教导你的？同门有难，岂能见死不救？！” 他见自己似乎说不动白琳，又扭头看向罗舟。 “更何况初瑶是为何受伤？是为了救罗昀！是救得你的儿子！怎么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只顾那场比试？” 罗昀闻言，也猛地抬起头。 是，林初瑶是为了救他，但是为何救的人是他，受伤害的却是白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林初瑶，又想到那份救命之恩，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移开了目光。 他无法开口劝白琳给血，但也无法阻止。 百里晓此时也面露难色，究其根本，林初瑶也算是救了御兽宗的弟子。 作为宗主，他深知心头血对筑基期修士的重要性，更明白明日比试关乎两宗颜面。 但眼下救命关头，林初瑶救的还是他的宗门弟子，他又能说什么？ 只能说无论结果怎样，他都承担后果，此时也只能保持沉默。 奚彦见白琳似乎不太配合的样子，在一旁低声补充道：“药引确需三滴，且需得尽快，林师侄的情况拖不得了.......”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白琳身上。 而她的师尊罗舟，也就站在她身侧。 罗舟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他却是第一次面色阴沉如水，就连周身的气压都低得可怕。 凌霄的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最关键的一点，林初瑶救了他儿子。 他的沉默，在这种情境下，本身就成了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压力。 白琳孤立无援地站在中央，此时此刻，她好像提前迎来了孤立无援的结局 救，自毁前程，明日宗门蒙羞，师尊心血付诸东流。 不救，背负骂名，被视为冷血无情，师尊与御兽宗亦会陷入不义之地。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连血液都要冻结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罗舟会迫于救子恩情的重压而沉默或甚至一起劝白琳救人时，罗舟动了。 他并未看白琳，而是向前迈了半步，恰好将白琳彻底地护在自己身后。 此时的罗舟有一种冷冽到极致的平静，他直直地看向焦急万分的凌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凌长老。” “林初瑶舍身相救，保全的是我儿罗昀的性命。这份天大的恩情，是我罗舟和罗昀欠下的。” 第81章 我赌她不会死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榻上的林初瑶：“与我的徒弟白琳，没有半分关系。” “她是我的徒弟，师徒之间讲的是缘分。若是只把徒弟当成一件能用的工具，这不仅是凉薄，更是玷污了师父二字。” “用徒弟的道途根基来替师父的儿子偿还恩情，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凌霄被他这话堵得脸色铁青。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罗舟话语中的讥讽？ 但那又如何？！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师父对徒弟就是拥有绝对的权威，他们孤绝峰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就算白琳现在不是他的徒弟了，曾经了也是他的徒弟！ “我没有你那般能说会道，巧舌如簧！” 凌霄猛地一挥袖，语气硬邦邦的，但却带着剑修特有的执拗。 “我只认一个死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当过白琳的师父，即便现在她另投你门下，我也依然是她的长辈！是她的父！我这个做父亲的，现在让她做点事，救她师妹的命，有何不可？！天经地义！” 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一说出来，连罗昀和江临天都皱紧了眉头。 百里晓更是意外，难怪那日他去平天宗为白虎疗伤，会看见换师的奇观。 一般来说，只有徒弟犯了错误被逐出师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把师父换了的。 不过有这么一个仗着身份压迫徒弟的师父，看来白琳也过的不容易。 都说投胎的时候没投好没关系，选师门的时候一定要选对师父，不然这辈子就彻底毁了，这话并不是没道理。 罗舟听到凌霄这话气极反笑。 他没有继续与凌霄进行无谓的争辩，也没有逼迫白琳做出选择。 只是淡淡说道：“只要有我在，今日就别想有人能够逼的了我的徒弟。” “琳儿，这里没有你的事，回去歇着吧，明日你还有比试。” 一直到罗舟说出这句话，白琳才终于敢确认，罗舟确实站在自己这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流过她的心口，在白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眶猛地先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股冲动，为了不让师父夹在当中为难，要不她就答应吧。 但这样的想法立刻就被她压了回去。 这一次林初瑶用这样的办法逼她交出了心头血，那下次呢？ 这样妥协不会只有这一次，只要这次她放任林初瑶利用她在意的人达成了预言书中的结局，那往后也会依然如此。 她的命运和毛团的命运将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不想死。 刚看预言书时她为了让自己接受未来的死亡想了很多的理由，可唯独在她决定活下来的时候，她没有想任何理由。 她想活。 白琳垂下眸子掩住了其中的光。 她在心中感激罗舟没有像凌霄一样放弃自己，但她也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罗舟没有回头去看白琳的反应，继续说道：“明日便是两宗约定的比试，各宗门都有人前来，琳儿代表的是平天宗的脸面。” “此时取她三滴心头血，无异于断她明日之路，更是损我平天宗声誉！凌长老，你身为平天宗长老，莫非真要因一己之私，至宗门大义于不顾？” 凌霄猛地拔剑指着罗舟：“救人性命难道不比一场比试重要？！” “救命固然重要，但绝非以毁掉另一个人的前途为代价！” 罗舟寸步不让：“救治林初瑶的方法，我们可以再想！集两宗之力，未必找不到其他......” “来不及了！”奚彦一脸苦涩地打断，“她的生机流逝太快，最多只能再撑两个时辰......” 气氛再次僵住。 就在这时。 白琳轻轻拽了拽罗舟的衣袖。 罗舟身形一僵，缓缓回过头。 只见白琳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一种平静而坚定的光。 奚彦看着白琳的这个表情，嘴角轻轻上扬，他最喜欢的情节要来了。 在前任师父弃她安危于不顾的时候，偏偏自己现在的师父为了保护她抗下了所有。 面对这种情况，没有感受过关爱的小白琳应该要为了留住师父的爱乖乖献上心头血了吧。 或许在献上血的时候她还会抱着未来说不定可以遇见秘宝修复心脉的想法，可她并不知道，自己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只要白琳敢点头，那他就能让白琳以后一辈子都再也达不到现在能够企及的高度。 让她在将来陷入困境以后，一遍又一遍地后悔今日的心软，最后与疼爱自己的师父也决裂。 好惨的天才陨落戏码。 但是想想就很让人高兴。 此时此刻，奚彦的眼中没有身为医者的仁慈，也没有丝毫对林初瑶性命的担忧，只有对现在这种情况满满的兴味。 包括正躺着的用自己的命做赌注的林初瑶，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平天宗真是太有意思了，他那天救林初瑶也确实是救对了。 此时白琳开口，将奚彦的视线也拉到了她的身上。 她看向凌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您曾经是我的师父，教导过我，这份情谊，白琳铭记于心。” “但我现在的师父不是您。” 白琳的目光移向此时在玉榻上气息奄奄的林初瑶。 这一次，她的眼神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再是那种带着点茫然，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平静，也不是被逼到绝境的委屈和愤怒。 那是一种极其纯粹的，近乎天真的狠劲。 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认认真真地思考后，决定要亲手捏碎那只总是来打扰她的蝴蝶。 她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虚伪掩饰，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只是微微歪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透着一种让人心底发凉的专注和冷澈。 白琳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腔调，却吐露出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冷硬内容： “我不会用自己的心头血来救林初瑶，她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师姐，我也没有将她看做我的师妹。” “我赌她不会因为区区经脉断绝而死。” “若是她因此死了......” “凌霄长老你可以试着用我的命来抵她的命，只要你能做到。” 白琳刚才突然想明白了，验证预言书能不能改变除了从她那里去试，还可以从林初瑶那里去试。 预言书的主角是林初瑶啊。 第82章 看看 “孽障！你说什么？！” 在白琳说完那些近似冷酷无情的话后，凌霄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他完全无法接受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白琳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不仅见死不救，还敢出言挑衅。 那股属于剑修的磅礴威压猛地向白琳压去，也顾不上白琳只是一个8岁孩童，并且只有筑基期修为了。 此时此刻，白琳在他的眼里，只是阻挡了他救林初瑶的敌人。 “今日这血，你取也得取，不取也得取！” 就在那威压即将触及白琳的刹那，罗舟的身影挡在白琳身前，宽大的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轰然荡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凌霄的威压。 “凌霄！你敢！” 两股强大的力量无声碰撞，周围一时间灵气紊乱。 江临天的麒麟出来护主，罗昀身上带着的法器也被激的自动启动。 百里晓在这种情况下也下意识用了灵气护体，但奚彦却依旧坐在那里，任由两人的威压余韵从他的身上流过，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此时他纤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珏，两人的威压在靠近他时便被挡开，也算是变相护住了林初瑶。 奚彦对两人的斗争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白琳说那句话的表情。 真狠啊。 和林初瑶各种百转千回的小心思比起来，白琳这种单纯的狠劲他更喜欢。 人生在世，对别人狠不难，难的是对自己狠。 凌霄或许会觉得白琳那句赔命是随口一说，但奚彦能看出那是真心的话。 还有白琳看林初瑶的那个眼神也很有意思，与上次见面时相比，白琳变了很多。 奚彦极薄的唇角内侧微微绷紧，压下了一抹几乎要逸出的弧度。 他改变主意了，他今天要帮白琳。 罗舟和凌霄还不知知道今天的结局已经注定，还在为了白琳要不要献出心头血的事情而争来争去。 “在我面前动我的徒弟，凌霄，你是当我死了吗？！” 罗舟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瘆人，那双看向凌霄的眼眸寒光凛冽，再没了往日的慵懒。 都说法修被近身就是输了一半，可罗舟此刻就在凌霄身侧，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竟丝毫不逊于以攻击力著称的剑修凌霄。 “你还要护着这个冷血无情的孽障？！初瑶可是为了救你儿子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凌霄的手按上了剑柄，剑意喷薄欲出。 大有即便同门相残，即便让平天宗颜面尽毁，即便白琳今日就要身死，他也要救下林初瑶的架势。 罗舟见凌霄的表情就知道凌霄已经认真了。 身为孤绝峰的峰主，凌霄自然有真本事在手上。 可他毕竟不是玄清。 罗舟在对上凌霄时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但也有一战之力。 没有任何轻视的想法，在凌霄蓄势待发之时，罗舟的指尖也有复杂的法诀流光隐现，储物戒中一早就画好的无形符箓也被他全部取了出来。 空气骤然变得沉重，以罗舟为中心，他的周围有无数无形的术法正在凝聚。 百里晓在一旁急死了。 “哎呦，你们两位，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是。” 没人理他。 他只能又说了一遍：“初瑶现在身体本就弱，你们再一打，伤到她怎么办，两位说是不是？” 百里晓提到了林初瑶，凌霄才稍微克制了一下，但话语间还是十分强硬：“罗舟，把白琳交出来。” “凌霄，我说了，恩情我来还，与琳儿无关！” “逼一个八岁孩童放血救命，这就是你凌霄的道？你清醒一些！” 两位大佬再次剑拔弩张。 百里晓唉声叹气地想法子，但也没想出什么好招。 于情，林初瑶救了他们御兽宗的核心弟子，他们应该帮助林初瑶保住性命，一起劝劝白琳。 可于理.......且不说这件于白琳本就是无妄之灾，就算真要将两人的命用价值来衡量，林初瑶的命也比不上白琳的命有价值的。 再退一百步来说，无论是林初瑶还是白琳，那都是平天宗的人，他们御兽宗完全插不上嘴。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罗昀此时终于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震惊，到现在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罗昀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就像他老爹说的，没有理由承受恩情的人是他，却要用别人的前程来偿还。 “奚长老，能否先想办法保护瑶儿的命，只要保住她的命，能活下来就好，我可以把我的命分她一半，或者把我的经脉移给他都行。” “总之，我身上的能用的地方都拿去用吧。” 罗昀虽然是罗家的孩子，但是和罗鹤轩不同，他被保护的很好，还带着少年的天真。 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能是白琳，只能是她。 “用什么方法都行，需要什么都可以，我有的东西都给您，抽我的经脉，挖我的灵根，只要能对她有用，我都愿意！” 罗舟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动了动，眼中满是痛楚，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江临天也别过头，不忍再看，拳头攥得死紧。 奚彦看了一眼依旧在对峙，但气氛却因这突发状况而微微一滞的罗舟和凌霄，最终将目光落回罗昀身上。 “经脉移植岂是易事？需属性完全契合，且过程九死一生，此事不必再提。” 其实罗舟说的也不是不行，奚彦当然可以做到，但他不想，就这样让林初瑶的身体好起来就太无聊了。 就在罗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有些颤抖的肩膀。 是罗舟。 他站在罗昀身后对着奚彦微微颔首：“奚长老，犬子关心则乱，言语失当，让您见笑了。” “您是医道圣手，依您之高见，除却那......有伤根基的取血之法外，可还有其他救治方法？” “只要先让人活下来就成，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再慢慢想办法。” 罗舟也是突然从刚才罗昀的话中得到的启发，要修复林初瑶的经脉到以往能够修炼的程度才需要用到极品冰灵根的心头血。 那如果不修复呢。 如果只是让林初瑶活下去呢。 总归按照林初瑶现在的实力将来在修炼一道上也走不了太远，那还不如......就只是让她先活下来。 罗家会让她过的好的。 罗舟的这话就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先活下来，别的什么都别管。 这话中的含义，奚彦听明白了，凌霄倒是还没怎么意识到其中的蹊跷，满眼期待地看着奚彦。 罗舟见奚彦没有直接否决，知道有戏，又再次提起：“无论需要何等珍稀灵药，或是其他代价，但请明言，我罗家必将不惜一切，全力寻来。” “给长老的报酬自然也不会少，奚长老需要什么尽管提。” 听到罗舟的话，奚彦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温润眉眼轻轻一动。 他微微敛眸，掩去了其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幽深的光。 他并未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后，嘴角才轻轻勾起一丝弧度：“罗峰主倒是......果决。”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罗舟沉凝的脸，又若有似无地掠过榻上昏迷的林初瑶，最终定格在自己的手上。 “只要能活下来，不计后果，对么？” 奚彦总结了一下罗舟的话，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此时此刻，若是在场的有熟悉奚彦的人，就能发现，在他那看似怜悯众生的表情下，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一丝被勾起的兴趣。 对他而言，救活林初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出这个决定背后的意志，以及这个决定将会引发的连锁反应。 这比单纯的治疗一个病人，可要有趣太多了。 可惜的是，所有熟悉奚彦的人，或者说是看清了奚彦真面目的人，都被他杀干净了。 罗舟知道奚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点头：“不计后果，一切都由我罗昀来承担。” “既然罗峰主执意如此，我便行一续脉吊命之法。” “此法霸道，可强行以灵针秘药刺激其破碎经脉，催发其最后潜能，再辅以九转还魂丹之力，可让她勉强醒来，保住性命。” 凌霄面色一喜，却听见奚彦继续用遗憾的口气说着：“但此法如竭泽而渔，施针后其经脉将彻底枯萎，再无法承受丝毫灵力，与凡俗废人无异。” “且过程痛苦异常，千针碎骨。” 其实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但奚彦想到刚才白琳说的话，便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可若是将来有遇见可以修复道基的异宝，也并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奚彦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想提醒凌霄。 现在林初瑶和白琳面临了同样的困境，白琳若是救人，那以后就是白琳需要修复道基的异宝。 白琳若是不救人那就是林初瑶需要这份异宝。 他在逼迫罗舟和凌霄做选择，到底是让白琳来承担这个找不到秘宝的风险，还是让林初瑶来承担。 罗舟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林初瑶，再想到那潜伏的魔族和眼前僵局，最终仍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有劳奚长老。就先如此吧。” “不行！我反对！”凌霄猛地怒吼出声，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初瑶天资卓越，岂能变成废人？！奚彦！你定然还有别的办法！那心头血......” “凌霄！”罗舟猛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彻骨，“这里不是你的孤绝峰！如何救治，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百里晓听见凌霄硬说林初瑶天资卓绝，也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劝道：“凌长老，救人要紧。奚长老的方法已是当下唯一可行之策，若再拖下去怕是要连命都保不住啊......” 江临天原本一直找不到地方插嘴，如今见既不用自己兄弟伤身，白琳也不用给心头血，赶紧附和：“凌长老放心，以后无论御兽宗弟子去到何处秘境都会念着这事，定为瑶师妹寻来能够修复道基的秘宝。” 什么将来修复都是空话，这一点凌霄心里再清楚不过。 但也正因如此，他现在才会无话可说。 白琳的天赋奇高，不可能让她去承受这种风险。 在刚才奚彦说除了心头血别无他法的时候，他还可以用人命关天来逼迫，但现在奚彦又说了能够保住性命...... 那他也确实没有那么充足的借口非要白琳的心头血了。 凌霄心有不甘，他不敢想，初瑶本是好心帮了别人，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修炼该多难受。 在奚彦将人赶出去要施针前，凌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确认了有魔族附身在了琳儿身上，那她的罪名是不是可以洗清了。” 奚彦点头。 “自然，回宗后我会向掌门禀明。” 林初瑶的治疗一事终于定了下来。 几人都离开了房间来到外面，好让奚彦能够安心治疗。 凌霄守在门外不肯离开，罗舟倒是拉着白琳就走，还把江临天换了过去。 “临天，你带琳儿回去，我和昀儿守在这里，无论结果如何，你们不要耽误了明日的比试。” 江临天明白罗舟的意思，这是让他赶紧带着白琳走，免得那个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发疯。 江临天伸出手揉了揉白琳的头，这次白琳没有躲，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也有一些道不明的心疼。 “行了小孩，走吧，我带你去看点好玩。” 白琳最初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江临天走。 一直到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了，白琳才扯了江临天的衣袖问道：“江师兄，伤害林初瑶的魔族是已经被杀了吗？” 江临天还以为白琳是在害怕魔族会破坏明日的比试，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确定了御兽宗内没有其他的魔族，唯一的魔族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没死吗？” “啊，我想着可能审问会用上，就给他留了三口气。” 白琳眼睛一亮，主动拉起了江临天的袖子：“我能去看看吗？” 第83章 牵手手 江临天因为白琳的亲近微微一愣。 从第一次在灵舟上见面起，这小丫头不是对他横眉冷对，就是迫于无奈的解释，何曾有过这般亲近的动作。 说实话，若是其他师妹对江临天这样他只道是寻常。 但这要是白琳做的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会莫名有种石头被捂热了的成就感。 明明方才江临天心里还因林初瑶而生出了一些憋闷和烦躁，现在竟然奇异地被白琳这一个小动作抚平了不少。 他眉梢微挑，那股惯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劲儿又冒了出来：“嗯？小孩你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白琳仰着小脸，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但眼神却很认真：“我以前只在书上听说过魔族，没见过真的。我想知道魔族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入魔和正常修士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些话都是假的，白琳撒谎了。 她之所以想见魔族是因为这和林初瑶相关的魔族，听说是附身在了林初瑶身上才能够混进御兽宗。 而在她所知的预言书里，和林初瑶相关的魔族只有那一个。 就是她将来入魔后，收的唯一一个，还因为林初瑶背叛了自己的徒弟。 她想确认一下这个魔族是不是自己的徒弟。 如果真的是她将来的徒弟，那说明这个魔族不会死这里。 这些白琳都不能告诉江临天，便只是用自己平日里经常胡思乱想的一些事来搪塞。 江临天没想到白琳是为这个对魔族有好奇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想看啊？行，不过......” 他拖长了调子，弯下腰，凑近了些，在白琳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师兄我总不能白带你去吧？你是不是得给点什么？” 说完，江临天故意伸出手掌，摊开在白琳面前，一副拿东西来换的架势。 白琳眨了眨眼。 看预言书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江临天是这种财迷性格。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索出一袋上品灵石，放在了江临天掌心。 灵石晶莹剔透，灵气盎然，一看就价值不菲，已经脱离了货币的范畴。 江临天掂量了一下，感慨不愧是他罗师叔的徒弟，一伸手就是这种品相的灵石。 白琳给的灵石灵力浓度确实高，但江临天还是笑着将袋子还了回去：“师兄我不缺这个。” 白琳于是又认真想了想，随后在师兄师姐们给的见面礼里面，拿出了一件小巧精致的防御法器。 流光溢彩，一看就非凡品。 江临天看着被放到自己手中的法器，依旧摇头，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也不是这个。” 白琳这下有点拿不准江临天到底要什么了，她蹙起了秀气的眉头，有点不解地盯着江临天看。 江临天见她看自己，也盯着她的脸看。 见白琳还是反应不过来，终于还是给了一些提示：“我不是要你的那些东西，我是要你......身上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扫过，落在她的手上，又缓缓移回到她脸上，补充道：“就类似于手这样的。” 江临天其实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牵着妹妹的手一起散散步。 他指的妹妹，就是可爱的小妹，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小只，微微仰着脑袋看着他，然后喊他一声哥哥。 比如像白琳这样的。 但是吧，他家一脉单传，没有妹妹。 他倒是想把宗门里的师妹当妹妹，可试了一次后他发现师妹们不是这样想。 这就导致江临天虽然一直都想牵着小妹的手散步，但他不敢，他怕随便拉师妹的手被赖上。 此时江临天说完这话后，目光虽然带着戏谑，但也藏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看着白琳那张玉雪可爱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想知道她能理解到什么程度。 白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江临天那双含着笑且莫名亮得惊人的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 她忽然抬起自己那只对于江临天来说有些小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带着点试探性地轻轻戳了戳江临天近在咫尺的脸。 动作有点笨拙，又有点小心翼翼，仿佛在确认什么。 戳了一下，见江临天没说什么，于是又连着戳了好几下。 然后，她才收回手，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问江临天：“是这样吗？” 江临天被她这接连几下戳得有点回不过神，脸颊上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带着点痒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终于意识到，跟这小孩拐弯抹角玩文字游戏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她听不懂的。 一股又无奈又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江临天揉了揉刚才被白琳戳过的地方，有些哭笑不得。 他叹息了一声。 “算了算了。” 江临天放弃了继续逗白琳，直截了当地朝着白琳伸出自己的手。 手掌宽厚，指节分明。 “我想要的是，你牵着我。” “魔族危险，我若是偷偷带你去看，必须保证能够时刻确认你的安全，在魔族面前时千万不能放开我的手，明白了吗？” 江临天说完，又莫名向白琳解释了一下原因。 什么魔族可以控制人的身体，虽然麒麟的圣光是魔族的天敌，但他现在实力不到家，麒麟的圣光得和他有肢体接触才能共享。 他这才必须得牵着白琳的手。 江临天伸出的手就稳稳地停在那里，等待着。 白琳倒是难得敏锐地察觉到江临天现在有点别扭，但具体在别扭什么她也暂时说不上来。 只是白琳没有再犹豫，伸出自己的手，放进了江临天的掌心。 因着从小练剑，她的手比同龄孩子更稳。 指尖微凉，并不像一般小女孩那样完全绵软。 江临天在白琳将手伸过来时便立刻收拢手指，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 感受到那不同于预期的带着一丝韧劲的触感，江临天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了然弧度。 是了，这小丫头还是个剑修。 他牵着白琳转身往关押魔族的地方走，脚步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许多。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江临天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坏了，一旦白琳乖起来他就会很喜欢这小孩。 得想个办法把白琳留在御兽宗多玩一段时间。 第84章 魔族 江临天牵着白琳，漫无边际地走着。 一开始白琳还没有意识到，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江临天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们一直在山下绕着打转。 这一走就走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 白琳见江临天一直没有结束原地转圈的行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我们快到了吗？” 江临天这才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就快到了，你把眼睛闭上。” 其实关押魔族的地方就在江临天随身携带的洞天里。 洞天里面有麒麟的压制，可以保证魔族绝对跑不出来。 除了这里，无论将魔族关在御兽宗的哪里都不安全，都有被魔族同党劫走的风险。 简而言之，其实江临天只要眨眼间就可以把白琳带到魔族面前，但他想多牵着白琳的手走一会，感受一下有妹妹的感觉，才会故意带着白琳乱走。 白琳听话地闭上眼睛以后，江临天意念一动，就带着白琳带到了洞天内。 “好了，睁眼吧。” 白琳在江临天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精纯的阴冷魔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魔气没有攻击性。 现在白琳所在的位置是洞天里一个布满了各种阵法的石室。 石室中央，由圣光织就的光牢里，有一坨黑色的看不清形态的东西，白琳知道那就是附身在林初瑶身上的魔族了。 在人族接受的教育中，魔族，或者是入魔的人，都是狰狞恐怖、狡诈阴险、残忍暴躁，擅长蛊惑人心的，他们无一不是抛弃了光明的一方选择了邪恶与黑暗。 所以人族看见魔族，必须及时消灭，这是正义。 如果人没有消灭魔族，魔族以后就会反过来消灭人。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万物有灵，但唯独对魔族不必留情。 但白琳看过预言书，她知道魔族其实就和人族，妖族一样，是一个种族。 只不过魔界那边的生存环境太恶劣，魔族想要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无比艰难，这才会导致每个魔族都比人族要强大。 毕竟不强的已经死了。 并不是人族这边的记录所说，魔族修炼的是邪法，有悖人伦，才会无比强大。 每任魔君在上任的时候，都想改变魔界的这种现状。 而要想改变生存环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领地扩张出去，好让魔族能够有更好的生存环境，从而能活下来更多的族人。 但人族自从平天宗兴起，实力便一直居高不下。 魔族大举入侵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损失了不少战力，导致他们对人族也有了一些钦佩之情。 他们认为人族很强，于是会挑选人族之中和魔性比较契合的人问他们要不要加入魔界，转修魔道。 灵气和魔气同出一脉，要想转化，也很容易。 一些喜欢邪门歪道的修士在云灵界时还知道偷偷摸摸不要被人发现，去了魔界以后倒是不掩饰自己了。 于是在其他人看起来，就是那个人入魔以后变坏了，殊不知，其实那人本就是邪修一卦的，只不过去魔界以后不再掩饰罢了。 这些邪门歪道在魔界中发展起来又被传回了云灵界，企图为魔界吸纳更多的人。 而修了这些功法的弟子，虽修行速度奇快，但都不被正道所容，便也索性加入了魔界。 魔界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接纳一些所谓的因一念之差入魔的人，准备时机合适就再次进攻人界。 但在那之前，他们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进步了没有，便在不久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妖界打算练练手。 结果却被妖界的妖王以性命为代价让魔界损失惨重。 这下子又要等好几百年才能积累到能够进攻云灵界的力量了。 白琳原本看预言书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林初瑶身上，但自从知道了毛团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复活的妖王后，她便注意起了那些关于妖界的描述。 没想到还真让白琳从只言片语之中拼凑出了现在妖界和魔界的情况。 也正因如此，白琳才会好奇，在魔界刚被妖界重创了的节骨眼上，到底是哪个魔族是这么蠢，跑到云灵界还附身在林初瑶身上袭击御兽宗的核心弟子。 要知道魔界这些年来云灵界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蛊惑人心，招兵买马，攻击人那是千年前人魔还在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才会这么干。 白琳首先猜测这或许是她将来的徒弟。 但是现在看来.......她也看不出这个魔族到底是不是她的徒弟。 面前的这个魔族，与其说是魔族，倒不如说是试图凝聚成某种形态的暗影。 它的体型不过半臂长短，通体呈现一种不稳定的半透明灰黑色，边缘处还在丝丝缕缕地逸散着微弱的魔气。 此时蜷缩在光牢最底层，正发出一种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哀鸣，显得脆弱又无助。 江临天看见魔族这副模样倒是不意外，魔族是他抓的，从刚刚把魔族从林初瑶的身体里抓出来时他就很清楚，这个魔族很弱。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没了林初瑶做养料才变得这么弱。 他开口向白琳解释：“这就是魔族，当时从林初瑶体内冲出来时，气势还挺唬人的。但关了没一会就变成这样了，应该是魔族蛊惑人的手段，你小心一些。” 白琳一边点头，一遍拉着江临天又向中间的位置靠近了一些。 江临天被白琳牵着往前面走心情变得非常好，也没注意到现在白琳的眼神很是认真，并没有像她最初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没见过魔族才想来看看。 白琳看了魔族一会儿忽然说道：“它看起来很害怕，这东西真的能够控制人吗。” 江临天的表情一顿，没有回答。 他当然是觉得这个魔族有问题，才会让它活下来，而不是当场杀死。 但这些事情江临天不想告诉白琳，他不想白琳考虑的太多。 江临天抬手揉了揉白琳的脑袋：“这些事情你师父会去查，御兽宗会查，罗家也会查，你不必担心太多。” 白琳移开眼，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想担心。 光牢之中，那团小小的暗影感受到了来人，颤抖得更加厉害，甚至发出了更加清晰的呜咽。 那声音微弱却尖锐，直接刺入灵识。 即便并非人言，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纯粹的被遗弃的恐惧和痛苦。 江临天下意识地将将白琳拉到自己身后，眉头越皱越紧。 等到魔族停下了声音，他才在光笼前蹲下身仔细探查：“这魔物灵智似乎不高.......” “她只是被吓到了。”白琳忍不住接话。 她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那声哀鸣，她心里就有些莫名地发闷。 江临天注意到白琳脸色微微发白，气息有些紊乱，立刻低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魔族最擅长蛊惑人心，你不要被它影响，别多想。” 第85章 师兄我想带她走 白琳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团魔族，总觉得得想办法弄清楚它的身份。 现在事情的发展和预言书中完全不同，只进行推断已经是行不通了。 她想起自己在收到万法峰师兄师姐们给的见面礼时，里面有一件东西，可以用来连接对方的识海，以便查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就是这个连接比较伤身，是用于审讯用的东西。 当时礼单上面有记载，送白琳这件东西的是一位师姐，那位师姐因从小嘴就毒，导致老有人被她说了以后恼羞成怒陷害她。 为了自保，她便重金定做了这件东西，只要有人陷害她，她就借着查清真相的幌子让对方用这件宝物好好吃一壶。 现在这位师姐靠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够自保了，于是在听说了林初瑶对白琳做的那些事情后将这件东西送给了白琳。 让她以后若是再遇见林初瑶胡言乱语，就给她用这个法器，绝对好使。 想到当时礼单上的寥寥数语，白琳心里暖暖的。 “我没有多想。”白琳的声音很轻，她松开按着心口的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这件法器。 江临天看到白琳手中那件散发着奇异精神波动且造型精致的额饰，眉毛讶异地一挑：“灵犀锥？你居然连审讯用的东西都有。” 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弟子会随身携带的，白琳才多大，罗师叔这是想把人养成啥样。 白琳没理会江临天的惊讶，全部注意力都在光牢中的魔族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江临天的手就要往光牢那边更靠近些，她得把这灵犀锥戴在那魔族的头上才能起作用。 江临天见状却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他故意气沉丹田，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任由白琳使足了劲儿往前拽，他就是纹丝不动，甚至还故意晃了晃被白琳拉着的手臂。 优哉游哉地从背后看着白琳像只试图拉动大树的小兔子一般。 白琳原本没想用灵力，拽了两下发现拉不动，疑惑地扭头，正好对上江临天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瞬间明白这人又在玩。 她心中有点无语，虽然知道江临天就是这样的性格，但........ 白琳小脸绷紧，直接开口：“师兄，你在做什么？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训诫感，像个一本正经的小先生在对一个不听话的学生说话。 若是旁人用这种语气对江临天说话，江临天早就不给脸了。 但被白琳这么一训，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江临天非但不生气，还觉得有趣。 这小孩，教训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江临天一边摇头，一边反客为主，不再任由白琳拉扯，而是主动带着白琳走到光牢边。 他十分自然地伸出手，从白琳手里接过了那顶灵犀锥，动作小心地避开了法器上尖锐的部分。 “这东西邪门得很，你才多大，少碰这些东西，一会脑子都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光牢中那团因为他们的靠近而又开始剧烈颤抖的阴影。 江临天不耐烦地对着黑影啧了一声：“喂，你这个黑黢黢的丑东西安静点。” 这话中带着麒麟的威压，让魔族下意识地不敢再动，而就在黑团停滞的一瞬，江临天便运转灵力将那灵犀锥放进了黑色的阴影里。 那团黑色立刻颤动地比刚才还剧烈。 灵犀锥上的黑曜石接触到魔族的气息，开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江临天这才收回手，转头对白琳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搞定。这下总行了吧？” 那表情，仿佛在等着表扬。 不等白琳说话，黑曜石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幽光。 无数混乱，破碎，充斥着强烈情绪的记忆碎片开始顺着那无形的精神连接，猛地冲入江临天的识海。 此时白琳正拉着江临天的手，也受到了这部分精神冲击。 两人都看见了这只魔族的记忆。 她是上一任魔君的小女儿，还处于幼年期。 魔君带兵出征妖界的时候被妖王带着一起同归于尽了，魔族再次群龙无首，爆发内乱。 各个地区的魔将都想成为下一任魔君。 原本魔君的孩子全部成为人质，只有她因为年纪小，实力也弱，被哥哥们拼死掩护送到了人界。 但来到人界以后她没有藏好，也很快就被抓住。 在这个魔族的记忆里，她来到人界就失去了意识，再次睁眼时就被抓起来关在了圣光牢笼，所以它很难过。 “......父君......大家......都白死了......我还是被抓到了......我好没用......” 这个魔族太弱，不仅识海小，记忆也支离破碎，但至少其中蕴含的情感白琳真实地感受到了。 她不是那种很善良的人，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本来不会对这样一个陌生的魔族产生什么其他的感情。 但是，白琳能够确认，在她所知的预言书里，没有这位魔君公主的出现。 也就是说，这位公主没有活到自己入魔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想救下这个魔族。 江临天看完魔族的记忆，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很显然，这个魔族并不具备操控林初瑶还差点杀死罗舟的力量。 那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操控这件事。 还没等江临天想清楚，白琳先开口打断了江临天的思考。 “江师兄，明天的比试，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把她偷偷给我。” 说完白琳又强调了一遍：“不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俩知道。” 江临天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白琳，像在看傻子。 “你要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不会是觉得它可怜吧？” 白琳：....... 她其实并不觉得对方可怜。 如果论遭遇之凄惨，预言书中她的结局并不比这魔族公主好多少。 她只是有点兔死狐悲罢了。 不过江临天这话倒是突然提醒了她。 她差点忘了，这位看起来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江师兄，其实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于是，白琳微微低下头，想着林初瑶平时的作态，故意把声音放的比平时轻软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哽咽：“我不是觉得她可怜……”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平复情绪：“我就是觉得......她和我好像。” 说完，白琳直直地看向江临天，轻声恳求：“师兄，我就想带她走，可以吗？” 第86章 加赛 没有强硬的要求，没有冷静的分析，只有最直白的情感流露和小心翼翼的请求。 这一招，对江临天十分致命。 他所有准备好的关于后果的说辞，瞬间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说着和我好像的师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江临天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语气彻底软了下来，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你这小孩，真是......” “行了行了，别摆出那副样子，知道了。” “想带就带吧。” 江临天妥协了，顺手又揉了揉白琳的头，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懒散，却带着认真的承诺：“不过得说好，若是惹祸出事了必须马上告诉我，师兄我得亲自帮你收拾烂摊子才行。” “以及，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呀师兄。”白琳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再次降低了江临天的心防。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明日加一场比试，你要是能够找到我，我就答应你。” “好。”白琳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江临天看着她毫不退缩的眼神，忽然嗤笑了一声。 “那行。”江临天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但眼神却很亮，“只要你明日能在加赛中找到我，这小东西就归你处置，至于后面的事情，我都帮你处理干净。”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一个未来会推翻所有格局的交易，虽然两人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临天在将白琳带回住处休息后，便自己去寻了御兽宗负责明日对决的管事。 翌日，御兽宗最大的演武场人声鼎沸。 看台早已被各宗代表，散修以及本宗弟子挤得水泄不通。 虽然大家都很兴奋，但也是几乎所有人都笃定这将是一场御兽宗少宗主单方面展示实力的表演。 实际上，来到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御兽宗少宗主江临天的名号来的，白琳虽然在平天宗内被称为天才，但在云灵界内还是籍籍无名。 再加上她实在是年纪太小，确实会让人忍不住轻视。 来看白琳的人，很少觉得她能赢，最多只是想来看看平天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让一个小娃娃来挑战御兽宗的少宗主，是不是第一大宗门当久了有点老糊涂了。 平天宗的观礼团端坐于最佳席位，在确定林初瑶已经脱离危险后，凌霄坚持要等林初瑶醒，罗舟便自己过来了。 此时罗舟面对即将开始的比试，十分淡定，甚至有点期待。 但平天宗来的其他几位长老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面色略显凝重，很显然也是对白琳的实力没底。 尽管上次白琳在宗门大测表现不错，可测试是测试天赋，和现在这种实战完全是两回事。 罗舟知道他们的紧张，但是没多说，他早就知道会这样，才会选择大张旗鼓地把白琳放到所有人面前。 很快，所有人落座，比试的时辰也已到，但擂台上却只见白琳独自站立。 她身形单薄，在巨大的擂台和喧嚣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怜。 而万众期待的绝对主角，身负圣兽麒麟，声名赫赫的少宗主江临天，却迟迟不见踪影。 “咦？江少主呢？” “这都快开始了，怎么还没来？莫非是觉得对手太弱，懒得来了？” “哈哈，说不定真是，毕竟只是个筑基期的小丫头，怕是连少宗主的雷枭一击都接不住。” “平天宗到底为何只派这么个娃娃来充数？还定下那样的彩头？” 等待中，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话语间充满了对白琳的轻视和对江临天的盲目崇拜。 就在议论声越来越响，终于一位御兽宗的管事弟子快步走上擂台。 他先是对着四方看台行了一礼，然后运足灵力，声音洪亮地宣布：“诸位前辈，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少宗主有令，今日对决，首重切磋交流，故特设加赛一场——” 他顿了顿，吸引了全场目光后，继续道：“少宗主已先行进入由幻月镜构建的千回廊迷阵之中！” “白琳师妹需在三炷香内，于幻境之中寻得少宗主真身所在！寻得，则加赛胜；超时或无法寻得，则加赛负！” 消息一出，全场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幻境寻人？还是千回廊？这个难度有点大吧。” “这不是明摆着杀鸡用牛刀吗？江少主的幻月镜我可是领教过的，连金丹后期都能轻易困住！” “我猜，其实就是江少主仁慈，不想小娃娃比试输了当面让平天宗太难堪，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这是御兽宗无脑小迷妹。 “知难而退？那我们看什么？”这是花灵石买了门票的散修。 “少宗主肯定是要顾及两宗情面的。”这是其他宗门代表好心出言提醒，让别说得太过分。 但显然，江临天的无脑迷恋者们听不懂这个言外之意。 “这小丫头要是识相，就该自己认输，免得进去自取其辱！” “就是！江少主何等人物？身负麒麟圣兽，未来必定执掌御兽宗，岂是一个无名小卒能挑战的？让她进幻境去找，已经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我打赌她连一炷香都撑不住就得被幻境逼出来！” “一炷香？太高看她了！我看半柱香就得哭鼻子！” “还想让我们江师兄喊她师姐？真是做梦！” “不就是有点灵石和法宝，还真觉得能与我们少宗主一战了。” 这些人都觉得江临天这是基于绝对实力和身份差距的宽容之举，甚至是一种恩赐。 他们在话语间嘲笑着白琳的不自量力，仿佛她已经注定要成为一个笑话。 平天宗观礼团那边，几位长老听见这些言论脸色无比难看，觉得御兽宗此举实在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这种情况下百里晓还不开口制止，欺人太甚！ 执法长老强压怒火，对罗舟低声道：“罗峰主，这御兽宗少宗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罗舟淡定地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浮沫，安抚道：“急什么，看下去。” 台下，罗昀听着周围人对白琳的嘲讽和对江临天的吹捧，心情复杂。 他虽然也不觉得白琳能赢，但听到如此刻薄的言论，还是有些不舒服。 白琳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罗舟自己代入了一下，如果他此时是白琳站在这个台上，或许已经崩溃一半了。 然而，擂台上的白琳，面对全场几乎一边倒的轻视和不看好的目光，那张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愤怒，也无怯懦。 她平静地对着管事弟子微微颔首。 “好。” 只有一个字，清晰传出。 第87章 开始写屎 光门浮现。 白琳一步踏入，身影消失于幻光之中。 再睁眼时她便已经进入到了所谓的月光回廊之中。 这里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石质或木质廊道，而是一个完全由凝而不散的月光构筑而成的奇异世界。 白琳脚下踩着的也并非是坚实的地面，触感有些软，低头看去，甚至能隐约看到地上缓缓流转的星河脉络。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皆是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回廊。 这些回廊的墙壁同样由流动的月光构成，几条回廊毫无道理地交错穿透而过，却互不影响。 江临天和白琳的约定，便是要白琳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他。 白琳看见这些流动的月光，第一反应是去感受回廊之中的灵力走向。 在她的想法中，只要是类似像这样的幻境，那肯定有一个中心点，这个中心点是幻境的主人提供灵力的起点，只要找到起点，就可以找到人了。 但是当白琳铺开意识后，却发现整个幻境的灵力流动都被一种奇怪的东西所笼罩，她若是用意识去触碰，除了感受到喜悦和兴奋，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极难捕捉本该存在于幻境中的核心。 江临天这显然把自己融入了幻境，让一切变得不可预测。 要打破这种伪装，至少需要金丹实力以上，才能将江临天从幻境之中分离出来。 白琳意识到，硬找是不行了。 她只能走进月光回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月光回廊错综复杂，但墙上却布满了各种夸张闪烁的箭头指示。 仔细看剪头上面，还能瞧见很多字。 有一些提示方向的话，例如诸如江临天在此处→；宝藏入口←；前方有惊喜！ 也有一些画着简笔画的脸，聊聊几笔就是一个活灵活现正在哈哈大笑的小人。 白琳知道标语指示的反向肯定有问题，但是还是挑了一个试试，她选择了宝藏入口。 朝着箭头标识的位置走了一会后，前方拐角处骤然响起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数百只边缘锋锐的纸人，汇聚成一股小型旋风，猛地朝白琳席卷而来。 它们甚至还在飞行途中变幻着阵型，试图封锁白琳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那些曾经见识过月光回廊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些纸人十分难缠，且纸上有毒，只要被划到一下，整个人的灵力就会通过这道被划开的口子被源源不断地反哺给幻境本身。 金丹期修士或许还能扛着灵力被吸食的压力和这些纸人缠斗，但白琳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本来灵力的总量就没有多少，被划到直接就废了。 外面的人见到这一幕已经默认白琳失败了，他们有些甚至意兴阑珊地打了哈欠，只想这个无聊的加赛闹剧赶紧结束，他们要看江临天又变强了没有，而不是这个小娃娃。 不过在回廊里，面对这突如的袭击，白琳并没有丝毫慌乱。 她用上了才学会不久的术法，双手结了一个简洁的法印，指尖的灵力便疯狂汇聚了起来。 “凝霜，破。” 在极短的时间里，无数闪烁着冰蓝光芒的锐利冰锥凭空凝结，整齐划一地悬浮于她身前。 每一根冰锥都散发着极致的寒意和锋锐无匹的气息，即便只是看着都能发现这些冰锥的凝实程度远超寻常水系术法！ 随后白琳印诀一变，满天冰锥便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团纸人旋风。 看似凶猛的纸人旋风，在与冰锥群接触的刹那，瞬间被冻结。 覆盖着寒霜的破碎纸片如同下雪般纷纷扬扬落下，很大一部分在触地前就化作了精纯的灵气消散不见。 仅仅一招，一个照面，那看似难缠的纸人群便被清扫一空。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光幕中那个收诀而立，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拍掉了身上灰尘的小女孩。 “刚才那是什么？！” “冰锥术？！不可能！冰锥术哪有这种威力？！” “那冰锥的凝实程度，你告诉我这是筑基期？！” “重点难道不是她灵力凝聚的速度太快了吗！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起法速度！” 之前的轻视和嘲讽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白琳是怪物，丝毫不亚于江临天的怪物。 平天宗观礼团那边，几位长老原本紧绷的脸色在见到白琳出手后也瞬间缓和。 “罗峰主，你这徒弟收的好哇！” 罗舟依旧淡定地品着茶，但嘴角那抹笑意却加深了几分：“根基尚可，还需打磨。” 语气平淡，却掩不住那份得意。 罗昀见状在不远处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一直对白琳的印象只是受欺负的小可怜，没想到动起手来如此凶悍。 他本想继续看，但这时守在林初瑶身边的弟子却来告诉他林初瑶已经醒了。 罗昀看了看高台上自家正在喝茶的爹，思索了一番觉得白琳此时正在比试，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我随你去吧。” 罗昀回到了给林初瑶治疗的地方，一进门，便看到林初瑶已经醒了，正虚弱地靠在软枕上。 奚彦不知道去哪了，凌霄刚给她喂完药，见到罗昀进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此时的林初瑶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搭在锦被上，微微颤抖着。 看到罗昀进来，她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罗昀脸上，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声音破碎不堪：“罗哥哥，我没有办法再修炼了........” 罗昀上前抓住林初瑶颤抖地手，却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瑶儿.......都会好的，一定会有办法！我爹和罗家都会想办法！我们一定会找到灵药治好你！” 罗昀这话语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在林初瑶的寿命内找到灵药，何其艰难。 “没用的，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灵力气旋什么都没有了......” 林初瑶反手抓住了罗昀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罗哥哥......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的哭声压抑而绝望，罗舟听在耳中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说完这句话后，林初瑶仿佛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像一个易碎的娃娃。 罗昀看着她的眼泪，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他紧紧握住林初瑶的手，语气激动地保证：“有我在！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林初瑶的眼泪一边落着，一边看着系统提示上涨的好感度和积分，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活过来了。 第88章 又一章屎 白琳在解决了纸人后，突然从地上捡起了一些被冻结后没有消失的小纸片。 这些是真正的纸，但是是空白的纸。 白琳看着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纸，想到昨天江临天朝着她伸出来手一言不发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江临天的意思。 如果江临天把自己和幻境融为一体了，那他肯定能够看到自己在幻境之中做的一切事情。 这是机会。 极细微的冰灵力在白琳的指尖凝聚，她拿起地上的一张白纸快速勾勒了起来。 几笔下去，一个线条简单，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小王八便画完了。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好在能够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白琳在画完这个王八以后，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直直指向她刚才来的那条回廊方向。 画完，她将这张纸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之后她带着刚才搜集的那些空白纸页，每到一个岔路口，看到墙上那些江临天留下的话，她就会停下，拿出一张纸，快速地画上几笔。 白琳没有再试图去强行破解幻境结构，只是一味地画画。 在场外观看的弟子们在见识过白琳的实力以后也不再小看人了，他们现在觉得白琳做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 有人甚至悄悄拿出了小本本记录：破解纸人后，要在纸上画画。 罗舟的想法倒是不同，他看着白琳画的画，觉得十分可爱。 盘算着等会这个对决结束，不管他花多少，都得从江临天手上把画买过来，不能便宜了这个小子。 此时，隐藏在幻境某处的江临天看着白琳的行动情很好。 白琳猜的没错，在这个幻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眼睛，白琳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到。 最开始白琳画小王八和箭头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看见白琳贴在回廊上，他便终于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 接着，白琳每画一幅他就看一副。 看完以后自己也忍不住在本来没有画的位置增加了新的画。 “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江临天乐不可支，果然让白琳进来是很有意思的决定。 以前他把其他人抓进来玩，他们看见他留的这些话只会觉得自己被捉弄了，要么气急败坏，要么就来硬碰硬。 只有白琳懂了他的意思。 一想到昨天白琳还那么木呆呆地样子，今天却就已经能够和他这么默契，江临天就更喜欢这小孩了。 江临天看白琳的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开始期待白琳下一个作品会是什么。 这种全神贯注的心态，让他下意识地更加融入了幻境，情绪随着白琳的画而波动，气息也泄露得更加明显。 看似在画画其实一直保持着高度灵觉感知的白琳，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有变动的愉悦。 顺着这条线，白琳慢慢往前找，很快找到了江临天的精神波动源头。 来自于她左手边第七条回廊光影交汇的最中心点，那棵装饰在回廊旁边看似毫无特色的月光树。 那棵树，就是江临天的真正藏身之处。 白琳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还在进行的绘画，将所有灵力汇聚于一点，径直朝着那棵月光古树疾驰而去。 还在乐呵呵欣赏白琳涂鸦的江临天，猛地察觉到白琳改变了方向，直冲冲地向自己真身所在过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错愕！ 怎么突然就找到自己了。 下一秒，江临天就明白过来了。 这丫头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看她，便用画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放松警惕，从而锁定他的位置。 白琳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然出现在古树之下。 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融于树中的他。 江临天此时已经来不及转移位置了。 白琳看着面前的书，以指为笔，以冰为墨，在空中缓缓地书写了四个由冰晶凝结而成的大字。 【找到你了】 每一个字都棱角分明。 江临天：“........” 他彻底服了。 谁懂，他觉得这个小孩一直在挑衅他。 不过，江临天不是输不起的人，见自己被找到了他也不再藏着自己。 他的身影从那棵逐渐虚幻的月光古树之中分离了出来，站在白琳面前。 而此刻，见江临天真的被找到了的演武场，也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月光回廊是怎么回事，和普通的幻境不同，月光回廊说是幻境其实应该算作法器更恰当。 法器使用主人的灵力创造出来的类幻境很难直接找到源头，因为在这种类幻境之中的每一处都可以说是源头。 否则也不会有金丹期以下月光回廊无解的说法。 可这个说法从今天开始就被打破了。 因为白琳，一个筑基期修士，在月光回廊找到了源头。 “她是怎么确定那棵树就是核心的？！” “所有回廊的能量流动都是循环往复，混淆感知的，她怎么试出来的？！” “对啊！我师兄金丹中期修为，上次被关进去四个时辰都没摸到头绪！她这才多久？！” “那些画........难道是什么高深的破阵符箓？！” “难道是通过画画的顺序推断出的路径？可回廊是随时变化的啊！” 还有人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拿着笔记录：在......月光回廊画画......可以找到源头...... 所有之前了解过月光回廊甚至亲身体验过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白琳的破解方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平天宗观礼团那边，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看不懂。 执法长老抚着胡须，喃喃道：“罗峰主，你这徒弟用的莫非是某种失传的秘术？能映照施术者从而定位？” 他试图从最高深的方向去理解。 罗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什么术啊，小孩子瞎胡闹，碰巧蒙对罢了。” 实话实说，他也没看懂。 此时江临天站在白琳面前，绽放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虽然配上那张脸还是好看的，但白琳总觉得有点傻气。 江临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珍宝，围着白琳走了半圈，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亮得惊人：“可以啊小孩！” 随着江临天洒脱地认输，演武场中央的幻月镜光华彻底敛去，只留下光洁的青石擂台。 那位御兽宗管事弟子再次上前，声音洪亮，压下了场间尚未平息的议论声：“加赛结束，胜者，平天宗白琳！” 他高声宣布，引来又一阵不小的声浪。 “接下来，进行今日约定的比试——” 第89章 归程 幻月镜的加赛结束后，江临天与白琳的正式比试开始。 江临天收起了在幻境中的玩闹心态，但那份源于绝对自信的傲气却更加炽盛。 他仅仅召唤了雷枭，不打算使用圣兽麒麟的力量，似乎认为仅凭现在的实力便足以应对。 战斗一开始，江临天便攻势凌厉，身法如电。 他想借着雷枭的速度加成，快速结束战斗。 白琳最初跟不上雷枭的速度，但她冷静异常，并未选择硬碰硬，而是以巧破力，用提前学习的术法巧妙地化解江临天的猛攻。 江临天很快发现，白琳的韧性远超想象，她的战斗直觉惊人，每一次应对都恰到好处，让他的攻势屡屡受挫。 他原本因自己修为比白琳高想着让白琳几分，但此时他却发现白琳根本就不需要他让。 当江临天终于意识到必须全力以赴，甚至打算召唤麒麟时，却为时已晚。 白琳不仅借着术法补足了自己在剑法上的缺失，还抓住了他心态转换瞬间的迟疑，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术法。 最终，在演武场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白琳的剑尖停在了江临天的眉心前一寸。 时间被这一刻凝固。 只剩下白琳冰寒的剑气让江临天额前的发丝微微拂动。 败了？ 江临天.......输了？ 在动用雷枭的情况下，输了？ 巨大的荒谬感让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重要的是，白琳和江临天的每一次过招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能够确认江临天除了没有使用麒麟的能力外，没有任何的放水。 在这种修为碾压的状态下，江临天怎么都不可能输才对。 就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场比试时，一道流光落在高台主位之上，正是御兽宗宗主百里晓。 他因林初瑶之事耽搁了一些时间，此刻才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惯常的威严笑容，随口问道：“比试如何了？临天那小子，没太欺负人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位弟子面色古怪地低声回道：“宗主，江师兄他......输了。” “输了？”百里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们御兽宗的少宗主，输给了一个才筑基期的小丫头？ 百里晓最初同意这场比试，想的只是陪白琳玩一玩，用江临天本身的影响力，帮罗舟将他的徒弟带到所有人面前，这也算是赔罪了。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江临天会输。 江临天是他们御兽宗的少宗主，也是御兽宗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如今这种情况，不就搞的像是他们御兽宗的最强弟子，还比不过平天宗的一个筑基期小娃娃吗。 其他宗门代表见百里晓知道结果后脸色不好看，更不敢说话了。 现在这个结果很尴尬，若是江临天赢了他们还能说白琳输的不冤，已经很厉害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江临天输了，他们却不能说江临天输的不冤，要知道江临天的修为可是高于白琳的。 在这场尴尬的死寂之中，一声爽朗的大笑打破了沉默。 罗舟站起身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畅快。 他大步走向擂台，声音足以让整个演武场都听清：“哈哈哈哈！临天贤侄，承让了！还好你没用麒麟之力，否则我这小徒弟怎么承受的住。” “不过，虽承蒙你照顾，赌约可要记得履行啊。”他走到江临天面前，笑眯眯地开口，“来，叫声师姐听听。” 江临天瞬间就听出了罗舟话中的回旋之意。 他其实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自己真能被小娃娃打败。 不过他江临天并非输不起的小人，白琳是凭真本事在正面交锋中赢了他，哪怕他有所保留，但白琳的应对也让他刮目相看。 江临天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神色平静的白琳，那双惯常带着审视与玩味的明亮眼眸，此刻变得格外认真。 他没有丝毫扭捏，干脆利落地拱手，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师姐！” 这一声师姐，喊得坦荡，却又无比真诚。 叫完师姐，江临天眼珠一转，趁机对罗舟说道：“罗师叔，师姐难得来我御兽宗一趟，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师弟我尽尽地主之谊，顺便向师姐多多请教。” 江临天觉得自己太喜欢白琳了，他想和白琳多玩一段时间。 然而罗舟却哈哈一笑，直接拒绝了他：“好意心领了，琳儿此番有所感悟，正是回去闭关沉淀的绝佳时机，耽搁不得。” 罗舟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却自有计较。 他最初的计划，只是想让白琳展示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白琳的优秀，也让白琳重新树立信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白琳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直接越级把人家御兽宗的少宗主给挑落了！ 这风头出得有点太大，远超预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白琳年纪尚小，修为还只是筑基，如此耀眼的表现，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刻带白琳回平天宗，避开这风口浪尖。 江临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他是聪明人，看到罗舟态度坚决，也隐约猜到几分缘由，便不再强求。 罗舟说完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事。琳儿在你那法器里画的那些个小王八什么的，归我了，你没意见吧？” 江临天嘴角微抽，他也觉得很有意思啊，他不想给。 “那是我的，我不给！” “你这臭小子。”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琳身上。 她依旧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但再也没有人会觉得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同情的八岁小女孩。 ....... 之后，罗舟向百里晓确认白虎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白虎自己愿意，可以随时和他们回平天宗。 于是罗舟就和白琳一起去了灵池。 烬渊在白琳出现在灵池的时候就钻进了白琳的怀里，窝在白琳的臂弯之中。 听着罗舟和百里晓安排白虎的去处，他懒洋洋地抬眼，白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白琳身边。 这下百里晓想将白虎留在御兽宗也没有办法了。 一切落幕，罗舟也确认了离开的时间。 江临天在白琳离开之前，将两人私下约定好的魔族转移到了一个戒指法器之中交给了白琳。 并叮嘱她，在她元婴期之前，或者是找到办法驱使这只魔之前，千万别把魔族放出来。 白琳小心地将戒指戴好，微凉触感让她心神一定。 她抬头，对江临天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江临天又看向已经确认无罪，此时和白琳一起回平天宗的林初瑶，心里有些担心。 “小孩儿，别忘了我，若是你之后受了什么委屈，大可来寻我。” 第90章 又开始狗血 江临天此时的叮嘱，带着一种近乎兄长般的关切。 从白琳认识江临天开始，他就一直这样直来直去地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很奇怪，白琳可以确认自己在第一次见江临天的时候心中是警惕的，甚至带着敌意。 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不可否认，她不讨厌江临天了。 即便江临天未来会变也没有关系，至少现在她是感激的。 就在江临天准备退出灵州目送白琳离开时，白琳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等一下。” 江临天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白琳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盒，这里面是白琳尝试自己的炼的冰心符。 白琳在和江临天的比试中发现江临天有点太过依赖雷枭的速度了。 有冰心符可以让他在雷枭的加成下保持冷静。 但就在白琳准备将东西给出去时，原本在她怀中假寐的烬渊，却毫无征兆地探出了一只覆盖着细软绒毛的小爪子，快如闪电般，精准地按在了白琳拿着玉盒的手腕上。 那力道不大，但是给白琳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个东西他要了。 白琳的动作僵住，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兽。 烬渊还在假装闭眼，但那按在白琳手腕上的小爪子是一点没动。 白琳还是第一次遇到烬渊如此直接地耍赖。 感受着手腕上那温热体温的爪子，白琳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江临天略带疑惑的目光下，白琳面上不动声色，手腕却微微一动，顺势将那只装着冰心符的玉盒重新收回了储物袋。 江临天眨了眨眼，正想问怎么了，却见白琳已经重新抬起头，拿出了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令牌。 “这是我第一次用宗门积分换到的令牌，虽然没什么用，但........” 江临天不等白琳说完，直接开口打断：“这个送我吗？” 见白琳点头，他立刻接过令牌揣进怀里，眼中的笑意更深：“我会好好保存的。” 就在江临天开心收礼的同时，白琳怀里的毛团，身体似乎更僵硬了。 烬渊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这蝼蚁凭什么？！ 一股憋闷怒火在他心头窜起。 烬渊索性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白琳的臂弯里，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在外面，每一根绒毛都在诉说着本王生气了。 现在江临天还在，白琳也不能去问怎么了，只能不动声色地用手臂更紧地环抱住这个气鼓鼓的毛团，对江临天微微颔首：“告辞。” 毛团生了一路的气，一直到平天宗才愿意重新理白琳。 因着烬渊一直占据着白琳的注意力，于是白琳没有发现，原本对林初瑶有些不喜的罗舟，在她上灵舟以后，除了最初叮嘱了她一句，剩下的时间都和凌霄一起守在了林初瑶身边。 ......... 白琳与罗舟一行人乘坐的飞舟尚未抵达平天宗山门，消息就已经传回了平天宗。 此时平天宗的山门前早已是人头攒动，不仅万法峰的弟子几乎倾巢而出，连其他各峰的弟子也来了不少。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掌门玄清。 那人只着一袭简单的月白道袍，却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清冷光华。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周遭的一切喧嚣都自觉地低了下去。 在灵舟停稳后，玄清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白琳身上。 他仔细地看了看白琳，随即化为欣慰：“嗯，根基稳固，气息沉凝，琳儿此番历练，收获颇丰。很好。” 一句简单的很好两个字，从素来吝于夸赞的掌门口中说出，其分量重逾千斤。 不少弟子都感慨于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玄清掌门这么和颜悦色地夸人。 玄清夸完白琳却发现有地方不对劲。 他的目光不易察觉地微微偏移，便发现无论是现在白琳的师父罗舟，还是以前白琳的师父凌霄，此刻都在林初瑶身边，一左一右隐隐将林初瑶护在中间。 林初瑶此时低垂着头，肩膀微缩，在那片为白琳而响的欢呼声中，显得格外单薄。 虽然奚彦已经将调查结果传了回来证明了林初瑶的青白，但玄清见状，眉头还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玄清要问话时，凌霄上前一步，对玄清拱手道：“掌门，白琳扬威宗门，确是可喜可贺。只是此地人多喧嚷，初瑶这孩子才经历大变，心绪不稳，不宜久待。” 凌霄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希望掌门对白琳的夸赞适可而止，免得刺激到脆弱的林初瑶。 罗舟见状，心中也是暗叹一声。 他自然为徒弟白琳感到骄傲，但林初瑶救了他儿子是事实，现在仅仅保住了性命，再也无法修炼，这份人情沉甸甸地压着他。 他深知林初瑶心思敏感，此刻白琳风头无两，对比之下，林初瑶处境更显凄凉。 出于各方考虑，罗舟也顺势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尴尬：“琳儿此番确需沉淀。初瑶经脉之伤也需静养。” “不如这样，让琳儿先去冰魄寒潭闭关，稳固境界。初瑶呢，也在宗门调养一段时间。” 他这话看似安排两人修炼，实则是想将两人暂时分开。 保护白琳也保护林初瑶。 此言一出，原本弟子间热烈讨论白琳越级击败御兽宗少宗主的气氛便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凝滞了几分。 许多弟子面面相觑，感觉有些怪异。 明明是白师妹的庆功时刻，怎么转眼焦点就偏到了林师妹的伤情上。 而早就对万法峰颇有微词的孤绝峰剑修们，此刻更是找到了发作的由头。 孤绝峰的大弟子早就受到凌霄的来信，知道御兽宗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直接越众而出，先是对玄清和各位长老行了一礼，随即朗声道：“掌门！弟子有言，不吐不快！” 不等玄清回答，他的目光便扫过白琳，语气硬邦邦地说道：“白师妹为宗门夺胜，我等佩服！但宗门之内，亦需讲究公道二字！” “初瑶师妹为救他人，甘愿自毁前程，此等仁心义举，难道就不值得宗门褒奖吗？” “如今她重伤未愈，心结难解，却要在此强颜欢笑，目睹他人风光无限，这岂非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难道就因白师妹天赋更高，功劳更大，受了委屈的人就连诉苦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还请掌门体恤，莫要再让初瑶师妹难堪了！” 第91章 哈哈哈哈 出来仗义执言的，是白琳再熟悉不过的孤绝峰大弟子，也是她曾经的大师兄。 对于这位曾经的大师兄、如今对她口诛笔伐的剑修，她心中竟没有多少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凉。 她竟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从林初瑶出现的那一刻起，类似的场景，类似的指责，类似的颠倒黑白，她经历的还少吗？ 甚至于同门的误解，偏见，敌意，她也都习惯了。 真正让她刚才觉得心口泛起尖锐疼痛的，是罗舟那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默默偏开视线的侧脸。 不是别人。 是罗舟。 就是那一瞬间，白琳发现所有的一切其实还是没有变化。 在她沾沾自喜自己不仅赢过了江临天还摆脱了原来的师门时，她却忽略了她现在的师门也在发生变化。 林初瑶救了她师父的儿子，从那时候起，她的师父就不会只是她的师父了。 他还欠着林初瑶人情。 无论她的师父是否偏向她这边，在林初瑶和她之间，他都得去帮林初瑶。 她的师父已经为她守住了心头血，为此林初瑶无法修炼。 而她呢，不仅摆脱了原本的宗门，还在御兽宗里一战成名。 所以........无论谁去看，都会觉得林初瑶比她更需要关照。 道理白琳都懂，她并不是傻孩子，有时候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想懂。 现在，她站在这儿，听见曾经的大师兄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的风光伤害了林初瑶时，她想着师父承诺过的可以依靠，下意识向罗舟看去。 而她看见的，是罗舟撇开的视线。 那个会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说，无论什么事都有师父担着的人，此刻看向的位置，是林初瑶。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寒意，不受控制地从白琳心底最深处涌起。 为什么，无论是在预言书中，还是现在，她为宗门而战，拼尽全力赢得胜利都会成为一种罪过？ 为何总是她需要退让，需要体谅？ 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刺在心上，痛苦不知以哪一处为起点便突然蔓延开来。 在白琳快要被情绪完全裹胁时，她指间那枚江临天送给她的那枚装着魔族的戒指，却微不可察地从白琳身上吸收着什么东西。 白琳只觉得原本快要撑爆整个身体的情绪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抚平，大脑突然就变得冷静和明晰了起来。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玄清此时立于高处，那张被誉为云灵界第一美男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所有人此时都不敢看向他。 玄清并未立刻看向说话的弟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脸色尴尬的罗舟和眉头紧锁的凌霄。 这两个人，都是他选的人.......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两人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最终，玄清的目光才落在那名孤绝峰大弟子身上：“宗门法度，赏功罚过，何时需论一人之喜怒而定？” 他的话语间没有太多的起伏，但那磅礴的威压，让那名原本气势汹汹的孤绝峰大弟子瞬间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玄清甚至没有直接驳斥他的内容，而是从根本上质疑了他僭越的资格。 可是，玄清虽然能用门规压制住孤绝峰弟子，但那种对白琳无形的指责氛围却仍未散去。 就在这时，白琳却忽然上前一步。 她突然对着玄清行礼，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掌门，弟子觉得方才师兄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弟子也反思了自己，我确实做错了。” 这话一出，不仅孤绝峰大弟子愣住了，就连罗舟和凌霄等人也皆是一怔。 在场的其他弟子更是面面相觑，怎么认错了？他们出来分明是为了迎接为宗门争光了的师妹，怎么现在还道歉上了。 罗舟听到白琳这话心中很是内疚，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白琳继续说道：“是我不对，我太自私了，只想着不能让宗门是和师父丢脸，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林师妹的感受。” 白琳微微低下头，仿佛无比愧疚：“我赢了比试，师兄师姐们都来祝贺我，这本是好事，却让身受重伤无法修炼的林师妹在此强颜欢笑，这简直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师兄骂得对，是我做得不好。” 白琳这番深刻的自我检讨，让孤绝峰大弟子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算白琳识相，还知道认错，但是他是不会替林师妹原谅的白琳的，等下他就要提议让白琳对林师妹道歉。 然而，白琳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脸色开始变了。 “既然我为宗门取胜会让林师妹如此难过，那为了宗门真正的公道，我提议，从今往后，平天宗弟子在外遇到宗门大比、秘境争夺，都主动认输，唯有输，才不会刺激到因无法参与而难过的林师妹。” “同理，所有平天宗弟子都该停止修炼，任何人的修为精进，对此时无法修炼的林师妹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炫耀和伤害。” 白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闹得最厉害的那位，久违地唤出了那个称呼：“大师兄觉得对吗？您向来最心疼林师妹，一定不忍心伤害她。” 白琳从刚才心中的情绪被清空以后，脑子便无比清醒。 既然要让着林初瑶，要体谅，要讲究所谓的公道，那为何只要求她一人退让。 若是要拿这些话来要求她，那就索性大家都这样。 只要大家都愿意停下修炼，不顾宗门兴衰荣辱地陪着林师妹，那她无话可说。 白琳每说一句，孤绝峰大师兄的脸色就白一分。 原本在周围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弟子们，表情从最初的认同，逐渐变为荒谬的惊讶。 白琳在说什么，有修炼天赋的人本就是万里无一，他们平天宗的弟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辈子都是为了追求大道，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师妹就停下。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这些弟子还能事不关己地说一句，到底是同门，让着林初瑶一点也无妨，毕竟林初瑶才刚刚遭此大难。 可现在白琳强行将这套逻辑套用在了所有人身上，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套要求强者无限度体谅弱者的想法。 第92章 痛，太痛了 许多原本觉得林初瑶可怜，觉得白琳该大度的弟子，此刻完全陷入了沉思。 宗门要发展，弟子要进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境遇，就让所有人都止步不前。 他们若是不希望有人用这套理论来强迫自己，那现在他们也就不能用这套理论来强迫白琳。 玄清见小丫头出门一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的，便也就收起了开口的心思，他想看看白琳面对这种处境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此时烬渊懒洋洋地在白琳怀里翻了个身。 他的想法也和玄清的差不多，只要白琳没吃亏，他就不出手，但是那些说话的他都记着了，等以后那个厉害的老头没看着他，他就把人豆沙了。 白琳说完后，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师兄”却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原本他只是指责白琳的张扬，可偏偏现在白琳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事情扯到了整个宗门。 这让他还怎么说。 就在这时，被凌霄护着的林初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哽咽的抽泣。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脆弱的脸庞，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白师姐......求求你不要说了.......”她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助和自责，“是初瑶没用......拖累了大家.......”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白琳，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痛苦：“师姐，对不起，大师兄他只是心疼我，他没有恶意........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让宗门蒙羞了......” 这番话，林初瑶成功将焦点拉回到了自己的悲惨上，软化了一些弟子刚刚被白琳点醒的理智。 看到林初瑶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早已被林初瑶攻略的弟子们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觉得白琳的话虽然有理，但似乎也有些太过分了，看把林师妹逼成什么样了。 凌霄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上前一步，对着白琳厉声喝道：“白琳！够了！” “初瑶为救同门落到如此境地，其心可悯！你身为同门师姐，不思体贴关怀，反而在此咄咄逼人，罗舟，这就是你万法峰教出来的弟子吗？！难道非要逼死她，你才满意吗？！” 凌霄根本不去接白琳的话，只一味质问。 而林初瑶在凌霄身后，哭得更加凄楚，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玄清见状，知道自己该开口了：“凌霄，小孩子之间的争论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况且，白琳也当过你的徒弟。”这就是在反驳凌霄那句万法峰的弟子了。 要论教导白琳的时间，自然是孤绝峰教导白琳的时间更长。 玄清无意让众人继续在家门口进行争执。 在他的眼中，林初瑶原本就没什么天赋，是一个借着凌霄的身份才强行进入平天宗的弟子，如今无法再修炼，更是对白琳没什么威胁了。 也就是凌霄还当个宝贝。 毕竟是那位的女儿。 玄清目光从凌霄身上一收，为这件事盖棺定论：“宗门立足之本，在于实力。若终日沉溺于无谓的情绪纠葛，那也不必留在宗门了。” “凌霄，带你峰下弟子先退下吧。她既需静养，便好生静养，无事不必外出。” 这是直接给了林初瑶一个软禁式的安排。 处置完这边，玄清才一步踏出，身影出现在白琳身边。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琳儿，你一路劳顿，回万法峰休息吧。” 玄清直接做给所有人看，他看好的孩子是谁。 在玄清的亲自陪同下，白琳回到了万法峰。 玄清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白琳和万法峰的师兄师姐们说着在御兽宗发生的事，气氛也还算得上融洽。 而罗舟，在宗门前分开后，过来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回来。 白琳看着这位平日里洒脱不羁的师父，此刻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愧疚和复杂之色。 “琳儿......”罗舟叹了口气，示意白琳坐下，自己则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罗舟看着白琳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更是难受，他知道白琳可能因为刚才的事情想岔了，主动解释道：“为师提议让你闭关，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能打败江临天那小子，师父很高兴，让你闭关不是真像他人所说是为了让林初瑶心里痛快，师父只是想保护你。” 听到这里，白琳的眼睛眨了眨，终于愿意和罗舟对视，罗舟也松了一口气。 “你如今风头太盛，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此时你若有半分行差踏错，都是十分危险。闭关，是让你避开这风口浪尖最好的保护。” 白琳听着罗舟这话，却没有被糊弄过去，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师父，当日您说我可以依赖您，这句话还算数吗？” “琳儿，我.......”罗舟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当然想说算数。 白琳是他那日一见面就觉得很喜欢的孩子，为了能将白琳拉出困境他也想了很多办法，才最终得偿所愿。 他是她的师父啊！ 可他的儿子太单纯，林初瑶那沉甸甸的救命之恩，此时牢牢锁住了他的声音。 他无法坦然地说出算数二字。 也无法保证，下一次，再次出现刚才那般情景时，他一定能帮上忙。 白琳看着罗舟反应，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答案，已经写在了罗舟无法回答的沉默里。 白琳没有再逼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只是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了。”白琳轻声说道。 罗舟顿了顿，还是决定向白琳说实话：“林初瑶......唉，她救了为师那不成器的儿子，那日又为了你的将来，我没答应让他们取血，这才让林初瑶无法修炼.......看到你受委屈，为师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望你能理解为师的两难。” “师父的难处，弟子理解。闭关之事，弟子会谨记。师父若无其他吩咐，弟子便先去准备了。” 今天白琳彻底看明白了一件事。 她若是不想前进，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来推着她前进，可这些推力，却都不是她能依赖的东西。 那些存在于预言书中的人，和林初瑶有所牵扯的人，最后都会离她而去。 她不再能期待任何人，也不会再期待了。 她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即便那条路目前看来是一条死路，她也只能走下去。 她要像烬渊所说那般，凌驾于所有人。 第93章 去妖界吗 下定决心后，白琳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不等罗舟为她安排，她便依照惯例，主动向罗舟禀明，自己感悟颇深，欲闭长关，全力冲击金丹境界。 罗舟看着白琳的表情，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但是他没有办法，除非能尽早找到让林初瑶恢复能够修炼的状态，他才能像之前那样完全站在白琳这边。 “好，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处适合闭关的地方，就在冰魄寒潭。” 冰魄寒潭，是平天宗的禁地之一。 那里的潭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由万年玄冰核心融化而成的至寒灵液。 寒气刺骨，却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对冰灵根的修士而言，是无上宝地。 不过冰灵根是极品变异灵根，千年或许也见不着一个，这个冰魄寒潭，最初是医修和丹修一块弄出来用于培育灵草的地方。 结果总是有既不是冰灵根还实力不够强的弟子接近那里，轻则被冻生病，重则被冻个半死。 每到这个时候，医修就得看诊治疗，治完以后又可以得到大笔的诊金。 给这群医修尝到甜头以后，被冻出毛病的弟子就变得更多了。 也正因这种原因，后期平天宗就将冰魄寒潭设置为了禁地，防止实力低的弟子在玩闹时去冰魄寒潭又被冻出个好歹来。 此时白琳拿着罗舟给的令牌，开启门口的禁制，步入寒潭洞府。 一瞬间，外界的一切喧嚣瞬间被隔绝，身旁是无边无际的寒冷与寂静，只剩下她怀中的烬渊还在源源不断地为她传递温度。 白琳拿出来一块铺着柔软暖玉的垫子放在一块平整的地方，将烬渊放了上去。 “此地寒气对你无益，若觉不适，你就尽快出去。” 烬渊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一眼周围弥漫的恐怖寒气，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这点寒气对他而言不过是微风的程度而已。 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大好，实力也恢复了九成了左右，已经可以回妖界了。 只是原本烬渊想着，他跟着白琳回平天宗待一段时间，若是他选的那个人族能够护住这小娃娃，那他也能安心地回妖界。 等处理完了妖界的事情再偶尔过来看看。 可没想到这才刚回来就出了岔子。 白琳在外为宗门赢下了对决本是好事，可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被指责，这些凡人未免太蠢了。 还有那个林初瑶。 分明看起来很弱，但是很难杀，是因白琳口中所谓的预言吗。 林初瑶难道是天道之女？ 那这天道未免也太没眼光了。 不过，想起林初瑶，烬渊又顺便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白琳的戒指上，问道：“你的戒指里怎么会有魔族？” 白琳听见烬渊问才突然想起，妖界和魔界刚刚打了一场，魔君在妖界殒命，烬渊也身受重伤，那岂不是表示烬渊是戒指里那只魔族的杀父仇人？ 那这只魔族也是非死不可了吗。 烬渊见白琳犹豫了，像是知道白琳在想什么，主动开口：“带着魔族是好事，你现在还太小，有时控制不了情绪，带着魔族正好可以帮你稳住心神，他们最擅长吸收这些。” 他的话语间，对魔族的存在的确没有太大的敌意，反而像在评价一件有用的工具一般。 这让白琳忍不住心生疑惑，轻声问道：“你不恨魔族吗。”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光影一闪，原本蜷缩着的毛团瞬间消失，烬渊突然从毛团的样子变成了九尾狐。 此时九条尾巴或虚或实地摆动着：“恨一半吧，魔族里面有个不错的家伙，虽然现在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闲聊般的口吻说道：“不久前，魔族有个家伙带人来妖界，问吾有没有想法一起瓜分云灵的地界。” “那段时间正好许多族人都在说想养点人族来玩玩，吾便想着可以和魔族合作一块把云灵界占了，这样族人就可以抓喜欢的凡人回来玩了。” 说到这里烬渊还有点感慨，原本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凡人有什么好的，怎么那么多妖想养。 现在遇见白琳以后他到时有点理解了。 “可惜，那边领头的叫什么魔君的，带来的家伙不干净，他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那些随行的家伙里，混进了一些修炼邪术的凡人，竟想暗中对本王下手。虽然他们被本王全数碾死了，但那毒颇为麻烦，掺杂了罕见的天火之精，连本王一时都难以尽除。” 就在烬渊提及魔君被杀，随行魔族被清理之时，白琳指间的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神念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白琳因已经和戒指绑定，能够听得很清楚。 “父......父君！呜呜......那些叛徒！是他们害死了父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君不会是那样的.......呜呜呜.......” 幽苒从那天白琳去光牢看过她以后，其实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她也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完全多亏了现在这个人族女孩。 原本她一直安静地待着，数着不知道要这样度过多久的年月，但她却感受到了白琳的情绪。 就像白琳感受她的情绪有所动容一样，她知道了白琳的心中所想，也觉得难受，于是出手帮白琳吸收了她身上的情绪，让她能够冷静而思考。 当然，她也是帮白琳思考了一些的，在白琳被情绪控制的时候，她的意识能够稍微影响到白琳。 幽苒做这些并不是想让白琳感谢她，只是想做便做了，于是在白琳恢复后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待着。 可此刻听到烬渊的话，她却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和恐惧，失声痛哭起来。 烬渊在幽苒露出气息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过去。 不过在触碰到戒指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惋惜？ 白琳能够通过戒指感受到那股痛楚。 在刚才烬渊说，戒指里的魔族能帮她控制情绪时，白琳也对这个魔族有了别的想法。 白琳突然看向烬渊的眼睛：“烬渊，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她问得直接，目光清澈而执拗。 烬渊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瞳中掠过一丝妖异的光芒：“你要不要.......跟本王回妖界？” 第94章 这是本王养的人 “继续留在这里，你只会被这些无聊的规则和虚伪的人情继续消耗。你的天赋，你的心性，不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随本王回妖界，在那里你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等你再回来时，眼前这一切，都将是你可以随手碾碎的尘埃。” 烬渊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提出的，是一条不曾在预言书中记载的，截然不同的道路。 白琳的心脏，猛地一跳。 啊，她原来可以离开平天宗吗。 她不是非得被困在林初瑶的身边挣扎着寻求一条生路。 她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的白琳没有任何的犹豫地点头：“我想和你去妖界。” 她的回答不是去或者不去，而是我想去。 一个想字，倒是让烬渊心中原本的忐忑完全消失了。 白琳说完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原本烬渊还担心白琳会不会因为族人而难过，现在倒是被白琳惹得也忍不住笑了笑。 “你不怕去妖界被吃掉？”烬渊故意这么问，期待白琳一脸依赖地看着他，请求他的保护。 可白琳却没有如他所想。 她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我在这里也会被慢慢吃掉，那还不如让我自己选被谁吃掉。” 白琳此时的眼神，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依赖，没有祈求，只有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决绝。 那小眼神看得烬渊心里痒痒的。 人族小孩以前看着有这么可爱吗。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伸出自己爪子，用肉垫轻轻拍了拍白琳的头顶，触感柔软，拍了第一下还想拍第二下。 果然，还是本体用起来舒服，他都有些明白白琳为什么总喜欢揉他的幼年体了。 “谁敢吃掉你。” 说完这句不像承诺般的承诺，烬渊不再多言，只是在空中虚划，道道玄奥的紫色符文便凭空出现。 寒潭中心的玉台上，寒气疯狂汇聚，渐渐凝实，最终化成了一个与白琳本体一般无二，甚至连气息都极其相似的化身。 这化身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周身散发着修炼时特有的灵力波动，栩栩如生。 就连白琳自己本人看见这东西，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白琳，那我是谁？ “这具傀儡，足以假乱真，只要不被打扰，维持百年不成问题。” “不过，就算被打扰也无事。” 总归这些族人对白琳也不好，发现就发现吧。 不过后面这句话烬渊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白琳看着那具自己，心中最后一丝依恋也消散了。 做完这一切，烬渊的狐狸眼看向白琳，隐隐有些迫不及待：“走吧。” 他要赶紧回去和他的那些属下炫耀，他！养了一只人！ 白琳点点头，来到了烬渊的身边，毫不见外地......扯住了烬渊的狐狸前腿毛。 这也没办法，现在烬渊变得有点太大了。 烬渊倒是很享受白琳的小动作，红瞳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周围便开始产生强烈的空间波动。 不过烬渊提前步了结界，这些波动都不会被外面所发现。 他伸出爪子，对着前方的虚空猛地一划——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虚空便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裂缝后面，隐隐有巨兽的嘶吼和奇异的光芒透出，那是与云灵界截然不同的气息——妖界！ “别怕。”烬渊的声音看似平静中带着安抚，其实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哪家的妖叫这么大声，他说了多少遍了进食的时候食不言，真是不知道这些妖一天天的在乱叫些什么名堂。 等他回去就把各族族长全部叫来骂一遍。 老是乱叫吓着他养的人怎么办。 真是烦死了。 白琳没有看出烬渊心中的百转千回，紧紧抓着烬渊的腿，但这个动作却恰好被烬渊认定为白琳怕了！ 随着一声叹息，白琳只觉得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趴在了一片柔软的毛发中。 烬渊的背后。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两人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被吸入其中。 在他们进入的刹那，虚空裂缝迅速弥合，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冰魄寒潭洞府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具冰冷的“白琳”化身，在无尽的寒气中，维持着永恒的修炼姿态。 平天宗内，无人知晓，他们那位刚刚崭露头角的天才弟子，已经悄然离开了宗门。 ........ 虚空裂缝出现的妖界的瞬间，鸟鸣、兽吼、风声、水声，所有声音便都停了下来，就连时间都似乎为之凝固。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威压中，一道身影自裂缝中优雅迈出。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无瑕，身形流畅完美的九尾妖狐。 九条蓬松华美的长尾在身后舒缓摇曳，每一根绒毛都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一双深邃的红瞳，淡漠地扫视着眼前的世界。 妖王烬渊，以完全的本体姿态，回来了。 白琳刚刚适应空间的转换，睁眼便是一股温暖湿润的草木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天空是柔和的琉璃色，漂浮着软絮般的淡粉云霞，和云灵界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有两轮温暖的太阳悬挂天际。 白琳还未完全看清妖界的景色，数道庞大的黑影便已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浮现，将她与烬渊围在中心。 身披苍白骨甲，眼窝燃烧幽蓝魂火的巨狼；翼展遮天投下巨大阴影的怪鸟；形如巨蜥却生长着九颗狰狞头颅的妖........ 还有很多白琳根本无法叫出名字，但莫名能感知到极度危险的妖，都出现在了他们周围。 此刻，这些足以在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强大存在，全都收敛了所有的凶性与威压，朝着她身下的九尾狐，谦卑地低垂下了头颅。 “恭迎吾王归来！” 那齐声的恭迎带着磅礴的妖力。 九尾妖狐本体姿态优雅地立于万妖中央，对于这种盛大的迎接场面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他没有立刻回应臣民的欢呼，反而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的红瞳看向背上的白琳。 随后，一条尾巴环住了趴在了白琳，将她稍稍托起了一点，让她更能被所有妖族看清。 “看清楚了。” 烬渊的目光扫过下方臣服的万千妖族，语气里那份炫耀感几乎要满溢出来：“这是本王今后要养的人。” 第95章 论描写妖的心理可以水多少字 众妖都敬畏地按照王的命令抬头，随后他们便看清楚了王口中要养的人。 跑的最快的雷狼族长现在离烬渊最近，在他抬头看清那雪白狐尾环护下小小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停在树上行匍匐礼的赤羽妖帅，在看清烬渊背上有个人时，险些从树上栽下。 就连最为沉稳的万藤老妖，都僵在了原地，看了好几眼都难以置信，那只人，居然在王的背上！ 众妖被允许抬头的那一瞬间，不同的妖脸上，写满了同一种荒谬。 他们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聚焦在一点。 被它们至高无上的王，用一条尊贵的狐尾特意托起展示的.......人族幼崽！ 在白琳的眼中，烬渊把她卷起来的这个动作只是表示亲近，毕竟她也把毛团卷起来过，这没什么。 在云灵界相处的时间里，就算烬渊早就说过自己的身份是妖王，可白琳对妖王这个身份还是没什么实感。 知道厉害，但不知道厉害到什么程度。 主要是那些从小生活在云灵界的妖，对所谓的王也就是本能的敬畏和听从，却没有和王有过实际接触。 而！从！小！在！妖！界！长！大！的！妖！ 最能明白此时王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它们的王，是何等高傲且尊贵的存在！ 他的威严，他的孤高，是刻在每一个妖族骨子里的敬畏！ 尤其是王关于触碰的禁忌，在妖界高层中几乎是不成文的铁律。 即便不是大妖，普通的妖族也偶尔会听到一些不自量力企图触碰王而被惩罚的妖族，每一个都很惨。 妖界第一美人，玉狐族长，在献舞时狐尾不慎拂过了王垂落的尾尖，当场就被那尾尖蕴含的恐怖力量震伤了心脉，修养了十几年才好。 王最得力的近卫之一，那位以勇武著称的黑熊将军，有次在王小憩时想为其遮挡阳光，结果因靠王太近，被王的护体之力反弹，直接砸穿了三座山峰。 即便是王的日常觐见，所有妖族也必须按照要求，在规定的位置不能靠的太近。 在王的面前，所有妖族连呼吸都要放的极轻，生怕惊扰了王，更别提什么触碰了！ 至于王的周身那雪白的毛发，对于它们而言，不是毛，是不可触碰的禁区，谁碰谁死！ 王的尊严不能被冒犯！ 可现在它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人族，不仅趴在了王的背上，还被王用尾巴主动环住了？！ 这简直比看到弱小的兔子一口吞了熊还要让妖震惊！ 而且，关于不久前的刺杀事件，让王对于人族厌恶不已。 以至于对于后来企图靠近的人族，王都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直接碾碎，最多冷漠地评价一句：“肮脏的蝼蚁，靠得太近了。”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在场所有的妖大脑一片空白。 它们看向白琳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转变为困惑，最后变成了惊惧。 这个凡人，对他们的王做了什么！ 烬渊将下方万妖五颜六色的神情尽收眼底，他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更加愉悦了。 这么想着，他环住白琳的那条尾巴又将她托得更高了些，让与那些大妖比起来无比娇小的她，完全凌驾于了众妖的视线之上。 确保了每一个角落的妖族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宝物。 “都给本王瞧仔细了。”烬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尾巴尖甚至得意地轻轻晃了晃，连带上面的白琳也跟着微微起伏。 白琳：....... 众妖：....... 无论是妖还是白琳，此时都无比安静。 白琳是被晃的专注于稳住身形，而妖族则是对自己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而大脑一片空白。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到底不乏心思活络善于揣摩王意的大妖。 统领妖界草木，以智慧闻名的万藤老妖率先回过神来。 他浑浊的树眼仔细打量了白琳片刻，随即在脸上堆起无比真诚的惊叹之色。 “吾王圣明，老朽活了万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如此灵秀剔透的人族！” “您看她这通身的气韵，纯净无瑕，眼神清澈如初生之泉，发丝柔亮胜似月华，王上慧眼如炬，能得此灵物相伴，实乃我妖界之幸啊！” 有了万藤老妖带头，其他大妖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搜肠刮肚地赞美白琳。 “是啊是啊！瞧这小人......呃，这只人，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未来定然不可限量！”巨猿妖王挠着头，乱七八糟地夸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赶紧退下了。 主要这夸人啥的，他不擅长啊，他只擅长打人。 花妖王见傻子巨猿夸的牛头不对马嘴，掩唇轻笑，眼神示意对方看好了，随即开始夸：“王上的至宝真是气息纯净，犹如空谷幽兰，令人心旷神怡！” “能在王上威严下如此镇定，心性了得！”影妖统领也板着脸沉声开口。 “王！........” 所有的赞美之词都乱七八糟，有些听起来甚至根本不像是在夸人，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王您眼光太好了！您养的这个人真是太棒了！ 白琳被烬渊的尾巴高高举着，又被一群气息恐怖的大妖们围着用各种夸张的词语赞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 虽然知道妖界的妖和人不同，对于烬渊本就是唯命是从，但就算知道这些妖不是真心的，她的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一些。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在平天宗，她最多也只是被夸一句天赋不错而已。 但是，这种夸人的话听一会儿就够了，眼看着下面已经吵吵嚷嚷了很久，烬渊却完全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白琳忍不住问道：“毛团.......我住哪里？” 听见白琳叫自己毛团，烬渊莫名地领会到了白琳现在的意思。 她在这些妖面前待太久了。 烬渊这次倒是没有纠正白琳的叫法，也没有责怪她在万妖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说到底，他身为王的威严本就是不是区区一个称呼能够决定的，是否冒犯，全由他定。 第一次遇见白琳的时候，他只觉得凡人呼吸都是错的，但现在，其他凡人呼吸还是错的，白琳却已经不一样了。 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烬渊轻轻将白琳放回背上，用尾巴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这就带你去。”烬渊和白琳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毕竟对象是白琳嘛，是他捡到的人，他也已经习惯了用一个相对平等的态度和白琳说话。 但这种在白琳看来已经成了日常的态度对于妖界的妖而言却并不简单。 第96章 论描写环境可以水多少字 大妖们私下交换眼神，长了脑子的都不敢在此时开口。 可偏偏，在妖界妖的种类很多，有长了脑子，也就有没长脑子的。 站在最前排的，就是以妖脑简单妖身发达著称的巨猿族长。 在听见烬渊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背上的凡人说话后，巨猿那颗完全没有被任何心眼浸染过的纯洁脑子里，瞬间回想起前几日万藤老妖紧急传授的《妖界应急判别指南——如何识破魔族诡计》中的关键一条。 若见周遭存在做出明显有悖常理之举，极大可能已堕幻象！若是发现需要立刻验证！ 一瞬间，巨猿只觉得头皮发麻！ 它中幻象了！ 指南上说了，破除幻象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疼痛刺激——攻击自身。 可巨猿最清楚自己的拳头，上次他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捶了自己胸口一下，疼了三天！ 它不想对自己下狠手！ 于是巨猿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影狼族长，自以为小声地问：“老狼，你是真的不？” 影狼族长正全神贯注于烬渊的一举一动，被巨猿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没好气地低声斥道：“废话！王驾之前，你发什么癫……” “嗷——！！” 话还没说完，巨猿便猛地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影狼族长的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饶是影狼族长修为高深，已经提前进行了抵挡，也被打得一个趔趄向前，脑袋嗡嗡作响。 “死猴子！你他娘的真疯了吗？！”剧痛瞬间点燃了影狼的怒火。 它周身阴影能量剧烈翻腾，利爪探出，猩红的眼中凶光毕露，转身就要扑上去与巨猿厮打。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原本就因王的态度而心神不定的众妖更是目瞪口呆，一时间竟都忘了上前劝阻了。 白琳听见动静探头探脑，烬渊的眉头则是瞬间蹙起，红瞳中闪过一丝不悦。 “放肆！你们当本王死了吗。” 冰冷的威压瞬间笼罩而下，让暴怒的影狼族长和正要还手的巨猿族长同时僵住，冷汗涔涔而下。 巨猿族长脑筋直，率先从威压震慑中挣扎出来。 但就算见烬渊生气了，他也没有一点要请罪的意思。 反而指着还在龇牙咧嘴的影狼，理直气壮朝着烬渊嚷嚷：“王上息怒！属下这是为了验证！让这老狼崽子疼一下，就知道咱们是不是又中了招，陷在什么鬼幻境里了！” 影狼族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恨不得把巨猿的猴脑掏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石头。 死猴子你要验证不会打自己吗？！打老子算怎么回事！ 但他终究比巨猿多了几分权衡利弊的脑子，深知王刚刚回归，此刻绝非与这憨货计较的时候，若因此引得王心不悦，那才是因小失大。 他只能强压下滔天怒火，捂着依旧火辣辣的后脑勺，心不甘情不愿地顺着巨猿的话茬，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对.......王上明鉴！前些时日人族诡计多端，属下等实在是心有余悸！王您安然归来本是天大喜事，猴子他......他此举虽然鲁莽，但也算验证了一番！” 它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狠狠剜着巨猿，暗示这事没完。 巨猿却浑然不觉，反而因为影狼的配合而更加理直气壮，挺起胸膛补充道：“没错！王您看，老狼疼得直抽抽，这肯定是真的！” 烬渊：“……” 白琳：“……” 烬渊看着下面这群蠢得让他觉得丢人的部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群家伙全都拍进地里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蠢货！” “再分不清真假，本王就把你们全都扔进幻魔渊，让你们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幻境！” 烬渊懒得再理会这群陷入认知混乱的属下，本就想这样带着白琳先回万妖宫，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回妖界时听见的那几声嘶吼，气又上来了。 “各妖族长，明日来万妖宫。”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的兵吃饭那么大声，一打开虚空听的清清楚楚，这让他们妖界的脸往哪放！ “行了，都散了吧。”烬渊最后挥了挥尾巴，示意众妖退下。 烬渊不再理会身后那群心思各异的妖族，驮着背上的白琳，径直朝着悬浮于云雾深处的万妖宫走去。 烬渊的妖体脚程很快，眨眼间万妖宫的轮廓便开始变得清晰。 与其说万妖宫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悬浮于云端，自成一方天地的神阙。 与平天宗总是端庄的宫殿不同，烬渊居住的地方，并非是直立建造，而是如同巨龙盘踞，蜿蜒起伏着向左右蔓延， 刚一接近其笼罩范围，白琳便感到周身灵力仿佛被无形之手引动。 此地的灵气浓度与精纯度，远超平天宗的核心修炼洞府，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现在正置身于液态灵气中的错觉。 白琳觉得在这种灵气浓度下，她都怕自己睡一觉醒来明天就突破了。 宫殿通体由混沌神石筑成，看似古朴无华，却隐隐与整个妖界的本源法则共鸣，呼吸间自然而然地吞吐着浩瀚星辉与清冷月华，宛如一个活着的庞然巨物。 烬渊背着白琳，闲庭信步般来到那高达千丈，铭刻着万妖臣服图腾的巨门前。 未等任何动作，巨门仿佛拥有生命般，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门内景象豁然开朗。 “下来走走看。”烬渊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 白琳从他背上轻盈跃下，双足落地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润磅礴的灵气自脚底源源不断地涌入。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脚下所踏并非砖石，而是完整一块巨大无比的温神灵玉。 光洁剔透，内里仿佛有灵脉流淌，氤氲的灵气如薄雾般从玉中自然升腾 放眼望去，整个视野内的地面皆是如此，堪称奢侈到了极致。 随着宫门开启，门内两侧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两列身影。 左侧是一排是耳后生着纤薄羽翼的蝶妖侍女，她们手持花篮，篮中盛放着散发清香的灵露。 右侧则是一队身着玄黑重甲，面覆鳞片的妖卫。 他们齐刷刷单膝跪地，头颅深垂，动作整齐划一。 烬渊对这番阵仗习以为常，只是看向白琳，得意道：“如何？比你那那座小山头，总归是强上那么一点吧？” 第97章 我会厉害吗 烬渊炫耀的话让白琳意外陷入了深思。 平天宗的万法峰已经是整个云灵界数一数二的奢华之地了，可与这里相比，又确实如烬渊所言，成了不起眼的小山头。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远超她想象的力量。 如果她还在平天宗，还在和林初瑶纠缠，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这番景象。 “这里很厉害。”白琳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只是这里太大了，让她又下意识扯住了烬渊腿上的一小撮毛。 对于白琳来说，这个毛已经握满了整个手，但对烬渊来说就是一小撮。 烬渊对白琳这近乎本能的依赖小动作十分受用。 他能感觉到白琳身体的细微紧绷，心念微动间，觉得或许该换个能让白琳更加亲近些的形态。 毕竟白琳在妖界只能依靠他了。 只见烬渊周身流光一闪，本体迅速缩小、变化。 下一刻，站在白琳身边的，已是一位身姿颀长的男子。 他肤色白皙，五官轮廓分明美得近乎妖异却又带着一种慵懒的贵气。 一头如墨瀑般垂落的长发，衬得他那张脸越发惊心动魄，不是女气的美，可白琳一时间也只能用美来形容。 白琳仰头看着化为人形的烬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头墨黑的长发上。 狐狸形态的烬渊通体雪白，怎么变成人形，头发反而是黑色的？ 烬渊自然没有错过白琳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但他没打算解答白琳的疑惑。 其实烬渊原本的人形发色和他的毛发一样白，不过那个平天宗叫玄清的老头也是白色头发，烬渊不想和那人一个颜色，就在化人形的时候给改了。 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的神念，瞬间传到了妖界所有稍有灵智的妖族脑中：“即日起，谁也不准问及本王人形发色之事，违者拔舌禁闭百年。” 还在赞叹王无上英姿的所有妖们，突然接收到这道命令，都变得一脸懵。 这又咋了。 王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能懂的！ 烬渊在白琳面前倒是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白琳则是发现烬渊的手掌好温暖，而且有着完全不同于肉垫的触感，这样想着白琳握烬渊的手就握得更紧了一些。 烬渊带着白琳穿过数道回廊，来到了万妖宫深处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 这里环境更为幽静，结界之力也更为明显。 从烬渊出生开始，这块地方就是被开辟出的独立空间。 不仅流淌着七彩灵液的溪流，空间中央，还是一座由整块空冥水晶雕琢而成的三层阁楼，晶莹剔透。 不仅美观，更能极大地增幅神识，助益悟道。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烬渊指了指那水晶阁楼，“里面的聚灵阵让这里的灵气浓度比外面还要高三成.......那边灵泉泡澡可以淬炼肉身，那边的静室适合打坐悟道。” 烬渊介绍得随意，殊不知这里每一样东西拿出去都足以引起云灵界的血雨腥风。 就在白琳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了时候，烬渊又带着白琳走到另一侧，那里有一片用黑色玄武岩围起来的广阔场地。 “这里是给你练手的地方。” 烬渊话音刚刚落下，场地中央的地面便泛起波纹，随后三头白琳叫不出名字的妖兽缓缓出现。 它们的修为按照云灵界那边的等级来算，分别是筑基、金丹和元婴。 并且他们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战斗痕迹。 “这是本王以前的陪练，皮糙肉厚，耐打，而且被下了禁制，不会真的伤到你。” “以后你修炼有什么新想法，或者单纯想活动筋骨，就拿它们试试。” 白琳望着远处那三头匍匐待命的妖兽，突然问道：“来妖界能很快变强，是因为这里的灵气浓度远超云灵界吗？” 白琳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她总觉得不是这样。 如果仅仅只是灵气浓度的区别，那为什么人族修士从未想过大举进攻妖界从而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 不说别人，只说白琳最熟悉的剑修，他们平日里就连在平天宗内都要为了修炼之地大打出手，怎么可能放任妖界有如此修炼宝地，却不来分一杯羹。 但事实上，白琳在云灵界内从未听过关于妖界灵气的相关传闻。 倒是有一条规定，除了御兽宗的使者，其他修士不得随意进入妖界，否则极容易有去无回。 烬渊听完白琳的问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有尝试吸收这些灵气？” 白琳自然是没有刻意去吸收，按照她的修炼天赋，这种浓度的灵气她就算不刻意去运转周天，身体也能习性吸收修炼。 本该是如此。 但现在白琳在被冲击得冷静下来后，又经过烬渊的提醒，她才终于发现，那些无比浓郁的灵气竟然无法随着她的周天运转。 因为这些灵气里没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 很奇怪，分明也是灵气，但里面却没有五行元素，也无法被她的冰属性功法所吸收。 因为功法无法从着浓郁的灵气的中筛选出水属性的灵力。 见白琳终于发现了，烬渊继续问：“一块精铁，和一块未经锤炼的混沌矿石，你觉得哪个更强？” 白琳一怔，下意识回答在学宫学到的基础知识：“自然是精铁，其性纯粹，易于锻造神兵。” “没错，在你们人族生活的云灵界里被细分五行的灵气，是被一代代人族锤炼出来的精铁。属性分明，温和顺从，拿去就能用，再按照固定的功法运行，就能顺理成章地变强。这很稳妥，但也限定了上限。” “妖界的灵气，则是那块混沌矿石，包含了一切可能性，却也狂暴且难以驾驭。” “对人族那套习惯了精铁的经脉和功法而言，这矿石不仅无用，反而会崩坏熔炉，甚至让他们中毒。” “可是于妖而言，要想变强靠的便是在这混沌中搏杀出的力量，若将妖界变得如云灵界那般温和，则是断了根本。” “弱小的妖适应不了妖界的混沌灵力，逃去云灵界给人族当牛做马，以更加温和的五行灵力为修炼之源。” “真正的妖中强者却只从混沌中汲取无尽力量。” “这才是天地至理。” 烬渊看着白琳若有所悟的眼神，继续说道：“你方才可是疑惑为何人族从来不打算进攻妖界？” “抢一块自己无法直接利用的矿石回来，还要耗费巨大代价重新精炼，得不偿失。” 白琳彻底明白了。 不是宝地无人识，而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人族与妖族的修炼之路，从根基上就截然不同。 这分明是应该绝望的场景，可白琳却问烬渊：“我若是能够用妖界的灵气修炼，会变得更厉害吗？” 第98章 有骨气！ 烬渊闻言，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揉了揉白琳的头发，发现白琳的编发被自己揉乱了，又用术法将其恢复原状，假装无事发生。 “当然。” 高贵的王微微俯身，视线与白琳齐平：“本王早就说过，你是很厉害的人。” 他决定要养的人，自然是最厉害的，不可能比别的妖养的那些人差！ 白琳不知道烬渊的心理，只是听了他的话后心中还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随后开始尝试用原本云灵界的功法吸收妖界的灵气。 起初进行得极不顺利。 当她强行将一缕混沌灵气留在经脉中时，体内早已习惯了精纯水属性灵力的经脉，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混沌灵气在经脉内如同带着倒刺的荆棘，所过之处，传来的不是滋养，而是针扎火燎般的刺痛与阻塞感。 这让白琳原本顺畅的灵力循环几乎瞬间停滞。 白琳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不得不立刻中断了第一次的尝试。 烬渊此时已经变回了原形，就趴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白琳在不远处尝试，红瞳平静无波。 他当然能看出白琳的困境，也看出了她经脉内运行的人族功法对混沌灵气的天然排斥。 这是他预料之中白琳来到妖界后会遇到的第一道关卡，也是最重要的关卡。 如果白琳无法靠自己跨过这道坎，无法让身体适应并接纳这本源之力，那么后续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没有出声指点，也没有提供任何捷径。 这条路，必须由白琳自己走出来。 若是能成，她便有资格接受他进一步的教导，若不能成....... 烬渊的尾巴尖无意识地卷了卷，那他就当养了个精致讨喜的小宠物好了。 妖界那么大，只要他还活着一日，总有她能安然度日的一隅。 只是，那样的话，她或许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力量的巅峰，也无法摆脱那所谓预言书的束缚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白琳尝试了各种方法去吸收混沌灵气。 最初是控制着吸入的混沌灵气的量，试图用自己体内还剩的五行灵力稀释它。 她运转着功法，希望能将体内的灵力和混沌灵力融在一起。 但结果无一例外，除了排斥，就是强烈的排斥。 混沌灵力的特性与五行灵力截然不同。 那种所有东西被揉成一团的属性与她已经精心锤炼的经脉格格不入，强行融合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甚至隐隐有损伤根基的趋势。 硬闯不行。 白琳停下了徒劳的尝试，盘膝坐在那里，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挫败。 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远处训练场中那三头百无聊赖趴着的妖兽陪练，一个念头突然划过她的脑海。 既然满的状态无法接纳，稀释状态也无法接纳，那么空的状态呢？ 就像一只装满了清水的杯子，无法再容纳其他液体，但如果将杯子倒空呢？ 白琳站起身，径直走向训练场，向那头筑基期妖兽行了一礼，眼神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白琳的修炼模式彻底改变。 她不再直接打坐吸收，而是开始进行高强度的实战。 筑基期的妖兽累了就金丹期的妖兽顶上，总之要让她的灵脉处于完全干涸的状态。 白琳将体内的冰灵力挥霍一空，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一般，连站立都勉强。 最后，在她身体最渴望灵气补充的这一刻，她才再次尝试引导混沌灵气入体。 这过程依旧痛苦不堪。 空乏的经脉在混沌灵气涌入的瞬间，带来的灼烧感和撕裂感甚至比之前更甚。 但这一次，排斥反应却微弱了许多，因为几乎没有五行灵力能排斥了。 而白琳的身体也本能地吸收着任何可以补充消耗的能量，即便这能量原本对于她的经脉来说无比难以下咽。 又是几天后，白琳终于吸收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只是这一丝，便让她几乎虚脱倒地。 但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一丝混沌灵气，虽然属性混杂，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缓缓融入空乏的丹田。 这是有效的！ 至此，白琳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循环。 战斗至灵力枯竭，忍受剧痛吸收混沌灵气，炼化适应，再次战斗至枯竭。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漫长的过程。 每一天经脉都反复承受着灼烧与修复的痛苦。 烬渊始终默默守在一旁，看着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咬着牙站起来，他从不出手干预。 只是在白琳真正力竭时，会用尾巴卷来一些温养经脉的灵药，或者在她夜间打坐时，悄然缩小体型，跑到她的手边。 窝着。 ....... 白琳在万妖宫尝试用混沌灵力进行修炼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大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王怎么对这个人族如此宽容。 “啧，王上带回来的这个小玩意儿，倒是挺能折腾。”影狼族长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听说白琳今日又在练习吸收混沌灵力，真是好笑。 它还记得后脑勺那一巴掌的仇，连带看白琳也不顺眼。 “人族的小身板，还想驾驭混沌灵气？真是异想天开。”巨猿族长也瓮声瓮气地附和。 它虽然脑子直，但也深知种族差异，像人族这种必须聚在一起万年才能修炼的弱小种族，怎么敢试图直接驯服混沌灵力。 “还记得一千年前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来妖界抓大妖的人族修士吗？实力也不算弱，结果怎么样？灵力耗尽，丹药吃光，最后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憋屈地死在了灵力最浓的万妖宫。哼，人族，就不该碰咱们这儿的东西。” 在许多大妖眼中，白琳的存在，就是王收藏的一件珍宝，用来赏玩逗趣便罢了。 如今这件宝物居然妄图像真正的妖族一样修炼，在它们看来，简直是不自量力的笑话。 甚至有些妖私下打赌，赌这个人族幼崽坚持几天才会放弃，或者被混沌灵气伤到根基，直接被王厌弃。 然而，一天天过去，白琳并没有像它们预料的那样很快放弃或倒下。 她日复一日地进行训练，一次次耗尽灵力，又一次次脸色苍白地尝试引导那令她痛苦不堪的混沌妖气。 “喂，老狼，那小东西还在练？”某天，巨猿族长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影狼。 影狼族长眯着眼，没有立刻回答。 它听着万妖宫内传来的消息，听说白琳今天也力竭倒地了。 “.......嗯。”影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复杂，“倒是有骨气。” 第99章 幼崽指南 自从白琳开始在万妖宫进行灵力修行后，烬渊也就跟着白琳一块再没有踏出过万妖宫一步。 除了在刚回妖界时烬渊外出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之后的所有事情，烬渊都是在万妖宫内做。 总之，烬渊的原则就是，白琳在妖界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他了，他必须无时无刻都将白琳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只要一小会没看见白琳，烬渊就会变得有些焦虑，总会控制不住地想，他现在没有在白琳身边，若是有不长眼的蠢货让白琳不高兴了怎么办。 又或者是吸收混沌灵力这么危险，他要是一个不注意导致白琳修炼过度伤到根基怎么办。 最后就是白琳万一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偷偷难过怎么办！ 烬渊越想越焦虑，毕竟现在白琳做的事情看似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用人族那娇气的灵脉强行适应妖界的灵气，这种行为和用一层薄薄的糖壳，去硬扛烧红的烙铁没什么区别。 只是白琳聪明一些，知道一点一点来，糖壳被化了就等重新凝固了再继续，直到在这种融化又凝固的过程中，彻底适应。 但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极端，就连烬渊都觉得，白琳对自己太狠了，就好像她若是无法吸收混沌灵气，那以后不修炼了也没关系。 正因白琳表现出的这种态度，让烬渊很是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稍微移开一点视线，白琳都会背着他悄悄死掉。 最初让白琳适应妖界的是他没错，但白琳真的开始适应了，他又担心的不行，甚至有点后悔将白琳带来妖界了。 白琳才那么小一点点，就算一时适应不了妖界的环境又怎样，他不该说那些话的....... 这种情况在烬渊履行王的义务时尤其明显。 各妖族长进谏都在专门的大殿内，那个大殿离白琳的位置稍微有点远，虽然烬渊在那里的时候也可以用神识看到白琳，但烬渊还是觉得很慌。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瞬间过去白琳身边，确认没事后再回来。 以至于很快白琳就发现，每次烬渊和她说去处理妖族事务了，没过多久就会突然回来一趟。 一开始白琳还没在意，以为烬渊是忘记什么东西，但后来也回过味了。 最离谱的一次，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妖正在大殿内，为了一件关于妖界资源分配的要事争得面红耳赤。 而烬渊高坐王位，看似在听，实则大半心神都系在白琳身上。 突然，他附着在白琳周围的一缕神识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这其实是白琳的灵脉吸收混沌灵力时一次正常的细微碰撞，连白琳自己都没在意，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在烬渊的感知里，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会有这种波动，他养的人不会要死了吧！ 想到这里，烬渊突然从王座上站起身，脸色瞬间绷紧，红瞳中闪过一丝慌乱，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当着这些大妖的面直接消失不见。 留下大殿内一众大妖面面相觑，僵在原地。 下一刻，烬渊已经出现在白琳身边。 他一把抓住白琳的手腕，温和的妖力探入她的体内，声音带着些许紧张：“怎么了？灵力反噬了？” 白琳被烬渊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如临大敌般的烬渊，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而此时她体内的那丝细微波动早已平息。 烬渊反反复复查探了三四遍，确认白琳真的一点都没伤到，那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弛下来。 他松开手，掩饰性地挪开了目光：“没事就好。” 说完，也不等白琳回应，又唰地一下消失了。 等他重新端坐回议事大殿的王座上时，众妖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王只是个幻觉。 烬渊面不改色地对下面还在发懵的大妖们淡淡道：“继续。” ....... 经过这件事，烬渊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那种焦虑的心情又控制不住。 就连在万妖宫内侍奉的小妖们都在私下里议论，什么王对这个带回来的凡人的态度，就跟山里刚生崽的母豹子一个样，恨不得把幼崽叼在嘴里才安心...... 若不是白琳身上确实没有妖族的血脉，绝对会有人怀疑白琳是烬渊在外流落多年的女儿。 若是往常，烬渊听见谁敢如此议论他，早就被他拖出去拔毛泄愤了。 但这一次，烬渊非但没生气，那双红瞳反而亮了起来。 幼崽？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烬渊纡尊降贵，亲自去拜访了妖界几位养育后代众多的雌性大妖！ 首先拜访的是天蛛一族的族长。 这是一位气质温婉中透着凌厉的女妖。 在她看到烬渊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妖王，居然一脸严肃地问她如何克制过度保护幼崽的焦虑时，她先是愣住，随即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了然。 “王上不必忧心。” “依妾身看，幼崽好奇是天性，您只需让她有底气去闯，也知道回头有路便好。” 天蛛族长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烬渊记着了，随后又去找了玄龟老祖母。 “王啊，孩子得像搓龟甲一样，得磨。您老捂着，就捂坏了。让她摔几个跟头，只要摔不死，爬起来就更结实。” 摔跟头，白琳现在不就在天天摔跟头，他真的很怕白琳被自己摔死。 这个没有参考意义，烬渊扭头就走了。 巨猿族母则拍着胸脯嗓门洪亮：“王上！俺们养娃就一条！扔出去！打不过别的崽就饿着！” “您瞅瞅俺家那群小崽子，哪个不是这么摔打出来的？您把那小人族也当咱妖族崽子养，准没错！别老瞅着，越瞅越娇气！” 烬渊听完，还是觉得不行。 白琳就是太不娇气了。 不过，经过了烬渊一圈的取经还是记了不少东西。 当然在烬渊取经的时候也时不时回去了好几次确认白琳还有没有好好活着就是了， 当天晚上，烬渊结合几位大妖的建议，制定出了一套护崽方案。 1、划定安全区：明确告诉白琳，万妖宫核心区域是绝对安全区，不会有任何危险；而宫外某些特定区域，则被划为挑战区，可能存在一些实力相当或稍强的妖兽或天然险境，允许她去探索和战斗，但烬渊会暗中设下结界，确保不会出现致命危险。 2.有限度干预：除非白琳遇到生命危险，或者情绪出现巨大波动，否则烬渊会强迫自己不去插手她的日常修炼。 3.求助：烬渊给了白琳一搓自己的眉心毛，告诉她若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捏住这搓毛，他立刻就能感知到。 4.转移注意力：烬渊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更勤奋地处理妖界政务。 第100章 鸡毛蒜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妖们发现自己能够见到王的时间变多了。 甚至有时候就算没什么事也会被叫过来陪着王。 偏偏他们的王又全程心不在焉，眼神频频飘向白琳在方向，最后甚至单手支额，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唉......” 这一声叹息，让众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众大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与烬渊关系最近的树妖小心翼翼地开口：“王上......何事烦忧？” 一提到这事，烬渊就打开了话头。 “本王担心，人族的灵脉，适应妖界的混沌灵气还是太过危险，可吾又不能时刻陪着他.......” 众大妖：“……” 虽然很想吐槽，但看着王上那难得流露出的真切烦恼，大妖们互相交换了眼色，开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巨猿族长率先嚷嚷：“王，这有什么难的！既然您不放心离那人族幼崽太远，那咱们就把议事的地方挪到她修炼附近不就行了！您一眼就能看到，保证安心！” 心思细腻的万藤老妖捻着藤须补充：“巨猿族长所言极是。况且，若是搬去那里议事，我等皆可分出部分心神，一同为您的幼崽护法。” 万藤老妖不会承认，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听到万妖宫里关乎王带回来的这只人的传闻，实在是好奇她的修炼情况，这才想趁机试试。 巧合的是，别的大妖也想看白琳，奈何平日里烬渊看的紧，他们只能从万妖宫伺候的小妖口中听到一二，如今见着着这难得的机会便纷纷附和。 “对啊！王上，咱们一起帮您看着！” “把水晶阁旁边的静室收拾出来，那里视野开阔” “咱们议事小声点，肯定吵不到幼崽修炼！” 烬渊听着部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原本的抗拒渐渐变成了：嗯，这主意不错。 他怎么没想到？把议事殿搬到孩子旁边不就行了？！ 还能拉上这群老家伙一起当保镖！ 烬渊直起身子，恢复了妖王的威严，但嘴角微微上扬：“既然都有此心意，那便依你们所言。即日起，议事暂移至水晶阁。万藤，此事由你督办，务必确保不惊扰白琳修炼。” “属下遵命！”万藤老妖躬身领命。 于是，没过几天，白琳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周围变得热闹起来了。 经常能看到烬渊和一众气息强大的大妖在不远处的静室议事。 而每当她修炼间歇，也能感受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白琳对这些目光倒是不在意，她只在意烬渊。 之前烬渊出去时总是动不动就回来，还一脸焦急。 现在烬渊好像安心了许多。 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看她一眼，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瞬移过来检查了。 ...... 这日，烬渊正慵懒地斜倚在静室王座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散发着幽光的灵珠，眼睛看着正在不远处运行周天的白琳，好不惬意。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凄凄切切的哭诉声。 “王！您要为老身做主啊！” 万藤妖族长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妖，手中抬着一株蔫头耷脑根系裸露的珍贵幼苗。 那幼苗呈现出七彩的光泽，一看便知非同凡品。 “又是何事？”烬渊眼皮都懒得抬，语气带着被打扰自己看娃的不耐。 “是……是裂角那个杀千刀的夯货！” 万藤族长提到这个就捶胸顿足：“老身耗费三百年心血，好不容易才将七霞琉璃木的幼苗培育到生叶子的阶段，就放在后山灵气最充裕的谷地里！结果那厮路过，以为是新长的嫩草，一口就给薅出来嚼了！等老身赶到，就剩这点根了！” 裂角，是妖界一位以头铁和胃口好著称的羊妖。 本体是一只太古魔羊后裔，实力强横，但脑子不太好使。 烬渊揉了揉眉心，对这种谁家宝贝被谁不小心吃了、踩了、撞了的戏码早已司空见惯。 他神识微动，瞬间便锁定了正在某处山崖晒太阳还打着嗝的裂角。 “裂角。”烬渊冰冷的声音直接在那羊妖脑海中炸响，“立刻滚过来。” 不过片刻，一道魁梧的身影便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正是顶着两只弯曲巨角一脸茫然的裂角。 “王上，您找我？”他嗓门洪亮，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就连白琳都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这一动，烬渊又紧张了。 白琳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应，落在烬渊眼中却如同惊雷！ “闭嘴！”一声蕴含着恐怖威压的低吼直接砸向裂角，成功让后者瞬间消音，只剩下瞪大的牛眼和一脸无辜。 与此同时，烬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白琳身边，不由分说地再次握住白琳的手腕，妖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生怕那一声吼震坏了他家崽纤细的经脉。 白琳：“......” 她无奈地抽回手：“我没事。” 烬渊仔仔细细探查了好几遍，确认白琳的灵脉平稳如初，连一丝波澜都没有，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实处，重新审理事务。 他对着裂角的语气算不上好：“你吃了万藤的七霞琉璃木？” 裂角眨巴着铜铃大眼，挠了挠头：“没有啊，我只吃了一棵闪着光的草，味道是不错，就是有点扎嘴......” 万藤老妖气得藤须直抖：“你！你这莽夫！” 烬渊面无表情地打断：“裂角，那是万腾的宝物。罚你百年内守护万藤的蕴灵药圃，若有丝毫闪失，本王拔了你的角给万藤当肥料。” 裂角一听只是看园子，虽然不情愿，但总比被拔角强，瓮声瓮气地应了。 万藤老妖虽然心疼幼苗，但得了裂角这等强力保镖看守最重要的药圃，也算意外之喜，只能悻悻谢恩退下。 白琳在不远处，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新奇。 在平天宗时，弟子间若有争执，往往要经过执事长老层层调查、对质、辩论，一套流程下来繁琐又耗时，最后还可能各打五十大板，落个和稀泥的结果。 哪像烬渊这样，不问动机，不看过程，直接就是你吃了，你赔，赔不起，就出力。 难怪烬渊要带她来妖界。 这里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要是她能够尽快适应混沌灵力就好了。 于是，烬渊发现白琳对自己更狠了，偏偏他还没办法。 第101章 三年后！ 三载寒暑不过是眨眼之间。 在无数次灵力枯竭与痛苦吸收的循环中，白琳终于第一次用完全的混沌灵力在自己的灵脉中运行了一个周天。 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原本只适应水属性灵力的经脉，如今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韧性更是远胜往昔。 灵力在其中奔腾流转，不再是以往那种类似于冰寒溪流的感觉，而是带着一丝混沌的灰蒙色彩，硬要说的话，像是一团灰色雾。 不过这些雾却可以随意地变成任何东西。 虽然现在白琳的感觉还非常微弱，但已经能够隐约理解烬渊所说的原始力量是什么了。 白琳的经脉经过了3年，终于和混沌灵气有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两年前时，她还只是能够将混沌灵气勉强留在灵脉里的程度，而现在却已经能够将其炼化成属于她自己的力量根基了。 比白琳更快知道她自己成功了的，是烬渊。 三年的时间，烬渊真就做到了几乎对白琳寸步不离。 他对白琳周身灵力波动的感知，甚至比白琳自己还要敏锐。 当那缕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终于在白琳体内顺畅地完成第一个完整周天循环时，烬渊立刻便睁开了微阖的红瞳。 白琳成了！ 烬渊猛地站起身，也忘了自己现在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形妖身。 来到白琳面前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爪子太大了，要是想摸白琳的头拍下去时能把白琳整个压住，毕竟身体太大了。 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的烬渊此时也忘了自己可以变成人型，只下意识选择了最能贴近白琳的方式。 他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白琳的额头，呼出的温热气息像吹动了白琳额前的碎发，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本王知道你能行。” 三年苦修，白琳的模样已从八岁稚童逐渐抽条。 如今十一岁的少女虽仍显纤细单薄，但原本圆润的脸颊线条稍稍拉长，显露出些许清丽的轮廓。 长年修炼让她的肌肤透着冰雪般的莹白，那双圆圆的眸子此刻映照着烬渊庞大的身影，也终于漾开了真切的笑意，清澈而明亮。 一直到刚才为止，白琳的经脉几乎时刻处于干涸与撕裂的边缘，很痛苦。 但此刻，看着烬渊比自己还要高兴的模样，那份已经在三年时间里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温暖的气息驱散了。 “这是大喜事，必须庆贺。”烬渊的红瞳熠熠生辉，“本王要昭告妖界，为你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宴会！” 烬渊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万妖来朝，共贺白琳成功的盛大场面。 但是白琳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现在只是堪堪能够将灵气炼化的程度，又没有做什么厉害的事，还是不要这么张扬了。 白琳扯了扯烬渊的白毛：“我现在只是刚刚入门，不过是踏出了第一步而已，还是算了。” 白琳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即便现在是在烬渊的庇护下，她也不想在自己还如此弱小的时候，就站到整个妖界的风口浪尖上。 更何况，白琳一直记着，妖界的妖王在预言书中并不是烬渊。 而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来达成这个结局，她现在也不清楚，只能先变强。 烬渊闻言，看着白琳的眼神也明白了什么，心中虽有些遗憾不能立刻向全天下炫耀他的人，但更多的却是赞赏。 不愧是他养的人，心性沉稳，不骄不躁。 烬渊从善如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慵懒，但红瞳中的喜悦并未减少：“是本王考虑不周.......不过，礼物可不能少，本王去去就回。” “嗯？”白琳抬头。 烬渊没等白琳再问，周身空间一阵波动，那庞大的九尾狐身影便悄然消失在原地。 好巧不巧的是，烬渊刚走，两只妖族就吵吵嚷嚷地冲进了万妖宫。 这两只妖族看见白琳也不觉得意外。 这些年，能够有资格进入烬渊的万妖宫的，要么是妖界有名的大妖，有实力，要么就是一族的族长，劳心劳力。 一来二去的，白琳和这些妖界的高层要员，也算是认识了。 就像白琳最初的感觉那样，妖界比起云灵界要简单的多，弱肉强食，你弱你挨打。 要是挨打了又气不过，那就来找妖王评评理。 白琳总结了自己这三年从静室中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王！您评评理！ 第二多的话是：王！属下要告发........ 好些时候，白琳都有一种错觉，好像妖界只有烬渊一只妖长了脑子，妖王的作用就是成为妖族的脑子。 此时进来的两只妖，一位浑身长满彩色鳞片，是歌声很好听的妙音鸟族长。 另一位是本体如山峦，呼吸如雷鸣的震岳犀族长。 除了烬渊规定的一年一次所有族长的进谏外，大部分妖来找烬渊的时候都是怒气冲冲的。 这两只也不例外。 他们看见白琳，便自动默认了烬渊就在不远处，当场就开始告状。 “王！您评评理！老犀牛的族群整天打呼噜！地动山摇！我家小辈们都没法练嗓子了！” 震岳犀族长鼻子喷出两道白气，委屈道：“王！属下要告发！是这群臭鸟一天到晚叮叮当当唱个没完，吵得俺们都睡不好，呼吸才重的！” “你简直是颠倒黑白！” “叽里咕噜说什么黑啊白的，说的屁话，听不懂。” 两妖直接就当着白琳的面吵了起来，一个嫌对方呼噜太响，一个怨对方歌声太吵，都声称自己才是受害者。 “你才放屁！我们那是高雅的艺术！王最爱听我们唱歌了！” “艺术个屁！就是王仁慈才不戳穿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是你们先呼噜大打扰我们！” “是你们先叽里咕噜乱叫些听不懂的噪音！” 两妖越吵越激动，妙音鸟族长甚至开始用翅膀尖指着对方。 震岳犀族长则是一副你再吵我就用角顶你的架势。 他们吵得投入，完全没发现他们口中的王一直没有出现这件事。 也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白琳神色越来越古怪。 在云灵界，修士间的冲突往往关乎资源，秘籍，或是大道之争，但是自从她来到妖界以后........ 眼看两位族长快要从动口升级到动手，互相指责的内容也从吵醒小辈上升到侮辱族群，白琳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个...........”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插入了两位族长的声波攻击之间。 第102章 马上10年后！ “若是你们互相觉得对方吵，那你们为何不换个安静的族群一起住呢？” 妙音鸟族长和震岳犀族长同时愣住，张着嘴。 对........对啊！ 妖界这么大，他们为什么非要死磕做邻居啊？！换个山头不就行了？！ 以前光顾着较劲，居然完全没想到这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刹那间，万妖宫一片寂静。 妙音鸟族长和震岳犀族长同时愣住，张着嘴，彩色尾羽和厚重的皮褶都僵在半空。 两妖对视一眼，脸上愤怒的表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 两妖再也没提找王评理的事，互相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便一起匆匆离开了万妖宫。 看那方向，竟是直奔负责妖界地域划分的执事官那里去了。 ........ 烬渊回来得很快。 两只妖刚离开不久他就重新回到了白琳身边，甚至有些让白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等自己把两只妖打发走才回来的。 烬渊出现在白琳面前时，手里托着一枚色泽深紫近黑，表面却隐隐有星河流转的奇异珠子。 “喏，给你的。”他将珠子递到白琳面前，“这是混沌元核，算是混沌灵气凝聚的结晶，内含一丝最本源的混沌意境。你将它佩戴在身上，能助你更快感悟混沌之力。” “这算是给你的贺礼，也是下一阶段修炼的辅助之物。” 白琳接过那枚混沌元核，珠子入手温润，并不冰冷，反而像有生命般，与她体内新生的混沌灵力隐隐呼应。 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知道这绝非凡品。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道谢，小心地将珠子收好。 她会和任何人客气，却唯独不会对烬渊客气。 烬渊满意地看着她的动作，随即神色一正，说道：“既然你已能炼化混沌灵力，算是打下了根基。” 烬渊本想让白琳休息一段时间，比如和他一起到处在妖界玩一玩再继续下一阶段的训练，但白琳一直惦记着预言书的事，总觉得自己不能休息。 放弃等死的时候自然是怎样都好，但现在白琳已经决定了要努力，那就得最好最好。 距离江临天成为妖王其实也就还剩几十年的时间里，她不能停下。 要来不及了。 烬渊看着白琳的脸色在听见他说休息的时候骤然变差，可偏偏还要估计自己欲言又止好几次，终究是没人信为难她。 “算了。” 烬渊叹息一声，便带着白琳来到万妖宫后方一片被强大结界笼罩的广阔场地。 这里的地面并非玉石，而是坚逾精钢的玄黑岩石，上面布满了各种爪痕和冲击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狂乱能量气息。 “此地名为千劫域。”烬渊介绍道，“是吾幼时突破用的地方。” 烬渊没告诉白琳的是，这个地方，可以通过输入灵力，改变时间的流速。 简而言之，只要他在千劫域外源源不断地向里面输入混沌灵力，那白琳的修炼速度就会成倍地增加。 代价是，他会虚弱一阵子。 他话音未落，也不见任何动作，整个场地的景象便骤然一变！ 原本空旷的场地瞬间化作一片烈焰熊熊的火海，高温扭曲了空气，无数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妖物嘶吼着从火海中诞生，朝着白琳扑来！ 白琳看着眼前的景色没有动作，只是突然问到一个问题。 “我现在体内的灵脉变成这样，是不是以后就只能吸收妖界的混沌灵气了？” 烬渊的口气突然傲慢起来：“妖界的混沌灵气能吃，云灵界那细分好的五行灵气自然也能照单全收。” “不过......”烬渊话峰一转，“那修炼效率，慢得跟蜗牛爬似的。” 否则他也不必非得靠吃灵石才能恢复。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撇了撇嘴：“需要恢复力量时，直接找几条灵脉，把里面的灵石吃了，比慢慢吸收天地间那点五行灵气快多了。” 白琳瞬间明白了关键。 但另一个更深层的问题，随之而来。 白琳看着自己掌心那缕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声音有些迷茫：“那.......我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人，还是......妖？” 烬渊闻言，红瞳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变回人型，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语气带着一种淡然与傲慢：“管他是人是妖。” “拳头硬，活得痛快，才是正经。” “力量就是力量。” 白琳听完，不再迷茫，抬脚踏入了烬渊为她安排的第二阶段的修炼。 她现在的灵力不再只是单独的冰属性的灵力，混沌灵力可以御万物。 普通人的天赋不足以让他们领悟每一种属性，只能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去钻研，才能达到极精的地步，这也是为何宗门会有百家的原因。 可白琳不同。 烬渊从当初白琳在平天宗进行万象阁的测试时就看出来了，白琳什么都能修炼，她和普通的人族修士不同，这才会毅然决然带她回妖界。 如今，白琳已经克服了最难的灵气适应问题，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再能阻挡白琳变强了。 要凌驾于所有人，当然是所有人会的东西她都得会，还得比别人更会。 在烬渊眼中，如今云灵界里除了玄清那老头，别的人都是半吊子，比不了白琳一根头发。 只不过，云灵界那点五行灵气对于大妖来说实在是稀薄，他才懒得带妖去攻占，此前会答应魔族，也不过是为了抓点人来给族中的小辈玩。 他现在的想法依然没变，前提是那群凡人别来惹事。 此时，烬渊看着千劫域中的火焰，想到白琳最初修炼的属性是水属性，直接用火还是太勉强了，怕把孩子烧出个好歹来，于是开口：“本王突然发现今日宜用水，我们先练水境。” 白琳：........ 其实她都可以的，她现在的灵脉中的灵力已经不是冰灵力了。 ...... 在白琳进行第二阶段的学习时，一个属于白琳的传说也在妖界悄然传开了。 白琳最初只是在两妖族长面前随便说了一句话，也没想到这件事的后续还会继续发展。 主要是这两位族长都是性情直率，藏不住话的主。 尤其是那妙音鸟，深受妖界各妖的喜爱，每个族群有点什么大事小事，都会请他们去唱一段。 在他们都解决了心头大患后，自然是心情舒畅，逢妖便说是白琳一句话点醒了他们的事。 于是，不过短短几日，妖界各处都开始流传起新的谈资： “听说了吗？妙音鸟和震岳犀那对老冤家，不吵了！” “王终于下令了？” “不是！是王养的那只人，一句话就帮他们解决了！” “一句话？！就这么简单？！” “不愧是王亲自养的人，果然不一般！”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版本也越来越夸张。 传到后来，几乎变成了白琳智慧超群，一言定乾坤，化解两大妖族百年恩怨。 很快，都有妖向烬渊提议，希望能够让白琳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帮助妖族解决族群之间的矛盾。 本以为这种利妖利民的事王一定不会拒绝，结果附和这个提议的妖都被骂了一遍。 还被罚去给白琳当陪练了。 哦，不是最初三只妖兽那种陪练。 而是陪着白琳在不同属性的千劫域修炼，必要时得替白琳受伤那种陪练。 第103章 心动 半年后，白琳已经顺利通过了水属性的千劫域，还顺便突破了金丹期。 但这是烬渊的时间。 从白琳感受的时间来说，她已经在千劫域中度过了整整5年，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16岁了。 可当白琳从千劫域中踏出，化出水镜看了看自己与五年前别无二致身形，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呆滞。 她没有四处去寻烬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闲下来了，烬渊很快就会出现在她的周围。 这次也不例外。 烬渊本就在千劫域外维持着两边的时间差，如今见白琳从出口出来了，气息也变成了金丹期的气息，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朝着白琳走去。 才刚刚走近，他便听见白琳罕见地有些慌张地问道：“烬渊，我的身体，是不是不会再长大了？” 烬渊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白琳为什么如此在意身形。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看的天蛛族长给他写的全年龄的育儿指南，上面写着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需要婚配，此时一定要保证孩子有一个强健且匀称的体魄，才能吸引到配偶。 难道白琳也到这个年纪了吗？ 算算时间，千劫域内也过了近五年的时间，好像也确实到人族婚配的时候了。 但是白琳的情况比较复杂，自己是不是该劝劝她呢........烬渊刚刚陷入沉思，就听见白琳接着用担心的语气说着。 “若是始终维持这般体型，近身搏斗时太过吃亏.......” 经过了五年的无休纯战斗，白琳满脑子都是对实力影响的考量。 烬渊还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闻声转过头，墨色长发如瀑，衬得那张俊美近妖的脸庞愈发白皙。 听明白白琳的担忧后，他的眼底瞬间漾开了笑意，如投入石子的潭水，波光潋滟。 “我当是什么大事.......”他低笑出声，嗓音里带着慵懒的磁性，“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白琳的额头：“千劫域的时间流速，本就与外界不同，外界半年，域内五年，有何稀奇？” “只要有妖愿意持续不断地向其中灌注精纯的混沌灵力，便能维持这种时间差。” 白琳以前在古书上面见过，有一些修炼宝地，可以用一年修炼出10年的效果。 外界都以为这是因在宝地之中可以修炼的更快，但直到有人真的发现了这种宝地，才发现没有什么修炼的更快的说法，只是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在宝地之中以为的10年苦修，在外面不过才1年。 这也就导致，这样的宝地对于天赋平平的修士来说没有什么用。 一件事情如果办不到，那么花了10年办不到，和花 100年办不到，没有任何的区别。 至于能够办到的人，在宝地苦修100年办到这件事，和在外界苦修100年办到这件事，如果没有很特殊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在外界还能更好地和在乎的人在一起。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一些看似很厉害的捷径，可实际上接触以后才发现，都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正常情况下理应如此。 可白琳现在的情况不正常。 她有天赋，缺的只是时间。 这样的宝地对于白琳来说刚好很有用。 白琳一直很担心自己修炼的太慢赶不上江临天来收复妖界的时间，怕自己帮不上忙，怕结局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现在她倒是稍微放心一点了。 在白琳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的时候，她又听见烬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傲然语气说着：“本王可不是那些一块灵石需要掰成两半花的穷酸修士。在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向本王开口。” “包括时间。” 在白琳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目光掠过白琳依旧带着点茫然的稚嫩脸庞，语气变得更为笃定：“当然，就算你不开口.......” “只要是本王能看出来的，也都会给你。” 烬渊还在那里昂着头彰显他身为王的骄傲，殊不知他以为理所应当的给予对白琳而言意味着什么。 8岁的白琳并不是很懂预言书里的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向那般不可挽回的结局，但现在16岁的白琳懂了。 林初瑶的爱慕者经常在预言书中提及白琳是一个坏种，天生的坏，无论什么都捂不热。 现在白琳觉得他们说的或许是对的。 她可能真的是坏种。 烬渊，唯一一个在她陷入绝境时拉了她不止一把的存在，可现在....... 白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不疼，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失控的悸动。 她飞快地垂下眼帘，不让烬渊发现她眸中翻涌的情绪。 心动。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白琳她自己都猝不及防。 可她细细一想，这让她如何能不心动呢？ 在她被命运抛弃，被同门孤立，被预言扼住喉咙，最狼狈不堪一无所有的时候，是烬渊不由分说地成为了她的支柱。 给她庇护，给她资源，给她连她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可能性。 而当她终于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又是他，毫无怨言地在一旁等待，倾尽所有地相助。 他会嘲笑她的笨拙，却从没怀疑过她能不能做到。 也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些理所应当地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对于她而言，是多么地洒脱与温柔。 可是…… 烬渊看她的眼神，那是看待幼崽的宠溺，和一种对自己的东西的期待。 他把她当小孩子。 可她却已经对这只妖有了非分之想。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不深，却无法忽略。 白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光影流转的千劫域入口。 十年域内光阴，外界不过半年....... 那她要待多久，才能让烬渊知道，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又或者，她能不能变得比烬渊更强呢。 如果江临天可以成为妖界的王，那她若是学会了御兽是不是也可以。 总归她跟在烬渊身边的前三年，自认若只是王的事务，她应该会比烬渊做的更好。 这样的话，烬渊就可以不用承受伤害，也可以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心思电转间，白琳已然计算清楚。 当她再次抬起眼时，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已沉淀下去。 她看向烬渊，表情与从前一般无二，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 “谢谢你烬渊。”她的声音平静。 我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一切，包括你给的时间。 “我想开始下一阶段的修炼了。” 烬渊对于白琳的着急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白琳在他的眼中一直这样。 看着千劫域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白琳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走向那处能扭曲时光的修炼之地。 烬渊看着白琳的背影，隐约觉得小东西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但具体是什么，他并未深究。 只要她愿意变强，愿意往前走，他便会为她铺平道路，无论那需要耗费多少资源与时光。 第104章 霸道白琳强制爱 最初白琳的修炼还需要烬渊派去的大妖看着，偶尔出来的大妖身体上还会挂彩。 可从第二年开始，和白琳在一起的大妖就已经毫发无损了，甚至每个出来的大妖都会感叹一句，王养的人好厉害。 第三年开始，白琳在这些大妖的口中已经不再是王养的人，而是白琳。 第四年，她的名字变成小琳儿。 第五年，所有大妖都说白琳已经不需要别的妖陪着了，他们与其跟在白琳身边浪费时间，还不如和王一起维持千劫域。 最初烬渊用自己的妖力维持千劫域培养白琳时，其实所有的大妖都是反对的，只是烬渊没听。 他是王，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向千劫域输入妖力，本质是用外面的妖的实力来换里面的妖变强。 当初烬渊变强时，在千劫域外至少有百位大妖轮流支撑，这才能保证千劫域数十年如一日地运行。 可现在烬渊竟然想凭一己之力维持千劫域，大妖们不仅仅是担心烬渊的身体，更担心因此产生的因果。 烬渊非要这么干的理由也很简单。 白琳是他养的人，白琳想要变强，那他就让白琳变强，没有白琳想要变强却让别的妖献祭妖力的道理。 他的人，要他来养。 而在众妖的眼中，王神圣不可侵犯，白琳只是一个王带回来的凡人，凭什么需要王损耗身体背上因果只为了让她变强。 世间万物都有平衡之法，错位时间要付出的并不只是妖力，还有气运，也就是俗称的因果。 在千劫域中的人修炼完成后，千劫域停止运转半个月内，此前维持千劫域运转的妖身上就会出现变化。 首先是变弱。 实力会变得只有不足以往的十分之一。 虽然王的实力只有十分之一也很强，并且在妖界也没有人能够对王造次，但是更重要的气运。 在接下来的同等的时间里，维持过千劫域的妖都会变得很倒霉，轻者缺胳膊少腿，重者丢掉性命。 千劫域维持的时间越长，虚弱的时间也就越长。 当初烬渊在离开千劫域后，为了护住为他维持千劫域的百名大妖，和他们同行同住了整整百年。 为的就是能够在出现的意外的时候及时为这些妖解决出现的意外，让他们不至于因气运有损而受伤。 当年的烬渊有这样的实力可以护他们这些鞠躬尽瘁的下属周全。 那白琳呢？ 她能有这个实力护王周全吗？ 虽然王的周全已有万妖相护，就算白琳没那么厉害也可以，但这些妖真正担心的是，为了白琳，烬渊宁愿损伤气运，这样值得吗。 烬渊没有解释太多。 只有他知道自己要不是遇见白琳早就被那些阴毒的凡人玩意儿害死了，别说是气运，他这条命本来就是白琳给的。 能够这么快就恢复妖力，也是多亏了白琳将她手中的灵石全部给了自己。 可是烬渊不会向妖解释的太多。 他是王，王濒死的故事并不是他想广而告之的事情，这种事有白琳知道就够了。 从第6年开始，千劫域的形态变化就已经不需要烬渊去进行转换了，白琳自己就可以让千劫域随着自己的心意进行变化。 可妖的质疑和对烬渊的劝解却从未停止。 直到白琳从千劫域出来的那一天。 那日，千劫域入口那流转不息的光幕，骤然停止了波动。 原本弥漫在整个千劫域的属于烬渊的磅礴妖力，也不再被千劫域本身所吸收，仅仅只是流于表面。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大妖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一个方向。 而一直维持千劫域运转的烬渊，眼底深处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身影自千劫域平静的光幕中，缓步踏出。 昔日的孩童轮廓已被时光悄然抹去，那张脸褪尽了最后一点婴儿肥，显露出清晰而流畅的颌线。 下巴微尖，却不显刻薄，眉眼舒展，鼻梁挺秀，唇形薄而线条分明，组合在一起，构成一种干净又疏离的清丽。 这种美像是雪后初霁时静静倒映着月影的深潭，带着天然的距离感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她站在那里，身形已然抽长，有了少女初成的窈窕之姿，却依旧带着几分未完全长开的单薄。 然而，正是这份单薄，与她周身那无形散发的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不过，白琳的外形如何，只有人族会在意，现在在她面前的都是妖，尤其是白琳最在意的烬渊，更是妖中之王。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白琳的脸，也不是白琳的身体，而是白琳的气息。 现在是白琳进入千劫域的第10年，也就是说，白琳已经在千劫域中度过了100年。 此时她的身上有一种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存在感。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周围空间的中心，光、声音，乃至流动的混沌灵气，都在她身周放缓了脚步，带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白琳抬起眼睑，露出一双瞳孔。 那双眼眸，已经化为了更为深邃的灰银色，眼中的迷茫与脆弱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混沌本身的漠然。 烬渊看着这样的白琳，红瞳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满意。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像过去那样揉揉白琳的发顶，或者用指尖轻点她的额头，然而，他的手刚抬起些许，便对上了白琳那双灰银色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依赖、喜悦，或者是变强后的愉悦，反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烬渊顿住了，转而自然地抓起了白琳的手，毫不见外地将自己的妖力探入了白琳的灵脉，甚至还在她的识海外转了一圈，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烬渊疑惑了。 白琳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白琳看着烬渊那依旧是看小辈的眼神，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感觉果然如此。 在妖族，形貌的改变确实无足轻重，更何况，妖和人的审美本就不同。 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烬渊，我回来了。” 第105章 你是需要被庇护的存在 烬渊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琳就只叫他烬渊了。 不过只是称呼而已，烬渊并不在意白琳如何称呼自己。 烬渊也好，毛团也好，只要能让他知道这是白琳在叫他就行。 不过让烬渊现在觉得心里有点奇怪的不是烬渊这个称呼，而是白琳说的后面几个字。 我回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他是妖界之主，是至高无上的王。 臣民对他只有敬畏的叩拜，从出生开始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恭迎王上和幸不辱命。 从未有妖，也从未有人，将回到他身边这件事，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口过。 这种感觉，很奇异，让他的心口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 烬渊看着眼前气息已然大变的少女，并不感到陌生，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孩。 从白琳踏入万劫域开始，他就知道白琳一定能做到。 烬渊现在犹豫的是怎么回答我回来了这句话。 育儿手册上面只写了孩子出发时要叮嘱哪里危险，哪里不能去，以及不能拔虎妖屁股上的毛，但是没说怎么回答我回来了。 白琳见烬渊陷入莫名的沉默，也罕见地没有说话，只是等待。 烬渊想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平日里慵懒威严的语调，此刻竟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回来就好。” 仅这一句话，倒是让白琳笑了出来，她看着烬渊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失落：“是因为我们许久未见了吗，你看起来有些冷漠。” 他冷漠吗？ 烬渊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是王，他和任何人说话都是恩赐，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冷漠。 但既然是白琳说的，烬渊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怎么打破这种冷漠。 其实他也觉得白琳有些变了，说不上来，但感觉应该是更亲近了。 想到亲近，烬渊突然懂了。 幼崽很容易感到不安，狐妖一族一般都会给幼年的狐狸顺毛以示安抚。 但是白琳又没有那么顺滑的毛发，既然如此....... 烬渊看向白琳一头飘散的长发，那他就给白琳梳头好了。 “过来。” 白琳依言走了过去，带着一身尚未完全内敛的混沌气息，安静地站在烬渊面前。 尽管此时白琳的身量长高不少，却仍需微微仰头才能看清烬渊的面容。 白琳其实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形。 她可以比烬渊更高，只是白琳又会不受控制地想着，是不是烬渊也会更喜欢林初瑶那种会示弱的人。 等回过神来时，她的身高也已经定下了。 烬渊没有发现白琳现在千奇百怪的想法，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温和的妖力，轻轻拂过她长及腰际的乌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流淌着温润灵光的玉梳。 “转过去。”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奇异的缓和。 白琳顺从地转身，背对着烬渊。 她能感觉到烬渊微凉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后颈，玉梳穿透发丝的触感缓慢而仔细，就像她小时候那样，烬渊还是外冷内热的体质。 烬渊的动作算不上娴熟。 他统御万妖，却从未做过如此细致的事情，但他做得极其认真。 白琳能够感觉得到。 “你独自一人在千劫域里，可曾受伤？”烬渊一边梳理，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白琳在千劫域内度过了百年。 前50年，她的修为最高只是元婴，不过在有一次因为失误而濒死后，白琳便顿悟了，发现了一种新的混沌灵力的运转和使用办法。 在那之后，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了元婴，踏入了化神境界。 白琳受伤濒死的事被她悄悄瞒了下来，她怕若是烬渊知道她受了重伤就不会再让她继续修炼了。 而和她同行的妖也是怕王知道后担心，便答应白琳帮她瞒着。 好在白琳争气，在那次濒死后，便彻底站了起来，再没受一点伤，就连修为也水涨船高。 按照白琳计算的时间，她在50年前就已经步入了化神境，按照她的突破速度，再过50年也该差不多踏入大乘境了，但没想到，50年过去，她还是卡在临门一脚，怎么都过不去。 白琳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契机，再继续埋头苦修已经没用了，这才离开了千劫域。 在千劫域内经历的所有苦难都被白琳一笔带过，她只是说道：“小伤难免，但都无碍根基。” “嗯。”烬渊应了一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却没有任何的不适与尴尬，反而流淌着静谧的暖意。 玉梳划过发丝的细微声响，让两人都觉得舒适。 过了许久，烬渊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帮白琳顺完毛以后就用妖力给白琳变了一个和自己同款的高马尾发型。 烬渊不喜欢人族那种复杂的头型，在他的理念中，他用的，就是最好的。 而现在，他已经把自己最好的给白琳了。 “好了。”烬渊的声音里带着满意。 白琳转过身，一头乌发已被梳理得顺滑无比，在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她抬眼看向烬渊，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红瞳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谢谢。”她轻声道。 烬渊将手中的玉梳递给她：“给，以后你都用这个。” 白琳接过玉梳，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的灵力与她体内的混沌气息隐隐共鸣，绝非凡品。 她握紧玉梳，抬头看向烬渊，灰银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忽然问：“烬渊，我现在还算是个孩子吗？” 烬渊闻言，红瞳微微闪动了一下。 白琳这个问题，让他莫名想起来自己。 当初他虽然在千劫域修炼了千年，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和别的妖接触过。 刚从千劫域出来，他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便登上了王座，按照血脉的指引，保护自己的下属，保护妖界。 那时候其实他什么都不懂，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很强。 遇到不懂的事情，只要他先开口责骂，别的妖也就不敢多问了。 他真正开始了解世间事，也是在这几次的重生之中。 就连白琳的存在，也教会了他很多。 刚出千劫域的烬渊在想什么呢？ 烬渊以为时间太久自己或许已经记不起来了，可此情此景他才发现，原来他当时想的是：谁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烬渊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拂过了白琳额前一丝不存在的乱发，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在本王眼里，你永远都是需要庇护的存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好像，还有些遗憾。 第106章 盛会不邀请圣兽麒麟？ 烬渊口中的庇护，不仅仅是保护白琳的安全，更是让她不必像当年的他一样，独自面对一切。 他以为，这是他能给予的最珍贵的东西。 但在白琳的感受中，则是她还不够强，还被定位在一个受保护，被俯视的位置上。 可她眸中的微光只稍微黯淡了一瞬。 随着手上戒指星光一闪，她眼中的情绪便被一种更为清冷的倔强覆盖。 白琳微微后退了半步，拉开了那和烬渊之间令人心悸的距离。 烬渊倒是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再次提起了当初那个曾被拒绝的提议。 “你此番突破，本王想为你举办一场盛会。” 白琳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待。 千劫域的维持需要烬渊。 自己在千劫域内待了百年，烬渊又何尝不是陪了自己近十年。 她没有理由再拒绝。 白琳微微颔首，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好。” 得到白琳的同意，烬渊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开始兴致勃勃地盘算要把什么东西展示出来。 举办宴会是鸟族最擅长的事情，烬渊用两天的时间拟订了宴会的流程后，便交给千灵鸟去办了。 烬渊的要求是越快越好，最好是10天之内。 为了王的命令，众妖自然是竭尽全力。 其中千灵鸟族长知道王的宴会是为了白琳所举办时，坚持想要再看看现在的白琳变得怎么样了。 毕竟那天千劫域方向传来的气息，不止是它，整个妖界都似有所感。 当初白琳只在妖界留下了那样一个聪慧无比的传说就进入千劫域闭关了。 闭关期间，王更是寸步不离守了10年，如今一出现又是让王为她举全妖之力欢庆。 千灵鸟族长认为，只有它亲眼看看白琳成长为了怎样的人后，才可以将宴会做到最好！ 对于这样的合理要求，烬渊自然同意了。 白琳出关以后，烬渊本以为按照白琳这种修炼狂魔的性格，一定会吵着要去妖界危险的地方历练，可恰恰相反，白琳竟然在出关后，和他寸步不离。 烬渊在处理妖界琐事，白琳也会待在烬渊的身边，也不多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修炼。 除非有妖问她，她才会答上几句。 烬渊发现白琳对别人好像变得冷漠了许多。 不过这是好事，这样就不会为了太多的琐事而烦恼了。 反正，白琳对他不冷漠。 烬渊还发现周围没有其他妖以后，白琳总喜欢靠着自己。 在人形时白琳喜欢趴在他的肩上，是妖形时喜欢趴在他的背上和肚子上。 至此，烬渊更加肯定，白琳就是和他一样，在千劫域待久了，于是更顺着白琳了。 至于千灵鸟族长亲自见过白琳后，内心震撼不已。 它敏锐地意识到，这场宴会若是办好了，是向所有妖族展示妖界实力，增强凝聚力的绝佳机会！ 自从云灵界和妖界签订了共生协议后，只要是和人族签订了契约的妖族，都会去云灵界生活。 若他们在云灵界诞下后代，后代在云灵界的五行灵气中长大，自然无法适应妖界的混沌灵力，更不会回来妖界生活。 久而久之，云灵界那边的妖是越来越多。 就连原本很多在妖界诞生的妖，也因为混沌灵气的修炼难，而选择了和人族签约，去云灵界用更加简单的五行灵气修炼。 妖界的大妖，越来越少。 可现在，有个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白琳。 白琳本来是人族，可她却在适应了混沌灵气后变得无比强大，这不是在向那些常年待在云灵界的妖说：连人族都能在我们的土地上蜕变得如此强大，你们这些废物还看不清局势吗？！ 想法是好的，但千灵鸟也不敢私自做主。 它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烬渊，烬渊别的没怎么在意，就听见了一句话，通过白琳向所有妖展示妖界的强大。 这不就是白琳已经是妖界的人了的意思吗？ 那还说什么，就这么办。 于是，一道带着特殊妖力波动的王令邀请，以御兽宗为起点，迅速席卷了整个云灵界。 所有妖族，无论是否与人存在契约，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讯息——妖界将举办盛宴，特邀所有妖族回归同庆！ 众所周知，所谓的灵兽是人族这边的叫法。 实际上，只要是开了智的兽，都是妖。 于是这道邀请，瞬间在云灵界炸开了锅！ 回妖界！参加王举办的盛宴！ 护山灵鹤不再优雅踱步，而是围着宗主不停转圈：“放我回去！就一天！我保证回来以后给你守山一千年不偷懒！” 某丹师的火焰貂把自己最宝贝的尾焰凝珠推到主人面前，小爪子作揖：“主人主人，求求了！让我去嘛！我回来给你烧火炼丹，火力保证比以往旺三成！” 某大派长老的本命玄龟，罕见地主动从沉睡中苏醒，慢吞吞并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要回妖界见见世面的意愿....... 这些妖兽最初还和自己的契约主人有商有量的，被拒绝以后也是火气上来了。 而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正是御兽宗。 御兽宗弟子本就是练的和妖共同修炼的路子，没了妖兽实力轻则少一半，多则全没，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同意自己的契约兽去参加那劳什子的盛会。 除了个别当天没什么事的弟子同意了自家契约兽离开，别的几乎都被拒绝了。 于是，在御兽宗内，几乎超过九成的妖兽都躁动了起来，一起罢工抗议。 修炼场上，灵兽宁愿违抗契约也不听指令。 日常的巡逻守卫，也因为搭档灵兽的心不在焉而漏洞百出....... 尤其是外出历练的，更是头大。 御兽宗高层愁死了。 答应吧，宗门几乎要停摆一日，且担心这些灵兽回去后心思野了，甚至直接就不回来了。 不答应吧，又怕寒了契约伙伴的心，影响日后默契。 最终，在众多长老被自家本命灵兽闹得实在没办法之后，御兽宗只能派出他们的少宗主跟着这些灵兽一块回去。 至少能够保证，这些灵兽去了还会回来。 可江临天接到这个任务后才终于确定，所有的灵兽，妖兽，不论实力高低都被邀请了。 就连他的三只契约兽，也有两只说受到了王的召唤。 只有麒麟，没受到任何影响。 “有意思。”江临天把玩着手中那枚任务令牌，目光投向身旁祥光缭绕的麒麟，“麒麟，如此盛会，唯独落下了你........这是觉得你圣兽麒麟，不配踏足他妖界之地？” 麒麟慵懒地抬了抬眼皮，金瞳中闪过一丝无奈。 江临天站起身，周身元婴境的气息磅礴而自信：“我偏要带你去。” 第107章 原来她闭关那么久了 此刻的江临天，对妖界庆典的主角还一无所知。 且不说妖界的庆典没有点明白琳的姓名，就算说了，江临天也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在他的认知里，那个曾在月光回廊中让他心甘情愿喊出师姐的白琳，此刻应该还在平天宗某处安然闭关。 这些年，他并非完全忘记了白琳。 白琳刚回宗那几年，他也会因为听说了白琳遭受无端的指责想着去平天宗宽慰她，但得到的回复始终是白琳正在长期闭关，不容打扰。 那段时间江临天总是时不时就过去看一眼白琳出关没有，也会仗着自己少宗主的身份，教训平天宗那些乱嚼舌根的普通弟子。 可后来他正式开始接手一些宗门事务再加上修炼到了突破的关口，忙于修炼之下，那份因欣赏而起的记挂，终究是渐渐淡了。 反倒是和林初瑶的接触多了起来。 想到林初瑶，江临天决定今天去看看那丫头有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又在偷偷哭。 江临天拿出从罗昀那里顺过来的令牌，心中盘算着找个什么由头去见林初瑶。 虽说他现在和林初瑶的关系比以往近了，但以他御兽宗少宗主的身份，总不好显得太过殷勤。 最初几年罗昀时不时就会跑去平天宗看林初瑶的情况。 罗昀怕被他的师父说教，便会拉着江临天一起。 后来江临天忙着修炼没时间去了，罗昀又跑的太勤，被掌门禁足，于是去看望林初瑶的任务就被罗昀求爹爹告奶奶地交到了江临天身上。 也正因如此，江临天的手上才会有自由出入平天宗的令牌。 只是........ 江临天的手无意识地摸着令牌的表面，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情了。 无论是他对白琳的记挂，还是和罗昀之间的兄弟情义。 ....... 江临天所有的复杂想法在刚靠近林初瑶居住的小院时，便几乎消散了干净。 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罗昀毫不掩饰关切的声音：“初瑶，这暖玉髓对温养经脉最是有益，我特意从父亲库房里求来的，你定要每日服用.......” 江临天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心中不可控制地涌上一股不悦。 近两年来，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每次看见罗昀这那副小心翼翼，恨不得将一切捧到林初瑶面前的样子，就让江临天心头莫名发堵。 最初江临天以为自己是为了兄弟鸣不平，直到最近这段时间，他才发现不是这样。 江临天整了整神色，换上平日里那副风流自信的笑容，毫不见外地走进了林初瑶的院子：“阿昀你也在？真是巧了。” 院内，林初瑶正坐在石凳上，面色带着她惯有的苍白柔弱。 在见到江临天出现的时候，她眼中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垂下眼帘，轻声唤道：“江师兄。” 林初瑶自以为看见江临天的欢喜隐藏的很好，但其实这些小神情全都被江临天尽收眼底。 江临天看着林初瑶这这般模样，刚才心中升起的烦闷稍微消失了一些。 但烦闷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罗昀见江临天不请自来，心里也开始烦了起来。 但碍于江临天的身份和与自己多年的情义，还是勉强点头：“临天，你也来了。” 江临天仿佛没看到罗昀的冷淡，目光落在石桌上的暖玉髓，笑道：“阿昀还是一如既往，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林师妹。” “不过，经脉之损非一日之功，还需循序渐进，用太多猛药，只怕虚不受补。” 江临天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却带着点挤兑罗昀的意味。 果然，罗昀听出了言外之意，脸色一沉：“不劳费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临天你，御兽宗事务繁忙，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少宗主怎有空来平天宗？” “我与林师妹投缘，来看看她，有何不可？”江临天故意看向林初瑶，眼中带着笑意，就好像在说我与她的事情，与其他人有何关系。 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为这句话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林初瑶适时地轻咳两声，柔声道：“两位师兄不要因我争执，初瑶承受不起。” 江临天和罗昀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不要让林初瑶感到为难。 就在这时，院外路过几名平天宗弟子，看见江临天和罗昀都在，便驻足观望。 这些年，江临天的名声很大，甚至是有些人口中的云灵界第一天才。 毕竟江临天才30岁出头就已经突破了元婴期。 正常来说，30多岁结丹便已经是顶级的天才了，可江临天如今却将这个水平硬生生地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江临天也是云灵界有记载以来，最快突破元婴期的人，没有之一。 或许其中有麒麟的助力，但能和麒麟签订平等契约，也是江临天自己的本事。 “那不是御兽宗的少宗主和罗昀师兄吗？他们今日又来看林师姐了啊。” “唉，林师姐人缘真好，这位少宗主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我们要是也能有少宗主这样厉害的前辈就好了.......” 听见这话，另一位弟子似乎是不太乐意了：“这有什么的，你是不是没见过当年那场比试？咱们宗里那位小师姐，要是没闭关那么久，现在恐怕风采更盛吧？” “你说的是.......白琳小师姐？那位八岁就大放异彩的天才？实不相瞒我就是为她才来的平天宗，结果一直没见着人。” “对啊！冰系天灵根呢！这一晃都闭关十四年了吧？一直没听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琳二字清晰地飘入院内，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江临天身形微微一滞。 白琳这个名字，已经在他记忆里尘封了许久，此刻被骤然提起，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欣赏，也有一丝淡淡怅惘。 原来已经闭关这么久了....... 然而，不等江临天细品这些复杂的情绪，旁边的罗昀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转过头，对着外面那几个弟子怒喝道：“住口！你们提她做什么？！” 第108章 都给老子停下 这一声，不但让外面弟子瞬间噤若寒蝉，也让江临天和林初瑶都愣住了。 罗昀胸口起伏，显然怒气未平，他语气激愤，开口就是为林初瑶鸣不平：“若不是她不肯用心头血相救，初瑶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当年我爹就算背上不仁不义的名声也要保住她的天赋，可她的天赋若真的比得过一条人命，会14年都无法突破金丹吗？我看这就是她恶毒的代价。” 江临天皱了皱眉，觉得不是这个道理，十四年前的那次对峙，他记得很清楚，不是白琳的错。 可此时林初瑶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绝望与痛苦，眼圈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江临天又将这种感觉抛之脑后了。 其实在起初，江临天对林初瑶这套柔弱可怜的做派颇为反感。 再加上麒麟完全无法判断林初瑶的话是真是假，让江临天觉得林初瑶这个女人真是又假又麻烦。 要不是看在她确实是拿命救了罗昀的份上，他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 但突然从有一天开始，他体内的麒麟就能够感知到林初瑶话中的真假了。 江临天以为是林初瑶身上的法器终于失去了作用，兴奋地想用麒麟看清林初瑶的真面目。 可麒麟却说，林初瑶口中没有半分虚言，她的许多话，比起装可怜，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这个由麒麟进行的判断，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江临天对林初瑶的看法。 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因为对林初瑶的误会而对她不假辞色是真的不应该，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和想要纠正误解的念头。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反而比以往亲近了不少。 如今见在场的人都被罗昀的突然发难吓着了，江临天出声打圆场：“好了，阿昀，少说两句。” 随后江临天目光扫过院外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弟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才转向罗昀和林初瑶。 “陈年旧事，各有立场，如今再争辩孰是孰非已无意义。” 江临天语气平和，没有附和罗昀对白琳的指责，但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为白琳辩解。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也轻松了起来：“我今日来主要是因妖界盛会一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林初瑶的反应。 见她因自己转移了话题，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连那股泫然欲泣的哀戚之气都消散了不少，心中便一定。 林初瑶当年为救罗昀经脉尽毁，后来用了一种罕见小妖的躯体经络进行修补。 这种特殊的经脉构造虽能在云灵界勉强维持修炼，但其根源力量实则源自妖界，需要定期以精纯的混沌灵力滋养才能保持活性，否则仍有萎缩的风险。 以往，怕林初瑶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直接跨越界域的压力，每次林初瑶有需要时，都是罗昀小心翼翼地将被驯化过的混沌之气渡入她体内，过程繁琐且对契约兽的损耗不小。 如今，既然能借着护送灵兽的名头亲赴妖界，江临天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妖界的混沌灵气十分浓郁，对于需要温养根基，重塑经脉的林初瑶而言，无疑是绝佳的补益之所，效果远胜于这些年的间接汲取。 “我打算不日便启程前往妖界，妖界混沌灵气浓郁精纯，若林师妹随我同去，身处其境，或可一劳永逸，彻底修复你受损的经脉。” 江临天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与承诺：“届时我会亲自为你护法，定保你无恙。” 林初瑶眼中瞬间迸发出希冀的光彩，激动地微微颤抖：“真的吗？江师兄.......我，我真的可以.......” 她话语未尽，已是眼圈微红，感激涕零之态做得十足。 江临天见状，心中那份保护欲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涌，语气更显温和：“自然。” 然而，这温情脉脉的场景还未持续片刻，就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去妖界？那我也去！” 罗昀直接站到林初瑶身侧，以一种护卫的姿态看向江临天：“临天，妖界环境复杂，初瑶身体未愈，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我定要同行！” 江临天看着罗昀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心里当然是不乐意罗昀跟着，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阿昀你有心了，只是此行.......” “不必多说！”罗昀打断他，态度坚决，“我这就去禀明父亲，准备行装！” 说完，罗昀不等江临天回应，直接转身离去，生怕江临天拒绝他把他撇下。 江临天看着他的背影，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算了，多一个金丹期的罗昀，路上确实更稳妥些。 尽管他并不喜欢罗昀对林初瑶那过于露骨的态度。 ........ 罗昀的行动力极快，不出半日，他便带着罗舟的意思回来了。 罗舟听闻爱子想和林初瑶一同前往妖界，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 他深知妖界机遇难得，尤其是对经脉有损的林初瑶而言，更是至关重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罗舟打开了珍藏的宝库，取出了数样光华流转的护身法宝，顶级丹药，最后，还给了罗昀一艘攻防兼备的灵舟。 那灵舟通体流转着星辉，船身似有银河虚影缠绕，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空间波动。 “这是......”江临天目光一凝，“星河渡？” 这艘灵舟他太熟悉了。 当年白琳来御兽宗和他偶遇时，乘坐的便是这艘星光熠熠的星河渡。 彼时，那才8岁的少女已经前呼后拥，地位超然。 而那时的林初瑶是什么光景？ 似乎顶着罪人身份，在所有人面前小心翼翼。 如今十几年过去，当真是物是人非。 江临天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感慨。 可太淡了，尚未扩散便已平息。 星河渡悬浮于平天宗山门前，吸引了不少弟子驻足观看。 罗昀正小心地关照着林初瑶，准备登舟，江临天在一旁静静看着，气氛看似和谐。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怒气的厉喝骤然响起：“都给老子停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罗鹤轩面色沉郁，目光直直盯着那艘灵舟上。 “罗鹤轩？你来做什么？”罗昀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将林初瑶往身后挡了挡。 罗鹤轩根本不看他，手指着星河渡，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带着嘶哑：“这星河渡，谁允许你们动用的？宗内灵舟那么多，为何偏要用它？！” 第109章 去把林初瑶扯下来 罗鹤轩的目光扫过林初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 自从他知晓当年的真相，林初瑶自己被魔族附身被迫自绝经脉，却想逼白琳付出心头血来救她，他就对这个女人的虚伪和狠毒就憎恶到了极点。 可偏偏所有人都向着她，反而是什么都没做错的白琳被迫去闭关，一去就再没出来。 这几年，他因白琳闭关不出，心结难解，连修为都停滞在金丹期难以突破，可偏偏他又没办法对林初瑶做什么。 他想动用家中的势力将林初瑶关起来等白琳出来就把林初瑶折磨一顿出气，可是罗舟不同意。 他的母亲也不愿意没有任何好处地和罗家其他脉系对着干。 想从宗门下手，但罗鹤轩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宗门里半数以上的弟子和长老都顺着林初瑶，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就连闻越也劝他放下，说什么白琳现在还在宗门内，真要撕破脸大家都不好过。 真是笑话，他需要给谁脸？ 从他进入这个宗门开始，他就知道只有白琳才配的上他给脸，别的都随便。 只是罗鹤轩现在因心结卡住了修为，没办法靠自己的实力摆平这些事，家中又还未完全掌权，这才一个人在平天宗受了10年的气。 这10年受气也就算了，有闻越在边上劝着，他大部分时候对于那些提到林初瑶的言论还能忍。 但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星河渡可是白琳曾经出行时用过的灵舟，凭什么要给林初瑶这个女人坐。 她有什么资格用和白琳一样的东西？ 看到林初瑶站在星河渡的阶梯上，罗鹤轩心中积压数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林初瑶被罗鹤轩看得身子一颤，往罗昀身后缩了缩，眼圈立刻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可她在心里已经恨极了。 这些年她已经把当初难攻略的人都重新攻略了一遍，还剩下一些对她的态度不是迷恋，但也近乎喜欢。 只有罗鹤轩的态度对她还一直保持着厌恶，还有玄清，对她十分漠视。 总归罗鹤轩现在的修为停滞在金丹期，罗家的助力由罗昀也能提供，林初瑶也就没怎么管罗鹤轩了。 可她没想到罗鹤轩这么能坏事。 林初瑶垂下的眼中闪过杀意，她要想办法将罗鹤轩找个机会灭了，还不能让人查到她的身上。 罗昀见林初瑶委屈的模样，也是护花心切，直接向前一步站在林初瑶身前，对罗鹤轩怒目而视：“罗鹤轩！你发什么疯！星河渡是父亲允许我使用的，有何不可？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允许？呵！”罗鹤轩嗤笑一声，充满了讽刺。 即便处于盛怒之中，他周身依旧散发着属于顶级修仙世家嫡系子弟的华贵与锐气。 十四年光阴，罗鹤轩也早已不再是昔年傲慢但纯真的少年。 他身着一袭玄色暗银云纹锦袍，是由阵法大师亲手绘制防护符文的顶尖法衣，流光内敛，价值连城。 腰间束着一条镶嵌凝神静魄玉的墨玉腰带，仅是这块宝玉，便足以让一个小型宗门倾家荡产。 罗鹤轩的脸长开以后，如今也算的上是俊朗非凡，剑眉星目，是极为出色的样貌。 然而，常年积压的心事与修为停滞的郁结，使得那份俊朗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鸷。 不过尽管罗鹤轩的修为停滞在金丹期，但罗家倾注在他身上的资源何其庞大，使得他周身灵力凝实厚重，远超同阶，只是缺乏了那关键的突破契机。 此刻，这声嗤笑从他口中吐出，仅仅站在那里，不需要任何动作，那身顶尖的行头与内敛的气息，便无声宣告着他的身份与在背后支撑他这份傲慢的庞然大物。 “既然是允许，那你就该清楚到底允许的是谁！她林初瑶有哪门子的脸，坐上这星河渡？！当初她和她师父怎么逼白琳的，你不清楚吗？！” 罗鹤轩相信他舅舅罗舟，虽然这些年罗舟看起来有点糊涂，但应该还没完全糊涂。 不至于连星河渡都会给林初瑶。 罗鹤轩不再看罗昀，而是死死盯着林初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初瑶，给你三息时间，自己滚开！你配不上它！” 这话已是极重，周围原本是想着来开开眼界的弟子们，如今已经是一片哗然。 林初瑶已经许久不曾被这样侮辱，眼泪瞬间滑落，无声地诉说着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罗鹤轩！你欺人太甚！”罗昀气得脸色铁青，周身灵力都有些波动。 江临天也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打圆场：“鹤轩，何必如此动气？过去之事或有误会，如今初瑶师妹前往妖界是因自身伤势，罗长老也首肯了灵舟........” “误会？”罗鹤轩猛地转头看向江临天，在看清江临天眼中对林初瑶不加掩饰地偏爱后，他懂了什么。 此时此刻，罗鹤轩已经大概明白了今日这事不是他说两句话就能阻止的，但胸中恶气不出不快。 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转而对着掌管灵舟库房的执事开口：“星河渡是万法峰的灵舟也是平天宗的灵舟，多少灵石？开个价！我买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或许还会被嘲笑不自量力，可这是罗鹤轩。 谁都看得出，罗鹤轩这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威胁，他是真的敢也是真的能这么做。 罗昀已经被罗鹤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道：“罗鹤轩！你！” 林初瑶一边哭着一边摇头：“对不起罗师兄，是我不配坐这么好的灵舟，别因为我吵了，我们换一个别的灵舟吧.......好不好罗师兄.......” 虽然嘴上在劝着罗昀，但是林初瑶还是下意识地往江临天那边靠了靠。 江临天看着一步不退的罗鹤轩，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初瑶。 眼下局面混乱，他好像不能再置身事外了：“鹤轩，此事我们另寻一处再议，莫要让他人看了笑话。” 其实江临天自己本身并不是这样的性格，硬要说来，他身为少宗主，在傲慢上不可能弱于罗鹤轩。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总是有点心虚，以至于那点傲气始终被罗鹤轩压了一头。 在这种双方都身份贵重的前提下，谁收敛锋芒，谁就会被压制。 当年在星河渡上遇见林初瑶的江临天，尚且敢直面罗舟，但此时此刻，他倒是对罗鹤轩好声好气。 罗鹤轩毕竟是罗家嫡系一脉，怎么可能听一个区区御兽宗少宗主的话。 他抬手示意自己带在身边的罗家护卫现身。 这些护卫原本不是他想带的，是他母亲担心他硬给的。 自从罗鹤轩的修为停滞在金丹后，他的母亲实在是担心罗鹤轩被欺负，也担心以罗鹤轩的性子受委屈，就给他配了三个元婴期的护卫。 曾经的罗鹤轩对于母亲的担心嗤之以鼻，现在倒是有用了。 “你们去，把林初瑶扯下来。” 第110章 这个破舟适合你 江临天那好声好气商量的话，罗鹤轩像是没有听见。 不仅没有想跟他们谈谈的想法，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而他带来的那三名元婴护卫得令后，便直接无视了挡在前方的罗昀和江临天，精准制住了惊呼出声的林初瑶，将她从那流光溢彩的星河渡上扯了下来。 这动作，倒是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啊！”林初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踉跄几步，若非罗昀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跌倒在地。 “初瑶！”罗昀目眦欲裂，但他仅仅是金丹期修为，面对三名训练有素的元婴护卫，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 就在罗昀急怒攻心却无能为力之际，一道凌厉的青色风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斩向那三名护卫。 是江临天。 他到底还是出手了。 身为御兽宗少宗主，他自有其傲气，罗鹤轩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对方护卫还当着他的面强行拿人，已然触犯了他的底线。 更何况，林初瑶此番模样，他若再不动手也不是男人了。 “三位，对一弱女子用强，未免有失身份吧？”江临天声音转冷，契约兽不知何时已经显出身形，元婴期的威压毫不保留地释放开来。 他虽风流，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强悍。 那三名护卫显然没料到江临天会突然出手，且一出手便是如此凌厉。 不过三人反应极快，瞬间散开，呈三角之势将江临天围在中间。 一时间，场中灵力激荡，光芒闪烁。 江临天身法飘逸，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缠住了三名同阶修士，虽未占得上风，却也丝毫不露败象。 他衣袂翻飞，动作行云流水，眉宇间那抹因被轻视而燃起的锐气，更添几分逼人的风采。 跌坐在地的林初瑶，原本还在低声啜泣，此时看着江临天的潇洒从容，又看了看旁边只能满脸愤怒却插不上手的罗昀，难以抑制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也就只有家世能看看了。 她看向罗昀时，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泪痕，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但那眼神深处，却已悄然冷却了几分。 罗鹤轩倒是对自己的护卫跟谁打完全不在意。 他只在意林初瑶还在不在船上。 如今见林初瑶已经被扯下来，只随手抛出一个储物袋，那袋子便精准地落入一旁管理灵舟库房的掌事怀中。 掌事下意识接住，神识一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袋子里面的空间大得可怕。 也就是说，这个灵石数量，也多得可怕。 在场的有其他的管事怕这件事闹太大不好收场，趁着江临天和罗鹤轩的护卫打时将罗舟找了过来。 罗舟赶到现场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温和表情，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在他眼中根本不是事。 他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在看见一个身影时，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 罗舟最先看向罗鹤轩，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鹤轩，你这孩子，还是这般冲动。一家人，何至于此？” 这话看似在说教罗鹤轩，实则轻飘飘地将这次的事情定性为了一家人的冲突。 就连江临天，也被拉入了一家人里面，防止这件事扩大到两个宗门的层面。 罗昀倒是一点没继承他爹的心眼子，此刻看见罗舟出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声道：“父亲！罗鹤轩抢夺星河渡，还羞辱初瑶！您定要为我们做主！” 罗舟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却与罗鹤轩那双讥诮冰冷的眸子有一瞬间的交汇。 他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却不容反驳：“既然鹤轩已经付了灵石，按照罗家家训，这星河渡便是你的了，舅舅也无话可说。” 罗舟没有直说是哪一条家训，反正他知道自己儿子不会问，罗鹤轩也不会问。 “父亲！那我们去妖界......” “昀儿莫急。”罗舟打断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为父手中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灵舟可调用。” 话锋一转，罗舟再次看向罗鹤轩，语气变得更加温和：“鹤轩，既然星河渡已是你的，你手中灵舟众多，可否暂借一艘给你堂兄应应急？” 话是这么说，但罗舟知道以罗鹤轩对林初瑶的厌恶，绝不可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他要的就是给林初瑶这种落差。 只有得到过又失去，才能露出真面目。 罗鹤轩也果然不负他所望。 只见罗鹤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讽刺几乎凝成实质。 “借？行啊。”他随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艘灵气黯淡，船体上甚至带着裂痕和污渍的陈旧小舟，像丢垃圾一样扔到林初瑶脚边，激起一小片尘土。 “喏，拿去吧。”他语气轻蔑至极，“不用还了，这破舟反正早就想扔了。” 这个动作让周围瞬间寂静下来。 江临天皱紧了眉头，觉得罗鹤轩此举过于折辱人。 罗昀的脸瞬间涨红，羞愤交加，指着那破船，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竟敢.......” 林初瑶看着那艘与星河渡天差地别的破船，心中很是不满，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用更汹涌的泪水覆盖了自己的表情。 她紧紧抓住罗昀的胳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实则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林初瑶企图用罗昀来告诉罗舟，看见没，这可是你儿子，你儿子要和我坐一起前往妖界，难道就坐这个破舟吗？ 罗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林初瑶那瞬间的僵硬和罗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难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罗舟只是在面上却露出了更加无奈的表情，对罗昀呵斥道：“昀儿！不得无礼！鹤轩肯借舟与你，已是大度！还不快收下！” 他这话，无异于在罗昀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瓢油。 他一脚踢在破舟上：“谁稀罕！” 罗鹤轩冷哼一声：“对啊，谁稀罕。” 说完，转身便带着护卫和星河渡离去，只留下一地鸡毛。 反正，鸡毛与他无关，他的目标只是星河渡。 罗舟看着罗鹤轩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对着破灵舟咬牙切齿的儿子和依偎在他身边的林初瑶，心中一片冷然。 他知道林初瑶有一段时间的目标是鹤轩，只是那小子一直围着白琳打转没给她机会，没想到去了一趟御兽宗就将主意打到了他儿子身上。 罗舟很确定林初瑶的背后一定有人，不是凌霄，不是奚彦，而是更厉害的存在。 罗舟分析林初瑶看上罗鹤轩应该是因为罗鹤轩的罗家身份，罗鹤轩不买账，于是盯上了罗昀。 罗昀被他养得太过天真，硬来不仅不会信，还会被利用得更狠，于是罗昀便将计就计。 当年逼白琳闭关，也是他看出林初瑶身上有异，并且针对的就是白琳那天赋。 那时白琳年纪尚小，告诉她真相只怕打草惊蛇，也怕白琳沉不住气........于是他只是稍微暗示了白琳一下，希望白琳能稍微宽慰些。 这些年所有想找白琳的人也都被他挡了回去，为了防止其中有不轨之徒。 若是能尽快解决此事，等白琳出关之时，倒是刚好能向她解释清楚。 罗舟掩去眼底的精光，重新挂上那副温和长者的面具，开始安抚暴怒的罗昀和受惊的林初瑶。 只是对于灵舟不再接话。 几人无奈之下，只能乘坐江临天的灵兽前往妖界。 第111章 鹤儿这个八卦 尽管江临天的契约灵兽在速度上比星河渡要快上许多，但考虑到林初瑶的身体虚弱，为了减少颠簸，江临天还是先回来一趟御兽宗，弄了一艘别的灵舟。 就算比不上奢华无比的星河渡，但比起普通的灵舟来说还是要舒适不少。 只是见江临天回来了，不少弟子提出，想让自己的灵兽跟着少宗主一块去妖界。 他们寻思有江临天看着，自己的灵兽应该不会在妖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能记着按时回来。 江临天身为少宗主，对自己的同门一向宽厚，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原本宽敞的灵舟就这样划出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区域给御兽宗的灵兽。 这些灵兽看着还挺兴奋的。 以前他们也有一些兽和自己的主人一块坐过灵舟，但还是第一次和同类一起坐灵舟前往妖界。 互相之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活像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孩子郊游来了。 御兽宗的修炼讲究的是人与兽心意相通，契约兽对于一些弟子而言，甚至是比血脉还要更加亲近的存在。 此时看见灵兽们高兴，他们的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江临天看着自己宗门的弟子们眼泪汪汪的，和灵舟上兴奋的妖完全是两种态度，也是觉得有点好笑。 一时间就连刚才在平天宗受的气都忘了。 但江临天转念一想好像他本来也没觉得有多生气。 虽然在平天宗的时候他为了护住林初瑶的面子而出手了，但其实他第一眼看见星河渡的时候也觉得林初瑶来用是不合适的。 随着灵舟启航，江临天也将自己的灵兽放出来去灵兽那边玩了，唯独没把麒麟放出来。 别看江临天这样，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麒麟没有被邀请，要是过去应该也插不上话，还不如和自己一起。 林初瑶在平天宗被罗鹤轩下了那么大的脸，心里本来就不高兴。 如今虽说是换了一个灵舟，但不仅比不上星河渡，还要分一大半给那些臭烘烘的妖兽，她就更难受了。 当然，让林初瑶最不爽的是，明明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但自从来到御兽宗后，就只有罗舟一直在安慰她，江临天要么在忙，要么就是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江临天不理自己，林初瑶突然跌坐在甲板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泣不成声，肩膀不住地颤抖，仿佛风中残叶。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她呜咽着，声音破碎不堪，“若不是因为我，鹤轩师兄也不会如此，江哥哥你也不会在那里动手.......都是我连累了大家......” 林初瑶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姿态放得极低，那副自责到无以复加的模样，看得罗昀心疼不已。 江临天还没说话，罗昀已经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语气满是心疼：“初瑶，这不是你的错！是罗鹤轩他蛮不讲理，无故迁怒于你！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江临天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才心中那丝对星河渡的感觉，在林初瑶这铺天盖地的自责与泪水面前，又被冲淡了。 他轻叹一声，走上前去，语气温和地劝慰道：“莫要再哭了。” “此事与你无关，是鹤轩一时冲动。” 江临天从身上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细细地替林初瑶擦着眼角的泪水：“当务之急是养好你的身子，妖界就在前方，莫要让这些烦心事影响了接下来的机缘。” 在江临天和罗昀你一语我一言的柔声安慰下，林初瑶的哭声才渐渐止住，化为低低的抽噎。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感激地看着两人，柔弱地点了点头，那依赖的眼神直接激起了两人强烈的保护欲。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三人，再加上心思各异的妖朝着妖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江临天只清点了御兽宗的妖，却没有发现，在他的灵舟之上，还有一只从平天宗跟过来的妖。 这只妖正是曾经给烬渊汇报过白琳情况的灵鹤。 说来也巧了，当时罗鹤轩去找麻烦的时候，灵鹤正准备启程。 以它的脚程从平天宗去妖界至少得5天，还不包括中间休息的时间。 原本灵鹤已经做好了自己动脚丰衣足食的准备，却正巧听见罗鹤轩说什么去妖界，星河渡。 灵鹤自认为自己给宗门当吉祥物那么多年，虽然没功劳也没苦劳，但是搭个便舟还是可以的吧。 它的青春可是都给这个宗门了。 于是灵鹤就这么自信满满地跟在了罗鹤轩身后，准备等下就光明正大地蹭灵舟。 谁曾想居然打了起来。 还提到了白琳。 诶~ 一提到白琳灵鹤就把耳朵上羽毛拨开了，待它细细听来。 哦，原来这是白琳以前坐过的灵舟，现在要给林初瑶坐，哇，人真的坏。 这和把它爱吃的米糕拿去最讨厌的灰蛇嘴里滚了一圈又拿回来给它吃有什么区别。 想到以前王对白琳这个小人的重视程度，灵鹤悄悄地记下了一切，准备一会儿就去妖界找王邀功。 这种程度的信息足够它在宴会中占一个好位置了！ 本来看完平天宗门口的戏灵鹤就准备走了。 但她又听见林初瑶身边的一个男人提到了白琳的名字，那它不走了，它就要跟着。 就这样，灵鹤一路跟到了御兽宗的船上，又欣赏了一遍林初瑶表演，每个神态和动作都一一记下。 灵鹤常年待在宗门八卦聚集地，关于人与人，妖与妖，人与妖的纠缠那是张口就来。 以至于江临天的两只灵兽过来和御兽宗别的兽会合时，灵鹤已经和这群素未蒙面的好兄弟们打成了一片，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灵舟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至少在鹤的眼中，这比它自己飞的快。 才不过两日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两界域壁垒。 妖界的边缘是一片混沌虚空。 磅礴而原始的混沌灵气汇聚在边缘，与五行灵气纠缠在一起。 船首的江临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有麒麟的契约存在，他可以稍微转化一些混沌灵气，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在妖界维持自己的实力了。 他正想回头向林初瑶说明情况，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弱的咳嗽声。 第112章 你们三个剑人，滚出去 “咳咳.......江、江哥哥.......”林初瑶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眉头痛苦地蹙起。 “这妖界的灵气......我感觉吸一口气，经脉都像被钝刀子割着一样疼.......” 她声音微弱，带着颤音，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瞬间揪住了江临天和罗昀的心。 罗昀立刻就要上前输送灵力，却被江临天抬手阻止。 此刻林初瑶经脉脆弱，贸然输入精纯的灵力恐适得其反。 江临天看着林初瑶痛苦的模样，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件东西。 想到给他东西的人说过的话，江临天有些许犹豫，但随着林初瑶越来越难受，他还是做出了决断。 江临天翻手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令牌。 那令牌材质普通，只是中品法器级别，但上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并不算强大的隔绝结界光华。 这正是当年白琳在回宗之前赠予他的那枚令牌。 江临天还记得这枚令牌的来历，是白琳用初期积攒的为数不多的宗门积分所换。 他曾将这块令牌珍视地收在身边许久，但随着时间流逝，与林初瑶的接触增多，这令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被他随意地搁置在储物袋中了。 此刻，这枚令牌的结界不强不弱。 既能起到缓冲的作用，又不会完全隔绝混沌灵气，正是最合适给林初瑶用于辅助修炼的东西。 “初瑶，拿着这个。” 江临天将令牌递到林初瑶面前，眸中满是柔情：“此物有基础隔绝之效，应该能帮你缓解不适，你慢慢用经脉适应妖界的灵气便好，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和我说。” 林初瑶的目光落在令牌上，她自然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系统早就已将相关信息告诉她了。 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幽光，面上却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非但没有立刻去接，反而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了缩手，怯生生地抬眼看向江临天，泫然欲泣。 “江哥哥.......这好像是白琳师姐送你的......给我用.......真的可以吗？这太珍贵了......” 她刻意提起白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与自卑。 但只有林初瑶自己知道，她既是在提醒江临天这份礼物的特殊意义，也是在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江临天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令牌塞入了林初瑶冰凉的手中。 “不过是一件旧物罢了，无需在意它的来历。”他顿了顿，看着林初瑶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 “没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林初瑶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得意与算计，细声细气地感激道：“多谢哥哥......” 之后才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般，将那块白琳的令牌，堂而皇之地戴在了身上。 罗昀在一旁看着，虽对那令牌的来历有些微词，但见林初瑶状况好转，也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而无人知晓，在灵舟的阴影中，鹤已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人，太坏了，居然把白琳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这和它把自己最爱的米糕送给了好兄弟吃，结果兄弟扭头把米糕嘴对嘴喂给了灰蛇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已经到了妖界，鹤不再停留，先所有妖一步踏入了妖界。 一进去鹤就嚷嚷开了：“千灵族的哥哥姐姐们在吗！快带我去见王！我有要事禀报！” ....... 江临天一行人的灵舟穿过界域壁垒，瞬间数道威严而绚丽的接引妖光便开始落下。 灵舟上的妖兽按照各自族类和实力不同，匹配的是不同的妖光。 而江临天一行三人似乎是被判定为了单独的一类，接引他们的是很独特的冰晶蓝的妖光。 跟随着妖光通行，妖兽们各自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而灵舟和灵舟上的三个人则是平稳地降落在了妖界的核心。 万妖宫旁边，用以接待高规格宾客的殿宇群前。 由于御兽宗的打点，现在在妖界的划分中，江临天这三位属于云灵界的代表，可以用高规格接待。 三人一落地，便发现眼前这片景象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妖界的建筑风格与云灵界的精巧雅致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而又磅礴大气的美感。 巨大的幽冥晶石与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万年神木构成了殿宇的主体，未经过多雕琢，却自有一种直指本源的宏伟与奢华。 地面并非石板，而是流淌着液态的灵液，其中有点点如同星辰碎屑般的法则光华沉浮闪烁。 往来穿梭的妖族侍从，皆气息沉凝，举止有度。 他们形态各异，有的完全化人形，俊美非凡，有的则保留着部分种族特征。 但无论是背生羽翼的鸟族，还是瞳带竖瞳的蛇族，此刻都恭敬地垂首侍立，无声地彰显着此次盛会的秩序。 “江哥哥.......”林初瑶忍不住轻轻拽了拽江临天的衣袖，美眸圆睁，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怯怯的兴奋，“这里真的好厉害，好漂亮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她这副看似发自内心的惊叹模样，让前来陪同的妖族礼官面上虽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江临天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身为御兽宗少宗主，自认见多识广，但妖界这种将力量与奢华融为一体的风格，依旧深深触动了他。 此时再听着林初瑶的低语，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他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他总觉得自己就该属于这样的地方。 罗昀同样与有荣焉，觉得这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他温和地对林初瑶笑道：“初瑶师妹喜欢就好，看来妖界对我们甚是礼遇。你且安心在此修炼，待你精神好些，我们再去好好游览一番。” 三人被恭敬地引入最为恢宏精致的一座客殿。 殿内布置更是极尽巧思与奢华。 万年温玉雕琢的桌椅触手生温，有助于宁心静气，琉璃盏中盛放的是能滋养神魂的魂涎仙露，随意缀的盆栽，皆是外界难寻的延寿灵植........ 他们落座不久，便有姿容昳丽的妖族侍女奉上灵果仙酿。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就.....这里....老子......” “轰！！” 殿门突然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一道散发着恐怖凶威的高大身影堵在了门口。 那是一名保持着明显犀牛特征的妖，双目如血，鼻息喷吐着灼热的白汽。 此时它身上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实质的重压笼罩在三人身上。 他冰冷暴戾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定格在脸色瞬间煞白的林初瑶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就你们三个剑人是吧？”大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殿宇都在颤抖，“滚出去！立刻！” 他旁边还跟着一只身形看起来要小上不少的鹤妖。 此时鹤妖着急地提醒：“族长！牌子牌子，还有牌子！” 第113章 都杀了 事情要回到鹤儿跟着一群千灵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万妖宫的那会。 距离盛宴正式开始还有7天，但现在已经有在外的妖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这些妖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向王请安。 就在不久前，烬渊才刚刚见完一批，此时他半躺于主位，看着手中关于盛宴流程的玉简。 看见不如意的，他便微微皱起眉头，指尖从上面划过，修改着不尽如人意之处。 白琳就这样靠在他身侧，双眸微阖，周身有极淡的混沌气息流转，正借着灵力修炼。 她黑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搭在烬渊墨色的衣袍上，以此为底色，不着痕迹地和烬渊垂落身前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也就是在这时千灵鸟族长老带着那只从云灵界归来的鹤妖通报入内，恭敬垂首：“王，云灵界归来的鹤妖一族鹤引有要事禀报，与白琳大人有关。” 听到白琳的名字，烬渊微微抬眼，示意他们说话。 鹤妖收敛着身上的羽翼，在烬渊面前伏低身躯。 直到听见自己可以回话的命令，才抬首准备禀报。 只是这一抬抬眼，却让它心神剧震。 他们妖不以容貌认人，而是凭借气息。 鹤引现在无比确定在王身边的那个人族就是曾经王十分在意的小女孩白琳。 可无论是白琳那周身萦绕的与王同源的混沌威压，还是眼神，都与它记忆中那个在平天宗时总是隐忍和惶然的少女，判若云泥。 在平天宗的白琳，强大仅限于天赋，眼神深处总藏着一种柔软的东西。 而此刻的她，哪怕只是静静靠在那里修炼，也没有任何一个妖族会怀疑她的强大与不可侵犯。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直觉。 原本就在妖界的妖族，都未曾见过当初那个被人搓扁捏圆的白琳，唯有它这只曾在平天宗栖息多年的鹤，才真正明白这种蜕变是何等的惊人。 短暂的失神后，鹤妖迅速收敛心绪，不敢再多看，恭敬地开始汇报。 包括它看见的关于星河渡的事情，以及白琳送出的玉牌的事情。 “关于星河渡，已被罗鹤轩强行买回，并未被林初瑶使用。” “不过，有一枚听说是白琳大人昔日赠江临天的令牌，被转赠给了林初瑶。” 当然，江临天的那句“没什么能比你更重要”的经典语录也被鹤引模仿的惟妙惟肖。 或许是模仿的太像，导致烬渊的怒气值呈直线上升。 它才刚刚模仿完，随着咔嚓一声，烬渊手中那枚坚硬的玉简便瞬间化为了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白琳的身上其实也有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毕竟从前江临天帮了她不少，也是她真心感谢过的人，没想到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但这丝波动很快就被白琳手上的戒指吞掉了。 吞完白琳的脑子还出现了非常堂而皇之地打嗝声。 白琳面无表情地提醒：【幽苒，别在我脑子里打嗝】 隔了好一会，一个委委屈屈的声音才响起：【我已经打的很小声了，你的精神力又涨了吗？】 白琳一愣，查看自己的识海以后才发现，确实是涨了。 真奇怪，原本在千劫域里面已经卡了很久了，没想到才出来几天就有了进展。 幽苒就是白琳当初从江临天手上赢下来的魔族。 在千劫域里，和白琳朝夕相处的不是别人，正是幽苒。 白琳在千劫域修炼，幽苒也没闲着，不仅主动朝白琳搭话，还自告奋勇要和白琳签订主仆契约，只要白琳将来能够带她回魔族报仇。 白琳当然是同意了。 幽苒也是预言书中没有提到的角色，应该会有用。 但让白琳没想到的是，幽苒太弱了。 在千劫域的百年时间里，她修为已至化神，但幽苒的实力才刚刚到类似于人族筑基期的水准。 好在，幽苒身为魔族可以起到帮白琳稳固心神的作用。 白琳在修炼中产生任何负面情绪，都可以被幽苒吃掉。 不过，因为契约的存在，幽苒现在只能吃白琳的负面情绪，没办法吃烬渊的。 烬渊现在周身的气息变得无比狂暴，鹤引更是瑟瑟发抖地将头埋得更低。 烬渊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 几乎是在听见江临天的名字时他就想起来了。 当年在星河渡上，发生了一件让它很不爽的事，白琳那丫头送了一枚令牌给江临天。 虽然那件事后，白琳对他解释了很多，但他还是很不满意，生气了好久。 没想到如今居然能听到江临天把白琳送的东西给别人的消息？！ 哦，这个别人还刚好是林初瑶。 “好，很好。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他的胆子。” 烬渊甚至懒得再去考虑后果，他抬头，看向殿外侍立的妖将，命令道：“去！把那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 他在平天宗杀人还得顾及玄清老头，现在在他的地盘，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烬渊猩红的瞳孔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狂暴的威压让殿内众妖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白琳淡淡开口：“烬渊。” 她的声音清冷无比，像一根细线，瞬间切断了烬渊狂暴的气场。 白琳不知何时已彻底从修炼状态中脱离，她的眸中没有怒火，只有平静。 “我的东西，我想自己去拿回来。” 她声音平稳，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白琳目光淡淡扫过下方屏息的鹤妖，最终重新落回烬渊脸上。 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近乎缥缈的试探：“若当年，我将那令牌赠予你，你也会像他一样吗？” 烬渊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答：“不可能！” 他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当时船上你给我的冰心符我都还留着，就在宝库里。” 烬渊很得意，还好他在白琳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去问过巨猿祖母了，小妖长的很快，他们小时候送的每一样东西都很珍贵。 因为巨猿一旦长大，送的礼物就只会是战利品了，不会再有小时候的可爱礼物。 烬渊深以为然，把白琳小时候送他的，他没吃完的灵石全部在宝库找了个地方放了起来。 白琳静静地看着烬渊理所应当的表情，她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又漾开了一圈极微弱的涟漪。 幽苒不敢说话，她能够感觉出烬渊的意思和白琳的意思不是同一个，但现在还是先别说了。 好在白琳没有表现得过于急切，只是微微偏头，依旧顺着烬渊的话说道：“如果我给你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别的更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第114章 你是白琳？ 烬渊对于此时的危险无知无觉，还在点头：“放心，本王会收好的。” 白琳看着烬渊的表情，知道现在他们讨论这个还太难了。 她站起身，不再追问，目光转向下方恭敬等候的鹤妖，恢复了平日里协助烬渊吩咐事务的语调：“带路吧。我去看看那三位客人。” “是，大人！”鹤妖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烬渊看着白琳的背影终究不放心，在白琳带着鹤妖离开后，略一沉吟，便开始放出神识抓壮丁，看看现在哪位大妖离的最近。 很快，烬渊找到了正在那附近喝酒的犀角族族长。 这一族身形魁梧如同小山，肤色黝黑似铁，而身为这一族的族长，崩山周身早已散发着化神期的强横气息。 妖与妖之间传递消息是很快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意念相通那一瞬。 以前虚弱的烬渊做不到，但现在对他而言，也就是抬手的难度。 很快，这位犀角族族长就知道了竟有人族敢给白琳委屈受，顿时怒不可遏。 要知道白琳可是刚出千劫域出来就帮了它们一族大忙！ “崩山，你跟上去，看着点，别让她吃亏。”烬渊吩咐道。 “王放心！俺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惹白琳大人！”崩山瓮声瓮气地应下，大步流星地直奔江临天三人的住处而去。 鹤妖也正引着白琳前往，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身后一道黑影如同蛮牛般从他们身边冲过。 鹤妖立刻从跟随的千灵鸟那里得知，这是犀角族族长，知道白琳受委屈了硬要过来。 轰隆！ 厚重的殿门连同部分门框，被崩山直接撞得粉碎，木屑碎石飞溅。 鹤妖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上前大喊提醒：“族长！牌子！还有牌子！” 崩山虽怒，但对白琳的事十分上心，听到鹤妖提醒，赤红的眼立刻锁定了殿内因巨响而望来的三人。 该死的，这三个人身上怎么都有牌子，到底是哪个牌子！ “牌子在哪呢？” 鹤妖闻言，目光立刻落在林初瑶身上，很快在她的腰间找到了那块属于白琳的牌子，赶紧伸出一根羽毛指着林初瑶：“在那个人腰上！” 崩山的目光立刻落在被江临天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林初瑶身上。 他大手一伸，一股无形的吸力便爆发了出来。 “啊！”林初瑶只觉得腰被一扯，那枚她还没来得及焐热的令牌，便已易主。 几乎在令牌离体的瞬间，失去了那层隔绝结界的缓冲，妖界浓郁暴烈的混沌灵气便开始疯狂涌入林初瑶本就脆弱的经脉。 “啊——！”林初瑶发出一声娇弱的惨叫，身体也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初瑶！”江临天大惊失色，眼看林初瑶痛苦不堪，也顾不得许多，心念一动，一道祥瑞的金光便自他体内涌出。 麒麟凭空出现，护在了江临天和林初瑶身前。 此时圣兽独有的清正祥瑞的气息弥漫开来，护住林初瑶也减轻了她的痛苦。 正要发作的崩山族长，在感受到麒麟气息的刹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那双赤红的牛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忌惮与恍惚。 麒麟，怎么会又出现一只麒麟，王不是还在吗。 此时，殿门被崩山撞毁，木屑与尘埃仍旧弥漫在半空。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于这片尘埃之后，在崩山那庞大狰狞的阴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分开了尚未落定的尘埃，慢慢走了出来。 所有的愤怒与惊骇，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 惊艳。 她站在那里，周身没有刻意散发任何威压，却自带一种令人屏息的场域。 真正攫住所有人目光的，还是那双眼睛。 银灰色的瞳孔。 不像月光那般清冷，而像是黎明前最混沌的天色，与万物归墟的尘埃一同熔炼，最终凝固成的色彩。 它们嵌在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平静，漠然，深处仿佛能吞噬所有窥探的光线与心神。 只是被这双瞳孔淡淡地扫过，江临天便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罗昀更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仿佛在那目光下，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了个通透，无所遁形。 江临天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身为御兽宗少宗主，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但从未有一人，能像眼前这位一样，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更让在场三人震惊的是，那位刚刚才展现出恐怖威压的妖，竟然在这女子走上前时微微侧身，以一种近乎恭敬的姿态，将手中那枚令牌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个让化神大妖都如此恭敬的存在........ 江临天的心沉了下去，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身份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代表云灵界而来，深知在他人地盘上贸然与这等人物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脑中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就在江临天着急时，那女子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开口了，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久远记忆的熟悉感，却又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江师弟，好久不见。” 江师弟？ 江临天眉头瞬间紧蹙！ 他身为御兽宗少宗主，地位尊崇，同辈之中谁敢如此托大，直呼他师弟？ .......等等！ 这么多年，能叫他师弟的人，只有一个。 江临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完全长开，气质迥异却依稀能辨出几分旧日轮廓的脸庞，一个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炸响在他脑海。 “你是.........白琳？！” 江临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不是说白琳已经在平天宗闭关了十余年修为始终未突破金丹期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妖界？！还变成了这般模样？！ 更重要的事，若此人真是白琳，她的修为，他看不透。 白琳指尖摩挲着那枚令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让江临天感到刺骨的寒意：“你若是不喜欢我的礼物，当日直接说，便是。” “又何必将我的东西，转赠给他人。” 话音未落，那枚曾代表着她初入道途时的令牌，便化作了一小撮晶莹的粉末，从她纤细的指缝间簌簌落下，随风飘散，再无痕迹。 江临天看着那飘散的粉末，看着白琳那双再无一丝旧日痕迹的灰瞳，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第115章 要完整地抽出来才有用 江临天看着白琳的动作，想要解释什么，但是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将牌子给林初瑶的人是他。 此时林初瑶痛苦的一声闷哼让江临天心中升起的慌乱被瞬间压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林初瑶，开口解释：“白琳，当初你给我的礼物我甚是感激，否则也不会保存到现在，我没有转送给他人，只是初瑶现在身体需要一些保护，这块令牌刚好合适罢了。” 白琳点头，看着被江临天挡在身后的林初瑶，神色意味不明。 妖界的混沌灵气确实会令人产生疼痛这没错，但前提是经脉在强行吸收灵气。 林初瑶的身体不是经脉尽碎了吗，怎么现在就已经恢复到能够修炼的程度了？还非得用妖界的混沌灵气修炼。 不过.......看林初瑶的模样，并不像是她主动想要吸收混沌灵气的样子，而是无法控制。 此时林初瑶蜷缩在江临天身后，经脉中混沌灵气肆虐的剧痛让她几欲昏厥。 但比起身体的难受，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地位超然的女子，竟然是白琳。 按照她的计划，白琳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平天宗闭关，迟迟无法突破金丹期，她的系统也是这样确认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在平天宗修炼的不是白琳？！ 可是十几年前的白琳才筑基期，怎么可能会有能够骗过系统的能力。 【紧急任务：目标人物白琳对宿主的杀意值已达100%，请宿主进行自救，自救失败将被抹杀】 【根据当前环境及目标实力评估，宿主存活概率低于0.01%。建议宿主尝试激发目标其他情绪值，或寻找外部干扰因素】 突然出现的冰冷的提示音已经让林初瑶如坠冰窟，然而，接下来系统又说了一句话。 【触发特殊结算，因白琳未在平天宗按照计划被打压修为，目前修为已达到化神期，将按照过往结算积分进行双倍扣除】 【积分结算中.......】 【扣除完成。当前积分余额1300】 1300！ 林初瑶在听见存活率不足0.01%时原本打算兑换一个系统的极品道具，这样至少可以从这种情况脱身，可现在1300的积分显然是没办法走这条路了。 该死的白琳，怎么每次和她对上就这么倒霉，难怪原身的愿望是要替代她，这也太恶心了。 她积攒了十几年的积分，就这么因为白琳重新归零吗。 她真的很生气。 一个被她林初瑶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只能靠闭关来躲避的失败者，凭什么在她面前逞能。 只要把白琳带回平天宗，凭借她现在攻略值，有白琳受的！ 总之，现在他们这边的实力太弱，得先把白琳稳住，再想办法带平天宗的人来。 “白琳师姐。”林初瑶艰难地吐出这个称呼，目光怯怯地迎上白琳那双冰冷的灰瞳，“你........你为何会在此地？” 见白琳不答，林初瑶继续用那种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师姐你不是应该在平天宗内长期闭关冲击金丹吗？宗门上下，罗长老都是这样告知的呀。” “师姐你若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以向我们直言，我们一定会帮师姐的！若是你不方便说，我们也可以在离开时，偷偷带你回去，你别怕.......” 林初瑶表面上说着她会帮忙，实际上是在威胁白琳。 云灵界和妖界之间曾达成契约，互不冒犯，除了妖自愿和人族签订契约，可以去到云灵界生活外，妖界的大妖不能随意进入云灵界，否则会被视为开战。 这也是当初烬渊出现在平天宗时所有弟子那么紧张的原因，如果在云灵界出现那么浓的妖气，只有一个可能，妖界打过来了。 同样的，云灵界大能也不能随意进入妖界，否则会被视为向妖界开战。 如今白琳一个化神期，却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妖界，这若是被云灵界的大能知道了，并不是一件能够被随意揭过的事。 往小了说是白琳违反两界约定私自前往妖界，往大了说就是妖界蛊惑人族天才，很可能会破坏如今两界的平衡。 林初瑶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在提醒白琳，最好别对她做什么，她出事再加上白琳的事，平天宗很可能会出兵妖界。 白琳听见林初瑶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太在意内容，只是敏锐地从刚才她身边的波动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流动。 林初瑶的身体里有东西，还是活的。 白琳灰眸微眯，一丝冰冷的了然划过眼底。 江临天见白琳目光锁定林初瑶，心中暗道不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开口解释：“此事有误会，一切都是我思虑不........” 江临天的话才刚起头，白琳的身影就已经如同鬼魅般，越过了江临天和麒麟的防护，出现在了林初瑶面前。 “啊！”林初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感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江临天和罗昀脸色骤变，刚要出手，白琳又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回到了原地。 同时一道强烈的威压也死死锁定上了他们，让他们在一瞬间动弹不得。 白琳无视林初瑶在自己手中近乎于无的挣扎，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缠绕着精纯的混沌灵力，便毫不留情地直接点向林初瑶的丹田气海。 “吱——！” 一瞬间，自林初瑶体内深处，一道尖锐的嘶鸣骤然响起，那声音绝非人族能发出的。 白琳的指尖触碰到林初瑶身体的瞬间，也明白了这是什么。 竟然是一只妖，被做成了林初瑶的经脉，虽然没有了自主的意识，却保留了所有本能，包括修炼的本能。 “原来如此.......” 白琳眼中寒光大盛，竟然用妖来做灵脉，若真让江临天应了预言书，让他成为妖王，那烬渊又会变成什么。 那些傻傻的妖又会变成什么样？完全成为林初瑶的玩具吗。 白琳看着林初瑶因窒息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没有任何犹豫，刺入林初瑶身体的灵气暴涨，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抽离林初瑶的灵脉。 【你小心点呀，要完整地抽出来才有用嘞！】 第116章 我不是8岁了 幽苒一边吸着白琳的怒气让她保持冷静，一边开口让白琳手上小心。 灵脉不完全，就没办法用来威胁人了。 论把握人心，他们魔族最擅长。 “呃啊啊啊啊！！！” 林初瑶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江临天和罗昀目眦欲裂，但是却无法动分毫，就连麒麟也只能发出嚎叫，而没办法对白琳做任何事情。 在白琳主手，幽苒副手的精妙操控下，一条散发着幽暗光芒，如同活物般不断扭动挣扎的暗紫色灵脉，被硬生生地从林初瑶体内完整地抽取了出来。 在灵脉离体的瞬间，林初瑶的惨叫戛然而止，眼神瞬间涣散，迅速萎靡下去。 白琳松开手，林初瑶便如同破布般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意地将灵脉扔到储物戒里。 “白琳！你竟敢.......你竟敢下此毒手！你勾结妖族，残害同门！你对得起平天宗的栽培吗？！对得起我父亲昔日对你的维护吗？！你这个叛徒！妖女！！” 罗昀的理智彻底被愤怒与恐惧吞噬。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遭受如此酷刑，双目赤红，指着白琳，骂声在殿宇内回荡。 崩山没有惯着他，直接抬手就给了罗昀一拳。 一拳以后，世界又干净了。 王都说了，不能让白琳受委屈！ 让白琳觉得意外的是江临天，他竟然没有出手阻止崩山和自己。 当然，阻止自己他当然阻止不了，但是麒麟对妖族有天然的压制，崩山他是可以制住的。 事实上，在白琳出手抽取灵脉的瞬间，江临天就清晰地感受到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清楚了他们三人此时的处境。 此时罗昀已经又恢复了过来，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江临天一把捂住了嘴。 “罗昀！闭嘴！”江临天低声厉喝，捂着罗昀的手青筋爆起。 他比罗昀清楚，此刻任何不理智的挑衅，都只会让他们步上林初瑶的后尘，甚至更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复杂地看向白琳。 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此时唯一的生机，或许只有那点早已被他自己亲手碾碎的微不足道的过往。 想到这里，江临天放缓了声音，试图唤醒白琳对自己的某些记忆。 “小孩。”他艰难地吐出这个久违的称呼，“是我们有错在先，冒犯了你。令牌之事，也是我江临天糊涂，辜负了你当年赠礼的情谊。”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白琳的反应，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心往下沉了沉，却不得不继续尝试：“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御兽宗，你说但求问心无愧。我们第一次比试，你才那么小一点，站在擂台上，冰系法术却用得那般纯熟........” “看在我也曾护过你，看在以往那些算不上交情但总归相识一场的份上........”江临天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请.......高抬贵手。” 那个从小到大都无比高傲的江临天，此时却为了另外两人的性命，将所有的傲气与尊严都暂时压下，只求一线生机。 此刻，他们的性命，都悬于那个曾经可怜的小孩一念之间。 白琳静静地听着江临天提及那些早已模糊的过往，心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因为被幽苒吃掉了。 【嗝~】 【别在我脑子里打嗝】 【......对不起】 江临天说完，用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白琳。 “说完了？”白琳的眼中没有一丝动容，江临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就在江临天准备拼死一博时，白琳却再次开口了，抛出了一个让江临天和罗昀都愕然的条件。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不仅能保命，还能拿回林初瑶的灵脉。” 白琳的目光落在江临天身上：“江临天，交出你的麒麟，你和麒麟，断绝契约。” “什么？！” “你休想！” 江临天下意识的回话和罗昀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 麒麟，那是江临天身为御兽宗少宗主的根基，是他天赋与地位的象征，更是与他心意相通的本命契约兽！ 断绝契约？ 且不说对麒麟本身的伤害，单是对江临天的反噬，就足以让他修为大跌，甚至根基受损。 “这个不行，其他的条件，我能办到的都行.......”江临天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麒麟与我性命交修，岂能......” “不行？”白琳打断了他，灰瞳中终于掠过了讥诮。 她抬手指向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林初瑶。 “我给了你们救她的办法。” “是麒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救人性命，难道不比前途重要？” 听到这话，江临天和罗昀都变了脸色。 他们终于想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当初林初瑶为了救罗昀时灵脉受损，凌霄为了让白琳拿出心头血救人时说过的话。 “江临天，你听好了。” “林初瑶体内那条活妖已被我抽出，若是没有别的东西稳固心脉，她撑不过一炷香。” 白琳微微前倾身体，瞬间靠近江临天：“交出麒麟，她就能活。” “若是你拒绝.......” 白琳刻意停顿，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初瑶扔到了江临天面前，一字一句道：“从此刻起，林初瑶承受的所有痛苦，包括她的死，都是你亲手所害。” “是你，舍不得身外之物，罔顾她的性命。” “是你，做出了选择，放弃了她。” 罗昀在一旁听得目眦欲裂，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白琳这套的逻辑，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就是用这样的逻辑去想的白琳。 是白琳不用心头血救林初瑶，才会让初瑶虚弱这么多年。 如今罗昀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只能朝着江临天嘶吼：“临天！你不能信她！她是在逼你！” 江临天此时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地上气息越来越弱的林初瑶，又感受着体内麒麟传来的灵识波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之中。 恍惚间，他心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原来那时候的白琳，面对的是这样的抉择吗？ 白琳不再催促，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静待着江临天的答案。 这是她8岁的时候就面临过的难题。 那时候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局就这么蛮横地落在自己头上却无能为力。 但现在她不是8岁了。 第117章 可以吃吗 白琳其实早就有计划要处理江临天的麒麟，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动手江临天就自己撞了上来。 江临天能当上妖王，麒麟是必要条件。 更准确的来说，妖王本来就不是江临天，而是麒麟。 只是麒麟和江临天签订了契约，可以说是共生一体，不分你我。 麒麟不想当这个妖王，江临天想当，于是妖王就落在了江临天身上。 站在妖的角度，他们臣服于麒麟的血脉，而麒麟又臣服于江临天，那江临天确实也配得上当的上他们的王。 白琳要做的是拔除江临天当妖王的可能，既然如此那麒麟就不能留。 按照过往白琳对于预言书的了解，以及自己的尝试，预言书的结局在大方向是要达成的。 即便中间有一些小细节可以改变，但是大的方向不会变，即便强行改变也会以其他的方式达成。 但是，也不是毫无办法。 例如，妖界的大方向如果是一定要换一个王，那么只要保证王发生了变化这个结果就行，至于变成了谁，这个是可以改的。 为此麒麟要么死，要么归她。 此时江临天听了白琳提出的条件，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他望着眼前这个与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女子，愤怒和不解的情绪同时涌上心间，期间还夹杂着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年前，在御兽宗时的画面。 那个眼眸清澈的小女孩，总是独自一人，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术法。 冰棱在她指尖凝聚，飞舞，很漂亮。 那时的白琳，天赋卓绝却并不张扬，偶尔与他目光相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甚至带着几分属于少女的腼腆。 可为何，那样的女孩会变成如今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 “白琳，不过是一块令牌.........”江临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到底相识一场，也曾同门论道，你究竟为何一定要闹到如今这个地步？非要如此不留余地吗？” “你可曾想过，你如今这般对我们，你如何向你师父交代，又如何向宗门交代。” 江临天是真的无法理解，为何昔日的同门之谊，会演变成今日你死我活的局面。 起因甚至只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令牌。 白琳原本不准备再回答江临天的任何问题，但她看着江临天的表情，不想再听那些忆往昔的恶心话，想了想，还是用江临天的语气回道。 “江临天，不过是一只麒麟。” “不过是你的前途。” “能和林初瑶的性命相比吗？” “你为何非要与我为敌。” “我……”江临天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此时此刻，他像是终于明白了白琳为什么要整这一出。 她一直恨林初瑶。 但江临天心知自己此时不敌，还是只能继续劝：“我知晓你心有不公，但你用这样的方式不能解决。只要你和初瑶一样善良，大家都会慢慢看见你的变化.......” 白琳懒得再听。 不等江临天说完，她便微微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尖那缕原本只是萦绕的混沌之气骤然变得尖锐，悬于林初瑶眉心之上。 死亡的寒意瞬间让江临天闭上了嘴！ “啊！” 而林初瑶感受到那几乎要撕裂神魂的杀意，竟然也被痛醒了。 “不要！白琳！住手！”罗昀见状，猛地抓住江临天的胳膊，声音竟然因为急促而带上了哭腔：“临天！临天你快想想办法啊！” 让白琳意外的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罗昀也没有劝江临天交出麒麟。 这足以说明，罗昀并不是不懂道理，只是分人。 一直静立一旁，周身散发着祥和金光的麒麟虚影，此刻终于动了。 它向江临天传递了一道意识. 【临天，契约存续，吾尚且可护你与罗昀周全离开此地。】 【若契约断绝，你三人皆可能葬身于此，你慎决。】 麒麟的分析十分冷静而客观。 虽然白琳的修为已经化神，但是江临天也达到了元婴修为，这让麒麟可以动用本源之力。 只要用上本源之力，虽说还是不能硬碰硬，但是全身而退还是勉强可以办到的。 麒麟能够看出白琳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妖界。 既然如此，妖界就没有做太多的陷阱，只要他们能够从白琳手中逃脱，便能离开。 江临天也听懂了麒麟的意思。 他和罗昀能走，只要抛下林初瑶。 江临天看向地上气息奄奄的林初瑶，脑海中闪过这些年她对自己展露的或温柔或俏皮的笑容。 自己分明向她承诺过会护她周全，可如今他什么都没能办到。 麒麟的警告在他心中权衡。 如果听白琳的话交出麒麟，那他们就再无还手之力，三人皆亡的风险太大了，他不能拿自己和罗昀的命去赌。 良知与情愫在生死抉择面前剧烈撕扯。 最终，那尚未稳固的男女之情和所谓的承诺还是被抛下了。 “我........拒绝。” 江临天避开了林初瑶瞬间变得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目光，艰难地对着白琳重复道： “我不会与麒麟断绝契约。” 白琳看着这一幕，灰瞳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果然，在绝对的利益和生死面前，所谓的情深义重也不过如此。 但是她并不意外江临天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于江临天而言，无论是林初瑶还是小时候的她，都只是一个好玩的宠物。 在他们有多余的资源和爱时，当然可以送出一些，这无伤大雅。 但是当真正面临这种生死的境地，会真正影响到自己时，被抛弃的永远是最没有实力也最没有价值的那一个。 所谓的男人的宠爱不就是这样。 【林初瑶现在很想活，你撺掇她一下，应该会起到作用。】 【你现在杀不死林初瑶，她身体里还有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感觉你现在杀了她的身体，只会让她逃掉，还是用万魂幡直接吃掉比较靠谱】 【林初瑶身体里那个东西是万魂幡大补诶，这个我可以吃吗】 幽苒的话语间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第118章 没机会了 幽苒对白琳的心态很复杂，害怕是有的，这种害怕源自于主仆契约之间的契约本能，为仆者总是会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不符合主人的期待。 但是幽苒对白琳的态度又不仅仅止于害怕，还有感激与崇拜。 其中占比最多的是崇拜。 她亲眼看见白琳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慕强是他们魔族的本能。 幽苒知道白琳不喜欢她玩万魂幡，如果只是一般的魂魄，只要白琳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要。 但是在看见林初瑶的时候，她就明白，林初瑶身体里隐藏着巨大的魂魄能量。 那不仅仅是一个普通魂魄的能量，而像是很多很多。 这种质量的魂魄太难遇见了，吃一口可以抵得上吃普通的魂魄几万口。 面对这种诱惑，幽苒还是没有忍住，只能礼貌地询问白琳的意见。 不过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听见万魂幡，白琳眼神微微一凛。 万魂幡是幽苒离开魔界时她的哥哥们给她防身的东西，吃的魂魄越多就越强。 但幽苒因为刚离开魔界就被抓走了，一直没机会用，后面又和白琳两个人在千劫域修炼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更是没有机会炼幡了。 此前幽苒也提过想要一些魂魄养幡，白琳拒绝了。 她只说遇见合适的魂魄可以给幽苒，但是不打算为了炼幡刻意去杀人，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幽苒当时也同意了，此后也一直没再提。 只是白琳知道幽苒悄悄用修为在养幡，否则也不会百年时间过去，幽苒的修为还停留在筑基期。 经过刚才幽苒的提醒，白琳倒是觉得，用林初瑶的魂魄来做万魂幡是很好的选择。 如果她和林初瑶一定得死一个，那她选择让林初瑶死。 白琳心中闪过一丝考量，随即改变了立刻杀死林初瑶的主意。 她收回那缕足以致命的混沌之气，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瘫软在地的林初瑶，声音冰冷：“他们若是不救你，你真的会死。” “你的江师兄，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听到白琳说的这些话，原本奄奄一息的林初瑶，身体猛地轻颤了一下，竟又用手肘艰难地支撑着，一点点地坐起了身体。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丝，但她却没有向江临天求救。 反而抬起泪眼，脸色复杂痛苦的江临天，努力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江师兄......罗师兄......你们.......快走吧。” 她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呕出一小口瘀血，却依旧坚持说道： “不用管我了......真的。是我.......是我拖累了你们。” “回去.......回去告诉凌霄师尊，告诉平天宗的各位长老.......替我.......替我报仇就好。” “我林初瑶，这辈子，欠了太多人........能死在这里，何尝，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白琳冷眼看着林初瑶表演。 她见过这种场面太多次，显然已经有了适应的能力。 但是鹤妖没见过，它嫌弃又好奇地看着这三个人你救我，我救你的把戏，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种场面好好看哦，能不能让千灵鸟家的姐姐把这几个人放在宴会上表演啊。 鹤儿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别管真不真，这种你爱我我爱你你救我我救你的戏码就会很好看啊！ 不知道白琳大人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鹤儿就这样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跑出去找了千灵鸟。 千灵鸟又是出了名的妖缘好，很快就托妖给白琳身边的崩山传信，想让它帮忙问问，能不能拿白琳身边的那几个人来表演节目。 此时江临天还在因做出了放弃林初瑶的决定而备受煎熬。 又听见林初瑶说出这样振奋人心的话，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怎么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看着她如此懂事地赴死？！ 林初瑶越是懂事，江临天就越是放心不下。 江临天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踏前一步，紧紧盯着林初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初瑶，别说了。我不会丢下你！要死，就一起死！” 他转而看向身旁沉默的麒麟虚影，在心中回话：“我改主意了，我不能放下她。即便前路是死，也要站着死！绝不能抛下同伴苟且偷生！” 麒麟的虚影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睿智的兽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但并未再出言劝阻。 它尊重江临天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看上去并不明智。 罗昀见状，脸上也重新燃起一丝激动：“江师兄，我跟你一起！” 局面，似乎因林初瑶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再次发生了逆转。 三个人激动的不行的时候，白琳听着崩山小心的询问能不能留着面前三个人的性命让他们在宴会上表演，眼神变得很奇怪。 原来妖界喜欢看着这种剧情吗？ “崩山族长，你也爱看吗？” 崩山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以前从来没见过.......” 妖族从来直来直去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能活活，不能活死。 最重要的是，在妖的心中王的命令大于一切。 只要王下令，即便身死也要完成任务。 像面前这三人为何活命哭哭啼啼，你走我走的戏码，没见过。 但是爱看。 白琳懂了，她决定等一会她忙完就亲手写一个剧本满足它们。 此时麒麟已经做好了哪怕自己身死，也要让这三个人成功离开的准备。 麒麟计划的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它正要燃烧自己的本源殊死一搏时，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且强大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一瞬间空间凝滞，时间仿佛被冻结。 一道墨发红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 正是一个人在万妖宫偷看白琳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准备过来亲自送这几个人上路的烬渊。 当然最重要的是，烬渊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确认了麒麟的身份，知道若是麒麟真的拼尽全力，白琳不一定敌的过。 烬渊刚刚现身，原本一直挺直身体站着的江临天和罗昀，便毫无预兆地对着白琳的方向跪下。 就连原本应该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的林初瑶，也是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江临天只看见了一个影子，随后便连抬起头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体内的灵力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凝固，就连神魂也陷入了本能的恐惧中。 江临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恐惧。 可他却能够清晰地知道这个东西和白琳有关。 白琳，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东西。 另一边，原本侍立在一旁的崩山族长以及其他妖，也全都齐刷刷地伏低了身躯，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突然降临的王。 整个破碎的殿宇内，弥漫令人窒息的寂静。 唯有白琳，依旧静静站立在原地，黑发在凝滞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她发现烬渊来了，自然地扭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烬渊在白琳身后站定，眼神嫌恶地落在江临天身上：“你在蝼蚁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我来接你。” 而麒麟，它身上凝聚到极点的金光骤然一散。 没机会了。 第119章 主仆契约 烬渊回妖界这么多年，身上的伤早已完全恢复。 就算数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向千劫域输入妖力，但是在烬渊的绝对力量面前，也就是让他稍微虚弱了两天就恢复了全盛状态。 在千劫域的因果降临之前，烬渊确定自己是无敌的。 就算是那个平天宗的白毛老头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是面前这只曾经临阵脱逃的麒麟。 在烬渊的眼神看过来的瞬间，麒麟心中久违地产生了被压制的不甘。 可是这也是它自己选的路，明知道和人族签订契约也就意味着会被人族所拖累，但它还是这样做了。 麒麟能够清晰地知道烬渊对在场三人，尤其是对江临天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为了保住江临天，现在或许确实只有那一种办法了。 在烬渊开口之前，麒麟主动向白琳开口谈条件。 【白琳，若你以大道起誓，保证江临天、罗昀、林初瑶三人的安全，今后不对他们出手，吾.......我愿与你签订平等契约，奉你为主。】 这是麒麟在刚才的电光火石间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平等契约，虽在嘴上奉其为主，但仍保留它的自主与尊严。 最重要的是，平等契约可以由其中一方以自损的代价强行断绝契约，但是主仆契约却不行。 一旦签订主仆契约，除非白琳主动放他离开，否则就算死，他也会和白琳死在一起。 这也是麒麟自己的小心思，先保下江临天的性命，今后再找机会断绝契约。 白琳在修炼或者是出入秘境时一定会有虚弱的时候，只要静待时机，就能够回到江临天身边。 但白琳听见麒麟的条件没有丝毫动容。 “林初瑶不行，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江临天和罗昀的性命。” 在白琳开口时，烬渊就那样理所应当地站在她身后半步之处。 他高大的身躯给周围的人和妖都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那双俯瞰而下的猩红眼眸落在麒麟身上时，竟让麒麟生出了一种被看穿的胆寒。 白琳的身形相较于烬渊，确实稍显纤细，也矮上些许。 但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烬渊骇然的气息所淹没的人，恰恰相反，白琳就站在那里，在烬渊的气息环绕之中，她看起来竟然比刚才独自与三人对峙时看起来要放松了许多。 听见白琳的回答似乎是要答应麒麟签订平等契约，烬渊微微皱眉，直接替白琳做了决定。 “签主仆契约。” 烬渊红瞳中血色流转，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三人，他们身边的空间立刻产生了些许震颤。 “不签，就全部弄死。” 说完，烬渊又想到刚才江临天看似好声好气其实暗含威胁的话，还是觉得白琳动手不够狠。 “云灵界若想报复，尽管来。” 这句话一出，江临天即便此时没有办法看到烬渊的表情，也知道烬渊的这句话是在回答他刚才对白琳说的那句：如何向平天宗交代。 这只怪物，什么都知道，而且很记仇。 可就算烬渊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在场的几人也丝毫没有怀疑这句话中的真实性。 麒麟也并不怀疑，它曾经也是妖王，知道妖是怎么看人族的。 对于烬渊而言，弄死现在面前的三人，不过是和碾碎三只蝼蚁一般，甚至不会记在心上。 可是江临天是不同的，无论如何，它至少要保住江临天的性命。 麒麟抬头与烬渊对视，刚才烬渊看它的眼神，让它确信现在烬渊已经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事。 但应该想起来的不够多，否则不会是这种眼神。 心存侥幸的麒麟决定试探。 “阿渊，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很粘我。” 麒麟不再和白琳谈条件，而是转头看向了烬渊，试图唤醒过往。 然而，回应它的，并非记忆中的濡沫。 烬渊周身那原本只是冰冷的威压，因为麒麟的这句话骤然变得狂暴。 猩红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又猛地放大，里面翻涌的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极致的暴怒。 白琳就在烬渊身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 这种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是白琳从未在烬渊身上看到过的。 不管是以前的毛团还是来到妖界的以后的烬渊，白琳印象中的他从来都高傲且冷漠。 除了在面对的自己的时候会展现出不像他的耐心，其他时候只要出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他直接当场就骂了。 烬渊说，难听的话骂出来心情就会舒畅。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的态度都是睥睨的冷漠。 烬渊觉得这个世上大部分生物都不配和他说话，不配见他，更不配由他出手。 可现在，烬渊说话的语气却完全不像他。 “临阵脱逃的废物，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近乎实质的杀意。 烬渊甚至没有再多给麒麟一瞬思考的时间。 就在他说出口中字句的刹那，他猛地抬手。 没有用什么华丽的招式，只是最直接的力量碾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妖力，瞬间贯穿了麒麟的虚影，直接击中了它和江临天之间的契约核心。 无论是麒麟还是江临天一瞬间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痛苦，可偏偏他们此时此刻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白琳只能看见麒麟周身的金光如同被打碎了一般寸寸崩裂，随着这些光的碎片掉落在地上，麒麟的实体终于现身。 只是此时它的气息衰弱到了极致，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 烬渊的眼神在刚才的一瞬间暴怒以后便已经恢复了平静，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正常，只是语气比起以往要稍微冰冷一些而已。 烬渊迈步来到虚弱的麒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突然对白琳开口：“琳儿，过来。” 白琳才刚刚靠近，烬渊便一把拉住了白琳的手，直接按在了麒麟的额心。 白琳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无比轻柔地在自己手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随着血液的流出，她和面前的麒麟似乎正在签订某种契约。 麒麟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却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凝聚不起来。 烬渊冷眼看着麒麟痛苦的模样，九尾的妖力强行破开了麒麟的本源防御，以羞辱的方式，用白琳的血在它的灵魂最深处，烙印下了绝对不平等的主仆契约。 第120章 幽苒难道是天才 契约成立的一瞬间，光芒大盛，将属于麒麟的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压制。 白琳清晰地感觉到，从这一刻起，麒麟的生死，意志，一切，都只在她一念之间。 烬渊确定契约成立后这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吾说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向吾开口。” “只要是吾能看出来的，也都会给你。” 这句话烬渊不是第一次说，但是白琳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说这句话的烬渊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白琳正要说什么，烬渊突然伸手揉了揉白琳的头：“别玩的太晚，吾还要处理要事，先回去了。” 烬渊说完，便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白琳感受着手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温度，觉得烬渊的谎言都无比拙劣。 妖界能有什么要事，无非是谁又打架了，谁又吃了谁的宝物，妖界的矛盾来来回回就那点事。 白琳担心烬渊，但是现在她却没办法离开。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前残局。 林初瑶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气息奄奄。 白琳没有多看她一眼，心念微动，在戒指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幽苒便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啊！！！！这个真的给我吗，真的吗！】 白琳：【不要在我脑子里尖叫】 幽苒有些委屈地嘟嘟嘴，但还是忍不住兴奋：【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太高兴了！我爱你！】 幽苒作为一个万年宅女，即便白琳从来没有限制过她出行，但幽苒却一直赖在戒指里。 按照幽苒的说法，在戒指里可以感受到白琳的温度，这会让她很安心。 所以就算是决定了要把林初瑶给幽苒，白琳也没有让幽苒自己出来拿，而是主动把白琳放进了戒指。 戒指里的幽苒看着虚弱的林初瑶兴奋了好一会，才祭出万魂幡。 万魂幡出现后，旗面上出现了贪婪的巨口，瞬间将林初瑶吞没，只留下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啜泣，便彻底没了声息。 下一瞬，白琳的戒指上也出现了短暂的裂缝，但又很快恢复如初。 开玩笑，戒指是幽苒感受白琳存在的完美住所，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戒指出事的。 处理完林初瑶，白琳又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江临天和罗昀。 江临天现在已经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了，不仅没能救下林初瑶，麒麟也被强行夺走，道途几乎被斩断。 罗昀则是一脸愤恨与恐惧交织，死死盯着白琳。 白琳看着罗昀，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个词，不知者无畏。 但是这两人身份都很特殊。 江临天是御兽宗少宗主，罗昀是自己师父的儿子。 平心而论，虽然当初罗舟没有百分百站在自己这边，但是曾经他也对自己很不错，而且，他还是罗鹤轩一脉的舅舅....... 更重要的是，麒麟似乎对江临天的感情很特殊，直接杀了，恐生变故，也浪费了一枚可能还有用的棋子。 正当白琳费心权衡的时候，幽苒在万魂幡吞噬了林初瑶后似乎力量增长，愈发活跃。 【琳琳，这两个人族，留着也是祸患，变数太多，如果不能弄死他们，要不要把他们变成听你话的仆人？】 变成仆人？ 白琳有些疑惑：【人和人之间也可以签订契约吗？】 幽苒感受到她的意向，邀功似地说出来自己的方案。 【方法很简单！把他们丢进万魂幡内的无间暗狱，那里暗无天日，还都是魂魄死亡时的怨气，在那里能让他们承受比肉身痛苦千百倍的折磨！】 【但你出现时，我会暂时停止这一切痛苦。这样在他们的意识里，就会开始觉得在极致的痛苦中，你的到来是唯一停止痛苦的办法。】 【久而久之，他们便会将见到你与痛苦停止划上等号，会不自觉地亲近你，保护你。不需要抹去神智，他们也会变得比傀儡更听话，还不会被熟识他们的人发现，怎么样！】 幽苒兴奋地等待着白琳的夸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方案有什么问题。 她只觉得这是最有效的办法，直指人心最脆弱之处进行掌控，比把他们变成无意识傀儡的办法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白琳听着幽苒的话，细细想了一会，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颇有些惊讶地赞赏：【幽苒........你难道是天才？】 幽苒被自己崇拜的人夸奖了小脸变得通红，但是她躲在戒指里面，白琳完全看不到。 【嘿嘿。】 江临天的存在，对于白琳而言就如同悬在烬渊头顶的利剑。 这位预言书中的妖王，只要活着，就表示预言书的结局随时可能成真。 任何可能威胁到烬渊安危的因素，都必须被彻底清除或掌控。 【就照你说的办。】 幽苒又发出来欢呼。 这是她和白琳一起生活这么久最开心的一天。 白琳不再看江临天和罗昀，直接抬手把他们也丢进了戒指。 幽苒发出一阵傻笑，戒指内，万魂幡黑气暴涨，化作两道枷锁，瞬间缠住了无法反抗的江临天和罗昀，将他们拖入了幡内的无间暗狱之中。 而江临天在进入戒指以后，看见幽苒身上的魔气时，突然就确认了这里就是当初他给白琳的，关押魔族的戒指。 在彻底消失之前，江临天对着幽苒开口：“你是不是当年那只魔族。” 幽苒听见江临天点出他的身份，疑惑地看了过去。 ......... 处理完江临天三人，白琳心头并未轻松多少。 她还惦记着烬渊离去时身上异样的气息。 她想做点什么，让烬渊能从那种糟糕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但是知道做什么的前提是先知道烬渊为什么会如此难受，他和麒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琳看了看周围已经开始清理现场的小妖们，觉得这里并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好地方。 而刚刚和白琳签订了主仆契约的麒麟这个时候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白琳想做什么。 【你若想知道，当初我对烬渊做了什么，他为何恨我至此.......】 【可以去遗蜕之渊。】 听见麒麟这么殷勤地让她去，白琳觉得有诈，还是不去了。 每个人都有不想为外人所知的过去，烬渊一直都是一只傲慢的妖，若是自己突然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对于烬渊的事，白琳向来小心。 【我不去】 白琳拒绝了麒麟的邀请，并决定去找一点能够让烬渊开心的办法。 第121章 庇护印记 但是怎么才能让烬渊高兴呢。 想到对于情绪十分敏感的幽苒，白琳心神微动，率先联系了刚饱餐了一顿的幽苒。 【幽苒，我想让烬渊的心境舒缓些，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幽苒偷偷在戒指里面通过白琳的情绪看她暗恋烬渊也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见白琳问这个问题，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立刻亢奋地回应。 【这还不简单！我们魔族最擅长这个了！首先，你的妖王除了是王，还是雄性生物，心头火气旺，无非就是缺个宣泄口！】 听到这里，白琳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听见幽苒继续激动地说着。 【你去换上身段毕露，薄如蝉翼的裙裳，最好再熏上点助兴的迷魂香，往他面前那么一站，保管他什么火气反正都是火，到时候你再顺水推舟，直接一举两得！】 白琳：“……” 她就知道幽苒嘴巴里面憋不出什么好屁。 白琳有时候都很好奇，幽苒分明自从和她相遇就一直待在戒指里面，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难道真是魔族的天赋吗。 她面无表情，用沉默拒绝了幽苒的提议。 烬渊现在还把她当孩子对待，她不想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 比起得到烬渊的爱，她现在能够在烬渊的身边其实就很满足了，其他的都可以徐徐图之。 但是幽苒像是知道了白琳在想什么。 她和白琳一起待了百年的时间，白琳一个眼神她都知道白琳在不爽什么，更何况现在白琳身上的不安都快把她撑死了。 【他可是妖王，地位又高，实力又强，肯定会有很多妖觊觎他。况且妖王肯定需要繁衍子嗣，你若是一直不敢打破你们俩的这种关系，那以后你就只能吃酒席坐他们小孩那桌.......呜呜】 白琳破防了，她手动让幽苒闭嘴。 幽苒说的事情她当然知道。 她就是许久没见烬渊了，贪图那一点温暖，才想等等，再等等。 幽苒被白琳手动闭嘴，但是被关在万魂幡中的江临天却将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和罗昀现在都被困在万魂幡之中，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无比痛苦。 这个万魂幡中的灵魂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只是怨气。 但是这些怨气却可以持续不断给他带来灼烧与腐蚀之痛。 像是在被无形的锉刀反复刮削，剧痛深入骨髓，却又无法通过昏迷来逃避。 他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醒，记忆深处最不堪，最悔恨画面的强制不断地一直在重复。 什么骄傲，信念，在这无休止的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凌迟下，都会一点点崩塌和碎裂。 对于正常人来说，遭受了这种痛苦的人不会还有空闲去关注疼痛以外的事情，但江临天不同。 现在万魂幡吞掉了林初瑶，林初瑶的系统也因此被禁锢，能量外泄。 系统打算自救，于是帮江临天承担了一部分痛苦，好让他还有精力去思考逃出去的办法。 江临天现在能够以戒指为媒介看到白琳的一举一动，也听到了她和幽苒之间的谈话。 就像刚才只是短短几句话，江临天就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叫烬渊的妖王，是白琳唯一的弱点。 按照幽苒的说法，为了摧毁他们的意志，白琳会在一段时间内现身，这段时间同时也会停止对他们的折磨，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 白琳放弃了问幽苒那只满脑子废料的魔族，略一思忖，想到了一个或许更了解烬渊喜好的存在。 她转身回到刚才的地方，寻到了正在指挥小妖清理现场的千灵鸟族长。 千灵鸟是妖界出来名的妖缘好，这也就意味着千灵鸟知道的小道消息之类的东西也是最多的。 “族长。”白琳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难得的请教意味，“族长可知烬渊平日有何喜好？” 千灵鸟族长闻言，鸟喙开合，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随即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与思索。 王的喜好这可不是能轻易揣度的话题。 不过众所周知，王喜欢华丽的宝物，但这种喜欢太浮于表面，千灵鸟族长总觉得白琳想要的喜欢不是这种类型的。 思来想去，千灵鸟想到了一只妖。 他仔细斟酌着用词：“白琳大人，王威严深重，心思难测，寻常之物都难入眼。不过我依稀记得，王当年刚从千劫域出来不久时，与镇守极北冰原的苍溟大人走得很近。” “那位是陛下最早的臣属，或许会知晓一些陛下的喜好。” 苍溟？ 白琳记下了这个名字，又向族长询问了具体的位置，身影便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径直朝着妖界极北那片终年酷寒的土地而去。 白琳现在的修为，什么天寒地冻都丝毫影响不了她。 很快，她就在一片终年不化的冰川深渊之中，她找到了那头盘踞在此地的大妖。 镇守极北冰原的苍溟，形似巨狼，通体覆盖着冰晶鳞甲的，兽瞳中沉淀着万古寒霜，是白琳从来没有在烬渊的万妖宫见到过的妖族。 烬渊曾经也说过，妖界的大妖们各司其职，有负责妖界繁衍的，也有负责民生的，还有一些最强的大妖镇守妖界各处要地，非召不会离开。 就算是妖界陷入危险，没有王的命令，他们也不会离开。 这也是妖界不能没有王的原因，若是没有王的存在，那么这些镇守的大妖将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白琳此前没有见过沧溟，也怕沧溟不认识自己，已经做好了要在打斗中介绍自己的准备。 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沧溟那巨大的头颅就已经微微低下，算是行礼。 白琳瞬间撤下了身上的防御，疑惑地问道：“您认识我吗？” 沧溟摇头，但它也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族会发出这样的疑问，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很重的王的味道。 “你身上，有王的庇护印记，是受王庇护的小辈。” 它只是陈述事实，并无他意。 然而，这句话听在白琳耳中，却让她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第122章 江临天擅长 原本是来问烬渊喜好的，但是现在白琳却对印记更加在意：“我没有看见身上多出什么印记.........” “印记是气味，只要妖能够分辨。” 白琳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出来那天烬渊变成兽形把自己从头到脚闻了一遍，她本来以为那时候烬渊是在确认她的安危，没想到竟然是在下印记。 不过，听到是庇护印记，白琳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突然想到了什么，白琳抬头问沧溟：“那，除了庇护印记可还有别的印记。” 她的声音带着点紧绷，才第一次见到白琳的沧溟显然不知道面前人族的心思，无知无觉地解释着。 “除了庇护印记还有伴侣印记，下属印记，只要是属于王的存在，身上都会有王的印记。” “庇护之印，气息向外，重在威慑。” “伴侣之印，两者气息相融，不分彼此，气息向内，是独占。” “至于下属之印，仅有一点气息，用于展示身份。” 伴侣之印四个字让白琳的心轻轻一颤，她很确定，气息相融，不分彼此就是她想要的。 她沉默片刻，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一个问题：“那，王他可曾有过伴侣？” 苍溟闻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像是嗤笑，又像是理所当然的傲慢。 “妖族上下，尚无任何一族一妖，能配得上吾王。” “那能被妖族认可的王的伴侣是怎样的？” 沧溟想了想：“嗯......必须拥有洞悉本源的智慧，与王共掌混沌的绝对实力，还得王喜欢。” 白琳眼睛一亮。 她自认不算笨，也掌握了混沌之力，以后会越来越强，那这不就是说的她吗！ 真是太好了！ 白琳浅浅松了一口气，自动忽略了最后一个条件，王喜欢。 这不是她正在努力嘛。 “您可知，王他平日里除了那些好看的宝物，可还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物件？” 苍溟巨大的冰晶兽瞳眨了眨，原本若是有别的人像这样不知死活地探寻王的隐秘之事，它一定会把问的人好好教训一顿。 但现在白琳身上有烬渊的庇护印记，他只能认真地思索。 过了很久，他有些犹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王曾有一物，颇为偏爱。” “王刚结束千劫域修行不久时，力量太强偶有失控，我等前去宽慰王上时，曾见王用初生绒尾之毛编织成球形，以原型蜷缩，用爪子拨弄。” “王不擅此道，所做之物颇为粗糙。后来王能控制力量后，那个球便不见了。” 白琳听懂了。 烬渊以前喜欢玩一个用自己绒毛做成的小球。 她想象了一下如今威严霸道的烬渊，幼时竟会悄悄把自己的毛团成球玩耍，那画面未免也太让人心动了。 白琳的灰眸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她向苍溟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转身离开，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她现在身上有以前烬渊还是毛团时身上掉下来的毛，以及这段时间从大狐狸的身上薅下来的毛。 她要用烬渊的毛发做一个小型的烬渊兽形。 但白琳此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她的手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她能够将术法和灵力控制到毫末之间，但是控制毛还是第一次，想来应该也和控制灵力差不多。 白琳屏退身边涌上来想伺候的小妖，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个盛放着烬渊本体绒毛的玉盒，以及她这些日子搜集来的九尾狐身上的各处毛。 白琳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引着灵力，包裹塑形毛发。 然而，编织之术远比她想象中艰难百倍。 灵力过于柔和，绒毛便散乱不成型，稍一用力，带着烬渊气息的狐毛又会被混沌之气破坏，失去原有的光泽与柔软。 更麻烦的是，因为是不同部位，不同时期搜集来的毛，每种毛的硬度也不同。 这样的结果就是白琳编织出来的东西连最基本的形态都难以维持。 不过是一个下午，桌案上，就已经堆积了好几个奇形怪状的失败品。 白琳清丽的眉头紧紧蹙起，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挫败感了。 就在她对着又一团即将散架的四不像暗自气闷时，脑海之中的主仆契约链接却波动了起来。 主仆契约的主从关系压制力很强，契约的妖除非主人主动召唤，否则不能擅自通过契约影响主人。 但是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主人感到为难时，主仆契约的通道会暂时变成双向的，如果契约兽能够有解决主人烦恼的办法，就可以主动联系主人。 【不必如此费力。江临天自幼便擅长此道，常做些精巧玩物逗弄宗门内的师妹们开心，你既困住了他，何不物尽其用？】 听见麒麟提到江临天，白琳的第一反应是麒麟还不死心，这种情况下还在想着帮自己的前主人逃跑。 但她转念一想，确实江临天在预言书中也是很风流的形象，很会讨女修欢心。 有他帮忙，应该可以很快做好哄烬渊的东西。 而且，江临天现在没有麒麟，实力也不如自己，问题应该不大。 权衡了一会，白琳心念一动，联系了幽苒：“幽苒，将江临天放出来片刻。” 幽苒没多问，在白琳说完的下一刻，一道身影就被戒指吐了出来，踉跄地落在殿内光滑的地面上。 正是江临天。 只是，眼前的他，与刚踏入妖界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御兽宗少宗主判若两人。 那身料子华贵的衣袍此刻破损不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上毫无血色。 曾经的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些带着脆弱感的清俊。 他抬起似乎很是沉重的眼皮，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周围，最终落在白琳身上。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恐惧，有麻木，还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江临天看见白琳，没有求饶也没有质问，只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若我帮你，你能否........将罗昀也放出来片刻？只需片刻，让我确认他尚在即可。” 说完，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此我便帮你。” 白琳听完江临天的话，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口问幽苒：“万魂幡里是不是太舒服了，他怎么还有心思看我在做什么。” 第123章 他可能疯了 听见白琳的话，幽苒立刻明白了白琳此时想做什么。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用意念回复白琳，而是也从戒指中发出了声音：“他的适应能力确实比另一个要好一些，等下他回来我就弄他！” 幽苒说完，想到什么，干脆当着江临天的面把状告了。 “这人刚进来的时候非问我记不记得他，说他救过我，真是放狗屁！明明就是.......” 幽苒还没说完，就又被白琳手动静音了。 白琳故意等幽苒说的差不多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江临天。 此时的白琳靠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宽大座椅上，黑发流泻。 她从高处微微垂眸，看着下方那个和自己曾经有过一段交集的天之骄子，那双混沌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漠然。 “江临天，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白琳的话中没有傲慢，也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江临天自然也知道白琳说的是对的。 他现在的处境确实没办法和白琳谈条件，能做的只有拖着，拖到平天宗或者御兽宗发现不对劲赶来妖界。 只要是嫡系的弟子，都会在宗门中有一盏魂灯。 林初瑶现在的魂灯肯定虚弱，甚至快灭了，按照凌霄对林初瑶的重视程度，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江临天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林初瑶等不到他们赶过来了，罗昀也是。 况且，若是凌霄长老低估了妖界的危险，只身一人前来，怕是也凶多吉少，他得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江临天没有同白琳争辩，也没有哀求，反而微微侧过了脸，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了白琳的视线下，这是一个近乎示弱的姿态。 江临天本就长得俊俏，否则也不会从小到大都有那么多的迷妹。 此时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低声道：“我明白了，我教你。” 江临天试探性地走上前几步，见白琳没说话，便又走了几步，最后在离白琳不远处停下。 他依旧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态，开始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细致地讲解。 包括如何分辨需要用多少灵力包裹绒毛，如何感知毛发的纹理与韧性，如何以神念为引，引导灵力进行编织。 江临天讲解得异常耐心，就像两人此时真的只是普通的同门一般。 白琳没有打断江临天，一边静静听着，一边按照他的说法，再次尝试调动灵力。 尝试了几次后，那些刚才还乱七八糟的毛终于温顺了些许。 虽然离成型依旧遥远，但至少不再是胡乱纠缠的一团了。 在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后，殿内一时只剩下绒毛相互摩擦的窸窣声。 白琳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小型九尾狐。 那双清冷疏离的银灰色眼眸，此刻因极度的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周身的凛冽气息，也奇异地柔和了下来。 江临天在白琳会了以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划过了白琳那无比认真的侧脸。 一瞬间，江临天有些恍惚。 当年他牵着小时候的白琳在山下打圈散步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般安宁的时候。 但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 不一样了。 白琳不一样了。 江临天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垂下眼眸，姿态显得愈发顺从。 他斟酌着开口：“你和妖王，是如何相识的？我观妖王待你似乎极为不同。” 江临天不是随便说的这话，他知道白琳现在爱慕妖王，才会故意从妖王这个话题下手。 他抬起眼，飞快地瞥了白琳一眼，见她没有立刻打断或露出不悦，便继续说道。 “我在宗门时，也曾研究过如何投其所好，若师姐不嫌弃，或许我能助师姐更得欢心。” 江临天准备试探白琳与烬渊关系的深浅，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缝隙或信息。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而白琳在听见江临天的话后确实有了些许反应。 在江临天想法中，白琳对他的话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就是产生了兴趣，再或者是被说中心事后的故意闪躲这个话题。 无论是这三种的哪一种反应，江临天都有信心继续往下接话。 但白琳的反应和江临天想的完全不一样。 回应他的，只有骤然变得危险的气息，以及白琳缓缓抬起的已然覆上寒霜的眼眸。 白琳甚至没有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绒毛，只是停下了动作：“江临天，你别以为顶着御兽宗少宗主的名头，我便不敢动你。” “你敢打烬渊一丁点主意，我都会杀了你。” “所有想为你报仇，踏入妖界之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直到再无人敢为你踏足此地，提及此事。” 白琳的态度偏执，狠绝，不留余地。 这赤裸裸的杀意，本该让江临天感到危险，可就在白琳话音落下的瞬间，江临天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战栗窜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分明正处在生死边缘，分明朋友还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分明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危险。 可偏偏在这一刻，看着白琳因维护一个男人而展现出的纯粹的强势与偏执，他竟然心动了。 他心动了。 他习惯了女修的柔软依赖，习惯了她们需要被呵护，他也一直享受着这种被需要被仰视的感觉。 但是，刚才的白琳在他的眼中却无比的耀眼，耀眼到让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江临天很聪明，聪明到几乎是心中出现这种的异样的感觉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原因。 白琳和林初瑶相同又不同。 相同的是她们都在用自己的全部去在意一个人。 区别是，林初瑶的在意是，如果没有了他人的关心和帮助，她就会死。 而白琳是，她要为了她在意的人用尽手段。 江临天知道自己不该，他也知道荒谬，但他可能是疯了。 或许他真的被那个诡异无比的旗子影响了。 白琳没有看见江临天眼中复杂的神色，她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直接让幽苒出来干活。 “幽苒，你的法子能不能行，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无用的废话。” 第124章 一起睡觉 “嘻嘻，知道啦知道啦，别生气。” 幽苒兴奋的声音从戒指里响起，下一瞬，江临天就又被拖进了戒指里。 不过，在江临天重新被吞掉时，幽苒疑惑地看了江临天一眼。 炼制的过程居然这么顺利吗，才见了白琳一会儿那种迷恋的味道就差不多了。 幽苒没多想，只是觉得林初瑶的神魂效果真是太好了。 明明看起来马上要断气的人，但竟然凭借最后一丝气息一直在万魂幡中活着，果然，当时不让白琳杀了她是对的。 若是肉身没了，指不定会逃到哪里去呢。 幽苒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把你炼成白琳的聚灵阵阵眼~” “把你搓成白琳的护道傀儡线~” “把你塞进白琳的护心镜内衬~” “把你砌成白琳踏过的青玉阶~” 【别在我脑子里唱歌】 【对不起.......】 ........ 掌握诀窍以后，白琳很快将自己多年来收集的烬渊的毛发编织成了一个约莫小臂长短的狐狸。 狐狸的姿态蜷缩着，眉眼处被她用更细软的绒毛勾勒出了几分烬渊独有的矜贵与疏离。 九条蓬松的长尾，白琳细心地区分出了虚实。 将这只凝聚了她心血的“烬渊”托在掌心，白琳左看右看都十分满意，她只希望烬渊能够喜欢。 准备了礼物，白琳不再耽搁，带着小九尾狐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烬渊位于万妖宫最深处的寝殿。 往日里，这里对她从不设防。 无论是厚重的殿门，还是内里重重叠叠的禁制，都会在她靠近时无声地消融。 今日，在白琳踏入外殿时倒是依旧如常，可白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她现在虽然感知不到烬渊的气息，但是她能肯定，烬渊一定在宫殿里。 白琳来到一处没有小妖服侍的地方，走过空旷的回廊，把门一扇一扇地推开，依旧不见烬渊的踪影。 直到她走到寝殿最深处，停在了一扇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但雕刻着九尾狐图腾的玄色石门前。 白琳像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推。 门，纹丝不动。 白琳微微一怔，手上加了分力道，甚至用上了混沌灵力，但门依旧是毫无反应。 今天的石门和以前不同，多了一层禁制。 那力量白琳再熟悉不过。 这道门，被烬渊从里面封住了。 拒绝所有人进入，包括了她。 白琳站在那扇紧闭的玄色石门前，静静地看了片刻，没有再尝试推开，也没有出声。 只是将手中那只小九尾狐放在了门口冰凉的地面上，让它恰好正对着门。 然后白琳自己也盘膝坐了下来，就坐在小狐狸的旁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墨色的长发流泻在地。 她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垂着眼眸，安静地等待着。 烬渊一定知道她来了。 只是现在不想见她。 没关系，她可以等。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寝殿深处与外间，被这扇门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独自吸收阴霾与痛楚，一个无声地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白琳轻轻阖上了眼眸，将脑袋微微偏向墙壁，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几乎就在她呼吸变化后不久。 那扇玄色石门上被布下的禁制，悄无声息地消散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烬渊突然出现在了白琳身边，神情复杂地看着蜷缩在门口似乎已经熟睡的白琳，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有些不悦她竟就这样睡在地上，分明前些日子她还说喜欢柔软又温暖的地方。 烬渊俯身将白琳打横抱起，走入内殿。 他没有直接将白琳放在他那张宽大华贵的王榻上，而是自己先坐了上去。 紧接着，他周身光芒微闪，一只九尾狐，就这么伏卧在了榻上。 烬渊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用最为柔软温暖的腹部接住了白琳，让她枕靠着自己。 安置好白琳后，他意念微动，便将门口白琳放下的那只狐狸吸到了面前。 小小的九尾飘在烬渊身前，被他来回翻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烬渊才将玩偶放在了榻上。 他收敛了所有锋利的爪尖，用肉垫极其轻柔地拨弄着小狐狸的耳朵，尾巴，让小狐狸滚来滚去。 玩了一会，烬渊突然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满是自己味道的小狐狸。 烬渊玩得专注，连眼底沉积的阴郁都消散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烬渊歪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肚子上的白琳，把爪子上已经玩了有一会的九尾狐玩偶又放在了白琳的怀里。 而他自己也用尾巴把白琳圈住，巨大的头颅伏下，下巴轻轻挨着熟睡的白琳，也闭上了眼。 白琳原本是在假睡。 她怕自己被发现装睡，甚至特意将自己的意识放空了，只保留了身体的感知。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烬渊环住她时，鼻尖萦绕着烬渊身上清洌又温暖的气息，白琳的意识竟然真的渐渐沉入黑暗。 就这样，烬渊抱着白琳，白琳抱着烬渊，一同沉入了梦里。 白琳罕见地做了梦。 梦里的场景她从未见过。 一个阴冷的石殿中，充斥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视野所及，是一大群形态各异的雌性妖族。 她们无一例外，腹部都高高隆起，但她们的脸上没有即将为母的喜悦，只有麻木和死寂。 一个身形高瘦，羊头人身的妖，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弯刀，正如同检查牲口一般，在一个个鼓胀的腹部落下。 刀子精准地划开皮肉，却不见多少鲜血流出。 羊头妖的手探入，灵光闪烁间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不行，天赋太差，灵脉晦涩。” 随着羊妖的宣判，那腹中的微弱气息瞬间被一股力量湮灭。 雌妖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这个天赋尚可，但气血不足，根基有亏，承受不住王之力。”又一个生命被无情抹去。 “天赋一般，无用。” “这个天赋尚可，但距离承载妖王命格，还差得远。” 羊头妖走到下一对看起来气息尤为强大的妖族夫妇面前，那对夫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们是如今我妖界天赋最高者！为何这个孩子，天赋竟不足你们十之一？！” “你们真的有按照秘法损耗自身修为根基，全力灌注滋养它吗？！” “你住嘴！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它！” 随着这只雌妖发话，雄妖也做好了攻击的模样。 羊头妖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这些孩子，若是没有王的命格，就算生下来，也只会是残破品。” “要么心性缺失，要么五感不全，要么灵脉无法适应妖界，你们爱生便生。” 随后，羊头妖对着空旷冰冷的大殿宣布：“这一批没有合格的。” “尽快将残次品处理干净，调养好身体，准备怀下一批！” “妖界不能没有君王，为了妖界的未来，这是你们必须做出的牺牲！” 第125章 第一句话 白琳最初没有意识到梦中的场景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羊妖不断地重复着王的命格，白琳终于懂了，这些妖是在培育妖王。 她现在看见的场景，是真正的妖界。 白琳的视线一直被禁锢在这片石殿。 每一天，石殿里都会有不同的妖大着肚子被带进来，再由羊妖用手中的弯刀在这些妖的肚子上开刀。 若是遇见肚子里有好几胎的妖，有多少胎就会挨上多少刀。 有一只妖，白琳叫不出名字，但是她看见那只妖的肚子密密麻麻都是刀伤。 这就是一次怀了很多胎的妖，偏偏，她的肚子里这些也没有一胎合格。 这些天赋不合格的胚胎，有的会被羊妖直接杀死，只有少部分会因天赋尚可，或者是父母的力保能够活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羊妖还会让这些妖修养好了身体再培养下一批后代，可后来，人族打过来了。 尽管人族没办法在妖界的混沌灵气中打持久战，但现在妖界无王，而人族却有很多擅长不同修炼方向的大能。 这些人族联合起来，抓了许多大妖。 妖界现在的雌性都在培育王的种子，本就少了一部分战斗力，再加上大妖的损失，若是再无王，妖界就要守不住了。 于是羊妖改变了策略。 妖界现在所有的妖，若是肚子里的胚胎天赋没有达到要求，就用秘法将这些胚胎的天赋全部转移到目前天赋最强的胚胎之中。 若是有妖不愿意，则会被羊妖直接杀死，再使用秘法将这只妖的修为和肚子里胚胎的天赋全部继承给另一个天赋更强的胚胎。 白琳偶尔也会从这只残忍的羊妖眼中看到一丝不忍，可他手中的动作从来不带任何犹豫，这又让白琳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这个新的办法其实就是用妖本身的性命和修为去养蛊，若是能够养成尚且能够说一句是值得的。 可后来，随着死的妖越来越多，就连羊妖的眼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怀疑。 他们妖族真的还会出现王吗。 妖族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些被人族抓去签订了主仆契约的大妖，在契约的限制下没办法拒绝人族的命令，现在正被控制着对同族大打出手，靠妖界现在的实力完全没办法抗衡。 原本妖界各处都有妖生活的地方，现在却只有寥寥几只了。 不止是人族的入侵，也包括妖族为了造出新的王对自己的消耗。 妖界仅剩的妖状态都不是很好，看起来很快就会将自己最后的修为献给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王。 “尊者，沧溟也被抓了，妖界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大妖了。” “除了被人族抓去云灵界的那些，雌性也.........” 羊妖叹了一口气。 他是妖界的尊者，是除了王以外最有智慧的妖。 若是王为了守护妖界出现了意外，他的职责就是在王重新降临之前守护好妖界。 以前，上一任妖王离世后，新的妖王不出一个月就会诞生。 可这一次，距离他们失去上一任妖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整个妖界还是没有出现具有妖王命格的妖。 甚至妖界无主的消息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为了不让妖界陷入危险，羊妖不得已只能让雌性大量地繁衍后代，好提高妖王诞生的概率。 甚至用上了秘法。 可现在，妖界的妖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却依旧没有诞生拥有妖王命格的妖，身为唯一的尊者，羊妖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妖界的妖王，这么久都没有出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上一任妖王还在。 妖界只能有一位王，这是天道规则。 可现在，妖族成了被王抛弃的族群，要想存活，只能逆天而行了。 “王，还在。” 羊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偏偏一无所知的白琳却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羊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从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光球，光球中间是一只小狐狸。 看到这只狐狸，白琳原本混沌的意识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可看着眼前的狐狸只有四条尾巴，她感觉自己可能又想多了。 或许，这应该是烬渊的父母一类的。 “这孩子的潜力，距离承载完整的妖王命格，尚有一线之隔。但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羊妖的声音低沉下去，虔诚而悲凉：“加上我执行秘法时所积累的所有因果，最后一试........” 羊妖说完，他身边一直陪着他的左右护法立刻开口：“尊者，我同您一起。” 但羊妖却摇了摇头：“你们要活着确认王的诞生，若是.........” 最后羊妖还是没有说出那种可能。 若是加上他的命也没能让传说中拥有九条命的上古大妖九尾狐降临，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悬浮于胸前光球中那只有着四条尾巴的小狐狸，仿佛看见了依旧带着一丝期盼望着他的同族。 他伸出那双沾满了同族鲜血的手，缓缓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以此魂为引，以满身罪孽祈告天地.........” “助吾王，蜕凡成圣，九尾天成——”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声仿佛什么东西从内部被强行撕裂的声响传来。 羊妖的胸口，猛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芒疯狂涌向他身前那悬浮的光球。 羊妖高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很快便如同风干的树皮。 “尊者！”他身边那两只一直追随他的护法发出悲鸣，想要上前，却被献祭产生的力量屏障隔绝在外。 光球剧烈波动，其中的小狐狸胚胎在磅礴能量的灌注下痛苦挣扎，第四条尾巴旁的虚影疯狂凝实，第五尾，第六尾，第七尾也接连不断地生长出来。 每长出一条尾巴，光球的威压也节节攀升。 然而，当第七尾彻底凝实，光球的光芒达到鼎盛，那第八尾的虚影挣扎着显现了一瞬，却猛地一滞，随即开始变得模糊。 还是不够。 即便加上羊妖的一切，依旧不够补全象征着王者命格的九尾。 光球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光球中的七尾小狐狸更是发出了微弱的哀鸣。 “果然还是不行。” 左护法看着身前的光球，眼中充满了不甘。 另一位大妖死死攥紧了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尊者已先行一步。”他猛地抬起头，对左护法说道。 左护法应声，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要不要赌一次。”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 他们周身的妖力毫无保留地开始燃烧，化作两道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向了那即将熄灭的光球。 一瞬间，原本停滞的光球猛地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模糊的第八尾虚影终于凝实，并且，第九条尾巴的雏形，也开始自根部起，一寸寸地生长。 当第九条尾巴彻底成型，与另外八尾一同傲然绽放的刹那，光茧彻底破碎，化作漫天光雨。 光雨中心，一只通体流转着混沌气息的幼小九尾天狐，睁开了那双初生的赤红瞳孔。 他悬浮于空，还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残破的场景，以及尊者和护法消失的地方。 白琳的眼神突然和尚且懵懂的九尾对视上，然后她便听见了一道声音。 “王，请救救您的子民........” 这声音，成为烬渊降生于世听见的第一句话。 第126章 烬渊什么时候变弱呢 白琳也知道了烬渊这个名字的由来。 燃烧殆尽的灰烬。 因果凝聚的深渊。 烬渊是一个从牺牲了万妖的灰烬中诞生，背负着整个族群因果深渊的存在。 在和烬渊一起听见了诞生的第一个声音后，白琳亲眼看着尚且弱小的九尾突然就在自己面前边变得无比痛苦。 才刚刚诞生不久的小狐狸猛地绷紧了身体，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幼兽的尖啸，从它喉咙里迸发出来。 白琳看到由痛苦与怨念的实质凝聚而成的锁链凭空浮现，疯狂地勒紧了躺在地上的九尾狐。 白琳明白了这是什么。 妖族的很多妖都被抓去云灵界和人族签订了主仆契约。 而烬渊在听了请求后，用血脉之力强行覆盖了所有妖身上的主仆契约，并替他们承受了契约的反噬。 白琳是见过契约反噬的后果的。 白虎强行断绝平等契约尚且奄奄一息，可现在的烬渊，承受的是所有妖断绝主仆契约的反噬。 那些锁链，就是所有反噬凝聚成的残念。 烬渊弱小的身躯在那无数暗红锁链的缠绕撕扯中剧烈地抽搐着，那懵懂的赤红瞳孔也充斥着痛苦。 可它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妖了，只有它自己。 白琳来到痛苦的烬渊身边，伸出手想摸摸它。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是会和之前一样直接穿过烬渊的身体，但白琳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碰到了烬渊。 白琳将小小的烬渊久违地抱在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逐渐变冷，眼泪无知无觉地滑落。 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九尾似有所感，伸出一条狐尾帮白琳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不过这条尾巴上的光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 短短几息之间，那条尾巴虽然形态依旧在，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活力，变得虚无。 与其他八条依旧流转着光辉的尾巴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缠绕在小狐狸身上的暗红锁链，随着第一条尾巴的消失，也仿佛完成了使命，缓缓消散在空中。 烬渊第一次死亡后，白琳眼前的场景换了。 这里似乎曾经是妖界的繁华之处，断壁残垣间还能窥见昔日的精美雕饰，可如今却被浓稠的瘴气彻底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与腐臭交织的恶心气味，吸入一口，便觉灵力运转晦涩。 地上，一些未来得及逃离的低阶妖族尸骸已然腐烂发黑，景象惨不忍睹。 烬渊就重生在这片废墟与毒瘴的中心。 他刚刚重生，身躯还有些透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挣脱了主仆契约束缚的一位大妖踉跄着上前：“王！人族的瘴气专蚀我妖族本源，我等尚且不能久留，寻常族民触之即死！妖界已无法立足了！” “王，不如暂且潜入云灵界蛰伏起来，积蓄力量，日后未必不能一举反攻，将人族之地夺下，作为我族新的生息之处。” 两只大妖所说的似乎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方案。 但白琳想到如今的妖界，其实就已经猜到了烬渊当时的选择。 烬渊缓缓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大妖的惊呼之中，烬渊直接以自身为核心，开始吞噬周围的瘴气。 整个妖界蕴含着致命毒素的瘴气，都朝着烬渊汇聚而来，汹涌地灌入他的体内。 白琳眼睁睁看着烬渊的身躯在瘴气涌入的瞬间剧烈膨胀。 原本华美的银色毛发仿佛被烈火燎过，皮肤表面也浮现出大片大片的暗紫色的毒斑。 这些毒斑如同活物般在他体表蔓延。 最后，烬渊的七窍也开始渗出发黑的血迹。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 当妖界最后一丝污浊的瘴气被他吞噬殆尽，烬渊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形。 他那如同丑陋的毒瘤聚合体的身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烬渊也失去了他的第二条命。 不过这一次，白琳终于在妖界看见了阳光。 烬渊第三次复活的时候，被已经顺利回到了妖界的大妖们送到了千劫域。 这是白琳难得熟悉的地方。 上百位大妖一边轮流驱动千劫域，一边和人族那边的修士打得有来有回，就这么过了百年，烬渊终于出关了。 此时烬渊的实力无比强横，轻易就可以护住妖界，但他的力量还不够稳定，更重要的是，此时的烬渊还不具备身为王的心智。 白琳也亲眼见到了沧溟曾经说过的场景。 烬渊一只妖悄悄地玩自己的毛发团成的球。 一边玩还害怕被其他妖发现。 有一次被沧溟撞破后，烬渊就把球收了起来，再也没玩了。 烬渊玩的那个球很像白琳眼中的他的幼兽身体，圆滚滚的一坨，完全分不清前后。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在烬渊和大妖们的反攻之下，人族安分了一段时间，但偏偏这个时候，千劫域的因果降临了。 上百位大妖同时开始变得虚弱，这种虚弱被人族的探子所知，于是人族集结了当时的所有大能准备一举攻占妖界。 烬渊在这种情况下一边抵御人族，一边护着大妖们，一直到百年后，大妖们身上的因果消失，恢复了力量，他才和人族当时的所有大能同归于尽。 这一段的情况白琳曾在藏书阁看到过。 正是烬渊这种决绝的态度对云灵界产生了极大的威慑，人终于放弃了将妖作为奴仆变强的想法，转而和妖签订了和平条约。 更是约定，若是妖族和人族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签订平等契约，共同修炼。 这就是烬渊失去的第三条命。 这次重生以后，烬渊被妖界年长的大妖好好养大了，妖界也变得越来越好。 至于第四条命怎么没了，就是像烬渊所说的那般，魔族勾结了一些修士，下了毒。 不过魔族也没讨到好就是了。 唯一的变化是，第四次复活的难度飙升，复活位置居然在平天宗。 ....... 白琳猛地睁开眼。 晨曦透过窗棂，洒满了静谧的寝殿。 烬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没有恢复人形，依旧保持着九尾真身，此时正在玩白琳给他做的玩偶。 见白琳醒来，烬渊停下了爪间的动作，巨大的头颅转过来，赤瞳中映出她的身影。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安抚声，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白琳的脸颊。 温热湿润的触感，带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让白琳觉得无比真实而鲜活。 白琳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出双臂，环住了烬渊脖颈，然后仰起头，在烬渊似乎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将自己微凉的唇主动印在了他靠近嘴角的脸颊上。 白琳将脸深深埋进烬渊颈侧温暖的绒毛里，忍不住想，千劫域的因果，什么时候落在烬渊身上呢。 第127章 琳儿还在闭关？ 被白琳突然亲在脸颊上，烬渊庞大的兽躯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他并未深究这个突然的亲吻，长久以来形成的认知惯性，让他更倾向于将这理解为白琳表达亲近的方式。 于是，烬渊更加理所当然地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白琳一下，力道放得比平时更轻柔了些。 “昨日可是吓到你了？” 烬渊问的是昨天他因麒麟而情绪失控的事。 他知道自己当时的模样定然不好，也知道以白琳的敏锐，肯定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他更清楚，整个妖界，也只有白琳敢在他明确拒绝时还敢靠近。 想到这里，烬渊心中掠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白琳因为他的问话，微微抬起了头。 或许是埋在他绒毛里蹭的，此时白琳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也多了些水光，显得格外明亮。 烬渊的目光落在白琳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心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白琳没有说太多，仅从鼻腔里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就这么一个字，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烬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样是否符合他妖王的身份，便脱口而出：“是本王不好。” 话一出口，烬渊自己都愣住了。 他是谁？他是统御万妖的妖王，他的意志便是规则。 何曾需要向旁人解释，更遑论道歉？ 这种示弱的语言，根本不该出现在他的口中。 但是看着白琳依旧微微抿着的唇，和那双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眼睛，烬渊又觉得如果是白琳，好像就可以了。 最终烬渊也只是略显生硬地移开了视线，巨大的尾巴倒是诚实地将白琳又往自己怀里圈了圈。 “日后莫要再那般守在外面，地上凉。” 白琳的嘴角勾起笑容，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对付烬渊了。 “嗯！” 两人又这么窝了一会，烬渊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小了兽形，跳进了白琳怀里。 “摸本王。” 白琳：？ 白琳不知道烬渊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烬渊的头。 烬渊趴在那里感受了一会，总觉得很熟悉。 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其实是最痛苦的。 除了身体上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当时它的身边没有任何妖告诉他要做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是靠意识里的本能。 本能那样做了，但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很疼。 以至于当时刚刚诞生的烬渊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无尽的痛苦。 但最后意识快要彻底消散的时候，烬渊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些许的温暖，不知道是什么。 烬渊还帮这个凭空出现的东西擦了一下眼泪，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最后烬渊只能猜测是天道吧，毕竟他可是九尾，天道为他流泪那也是应该的。 烬渊舒服地在白琳怀里叹了口气，将这个问题暂时抛下了。 与此同时的戒指里，幽苒恨白琳是个木头。 气氛这么好居然就只是说个嗯！ 如果是她，她就会趁着烬渊窝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直接贴到烬渊脸上，问他给不给伴侣印记，不给她就在那哭！哭到烬渊给为止！ 但是幽苒只能想想了。 烬渊的实力很强，虽然平日里烬渊都默认了她在戒指里，但她要是贸然开口，保不齐这只妖王心情不好会不会把她丢出去。 她现在的任务是，伪装成白琳的一部分。 于是，这一天，幽苒也在尽职尽业地当一个哑巴。 她所有的活泼都仅限于只有白琳在的时候。 没办法，社恐魔就是这样的。 江临天现在有系统缓解万魂幡的部分压制，也能分出心神跟幽苒一样通过戒指看到外面的场景。 系统最初给江临天这样的特权，是因为知道江临天是气运之子中的一个，靠着他身上的气运，只要给他信息，他就能抓住时机离开。 而只要江临天能离开，系统就可以在危机时刻进行转移，不一定非要护着林初瑶。 所有的攻略者都存在一个误区，以为自己的性命是和系统绑定，又或者是攻略者的死会对系统造成伤害。 可实际上，攻略者只是消耗品，系统才是永恒的。 攻略者若是完成任务的情况太差，系统可以随时将他们丢弃，换上新的来。 系统要保证的只是任务完成，至于是谁来完成其实都无所谓。 可系统不知道现在江临天有点出问题了。 原本按照江临天之前的性格应该借着白琳放松警惕的时间琢磨怎么出去。 又或者是通过白琳走过的地方记住离开的路线。 可此时江临天看着白琳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柔软表情，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他成为妖王，白琳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吗。 ......... 尽管江临天现在脑子有点病，但是他之前的大体预测还是没问题的。 凌霄确实很关注林初瑶，在林初瑶魂灯出问题的第一天就向玄清请示了，带着一批人准备前往妖界。 但也正如江临天担心的那般，凌霄没有带上平天宗的最强战力玄清，只带了几名孤绝峰的弟子，再加上御兽宗一位长老。 带上御兽宗的长老是为了带路。 自从人和妖停战后，对妖界比较熟悉的人，就只有御兽宗的这些了，带上一位也能更好地找人。 况且，林初瑶是和御兽宗少宗主一块去的，尽管江临天和罗昀现在的魂灯都被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但御兽宗还是得派个人跟着意思一下。 所有人都以为林初瑶的这个情况只是因为她本身就身体虚弱，受不了妖界的灵力才会导致魂灯黯淡。 可玄清却觉得事情不像是这么简单。 只有玄清知道当初妖界的妖王来过平天宗的事。 妖王本就对林初瑶不满。 这些日子奇怪的妖界大典，再加上三人一同去妖界却只有林初瑶一人出问题，玄清莫名有种预感。 这事可能和白琳有关。 修为到玄清这个阶段，很多时候他的预感就不是单纯的预感了。 在凌霄刚刚离开后不久，玄清便叫来了罗舟。 “琳儿还在闭关？” 第128章 原来在妖界 罗舟听见玄清提到白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是，琳儿还在闭关，许是还是生我气。” 罗舟一屁股坐在了玄清旁边的位置，开始感慨：“这小丫头，她闭关的第二个月我就去找她解释过，但那时她好像入定了我便没有打扰她。只是将事情经过记在了竹简上，希望她别乱想。” “谁知这一晃都那么久了，这丫头还没打开竹简看，偏偏入定状态我也不能强行打断她，怕她走火入魔。” 他越说越是自责，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是我的过错，让这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总想着，暂且忍耐一时，将那些魑魅魍魉处理干净，把路给她铺平了，日后她在宗门方能立得住脚，走得顺畅........” 罗舟反思了一会儿，骂了自己骂林初瑶，骂完林初瑶骂儿子，最后还顺嘴把玄清也骂了。 “你也是，你当初就不该顾及你那点什么破脸面，直接把林初瑶丢出宗门比什么都强，还允许奚彦带去御兽宗，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 “罗昀那小子更是气死我了，一点没有他爹的半点聪明.......” “也不知道琳儿什么时候才看竹简。” 玄清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罗舟再一次提到了那个写满了前因后果的竹简，那双温和的眼眸骤然锐利起来。 “你说她一直在入定，你留下的竹简从未被打开？” 罗舟点头：“是，那竹简我还特意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玄清豁然起身，直接闪身去了白琳的闭关之地。 罗舟见到好友如此严肃的模样，心头一紧，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白琳闭关的洞府之外。 石门紧闭，罗舟下的保护禁制还十分完整，从外面感受，里面确实有一股稳定的气息在流转，与白琳的冰系灵力一般无二。 一般气息如此稳定的情况，表示弟子的突破近在咫尺，贸然打扰可能会破坏弟子悟道。 也正因如此，之前罗舟玄清数次前来确认，但都没有贸然闯入。 偏偏如今玄清却根本不管这些，抬手便破开了禁制。 只一眼便看见了正端坐在禁地深处盘膝修炼的白琳。 罗舟跟上玄清的脚步，十分小心，生怕打扰了白琳修炼。 玄清却突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灵力直射向白琳眉心！ 一瞬间，白琳的肉身便以眉心为中心点，迅速蔓延开了无数裂纹，随即在一阵微光中，轰然碎裂。 无数晶莹的冰屑四散飞溅，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只留下一地冰渣。 洞府内，那原本平稳的冰寒气息也随之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罗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冰傀儡？怎么会是冰傀儡？！琳儿去哪里了？” 罗舟猛地冲进洞府，在那一地冰屑中翻找，企图找出白琳留下的丝毫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 罗舟彻底慌了神。 他以为一直在闭关，甚至还在生他气的小徒弟，可能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不在宗门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直接告诉白琳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算暴露又如何，也好过这孩子一个人胡思乱想。 玄清看着失魂落魄的罗舟，又扫视了一眼这足以以假乱真的冰傀儡，眸光一凛，开始掐诀。 他的周身泛起如水波般的朦胧清辉，随后在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块水幕。 水幕中景象正是禁地发生过的事，随着玄清的意念不断倒退重演。 终于，水幕中出现了才刚入禁地的白琳的身影。 彼时的白琳还是8岁的孩童模样，那双原本总是清亮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痛苦与绝望，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罗舟虽然早就有预想，但当亲眼看见这一幕时还是觉得心疼。 他原本最不屑凌霄，可如今他做的事情和凌霄有何区别。 就在白琳看起来无比痛苦时，一股阴冷的魔气倏然弥漫，迅速将白琳罩在了其中。 待到魔气消散时，白琳脸上所有脆弱的神情全都消散，只剩下了令人心悸的漠然。 “我想和你去.......” “我在这里也会被慢慢吃掉，那还不如让我自己选被谁吃掉。” 回溯之镜中偏偏被抹去了最关键的信息，让两人无法知道白琳决定去哪。 只是在白琳说完这两句话后，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扇缠绕着幽暗魔纹的空间之门，而白琳，毫不犹豫地迈入其中。 至此，回溯结束。 而这十几年间他们所感受到的气息，只是模仿白琳灵力的傀儡。 可要做到能够同时瞒过罗舟和玄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回溯的画面来看似乎是魔界搞的鬼，但是两人都没有立刻下这个定论。 罗舟闭眼调整了一会儿心态，才开口：“看起来像魔族，但若真是魔族，不会留这么明显的把柄。” 玄清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但这个魔气却又是实打实的，就算不是魔族，也一定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不一定是魔界，但还是得去魔界一趟，他们近几年小动作太多了，正好敲打一番。” 玄清一边说着，一边将冰魄寒潭中残留的魔气装进了一个小玉瓶中。 他拿着小玉瓶问罗舟：“你去还是我去。” 罗舟接过玉瓶：“我去吧。” 明知道魔界应该不会有白琳的存在，但罗舟还是选择了去魔界。 只有他去魔界，才能让玄清去找回白琳。 罗舟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实力，比自己要强上太多。 刚才白琳痛苦的表情在罗舟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很后悔，但是又有点害怕见到白琳。 就算如今将他的打算都解释清楚，可白琳也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 找到白琳后，他又该如何面对？ …… 罗舟回到万法峰，准备带上现在在平天宗的所有万法峰弟子前去魔界找线索。 而这些弟子一听是要去魔界，觉得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纷纷往家里传信。 众所周知万法峰不养穷鬼，这些弟子家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各家族你出一些人我出一些人，不过才半天时间，平天宗门外就挤满了来自七成世家的精锐子弟。 知道的是去找万法峰的小师妹，不知道的还以为真要进攻魔族了。 就连万法峰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带来人来了。 一个皇子，一个世家子。 也是建功立业来了。 罗舟突然想起白琳刚刚入门那日他曾说过等有机会要将这两位师兄介绍给白琳认识，没想到这一晃都十几年了，不仅没兑现承诺，还把自己徒弟弄丢了。 另一边，玄清指尖轻触满地晶莹的冰屑不断摸索。 终于找到了冰核所在。 就在触碰的刹那，玄清发现这冰核竟缠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混沌灵气。 玄清望向与魔界相反的方向。 “原来在妖界。” 第129章 谁欺负你，我带妖去把他们吃了 距离庆典开始只剩两天的时候，凌霄他们来到了妖界。 这次御兽宗前来的长老孙淼也是妖界这群大妖的老熟人了，御兽宗和妖界的所有外交问题基本都是这位在出面。 有着孙淼的面子，凌霄一群人到妖界的时候待遇比江临天要好上很多，至少有妖愿意搭理他们。 不过在听说这些人是来找人的时候，负责庆典的妖便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是为了前几天惹王生了好大气的那群坏东西来的。 可现在距离庆典时间不足两天，若是再把这群人也关起来，保不齐会让人族又来一堆，那时可就打扰到庆典了。 小妖将事情告诉了族长。 众妖皆知，和白琳相关的事情就没有小事，千灵鸟也不敢自己做主，接到消息后立刻去万妖宫打算上报给烬渊。 来到万妖宫后千灵鸟发现烬渊不在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让万妖宫的侍从帮忙通报，侍从只说王从昨日开始就下令不见任何妖。 千灵鸟族长又问能不能见白琳。 众妖皆知，王不在的时候把情况告诉白琳是一样，白琳有时候能给出的很厉害的意见！ 但让千灵鸟族长失望的是，侍从说昨天白琳到处找王，后来就和王一起不见了。 发现就连白琳也找不到，千灵鸟族长只能在原地禀报，他知道王的意识无处不在一定可以听到。 就在千灵鸟族长汇报到人族来了人的时候，白琳现身了。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千灵鸟族长面前，甚至在开口前没让千灵鸟族长有任何察觉。 “伯伯您方才说人族那边来了一行人，可否告诉我里面有没有背剑的人。” 千灵鸟族长听见白琳开口吓了一跳，随后脸上挂起了欣慰的笑容。 这才多久，白琳竟然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千灵鸟族长还记得当初王突然带着一个幼年人族回妖界的时候，大家都在说王只是一时兴起准备养一只人玩玩。 就像收藏一件好看的宝物那般。 没有妖觉得这只人能够适应妖界的环境，甚至大家还在猜王以后可能会让他们定时带着这只小宠物回人界喘口气。 但白琳的韧性和实力出乎了他们意料。 当初妖界经历大难，在烬渊诞生前20年出生的那一批妖身体基本都很弱，没办法适应妖界的混沌灵力。 强行运转吸收灵力的疼痛让那些妖无法忍耐，最后逃去了人界。 可偏偏这只站在王身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人族，竟然能够在三年时间内就彻底适应妖界的灵力，仅这一件事就足够让所有妖对白琳刮目相看。 现在看见白琳已经能够做到让自己都无法察觉到气息，千灵鸟心里只有欣慰。 他替白琳高兴，也替王高兴。 妖比人要单纯很多，王喜欢的就是他们喜欢的，王讨厌的就是他们的敌人。 区别只是现在他们对白琳的感情除了从王那里继承的爱屋及乌，还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肯定。 “白丫头，你现在可太厉害了，不开口我都没有发现你.......”千灵鸟夸赞了一半的话突然顿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千灵鸟族长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终于发现白琳身上有王的气息。 虽然平时白琳身上也有王的印记，但是那种印记浮于表面，只要是妖都能分辨出这是属于王的庇护。 但是今天白琳身上的味道却很奇怪，有一种由内向外透出的感觉。 类似于伴侣印记但是又没有达到伴侣印记的浓度，好奇怪，这种气息。 本着王的私事不主动窥探的原则，千灵鸟族长将这件事暂时压在了心里，开口回答刚才白琳的话：“有一个带剑的，他的气息是来的人中最强的。” 白琳听见这话就确认了，确实是凌霄找过来了。 抓林初瑶的时候白琳就已经猜到了凌霄应该会很快找过来，想起来也是讽刺，她离开平天宗这么多年了倒是也没听见有人找过她。 林初瑶也就是被她抓起来丢进了万魂幡而已，凌霄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不过这也是白琳最初的打算。 她故意留着林初瑶的一口气就是为了把凌霄叫过来。 在预言书中，凌霄身为林初瑶的最重要的守护者，实力也不可小觑。 虽然现在看着还被玄清死死压着，但是在预言书中，玄清很快就会面临飞升，在飞升时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重伤导致实力大减。 在这种情况下，玄清想将平天宗交给白琳，凌霄却怕白琳掌握宗门后对林初瑶发难，于是联合林初瑶的一些狗腿将玄清杀死并伪造成了飞升失败导致的死亡。 玄清死亡后，白琳也很快黑化了。 现在白琳虽然已经身在妖界，但既然林初瑶都撞上来了，那她就顺便把凌霄也叫过来一起收拾了。 顺手的事。 只是现在就动手并不是好时机。 最好的时机是..... “伯伯，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吗？” 白琳问的时候语气还算正常，但千灵鸟一听这真是不得了。 想想白琳自从来到妖界什么时候用这种委屈的态度说过话？！ 白琳可是被混沌灵力折磨那么久都不吭声的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该死的人族！ “谁敢欺负你！是不是那群人！我马上禀明王上带妖去把他们都吃了！” 白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如今听千灵鸟这样说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开口安抚道：“不用不用，那些人先不管他们，稳住他们就好，让他们自己先在妖界找人吧，我会和王说。” 千灵鸟见白琳这样说，也就没有提出别的意见了。 众妖皆知，白琳的话等于王的话。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千灵鸟便继续去盯着庆典的事了。 但是！白琳那句被欺负让常年深处八卦中心地带的千灵鸟族长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人一旦突然说假设自己被欺负怎么办，那大概率就是已经被欺负了。 于是千灵鸟动用自己的族群特性开始到处向生活在云灵界的妖打探白琳的事。 这一问，鹤儿可就来劲了。 讲故事，它是专业的。 它从小就给王讲白琳的故事！ 很快，白琳在云灵界被某个老东西扇过巴掌，还被狗男女欺负的细节，就迅速在妖界高层中传开了。 第130章 别睡了，去学骂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妖界的妖在烬渊的管理下大多心思单纯，但护短是刻在骨子里的。 平日里相安无事的时候，族群内以血缘为单位护短，妖界内部以族群为单位进行护短，可现在从妖界外面来了一个东西，那就是以整个妖界为单位护短了。 白琳被欺负了？ 已经打回来了？ 但话又说回来........ 光是打回来怎么够解气，在外面受了委屈，打回去不算完，还得学会进行精神攻击！ 要知道妖界平日里有烬渊坐阵，虽然各个族群摩擦不断，但还真没有需要大动手的时候。 大部分情况都是你骂我我骂你，我骂不过你我就去请别的妖骂你，反正互捅心窝子最后气的不行浅浅动了一下手觉得有点疼决定还是跑去烬渊面前嚎一嗓子，听王发落。 所以说，嘴上功夫，这些妖还真就没有差的。 只是有着非常厉害和一般厉害的区别罢了。 总之这群天天打嘴仗的妖在千灵鸟的牵头下，嘴上功夫最为了得的几位迅速凑在了一起，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万妖宫，直接大声地向王请命。 嚷嚷着什么外族来犯，虽然不能马上动手，但他们必须得立刻教会白琳怎么骂人！ 骂死了算赚到，骂不死再动手，反正让这些人都不白来。 烬渊正在最深处的寝殿平复情绪，但就像千灵鸟族长所说的那般，整个万妖宫都是烬渊的一部分，他都能感知到。 区别只是想不想理。 听见这群妖急急忙忙地凑过来说什么要教白琳怎么骂人，烬渊久违地想起了在平天宗受窝囊气的白琳。 想当年他作为旁观者真的是被气死了，他恨白琳长了一张嘴不会用，要不是当时的它得潜伏着恢复实力，他都想自己上了。 在白琳身上感受到的窝囊气仿佛还在昨天。 本来现在就烦，想起窝囊气更烦了。 烬渊看了一眼现在正躺在自己肚子上抱着小号九尾运转周天的白琳，眉头一皱，抬起爪子就从白琳怀里把小九尾抢走了。 “别睡了，去跟他们学学怎么骂人。” 白琳：？ 还没等白琳问一句话，面前的景色便瞬间发生了变化。 白琳刚刚还被毛发暖烘烘地裹着，一转眼面前就已经变成了一群冰冷的妖！ 烬渊把她丢出来了！ 为首的诡狐一族的族长墨辛，看着白琳突然出现，微微一愣。 白琳身上的气息怎么回事。 像伴侣又没伴侣那么浓？ 在场的妖都很精明，互相对视一眼，显然都发现了，但他们谁都不先说，只一味地进入正题。 墨辛摇着一把不知从哪儿顺来的羽扇，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副教书先生的派头，率先开口。 “小琳儿啊，人族那边来人了，听说不能马上动手，但我们还是怕你吃亏，准备过来教教你怎么骂人。” 白琳这才明白烬渊刚才说的那句话去学骂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觉得她不用学骂人，她挺会骂的。 察觉白琳在想什么，幽苒率先嘲笑，被白琳发现后又狡辩自己没笑。 妖们还在白琳身边叽叽喳喳。 “光会动手，那是莽夫，只能算半个本事！把人活活打死，算你力气大，可对付某些皮厚心黑自以为是的家伙，动肉身没用，你得让他们从里到外都烂掉，那才叫痛快！” 脾气最爆的雷鹰族长雷烈附和着：“对！一爪子抓穿喉咙是利索，但有时候就得慢慢折磨，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才行。” 白琳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群非要教她骂人的大妖，一开始还觉得没必要，但是越听越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原来林初瑶看似只是在哭，但其实是在攻击她的精神，让她觉得恶心。 严格来说，林初瑶从小就骂她。 白琳悟了。 “请诸位叔叔伯伯指教。” “首先！”墨辛竖起一根手指，“打蛇打七寸，骂人揭短处。你得知道他们最怕什么，最在意什么，就往哪里戳。” 岩山试图解释：“就像我知道洺水怕人说他蜕皮不完整，就老说他。” 洺水冰冷的竖瞳立刻扫向岩山，嘶声道：“蠢石头，你想现在打一架吗？” 赤焰挤进岩山和洺水中间，将他们分开，开始举例：“比如那个凌霄老儿，他很在意那个死了的女人。你就戳着凌霄老儿的脊梁骨问他，当年跟在那女人身后摇尾乞怜，连人家道侣的影子都比不上。如今倒好，捧着别人留下的野种当眼珠子。这般自轻自贱，还有脸在你面前蹦哒？” “语气也很重要。不能光吼，那落了下乘。要冷，要毒，要带着笑，像针一样扎进去，让他午夜梦回，想的都是你的话。” 白琳突然抓住重点。 “赤焰伯伯，你怎么知道凌霄的这些事，他在意谁？” 说到这个赤焰就不困了，他一脸意外地盯着白琳：“你不知道？！” 白琳也一脸理所当然：“我不知道。” 众妖一看，难怪白琳不会骂人，这怎么连对面的小辫子都没抓住。 抓七寸可是第一步！ “哎呦你看这事闹的，云灵界那些到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他们整天都在看这些，你想知道什么放心大胆地问问就知道了！” 一群妖七嘴八舌的，半天就把凌霄的底裤扒了个干净。 什么凌霄小时候天赋不好，那个女修鼓励了他一句他就记了大半辈子，可惜女修从来没有看上他。 帮别人生了孩子，但是一直向他卖惨，说自己只有他了，把凌霄哄的一直帮忙照顾林初瑶，照顾久了真把自己当成林初瑶的爹了，其实连女修的手都没摸到一下。 然后事情就这样那样这样了。 妖们还教了白琳嘲讽、奚落、揭短等诛心之语。 幽苒躲在戒指里一边感慨一边记笔记，真是直白又恶毒的语言艺术。 坏了，白琳要文武双全了，以后自己更不能随便打嗝了。 一日后。 墨辛满意地总结：“以后谁再敢给你气受，打不过就叫我们，骂不过更得叫我们！” 白琳更加顿悟了。 学习完后，白琳回到了烬渊的寝殿，发现烬渊又睡着了。 上一次烬渊这样睡还是在平天宗养伤的时候。 白琳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有一股阴暗的情绪快要破体而出。 终于，到了庆典当天。 第131章 凌霄 就像人在参加庆典时会进行梳妆打扮以示重视，妖在参加庆典时也会显露出自己最完全的妖身。 按照妖界的规矩，弱的妖需要在更强大的妖面前现出原形，如今参加妖王举办的宴会，只能说除了烬渊都没有妖有资格使用原形以外的形态。 烬渊原本打算就在万妖宫举行庆典，反正万妖宫足够大，本就可以容纳万妖。 但白琳觉得自己自从来到妖界以后还没有去别的地方看过，想趁机见识见识别处，于是烬渊一个命令，地方就变了。 庆典的地点最终定在了星坠原。 此地得名于一个传说。 说是曾有星辰碎片坠落于此，使得这片原野蕴含了独特的星辰之力，于是被叫做星坠原。 星坠原的地面并非凡土，而是闪烁着细碎微光的墨蓝色晶石，踩上去有温润的灵力反馈。 但只有烬渊清楚那才不是什么星辰之力，不过是他当初在控制不住力量的时候把这一块夷为了平地。 当时他年纪尚小，把这里夷为平地后有点小怂，企图将这里恢复原状。 结果在恢复的时候碰到了埋在地底的蓝色晶石，于是星坠原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再加上这些日子千灵鸟带着晶蚁妖，织梦蛛妖等一起布置此处，现在的星坠原用美轮美奂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烬渊牵着白琳走上了最高处的王座。 今日的王座有两个，不是一上一下，而是并肩而立。 当他们落座，整个星坠原的盛景便被尽收眼底。 万妖肃穆，华光流转，秩序井然，力量与美在此刻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烬渊心中不免有些自得，为了这场庆典，他在星坠原的布置上可是费了很多心思。 他微微昂起下巴，转向身侧的白琳，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喜欢这里吗？” 白琳转过头，眸中此刻只清晰地映着烬渊的身影：“喜欢。” 烬渊正准备接受白琳对自己卓越审美的赞扬，就听见白琳紧接着说道。 “因为这里有你的气息。” 烬渊那点扬起的得意瞬间被凝固在嘴角。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暖流毫无预兆地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此时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指尖都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好奇怪的感觉。 分明以前白琳夸他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烬渊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白琳那过于直白和专注的目光，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本王的领地自然处处皆是本王的气息。” 说完，烬渊略显生硬地转回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 只是，他的脊背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日挺得还要直了一些。 在王座下方的万千妖族此时按实力从临近烬渊的位置向外排序。 长久以来，所有的妖都在心中默认，妖界只有一个王，没有妖的地位能够和王平起平坐。 可现在，这个规则却被一个人族打破了。 今日这场庆典，就是在烬渊在告诉所有的妖，白琳的地位。 此时的白琳就坐在烬渊王座旁侧，她身上那流动着月华般光泽的银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发间一枚看似简单的骨簪，实则是用烬渊的旧骨精心打磨而成。 她被打扮得像一个展品，但就算是不熟悉白琳的妖族都能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中知道，这个人族，不仅仅是王的宠物这么简单。 烬渊没有立刻宣布什么，他先是任由万千妖族的目光落在白琳身上。 毕竟是他养出来的人，他很享受这种炫耀的感觉。 这世上除了他应该没有别的妖能把白琳养得这么好了，哦，那个白头发的人族老头也比不了他。 当气氛酝酿到极致，他才懒洋洋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指向身侧的白琳。 不带询问，唯有宣告。 “她，白琳。” “自今日起，见她如见本王。” 话音落下，星坠原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没有山呼海啸，也没有呐喊。 有的只是动作。 从最靠近王座实力最为强横的古老大妖开始，所有昂起的头颅在同一时刻，整齐划一地低下。 随后是屈膝，俯首，敛息。 放眼望去，整个星坠原是无数形态各异的妖族用真身沉默俯首，它们保持着这绝对恭敬的姿态，一动不动。 烬渊和白琳坐在这片沉默朝拜的中央。 他无需言语，她亦无需回应。 正在妖界四处寻找林初瑶位置的凌霄，正巧远远地看见这番景象，心中不免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妖和畜牲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兽性难驯只凭本能做事的蠢货。 可他没想到，那些他瞧不起的妖，竟然还会有如此遵守规矩的一天。 “倒是小瞧这些畜生了。”凌霄拂袖冷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缠丝，“本以为都是些蛮物，如今竟也学人摆起了排场，看来今日坐镇的不是寻常角色。” 他忽然转身对同行御兽宗长老孙淼扬起剑鞘，鞘尖直指星坠原方向。 “能让那些妖全都俯首帖耳的，定是顶尖的存在，既然有能讲规矩的，便去见那位主事的，就说平天宗凌霄请妖界共查失踪弟子下落。” 孙淼听见凌霄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自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 “那边应该就是妖族这些日子忙着的庆典，我们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了，若是非要去.......那就凌长老自己去呗。” 一口一个平天宗，真当自己是根葱。 这凌霄是不是还没看清楚在妖界报御兽宗的名字都比平天宗好使。 这里又不是云灵界，平天宗第一大宗的名头吓不住任何妖。 听见孙淼阴阳怪气的话，凌霄这几天找不到林初瑶原本就性子急，此时更是剑穗猛地炸开三寸青芒。 “孙长老这是要与我平天宗划清界限？” 他睨着对方冷笑，指节捏得发白：“看来御兽宗平日与畜生打交道多了，倒是忘了怎么跟人说话。” 孙淼不甘示弱：“凌霄长老逞能也得看看地方，你不经常和妖打交道想找死我不拦着你，你别拖着我就行。” 凌霄见孙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到他们已经在妖界找了两日了但是都没有丝毫林初瑶几人的消息，只有可能是被这些妖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凌霄心中就是气。 “本座今日偏要看看，妖界到底有没有讲道理的妖。” 说完，他直直冲着庆典而去。 第132章 你不认识我吗 此时盛大的庆典才刚刚拉开帷幕。 正在表演的苍穹之舞，是由无数流光萤妖不断变幻阵型编织出来的星河。 白琳觉得还挺好看的，除了星河，流光萤还织了图腾，虽然那些变换出来的图腾自己没见过，但是好看。 九尾狐白琳倒是认出来了，就是连尾巴的明暗都做了区分白琳觉得没必要这么还原。 白琳看得认真，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段时间她和烬渊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远过。 她忽然倾身凑近烬渊的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轻轻开口：“我能不能抱着你？” 烬渊侧眸，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灰瞳在星坠原流萤与庆典焰火的映照下，漾着清澈的光，清晰地映着他的轮廓。 见烬渊的身影微微一滞，白琳立即乖觉地退后半寸。 现在在众妖面前确实要给烬渊保留王的威严。 她从善如流地换了请求，声音更软了些：“或者你能抱着我吗？”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太盛，让烬渊根本无法吐出拒绝的字眼。 他甚至没有思考，一头缩小了数倍却依旧神骏非凡的九尾狐便出现了。 他轻巧地将头靠上宽大的王座，庞大的身躯自然地窝在白琳身后，可两人之间到底隔着一个王座，还是不算抱着。 白琳正有点失落，一条比她整个人还要大上几圈的蓬松尾巴就主动递到了她手边。 白琳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抱住，可惜尾巴过于庞大，她只能堪堪抱住最末端那一截柔软的尾巴尖。 但这也就足够了。 烬渊低头，看着白琳乖巧地紧紧搂着他的尾巴尖，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恶作剧般轻轻动了动尾巴尖，从白琳怀里抽走。 但白琳的反应也很快，她手上用力，很轻易地便又把那试图逃跑的尾巴尖给拽了回来，重新牢牢抱好，还扭头用眼神控诉地看了烬渊一眼。 烬渊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愉悦的咕噜声，又用另一条尾巴尖戳了戳白琳的脸，之后又被逮住。 离高台极近的一位大妖，被一人一妖这旁若无人的互动惊得眼神根本不敢乱瞟。 他见身边的那只八卦鸟还在看，直接狠狠肘击了一下，神识传音带着惊恐：“蠢货，别看了，想被王扔去天魔渊吗？！” 沧溟倒是没这个顾虑，他就看。 一边看一边低声对身旁的同伴叹道：“好久没见王这么高兴了。” 更有妖结合那日从白琳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大胆猜测：“那是王的伴侣吗？” “有点像，但是味道又不够......” “哎呦，味道不够后面慢慢就够了，你听我说巴拉巴拉........” 事实证明，不管是妖还是人，都逃不过两个字，八卦。 就在这气氛无比融洽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强行闯入。 前排的大妖们反应极快，威压瞬间腾起，然而凌霄毕竟是平天宗长老，竟凭借着精妙身法从几位大妖气息衔接的微小缝隙中硬生生穿透而过。 远离王座的那些小妖根本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霄御剑如虹，直直闯向庆典最高处的王座。 就在凌霄距离王座只有百丈之遥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就连脚下的飞剑也发出一声哀鸣，剧烈震颤起来，上面流转的灵光瞬间黯淡。 从剑身上传来的恐惧颤栗甚至影响到了他自身灵力的运转。 这一瞬间，凌霄好像明白了孙淼的意思，妖界确实有高手。 凌霄心中凛然，但长久以来身为云灵界第一宗门长老的傲慢，和对林初瑶的担忧还是在很快的时间里压过了这丝心悸。 他强行稳住身形，落在地上，目光看向高台。 此刻距离拉近，他已能看清王座上的景象。 王座上坐着一位黑发少女，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盘踞着一尊看起来似乎极为危险的狐形阴影。 凌霄没有多想，只是将王座上的少女当成了妖界真正的话事人。 他遥遥拱手，动作标准却透着一股敷衍，连腰都未曾真正弯下，甚至就连声音都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 “云灵界平天宗长老凌霄，冒昧前来！” 凌霄先报了名号，这是大宗门特有的习惯。 像平天宗这种级别的宗门，在云灵界只要报上名号，本身便是各处的通行证，也是护身符。 “小徒林初瑶心地纯善，却于几日前在妖界失踪，杳无音信，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凌某其下落？” 凌霄的用词看似客气，但首先冒昧打扰四个字毫无歉意。 之后的心地纯善又是在暗指妖族险恶。 可否告知更是带着一贯的上位者语气，而不是请求。 端坐于王座上的白琳，在听到心地纯善四个字时，抱着温暖尾巴尖的手臂猛地收紧了一瞬。 她望向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曾经的师父，与她记忆中毫无二致。 烬渊察觉到了白琳的异常，那双猩红的兽瞳微微转动，落在凌霄身上，已经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死物。 无形的压力以高台为中心骤然扩散，凌霄只觉得身体里的灵力运转都变得艰涩起来。 他心中有些骇然，面上却强撑着不动声色，再次搬出了平天宗。 “可是妖王殿下？平天宗凌某此来只为寻徒，并无意与妖界为敌，还望殿下莫要包庇隐匿，行个方便！” 白琳尚未开口，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大妖们，脸色瞬间阴沉。 岩山第一个发出低吼：“放肆，哪来的人修，敢在庆典上寻衅？！” 妖界传统，开骂秒跟，岩山刚刚骂完，数道大妖的恐怖威压便如同实质，轰然压向凌霄。 原本祥和的庆典场地瞬间杀机四伏。 无数大妖眼中已燃起愤怒，只待王一声令下，便要将来犯者撕成碎片。 就在此时白琳起身了。 如墨的青丝在混沌气流中微微拂动，衬得她那双灰眸愈发冰冷。 白琳缓步走向凌霄，步伐并不快，月华银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石阶。 所过之处，先前还龇牙咧嘴的大妖们，纷纷向两侧分开为她让出一条通路，眼神中的凶戾也迅速收敛。 凌霄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少女，可是在看清白琳的脸时他却觉得莫名熟悉。 更重要的是，随着白琳的靠近，凌霄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女子不是妖，而是人。 这场聚集了所有妖的庆典，主角竟然是人而不是妖。 不过，是人就更好说了。 凌霄心神一凛，下意识地又端起了那副第一仙门长老的架子。 他拱手：“这位道友，我此番前来，只为寻回失踪的弟子，若有打扰盛会之处，还望海涵。不知.......” 他的话被白琳打断了。 “凌霄长老。”白琳的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只妖的耳中，“许久不见，不记得我了吗？” 凌霄猛地抬头，却实在是想不起什么。 白琳微微偏头，决定帮助凌霄回忆。 “我小时候，大概这么高。” 白琳抬手比划了一个孩童的高度：“因为在学宫幻境中没有帮小师妹通过幻境......” “于是你便将我关进了戒律堂。” “你忘了吗？” 第133章 你是白琳 听见少女口中带着些许嘲弄的话，凌霄心中猛地一惊，想到那个荒谬的可能，凌霄实在是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白琳的脸，想要从上面寻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没想到越看越觉得心惊。 只要忽视现在那双过于冷寂的灰瞳，便依稀能看出当年那个小丫头的影子........ 面前这个被万妖跪拜的人，竟然是白琳吗？！ 久违的，凌霄想起了最初见到白琳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白琳时她才三岁，那么小的一只，跟着掌门被带到了平天宗所有长老面前。 明明是换作任何一个修士都会觉得害怕的情况，偏偏这只小不点却硬是挺直了身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气。 正是那一眼，让凌霄动了收徒的念头。 可后来呢？ 后来白琳在修炼的过程中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少，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听话，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甚至还因为嫉妒，将纯善的初瑶害成那般模样！ 他心痛又失望，只觉自己当初看走了眼，白琳这般心性完全不适合成为一个剑修。 就算是当初掌门强行让白琳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他在意的也不是失去了一个徒弟，而是觉得玄清在所有弟子面前没有给够他足够的脸面。 这么多年过去，凌霄没有刻意关注过白琳的情况，他一心只忙着帮林初瑶修复经脉。 没想到，如今初瑶在妖界失踪，白琳竟然也在妖界。 也不知道初瑶失踪的事情是不是又和白琳有关，这个恶毒的弟子，如今还在记恨初瑶吗。 想到这里，凌霄方才还因为震惊而有些怔愣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确认白琳身份后，凌霄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身处妖界而产生的顾忌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怒火。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才那点强装出来的客气荡然无存，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你是白琳！是你对初瑶动了手是不是？！她如今人在何处？速速将她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尊不客气！” 听见凌霄终于认出自己，白琳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没有回答凌霄后面的话，只是用着大妖们教她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蔑语气说着：“不愧是心中一直挂念他人道侣的凌霄长老，记性果然不错。” 白琳那句轻飘飘的话，瞬间让周围本来就拳头硬了的妖族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 岩山第一个爆发出洪钟一样的嘲笑声，一点不给尊贵的平天宗长老面子。 还有那些不久前才巴巴地跑去教了白琳骂人的大妖，此时无比自豪，跟旁边的妖炫耀着。 “看见没，我教的，强不强。” “呸，不要脸，分明是我教的！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接代骂，骂不赢不收报酬！” “什么你们教的，那个语气分明是我教的！” “都别争了，听我说一句，其实，都是我教的！” 那些教了骂人的大妖叽叽喳喳的都要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而其他的一些离得近的妖则是从白琳短短一句话中抓住了重点。 还是那句话，妖界传统，一致对外，开骂秒跟。 白琳旁边一个身姿摇曳的女妖掩唇轻笑：“原来是有这层心思在里头，难怪非要在妖界到处跑呢，原来是帮着心上人找孩子，也算得上是情深义重。” “岂止是找孩子，本来连人家道侣的位置都想一并接手的，结果没成，只能拿徒弟当念想喽。” 白琳超绝不经意地惊讶：“当年师父总要抢我的东西去给林初瑶，原来是因为这般。” “什么？还抢小琳儿的东西，你个人修是不是活腻了？！”巨猿族长气得直接扇了凌霄脑袋一下，虽然被剑挡了回去，手上还被划了口子，但羞辱意味十足。 众妖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挖苦威胁之事。 那些从云灵界过来的妖虽然没有在妖界接受过嘴炮的洗礼，但是眼看着凌霄被挖苦，也觉得有意思。 接不上话，他们就在旁边嘲笑。 这般情况下，终于让凌霄意识到了一件事，在场没有任何一个妖将他放在眼中。 凌霄自从成为平天宗长老后，位高权重，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敬的存在，就连玄清也很少对他说重话，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这些粗鄙的妖族，竟敢将他心底最不容亵渎的执念如此轻佻地挂在嘴边嘲讽。 他们不仅侮辱了他，更侮辱了他心中那道不容丝毫玷污的月光！ 随着妖族的嘲笑声越来越大，凌霄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住口！” 凌霄周身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炸开，暂时冲开了部分妖力的压制，原本已经失去控制的本命剑开始不分目标地朝着四周嘲笑他的妖族斩去。 凌厉无匹的剑光蕴含着化神修士的威能，小妖们四散而逃，而那些大妖们眼中却依旧不屑。 他们分明不怕这剑，但为了气凌霄还是假装害怕地逃到了白琳身后，柔弱地抱怨：“好可怕的剑，我可不想见血。” “我也不想，我躲你后面。” “什么破剑也敢指着小琳儿，琳儿打死他。” 面对这看似恐怖的一击，白琳依旧静立原地，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她只是微微偏头，看着气息因为暴怒而有些紊乱的凌霄，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再一次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却不再有丝毫过去的敬畏和奢求。 曾经，这位师尊是她无法撼动只能被动承受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现在，看着他如此失态的模样，白琳忽然觉得不过如此。 没什么特别的。 凌霄的剑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将妖族撕裂，亦或者是逼退白琳。 剑光将至时，白琳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既无璀璨灵光，也无骇人声势，她的掌心只有一层看似稀薄的流光萦绕。 可就是这般，那狂暴的剑光撞上的瞬间，竟开始寸寸崩解。 不是被击碎，而是被直接吞噬了。 第134章 残害同门 剑光湮灭，只余下溃散的灵气乱流吹动了白琳的长发，连衣角都未曾破损一分。 直到此刻，凌霄才真真切切地地意识到。 眼前这个徒手接下他奋力一击而纹丝不动的少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孤绝峰用尽一切笨拙的方法只想引得他一丝垂怜的小徒弟了。 但是她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就算再是天才，这也才过了10年，10年从筑基到化神，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凌霄持剑的手微微握紧，心中各种思绪翻涌。 突然他意识到刚才白琳展现出的灵力并不是冰属性灵力。 冰属性的灵力不能吞噬。 而且看那个招式，也不是平天宗的法术。 巨大的震惊过后，凌霄越想越觉得心惊。 他不愿意承认白琳是靠自己的天赋达到这种境界的，否则白琳怎么会出现在妖界？！ 对，若是白琳真是靠自己，以罗舟的性格怎么可能藏着掖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白琳，你竟然背弃正道，修炼这种戕害生灵的邪魔功法！” 白琳见凌霄发现她的修为后竟然是这种反应，微微一愣后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她一开始就设想过凌霄肯定会怀疑她的修为，但.......直接给她盖上戕害生灵的帽子，凌霄不仅是没变，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嗯.......就算我戕害生灵吧，那你想怎么做呢？” 白琳笑弯了眼睛，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话语中透着一股戏谑。 凌霄见状，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现在的情况很异常，但他此时也只能一边向平天宗传信，一边硬着头皮摆出了姿态。 “白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老老实实将初瑶交出来，看在你我曾有师徒之谊的份上，本尊或许还能为你周旋一二！” 凌霄说完，突然觉得有一道气息锁定了自己。 抬眸望去，竟然是王座上那只气息恐怖的九尾狐。 几乎是瞬间，凌霄就知道了白琳在妖界的倚仗是谁。 “白琳，你如今这般不将平天宗放在眼中，可是因为他？” 凌霄不知所谓地用手指向王座上的烬渊，就这一个动作，便瞬间点燃了所有妖族的滔天怒火 “放肆！” “找死！” 比之前更加狂暴的妖气立刻冲天而起，让整个星坠原的天空都变了颜色。 然而最先动手的却是白琳。 在凌霄抬手指向烬渊的瞬间，白琳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冻结。 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用如此不敬的姿态指向烬渊。 没有人看清白琳是如何动作的，一道极高度凝聚的混沌灵力，便落在了凌霄身前，让他避无可避。 一瞬间，凌霄指向烬渊的那根右手食指便齐根而断。 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涌，而是覆盖上了一层诡异的冰晶，并且那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的手掌向上蔓延。 所过之处，血肉经脉尽数失去知觉。 而在白琳动手的同一时刻，早已怒不可遏的群妖也爆发了。 凌霄在漫天妖力的狂潮中狼狈地抵抗着。 断指处的冰寒剧痛不断提醒着他所受的屈辱，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群妖族毫不留情的手段。 他强提一口灵气，声音在攻击的间隙中挤出。 “白琳！你想清楚后果，你终究是人族，不可能在这妖界躲一辈子！若是今日你胆敢坐实残害同门长老的罪行，想想平天宗还将有你容身之处吗？！整个云灵界都将视你为敌！” 凌霄试图用宗门，用族群的大义来压迫白琳，但白琳早就不是那个还在意宗门评价，到处寻求认可的弟子了。 回应他的，是白琳一声极轻的冷笑。 就在白琳准备将重伤的凌霄也丢入万魂幡时，一直慵懒卧在高处看戏的烬渊忽然抬起头望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他发出一道只有白琳能听见的神念。 白琳动作微微一顿，再看向烬渊时，他已经不在王座上了。 刚才烬渊说，玄清来了妖界，他去拦，让白琳尽情地玩。 听到这话，白琳原本指尖凝聚的杀意悄然散去，既然如此，都被发现了那就物尽其用吧。 白琳示意身边的大妖将凌霄压着跪在自己面前，确定凌霄无法动弹以后才重新开口。 “凌霄长老，你总是一口一个残害同门，说我若是这般做，将是与整个云灵界为敌，但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凌霄因被羞辱而愤怒扭曲的脸。 “您自己呢？您残害同门之后，不也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坐上了掌门之位，风光无限不是吗？” 凌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何曾这般过！” “我胡说？”白琳轻笑一声，“我看见了。就在不久后，掌门会因渡劫而受伤，气息奄奄之际，就是你，趁着他最虚弱最毫无防备之时，给了他致命一击，然后对外宣称掌门重伤不治，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平天宗，不是吗？” “你血口喷人！孽障！安敢如此污蔑于我！”凌霄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向来自诩端正，怎么可能干出这等小人行径！ 白琳可不管凌霄的反应，她这话本来就不是说给凌霄听的。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若是掌门做的选择妨碍到了林初瑶，你是选宗门还是选林初瑶，这个答案还用我告诉你吗？” 凌霄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白琳的话就像他真的做了一样。 白琳能够看到什么？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危险？！ 该说的话白琳已经说给该听的人听了，想到烬渊刚才那句好好玩，原本白琳已经有点累了，但想想还是玩一玩吧。 懒得想新玩法，白琳决定故技重施。 她素手轻扬，幽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将万魂幡中只剩一口气的林初瑶丢了出来。 此时的林初瑶悬浮在半空，奄奄一息，神智昏沉。 甚至就连那唯一的一口气，看起来也是随时会断掉的样子。 “你刚才都说我残害同门了，要是不残害岂不是很亏。” 第135章 他不放过我们，你呢 白琳伸手指了指状态凄惨无比的林初瑶：“选吧。” “一，你现在立刻自绝经脉，废去一身修为，并且发誓从此不再修炼，我便考虑留你这位心地纯善的乖徒弟一命。” “二，你继续端着你的长老架子，抱着化神期的修为，但我能让你亲眼看着林初瑶在你面前魂飞魄散。” 白琳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狠的话，直接给幽苒听得心潮澎湃，差点就从戒指里面出来助白琳一臂之力了。 但周围的陌生妖实在是太多了，还是下次吧。 可幽苒觉得这种场景只有自己看还是不够得劲，她问白琳能不能把江临天和罗昀放出来看。 白琳同意了。 于是两人便被放了出来。 江临天还好，对于凌霄只身前来的下场早就有所预料，只能无奈地叹息自己的信息还是没能传出去。 而罗昀却在看见就连凌霄也成了这般模样后，更加绝望了。 ....... 由混沌灵气形成天然屏障的妖界边境，扭曲的光线中，一道身影悄然凝实。 烬渊寻着气息出现在此地时，便见那人已静候在前方。 来人身着素白道袍，衣袂在混沌气流中翩然不动。 面容看上去不过青年，却生就一头宛若月华流泻的银白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青玉道簪束起部分，其余则披散着。 整张脸完美得似九天仙神精心雕琢的玉像，带着一种清冷疏离不容亵渎的圣洁。 他便是平天宗掌门玄清。 说起来以前烬渊是不在意人的外貌的，人族长什么样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惹了他都要死。 可如今烬渊倒是莫名有点在意了。 他仔细地盯着玄清看了一会，觉得还是白琳好看，白琳的眼睛看着他时尤其好看。 玄清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烬渊，也早有预料。 如今的妖界在烬渊的统治下铁板一块，早已不是昔日无主时的混乱之地，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完全避开这位妖王的感知。 更何况，烬渊的力量，应该是典籍记载中历代妖王间实力最恐怖的。 玄清见烬渊不知为何盯着自己看，便没有率先开口。 自己来妖界本就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将姿态放低一些的好，况且，白琳在妖界应该也受这位妖王的照顾了。 他要想能够顺利地将白琳带回去，也必须得经过这位。 烬渊终于比较完了玄清的脸和白琳的脸的区别，得出结论他喜欢白琳的脸不喜欢玄清的。 之后才神情倨傲地昂着头问面前的老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玄清周身的仙气与混沌的妖界格格不入，语气平和得像是在和老友交谈：“我今日前来并非寻衅，只是发现琳儿不在宗门，心中挂念，特来看看她过得可好。” 烬渊的眼眸里掠过讥诮：“人都丢了不知多少时日，现在才想起来找？真是一群废物。” 玄清并未动怒，甚至没有反驳，只是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遥遥望了一眼星坠原的方向，轻叹一声：“琳儿变了许多。” 那危险的气质，与记忆中在宗门内总是沉默隐忍的少女判若两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琳现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她的身边，也多了不少人.......嗯，不是人。 烬渊自然能够听出玄清话语中的感慨，也知道玄清口中的变是什么意思。 当然得变啊，要是不变他不就白养了。 他和总是打哑迷的人族不同，想说什么直接就说了。 “当然变了，本王养的多好。” 烬渊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以前在你们那边，被养得像个傻子，整日里死气沉沉，动不动还要哭一下，看得本王烦死了。” “现在就好多了，会发脾气，会耍性子，偶尔还会玩一玩，这才像样。” 烬渊觉得他当时记录的育儿指南里，有一句话至关重要，只有感觉到被爱的小兽，才敢亮出爪子，肆无忌惮。 在平天宗的白琳什么都不敢做，其实也不是白琳的错，是养她的人不好。 不管是一开始的那个人，还是后面的，都不如他养得好！ 玄清静静听着烬渊炫耀，初见时的那点审视也渐渐消失。 玄清看得分明，这位强大的妖王，是真的在用心养育白琳，并以她的鲜活为傲。 玄清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弧度极淡，却瞬间冲散了他周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让他那完美的容颜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他并未反驳烬渊对平天宗养得不好的指控，只是轻轻颔首，声音依旧平和，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殿下确实将她养得很好。” 烬渊一听更加来劲了，觉得自己光说没办法让玄清这个人族知道自己养得多好，于是召来了水镜准备让玄清好好看看正在那边活蹦乱跳的白琳。 水镜刚刚准备好，镜子对面便传来了白琳戏谑的声音。 “凌霄长老，你口口声声为了徒弟，为了正道，可现在你丢的不过是修为，而我这里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修为，丝毫不顾徒弟的性命。” 镜中的少女，微微抬着下颌，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满是蔑视和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再也没有了丝毫隐忍。 白琳突然出现的冲击性太强，让玄清有些微微发愣。 烬渊还觉得是自己把白琳养得太好了，大大地惊讶到了面前的人族，特意问：“怎么样，是不是养得很好，她现在玩得很高兴。” 玄清见烬渊是真的没有意识到问题，斟酌着开口：“殿下养孩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宠溺了.......” 烬渊十分疑惑：“我又不像你们养了一群，我只养了这一个为什么不宠着？” 白琳想要什么给她就是了，他身为妖王什么东西给不了，怎么这就算宠溺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在白琳经受混沌灵力痛苦的时候，他可是很严肃地忍住了没有插手，事后多点补偿怎么了？! 与此同时，水镜中也传来了凌霄的声音。 “魔头！即便我自废修为，你如今已是毫无信义的妖魔，又岂会遵守承诺，休想！” “白琳，你杀我试试，平天宗不会放过你的！” 水镜中凌霄的话，让玄清那张完美的脸上起了些波澜。 烬渊见状，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兴味。 他的视线落在玄清的脸上，懒洋洋地问道：“他说不会放过我们，你说呢？” 第136章 赌一局 烬渊直接将凌霄口中的你，变成了我们，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平天宗动白琳，就是与他为敌，而与他为敌就是与整个妖界为敌。 现在的妖界可不是当初那个一盘散沙的地方了。 至于白琳现在正在做的，在人族眼中罪大恶极的事情，烬渊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在意。 偏偏玄清最在意的就是烬渊不在意的地方。 他并未接烬渊的这句话，而是继续刚才的溺爱话题：“孩子若是只宠，会变得恃宠而骄。” “殿下应当清楚，世间因果定律，皆有道法，修道更是要心中有道，能明辨是非。” 烬渊刚才还算可以的态度在听到玄清这话后瞬间冷了下来。 “那就不修道了，真是麻烦。” 这群人族一点都没变，叽叽歪歪地说些屁话。 他现在看白琳是哪里都好，也由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他看向镜子里的凌霄，不屑地笑了笑：“蠢人造下的因，现在结成了果。” 水镜之中，白琳桀骜的话仍在回荡。 玄清凝视着水镜中的白琳，眼中是欣慰与忧虑共同交织在一起。 “琳儿如今锋芒毕露，确非昔日可比。” 烬渊听见这话，又骄傲了，昂起头轻哼了一声。 还没得意太久，见烬渊接着说道：“然，拥有力量也需要有与之匹配的心境才能驾驭，殿下掌管妖界以来，想必也很清楚得到力量并不是越快越好，凡事有度。” “若一味依凭本能与喜恶行事，失了分寸，抛下了对众生的悲悯，恐非长久之道。” 他说的委婉，但核心意思却很明确。 孩子养得是挺精神，但不能只学会亮爪子，还得懂得收敛，否则容易走偏。 玄清本以为自己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只要烬渊也在意白琳，就不可能继续放任白琳这般发展。 可谁知烬渊原本就扬着的下巴抬得更高了，竖瞳里满是不以为然。 甚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嗤笑道：“悲悯是什么东西？” “悲悯你手下那群废物？” 烬渊的话说到这里已是相当不客气，眼中也满是挑衅。 可玄清却依旧未动怒，神色无比平静。 他自然知道烬渊有说这话的立场，但他所虑，远不止于此。 “殿下难道打算让琳儿在妖界待一辈子吗？无论如何，她都是人，而不是妖。” “以她的天赋，迟早会飞升，若在飞升时心术不正，只会被天雷所罚。” 玄清的目光再次扫过水镜中的白琳：“吾有意让琳儿接掌平天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此言一出，烬渊的眼眸也微微眯起，玄清的话他都听清了，但是比理解其中的意思更先感觉到的，是心中的排斥。 烬渊的修为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知道玄清说的话都是对的。 虽然天道在大部分时候都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唯独在天雷上....... 还有白琳确实是人，变不成妖，但他就是不想听这种话。 确认自己不爱听后，烬渊扭头就走，他可从来不惯着谁。 “说的没一句本王爱听的，滚吧。” 烬渊想着看在这个白发老头虽然什么事都没做对，但对白琳还算维护的份上决定放他一马，谁知他竟然还不依不饶。 “将她交给吾，吾会倾囊相授，教她如何执掌权柄，如何平衡利弊，如何以人之身行超越族群界限之事。烬渊，这才是......为她铺路。” 玄清终于直接唤了烬渊的名字，但现在烬渊已经没空计较了。 他要赶回白琳身边和她一起继续庆典。 “将她禁锢在身边，看着她因人族血脉而无法触及真正的妖界巅峰，这便是你所谓的对她好？” 烬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玄清，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接掌平天宗就是对她好？凭什么本王养大的人要交给你？” “吾并非要抢走琳儿。”玄清面对烬渊的怒火依旧从容，“只是想让她拥有选择的能力。妖界永远无法成为她的，但拥有平天宗的权柄却能让她在人族地界拥有话语权和改变的资格。” “你希望她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但她的潜力远不止于此。现在的她只有锐气，而无阅历，你将她保护得太好，并非是好事。” “保护得太好？”烬渊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点，眼神锐利起来，“凡人，少用你们那套道理来对本王说教。” 烬渊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他对白琳花了那么多心血，却被这白毛老头质疑自己的养育方式，这让他很不爽。 死老头，要不是看在他当初帮过自己，他早动手了。 玄清眼看着烬渊越来越不耐烦，终于确认光靠讲道理没办法让烬渊放手。 妖王对白琳的执着比他想的要深很多。 就在这时，他眸光微动，视线再次落回水镜上。 镜中，白琳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凌霄，灰瞳中的冰冷未有丝毫消融。 玄清倒是没有担心凌霄现在的处境，反而依旧平静地开口：“你我争辩无益，不若赌一局如何？” 烬渊原本还在生闷气，闻言眉梢一挑：“赌什么？” 玄清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就赌，琳儿对她曾经的师父是否会心软。” 提到这个，烬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很久以前在平天宗和白琳相处的画面。 那个时候，只要是旁人哪怕一句微不足道的肯定，都能让她的眼底亮起微光，烬渊觉得白琳是喜欢她的族群的，才会在恢复实力后又陪她待了那么久。 想到那些画面，烬渊只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的郁躁。 他讨厌那段过去，讨厌白琳曾经将真心寄托在那些虚伪的人身上。 尽管他知道现在的白琳已经变得强大，但深植于幼时的执念，又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斩断的，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烬渊烦躁地啧了一声，有点不情愿：“赌这个做什么。” “你我都清楚化神期到渡劫期的心魔是什么，杀死心魔很简单，难的是接受心魔。” “你觉得凭琳儿现在的心智，她能做到看遍千帆，坦然接受吗？” 烬渊听懂了。 死老头又在阴阳怪气自己没把白琳教好。 “本王赌会。” 玄清对于烬渊的选择似乎并不意外，他轻轻颔首眼中已是了然：“那我便赌不会。” 第137章 我要带她回平天宗 玄清并不是随意做出的选择。 他从刚踏入妖界的时候就明白了，白琳是真心想让凌霄死。 白琳也十分肯定他无法插手。 因为他确实快要飞升了，可平天宗还没有继任者，他怕宗门动荡，更怕云灵界没了主心骨陷入混乱，这件事便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 白琳已经离开了宗门这么久，却能够如此肯定地说他即将飞升，只能说明她确实得到了一些机缘。 那些话正是她在告诉自己，她杀了凌霄也是为了他今后的性命，无论他信或着不信，都不要插手。 赌局已定。 两位巅峰的存在，此时的目光都聚焦于水镜，就连星坠原的风都有些停滞了。 而镜中的白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侧头，与正在注视着她的两道目光有了刹那的交汇，随后她又收回了目光。 “长老，那就用你的命来换林初瑶的命吧。” 当然，白琳并没有说杀了凌霄就放过林初瑶的意思。 他抬起手，混沌灵力在她指尖凝聚，逐渐被压缩成了一根足够一击毙命的细针。 而其他的妖则是将已经重伤的凌霄死死压住。 白琳看着这样的凌霄，就在力量即将脱手时，心中却猛地掀起了一道恐慌的情绪。 现在这种情况，有大妖们一起帮她，要彻底杀死凌霄，易如反掌。 可自从再次见到林初瑶以后，想到预言书的事，想到妖王的更替，想到自己的死，想到玄清的死，一个念头就不断地在白琳心中盘桓。 林初瑶是一个贯穿了她整个生命的关键人物，但是造成悲剧的推手却不止一个。 那些一直以来宠着林初瑶护着林初瑶的人，一旦她对林初瑶动手了，这些人肯定会接二连三地出现来找她麻烦。 白琳原本已经想好了，最坏的下场，不过是她在一轮又一轮的报复中走上预言书的结局，她死了正好带着麒麟一起走，让烬渊再无后顾之忧。 只要没有麒麟统御众妖，只要烬渊还是妖界的王，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能够动的了妖界。 可现在，白琳有了顾虑。 从她做那个梦开始。 按照白琳在梦中所见，开启千劫域会有因果。 若是烬渊因为她的缘故实力变弱，而她又因为对林初瑶动手的事导致琐事缠身....... 若是烬渊变得虚弱的时候出事怎么办。 因为担心这些，白琳冥思苦想了两天，终于勉强得出了一个答案。 什么控制都不靠谱，只有把知道这些事的人先杀干净，就可以拖延时间。 人只有死了，才不会东山再起。 这几乎成了白琳的执念。 可现在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白琳还是犹豫了。 倒不是想起了凌霄的好。 说实话那些曾经让她独自反复回味无数遍的有关于凌霄的教导，她如今已经完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在意一件事，如果她现在就这么直接手刃了曾经的师父，烬渊会怎么想，会觉得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会进而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吗？ 凌霄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 他终究是她曾经的师父，无论在人还是妖的伦理中，欺师灭祖，都是重罪。 烬渊虽然从未用这些条条框框约束过她，甚至可能对此嗤之以鼻，但他会怎么看待一个能对昔日的授业恩师下如此杀手的人。 会不会觉得她骨子里就是个狠毒凉薄之辈？ 更何况，烬渊如今对她也有授业之恩...... 这个想法让白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她想起烬渊对她的种种。 梳理头发时的轻柔，将她护在身后时的安稳，甚至刚才在众妖面前任由她抱着尾巴的纵容。 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庇护的态度。 可如果她表现得太过狠厉，连曾经的师父都能眼睛不眨地杀掉，他还会觉得她需要庇护吗？ 白琳贪恋这份关爱，贪恋被烬渊注视着，她害怕失去。 一时间，内心深处害怕失去烬渊的不安，竟然硬生生压过了她对凌霄的滔天杀意。 【你要是担心，我有一个办法，万魂幡吃了林初瑶身上带着的其他魂魄，多了一个能力，正好试试】 幽苒对白琳的情绪最是敏感，察觉到了白琳的纠结后，她正好趁机把这几天一直没时间说的关于万魂幡的事告诉了白琳。 原来，林初瑶的身上竟然带着数以万计的魂魄，所以幽苒才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无比可口。 于是，在凌霄闭目等死，在两道遥远目光的注视下，白琳那即将迸发的毁灭力量，在触及凌霄眉心的前一刻，诡异地改变了形态。 那是一道闪烁着魔气，并且带着奇异纹路的灰芒，如同活物般，刚刚触碰到凌霄的眉心就扭动着钻了进去。 凌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所有的神采迅速褪去，变得空洞而无神。 白琳收回了手，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力量转变时那一瞬的凝涩。 随着白琳的控制，凌霄的意识重新回笼，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用眼睛进行控诉。 【现在只能先将身体抢过来，等他身体里的魂魄熟悉两天，就能模仿他了，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白琳深吸一口气，心情终于平缓了一些。 【幽苒，多谢】 【哎呀，我们俩说什么谢！】 幽苒娇羞地扭了扭身子，顺手给了罗昀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偏偏还不敢说什么，怕又被丢回万魂幡。 白琳贴近凌霄的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轻声道：“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否则神魂会被吃掉。” 水镜之中，白琳最终选择将凌霄化为傀儡的景象被定格。 烬渊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起得意洋洋的光芒，他扭头看向玄清，像打赢了架一般开始耀武扬威。 “看，本王就说了她会心软！” 言外之意，他比玄清更了解白琳，他也把白琳教的很好。 但这份得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眉宇间又迅速笼上一层阴云。 “还是不行，对那种蠢货有什么好心软的。” 烬渊在这边单纯地担心白琳以后还是会因为心软而吃亏。 可另一边，玄清的眼睛却早已变成了琉璃色，清晰地捕捉到了白琳指尖力量转变那一刹那的凝滞。 白琳刚才确实想杀了凌霄。 可她最后改变了主意。 玄清心中微微一动，能将白琳拉回来的，竟然会是一只妖。 不过这样也好办多了。 他转向兀自纠结的烬渊，声音恢复了沉稳：“她并非心软，只是有了更重要的牵绊，需要考虑更多。” 这在烬渊看来或许会是累赘，可在玄清眼中，这恰恰证明白琳已经具备了承担更重责任的基础。 “吾要带她回平天宗，继承人之位，她已有资格。只需稍加引导，假以时日，她必能执掌宗门。” 第138章 去与留 “别想，赶紧滚。”烬渊瞬间炸毛，周身妖力猛地激荡起来，引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 玄清面对他的怒火，依旧平静。 他看着烬渊那副谁敢抢白琳就跟谁拼命的架势，忽然再次开口：“那再赌一局如何？” 烬渊赤瞳眯起：“不赌，刚才的赌局你已经输了，可以滚了。” 玄清袖袍轻摆，眼睛又变成了琉璃色。 “你现在的气息比刚才要弱上一些。” 烬渊神色不变：“你威胁本王？” 玄清轻轻一笑，那个在人的眼中绚烂无比的笑容，在如今的烬渊看来只觉得讨人厌。 “殿下应当明白，若琳儿知晓你正处于危险之中，以她的性子，会如何？” “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守在你身边，将所有试图靠近你的危险视作死敌，甚至会为了寻求保护你的力量而兵行险招？” 烬渊这下是真的正眼瞧玄清了。 这个老头比他想的还要敏锐许多。 分明只是隔着水镜让他看了一眼白琳，他却能猜到这种地步。 烬渊想起白琳在千劫域中近乎自毁的苦修，又想起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保护欲...... 他绝不愿成为她的负担，更不愿她因自己而陷入险境。 但烬渊对玄清也更不屑了。 “你这么能耐怎么当初给琳儿找的师父都是那副德行，你故意的？” 玄清：...... 唯独这件事，玄清无法反驳。 “琉璃瞳使用一次消耗很大。” “哦，意思就是以前琳儿不值得你用。” 玄清：......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如此，琉璃瞳每六个月只能使用两次，每次使用的损耗还不少，玄清不会轻易动用。 见玄清被自己堵的哑口无言，烬渊的心情终于好上了一些。 他难得赏脸愿意再跟玄清玩玩：“这次你想赌什么？” 玄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就赌，琳儿是否会愿意跟我走。” 赌她是否会自愿离开妖界，离开你烬渊的羽翼，回到平天宗，继承人族基业。 感受了一下烬渊身上的灵力波动，玄清又给出了时间。 “限时五日，若我输了，任殿下差遣。” 烬渊想了想指挥这个白毛老头干这干那的场景，还行。 臭老头等着瞧吧。 “行。” 一人一妖终于达成一致。 玄清表面上看着冷静，其实在烬渊松口后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即便烬渊的力量有变弱一些，但那个变弱的程度太小了，整个妖界如今铁板一块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无意挑起两界争端，烬渊能答应给他一个机会是最好的结果。 玄清忽然敛去了周身那若有若无的仙家气韵，语气也变得更加直接：“既然如此，我能否在妖界暂住几日？” 烬渊一动不动，审视着玄清。 玄清神色不变，目光坦然：“我只是想看看琳儿如今生活的地方。” 烬渊盯着他看了半晌，答应了。 “随你。” 反正只要踏进妖界，敢暗中搞什么小动作，都会有来无回。 烬渊带着玄清回到星坠原庆典主位时，原本因凌霄的闹剧而升腾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妖族的目光在自家王与那位气质出尘的人族修士之间来回逡巡，无比好奇。 烬渊却什么都没解释，径自回到王座后，只随手指了指在下方明显低了一阶的位置：“你坐那儿。” 玄清却并无异议，神色平静地在那位置坐下。 素白道袍在如今华丽耀眼的装饰映衬下，愈发显得清逸绝伦，仿佛浊世中独自盛开的一株雪莲。 白琳看到玄清出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站起身，来到了玄清的面前，依着平天宗的礼节，恭敬地行了一礼。 动作标准，神色坦然，并无半分扭捏或怨怼。 因为她很清楚，在自己备受冷落排挤的岁月里，这位掌门或许未曾给予她及时的帮助，但也从未如凌霄那般刻意打压或亏待过她。 甚至是，对她偏爱的。 这份恭敬，是给予过往的基本礼数。 “见过掌门。” 然而，此时被白琳控制住了身体随手放在一旁的凌霄，在看到玄清落座于妖族宴会时，空洞的眼神里竟强行挣扎出了一丝求救的意味。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想拼命传达什么。 终于，玄清似有所感，看了过来。 和玄清对视的一瞬间，凌霄只觉得自己得救了。 玄清来了，这些刚才瞧不起他，瞧不起平天宗的妖都会付出代价。 他们会知道平天宗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还有御兽宗那群东西，等他回去也要叫他们知道临阵逃脱的下场。 至于白琳这个欺师灭祖的贱人，不仅伤害初瑶，还这般对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凌霄在一瞬间，连要怎么惩罚白琳，怎么杀死这些妖都想好了。 可玄清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了他，眸中无波无澜，仿佛看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随后玄清收回视线，转而面向烬渊与白琳，态度平和：“门下不懂事的东西，给各位添麻烦了，扰了诸位雅兴，我在此代平天宗致歉。” 玄清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刚刚才见过凌霄怎么说话的小妖们瞬间对这个心出现的人族生出了不少好感。 烬渊也觉得老头还是会说话的，他故意当着凌霄的面又问道：“你那破宗门就没一个省心的玩意儿，难怪你非要眼巴巴跑过来跟本王抢人。” 白琳听着两人的话，终于明白了玄清为什么会出现在妖界。 她还想着自己分明已经拦下了江临天对外的所有传信，玄清为什么还能接到消息。 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白琳现在不可能和玄清回去，她要守着烬渊。 “我哪里也不会去。”白琳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烬渊，灰瞳中映着星坠原的光辉，也映着烬渊的身影，“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 烬渊原本还带着讥诮的表情瞬间凝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别开脸后又气自己为什么要躲，他是王从来没有他躲的道理！ 骄傲的王最后只能挑衅地看向了玄清，意思很明显。 看吧我就说她不会跟你走。 可玄清开口，语调却依旧平和。 不疾不徐，却自有涤荡尘埃的力量：“心之所向，自是珍贵。” “然世事如棋，局局新。” 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白琳身上，带着长辈的宽宥：“有些路，并非只有去与留，” 白琳听出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第139章 反噬 玄清说完，举盏微示意，唇边泛起一抹清浅如云的弧度。 “既是一场欢宴，便先尽兴吧。”说完，他从容地饮尽盏中酒，姿态优雅超然。 旁边的某位大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是它的位置！它喊的酒！它的！ 位置让出去它认了，毕竟是王的命令，但是为什么他刚刚找到新的位置回来拿酒就发现酒也被喝了！ 简直是欺妖太甚！ 千灵鸟赶紧在旁边小声地劝着：“蒜鸟蒜鸟，等下给你端新的酒，不气不气！” 一位大妖因为玄清而心碎，玄清发现了，他当着大妖的面又喝了一口，导致那边闹的更欢了。 “哎呀........蒜鸟蒜鸟.....” 星坠原的庆典在短暂的插曲后，重新回到了轨道。 丝竹之声也重新响起。 玄清安静地坐于下首，眼眸平静地掠过一个个登场表演的妖族，仿佛真的只是一位简单的观礼客。 但其实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烬渊和白琳身上。 他注意到，自方才他说了那些话后，白琳虽依旧端坐着，但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不安。 玄清当然知道白琳在不安什么，这也是他会将赌约的结束时间定在五日后的原因。 但烬渊不知道白琳怎么了，他只能感觉到白琳的情绪不对。 小时候白琳在适应混沌灵气的时候太过危险，烬渊在那时就养成了下意识关注白琳的习惯。 以至于现在白琳身上的任何变化，他都十分敏感。 只见高台王座之上光华微闪，烬渊更加缩小了体型，自然地卧倒在白琳身侧，比之前靠得更近，几乎将她半圈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一条格外柔软的尾巴尖也主动探出，轻轻蹭了蹭白琳的脸颊。 白琳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醒，侧头便对上了烬渊那双近在咫尺的兽瞳。 这双会被旁人惧怕的眼睛，在此时的白琳眼中，只能看到其中的关切之意。 白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烬渊这是哄她开心。 白琳自然地抱住了烬渊的狐尾，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她没办法接受现在这种可能会让烬渊陷入危险的情况，必须想办法解决。 此时的星坠原上空，最初流萤与焰火的光辉尚未完全散去，场中的氛围却陡然一变。 原本悠扬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 仔细听就会发现那是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 初时细微，随后渐渐变得清晰可闻，就像白琳此时跳动的心脉一般。 不远处一群体型魁梧的岩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场地中央。 石妖一族身躯高大，肌肉虬结，他们并未携带任何乐器，只是围绕着场地边缘站定。 随即齐齐抬起覆着坚硬石皮的脚掌，猛然顿地。 他们脚掌落地的声音和敲响一面巨型战鼓的声音差不多。 伴随着这声鼓响，他们脚下的地面竟荡漾开一圈圈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 那光晕随着节奏明灭，在空中交织出各种图腾纹样，整个星坠原似乎都在这地脉鼓阵中微微震颤。 就在鼓点达到高潮时，场地中央的地面，一株晶莹剔透的树苗破土而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抽枝散叶，最终化作了一株枝叶间流淌着月华般光晕的玉树。 在玉树的枝干间，魅影妖悄然浮现，光影在她们雾状的身体中流转，宛如梦幻。 在这场舞结束时，千灵鸟族长特意上前向白琳解释。 “地脉之歌与幻影舞，都是王特意吩咐准备的。他记得您似乎很喜欢听雨敲打在不同物件上的声音，王便说，要弄个更大声的给您听。” 白琳想起来那天自己确实在雨声中躺在烬渊身上休息。 她分明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但是烬渊又发现了。 白琳将脸更加贴在了烬渊温暖柔软的皮毛上，觉得现在就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了。 烬渊感受到白琳的依赖，微微侧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兽瞳得意地扫了一眼台下安坐的玄清。 玄清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依旧平静无波。 只是在那玉树光华最盛，鼓声震天动地之时，他的眼神中也掠过了一丝极淡的挣扎。 在人族和妖族还在大战之时，岩妖被称为破阵之妖。 他们脚下的妖力，可以直通结界中心，只要被找到结界中心，结界就会被破坏。 而在玉树之间穿梭的魅影妖更是可以悄无声息地侵入人的精神，杀人于无形。 这些都是当初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妖，如今却在妖界为取悦一个人而费尽心思。 还是他必须要带走的人。 何其荒谬。 ....... 星坠原的庆典喧嚣在盛大地开放后落下了帷幕。 之后的四日，妖界的妖都慢慢回到了正轨，万妖宫也依旧还是那么热闹。 不过因为白琳的存在，烬渊处理政务的速度比起以前不知道快了多少。 玄清则是如他承诺的那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只是看着。 看白琳现在所生活的地方。 他居于烬渊安排的客殿，深居简出。 偶尔会在妖界允许的范围内漫步，观察此地的风物与运转法则，却从未曾主动寻过白琳，更未再提半句关于平天宗或继承之事。 就好像当初在宴会上白琳的回复就已经让他彻底死心了一般。 可烬渊觉得按照玄清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否则他不会非要等五日的赌约结束。 偏偏玄清的行事都太规矩了，让烬渊找的妖一直盯着都抓不出任何错处。 烬渊甚至想过玄清在这里待着是不是想找机会把白琳抓的那几个人救回去。 但玄清好像也对救人没什么兴趣。 直到第五日。 白琳如同往常一样，在晨曦微光中结束了晚上的修炼，下意识地向烬渊的方向伸手，却触手一片异常的冰凉。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烬渊依旧维持着九尾狐的睡姿双目紧闭，周身的混沌灵力却混乱不堪，在他的经络与妖丹内横冲直撞。 “烬渊？！”白琳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她伸手去推他，触手柔软的身却毫无反应。 一瞬间恐慌将白琳淹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联系了沧溟。 第140章 除了烬渊，以宗门为先 自从那日白琳去问沧溟烬渊喜欢的东西后，一人一妖就熟悉了起来。 沧溟不仅是陪伴烬渊时间很长的大妖，也是绝对忠诚于烬渊的妖，现在烬渊出事，白琳第一时间想到的能帮上忙的妖就是他。 沧溟一接到白琳的传音便匆匆赶来。 看到如今昏迷不醒的烬渊，面色瞬间凝重。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出妖力，仔细感知着烬渊体内那混乱不堪的状况，良久才收回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沧溟看向脸色苍白的白琳，开始解释烬渊目前的情况：“王的情况，恐怕是千劫域的因果开始了。” 白琳尽管早有预感，但被证实的那一刻，依旧让她手脚冰凉。 “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沧溟毕竟也是经历过千劫域因果的妖，只是当时他们是所有的大妖一起分担因果，情况要比烬渊好上许多。 他们修为开始变弱的时候，也就是一天就醒了，可按照烬渊现在的情况........ “短则数天，长则数月，并无定数。” 沧溟还告诉了白琳一件事，千劫域的因果反噬，实力变弱仅仅只是开始，当实力降低到了一定的程度，气运就会开始受到影响。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运气会变得特别差，就算只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变成足以影响到性命的程度。 沧溟举了一个当初他们承担因果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他们一群大妖正好一起在院子里休息。 这时万妖宫的侍女送来了可以恢复妖力的灵果。 这种类型的灵果是大补，但味道不好，大妖之中最任性的彩蝶妖不肯吃，于是巨猿接过帮她解决。 吃完以后，有一只妖发现自己面前正好有一个小洞，开始找大妖们收集果核想要种出树。 为了能够将果核全部放进去，这只妖特意将洞挖的更开，途中还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随后没过多久，一头本应再沉睡一甲子的噬魂岩虫竟毫无征兆地破土而出。 破土而出还是小事，主要是这虫把地底的毒带了上来。 原来那个洞是岩虫的透气孔，透气孔旁边还有阵法，可以保证不被意外打扰。 可是大妖挖洞破坏了阵法，果核丢进去把岩虫呛着了。 因为是被呛醒的，导致他在地底胡乱地动，带出来了非常浓的毒，大妖们刚刚吃的这个灵果还对地下毒有催化的作用，全部瞬间倒地不起。 没吃灵果的蝶妖更倒霉，虽然没中毒，但被岩虫直接撞上，头被撞裂一半，差点当场没了。 若不是烬渊一直关注着，在岩虫刚出现的时候就进行了处理，那他们那群妖当天就交代在那了。 那件事的起因，仅仅只是他们吃了一个补身体的果子。 沧溟解释着，千劫域的因果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这种合理的巧合。 晒太阳可能遇上地底虫妖破土，走路可能被千年古树砸到，甚至喝水都可能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毒毒死。 白琳越听脸色越苍白，她从现在开始，必须和烬渊寸步不离。 沧溟去找别的大妖了，现在烬渊昏迷，他们必须保护王。 就在沧溟离开后不久，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就像是刻意在提醒白琳一般。 白琳猛地回头，只见玄清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之外，晨曦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逸的身影，他平静地望向殿内，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先是落在昏迷的烬渊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定格在白琳身上。 四目相对时，他开口：“琳儿，你护不住他。” 玄清迎着白琳的目光，缓缓陈述事实：“因果反噬，非人力所能抗衡，你现在的实力防得住一次天降横祸，却防不住每一次。” “留在妖界，你只是在赌。” “但你赌不起，琳儿。” 见白琳不语，玄清向前迈出一步：“随我回平天宗，入主镇岳洞天。那是历代祖师坐化之地，受万载香火与宗门气运庇护，可以隔绝外界因果干扰，甚至蒙蔽天机。” 听到这里，白琳终于有了反应。 看着眼前在预言书中始终站在自己这边的掌门，白琳并没有觉得安心。 且不说预言书的内容可改，她很清楚站在她这边的人，不一定会站在烬渊这边。 烬渊为了让她变强用自己的气运做了交换，可她却没能像烬渊这般出关后强到可以和因果抗衡。 如果只靠自己不行，那她就该用尽手段。 “掌门需要我做什么？” 玄清听着她终于松口，心中了然。 他袖袍微拂，神色端肃：“琳儿，吾需要你做的，并非难事。” “其一，你须回平天宗，在祖师殿前，受封少宗主。 但在受封前，你首先需要得到各峰弟子的认可，包括孤绝峰。” 白琳久违地听见孤绝峰三个字，情绪翻涌而上，好在幽苒立刻就给她吃掉了，还好心地安抚道。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孤绝峰没有弟子了，就不用认可了。】 白琳一愣，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幽苒，你真的是个天才。】 【嘿嘿过奖啦，嗝——】 有了幽苒的支招，白琳在玄清的注视下，乖巧地点了点头。 玄清见如今白琳听见孤绝峰也如此坦然，更加确定为了保护烬渊，白琳会变得无比强大，继承平天宗非她莫属。 “其二，在你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与力量之前，关于烬渊在镇岳洞天之事，除吾与你之外，不得有第三人知晓。你需要配合吾，稳住妖界局面，避免两界因此生出不必要的波澜。” 第二条对烬渊也有益处，白琳继续点头。 “其三，你要立誓在接任平天宗宗主之位后，一切以宗门为先。” “这个不行。”白琳拒绝的很快，“我以烬渊为先，没了他我什么都不想做。” 玄清：...... 玄清仔细考虑了烬渊的性格，权衡判断烬渊和白琳放在一起，除了互相纵容就是互相纵容。 也就是说白琳决定的事，烬渊大概率不会提出反对的意思。 这样的话，其实也差不多。 “除了烬渊，一切以宗门为先。” “行。” 第141章 那我来 白琳虽然应了下来，但她明白玄清给出的路看似双赢，实则将她与平天宗完全捆在一起了。 一旦踏上，便再难回头。 不过其实她也不用回头。 这些都是她迟早要解决的隐患，她最初来妖界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不用再逃。 良久，她抬起眼，目光锐利：“掌门能否以自身修为起誓，保证烬渊在平天宗期间，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玄清不觉得冒犯，只是微微颔首：“好。” 看着玄清坦然地发了誓，契约成立的瞬间，白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冒出了一个疑问。 事实上，这个疑问从玄清出现的时候，就存在了。 “掌门，为何一定要是我。” 玄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琳儿，你可知何为宗门？” “宗门，非是一人之宗门，亦非一成不变之死物，它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有清流，亦有泥沙。” “你曾经历的，是河底沉淀的污浊，吾从不否认，亦为此感到惭愧。” “正因河中有污浊，才更需要强劲的新流去涤荡，你的天赋，是其一，但并非吾选择你的理由。” 他向前微微倾身，那双眼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白琳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期许。 “吾选择你，是因为你仍存有守护之念。” 白琳觉得这位掌门似乎太高看现在的自己了。 “掌门，你就不怕我继承宗门后，报复欺辱过我的同门？” “有又何妨，经历过低谷却还是愿为守护而变强大之人.......才是平天宗真正需要的执掌者。” “至于报复，若你当真如此做了，那便证明，你已深思熟虑。” 白琳本以为玄清会劝自己，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玄清又什么地方怪怪的，好像也和预言书中描写的不一样。 玄清像是看出了白琳的疑惑，目光深沉：“引领宗门，并非要你忘却过去，而是让它不再滋生你所经历的不公。” “现在，你明白了吗？” 白琳明白了。 意思就是，只要她能够得到认可当上少宗主，她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白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不行。 再坏的情况，她也曾设想过了。 “掌门，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 七日后，烬渊还在睡，但千劫域的因果却并没有因烬渊失去意识而停下。 在白琳守着烬渊的这七天，她切身体会到了所谓的气运影响是什么意思，也意识到去平天宗不能再拖了。 但是在回平天宗之前，她还必须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换妖界的妖王。 白琳现在有两个想法，一是趁着烬渊昏迷，利用麒麟成为新的王，再带烬渊去平天宗。 这样不仅可以稳住妖界，保证烬渊不在的时候妖界不会出乱子，还可以完成预言书的节点。 但是在白琳知道了烬渊的过去后，她无法忍受利用麒麟成为妖王。 站在烬渊的角度，他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一想到烬渊醒来后可能会出现的眼神，白琳的心就像被针扎般刺痛。 问幽苒有没有好主意，结果她给的办法全都没有考虑烬渊。 什么强行成为妖王，等烬渊恢复实力再还给他，或者是强行带走烬渊后利用妖王的身份，命令所有妖不准告诉烬渊真相，就这么把他在平天宗关到恢复为止。 可白琳若是真这样做了，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烬渊迟早会发现的。 【那你就让烬渊把妖王让给你，你说你想当几天。】 当时的白琳对幽苒的最后一种办法嗤之以鼻，可想了这么多天她却发现，好像，没有比这个伤害性更小的办法了。 第九天，烬渊醒了。 一直寸步不离守着的白琳瞬间察觉。 她来到烬渊身边时，看见他那双猩红的眼眸还带着沉睡后的迷茫，但在聚焦到她脸庞的瞬间，便如同被点亮的星辰，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轮廓。 “烬渊！”白琳的声音带着一些哽咽。 烬渊把爪子搭在白琳手上，心神一动，变成了人的形态，他觉得人的形态可以掩饰一些兽形的疲态，也能让白琳好受一些。 “别难过，我睡了多久？” “九天。”白琳答道，她知道时间紧迫，玄清给的期限将至，那些盘旋在心头数日的纠葛，必须在此刻说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点故作轻松的撒娇意味：“烬渊，我想跟你要个东西。” “嗯？”烬渊看了过来，长时间的沉睡让他俊美的脸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破碎的气质，“要什么？” 他看着白琳，对她此刻的问题感到意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沙哑。 随后，白琳开口：“能不能让我当几天妖王。”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烬渊眼中的柔和未变，但他甚至没有思考，便直接拒绝：“不行。” 白琳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强撑着表情：“为什么？我只是想试试......” “琳儿，这不是玩闹的事。” 烬渊打断她，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妖王之位，不是你想坐就能坐，想下就能下的，它意味着......”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王这个字的意义，可最后他看着白琳，却只生出了不愿她沾染半分辛苦的想法。 “总之我不想你背负这些，你只需要自由自在就好。” 看着烬渊一副不愿意她知道的表情，白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离烬渊这么远。 不管什么时候，烬渊都只是将她当一个只能被庇护的孩子。 “烬渊，我知道妖界的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扛起妖界的兴衰，承受万千妖族的因果业力，要面对内外的觊觎.......” 烬渊有些意外为何白琳会知道这些，还不等他问，便又听见白琳接着说道。 “我在平天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带我回来，教我怎么变强，承受因果让我在千劫域修炼，以至于现在因反噬变弱......” 说到这里，白琳有些哽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尽全身力气重新质问：“就算这样你还要让我自由自在，那你呢？” 烬渊被她问得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烬渊肯快得出答案，好像除了他，也没有其他存在能够有这个能力，也愿意去承受这些了。 烬渊看着面前哭的有些抽搭的白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笨拙地伸出手为她擦着眼泪，小声哄着：“我怎样都行，你别哭。” “我是九尾，我有九条命，很强。”烬渊敢承受千劫域的代价就是因为他有把握。 他还有尾巴，就算再死一次，他也只是变得比现在更强罢了，只要叮嘱护卫及时找到自己就好。 然而白琳没有被安慰到，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拔高：“凭什么总是你。” “.......没有别的了。”烬渊随意地说着，其实没太在意。 除了他，没有别的存在愿意坐上这个位置，所以，必须是他。 这句话，彻底铲除了白琳心中最后的那点犹豫。 “那我来。” 烬渊敏锐地察觉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但白琳没有再给他改正的机会。 在他再次开口之前，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第142章 绑架王 幽苒看着白琳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虚弱状态的妖王给 放倒了，心里一阵唏嘘。 前几天她好说歹说，趁着妖王现在实力虚弱，有些事情不需要他愿意，直接做了就行，总归白琳也都是为了他好。 可白琳就是不肯，说什么不想让烬渊误会她。 结果，看看她说什么来着，弄晕了直接带走果然就是最方便的。 不过这毕竟是妖王。 幽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全盛状态的烬渊时，被吓到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白琳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了。 就算是烬渊变得虚弱了，白琳果然还是很厉害。 站在理性的角度，幽苒知道白琳现在做的选择不管是对烬渊还是对她都好。 但是感受到从白琳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难过的气息，幽苒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撑了，她准备想想办法。 【要是实在不想用麒麟的力量，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去问问那些大妖？】 【我看他们对妖王的态度好像不仅仅只是尊敬那么简单，还有愧疚，如果将烬渊现在的情况和他们说，他们说不定会答应帮忙。】 幽苒没有像白琳那样看到烬渊的过去，可是她是魔，对情绪很敏感，这些都是她看一眼就能感知到的事。 在第一次见到烬渊和他的那群大妖的时候幽苒就觉得奇怪了，大妖们对烬渊的感情里竟然混杂着愧疚。 一开始幽苒还觉得谁家属下会好端端地对自己的王愧疚，肯定是他们干了对不起王的坏事。 可后来她发现，这些妖没有在算计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补偿。 表现出来就是对王更加百依百顺。 幽苒本想找时间告诉白琳，但从千劫域出来以后白琳天天粘着烬渊，烬渊在边上她怎么敢说。 后来白琳又给她找了新玩具林初瑶，久而久之她就更忘了说了！ 还好现在想起来了。 基于这种前提，幽苒觉得只要白琳将烬渊现在面临的事情告诉那群大妖，说不定他们会帮着白琳想办法。 前提是白琳相信她说的话。 其实幽苒对自己的身份一直感到自卑，她总觉得自己以魔族的身份没有办法百分百得到白琳的信任。 可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白琳是她仅存的一切，她真的很享受那段和白琳一起在千劫域，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变强的日子。 为了能够留在白琳身边，为了能够得到白琳百分百的信任，她宁愿和白琳签订主仆契约，就是为了永远和白琳绑在一起。 可直到从千劫域出来，幽苒才知道白琳真正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幽苒对自己分辨人心的能力很有自信，唯独在面对白琳的时候，才会出现些许的动摇。 就像现在。 她怕白琳不信她的话，不信她的判断。 好在，白琳听见她的话后松了一口气。 【多谢，帮大忙了。】 【我会试一试。】 白琳不知道的是，听见这话后幽苒也松了一口气。 【能帮到你就好了。】 白琳没有立刻去找那群大妖，而是在原地等玄清过来。 她必须得先将烬渊安置好才能安心做接下来的事。 烬渊昏迷的突然，此时还维持着人的形态。 烬渊曾经对白琳说过，妖在妖界的时候用原形生活是最舒服的，但要是去了云灵界或者魔界那种灵气不充足的地方，那么用人形或者是幼兽的形态反而会更舒服。 人形和幼兽形态比较省灵气。 这下倒是刚好能让烬渊在云灵界能待的更舒服一些了。 此时烬渊的人形无力地躺在白琳的怀中显得异常脆弱。 墨色长发垂落，拂过的手臂，带来细微的痒意。 周围只有白琳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怀中人平稳的脉搏声。 白琳很不喜欢现在这样，太安静了。 好在并没有等待太久。 在殿内的空间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后，玄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目光先是落在白琳怀中昏迷的烬渊身上，眼眸中看不出情绪，随即他转向白琳。 “你决定好了？” 白琳点头：“我会处理好妖界的一切，确保不会因失去王而生乱，待局面稳定，我会前往平天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烬渊交给玄清。 玄清用灵力自然地托住烬渊，有些意外白琳的冷静。 “处理几天。” “三天之内。” 玄清看着自己手上昏睡的烬渊，确实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在平天宗偷偷哭泣的女孩，竟然已经敢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居然绑架妖王。 偏偏她还无比冷静，还能条理清晰地安排后事。 这让玄清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需要的继承人，不仅要有天赋与力量，更要有处变不惊的定力与掌控大局的能力。 而此刻的白琳，已经开始显露出这些特质。 果然来妖界找白琳是无比正确的决定，玄清能够肯定，除了白琳，现在平天宗内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继任者了。 “好。”玄清微微颔首，没有多问，也没有质疑她能否做到，“吾先行回宗，开启镇岳洞天。” 他顿了顿，看着白琳：“吾会告知宗门，三日后，你出关。” 白琳对此没有回应，只是再次看了一眼安然沉睡的烬渊，灰瞳深处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决然转身：“好，烬渊就拜托掌门您照顾了。” 在确认玄清和烬渊已经离开了妖界的地界后，白琳眸光一凝，传来了沧溟。 沧溟和一众大妖这些日子本来就一直守在万妖宫周围，很快应召前来。 沧溟在看见白琳的时候微微一愣，现在白琳的身边分明没有王，可是王的味道却很重。 白琳还以为沧溟眼中的疑惑是因烬渊不在她身边，便直接开口解释道：“千劫域的因果远超预估，即便所有大妖联手，布下最强守护结界，也未必能护王周全。” “唯一的生路，是借助平天宗镇岳洞天之力，隔绝因果，蒙蔽天机，我必须立刻送烬渊前去。” 沧溟没有立刻反对，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担忧：“去镇岳洞天就一定能保证王的安危吗？” 第143章 玄清的真面目 白琳盯着沧溟的眼睛，终于能够确定，比起王离开妖界以后妖界该怎么办，沧溟最先担心的是烬渊的安危本身。 “一定能。” 听见白琳如此肯定，沧溟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问道：“什么时候送王过去，我们能一起过去吗？” 沧溟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白琳，沧溟他们是妖，但是只要和人签订了契约就可以去云灵界光明正大地修行。 可惜的是平天宗并没有御兽峰....... 这个念头在白琳的心中一闪而过，但她现在暂时没有细想。 “今日烬渊差点出事，我实在担心，已经先一步将他送过去了。” 沧溟听见白琳已经将烬渊送走了脸色一变：“什么？！你已将王送走了？！” 一瞬间，沧溟周身原本平和内敛的妖力轰然失控，而白琳，就处在这狂暴的威压中心，可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沧溟这才发现，他从白琳身上感受到的王的气息，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庇护印记了。 沧溟很快冷静了下来。 白琳这些日子和王的相处他们都看在眼里，白琳是王信任的人，他们也该信任白琳才是。 察觉到沧溟的眼神而变化，白琳接着道：“沧溟伯伯，你知道烬渊的性子，他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但我不行，我不想看见他受伤。” “我想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妖界的王由我暂代。” “沧溟伯伯，我希望你能帮我。” 沧溟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白琳。 前几日见到这个少女的时候，她身上还仅仅只是覆盖着王的气息。 可是在王昏迷的那几日，白琳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王，而王又对她的气息毫无防备，此时再见，王的气息早已和她本身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在妖族古老的传统中，被王如此标记的存在，本身就拥有代行王权的资格，尤其是在王无法理事之时。 况且，沧溟也是妖界少有知道麒麟之事的妖。 白琳和妖界的上一任妖王签订了契约，若是现在趁着烬渊虚弱的时候强行使用血脉之力，他们这些大妖尚且能够抗衡，但是小妖却没有办法反抗。 如果硬来，白琳也是能够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她没有。 沧溟叹息一声。 他明白了白琳的意思。 “你是人族，人族的血脉无法成为妖的王，但是，如果你有契约的妖，就可以利用契约妖的血脉进行更替。” 沧溟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白琳，不放过她任何一丝反应。 然后，他看见白琳蹙起了眉，带着近乎本能的不悦与排斥。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让别的妖沾染他的东西。” 听见白琳将妖王的权柄视作烬渊的私有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欣慰交织着涌上沧溟心头。 沧溟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他眼中最后一丝审视与警惕也彻底消散。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 玄清回到平天宗后，便直接开启了镇岳洞天。 烬渊一路上的气息都无比平稳，但是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玄清仅仅凭借感知就知道这次烬渊的昏迷和白琳有关。 原本那天他看白琳将这位妖王看的无比重要，还以为白琳会意气用事一段时间才能想通，没想到她这么干脆。 以至于现在玄清对白琳是越看越满意。 不拖泥带水，下手利落，更重要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玄清知道白琳身上带了一个魔族，但他并不是很在意。 或许云灵界的其他弟子对魔族讳莫如深，但就玄清本人来说，无论是妖还是魔，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硬要说的话，他从小到大曾经受过的苦难全部来自于人，他其实最讨厌人。 不是单指某一个人，而是指所有人。 要不是和那人定下的契约，他不会在平天宗尽心尽力地去当一个好掌门当这么多年。 演的太久了，他有点演累了。 当掌门需要管的事情太多了。 不论是自己的修炼，还是各峰资源的分配，亦或者是弟子的管理，都有需要他去点头的地方。 当初他会疏于对白琳的照看，一是想知道白琳在面临那些困境的时候会怎么做，二来也是有些厌烦了。 当初罗舟来找他，他才不得不以掌门的身份去“看”白琳的生活。 看到白琳那副可怜的样子，玄清其实并不觉得心疼，只觉得白琳无能。 他想要的，是一个实力超群，碾压一切，以绝对的姿态成为无人可反驳的继任者，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等着别人去救她的弱者。 所以他不会收白琳为徒，他不会收一个等着别人来救的弱者为徒。 只是为了骗过那个人的魂魄，玄清才故意找借口说什么自己门下冷清，还是让白琳去别的长老那里。 事实就是他不喜欢白琳的性格。 最烦躁的一次，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将白琳放弃去寻一个新的继任者的打算。 直到那天和罗舟聊天的时候玄清意识到白琳离开了，他才起了一丝兴趣。 能够在那个年纪，那个修为，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平天宗，还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说明白琳还是可塑之才。 他很欣赏白琳能够利用这些非我族类的资源。 平天宗的白琳，软弱可欺，他看不上。 但是妖界的白琳，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继任者。 只要白琳能够成功接手平天宗，他就可以彻底摆脱一切束缚，做自己了。 至于白琳在接受平天宗以后会做什么，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他的契约条件，只是找到一个完美的继任者。 而现在白琳表现出的样子，全部符合，这就够了。 镇岳洞天的石门在玄清身后缓缓闭合。 他立于洞天之外，心情是久违地舒畅。 确认烬渊的身上的异常气息被压制住后，他这才取出一枚传讯玉简，给还远在魔族建功立业的罗舟传讯。 他神识沉入，玉简微亮。 此时已经打到了魔君殿门口的罗舟看到是玄清的消息，立刻将手上的魔族丢开。 玄清传过来的讯息简洁明了。 “琳儿已寻获，身在妖界，安好，三日内将归宗。” “吾意立其为少宗主，然需经各峰考核，方名正言顺。” “另，罗昀亦在琳儿处，暂无性命之忧。” 第144章 想个办法道歉 罗舟看完玄清传来的信息立刻准备回去。 他看着还在冲魔族大喊“交出我们小师妹”的弟子，有些尴尬。 其实从他们进入魔族地界说他们在找人开始，就有魔族不断地解释他们没有抓一个叫白琳的人，但是没人信。 现在罗舟信了。 不仅信了，还有一点点尴尬。 恰好此时不远处，又有一位魔族在申冤：“我们从来没有抓过你们小师妹！” 一位万法峰弟子气死了，一个术法就轰过去：“还敢狡辩！魔头！” 罗舟很是心虚，赶紧伸手拦下：“好了好了，不打了，准备回去，你们小师妹找到了。” 他又开了传音，告诉这次带过来的弟子，都别打了，你们小师妹找到了，三日后就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云逸有些意犹未尽，他还没开始建功立业，就已经找到了吗。 “你们这些魔族怎么回事啊，说没抓还真没抓，诚实是魔族的美德吗你们就用，真是无耻。” 云逸踢了踢可怜兮兮的小魔族，觉得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又从手上溜走了。 那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向家里面证明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修士了，可以自己继承家业了。 真烦。 不过小师妹找到了，也算是好事。 云逸凑到罗舟旁边，问道：“师父！小师妹这跑哪去了！” 罗舟想到玄清刚才给他的传音里面没说，那就是不好告诉他的意思，只能随便编了一个地方。 为了不让云逸继续问，罗舟准备岔开话题，告诉云逸他们要在三日内回去，因为白琳三日后到！ 他必须要在白琳回宗之前，准备好一份足够的赔罪礼。 对，赔罪礼！ 这一刻，罗舟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怎么才能让白琳原谅他！ 罗舟领着从平天宗带出来的精锐们火急火燎地往宗门赶。 此时他脸上早已恢复了平日那副见人三分笑的和煦模样，仿佛刚才在魔界面对着一群魔族陷入沉思的人不是他。 他瞥了一眼跟在身侧的两名亲传弟子。 一位是来自楚王朝的大皇子李瑾玉，另一位则是仙门世家云家的宝贝疙瘩云逸。 这两个小子如今也见识不少，说不定能够帮他出出主意。 罗舟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像是随口闲聊那般挑起话头。 “为师近来遇到一件难事，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李瑾玉和云逸立刻恭敬应道：“师尊请讲。” “若是你们原本答应一个小姑娘会保护她，但后来又食言了，还因此导致她离家出走，该如何弥补，才能让她尽快消气？” 他刻意模糊了白琳的身份，但李瑾玉和云逸都是罗舟多年的弟子，一听罗舟开口就大概猜到了这个问题应该跟他们那素未蒙面的小师妹有关。 李瑾玉略一沉吟，率先开口，他声音温润，带着皇室特有的矜贵与周全。 “回师尊，依弟子愚见，既是要弥补，礼数不可废，诚意不可少，当备足三重礼。” “一为赔罪礼，需是罕见奇珍或对方心仪已久之物，价值连城方显重视。” “二为关怀礼，需是能体现师尊时时挂念，知其冷暖的贴心之物。” “三为承诺礼，或是一道可随时求助的玉符，或是一个无条件的许诺，让其知晓，无论日后有何需求，师尊皆在她身后。三礼齐备，再辅以郑重场合，亲自奉上，陈情致歉，方显万全。” 李瑾玉这一套下来，也算是面子里子都顾及到了。 但就是太妥帖了，反而不像是对亲近之人的道歉。 云逸听的摇头，他分明气质比起李瑾玉更显清冷出尘，但是一开口就多了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师尊，既是非常重要之人，心意远比外物珍贵。与其您在这绞尽脑汁搜寻奇珍，不若解其心结。她因何动怒？是觉受了委屈，还是感到忽视？” “师尊当寻一静谧之地，让其尽情宣泄心中郁结，真心换真心，方是长久之道。” 罗鹤轩此时恰好路过，听了一耳朵，立刻猜到了几人在说谁，立刻阴阳怪气了起来。 “舅舅这是做什么，琳儿闭关的时候你可是对别峰弟子嘘寒问暖，还要将星河渡给出去，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李瑾玉震惊于罗鹤轩居然如此不敬师长。 云逸则是被他这位师弟的语气逗的憋不住笑。 云逸的性子本就更为跳脱，只是他没想到上次见罗鹤轩时，他的这位三师弟还是一副谁都不配和他说话的样子，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师妹把亲舅舅损成这样。 云逸戳了戳李瑾玉，小声和大师兄咬耳朵：“这个小师妹肯定会很有意思。” 李瑾玉依旧端坐着：“师弟，慎言。” 云逸撇了撇嘴，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小师妹怎么就要慎言了，他偏要言。 “三师弟！你口中的琳儿可是那位小师妹，你能给我们讲讲吗，我和大师兄第一次见小师妹还不知备什么礼物！” 罗鹤轩听到云逸这话，看了罗舟一眼，继续阴阳怪气：“与其问琳儿喜欢什么，还不如去问问孤绝峰的林初瑶喜欢什么，总归你们送什么都会被那位要过去。” 云逸一脸天真的接话：“为什么？我们万法峰现在需要接济乞丐了吗？” 罗鹤轩一听，很好，二师兄还是能处，终于是给了云逸点好脸色：“应该是吧，总归我不接济。” 云逸嘻嘻一笑，凑到罗鹤轩旁边：“你不接济，那我也不接济。”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偏偏罗舟还一句都没反驳。 李瑾玉是何等守礼的人物，见自家师尊这般罕见地为了哄晚辈而虚心求教，还能忍耐弟子以下犯上，立刻明白这位小师妹和师父之间发生的事可能不简单。 “师尊，弟子听闻，小师妹曾与御兽宗少宗主有故交，若是师父有些话不好直说，何不借别人之口。” 李瑾玉不提江临天还好，提了罗舟更头大。 不过说到找人帮忙，罗舟还真有了主意。 “罗鹤轩，你过来！” 第145章 那个人要回来了 罗舟告诉罗鹤轩希望他能够拿出守护他父亲时候的气势，帮他挽救一下这段岌岌可危的师徒情。 在罗舟开出了这样那样的条件后，罗鹤轩最终还是答应了等白琳回来可以帮罗舟问问能不能听他解释。 但是罗鹤轩也让罗舟别抱太大希望。 “说不定师妹连我也不想理，当年她闭关得太快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帮师妹出气就见不到她人了，师妹可能觉得我和你是一伙的。” 罗舟语重心长地拍着罗鹤轩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 罗鹤轩虽然没有反驳，但是看着罗舟的眼神还是十分怀疑：“那这次琳儿回来，你帮谁。” 罗舟表情一顿，他想到了玄清传过来的消息，说罗昀在琳儿手上，暂无性命之忧。 可罗昀是跟江临天还有林初瑶一块出去的，罗昀在琳儿手上，也就表示另外两个也在。 只是他们的状态可能就不只是无性命之忧了。 更重要的是，白琳能够办到这件事就说明她已经今非昔比了。 罗舟觉得有些遗憾，但又很欣慰。 “这次琳儿回来，应该用不着我帮她了。” 罗鹤轩听到这个回答不以为意：“这是两件事，舅舅。” “唉。” 罗舟又开始唉声叹气。 云逸见师父唉声叹气，过去蹲在罗舟身边跟着唉声叹气。 罗舟还以为这小子终于开窍知道帮助师父分忧，结果一转头发现云逸在一边叹气一遍录像。 他还大言不惭地说着要将这个记录下来作为他以后拿捏师父的倚仗。 气得罗舟直接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 云逸找罗舟说好话，希望罗舟能把东西还给他，被罗舟无情拒绝。 云逸只能去找大师兄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结果又被大师兄凶了一顿，说他简直是胡闹。 云逸被凶懵了，真觉得现在这个师门之间是没有一点爱了，他气呼呼地离开了灵舟，故意冲着众人高声表示他要自己！一个人！回宗门！ 李瑾玉还是有些担心以云逸的性子出什么事，派了自己的手下去跟着。 刚处理完这边扭头就看见师父又被罗鹤轩说得陷入了沉思。 李瑾玉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将罗鹤轩也提走。 “师弟，你也少说两句。” 罗鹤轩脑袋一扭，不理大师兄。 李瑾玉也没管罗鹤轩闹脾气，将他提着丢在了灵舟的另外一边，自己坐在师父身边，开始劝解。 “师父您也别太担心，我未婚妻家中妹妹众多，深谙此道，若是师父愿意，等小师妹回来，我可以叫我未婚妻来出出主意。” 罗舟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太好了，他的大徒弟还是在意他的。 由于罗舟的催促，一群人紧赶慢赶，竟然才花了两天的时间就从魔族赶回了平天宗。 罗舟一回到宗门就去找了玄清，留下其他的弟子在原地，跟没能一起去魔界的弟子讲关于魔界的事情。 在这些弟子们进行信息交换的时候，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即将回宗的白琳身上。 毕竟这段时间，白琳失踪的事情被闹得不可开交。 不仅是罗舟亲自带着万法峰的弟子前去魔界，还惹得别的宗门很多优秀弟子也跟着去了。 “我们也是两天前才知道，小师妹没有失踪，只是被宗主悄悄送到了别的地方历练去了，听说那里很特殊，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小师妹已经修为大成才能放出风声。” “当年这位白师姐才8岁的时候就能越级御兽宗的少宗主，如今能让掌门说出修为大成也不知道是到了何种程度。” 一位女弟子一说起白琳，脸上是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现在平天宗里的弟子有不少被白琳一战成名吸引来的，这位女弟子也是其中之一。 白琳一直在闭关，不见任何人，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亲眼看看这位天才小师姐了！ “可不是嘛，整整十四年。当初她刚回宗就直接闭关......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外门杂役，如今都筑基中期了。” “得了吧，14年你就筑了个基，白师姐可是三岁就筑基了！” “我怎么能和白师姐比嘛。”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弟子环顾四周，声音更低了，“掌门和几位峰主已经议定，待她回来便要开启少宗主考核！” “嘶......直接少宗主考核？咱们平天宗有多少年没立过少宗主了？” “从孤绝峰出来的果然都不是凡俗之辈。”一位刚进入孤绝峰没多久的剑修自豪地接话，毕竟当年玄清也是从孤绝峰出来的。 可这话，却让周围所有的老弟子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话了吗......我看以前白琳师姐就是孤绝峰的人啊.......” “唉，别提孤绝峰了，说起来就堵心。你们入门晚可能不知道，虽说白琳天赋极高，但是当初在孤绝峰，却被苛待，还是被掌门发现了，才给她换了师门。” “白琳早就是万法峰的人了，和孤绝峰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可别当着万法峰的人说这些，若是白琳真的当上了少宗主，孤绝峰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当初白琳换师的那件事情闹得很大，只要是那年在宗门的弟子都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白琳和孤绝峰的恩怨。 如今听见有人旧事重提，某位丹修忍不住接话：“还不是那群剑修整些风言风语，明里暗里排挤白琳，生生把她逼得待不下去。” “当年白琳凭本事替宗门赢了比试回来，结果就被那群剑修好一顿说，说她不照顾师妹........” “好了师兄别说了！再说又要被师父罚了，我们去看看闻师兄回来没有！” 几个年轻弟子听得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那位师姐天赋惊人，却不知背后还有这般曲折。 “这次考核，各峰的态度也很微妙。万法峰的罗舟长老倒是力挺，据说准备了大礼天天盼着呢，可其他几峰，尤其是孤绝峰......总之你们看着吧。” 第146章 什么攻略值，看不懂 在平天宗重新开始流传起白琳的传说时，白琳也终于在大妖们的帮助下完成了王的更替。 准确来说王倒是也没有进行更替，烬渊还是妖王，只是现在管理妖界的变成了王后，也就是白琳。 一般情况下，人族的血脉确实不能压制众妖，但王后除外。 白琳这些日子照顾灵力紊乱的烬渊本来就被腌入味了，此时在大妖们的掩护下，以王后的身份被刻印到众妖的血脉里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原本白琳怕大妖们不同意，还花半天的时间准备了一堆腹稿。 结果沧溟说，它告诉了那些大妖原委后，大家很快就都接受了。 他们都知道千劫域的反噬有多离谱，要是能有地方可以减弱反噬那就太好了。 希望烬渊能顺利抵消因果是一个原因，信任白琳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烬渊喜欢白琳，白琳本身的能力众妖也都信得过。 甚至有大妖直说，光是白琳能够适应混沌灵气这一点，他们就已经认可白琳了。 大妖们相信，就算烬渊需要暂时修养，以白琳的能力也能够让妖界在烬渊修养期间不出乱子。 将白琳的气息进行刻印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只需要一日就完成了。 刻印完成后，白琳就觉得自己和妖界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纽带，万千妖族的气息在她的感知中隐约闪烁。 难怪烬渊总说，在妖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不过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了。 白琳适应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神情依旧平静。 正想开口询问血脉之力怎么使用，就见她面前的几位大妖，都怔怔地看着她。 沧溟迟疑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间。 白琳顺着他们的目光抬手拂向自己的长发，此时指尖触及的发丝已经不再乌黑，而是变成了不含一丝杂色的银白。 白琳只看了一眼便确认：“这是烬渊的毛色，挺好看的。” 一句话，倒是让大妖们也都对这发色亲近了起来。 确实是王的毛色没错！ 白琳见妖们不再在意她发色的变化，开始继续询问大妖们怎么使用血脉之力。 又是一天过去，白琳已经能够完全掌控了。 妖族真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就算现在她在妖界，但也能感知到在云灵界的妖族，尤其是御兽宗，妖兽是最多的。 白琳还找到了白虎。 白虎已经回归了族群，此时正和族人在一起修炼。 白虎的修为其实已经不算低了，只是没有达到大妖的程度就没办法随时面见王。 为了能够尽快重新见到王，白虎在十分努力地修炼。 尤其是通过血脉之力知晓妖界现在由王后代管后，白虎更是发愤图强，他要努力修炼，保护王和王后！ 看着已经脱离了预言书死亡线变得活蹦乱跳的白虎，白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涌出了些许暖意。 她的嘴角勾起很浅的笑容，随后在和各位大妖告别后，起程前往平天宗。 此时的云逸也在回平天宗的路上。 脱离了大部队后，云逸一开始还生闷气，但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无拘无束地一路走一路玩。 他贪玩，也擅玩，对一切新奇事物都有兴趣。 此时的他正盯着一处天然形成的风暴漩涡。 这处漩涡出现的地方很有意思，是前往平天宗时必须经过的峡口。 若是不处理这道漩涡，绕着走的话得多花一天半天的脚程。 云逸盯着这块风暴，指尖灵光隐现，琢磨着用新学的法诀能把这玩意儿拆解成几片。 就在他跃跃欲试之时，一道玄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漩涡前方。 那是个银发女子。 云逸眉头一扬，正要出声提醒那风暴的危险，就见那女子看都未看这漩涡，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信手朝着那狂暴的中心轻轻一拂。 没有任何灵力碰撞的迹象，那原本散发着不稳定波动的空间风暴，就骤然停滞。 以极快的速度，温顺地坍缩，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带着周围被搅得紊乱的灵气，也瞬间恢复了宁静平和，仿佛刚才那场风暴只是他眨眼间的错觉。 云逸蓄势待发的灵诀僵在指尖，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瞪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纯粹的惊愕与好奇。 那风暴的强度他感知得清楚，就算是他，也得费些周折才能平息。 可这女子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这根本不是他认知范畴内的手段！ 去往这个方向的，只能是平天宗，平天宗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有实力的师姐？！ 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解决了风暴后就要离开，云逸赶紧开口：“那位师姐！师姐留步！” 云逸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也顾不得什么初次见面的礼数，几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 “刚才那是什么法子，怎么做到的？我从未见过这般化解乱流的手段！” 那女子似乎这才察觉到云逸的存在，微微侧过头。 不再被乱流遮蔽的光线落在她的侧脸上，线条利落精致。 唇色很淡，肌肤是冷的白，像远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泛着一种玉石般的莹润光泽。 最引云逸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银灰色的，平静得像深潭，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做的事情于她而言只是随手拂去了灰尘。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被冰雪反复淬炼过的利刃，美丽，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寒冷。 就算阳光落在她披散的银发上，竟似也被那发丝间的冷意浸染。 来人正是白琳。 她已经给玄清发了传音告诉他自己今日就能回宗。 而现在的会经过这条路的，大概率是平天宗弟子。 白琳并未回答面前之人的话，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我在赶路，下次吧。” 说完，白琳便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云逸长这么大何曾被这样敷衍过，但他此刻心头萦绕的却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有意思……”云逸摩挲着下巴，看着白琳消失的方向。 “回了宗门定要打听打听，这究竟是哪一峰的师姐。”云逸嘴角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弧度，哼哼着歌开始跟在白琳身后。 与此同时，正在戒指里嚼嚼嚼的幽苒眼前突然出现一行字。 【云逸攻略值上升，目前50%，获得积分奖励600】 幽苒：....... 这什么玩意儿，看不懂。 第147章 化神期大圆满 幽苒伸出手想抓眼前的这行字，发现抓不住。 她摇头晃脑地想把字从自己眼前甩出去，发现也不行。 幽苒气坏了，又召出万魂幡，准备看看能不能让万魂幡吃掉，发现还是不行。 但是万魂幡的出现让幽苒发现了一件事，这一行字和万魂幡有契约。 万魂幡和她是血契，所以她也能看见。 但问题是，万魂幡什么时候背着她和别的东西契约了，她怎么不知道？！ 幽苒怕怕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琳。 白琳只听了幽苒说现在的情况，便做出了判断。 【你最近就吃了林初瑶一个人，应该是林初瑶身上的东西。】 【林初瑶还活着吗，问问她就知道了。】 幽苒闻言，立刻把头钻进万魂幡找找找，发现林初瑶已经只剩魂在里面了。 【不知道算不算活，魂还在，肉身已经被我吃掉了.......】 【那就问问她的魂那是什么东西。】 【好！】 幽苒兴奋地开始干活，又有事情干了！ 但是找到林初瑶的魂魄时，幽苒突然发现林初瑶的魂魄和她的肉身长得不一样！ 而且林初瑶的魂魄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为了能够把林初瑶叫醒问话，幽苒开始兢兢业业地唤醒林初瑶。 至于手段，别管。 ...... 白琳在距离平天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特意放出了一声剑鸣。 一道带着混沌气息的冰寒之力冲天而起，虽一闪而逝，却让所有在平天宗云海广场等待的弟子都为之一静。 白琳这是在履行和玄清的约定，在回来的这一天，让平天宗的所有弟子都知道她有这个资格。 白琳也确实做到了。 至少原本不情不愿的长老们此时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与十四年前白琳在御兽宗获胜归来时平天宗自发相迎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一次，当白琳踏过山门，沿着熟悉的云阶而上，所见之景已是庄重非常。 云阶两旁，身着统一服饰的内门弟子肃然分立，从山门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的云海广场，人数之多，几乎看不到尽头。 他们之中，有好奇的新入门弟子，也有神情复杂的白琳旧识，更有曾参与过排挤白琳，以至于此刻心怀忐忑之人。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都紧紧追随着那抹正沿着云阶缓步而上的玄色身影。 当那道身影愈发清晰时，先前种种的探究，敬畏乃至不甘不屑，都在一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惊艳。 白琳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玄色衣裙，没有过多繁复的纹饰，却比任何华服霓裳更摄人心魄。 行走间，衣袂拂动，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那头流泻而下的银发，在宗门缭绕的云雾与日光下，流淌着凛然的光泽。 此时的白琳只是平静地拾级而上，并未刻意释放威压，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场弥漫开来。 连白琳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她和妖界链接在一起后，她的身上已经被混合进了一丝若有若无却霸道至极的威仪。 有新弟子手中的剑差点脱手，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传说中的白琳师姐，气势好是骇人。 也有旧识更在意白琳的头发，甚至怀疑是不是只要和玄清掌门拥有同款白发就可以成为少宗主候选。 至于一些修为较高的弟子则是暗自心惊，他们发现自己修行多年，此时竟完全看不透白琳的深浅。 百琳步步向高处，所到之处皆无半分喧哗。 云海广场中央，以掌门玄清为首，平天宗各峰峰主以及握着实权的长老尽数在场，按照位次静立。 罗舟也在其中，脸上挂着惯常的和煦笑容，只是眼神深处，比旁人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紧张。 白琳步履从容，行至广场中央，在距离玄清及众长老约十步之遥处停下，微微颔首：“掌门，诸位长老。” 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俨然已经不是后辈向前辈问安的态度了。 但此时的长老们却好像都不在意这件事。 丹阳子见没人接话，就连罗舟也一副怂得要死的样子，一股子责任感油然而生，率先搭话。 “白师侄啊，一别十四载，风采更胜往昔，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他话语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但也透着生疏。 毕竟，当年白琳在宗门内因林初瑶处境艰难时，他虽说是作为长辈，也并未伸出太多援手。 主要是在炼丹，他没空啊。 心爱的徒弟闻越就因为这事念叨了他好多年。 天天在他身上造一堆不存在的谣言还要逼他全部听清，真真是可恶！ 白琳还没回话，济世峰长老沐清风便语气略带责备地开口：“你这孩子，外出历练，怎的也不与罗长老说一声，你可知你师父有多担心？” 他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暗自讥讽罗舟收了徒弟和没收一样。 他还惦记着罗舟当时抢走了白琳的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都瞟向了站在一旁嘴角含笑的罗舟。 罗舟此刻哪有平日半分笑面狐狸的从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关切的话。 但话到嘴边，在对上白琳那双平静无波的灰瞳时，又全都咽了回去，只化作几声干巴巴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模样，不像是峰主了，倒像是活像个做错了事的晚辈。 寒暄几句后，一直在后方懒散站着的奚彦看着白琳身上的气息，突然来了兴趣。 他开口问道：“白师侄身上可是带了什么能隐藏修为的法器？” 他这话问出了在场几乎所有长老的心声，毕竟从白琳出现开始，他们就发现自己似乎看不穿白琳的修为。 连玄清也静静地看着白琳，等待她的回答。 白琳神色不变，对这些长老或真或假的寒暄与试探，她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听到这位长老的疑问，她只是微微摇头，语气平淡：“我并未携带任何隐藏修为的法器。” 奚彦闻言眼中笑意更胜：“敢问白师侄现在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化神期大圆满。” 说的人无所谓。 可听的人却瞬间呆滞。 刹那间，万籁俱寂。 只有幽苒那里又吵了起来。 【奚彦好感上升，目前攻略进度99%】 幽苒挠头，奚彦又是谁？ 林初瑶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48章 少宗主 在白琳说完自己的修为后，除了玄清，在场的所有峰主和长老都是脸色一变。 化神期大圆满？！ 要知道整个平天宗除了掌门玄清已经达到了大乘期的修为，其他的长老最多也就是化神中期的程度。 不光平天宗如此，其他宗门更是如此。 整个云灵界的天才可以说基本上都被平天宗笑纳了，平天宗的修为水平就可以代表整个云灵界的水平。 但仅仅用十四年就从当初的筑基期，跨过金丹、元婴一跃成为足以与他们这些修行了数百上千年的老家伙平起平坐，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可能吗？ 就连御兽宗那个契约了圣兽麒麟的小子现在也就是元婴期的水平，白琳怎么可能在十四年间连跳这么多级？！ 在今日掌门搞出这种架势的时候，长老们就知道白琳的修为肯定低不了，至少也是元婴期初期的水平。 白琳现在也就是22岁的样子，能够达到元婴期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天才了，如果还要继承平天宗那给这点排场也是应该的。 但是！ 22岁的化神期。 这已经超出了天赋异禀的范畴。 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是白琳被老妖怪夺舍了。 可是如果被夺舍了玄清不可能看不出来。 整个云海广场在白琳说完了自己的修为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云海翻涌的细微声响，衬得此刻的寂静愈发令人心悸。 白琳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终于，还是丹阳子率先开口，一脸懵地问玄清：“掌门师兄我刚才好像耳朵瞎了，听到了化神期，我是不是听错了。” 玄清已经又戴上了他身为宗门顶梁柱的面具，面对丹阳子的话一脸无奈：“你没听错，琳儿历练期间遇见大机缘，如今只差一步就可迈入渡劫期。” 玄清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让整个广场的弟子从山门开始都能够听清，看起来也是在为白琳立威的意思。 离白琳离的近的这些弟子被这个修为吓的不敢说话。 离的远的弟子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声地讨论着。 “化神大圆满？！我是不是听错了？！” “十四年从金丹到化神大圆满？！这怎么可能！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我的道心好像有点死了.......我苦修百年才堪堪筑基后期！” “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惊呼声，抽气声，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汇成一片。 而人群中，那些隶属于孤绝峰，与林初瑶走得近，甚至当年参与过排挤白琳的弟子，此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化神大圆满......她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凌霄长老呢？林师妹呢？他们怎么都不在？！ 有人下意识地在高台之上的长老中搜寻，惊恐地发现，平日里地位尊崇掌管戒律的凌霄长老，此刻竟然踪影全无。 白琳立于风暴中心，清晰地感受着各种各样的视线。 她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但是心里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成为少宗主以后要干什么。 玄清自以为带走了烬渊就可以拿捏她，逼她来给平天宗当牛做马，但白琳已经不是那个能被生活搓扁捏圆的白琳了。 按照预言书的内容，玄清在渡劫飞升的时候会因心魔而失败，失败后凌霄会除掉他。 而现在，白琳手上就有凌霄。 要是玄清做的太过分，她只要等玄清飞升受伤后将凌霄丢过去就行。 她相信预言书的因果之力。 虽然不知道玄清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回来继承平天宗，但是白琳凭借自己那天和玄清的对话，就能知道玄清其实对于宗门的弟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 甚至就差直说只要她通过少宗主考核，想对孤绝峰做什么都可以了。 明明知道凌霄和林初瑶在她手上，在妖界也是只字未提。 就连江临天也没让她放。 如今她回来了，看罗舟对她的态度，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儿子做了什么。 也就是说，玄清什么也没说。 白琳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掌门，但至少她清楚了一件事，预言书中玄清对自己的好不是那么简单。 小时候的她总以为玄清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对于玄清有一种下意识的依靠和信任。 可如今看来，这种偏爱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说到底，她如今能够确认完全属于她的，只有烬渊。 为了守住烬渊，她自会不择手段。 玄清今日难得穿着一身正式的法袍，视线落在白琳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为晚辈的成长感到无比欣慰的长辈。 他上前一步，清朗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云海，回荡在群山之间。 “白琳身负天灵根，心志坚韧，于外历练十四载，道心弥坚，修为精进。本尊与诸位长老共议，依宗门法制，现正式立白琳为平天宗少宗主候选。” 玄清说的话恰到好处地压下了因白琳的修为所造成的所有喧嚣。 “后生可畏，吾心甚慰，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老了。” 虽然早就有消息流出，但此时被玄清亲口说出的意义还是不一样。 平天宗和其他宗门很是不同。 除了御兽以外，平天宗几乎拥有云灵界所有类型的修士，要管理这群人，掌门之位不仅仅是掌门这么简单。 更是人族第一。 也正因如此，要成为平天宗的掌门，品性，实力，阅历，责任心缺一不可。 一旦成为平天宗的掌门，那就可以说是在人界横着走了。 玄清在妖界和白琳承诺的权柄并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只是，平天宗掌门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就算是现在的宗门长老之间平时也是明争暗斗的，怎么甘心就这样随便被一个小孩夺去。 就算她是绝世天才又怎么样呢。 管理宗门，平衡各方势力可不是只有修为就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长老席中，一位面容瘦削的长老忍不住蹙眉开口：“掌门，立少宗主乃宗门大事，凌霄长老身为孤绝峰峰主，理应在场参与决议。他前往妖界寻徒已有些时日，至今未归，亦无消息传回，不知......” 第149章 玄清是不是疯了 白琳闻言看向玄清，她想知道玄清会怎么回答。 玄清面色不变，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和依旧，却也带着上位者的从容。 “凌霄日前已传回讯息，言其徒林初瑶在妖界似有奇遇，需闭关一段时日，他爱徒心切，决定暂留妖界为其护法，故而未能及时赶回。待其徒出关，他自会携徒归来。” 玄清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谁不知道凌霄对林初瑶的疼爱，在妖界护法也能够说的过去。 总之只要先让白琳名正言顺地坐上少宗主的位置就行了。 玄清简单解释后，他不再给众人深究的机会，目光转向白琳，借口有话要说，带着白琳先行离开了。 留下那些长老们和弟子在原地因为白琳的回归而闹的不可开交。 玄清并未带白琳前往任何一处白琳熟悉的地方，而是引着她穿过数道隐匿的空间禁制，最终踏足于一片悬浮之境。 白琳将神识铺开在各处，没有找到烬渊，烬渊不在这里。 此时她的脚下并非实地，隐约可见无数细碎的光点缓缓旋动，如同微缩的星河。 而在这片奇异空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殿宇。 殿宇的形制古朴，纹路遍布每一寸墙体，那些纹路仿佛能自行呼吸般，明灭不定。 仅仅只是看了这殿宇一眼，白琳便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的压迫感。 “此地便是平天宗立宗根基，传承殿。” 玄清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响起：“历代先贤的感悟与馈赠，皆封存于此。” “集齐各峰信物，便是开启此门的钥匙。” 白琳点头：“知道了，烬渊在哪？” 玄清像是没听见白琳的话，继续说道：“若能得历代掌门认可，汲取其中力量，对修为提升有莫大裨益，这也正是为何宗门内诸多长老，对此位趋之若鹜。” 白琳又点头：“知道了，烬渊在哪？” 玄清直视白琳：“获取信物，并非易事。各峰峰主，性情各异，考量不同。他们不会因你修为高便轻易交出信物，需你以能力，心性，乃至手段，去证明自己。” 白琳还是点头：“知道了，烬渊在哪？” 玄清：...... “此一路，可谓步步荆棘，亦是磨砺你之试金石......” “烬渊在哪。” 玄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殿宇，深吸一口气，还是做出长辈的样子，语气沉凝：“你需在三年内，集齐所有信物，开启传承殿，否则，少宗之位，名存实亡。” 他将一个沉重的玉简递给白琳，里面详细记载了各峰信物所在及历代少宗主考核的大致内容。 白琳接过，也没看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继续问：“烬渊到底在哪。” 这一刻玄清觉得现在的白琳简直是不可理喻。 当年分明还是十分听话的孩子，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玄清忍不住想了一下以前那个被泼了脏水也一句话不说只等别人来说的白琳，又不是很想念了。 玄清觉得白琳现在好像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忍不住提醒：“你可明白，有实力才能守住在意之人。” 玄清的话说的隐晦，以为借此就能敲打白琳，但白琳已经今非昔比了。 她可是经历过妖界联合骂人培训的人，什么腔调听不出来。 拿烬渊威胁她，真是活腻了。 玄清好像忘了他也是个死的早的东西。 “有实力也不一定都能得到想要的，一条命随时都能没，何必去算计太多。” 玄清一开始没听出白琳这是什么意思，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取她性命了。 但是玄清感受到白琳盯着他的视线，很是莫名地突然明白了白琳的意思。 白琳。 好像。 说的是他。 意识到这件事后，玄清久违地呼吸一滞，总是挂着识大体面具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 白琳是在说他死的早？ 一个晚辈咒长辈死的早分明是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玄清却没有觉得有丝毫的生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生气，但结果就是没有生气。 何止是不气，甚至有点想笑。 玄清莫名想到了此前妖王还在平天宗时那幼兽的形态。 白琳现在就是被那个小东西养大的吗，难怪这么像，尤其是张牙舞爪的样子。 于是在白琳说完这句话后，玄清的嘴角勾起了轻微的笑意。 白琳看见玄清的表情以后：？ 【幽苒，你看看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幽苒本来还在研究林初瑶的魂魄，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玄清，盯着看了一会后，她懂了。 【这个人讨厌人，你刚才表现的不像人。】 白琳：？ 白琳更觉得面前的这个掌门奇怪了。 她不打算再和玄清纠缠，收起玉简：“我会拿到所有信物，现在带我去找烬渊。” 玄清看着白琳，莫名想到那天和烬渊闲聊时提到的话。 烬渊说，感到被爱就会伸出利爪，看白琳现在这样子，何止是伸出利爪这么简单。 但很快他收回了视线，神色恢复如常，带着白琳离开了传承之地。 “走吧。”他挥了挥手，“吾带你去见见他。” 【玄清好感度提升，目前攻略进度7%】 幽苒歪了歪头，决定先把这句话记下来，等林初瑶醒了问林初瑶这是什么意思。 ...... 烬渊醒了。 烬渊感觉自己变弱了。 烬渊还发现自己被关了。 此时的烬渊还维持着人形的状态，他感知着体内灵力的流动，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带到了人族的地界。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白琳干的。 想到他晕倒之前和白琳的对话，烬渊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不想让白琳承受太多，但他又不可否认自己听到白琳那句话的时候特别的高兴。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白琳他很高兴，就失去了意识。 烬渊起身来到石门前，看了看眼前的禁制，并不是很难，他抬手就可以抹掉。 但是在抹掉之前，烬渊有些犹豫。 如果是白琳把他带到这里的，他直接离开了白琳回来找不到他会不会很慌，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烬渊又回到了原处。 也不知道白琳什么时候来见他。 第150章 捉J现场（烬渊版 烬渊醒过来的第二天。 他发现没有人来看他。 不仅如此，他和万妖之间的链接还变弱了，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了一个王后的血脉印记，竟然打算接替他掌管妖界。 对于这件事烬渊十分生气。 立刻打算质问那些大妖这是准备干什么，他分明就没有王后，这些大妖怎么敢私自替他向万妖烙印王后的血脉印记。 但烬渊的这个气没有生太久。 他很快就发现了王后的身份是白琳。 哦，是白琳啊，那好像就没事了。 本来可以说是怒火中烧的烬渊，在意识到王后是白琳后莫名就不气了，不仅不气了还有点高兴。 原来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那一句“那我来”是这个意思。 小丫头还挺厉害，竟然自己把这件事办成了。 烬渊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虚空，仿佛能触摸到那道属于白琳的印记。 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道弧度，不愧是他养大的，果决，大胆，像他。 但这丝欣慰并未持续太久，另一个念头紧接着便冒了出来。 烬渊心里不受控制地觉得有点委屈。 她既然想这么做，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说，非要把他弄晕。 难道在她心里，他是那种会死活都不答应的人吗，只要她多说几次，他难道还会真的拒绝她吗？ 烬渊越想越气，开始生闷气。 他下定决心，等见到白琳，一定要好好教育她，让她知道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着来，不要总想着用武力解决。 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自己分明没有这样教过她！ 正在研究林初瑶的幽苒莫名其妙觉得身后出现了些许寒气。 烬渊又等了一天，周围寂静无声。 她怎么还不来？ 把他扔在这里，自己跑去当王后管理妖界，就把他给忘了？这像话吗？！ 烬渊生气了。 尤其是他分明感觉到白琳已经出现在了他附近，为什么不来找他。 原本烬渊打算要是白琳希望自己待在这里，那他就待在这里好让白琳安心，但是，现在是白琳先不来找他的。 烬渊来到紧闭的石门前，开始破除禁制。 此时白琳刚刚离开镇岳洞天没多久。 她几乎是逃离了镇岳洞天。 白琳刚刚仅仅是在洞天入口处隔着那层氤氲的灵光远远地看了一眼，确认烬渊气息平稳，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镇岳洞天，果然有用。 可她不敢进去哪怕一步，她的脑海中一直充斥着烬渊见到她后可能出现的冰冷嫌恶的眼神，她无法接受。 同时白琳也不敢在原地多停留，生怕多待一会，那想要靠近烬渊的渴望就会控制不住。 最终白琳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没走出多远，前方山道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师妹！真的是你！” 白琳抬眼，只见一个青年正快步向她走来。 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水蓝色广袖长袍，衣料并非凡品，在日光下流淌着细腻柔和的珠光。 腰间束着一条缀有几颗深空蓝晶的腰带，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嵌有灵源芯的戒指。 墨发半束，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更添几分随性的风流。 来人通身的打扮精致贵气，却奇妙地被他自身那种温暖干净的气质中和，不显倨傲，只让人觉得这合该就是他的模样。 一个被精心呵护到不识愁滋味，连衣袍褶皱都写着优渥二字的矜贵公子。 他快步来到白琳面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笑容毫无阴霾：“师妹，你可算回来了！” 这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与喜悦。 会这样和她说话的，在白琳的印象里只剩下一个人。 罗鹤轩。 这个在原本的预言书中，因为嫉妒“白琳”的天分而显得有些阴翳的少年，此时对她展现的笑意却格外温暖。 罗鹤轩是少数几个不曾因流言蜚语而疏远她，甚至会笨拙地维护她的人。 这份情谊，白琳始终记得。 此刻重逢，见他依旧如往日一般没有丝毫的疏远，白琳紧绷的神色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灰瞳中漾起一丝真实的暖意：“罗师兄，许久不见。” 刚才和众人一起远远看着的时候，罗鹤轩还有些难以置信。 记忆中的白琳总是一副怎样都好的表情，看起来无比乖巧。 可今日再见，白琳仅仅是目光流转，周身便弥漫开了一种令人心折的强大气场，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见此时她也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语气也一如从前般自然，罗鹤轩脸上瞬间绽放出更加明亮的光彩，连耳根都悄悄漫上了一点红晕。 但随即，那光彩又黯淡了几分。 “是啊，许久不见了......师妹你都已经是化神大能了，我这个做师兄的却还卡在金丹期，实在是不像话，给你丢脸了。” 罗鹤轩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在他认知里，师兄就该保护好师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她的背影都望尘莫及。 白琳看着罗舟这副模样，心中微动。 罗鹤轩的资质并不差，在预言书中，罗鹤轩是后期难得能够单枪匹马就和她抗衡的存在。 就算罗鹤轩没有在千劫域修炼，现在的修为应该也能够达到元婴，怎么会还卡在金丹初期。 罗鹤轩和预言书中的偏差太大，白琳觉得其中或许有些蹊跷。 “师兄何必妄自菲薄。”白琳将声音放缓了些，“若是师兄不介意，可否让我探查一二？或许能寻到症结所在。” 她说着，已是自然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温和的混沌灵力，示意要搭上他的腕脉。 罗鹤轩没想到白琳会主动提出帮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红晕更甚，几乎是受宠若惊地连忙伸出手腕：“当、当然不介意！麻烦师妹了！” 他乖乖站着，感受着白琳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缕奇异而温和的力量探入体内，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他屏住呼吸，心跳却不争气地加快了几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白琳近在咫尺的脸上，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而这一幕，分毫不差地恰好落入了不远处刚从镇岳洞天出来，正阴沉着脸寻找白琳的烬渊眼中。 第151章 “正宫”的做派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不高。 但无比熟悉的气息却让白琳的身体骤然僵硬。 烬渊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白琳先是紧张，随后意识到要是自己如今没办法感知到烬渊的话，就说明烬渊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如果是虚弱状态下的烬渊自己不可能感觉不到。 看样子镇岳洞天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上许多，不仅可以瞒过因果，就连已经产生的反噬都可以被清除掉。 那就太好了。 罗鹤轩看着白琳先是一愣，随后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有些疑惑来人是谁。 他下意识地抬眼，想看清对方容貌，目光恰好撞入那双带着一丝轻蔑的猩红眼眸之中。 刹那间，罗鹤轩只觉得源自本能的恐惧从脚底直冲眉心，四肢百骸瞬间僵硬，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攥紧，连思维都有些停滞。 他拼尽全力想移开视线，却发现此时的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只能被动承受着对方施加的重量。 其实烬渊也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收敛而已。 又不是谁都是白琳，他对于碍眼之物从来不会放在眼里，怎样都与他无关。 罗鹤轩在他眼中，与路边的石子，并无区别。 他为什么要在意石子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被他不经意地踩碎。 白琳看见罗鹤轩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她太清楚烬渊的实力和性子了，哪怕他只是无意识流露一丝气息，也绝非金丹期的罗鹤轩能承受的。 眼看罗鹤轩变得脸色惨白，白琳转身将罗鹤轩挡在了身后。 周身内敛的混沌灵力微微流转，悄然化去了压在罗鹤轩身上的压力。 罗鹤轩顿时觉得周身一轻，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 他大口喘着气，恍惚间看着白琳的背影，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现在和白琳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真是可笑，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他无比傲慢，整天嚷嚷着只有白琳才配和他玩，结果现在....... 是他已经不配站在她身边了。 他不想这样无力，不想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连站在她身旁承受一点余波的资格都没有。 他要变强！ 这个想法出现时，罗鹤轩丹田内那颗沉寂已久的金丹突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吸纳天地灵气，竟然就这样原地顿悟突破了。 金丹中期！ 白琳也被罗鹤轩突然的突破打乱了节奏。 而此时的烬渊看见白琳不仅维护一个蝼蚁，蝼蚁还敢当着他面肆无忌惮地突破，这对本来就憋着一肚子闷气的烬渊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挑衅，是这辈子活这么久都没受过的委屈！ 他漂亮的眸子瞬间眯起，里面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来本王是碍着你们了。” 烬渊的声音第一次在面对白琳时如此冷硬，他看也不再看罗鹤轩一眼，目光只死死盯在白琳身上。 “本王回去了，不劳你费心照顾。” 烬渊说完，周身空间之力便开始剧烈波动，竟是真的打算立刻撕裂空间离开。 白琳心头一紧，果然自己将烬渊强行带过来的举动还是让他气狠了。 当然也还有一个可能，烬渊气自己拿走了妖界的管理权，还擅自说自己是王后...... 对于后面一种可能白琳不愿去想，她只知道现在不能让烬渊就这么走了，否则以他什么都自己扛的性子，现在又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会在妖界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 事发突然，白琳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能让烬渊留下，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拉住烬渊的衣袖。 “别走！” 烬渊本来没准备这么快消气，但是发现白琳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时，还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白琳仰起脸看他，灰瞳里只映着他的身影，话语间也满是急切：“我带你来，还有在妖界做的事情，都只是太担心你了，别生气.......” 当然还有半句话白琳藏着没说。 如果烬渊硬要回妖界，那她会等烬渊重新虚弱以后再把他抓回来。 烬渊听见白琳说只是太担心自己时周身波动的力量微微一滞。 他垂眸，看着她紧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还有害怕他离开的慌张，这种满眼都是他的姿态，莫名地浇熄了一些他心中的火气，但又没有完全消气。 烬渊挥手把空间裂缝关了，却依旧板着脸：“担心我为什么不来见我，还有他是谁。” 这话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可惜白琳沉浸在烬渊在生气的焦虑中并未察觉。 见烬渊似乎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了，白琳心下稍安，顺着他的话解释：“他是我师兄，罗鹤轩。” 想到以前罗鹤轩在平天宗时也和烬渊有一些交集，她试图唤起烬渊的记忆。 “就是以前在宗门里，时常给我灵石的那个师兄。” 烬渊听着，还真有了点印象。 在白琳还十分穷酸的时候，有过两个人族带了一大堆灵石过来。 两个人中就有一个小孩和面前之人的气息很像。 而且灵鹤也说过叫罗鹤轩的小子对琳儿还算不错...... 烬渊挑剔的目光再次扫过不远处刚刚突破，气息尚有些不稳的罗鹤轩。 嗯......虽然衣着华丽，但是修为低微，怎么看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琳儿是很善良的孩子，应该是看面前这个人太弱了才会和他说话。 这么一想，烬渊觉得罗鹤轩虽然修为低得可怜，但既然以前帮过琳儿，琳儿又重情义，那就算半个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又这么弱，他作为现在抚养白琳的人，指点一下曾经照顾过白琳的人族也算替白琳还了因果。 于是烬渊随手在虚空一抓，一枚通体温润，呈莲苞形态的青色玉佩便出现在他掌心。 那玉佩看似朴素，但仔细看去，却有着令人心神宁静，却又能引动周围灵气自主提纯的奇异波动。 “拿着。”烬渊随手将玉佩抛给还在发懵的罗鹤轩，“看你资质愚钝，修炼缓慢，此物戴在身上，可助你感悟天地。” 第152章 少爷不会被轻易打发 烬渊完全没考虑这枚玉佩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是何等逆天的至宝，毕竟这样的东西他多的是。 罗鹤轩下意识接住玉佩，入手的瞬间，便觉得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连刚刚突破，尚未完全稳固的境界，都有一种被抚平夯实了的感觉。 但很快，罗鹤轩注意到了烬渊的话。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他居然说自己资！质！愚！钝！修！炼！缓！慢！ 虽然后半句是事实，但罗大少爷的背景在那里，什么时候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一时间罗鹤轩刚才因为烬渊感受到的害怕都忘了，他只想证明自己不是资质愚钝的人！ 一直守在罗鹤轩身边的护卫见罗鹤轩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很显然，现在面前的这人他们绝对惹不起，能够随手给出这种顶级宝物的存在，怎么可能是简单的。 为了不让少爷惹上不该惹的人，一直隐匿在暗处保护罗鹤轩的两名护卫立刻显出身形，一个负责捂住罗鹤轩的嘴，另一个负责道谢。 两个护卫都恭敬地对烬渊和白琳行了一礼。 “晚辈代少主多谢前辈厚赐！”护卫声音沉稳，姿态放得极低。 山道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白琳见烬渊虽仍板着脸，但周身那骇人的低气压已经散去，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拉住烬渊的手臂。 见他只是垂眸瞥了一眼，并未甩开，白琳的胆子便更大了些，得寸进尺地将他的整个右臂紧紧抱住，将脸颊贴近他微凉的袖袍，声音闷闷地透过布料传出来。 “我们回去吧，你离开镇岳洞天太久，万一引动千劫域的因果反噬怎么办？我很担心。” 烬渊觉得白琳完全是担忧有些过度，他现在出来这么久也没问题。 但他低头看着白琳依偎过来的模样，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她身体的温热，那种被全然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心底最后的一点不爽也烟消云散，甚至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 他顺势将白琳那只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完全握住，包裹在掌心，哼了一声，旧事重提。 “谁让你将我带过来，又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这话已经是他第二次说出口，这次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冷硬，反而带着点委屈。 第一次听这句话的时候，白琳满心都是自己强行带他走的愧疚，只当这句话是他的愤怒。 可此时，再次听到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以及那紧紧回握的手......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白琳的脑海中。 难道他气得仅仅只是她把他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他只是在埋怨她没有去看他？！ 这个猜想让白琳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另一边，罗鹤轩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牵着白琳瞬息间消失，胸口堵着一团闷气，几乎快要炸开。 他盯着手中那枚刚刚烬渊给的青色玉佩，虽然玉佩还在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灵韵，但罗鹤轩却觉得无比碍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罗鹤轩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护卫，眼底满是屈辱，“拿这个东西打发我？当我是什么人？！” 罗鹤轩的家庭很特殊。 他们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在外做主，一来二去的就会惹上许多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父亲也是手段了得，渐渐没人有机会再闹到他面前去了。 但是如果还是有不长眼的，他父亲就会拿东西打发。 母亲身边的“追求者”，多是趋炎附势。 那些人深知拿了父亲的打发还能有所收获，若是继续纠缠，下场不会太好。 久而久之，在罗鹤轩的认知里，用财物或者宝物来请人离开，就是上位者对觊觎者最轻蔑的驱逐方式。 刚才烬渊对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和他父亲对那些男人做的一样吗！ 而且，他牵着白琳离开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给他看的吗？！ 他只是和师妹寒暄了几句，为何要受此侮辱！ 护卫见罗鹤轩生气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少爷肯定想歪了。 护卫头子谨慎地开口劝解：“少主，那位前辈气息深不可测，行事很是随意，未必是此意。况且这玉佩并非凡品，或许......或许只是单纯看在少宗主的面子上......” “面子？”罗鹤轩嗤笑一声，眼圈都有些发红，“谁稀罕他的，我罗家缺这点东西吗？！”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那个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让他识相点，离白琳远点。 凭什么？！ 就凭他修为高就可以这样侮辱人？！ .......好吧，修为高确实可以，他自己倒也没少干这种事，不仅仗着修为瞧不起人人，还仗着天赋瞧不起人。 但是一码归一码。 罗鹤轩并没有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接受的因果报应，他只后悔自己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没有好好修炼。 但凡他现在实力再强一些，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师妹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带走了。 这样想着，他又突破了一级，直接金丹后期了。 这个突破速度，让护卫都愣住了。 原来极端情绪条件下有助于突破是真的。 可惜的是罗鹤轩现在怒火中烧就连自己突破了都没发现。 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尤其今天还是在白琳师妹面前！ “他有宝物了不起吗？”罗鹤轩攥紧了拳头，“我罗家库房里的好东西比他见过的都多！想用这个打发我？做梦！” 罗鹤轩猛地转身，气息已经飙升至金丹期大圆满。 “走！随我回家！我要去库房，把最好的宝物都找出来！” 他就不信，拼家底，他会输给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 护卫们面面相觑，这哪里是比拼宝物，这分明是......可他们也不敢再劝，只能躬身应道：“是，少主。” 罗鹤轩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回家，拿宝贝！然后......然后一定要让那家伙知道，他罗鹤轩，不是用一块破玉佩就能打发走的！ 第153章 系统绑定 和烬渊一起回去的路上，白琳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烬渊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眼眸中去确认烬渊的想法。 她不敢直接问，那样太直白，万一猜错了...... 白琳的心思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转的还快，她想到了另一件可能让烬渊动怒的事，准备借此试探他的态度。 白琳依旧抱着烬渊的手臂，微微仰头，带着恰到好处认错服软的模样，轻声问。 “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了不让妖界因你离开而生乱，擅自让大妖们帮我.......把我的气息以王后之名刻印进了妖界血脉之中？” 白琳问得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等待着烬渊的反应。 烬渊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她，似乎想摆出威严的神色斥责她的大胆妄为。 然而，在对上白琳那双带着忐忑望向自己的目光时，到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就变了味。 “本王醒来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但握着白琳的手却收紧了些：“如此大事，也不知先与本王商量！若是出了差池，你待如何？” 烬渊没有否认王后之名，也没有追究白琳掌控妖界，只是在责怪她没有先跟他商量。 白琳怔怔地看着他，心底那个荒谬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近乎肯定的证实。 原来他真的....... 但是白琳看着烬渊的侧脸，知道现在的烬渊应该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白琳正想再趁机做点什么，但烬渊却在镇岳洞天外突然脚步踉跄。 方才因离开镇岳洞天而被天道捕捉到的千劫域因果开始了反噬。 烬渊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周身原本磅礴的气息也迅速萎靡下去。 原本在洞天里养好的身体又变弱了。 “烬渊！”白琳慌忙扶住他的身体，心中充满了自责。 应该立刻将他送回来的。 “我没事......”烬渊试图稳住身形，但反噬而来的虚弱感让他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不由自主地压向了白琳。 白琳扶着烬渊很快回到了洞天内，看着他强撑着不肯闭眼，眉宇间却尽是疲惫的模样，很是难受。 她不再顾忌什么，轻轻挪动他的身体，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睡吧。”白琳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轻地拂开了他额前的一丝发丝。 或许是白琳的动作太过轻柔，也或许是反噬确实耗尽了烬渊的力气，他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睫毛颤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再强行睁开。 白琳感受着和烬渊难得的独处时刻，戒指里却在这时传来了幽苒可怜巴巴的声音。 【呜呜，琳琳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好像有点死了。】 白琳正要问幽苒怎么了，就见幽苒在戒指里举着林初瑶的魂魄哭的很是伤心。 虽然林初瑶的魂魄看起来更伤心就是了。 【这是怎么了？】 幽苒听见白琳的关心，更委屈了，提着林初瑶开始说遗言。 在幽苒哭哭啼啼的解释声中，白琳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首先林初瑶的魂魄已经在幽苒的修补下有了意识，幽苒也撬开了林初瑶的嘴知道了那个总是在她眼前冒字的是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系统原本是林初瑶的，可以给林初瑶发布任务，只要完成对应的任务就可以得到积分，也就是奖励。 而这些奖励也可以让林初瑶更加轻松地完成任务。 比如说林初瑶这次的任务就是夺走白琳的气运。 当然，夺走气运是幽苒的说法，在林初瑶的视角她是帮原本有怨气的人复仇，帮她们得到新的人生，再收取对应的报酬。 但幽苒在修补林初瑶魂魄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和她的魂魄不相容的东西，一看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所以幽苒可以断言这些就是气运。 难怪万魂幡吃一口林初瑶就觉得大补了。 况且也只有气运之力，才有可能让这个叫系统的东西，变得像林初瑶话中那般玄妙。 如果系统还是林初瑶的东西，幽苒不会觉得有什么，吃一个是吃，吃两个也是吃，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问题就出现这里。 幽苒贪吃，那天不小心把林初瑶和系统签订的契约也吃了。 原本是必死的系统趁机绑上了幽苒，并且按照系统流程要挟幽苒必须完成所谓的任务，不然就会被抹杀。 但幽苒在系统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没听明白，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系统迫于无奈只能每天用仅剩的能量不断地展示白琳目前的攻略值以吸引幽苒的注意。 直到今天，林初瑶被幽苒弄回来了，幽苒才知道原来天天飘的字是在威胁自己。 真是可恶的坏东西。 但就算是这样幽苒也做不了夺取白琳气运的事情。 且不说幽苒愿不愿意的事，幽苒和白琳之间签了主仆契约，白琳没了气运就容易死。 白琳要是死了，幽苒会和白琳一起死。 系统现在绑定了幽苒，但是攻略者的数据使用的又是幽苒的主人——白琳的数据。 于是现在事情陷入了诡异的轮回。 幽苒作为系统的绑定者任务是夺取白琳的气运，系统绑定幽苒使用的却是白琳的气运数据。 简而言之，系统现在夺走白琳的气运，那系统本身的气运也会降低。 林初瑶说这叫卡BUG了。 系统不死心地想让幽苒试试，但幽苒死活不肯，现在更是说上了遗言交代后事。 幽苒舍不得白琳。 但她也知道保住林初瑶的就是这个系统，自己要是带着系统死去的话能够省掉很多功夫。 反正她也早就该死了。 白琳听完，陷入了深思。 她明白了幽苒口中系统和林初瑶的关系，将这个信息和预言书中的内容结合起来以后，感觉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 原本白琳就觉得为什么能够有人可以做到只是哭一哭就让所有人都心疼，而她无论怎么哭结果都是一样，原来是这样啊。 那预言书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琳琳，答应我，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想我，呜呜呜】 幽苒已经哭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但白琳发现了盲点。 如果这个叫系统的真的那么厉害的话，那林初瑶在预言书中就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了，直接夺她的气运不就行了吗。 而且，幽苒刚才说她吃了契约。 系统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抛弃林初瑶逃走。 同理，如果系统不能抛弃林初瑶，那它也不能抛弃幽苒。 幽苒现在的遗言已经说到了白琳的结道大典她要坐哪桌，然后被白琳隔空捏住了嘴巴。 【我知道你已经准备死了但是你先别死】 【吃掉的契约在哪，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捏死】 第154章 还敢乱吃东西吗 听完白琳的话，幽苒哭声一顿。 捏，捏死吗？如果是别人来说这句话幽苒还会怀疑一下其中的可行性。 但如果是白琳来说，好像就显得非常靠谱了。 幽苒对白琳能不能做成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扭扭捏捏地问白琳能不能进到戒指里面来。 外面有个烬渊她不想出去。 虽然幽苒这么问了，但她其实也做好了被白琳拒绝的打算。 她一直跟在白琳身边，知道白琳对烬渊最重视，现在烬渊身体又有问题，白琳应该不会愿意丢下烬渊犊子在外面，而和自己在戒指里待着。 幽苒一边做好最坏的打算一边哄自己应该懂事。 如果白琳拒绝来戒指里面，她就忍耐一下去外面，反正烬渊现在也是昏迷的状态...... 就在幽苒已经快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的时候，戒指里的雾气出现了一阵轻微波动。 那道幽苒心心念念的身影就这么带着一丝外界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戒指空间之内。 白琳进来了。 幽苒猛地抬起头，在看见白琳的刹那，整个人变得有些呆呆的，眼睛瞪得很圆，里面还清晰地倒映着白琳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她这双眼睛里的光此时亮得惊人。 白琳被幽苒这过于炽热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微微歪头，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幽苒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收回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身上衣角：“我还以为你不会进来......” 白琳更意外了，反驳的丝毫不客气：“是不是打算赴死的人都喜欢胡思乱想。” 幽苒觉得白琳的嘴变毒了。 为了惩罚白琳，她决定！ “我下次不把我记的骂人笔记借给你看了。” “那我就自己拿，反正你藏哪我都能看到。” 幽苒嘟着嘴，没说什么，白琳真要自己拿她确实也没法拒绝就是了。 白琳见刚才还吵着闹着留遗言的幽苒现在还有心思生闷气，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幽苒陪了她很久。 硬要说的话，幽苒陪她的时间其实比烬渊还要长很久，她不希望幽苒出事。 当初她和幽苒签订主仆契约，也是为了逼自己一把。 幽苒在千劫域帮过她，她承诺护幽苒一辈子。 而主仆契约一旦签订，要是自己死了幽苒也会跟着死。 所以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得活着。 不管是她，还是幽苒。 白琳走到幽苒身边，伸出两只手戳扁了幽苒赌气嘟起来的腮帮子，开口说正事：“你吃掉的东西在身体的哪个位置，能感觉到吗？” 幽苒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哪里都在，又好像哪里都不在。 “它在我身体里上窜下跳的。” 白琳将指尖搭在幽苒的眉心，没有提前说，精神力便蛮横地闯入了幽苒的身体进行探查。 白琳现在怀疑所谓的系统在幽苒的身体里。 如果白琳提前告知幽苒自己要开始找了，那么和幽苒有了契约的系统也会有所警惕，到处逃窜。 于是白琳选择了出其不意的做法。 趁着幽苒和系统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将精神力覆盖住幽苒的全身。 “！” 幽苒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 但她对白琳的气息太过熟悉，信任早已刻入本能，在短暂的僵硬后，便任由这股外来的力量在自己的灵体飞速扫过。 白琳这样做其实是有风险的。 一旦幽苒对她的精神力有任何的抗拒，无论是幽苒还是白琳都会受到重创。 但她和幽苒平日里整天用精神力链接讲小话，对彼此的精神力都无比熟悉，这也是白琳敢赌一把的底气。 几乎是瞬间，白琳就靠着出其不意，找到了藏在幽苒脚趾上的系统。 抓住了。 一声尖锐并且辨不清男女的尖叫在幽苒的魂体内响起。 下一刻，一个仅有米粒大小，不断闪烁挣扎的乳白色光点，便被白琳的精神力硬生生从幽苒的魂体中拖拽了出来。 光点悬浮在两人之间，散发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光点剧烈闪烁，似乎想要挣脱，但能量已经近乎消耗殆尽的它却发现完全没有办法摆脱白琳的束缚。 白琳看了一会儿光点，确定这个东西真的很弱后，终于扭头看向了幽苒，表情严肃。 “还敢乱吃东西吗？” 幽苒答应的很快：“不敢了。” 但白琳却不相信，想了想，心神一动把江临天放了出来。 江临天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身体的折磨骤然消失的瞬间，便是白琳的身影霸道地闯入其中。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白琳指着他问幽苒。 “这个你吃不吃。” “吃。” 江临天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又被丢回了万魂幡里。 白琳看着幽苒，表情更加严肃了。 但她转念一想，还好幽苒一般待在戒指里面哪里也不爱去，只有自己以后多检查给幽苒入口的东西了。 幽苒被白琳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 好在此时那个光点开始求饶，转移了白琳的注意力。 【请停下！毁灭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白琳闻言指尖精神力微凝，并未放松。 系统光点似乎瑟缩了一下，急忙继续传递信息。 【这个世界能量层级极高，是重点任务，就算毁灭了我，很快就会有新的任务者被派遣过来，它们会采取更激进的手段，直到达成收割能量的目的为止】 它顿了顿，光芒微微闪烁，带着一丝诱哄：【留下我，我对你们有用。我只需要维持最低限度的能量存活，就可以为你们服务！】 【我还可以帮助识别其他潜入此界的同类，提前预警，也能分析它们的任务模式和弱点】 见白琳还是没有心动的样子，系统为了自救也是什么说法都用上了。 【我和您的仆人已经绑定，从逻辑上讲，我自然也归属于您，留下我，远比毁灭一个微不足道的我更有价值！】 系统的话语条理清晰，甚至试图扯上幽苒来拉近距离。 但是白琳只在意一件事。 “你口中的能量是什么？气运？” 【是】 怕白琳觉得养自己需要的能量太奢侈不要自己，系统又接着解释。 【我是攻略后宫系统，维持我运转的能量不需要气运，只需要异性的好感值就好......】 【我的任务也是上面下发的，现在我的任务者被囚禁，我也意外绑定了原住民，已经被主神空间认定死亡，新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第155章 好感度和攻略值 幽苒听得懵懵的。 白琳倒是理解了系统的意思。 也就是说林初瑶和系统并不是个例，而是有很多。 白琳沉默地审视着那枚不断闪烁的光点，沉思了很久，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像林初瑶和你这样的存在，并非唯一。你们失败了便会有新的人被派来，前赴后继，只为汲取此界的气运？” 【是的是的】 系统光点忙不迭地回应，光芒都急切地闪烁起来。 【留下我，绝对是有利的，我可以成为您的预警系统】 原本系统受制于主神空间，但是他和林初瑶一块濒死的时候，那边主动放弃了他的控制权，以免被这个世界的天道反向追查到，所以现在它已经不受主神控制了。 无论是人还是系统，求生都是本能。 系统觉得自己就算被上面放弃了但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白琳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在权衡着利弊。 系统是白琳没见过的东西，但她接触下来觉得和法器差不多，区别只是系统是拥有器灵的法器。 留下系统，固然有风险，但若能掌控得当，便像是在黑暗中多了一双眼睛。 况且，现在系统和幽苒绑定在一起，若是自己强行毁灭系统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最后的反扑伤到幽苒。 “我可以留下你。”白琳的声音落下，系统光点猛地一亮，几乎要欢呼出来。 “但是你说的好感度又是什么东西。” 【啊，这个！】 系统对这个问题准备充分，这是每个系统的必修课。 【好感度是系统用来量化目标对象对宿主情感倾向的一个指标。简单来说，就是让特定目标对宿主.....您产生正面情绪，如信任、依赖、爱慕、崇拜等等。当这种情感达到一定强度，我们就能将其转化为一种纯净的情感能量，这种能量极其精纯，可以被系统吸收，也能反哺宿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目标的决策和命运走向。】 【具体获取方式多种多样。】 【可以投其所好，比如赠送礼物，提供帮助；可以展现自身魅力，比如才华、容貌、品质；也可以制造特殊情境，比如英雄救美，共患难等等。】 白琳一边听一边和林初瑶做的事情进行对比。 随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些正是林初瑶做的。 【核心就是让目标觉得您是特殊并且值得倾慕的。系统会实时监测并量化这种情感变化，当好感度积累到一定程度，比如超过80点，就可以进行能量链接，汲取对方身上的感情转化成能量。】 【攻略值是另外的算法，代表目标对您的特殊情感需求，攻略值100可以让目标做出任何您想让他们做的事】 白琳听着，灰瞳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冷意。 原来如此。 她曾经求而不得的情感在别人那里原来是这样的。 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在她看来，真挚的情感都不是任何能量可以衡量。 【不过，这种方法转化效率相对较低，且不稳定，容易因情感波动而失败。更直接的方式是击杀天命之子，天命之子越痛苦，能掠夺的能量也就越多，但风险也极高。】 白琳不再言语，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幽苒听着听着却觉得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谁是天命之子，能够感觉出来吗？我第一次见白琳的时候也觉得她很不一样！我会不会也是系统！” 系统的光闪了闪。 有一瞬间，白琳觉得系统此时的表情是欲言又止。 【系统有很多类型，我这样的是执行类系统，负责收集能量。在开启收集任务之前，会有探查系统前往目标收集信息】 【探查系统能量很强，可以直接入侵世界天道，获取气运者的命运轨迹，之后将命运轨迹分发给契约系统，契约系统会根据命运轨迹编写合适的故事】 【故事中的气运者往往会被塑造成反面角色，而和气运者有纠缠的其它角色会被塑造成被迫害的形象，将这样的故事分发到契约世界，契约系统就能识别到适合的契约者，并用合适的条件和他们进行契约】 幽苒听到这里很是惊讶：“你的意思是林初瑶是被你们骗过来的？” 但是她看林初瑶的魂魄状态不像啊。 系统接着解释。 【最初的流程是这样，但后来主神发现这样签订的宿主牵挂太多，道德值太高，无法多个世界重复利用，于是契约系统升级，分发的故事越来越有针对性，筛选出了崇尚恶并享受单纯愉悦的宿主】 【这样的宿主道德水平低，以本身的愉悦为主，享受完成任务本身，更利于能量收集，我的上一任宿主就是后者，她已经顺利攻克了上百个世界】 幽苒不是很乐意听这话：“林初瑶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我吃掉？” 【这个世界的能量等级太高，不少系统都盯着这里，导致我的数据库被攻击受损，这才会让此次任务失败】 白琳突然问了系统受损的时间。 对比后发现，这正好是她在藏书阁找到预言书的那天。 白琳眼神微动，明白了。 “我会留下你。” 幽苒立刻配合地立刻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舔了舔嘴唇：“那现在你要去弄那个什么好感度吗？” 白琳疑惑地看着幽苒：“不是你去吗？” 幽苒指着自己：“我？我吗？” “你把系统吃了当然是你啊。” 听到两人都很嫌弃自己，系统光点剧烈闪烁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白琳开口。 【我虽然绑定的是您的仆人，但是我用的是您的数据......要从您身上获得好感值才行......】 幽苒闻言就是欢呼，太好了不用出去见人了！ 这种强烈的执念甚至让系统怀疑自己的数据同步到白琳身上就是因为幽苒的绝对抗拒。 “需要我教你嘛~”幽苒又开始了。 作为一个绝对的纯理论战士，幽苒总是方法一大堆但是实战经验为0。 白琳把幽苒的脸挪开，她记得除了爱慕，那个好感值也可以是信任、依赖、和崇拜。 这样想着，白琳把罗昀放了出来，和刚刚被幽苒随手一丢的林初瑶魂魄放在了一起。 第156章 我恨你 罗昀被放出来后，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已经变得憔悴不堪，眼神涣散。 他在万魂幡内受尽了幽苒的照顾，心理防线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此时罗昀茫然地抬起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直到对上白琳的眸子，才猛地一颤。 “白.....白琳......”罗昀的声音干涩沙哑，能够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白琳将目光投向罗昀身旁，开口介绍：“看看她，这就是真正的林初瑶。” 罗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第一眼他其实并没有认出这个魂体是谁，因为现在林初瑶的模样和她的肉体长的完全不一样。 直到听见白琳说出林初瑶三个字，罗昀涣散的眼神才猛地聚焦，挣扎着想要过去：“初瑶.....初瑶！是你吗？你怎么样......” 林初瑶的魂体被他的声音惊动，随后露出一张充满了厌恶的脸。 和林初瑶肉体的可怜纯真不同，此时的这个魂体看起来要更加妖魅，长相的攻击性也更强。 “滚开！别用你那恶心的声音叫我！” 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罗昀瞬间被惊的僵在原地。 林初瑶的残魂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懒得再伪装，将在幽苒身上积压的怒火尽数倾泻到了面前这位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备胎身上： “看看你这副没用的样子！又丑又弱！除了有个好爹，你还有什么？” “一点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整天像条狗一样跟在我后面，甩都甩不掉，让人恶心透顶！” 罗昀因为林初瑶突然的咒骂而脸色惨白。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哆嗦着，无法相信这些恶毒的话语是从他心中那个最善良的小师妹口中说出来的。 “初瑶......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那么善良......当年你还为了救我，不惜自绝经脉.....” 罗昀提到自绝经脉时，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光，就是那一次相救，让罗昀觉得林初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善良的人。 然而，这句话对于林初瑶来说却只觉得好笑。 她发出一阵嗤笑，那笑声充满了嘲讽：“自绝经脉救你？哈哈哈哈.......你真是我见过最蠢，最会自我感动的废物！” “当年魔族那件事，我本是要设计救江临天！谁让你这个废物自作多情，非要冲上来？！就是你打乱了我全盘计划，害得我不得不多花了十几年时间去重新攻略江临天！你知道这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和精力吗？！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幽苒在一边看的啧啧称奇，她觉得就算是妖族那次的骂人培训都比不上林初瑶现在的临场发挥。 她小声地和白琳咬耳朵：“你把他们放在一起是知道他们一定会吵起来吗？” 白琳理所当然地否认：“不确定，所以才准备试试。” “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试！” “赌林初瑶的坏，赌她在快死的时候一定会找一个发泄口。” 至于为什么找罗昀而不是江临天......就像林初瑶说的那样，虽然话不太好听，但是罗昀比起江临天来说要更好掌控。 用来当做好感度的试验品的话，罗昀更合适。 幽苒听见白琳这么理所当然地回答，又变成了星星眼，不愧是辣个独自通关了千劫域的女人！ 此时林初瑶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狠狠扎进罗昀的心里。 罗昀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珍视的人，以及他以为的情深义重，全都是笑话。 他看着林初瑶，声音中带着些许绝望：“我在你眼里......就只是这样的？你对我从来没有过一丝真心吗？！” 林初瑶的残魂再次发出嗤笑，临死前的所有恶意全部翻涌了上来。 她斩钉截铁地回应：“是！你就是个又蠢又碍眼的踏脚石！我林初瑶就算魂飞魄散，也看不上你这种废物！”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罗昀最后的幻想，他瘫软在地，突然开始失声痛哭。 幽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同情的想法。 如果说林初瑶是从骨子里的坏，那这个人就是因为蠢而坏。 蠢人被利用做出一些错事后总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可幽苒不这么认为。 罗昀的痛苦她能感受到，但是关她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罗昀带着林初瑶出现在妖界的那一天，白琳的情绪是什么味道。 很苦，很涩，要不是不想白琳太难受，她一点也不想吃这种味道的情绪。 罗昀被林初瑶利用着恶心白琳的时候，何尝不是等于让她吃屎！ 一想到这里幽苒就觉得罗昀真该死。 居然让她吃屎。 幽苒看罗昀的表情越来越嫌恶，她讨厌这个人。 白琳看着此时罗昀那副道心破碎的样子，脑海中久违地闪过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罗昀看起来和罗鹤轩很像，但现在是一点也不像了。 白琳把系统喊过来，问它罗昀现在对自己的好感值是多少。 系统闪了一会。 【罗鹤轩好感度为30，攻略值10%】 30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陌生人往上稍微有点好感的程度。 这个数值倒是比白琳想象的要高很多，原本她还以罗昀肯定恨惨了她。 就算不恨，那也怕。 没想到幽苒的法子还真好使。 攻略值现在白琳其实还没有完全理解。 只知道要是攻略值达到100%，这个人就会违背自己的一切本能地向着你。 白琳不打算死磕这个攻略值，她只需要给系统一点基础的能量维持能够使用的状态就行。 看着两眼空空的罗昀，白琳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第一次对罗昀的态度算的上是轻声细语。 “你恨我吗？” 分明是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但此时这句话却像是一根绳子将罗昀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他空洞的眼神动了动，缓缓聚焦，看向近在咫尺的白琳，此时此刻，在他无法承受的绝望和背叛中，面前的这个人反而成了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真实的存在。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我恨你。” 【罗昀好感度上升，目前为70，攻略值上升，目前为50%】 白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提示，有点懵。 为什么会升好感？她不是这个意思。 第157章 罗昀的使用方法 白琳的本意是想趁着罗昀被林初瑶打击得心神失守时，自己再雪上加霜，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然后在他最脆弱，最需要情感寄托的时候，稍微给点希望，以此来高效地刷取好感度这种能量。 白琳早早就知道人在极度绝望并且找不到破局之法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任何一点希望，她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白琳的理解中自己现在才做到第一步，刺激罗昀，但是为什么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她还没有开始给希望啊，她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 难道说这句话对于罗昀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白琳陷入了沉思。 此时幽苒感觉着从罗昀身上冒出来的情绪，明白了什么。 罗昀刚刚被无比信任的女人骗得底裤都不剩，道心破碎，本来就处在一个对任何生物都充满戒备的情况。 但是！就在这种时候！白琳还那么直白地问他是不是恨她！ 没有趁机说什么安慰他的假话，也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就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恨吗，竟然让罗昀意外地感受了真实。 冷酷的真实对于此刻极度厌恶虚与委蛇，渴求确定感的罗昀来说，反而成了一种值得信赖的东西。 所以好感度上升了。 别管白琳对罗昀做了什么，至少比起林初瑶的虚伪来说，白琳连讨厌他都是这么地直白！ 幽苒被罗昀的脑回路惊到了，但是仔细一想后好像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她觉得自己可能掌握了罗昀的使用方法了。 幽苒略一思索，直接开始实践。 她上手把罗昀提了起来，张口便是不客气地斥责：“你凭什么恨？！是你们当初先对我主人口出恶言！做错了事就要认！现在，立刻向主人道歉！道完歉随你怎么恨！” 这还是幽苒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白琳主人，以前没外人的时候她要么不称呼，要么叫琳琳，白琳也从未对她的称呼有什么要求。 如今听见幽苒一本正经地叫主人，白琳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幽苒这话说得蛮横无理，换作正常人来说听见这种口气的话都不太可能会道歉。 但是罗昀在听到这番训斥后，空洞的眼神竟然奇异地聚焦了一些。 他看向白琳，那双曾经充满傲气的眼睛此刻情绪复杂难辨。 有痛苦，有难堪，但更多的，是安心。 他恨林初瑶，对揭穿这一切的白琳也抱有难以言说的怨怼，但真要说的话，他最恨自己，很无能的自己，恨被蒙蔽的自己。 幽苒现在说的话至少给了他一个可以做的事。 罗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对不起.....当初是我们错了......” 【罗昀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值为75】 幽苒见状，更悟了，看着罗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功能奇特的法宝。 而白琳，看着再次上升的好感度，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她好像更加不理解这两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还是烬渊比较好懂。 发现了新大陆的幽苒把还没想明白的白琳拉到一边，小声蛐蛐：“我知道怎么弄这个好感了，你放心交给我吧！” 白琳也不客气，听见幽苒说她可以了，爽快地把这个活扔掉了。 本来她对其他男人就没什么兴趣，刻意为了系统的能量去卖好她也做不到。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从一个人身上持续性地拿，就像罗昀现在这样。 烬渊还一个人在外面，她要出去看着烬渊的情况。 白琳转身回到洞天深处，烬渊依旧安静地沉睡。 白琳在他身旁坐下后，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这张冰冷的玉床忍不住皱眉。 这个洞天里除了天然玉石以外什么都没有。 太素净了，也太冷清了。 小的时候白琳还不觉得这样的布置有什么问题，但是见识过万妖宫的装饰后它的想法就变了。 烬渊在妖界休息的寝殿可谓是处处透着底蕴与奢华，就连角落里也堆满了其他妖兽献上来的奇珍异宝。 再看看这里，除了能够遮蔽因果外，不管哪里都不像王的住所。 这个念头一生出，白琳便行动了起来。 她将自己储物法器里所有能称得上华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在翻储物袋的时候，白琳还翻到了自己刚刚来万法峰时师兄师姐们送给自己的礼物。 想当初她能够发现幽苒的身份靠的也是万法峰师姐的礼物。 以前白琳总觉得好像她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崩溃结局，毫无解决的办法。 但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让她现在触摸到了真相，这就够了。 白琳看了一会儿这些万法峰给予的东西，还是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处，只用了在妖界时，各位大妖送给她的宝物。 以及烬渊觉得她喜欢硬是给她的那些。 烬渊一直都这样，给白琳送东西秉持着一个原则，他觉得白琳喜欢。 不管白琳是不是真的喜欢，反正只要他觉得白琳会喜欢，那就是给。 烬渊有一段时间觉得白琳总是靠着自己是因为他的皮毛柔软，于是将整个妖界的九色鸟都喊了过来，让他们交出自己身上的绒毛。 最后用这些集九色鸟全族之力凑出来的绒毛，编织出了云霞一般的九色绒毯。 白琳现在将这个毯子铺在了烬渊身下，隔绝了冰冷的玉石床。 她还记得烬渊幼年体的时候其实是畏寒的。 之后又拿出了散发着宁神清香的养魂木雕刻成的木桌，就被放在了烬渊触手可及之处。 夜明珠也被一颗颗嵌入石壁，投下柔和的光晕。 原本洞天自带的玉石光白琳觉得太淡了。 还有一套用星辰金和暖阳玉打造的茶具，也被白琳仔细地摆好，尽管她知道烬渊没有喝茶的习惯。 白琳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东西都布置在了这方洞天里，做完这一切，她看着变得珠光宝气的洞天，才觉得顺眼了些。 这才像是烬渊住的地方。 几日过去，烬渊长睫微颤，再次苏醒过来。 第158章 你要每天来看我 在洞天里的这几日，烬渊被反噬的身体又恢复了，虽然刚刚睡醒导致神情还有些慵懒，但眼神和气息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寻找白琳的身影，看到她就在身旁，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白琳见他醒来，也是第一时间凑了过来，仔细探查了烬渊的脉息后，确认反噬已被暂时压下，也松了一口气。 烬渊很快就发现周围的布置变了，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华丽布置，但是用的东西又很熟悉，都是他以前送给白琳的。 烬渊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他的目光落在守在一旁的白琳身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后凑到白琳身边问：“你喜欢这些？我让他们再送些更好的过来。” 白琳抬眸，对上他理所当然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你在此地修养，别太苛待自己，这些都是我觉得于你有益才摆上的。” 白琳的话中，没有一句提及我喜欢，有的只是对你有益。 烬渊原本只是习惯性着说着这话，这么多年他都养着白琳，下意识地还是将她当成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总觉得自己要再给她更多。 可此时他看着白琳无比坦然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沉默了片刻，才有些生硬地移开视线。 烬渊觉得自己的耳根似乎又有些隐隐发热，就连声音也情不自禁地低了几分，小声地嘟囔：“本王没那么娇气。”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那柔软的九色绒毯深处靠了靠。 他好像知道白琳为什么喜欢靠着自己了，确实很柔软。 白琳将他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有些东西还是要徐徐图之。 之后白琳也告诉了烬渊自己和玄清之间达成的交易，和她的打算。 “玄清想让我接手平天宗，不会对我们不利，你可以安心待在此处。” “你醒了以后，我就需要离开去收集各峰信物，这样才能开启传承。” 她本以为烬渊会对此有什么看法，毕竟自己抢了妖界，现在又在管人族这边的事情。 但烬渊听完，非但没有丝毫反对，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很是骄傲的样子。 “身为王者，就该开疆拓土，收纳臣属。” 烬渊从来不认为白琳是什么弱者，即便他总是把白琳当幼崽那般护着，但他也从不否认白琳的实力。 在他的心里，白琳想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地能够成功。 他甚至开始以自己的经验指点白琳，语气带着点得意：“收集信物无非是展示力量，慑服人心。若遇冥顽不灵者，不必手软，自有本王为你撑腰。” 白琳因为烬渊的话，心底最后一丝微妙的忐忑也消散无踪。 “嗯，我知道了。” 白琳在离开前仔细探查了烬渊周身的气息与镇岳洞天灵力的联结，想到那天烬渊毫不在意地离开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烬渊，你必须留在这里，才能隔绝千劫域的因果反噬。” 烬渊猩红的眼眸微光一闪。 他自然能感知到自身与这片天地的微妙联系，也明白白琳所言非虚。 洞天之外，那无形的反噬如同附骨之疽，时刻啃噬着他的妖魂与力量。 但是身为凌驾众生之上的王者，他也天性厌恶现在这种被一方天地禁锢的感觉，这让他回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过去。 烬渊很不乐意一直待在这里，但当他目光落在白琳脸上，看到那紧蹙的眉心时，一种更强烈的不适感突然裹挟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比千劫域的反噬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不喜欢看到白琳这样的表情，这让他觉得烦躁。 烬渊心中叹息一声，算是勉强默认了这个限制。 但随即，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不出去，但你每日都要来此见我。” 说完，烬渊似乎觉得这要求显得自己有点过于粘人了，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试图维持属于王的威严：“本王需知晓外界动向。” 这补充实在苍白，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他想知道什么，神识放出去都能知道。 白琳看着烬渊这副明明想见她却非要找个冠冕堂皇借口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于是，她迎上烬渊的目光，眼角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微微歪头，轻声反问：“只是为了知晓动向？” 白琳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烬渊那根尚未完全明晰的心弦。 若是旁人这般带着试探地问他，他定会不屑一顾，甚至觉得冒犯。 但问这话的是白琳，是他亲手养大视若珍宝的幼崽，他对她，总是有着近乎无限的纵容。 因此，听到她的反问，烬渊并未着恼，也未刻意掩饰，而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想见她，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后，烬渊得到了答案。 “不全是。” “本王就是想见你。”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白琳的心因他坦率的承认而轻轻悸动，但她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微微倾身，更加靠近了他一些。 “那是见我归来便好，还是想与我说话，想知晓我做了些什么，见了哪些人？” 烬渊被她问得怔住。 他顺着白琳的话去想，是的，他想知道她在外的一切，想听她的声音，甚至不太乐意去想她见了哪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对他而言有些陌生，却又并不令人讨厌。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琳，看着她眼中只映着他一人的倒影，心底那片困惑似乎被拨开了一丝。 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都有。”烬渊最终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答案，“所以，你每日都要来。” 白琳得到了她想要的反应，没有再追问，逼得太紧反而不行。 她只是弯了弯唇角，笑容清浅：“好，我会来的。” 她直起身，离开了洞天，盘算着自己先去哪个峰拿信物。 然而，刚刚踏出镇岳洞天的范围，一道早已等候在外的身影便迎了上来，是万法峰的执勤弟子。 那弟子神色恭敬中透着一丝急切，执礼道：“白师姐，罗长老请您前往万法峰一叙。” 第159章 我化神期还和你讲道理？ 白琳也是许久没有回万法峰了，还记得她上次来万法峰还是上一次。 虽然上一次也没有待太久就是了。 硬要算的话，自从拜入万法峰的门下，白琳在万法峰待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 就连万法峰的师兄师姐们，也就是刚入门的时候见了一面。 如此说来，用回这个字倒是不够贴切了。 白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着前方的引路弟子踏入了万法峰主殿。 和上次热闹的景象不同，这次殿内只有四人。 她的师父罗舟坐于上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而在下方，还有两位男子和一位女子，其中一位男子还是白琳那日回宗的时候在宗门外见过的人。 云逸一见白琳，那双桃花眼便是一亮，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显然他也还记得上次的偶遇。 他刚要开口，身旁的李瑾玉便知道他想做什么，轻咳一声瞥了他一眼。 云逸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只冲白琳眨了眨眼，想看看白琳是不是还记得他，见白琳没有回应，有些失落。 罗舟见白琳到来，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纷乱思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介绍道：“琳儿，你回来了。” “这位是你大师兄李瑾玉，他身旁的是他的未婚道侣，苏晚。” 身着淡紫衣裙，容貌清丽的陌生女子闻言立刻对白琳露出了一个柔美得体的微笑，声音温婉如水：“常听瑾玉提起白师妹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琳看着苏晚也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那个在预言书里被林初瑶抢了道侣的女子吗。 虽然她的大师兄没有与她和离，但最后却因为没办法接受这种没有所爱之人生活而自杀了。 原本因为这个剧情，白琳对苏晚也算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想过有机会的话自己也帮帮她。 但没想到，就在苏晚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系统的警告。 【警告，苏晚被确认为主神空间任务者】 原本系统一开始只敢在幽苒面前蹦哒，现在都说开以后，系统也是敢直接在白琳面前显示了。 甚至为了体现自己很有用，他特意将警告的字体加红加粗还加上了血迹装饰，只能说体验感拉满了。 但是幽苒却觉得这个字体什么意思，弄成这样是不是瞧不起白琳，于是和系统吵了起来。 白琳心念流转，屏蔽了一人一统的争吵，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罗舟又指向一旁按捺不住的云逸：“这是你二师兄云逸，性子是跳脱了些，若是他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你，你尽管和师父说。” 这下云逸是再也憋不住了，他看着白琳开口：“师妹你别听师父胡说！说起来咱们真是有缘，上次一见，我就知你绝非寻常，没想到竟是我的亲师妹！” “化神期啊！听说你才修炼了十几年就化神期了？师妹，你日后可得多指点指点二师兄我！” 云逸对白琳的态度无比亲近，像是并不知道白琳曾经在平天宗发生的事，只一味地说着自己对白琳的崇拜。 他那副模样，与沉稳的李瑾玉形成鲜明对比。 李瑾玉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弟，转而对白琳语气温和地解释着：“白师妹，逸儿他向来如此，让你见笑了。” 随后他又将苏晚推了出来：“苏晚她性子柔善，随我来宗门也是人生地不熟，你若得空，不妨与她多走动走动，她定是极愿意与你亲近的。” 这就是李瑾玉将苏晚带过来的目的了。 他和罗舟商量着觉得同是女子或许能够更有话题，也可以趁机劝劝白琳，帮忙缓和白琳与罗舟之间的隔阂。 白琳将一切尽收眼底。 师父罗舟那欲言又止的愧疚，大师兄李瑾玉小心翼翼地斡旋，二师兄云逸纯粹的热情，还有目前看不出目的的任务者苏晚。 对此她仿佛置身事外，只是淡淡开口：“不知师父唤我来所为何事？若无要事，我便先告辞了。” 白琳语气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显然不愿在这里多作纠缠。 罗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急迫，那已经练了很多遍的歉意几乎要冲口而出，但被李瑾玉适时出声打断了。 他的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温声道：“白师妹，师兄确实有一事相烦，苏晚初来平天宗，对诸事尚不熟悉，师妹如今声名显赫，若由你带她在万法峰及各处走走那便再好不过了，不知师妹可否帮师兄这个忙？” 他想借此缓和气氛，也为苏晚创造劝一劝白琳的机会。 白琳目光转向李瑾玉，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语气直接得近乎不客气：“若我不帮，你待如何？” 直白的反问让李瑾玉脸上的笑容一僵，连罗舟和云逸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白琳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她如此不留情面。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扮演着温婉角色的苏晚轻轻啊了一声，上前半步，秀眉微蹙，柔柔地开口：“白师妹，你若不愿便罢了，何必如此，未免有些太不讲理了。” 她这话看似在劝和，其实是悄悄把不讲理的帽子轻轻扣在了白琳头上。 白琳闻言，终于将目光完全落在了苏晚身上。 “你可知我修为？” 苏晚被她看得心头一凛，那温婉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强自镇定道：“师妹天纵奇才，修为高深，自是......” “我知道！化神期大圆满！都快赶上掌门了哈哈哈哈......”云逸哈哈了一会，发现没人和他一起哈，默默的声音越来越小。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李瑾玉脸色微变，没想到传闻中的小师妹会比想象中的更难接近，罗舟眼中闪过复杂，苏晚垂在袖中的手则是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白琳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周身属于化神期大圆满的威压虽未完全释放，却已经让周围的灵气变得粘稠沉重。 她盯着苏晚，说的话却不只是在对着苏晚。 “我筑基期的时候，没人和我讲道理，现在我化神了，却要我讲道理？” 第160章 天才活着叫天才，死了叫尸体 听到这句话，罗舟面色一变。 作为师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琳这句话背后藏着多少事。 罗舟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论什么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当初决断的顾全大局，对于幼年的白琳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不讲道理？ 都知道白琳没错，都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白琳只能受着，没人愿意同她讲道理。 如今她以绝对的实力归来准备，又有人想用道理来约束她，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接受。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罗舟最终只是垂首，避开了白琳那双其实并没有看向他的目光。 李瑾玉的感受倒是很复杂。 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位小师妹。 第一次听说白琳，是他的师父传信过来说师门新收了一位小师妹，很乖巧，很讨人喜欢，问李瑾玉有没有时间回去。 当时李瑾玉还在皇宫忙着俗事走不开，但还是抽出时间为小师妹准备了一份厚礼，托人送去了宗门。 后来师父传信说小师妹很喜欢他准备的礼物，还特意带来了拜师礼的影像。 李瑾玉那时从留影珠中看着白琳的样子，觉得确实是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 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原因，白琳身上的气质没有一般这个年纪小孩的鲜活，也没有一般天才身上的傲气。 后来听说小师妹打算独自一人打算挑战御兽宗的少宗主，师父还特意找了人专门去为白琳作画，李瑾玉出于好奇，也派了一些人过去画画凑热闹。 最后送回来的画总体上来说李瑾玉还是满意的。 而且画上的小孩看起来似乎明媚了不少。 再后来，李瑾玉终于忙完事情回到宗门准备正式和这位传闻中的小师妹见一面时，便被告知小师妹已经闭关很久了。 并且在闭关之前还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 于情，李瑾玉知道白琳定是受尽了委屈。 可于理，他身为皇子自幼便看惯了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要铺上一层冠冕堂皇道理的外衣，所有的权力博弈全部隐藏在温文尔雅的辞令之下。 他尤其习惯并且擅长此道，所以对于师父的考虑他也颇为认可。 直到今日第一次真正见到白琳，他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师妹和他以前了解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白琳的身上不仅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渴求关爱又看人眼色的懦弱，还多了些许傲然，能够毫不掩饰地以实力压人。 这种蛮横的傲气按照常理来说本该让他觉得被冒犯，毕竟这破坏了他所熟悉的规则。 但是当他感受到白琳那纯粹而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却猛地撞击了他的心脏。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直接打破一切的做法，与他周围那些精心算计的人和事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如果不需要那层冠冕堂皇的外衣，那许多算计，好像就并不需要了。 就在李瑾玉思绪翻涌的时间里，系统比他先做出了判断。 【目标李瑾玉，好感度增加20。当前好感度：60】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白琳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这个人又是什么情况。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生气而已。 李瑾玉本人倒是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变化，他只是觉得胸口有些发紧。 而他身旁的苏晚，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瑾玉看向白琳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是这一个动作，便让苏晚心中警铃大作，看向白琳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忌惮。 如果白琳能够读心，就会知道现在苏晚想的是：不愧是高级世界的攻略任务，这个女人真是手段了得。 云逸的反应比起罗舟和李瑾玉就要直接得多。 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桃花眼里便迸发出来更加明亮的光彩。 “说得太好了！”云逸惊呼以后差点就要抚掌喝彩。 他完全无视了自家大师兄的脸色和师父的颓唐，兴奋地看着白琳：“师妹这话在理！什么狗屁道理，分明应该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师妹我支持你！就该这样！” 他话音一转，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谙世事般的关切：“要我说，嫂子你也是，明明就只是筑基期的修为非要惹小师妹干嘛，你看，被说了吧。” “还好小师妹人好，只是说说你，换做秘境里那些杀红了眼的，指不定已经把你扬了。” 云逸越说越过分，李瑾玉听到这里已经不能再装没听见了。 “逸儿！”李瑾玉温润的脸上蒙上一层薄怒，“你玩闹别太过分！” 他将被说的微微颤抖的苏晚护在身后，看向云逸的眼神带着警告。 苏晚则适时地将脸埋在李瑾玉臂膀后，肩膀微微耸动，显得无比委屈。 云逸看着苏晚那副作态，轻轻啧了一声，满不在乎。 要不是顾及这是大师兄未来的道侣，以他常年在秘境中厮杀养成的性子，话还能说得更难听。 整个万法峰的弟子每个都金尊玉贵的，家里不是皇室，就是世家，谁的身边不是护卫成群，就连去秘境也是上上下下打点好，保证肯定能活着出来。 像他一样什么也不管，就是单枪匹马常年出入各个生死秘境的，没有几个。 就连他的大师兄，也是处理皇室事务的时间更多，哪里真正明白，在有些时候，说错一句话，付出的就是生命。 “师兄才是该好好管管嫂子。”云逸浑不在意李瑾玉的怒气，继续理所当然地说着，“她才筑基期，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要不是师兄你带着，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小师妹这样的人物.......” 这话是真的让苏晚有些破防了。 但她也知道云逸说的都是对的，她现在的修为确实不配说话。 原本系统给的数据说，白琳虽然修为高，但是性子极其懦弱，尤其在意师门的人，毕生追求就是得到师父和师兄的爱。 也正因如此，白琳才会做出勾引她这具身体的未婚夫这种事。 而苏晚的任务就是攻略自己的未婚夫，让他千万不能被白琳勾引走。 进阶任务则是让宗门看清白琳的真面目，将她赶出宗门。 出于这个目的，苏晚才会在白琳拒绝的时候以为是白琳吃醋了，从而趁机上眼药。 第161章 我自有我的道要走 苏晚都是按照系统信息行动！ 本以为按照系统给的白琳缺爱又渴求爱的性格，就算白琳再怎么修为高，也会为了顾忌在同门中的形象在被她指责后慌忙解释。 但没想到白琳的性格和系统里给的完全不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死系统是想害死她吗。 最初拿到这个世界剧本的时候苏晚还在想，都说修仙界实力为尊，这个白琳实力这么强了还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也是属于没脑子的恋爱脑反派，很好解决。 没想到，没脑子的居然是她自己！ 她听了系统的鬼话以为白琳真的是缺爱脑！ 才刚刚过来不久的苏晚已经被吓懵了，是真的吓懵，不是装的。 李瑾玉见到自己未婚妻被责骂到这种地步也是不忍，想为她稍微捡起一点面子。 “逸儿！苏晚毕竟是苏家人，她的哥哥年纪轻轻已是元婴修士，论天赋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李瑾玉是在提醒云逸别闹得太过和苏家结仇。 云逸一脸无所谓，还没接话，白琳终于又开了口：“天才活着才能叫天才，不然只能叫尸体。” 说到这里，白琳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晚：“这道理，我以为是常识。” 白琳的话云逸深有感触。 身为天才，最重要的，是要能够活到能够展现天赋的时候。 而白琳轻飘飘的两句话，让苏晚看起来了更害怕了，她轻轻扯着李瑾玉的衣服，让他别说了。 李瑾玉帮她找补的脸面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要。 白琳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刚才确实有一瞬间动了杀心，但看着苏晚一副被她吓破胆了的样子，和林初瑶完全不同，白琳又有了些疑惑。 甚至怀疑这真的是系统说的任务者吗。 如果是，能被一句话吓成这样也成不了大气，后面再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吧。 白琳将周身的威压悄然一收，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琳儿！”罗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琳的脚步在殿门前顿住，却没有回头。 罗舟深吸一口气，声音很是忐忑：“给为师一个机会，我们谈谈可好？” 见白琳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罗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对李瑾玉三人道：“瑾玉，你们先带苏师侄和你师弟去偏殿用茶，我有些话要单独与琳儿说。” 李瑾玉明白了罗舟的意思，事情到这个地步他想用苏晚做切入点帮小师妹和师父解开心结已经不管用了。 也只能靠师父自己了。 三人都退出殿外，殿门轻轻合上，一时间刚才还热闹的大殿就只剩下了白琳与罗舟二人。 方才因云逸而略显“活络”的气氛，在沉静下来后甚至比之前更加凝滞。 罗舟看着眼前静立的白琳。 银发灰瞳，身姿挺拔，周身气息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虽天赋卓绝，却仍对他带着几分依赖的稚气少女。 白琳的身上，很显然已经沉淀了生与死。 这变化让他欣慰，也让他痛心。 罗舟深吸一口气，不再回避。 “琳儿，今日唤你前来，是为师想向你解释当年之事。” 白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下文。 “当年林初瑶之事，我并非受她迷惑，也从未信过那些构陷之词。” “那时我察觉她身上有异，确定其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但那人隐藏极深，若我贸然为你出头，不仅打草惊蛇，更会让他们将你视为必须清除的障碍。 他在暗，我们在明，为了你的安危，我假意顺应局势，降低他们的戒心，再暗中调查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这里，白琳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罗舟此时的眼中满是自责：“我知道你当时定然心寒。但我不能告诉你真相，那时的你已被盯上，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我唯有让你看起来众叛亲离，才能让他们觉得你已无威胁，才能争取时间。” “后来，我查到她与奚彦有所关联，可再想深入，线索便断了，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始终如雾里看花。” 罗舟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力感。 “我想寻你说明一切时，你已闭关，之后，便是妖界传来你的消息。” “琳儿，为师当年抉择，考虑了所有，却独独让你承受了痛苦，这是为师之过。我不求你全然释怀，只希望你能知道，虽我未能护住你，但我也从未背弃过你。” 罗舟说完后，殿内一片寂静。 这让罗舟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只等着白琳回答。 白琳倒是并未流露出怨恨或是动容的情绪，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复又抬起。 “师父，您无需执着于过去。” 罗舟微微一怔，心在一瞬间被收紧。 “您当时的决定，是对的。”白琳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她知道预言书的内容。 罗舟让她闭关的时间，其实在预言书中正好是她被林初瑶刺激得逐渐入魔的那一段。 闭关倒是正好替她躲过了。 “那时的我，确实太弱了。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心境。” “我总想着可以依靠谁，希望有人能无条件地信我，爱我，将我护在羽翼之下。” “希望自己能和林初瑶一样只是存在就能被所有人爱。” 说到这里，白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有些自嘲：“可别人终究是别人，能够一成不变毫无保留地爱着我的，唯有我自己。” “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去抢。等待别人的庇护，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 这些，都是烬渊告诉她的。 白琳看向罗舟，眼神中已无半分从前的孺慕：“所以师父，过去种种，于我而言，已是过去，您无需愧疚。前路漫长，我自有我的道要走。” 罗舟看着白琳用释然的表情说出这些，心中百感交集。 而在罗舟看不到的地方，幽苒现在正在戒指里面嗷嗷哭，静音的那种。 她怕哭出声打断白琳的思绪。 幽苒就这样一边默默泪流成河一边用罗昀的袖子擦眼泪，说着她和白琳走的这一路有多么的不容易。 都怪该死的林初瑶。 都怪该死的罗昀。 都怪该死的江临天。 幽苒把记得住名字的都平等地骂了一遍。 第162章 李瑾玉是我的未婚夫，你放弃吧 此时的白琳在谈话，幽苒在回首往昔顺便骂人，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罗昀一直上升的好感提示弹出来。 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管理任务者的统子了，如今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察言观色还是需要的。 罗舟听完白琳的话，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是带着愧疚：“琳儿，当初我将你从孤绝峰带回万法峰，却未能尽到为师之责，护你周全，是为师对不起你。” 白琳依旧只是淡淡应道：“师父，都过去了。” 罗舟摇了摇头，神色恳切：“如今你回来了，修为已远超于我，眼界和手段也非我如今能及，你自有你的道，我无力亦无资格再干涉。” “但.......只要你还需要，无论是宗门内的人脉，还是其他琐事，你尽管开口。万法峰是你的后盾，我亦是你的师父。” 说完，罗舟掌心一翻，一个星盘便浮现而出。 星盘上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心是一个苍劲的法字。 法字的笔画间有无数微小的存在，光影从其中淌过，赫然是五行基础法则在不断具现。 这正是万法峰的信物万法星盘。 “这个你拿着。”罗舟将星盘递给白琳，眼中满是欣慰。 “拿着它，去走你的道。” 白琳的目光落在了星盘上，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接过了万法峰信物。 她将信物收了起来，抬眸看向罗舟，眼中的神色未曾改变，只是深处掠过了一丝极淡的波澜。 “多谢师父。”她轻声道。 收下信物后，罗舟看起来很是感慨，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白琳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他。 罗舟还说希望白琳回来万法峰住，白琳的屋子还给她留着的，但是被白琳拒绝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之后白琳离开了万法峰的大殿。 只是白琳在离开后并未立刻去收集下一个信物，也没有回去找烬渊。 她看着手中那尚带着余温的万法峰信物，眼前闪过罗舟那愧疚的脸，沉默片刻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幽苒，把罗昀放了吧。】 【放了？】 幽苒有些意外。 【那，那个什么好感度怎么办？】 幽苒刚刚提到这个，弹窗就出来了。 于是两人都看见了罗昀现在的好感度：100 攻略值99% 就差1%就达到可以违背原则的地步了。 白琳：....... 幽苒：？ 看着罗昀的这个数据白琳只觉得罗昀真的很蠢，难怪会被林初瑶玩弄到那种程度。 【他如今已构不成威胁，关着他于我已无太大意义。】 白琳可是记得，刚才系统应该从李瑾玉身上也拿到了能量。 幽苒还想劝，但是在感觉到白琳身上的情绪后，突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白琳如此平静，不是故作镇定，而是心本身的静。 【那我放了哦。】 白琳在刚才拿到罗舟给的信物以后忽然觉得，继续关着罗昀，像是她对过去的某种执念。 既然选择了向前看，那有些枷锁也该解开了。 随着白琳戒指上的黑气翻滚，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被抛出，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正是被关了多时的罗昀。 此时他原本的骄傲已经被全部磨去，在接触到外界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去寻找那个银发的身影。 白琳静立在不远处，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你可以走了。” 但和白琳想的不同，罗昀闻言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定定地看着她。 “你就这么放我走，不怕我回去后向我父亲告发你的事？林初瑶可是被你杀死了，凌霄长老也是.......” 罗舟说着，向着白琳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声音带着颤抖：“把我带在你身边吧，时刻看着才更放心。” 白琳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心态都已明显不正常的罗昀，只觉得麻烦。 虽然这事的罪魁祸首是她，但她没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麻烦。 “你若想告状，尽管去。”白琳没再管他，转身就要离开。 今天的收集信物就到这里，她要去陪烬渊了。 但是下一刻，白琳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罗昀此时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哀求：“我不会告状的！我.......我能不能......再多留几天？” 这前后反差极大的态度，让白琳都微微一怔。 她不动声色地联系上幽苒，带着真情实感的疑惑，虚心请教。 【幽苒，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幽苒带着几分得意又有些无辜的声音立刻在她脑子里响起。 【我就是先￥%……&*&￥，然后￥%…*#，最后@#￥—&…】 白琳：“......” 她看着眼前灼热得令人不适的罗昀，只觉得更麻烦了。 “既然你不想自己走，那我送你一程。” ....... 此时罗舟还在兀自出神，想着刚才和白琳的谈话，回顾往昔。 就见方才离去的流光已经去而复返，白琳的身影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罗舟一愣：“琳儿，你......” 话音未落，只见白琳素手轻扬，一道身影便被她丟了过来，正是眼神茫然的罗昀。 “之前在妖界顺手捡到的。”白琳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现在物归原主。” 罗舟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正要开口询问详情，却见罗昀挣扎着爬起身，看也不看他，目光只直勾勾地黏在白琳身上。 “我不想回御兽峰！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罗舟彻底怔住。 白琳却对罗昀的乞求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对着罗舟再次淡淡点头：“师父，人已送到，我走了。” 这次，白琳算是半个逃也似地跑掉了。 白琳将罗昀这个麻烦丢还给罗舟，正想离开，结果刚刚行至万法峰外围的回廊，一个身影便拦在了前方。 正是刚才看起来被吓破了胆现在看起来也依旧并不胆大苏晚。 “等一下......请等一下！”苏晚此时的声音已经变了。 硬要说的话，就是没有了那种莫名高高在上的感觉。 白琳脚步顿住，灰瞳淡漠地扫向她，想看看所谓的任务者想干什么。 苏晚被白琳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一副故作坚强的表情，说道：“李瑾玉是我的未婚夫，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白琳：？ “我知道你修为高，但我不怕你，我爱他！” 白琳：？？ 第163章 白琳不愧是大反派，真是好手段 苏晚很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在刚才跟着李瑾玉离开后，她再次调出了系统的世界信息，认真逐字逐句地分析。 确定她确定以及肯定白琳是缺爱的。 因为上一任任务者的干预，白琳因为缺爱所以在变强以后不断地寻求很多很多的爱来弥补。 按照系统给的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发展是这样的。 白琳身为平天宗的最强天才，从小就众星捧月。 这样的存在本该被宗门所有人倾注所有心血，浇灌宠爱着长大，但这个时候她的师门新收了一位小师妹，小师妹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她的全部宠爱。 于是白琳出于嫉妒，开始对万人迷小师妹各种使绊子，想着只要小师妹消失，那么被夺走的爱就会重新属于她。 终于，白琳成功了。 她在趁着小师妹身体不好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她，随后回到宗门。 她渴望得到宗门所有人的爱。 甚至就连她的大师兄，也就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未婚夫都没放过。 按照原身苏晚的经历，白琳在使尽手段让李瑾玉成为了她的后宫之一后，让李瑾玉变得满心满意都是她！ 可她的身边却不止李瑾玉一个，新的男人越多，她就对李瑾玉越发爱答不理，最后导致李瑾玉只能通过自杀来引起她的注意。 就算是这样，白琳也没有在李瑾玉死后去看一眼，还是原身苏晚去帮李瑾玉收的尸。 毕竟苏晚在小时候就对李瑾玉一见钟情，就连这门亲事也是她去求来的。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给苏晚的整个家族带来了灭门之灾。 此时白琳已经成为了平天宗宗主，手上还握着妖界。 一句苏晚动了她的人，苏晚家族的所有人，不论老少，就全部杀干净了。 原身苏晚无比悲痛，认为是自己的轻率举动给家族带来了灭门之祸，怨气太浓，于是献祭了自己召唤了任务者，也就是现在的苏晚。 原身的要求是，希望李瑾玉不要被白琳蒙蔽，希望李瑾玉只爱她。 希望平天宗的人能够看清白琳的真面目，只要他们都看清白琳的真面目，就可以与白琳抗衡。 突破点就在玄清，玄清是目前唯一能够压制白琳的人物，要是等到白琳正式接手平天宗那就来不及了。 基于这样的剧情，苏晚觉得白琳不惜杀死小师妹林初瑶也要替代师妹在平天宗的团宠地位，那她肯定很在意自己在宗门弟子之间的风评。 甚至会有意无意地模仿小师妹。 这样的性格要想戳穿她，就适合在她假模假样的时候出来揭穿她。 可刚才在大殿上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白琳没有和她想象中那般惺惺作态的解释反而是那种态度？ 完全是不把在场的所有人放眼里的态度。 可就算是这样，李瑾玉还是被白琳吸引了，这也让苏晚更加肯定了白琳的能力。 不愧是能够取代小师妹开后宫的最终BOSS，真是好手段。 经过再三的判断，苏晚确认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李瑾玉知道白琳对自己的敌意从而保护自己。 她也是对李瑾玉攻略好几天了，按照现在这个好感度，李瑾玉肯定会愿意保护她的。 为此她必须挑衅白琳，让李瑾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恶劣关系。 苏晚知道自己这样很冒险，白琳的修为已经化神，要是把白琳气狠了，当场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如果不这样故意试探，如果不能在李瑾玉对自己的好感值还达标的时候就引起李瑾玉的警惕，那她可能活不到任务完成的时候。 尤其是苏晚在见识了白琳的修为后，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只有求助李瑾玉，她才不会被悄无声息地弄死。 此时苏晚已经传音给了李瑾玉，接下来就是等李瑾玉过来。 只有她和白琳独处的时候，苏晚被白琳看得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白琳对自己的话没反应啊........ 苏晚一边看着系统里对白琳的性格描述是重视平天宗的同门感情，渴望同门关爱，一边为自己打气。 坚持啊！坚持到李瑾玉过来，不然今天这种天崩开局没人护着她活不过一集！ 眼看着系统提示李瑾玉已经靠近到了能够感知到她的程度，苏晚继续试图引起白琳的情绪波动：“无论如何李瑾玉都是我的未婚夫，我爱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他让给你！” 这话喊的声音不小，却因为她自身的恐惧而显得色厉内荏，毫无说服力。 甚至于，威胁人的苏晚看起来才像是被威胁的人。 白琳却觉得面前之人可能是傻子。 她的感知范围的很广，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瑾玉正在靠近。 甚至于在苏晚找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李瑾玉正在往这边赶。 她只是为了看看苏晚想做什么她才一直保持默不作声。 这种陷害的戏码，能不能看看修为再去做。 就在这时，李瑾玉的身影如同两人所预料的那般出现在了回廊另一端。 他将苏晚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示威和身体微微发抖却强撑的姿态看在眼里。 可同时他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苏晚要说，不会把自己让给白琳。 刚才他不在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李瑾玉暂时不敢深想，只是在看见两人后快步上前，一把将身体微微发抖的苏晚揽到身后护住，目光直视白琳，但语气还算客气。 毕竟他打不过。 “白师妹，苏晚她性子太直，若有言语冒犯之处，我代她向你赔罪。还请你不要与她计较。” 李瑾玉这话是真心觉得苏晚单纯，直率。 其实在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这位未婚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这次为了缓解罗舟和白琳的关系特意将苏晚请过来以后，李瑾玉就发现苏晚好像变了。 她虽然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端着自己的身份做出温婉的样子，但是在自己面前却特别真实。 不光是在自己面前，就连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也会变得特别笨拙。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这会惹出一些事情，但这何尝不是代表着苏晚最真挚的感情。 偶尔李瑾玉也会因此而苦恼，可苏晚做出这些都是因为爱自己，他又觉得自己应该面对。 无论是作为苏晚的未婚夫，还是作为她的爱慕之人。 而且，苏晚今日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了，李瑾玉也怕白琳会因此对自己，对师父，对万法峰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第164章 大师兄，和我单独走走吧 白琳看着眼前英雄救美的一幕，终于懂了苏晚想干什么。 这种手段她在林初瑶身上感受过无数次，无非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好让别人指责她。 可她刚才已经说过了。 自己筑基期的时候，她们可以这样做，但现在她都已经化神期了。 苏晚是不知道实力意味着什么吗？ 头一次，白琳因为想知道面前的人还会做出什么愚蠢行径而消除了杀意，甚至觉得这次的任务者蠢的有点好玩。 至于李瑾玉。 她对自己这位大师兄的印象还停留在预言书上。 这是一个为了林初瑶能够抛下子民和自己的妻子为别的女人自杀的男人。 明明会为了其他人抛下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现在却又做出一副对妻子深情的样子，这实在是令白琳感到不悦。 白琳突然想到了系统所说的能量。 每一个任务者来到这个世界都必须慢慢积攒能量才能逐渐将系统的功能完善化。 这是因为天道限制。 如果系统入侵时的初始能量太高，很容易就会被天道发现，而如果慢慢发展，则会被认为是正常的修为增长，瞒天过海。 苏晚现在的修为是筑基期，也就是说她现在也正处于收集能量的状态。 再结合她的身份和态度，白琳初步判断，她的大师兄李瑾玉就是苏晚的能量来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此时李瑾玉见白琳不回话，已经再次开口：“白师妹，方才苏晚实在无礼，她是我未婚妻，她的过错，理应由我承担，要如何赔罪，但凭师妹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李瑾玉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责任全然揽到自己身上，但白琳却注意到了他话中的一个词。 理应。 白琳故意当着苏晚的面反问：“是她冒犯我，与大师兄何干？不是你的错，为何要你来还？” 李瑾玉听见白琳还承认自己是她大师兄时微微一怔，师父这是和小师妹解开误会了？ 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李瑾玉嘴上就已经习惯性地回答：“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理应......” “师兄，若是我在意一个人，我守护他，纵容他，不会是因为理应，而是因我想。” 白琳的话成功让苏晚脸色一变。 她猛地抬头看向白琳，眼中充满了震惊。 不是，这个女人，怎么手段如此高超。 而李瑾玉则是彻底怔在原地。 白琳看着苏晚的表情，确定了自己没有猜错，李瑾玉就是苏晚的能量来源。 系统说，每一个任务者都有应急脱离能量，会在任务者肉体死亡时启动。 林初瑶原本也有这样的能量。 但她因为判断失误，被抓进万魂幡后为了自救兑换了太多道具，而恰好在此时，能量来源江临天又出现了问题，这才导致应急能量被消耗，导致剩余的能量不够进行逃脱。 可以说，当时能将林初瑶困住，完全是因为幽苒的一时兴起，误打误撞断了林初瑶的能量来源，否则系统要是有备用能量她不会那么容易被吞噬。 如果是这样，那面前的这个苏晚，也要断了她的能量，再逼她用完应急能量，确定她没办法脱身后，再慢慢审问。 她需要知道，那个主神在哪里。 想到这里，白琳对李瑾玉开口：“大师兄，和我单独走走吧。” 她微微偏头，银发滑过肩头，灰瞳清晰地映出李瑾玉的身影，却看向的是他身后的苏晚。 “只有我们两人。” 听到白琳这话，苏晚猛地攥紧了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 白琳这个女人太危险了，怎么能几句话就能让李瑾玉动摇，若是单独相处....... 不行，绝对不行！ 李瑾玉的心跳也因为白琳这过于直白的话漏了一拍。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应该避嫌，他的未婚妻也还在，但内心深处，那个被理应两个字束缚了太久的灵魂，却对白琳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向往。 于是他沉默了。 苏晚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自然地攥住了李瑾玉的衣袖，声音有些可怜：“瑾玉！” “我们不是说好一会儿还要再去见罗长老，商议道侣大典的细节吗？”她急切地搬出最正当的理由，试图用婚约拴住他。 苏晚仰头看着李瑾玉，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不同于之前那种表演性质的委屈，苏晚是真的觉得白琳很恐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害怕。 “瑾玉.......我一个人害怕。” 苏晚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脆弱的颤抖，试图激发李瑾玉的保护欲。 她知道李瑾玉喜欢她的真实，所以她在李瑾玉面前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而李瑾玉也会在感受到她的真心后，对她百依百顺。 此时李瑾玉的手臂被苏晚紧紧拽住，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晚身体的微颤和指尖的冰凉。 他低头，对上苏晚那双充满依赖和恳求的眸子，多年来形成的责任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是她的未婚夫，理应保护她，理应让她安心，理应优先考虑她的感受。 他嘴唇微动，习惯性的安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脱口而出的下一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白琳。 白琳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不耐。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渐暗的天光下仿佛自带清辉。 李瑾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白琳刚才那句因为我想。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一直在李瑾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跟她走，意味着踏入一个可能打破他所有既定规则的世界。 留下，则是回到他熟悉的位置，继续扮演那个完美的皇子，尽责的未婚夫。 苏晚感受到他的犹豫，攥着他衣袖的手更紧，声音带上了哭腔：“瑾玉......” 李瑾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挣扎已经消失不见。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袖从苏晚手中抽了出来。 虽然是无比轻柔的动作，却让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第165章 她筑基期怎么赢，拿头赢？ “晚晚。”李瑾玉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有礼的疏离，“细节之事，改日再议。我与白师妹有要事相谈，你先回去可好。”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李瑾玉却并未等苏晚的回答。 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只是面向白琳，做出了一个手势，姿态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白师妹，请。” 他选择了白琳。 倒不是出于男女私情，只是在理应和我想之间，遵从了内心那一点对打破枷锁的渴望。 他觉得或许白琳会是那个能让他看清自己内心迷雾的人。 白琳看着他的选择，意外倒是不太意外。 她在刚才回顾预言书的时候注意到了李瑾玉的性格。 以前她一直觉得李瑾玉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将他当成护着林初瑶的其中一员，于是并没有太在意。 但刚才她意识到，一直以来守礼的人突然做出不守礼的举动或许并不是突然，而是一直以来都被压抑着，最后无法承受了才会做出那种举动。 于是她尝试提前帮李瑾玉解放心中的压抑，这才会说出这些话试探。 而李瑾玉的反应，无疑是告诉她，她猜对了。 白琳不再理会身后僵立当场的苏晚，转身与李瑾玉一同离去。 【警告！目标李瑾玉与任务核心关联度下降，能量汲取效率降低百分之六十】 【请宿主尽快修复关系】 苏晚看着白琳的背影，真的呆住了。 这是高级世界吗？这是超高级世界吧！评级系统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反派又强，又好看，还长脑子。 她一个筑基期用什么赢，用头赢吗？！ 以前的任务好歹还是大家都一块从头开始，她筑基，反派也筑基。 现在她确实是筑基，但对面已经化神了这怎么玩！她9条命都不够玩！ 攻略了好几天的任务对象也是对方一句话就带走了，苏晚有点破防，准备放弃任务回去接受惩罚。 苏晚是一个高级任务者，审时度势是她的本能，就这一次交锋，她就知道自己赢不了。 必须跑。 谁爱来谁来吧。 但系统并没有接受苏晚的申请，只是在过来很久后才对苏晚进行安抚。 【该世界已有任务者进行先行攻略，可用小师妹之死进行任务推进，合理运用资源，此次任务并不难】 终于，苏晚被系统好一阵安抚后，才重新冷静下来决定从小师妹林初瑶身上下手。 她记得这位小师妹的拥护者大多是在孤绝峰。 ...... 白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给一位陌生的任务者差点留下心理阴影。 此时她和李瑾玉两人沿着僻静的山径缓缓而行，一路沉默。 白琳并不急于开口，她在等李瑾玉从方才做出选择的情绪波动中平复下来。 直到暮色渐浓，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她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李瑾玉。 “大师兄。” 白琳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却也没有多少温度：“我方才邀你单独走走，其实并无要事。” 李瑾玉听见白琳的话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温和地看着她。 白琳迎着他的目光，直言不讳：“我只是想气苏晚，才叫你出来。” 她说完，就这么看着李瑾玉，等待着他的反应。 李瑾玉确实怔了一下，他其实知道白琳叫他出来的目的，只是没想到白琳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从见到白琳开始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师妹行事无比张扬，受不得半点委屈，也听不得他人之语，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而且好像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她似乎在寻求什么。 在短暂的沉默后，李瑾玉微微颔首：“我知道。” “只是，以他人为目的行事，快意固然是快意，但困住的仍是自己的心境。” 李瑾玉顿了顿，观察着白琳的神色，继续道：“师妹，力量是你手中之剑，也是护身之甲，但不应成为束缚。师父今日约你前来，也是希望你能不为过去所困，亦不为他人所激。” 白琳有些意外李瑾玉会对自己说这些，也没想到他好像真的还把自己当做师妹。 要是以前的她有这样的师兄，应该会很高兴。 于是，白琳难得说了两句心理话，她想李瑾玉应该是愿意听的。 “小时候，我受了委屈，无论如何解释，总没人肯听。后来有人告诉我，是因为我不够强。” 白琳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李瑾玉脸上：“于是我便努力变强，强到他们都不得不听我说话，大师兄，你能明白吗？” 李瑾玉敏锐地看见了白琳眼中那抹罕见的脆弱痕迹，再联想到她如今震慑宗门的修为，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我明白。”他郑重地点头，声音低沉而真诚。 “其实师尊他一直很在意你。当初之事，他亦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他也备受煎熬。” 白琳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却没有深谈的意思。 她抬眼，再次看向李瑾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大师兄，苏晚之事，没有下一次了。” 她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瑾玉立刻颔首：“我知晓，我会告诉她，让她绝不再来打扰师妹。” 白琳点了点头，似乎对此行结果还算满意。 “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她说完，不再多留，转身便欲离去。 “白师妹！”李瑾玉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白琳脚步一顿，侧身回眸。 恰逢一阵山风拂过，吹起她几缕银发，掠过她清冷精致的侧颜，那双灰瞳在暮色中宛如浸染了霞光的琉璃，带着一丝询问看向他。 就在这一瞬间，李瑾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却堵在喉间，最终只是化作一句：“......路上小心。” 白琳微微颔首，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与竹林深处。 【目标人物李瑾玉。好感度波动：+25。当前好感度：80】 第166章 给莫关山一个枕头 和苏晚打完照面后，白琳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苏晚的原因还是因为李瑾玉，总是觉得心里很不对劲。 还没等白琳分析出这种不对劲，幽苒就已经打断了白琳的思绪。 【琳！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和妖王待在的一起时候我说你是根木头是我的不是，现在看起来你一点也不木头！】 幽苒全程窝在戒指里面，看着白琳心如止水地把李瑾玉的思绪全部搅乱，怎一个爱看了得。 她发现，白琳只要不面对烬渊，脑子就无比的好使，各种意义上的好使。 白琳被幽苒崇拜的语气逗笑了。 【我本来就不是木头。】 【那你怎么从来不用我教你的必胜勾引大法。】 【你的大法不适合我。】 和幽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白琳暂时不打算去下一个地方了。 她跑回了镇岳洞天，也按照和烬渊约定的那样和烬渊说了自己做的事情。 白琳在说到李瑾玉的时候刻意观察了烬渊的表情，但烬渊觉得这是白琳在收服下属没有在意。 白琳便没有再说了。 这次白琳和烬渊多待了几天才重新出门。 没办法，妖界又吵起来了。 这群妖稍微不看着，就是又吵又闹的，普通的妖倒是还好，可以让大妖去管。 但是大妖闹起来就只有她管了。 白琳听见又是因为这种原因让他们吵了整整一天，莫名叹息一声。 “你们一起来。” 对面沉默，对视，恍然大悟，然后崇拜地看着白琳。 “王后英明！” 之后两只都妖屁颠屁颠地去给烬渊搬东西了，就连烬渊落在软榻上掉的毛都要给他带过来。 其他的妖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听在白琳的耳朵里都不是什么大事。 白琳就像批阅奏折一样，每只妖赏一句话，就把妖打发走了。 还有明明没有事但非要给白琳问安的，白琳更是半句话解决。 直接一口气解决了妖界那边堆了好几天的事情，白琳才稍微休息了一会。 她在处理妖界事务的时候没有避开烬渊，也知道烬渊在偷偷玩自己的头发，但她不说。 她就在烬渊面前光明正大地做着所有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在她耐心耗尽之前，她会一直忍着。 又过了两日，烬渊在镇岳洞天内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实力，只要它不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能够将他怎么样。 专门叮嘱了烬渊不要乱跑以后，白琳离开了镇岳洞天，准备去搜集新的信物。 上一次万法峰的信物收集得那么顺利纯粹是罗舟原本就向着她的原因。 况且不管白琳愿不愿意，她都必须承认，万法峰的弟子对她似乎完全没有敌意，就好像她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一般。 可是其他的峰就不会这样了。 玄清说过，平天宗的继任者可以进入传承之地，而传承之地也是让历任平天宗宗主都可以那么强大的原因。 玄清能够当上宗主自然是因为他强，但是在接受了传承以后会变得更强。 没有峰主不想要这个传承，听说这些年，他们也明争暗斗了许久，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白琳截胡了。 在那些长老的眼中，白琳再是天才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可以是下下任宗主，但是直接当下任宗主还是太过分了一些。 不过现在白琳的修为仅次于玄清，这些老家伙们不敢再拿白琳的年纪说事，但肯定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交出信物。 白琳思考了一会，首先决定先去七峰之中最为神秘的天机峰。 卦修一脉，推演天机，最重因果与缘法，如果能先取得他们的信物，这就说明天道是站在她这边的。 这样的话白琳后续去其他的峰头也能多点筹码。 确定好了方向后，白琳化作流光，落在天机峰山门前。 与其他峰络绎不绝的弟子不同，天机峰门前冷清，云雾缭绕间透着一股玄奥静谧的气息。 白琳此前从未来过天机峰，正想找人问问天机峰峰主此时在何处时，就见天机峰入口处的山道旁边一株古老的松树下，倚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天机峰特有的星纹道袍，一头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额前的碎发散落，随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想睡又不能睡的样子。 白琳看面前这人的脸，很确定他就是当初和双胞胎一起把学宫弟子传送到了茅房的莫关山。 莫观山从小就生得极为俊俏，现在也能够看出一些他幼年时候的影子。 鼻梁高挺，唇形姣好，包括眼下那两团浓重得近乎发青的黑眼圈，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许久没见，莫观山似乎比小时候更加困倦，此时他的面前放着卦盘，但是眼帘却耷拉着。 白琳走近时毫不掩饰的气息倒是让他勉强抬了抬眼皮，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他因困倦而显得有些迷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白琳。 白琳看着莫观山垂着的脑袋，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栽倒在地上。 “我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少宗主，你可知你们峰主在哪？”白琳直言来意。 他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些许泪花。 白琳看着他强打精神却依旧昏昏欲睡的模样，心中微动，自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软枕。 她将软枕递过去，声音虽然平淡但并不疏离，就好像与莫关山是多年的好友一般：“拿着。” 莫观山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散发着舒适气息的软枕，困倦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卦修确实易困，现在又不在学宫，你困的时候寻个舒适处歇息就是。” 白琳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将软枕塞入他怀中。 第167章 他的担心 莫观山抱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软枕，那触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柔软与舒适。 枕头内里填充着拥有安神效用的绒羽，带着一丝暖意，他贴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因过度推演而胀痛的识海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莫观山忍不住将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宁神的气息让他几乎舒服得喟叹出声。 那日白琳回宗，莫观山也在山门前迎接。 只是刚刚回宗的白琳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在长老们面前气势也不落分毫，俨然已经不再是学宫那个还需要他们帮忙出头的少女。 所以莫观山也从来没想过白琳可能还记得他。 二十几岁的化神期，就算是绝世天才也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白琳定是遇到了极好的机缘。 可无论白琳是遇见了何种机缘让这种不可能成为了可能，那肯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十几年的时间，他和云珂云颖每天最大的想法也只是去哪里搞点灵石，而白琳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莫观山对自己的认知很端正，他只需要当好普通的平天宗弟子就行。 可就算莫观山不去主动关注，自从白琳回来以后，他还是会时不时从别的弟子那里听到白琳的信息。 尤其是前些日子有弟子来这里起卦，提到白琳在万法峰发难，狠狠斥责了自己大师兄的未婚妻。 至于这件事是怎么传出来的没人知道，但是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了白琳的那句：我化神期为何要同你讲道理。 一时间平天宗所有弟子都人人自危。 要知道白琳可是万法峰的弟子，对自己峰都这么说话，也不知道如果白琳真的成了少宗主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很不讲理。 这段时间莫观山总是无意识地听到关于白琳的消息，已经几乎能够断定白琳手段酷烈，定不会再记得他们幼时的一丝情谊。 难怪前几日的上上卦让他一定要来此处。 莫观山的精气神不是很足，这是起卦的后遗症，但是他知道白琳肯定能够听见。 果然，白琳身影微顿，侧身回望。 莫观山抱着柔软的枕头，努力地快步上前想要靠近白琳，但身体素质不太能跟上，跑了两下就气喘吁吁的。 白琳真的很怕莫观山突然猝死在自己面前，便一个闪身靠近了莫关山：“怎么了。” 莫观山见白琳因为自己还专门回来一趟，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被触动了一下。 为了不耽误白琳的时间，他的语速也比刚才快了不少：“长老他此刻恐怕正为今日去东苑百味斋还是西苑五谷堂用饭而纠结。” “这是我们峰主的习惯。每日用一餐，不起卦，不推算，全凭一时心意选择食堂。若选中的地方正好有自己当下心想之物，便预示着今日顺畅，天机眷顾，他便会起卦。” 白琳知道卦修的修炼方式。 和其他修士主要修身不同，卦修主修的是天道。 卜算的能力越强，越能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往何处去，能够对自己有益。 比如现在的天机峰峰主，他就是当年以筑基期的实力进入一处秘境后，靠着卜卦，躲开了所有危险，还带走了秘境内所有价值连城的宝物，从而一战成名。 卦修不需要像体修那般锤炼身体，也不需要像别的修士一般费劲修炼。 他们要做的，是增强自己与天道间的感应，拓宽灵识，好让自己能够多卜几次卦，从而找到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卦修才会总是犯困，并且辟谷了也爱吃饭。 对卦修而言，吃饭是沟通天地的最好修炼方式。 其中，天机峰峰主更是信奉此法。 莫观山见白琳没动，还以为白琳是不信他，又继续说着。 莫观山言下之意，若想顺利拿到信物，最好别在峰主择食这个时间点去触霉头。 若是选到想吃的还好，若是选到不想吃的，以他们峰主那个性子，别说是今日，以后的每一日，他都会认定是白琳与他气场不合，才会导致他不顺心。 严重的话可能还会给白琳下不好的判词。 若是被判成霉星之类的，就连掌门都会考虑重新换个继任者。 天机峰的判词就是有这种影响力。 莫观山甚至还知道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白琳去找天机峰峰主，也都在好奇天机峰对她的判词是什么。 白琳闻言，对着莫关山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这份提醒的情：“多谢。” 但白琳似乎还是不打算离开。 莫观山抱着白琳送他的枕头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帮白琳起一卦看看。 莫观山之前做过最冒险的事也就是帮元婴期弟子卜了一卦，就那一次他被反噬了一个月。 像白琳这种有大气运的，应该更难。 早知道他就好好修炼一下境界了，筑基期平时算自己的卦倒是够用，但是跨境界算别人的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琳没有读心术，没办法知道莫观山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她能知道莫关山现在是在担心她。 原本也就是幼时的一点情分，甚至连情分都算不上。 就像莫观山并没有奢求白琳能记住自己一样，白琳也并没有对这三个曾经对自己好过的人有过任何期待。 世事无常，更何况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 可现在看着莫观山的神情，白琳却能感觉到他在担心自己。 这样想着，她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云珂云颖她们现在也在宗门里吗？” 第168章 她是大机缘 莫观山见白琳提到云珂云颖，就知道白琳是真的还记得他们。 双胞胎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 但随即莫观山就变得有些心虚。 他不是什么好人，双胞胎更是如此，他们三个这些年凑在一起几乎没干什么好事。 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偏门阵法，拿宗门弟子做实验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偶尔还倒卖一些算出来有问题的秘境残图，让别人去当冤大头，也接点不太上台面的私活。 虽然没触犯门规，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正经弟子该干的事。 莫观山决定找时间和另外两只通通气，如果白琳以后要继承宗门的话，他们得转型了。 莫观山下意识地把滚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起自己纷乱的心绪。 他的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来，闷闷的，一点看不出他内心的风起云涌。 白琳只当莫观山这是在说场面话，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对双胞胎做过什么难忘的事情。 便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下次我去九锁峰的时候再找她们。” 说完，白琳转身，准备继续沿着问心径向上。 但是莫关山又叫住了她。 就连莫关山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对于并不算亲近的人来说算是比较失礼了，但白琳却还是十分耐心地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莫观山不再犹豫，对白琳道：“让我为你起一卦吧。” 他现在的眼神是白琳从未见过的清亮。 在白琳过往的关于莫观山的零星记忆里，他往往不是在倚着什么东西打瞌睡，就是一副神游天外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何曾有过这般凝重的神色？ 白琳看着他，眼中有些疑惑。 她与莫观山之间的交集其实很少，于她而言甚至谈不上情分，为何莫观山现在要主动帮她？ “为何？” 白琳这样想了，也直接这样问了。 莫观山面对白琳无意识流露出的压迫气息，下意识地又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莫观山说完才发现自己又下意识地喊了白琳师妹。 白琳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师妹了！ “刚才那句话可以当没听到吗。”莫观山请求撤回一句师妹。 白琳看着莫观山这副局促的样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 听见对方同意撤回，莫观山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我们峰主，和别的长老完全不一样。他信缘分，更信第一眼的缘分。若是他第一次见你，心中不喜，那么无论你之后做什么，付出任何代价，他都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所以，若想拿到信物，一定要选对时机，一次成功。” 白琳终于明白了莫观山想干什么，她惊讶于莫关山是真的想对她好，但是此时她却不想承莫关山的好意。 她知道卦修起卦的规则。 莫观山一个筑基期要是给她起卦，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遭到的反噬也很大。 这意味着，要是成功，她不仅要承担莫观山的反噬，并且还会欠下一个大人情。 就算没成功，她也需承情，得不偿失。 “别。” 莫观山动作一滞，不解地看向白琳。 “你修为不及我，强行窥探与我相关的天机，反噬非你所能承受。”白琳陈述着事实，但语气中没有丝毫会让人觉得轻视的意思。 她目光掠过莫观山怀中那个柔软的枕头，又落回他脸上，继续道：“若我拿不到天机峰的信物，便说明我与此物无缘。” “卦修，修天道，顺自然。若我当真适合这平天宗少宗主之位，那便是天命所归，天道运转，万物因果，自会顺势而成，将一切推到我面前。又何需你以损伤自身为代价，去强求一个时机？” 莫观山听完这话，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自幼修习卜算之道，被灌输的是趋吉避凶，是穷尽手段去捕捉那一线生机，改变既定的轨迹。 他习惯了在无数可能性中挣扎，算计，力求为自身寻得最优解，也因此常常心神耗竭，困顿不堪。 他从未想过，道路足够正确时，天地自然为你让路。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从未如此刻般轻盈通透，周遭空气中那些原本难以捕捉的规则轨迹，此刻也变得清晰可见。 白琳看着莫观山眼中骤然爆发的神采和周身那趋于圆融的气息，便知他已经进入顿悟状态了。 有这种天分，想来再过不久也该突破了。 白琳没有打扰莫观山，只是为他布下了一道护身结界后，便转身没入了问心径的云雾之中。 在白琳离开后，莫观山因为和白琳说了话而顿悟的场景，恰好被一位循着卦象指引赶过来的弟子看了个真切。 那弟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曾经被称为天才但是却卡在筑基期迟迟无法突破的莫观山莫师兄，在和白琳说了一句话后就突破了。 她赶紧又掏出几枚古钱确认了一下卦。 贵人西来。 既然卦都这样说了，那就不必须博一把了。 第169章 少宗主人真好 白琳虽说还是在往观星台的方向走，但她也将刚才莫观山的话听了进去。 如果连莫观山都知道峰主会通过卜算的方式去找一条不需要给出信物的路，就说明她的名声在天机峰绝对算不上好。 白琳从来没有小看卦修的本事，如果她真的顺势而成，那铁定成不了。 顺势而成这个词骗骗单纯的莫观山就行了，还能把自己也骗了不成。 烬渊可从来没教过她什么顺势而成，只教过她逆天夺运。 今日这个观星台肯定不能去，得想办法再多打探一些天机峰的消息，直到弄清楚这些卦修都是什么性子，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共通之处，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白琳知道自从刚才她和莫观山分开后，身后就有一个东西一直跟着自己，于是刻意放缓了脚步。 如今感觉到这人终于追了上来，她才停下，转身望去。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名看起来年纪颇小的女弟子。 天机峰的道袍穿在她的身上明显有些过于宽大，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连人带衣服一块吹跑。 她有着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圆，眼尾微微下垂，此刻正因被白琳发现而写满了慌乱与无措。 这心虚的模样像极了幽苒每次闯了祸以后小心翼翼来认错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和幽苒很像，白琳看着那女弟子，声音比起刚才和莫观山说话的时候还要放缓了一些：“你跟着我，是有何事？” 那女弟子见白琳没有斥责她，反而主动询问，受宠若惊地抬起头。 白琳点头。 面前的弟子突然拍起马屁，但显然还不太熟练，拍了一半就忘词了。 白琳也没在意，她很清楚来人口中的夸赞之语并不是源于真心。 比起假话的内容，她更想知道面前之人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小弟子便感觉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白琳若似有若无的威压悄然笼罩了她。 偏偏此时白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并不凶狠，只是像是将她完全看穿了。 “你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听见白琳直白的话，小弟子面色一僵，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大机缘携带者的感知竟恐怖如斯！ 看着小弟子骤然慌乱的眼神，白琳忍不住想自己现在有这么吓人吗，明明幽苒和刚才的莫观山都不怕她。 反正白琳已经不打算再去观象台，便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一个面前之人的解释。 小弟子在白琳沉默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感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已经无所遁形，压力越来越大。 说完这番话，小弟子的头垂得更低，不敢看白琳的表情。 她说的这个理由，只要是卦修，都会信。 但如果不是卦修，往往会觉得她这是儿戏。 修炼这么多年，类似的话她已经从别的修士那里听了无数次，就算下一刻从白琳口中说出胡言乱语四个字，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白琳听完她的话却意外地没有说什么。 随着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白琳随手在垂落的银发上一拂，一根发丝便悄然断开落在掌心。 “拿去。”白琳将发丝递过去，态度和刚才一样，没因为小弟子的话而有什么变化，“好好修行，外物之助，终是有限。” 小弟子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白琳的传闻，原本以为自己此行必然凶险，轻则遭到斥责，重则伤筋动骨。 没想到峰回路转，白琳竟然，竟然是如此好的好人！ 她直接给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弟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根银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独特气息，激动得语无伦次：“多、多谢师姐！弟子一定谨记师姐教诲！定当勤加修炼！” 白琳发现刚刚还叫自己少宗主的人，现在突然叫上师姐了。 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怕她了。 于是白琳问她还有没有别的需要的。 小弟子受宠若惊地摇头。 天呐，怎么会有人这么厉害，这么善良，还这么体贴！ 到底是谁！是谁在到处乱传白师姐的坏话！从现在开始她和一切说白师姐坏话的人势不两立！ 小弟子仔细地将发丝收好，对着白琳深深一拜，这才晕乎乎地告辞了。 一边走一边心里美得直冒泡。 白琳师姐真好，喜欢师姐。 她没走多远，就撞见了几个同样掐着算盘，探头探脑的师兄。 看见小弟子过来，赶紧问她：“诶！看见少宗主了吗？” “看见了！”小弟子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少宗主人可好了！跟传闻里一点都不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特别亲切！” 她忍不住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小心翼翼护着的玉盒：“看！我说我想蹭蹭她身上的机缘，少宗主便给了我一根头发！” “什么？！” 来的几位师兄都是熟悉小弟子的人，他们知道小弟子平日里就是胆小的性格，虽然会为了卦象努力一把，但是努力不会超过三次。 超过三次她就说什么也不会继续了。 而如今她手上拿着白琳的头发，还这么高兴，也就是说，白琳直接答应了她。 “少宗主这么好说话？” 几位师兄顿时炸开了锅，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卦象显示机缘就在少宗主身上，无论如何，今日先想办法接近再说。 “快！指个方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时间，也顾不上细问具体过程，这几人以及闻讯赶来的更多弟子，都呼啦啦地朝着白琳离开的方向涌去。 于是，白琳就发现跟踪自己的弟子越来越多了。 最初还只是零星几个，但就在刚刚忽然就变得络绎不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