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我捡到了白切黑帝王》


 第1章 穿越

    一弯弦月悬于空中，月色朦胧。


    青州城外，明山后山，树影婆娑，几只乌鸦立在树枝上，时值早春，刚下过雨，夜间的山里凉风阵阵。


    林清清一身湿哒哒的白衣，艰难地撑起身体，在一堆尸体中直直地坐起来，长发披散着遮挡了视线。


    她静静盯着双手，脑子懵懵的。


    依稀记得晚上出外诊，出了车祸，那个撞击力道应该活不下来才对啊。


    “鬼……鬼啊！”两道惨叫将她的思绪牵出。


    她下意识回头看，眼前视线有些模糊。


    只听那惨叫声更加凄厉。


    她眯着眼，只见两个身影丢下一具尸体，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了，明显被吓得不轻。


    无暇他顾，林清清揉了揉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方才看见手上满是鲜血。


    这是……穿越了？


    她睁大了眼环顾四周，刚刚还懵着的脑子一瞬间清醒，地上躺满了尸体，多是正值壮年的男女，有的腐烂生蛆，有的甚至可见枯骨。


    鼻腔里满是雨后泥土混着尸体腐烂的味道，饶是见过无数尸体的她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感觉到心脏处一阵针扎的痛。


    “叮！检测到合适宿主，正在绑定……”


    “叮！绑定成功！系统赠送新人礼包三积分，检测到宿主心脏衰竭，积分将用于修复宿主身体。”


    “叮！修复成功，即将导入身体记忆！”


    话音刚落，林清清头一阵剧痛，眼前浮现一幕幕画面。


    原身是青州知州府的嫡女林清清，母亲在她两岁时便去世，父亲不久后续弦。


    这具身体天生心脏病，常年卧床，原身十几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府门，前段时间被二妹和三妹联合起来一碗药迷晕送到了这矿山，心脏衰竭而死，被丢到了尸坑。


    而她这个医药世家出身，中西医皆通的天才医生则因为车祸穿越了过来。


    “叮！宿主你好，六十六号系统为你服务。”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林清清的思绪。


    “本系统为救世系统，穿梭于不同的乱世小世界，系统功能根据宿主长处确定，具体功能请宿主自行探索。友情提醒，宿主身体条件较差，剩余生命三天，宿主可通过医治病人赚取积分，积分可用于续命及购买商城内的商品。”


    听着系统的话，林清清摸了摸脉，片刻后拧眉，掀开袖子看了看，见两只手臂上满是鞭痕。


    “真不是东西！对将死的小姑娘这么狠！”


    她忍着恶心踩着满地尸体离开尸坑，感觉全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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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污，腥臭难闻至极。


    “叮！检测到一波人正在靠近，请宿主注意。”


    林清清小心掩盖痕迹，快步向一旁的灌木丛走去，借着茂密的灌木隐藏身形。


    片刻后走来三个男人。


    “两个胆小鬼！不过是丢个尸体，还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废物！”


    说话的那人一身深灰麻布衣，走在前头，满脸不耐。


    身后两人畏头畏脑跟着，指着林清清先前躺着的地儿说道：“管事的，您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刚刚就是在那瞧见的，我们兄弟俩瞧得真真的，真是有鬼啊！”


    管事的捂着鼻子走过去站定，两手拖过身后两人，一把甩过去，怒道：“老子看你们俩就是想偷懒！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这儿除了尸体还有什么？”


    那两人被唬得也不敢细看，只粗粗瞄了眼，什么也没发现。


    管事的说罢就抽过腰间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打上去，“浪费老子时间！还不赶紧回去干活！”


    两人痛呼一声，捂着鞭伤跟上管事的，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管事的边走边骂：“老子警告你们，这几日上头正催着要铁，偏那晋阳王世子又是在青州地界失踪的，这会查的正严，都给老子警醒着些！再想偷懒下一个躺这的就是你们！”

 第2章 草药地图

    待三人走后，林清清悄然绕出，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样子这是个铁矿山，古代盐铁极为重要，按理该是公家的，可这管事的并非公家打扮，这地方倒像是个私矿？只是可惜原身受制于身体，十四年的记忆只有青州州牧府内的景象，自己如今一头雾水，连什么朝代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制度法规了。


    想到这，林清清无奈叹息，往相反方向走去，并问道：“六十六，这是什么朝代？”


    “抱歉，世界背景需宿主自行探索。”


    林清清叹口气，看着满身血污，只想找个地方洗洗，再处理一下外伤。


    “宿主，这是方圆三公里内所有草药的生长分布图，如有需要，本系统还提供药方查询，只需要宿主付出一点点的积分哟~”


    话落，一幅无地形的虚拟简笔地图出现在面前，林清清眼前一亮，虽没有地形标注，至少草药分布描述清晰，甚至标注了距离，路径草率就草率点吧，好歹知道个寻药方向了。


    “你这贪心的系统，药方就不必了，我可没有多余的积分给你薅。”


    她尝试着将虚拟地图放大，指着南边的一块地方道：“就它了，马齿苋，消炎杀菌，天然抗生素。”


    条件有限，只能先凑合应个急了。


    跟着地图找药，沿途还发现了一棵爬满藤蔓的树，上面长着长圆形豆荚似的果实。


    凑近细看了看，林清清喜出望外，采了一些，取出其中的种子，用叶子包好放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拿着采到的马齿苋来到一处林间，确认四周无人，寻了棵粗壮的树靠着，将马齿苋捣出汁，敷在伤处。


    敷完药，便听到系统提示：“叮！成功治疗外伤，奖励一积分。”


    林清清默默吐槽系统抠搜，同时续了一天生命。


    看了眼渐渐上升的太阳，她抿了抿唇，果断提步，沿着地图上的小路往矿山反向走去，沿途还用石头刻了些隐秘的记号。


    沿着林间小路走走停停，待天色渐渐亮起来，方才看到林子的尽头。


    林清清心下一松，脚步轻快了些。


    然还未出林子，便听到后侧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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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兵器击打声，夹杂着惨叫和追逐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她脚步一顿，心跳加速，随后快步跑起来。


    不会是矿山那些人吧？听声音还有一段距离，先出去再说。


    只是还没跑几步，就开始喘起来，心脏一阵针扎似的痛。


    “叮！警报警报！宿主身体承受不了剧烈运动，请宿主珍惜生命！”


    她无奈扶着颗树停下，听着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时不时还能瞧见树木倒下。


    缓了缓后继续往前，只是刚出林子就傻眼了，外面空旷无任何遮蔽物，昨夜下过雨，


    地上一片泥泞，远眺过去隐约可见一座断桥悬在崖边。


    一晚上滴水未进，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她心跳如鼓，浑身发抖，破口骂道：“路都断了还提示前方有路！你这是过期八百年的地图吧坑货！”


    边骂边回头，看了眼两边高耸的乔木，绝望地闭了闭眼，乔木高大，且树干独立，根本没有低矮的树杈能够攀爬。


    “快追！别让他跑了！”

 第3章 偶遇追杀

    林清清闻声望去，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从林间窜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满身杀气的黑衣人。


    看情形，自己若是不救人，也必是要被灭口的了。


    眼看着跑在前面的玄色身影飞速接近，她咬了咬牙，蹲身随手捡了几颗小石子藏在手里。


    “喂！接着！”


    说着丢出手里的石子，那玄色身影掠过，“刷刷”两下便接到林清清丢来的石子，而后脚步横点在树干，借力回身一甩，瞬间三人落地，林清清远远便瞧见石头穿过三人眉心，一击致命。


    她紧了紧眉头，这力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打出来的，这就是内功吗？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看到了。


    正惊叹着，只见那玄色身影背对着她缓缓落下，猛吐了口血，眼看就要倒下，林清清下意识往前两步扶上那人。


    待近身，方才发现那身玄色暗纹长袍上已经血迹斑斑，抬眸看去，那人脸上也满是血污，只依稀可见其五官不俗。


    作为一名医者，林清清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头骨长得是真漂亮！


    “喂！你还有没有力气了？”


    司离轻咳一声，瞧了眼扶着自己的手，黑乎乎的，血污混着泥垢，还有股腥臭味。


    他不动声色地拂开，轻轻点头。


    林清清瞧了眼那人袖子上的脏手印，秒懂，有些讪讪，撇嘴道：“什么贵公子啊这时候了还穷讲究！”


    她从袖中拿出一把红果子，塞给那人，“一会打起来找机会让他们吃进去。”


    司离看了看手里的红果，还未及询问，对面的黑衣人已经举剑落下，二话不说便向两人砍来。


    他仗着身高提起林清清后脖领子，躲过攻击，随后直冲上前。


    刀光剑影间，四个黑衣人的面罩被揭下，趁着几人惊讶张嘴的刹那，几道红光飞速闪过，落入那四人喉间，四人下意识咽下，片刻后便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随后倒地不起。


    见状，林清清勾了勾唇，相思子，种子半红半黑，有剧毒，一颗就能使人呼吸困难，体内溶血引发出血，没想到随手采的果子还真派上用场了。


    眼见着同伴不知原因倒下，剩下几个黑衣人身形顿住。


    司离也惊讶了一瞬，见**停顿，运起内力便想动手，却冷不丁吐出一口血，只觉得体内一股冷气上涌，内力被冷气尽数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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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怎么这时候发作！”


    剩余几个**反应过来，提刀砍向司离。


    感受到内力正在溃散，司离拧眉后退，瞬间揽上林清清的腰，直直地往悬崖掠去。


    同时低哑着声音解释：“果子用完了，我的内力在溃散，没把握解决剩下的人。死士出手，不死不休，若是跳崖，我们或可有一线生机。”


    见势不对，林清清下意识捏住司离的手腕，把了把脉。


    “你**了？”


    刚说完，就见他眼神冷冷扫下来，眸中隐有杀意。


    她眨了眨眼，求生欲极强，眸中满是真诚：“别杀我！我能治！”


    司离淡淡瞥了她一眼，纠结一瞬，杀意退去。


    身后追兵赶到，两人已至悬崖边。


    “抱紧！”


    声音从头顶传来，腰间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身体悬空，脚下没有任何支撑，林清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抱紧了身边的人。


    司离全身内力运转，护住二人，迷迷糊糊间听到下面的水声，心下安定三分，抱紧怀里的人，借着山崖的落石纵身一跃，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第4章 治伤

    日头刚过头顶，林中小河边，静静躺着一男一女，河水潺潺，时不时跑过两只兔子。


    林清清睁开眼，全身酸痛，衣服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底下垫背的人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血污被河水冲了个干净，一张如玉的脸展现在眼前。


    感觉到这人全身滚烫，她忙起身检查起他的伤势。


    双腿骨折，手臂脱臼，内伤严重，外伤发炎导致高烧，且原先**的脉象现在居然消失了，这毒下得十分隐蔽。


    她趴在一侧轻拍着他的脸，尝试唤醒他，见人只是眉头紧了紧，没什么反应，只能无奈起身，准备去一旁的河里接些水给他处理伤口。


    只是看到水中的倒影，她整个人僵住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脸颊。


    这张脸五官明艳大方，和前世十六七岁的自己十分相像，只是这身体从小病弱，瞧着面黄肌瘦的。


    她暗道：“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接了水，又在河边看见了一片蒲公英，林清清忙跑去采了许多捣成渣。


    蒲公英外敷可抗菌消炎，促进伤口愈合。


    “这可是好东西，算你走运。”


    给司离润了唇，随后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亵衣。


    男人精壮结实的身材展现在眼前，只是满身细碎伤痕触目惊心，胸口两道较深的刀伤看着更是骇人。


    她皱着眉，用扒下的外袍给他关键部位遮了个羞，而后又撕下一块块布条，小心避开骨折的部位，认真地开始清理伤口，并用方才的蒲公英一一敷上。


    随着一道道伤口清理包扎完成，系统播报接连不断，积分涨得飞快，林清清也是越干越起劲。


    待清理完所有伤口，林清清擦了擦汗，只听系统提示道：“叮！本次共奖励三十六积分，宿主剩余生命三天。”


    这人好值钱，一道伤口两个积分，赚大发了。


    正沉浸在得到积分的喜悦中，只听边上传来一声闷哼，全身赤裸的男人正挣扎着想起身。


    林清清忙蹲下按住人，却被捏住了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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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司离醒来便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过了，只是双腿剧痛，全身赤裸，唯一的遮羞布也在刚刚挣扎时掉落，面前的女子正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他本就烧得泛红的脸登时通红，下意识就动手了。


    林清清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十分无力，又见他满脸羞哧，反而坏心一起，勾唇轻哼一声，缓缓贴近他的脸，摸上他的手臂，“你现在四肢都无法动弹，内力尽散，任我施为，还想杀我？”


    司离浑身无力，转头怒目而视，“不知羞耻！”


    林清清笑着越贴越近，与他对视，“不知道是公子的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趁其不备，双手握住他的手，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手骨便接好了。


    司离闷哼一声，惊讶地看向她，“你……”


    “你什么你！好心救你还想恩将仇报？”


    林清清瞥了他一眼，拍了拍手起身，将外袍往他头上一扔，随后转到另一侧，干脆利落地将他另一只手骨也归了位。

 第5章 清水村瘟疫

    系统的声音响起：“叮，奖励十积分，剩余积分四十六。”


    林清清心里乐开了花。


    感觉到这人的杀意尽散，她费力地扶着人坐起身，顺势把了把脉，“暂时是死不了，你发烧了，双腿骨折，这里没有工具，我治不了，我们得先出去。”


    司离沉默着穿好外袍，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在下司二，方才冒犯了，不知姑娘芳名？”


    林清清挑了挑眉，司二？一听就是个假名字。


    “林清清，双木林，清水的清。”


    正在此时，灌木丛里传来一点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司离随手拿起几颗石子，林清清拿了根树枝上前敲了敲地。


    只见一个健壮的少年拨开灌木丛出来，背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提着只野兔。


    林清清后退到司离身旁站定，抬眸瞧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心里有了底，想必是附近村庄的村民。


    少年看着虽狼狈却气质不凡的两人，也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拱手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林清清看了眼沉默坐着的司离，主动搭话道：“小哥哥，我们兄妹不小心落水飘到此处，不知这附近可有驿站？”


    那少年被喊“小哥哥”，刷的红了脸，摸了摸后脑勺道：“这里偏僻，离镇上远着，没有你说的驿站，你们要是不嫌弃，不如去我家先住两日，等过几日赶集，再带你们一起去？”


    林清清欣然答应。


    司离腿不能动，便由那少年背着回了村庄。


    林清清一路同他攀谈，得知此地为清水村，地处青州边界。


    这少年叫李虎，幼年丧父，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靠母亲采药维持生计，前些天母亲得了风寒卧床不起，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他便想着出来打猎给娘亲补补。


    待进了村，林清清发现许多人家都闭着门，好奇问了一句。


    李虎答道：“这两日有许多村民都在咳嗽发热，症状和娘亲很像，大家担心会传染，就都闭门不出了，不过你们别怕，村长请了县里的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普通风寒，过两日就好了，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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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林清清听着他的描述，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等进了门，安置好司离，她第一时间便去给李虎的老母亲把了把脉。


    李虎见状问道：“姑娘会医术？”


    林清清不语，眉头却越来越紧。


    待确认病症，她立刻起身，严肃喊道：“阿虎哥，你娘这是疫症！你现在立刻去把村里的话事人喊来，晚了恐怕要出大事！”


    李虎被唬得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着“疫症，怎么会呢？”


    林清清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还没等李虎反应过来，便听到村口一阵喧嚣，隐隐有喊村长的声音。


    林清清忙跑出去看。


    只见一队士兵将村口团团围住，领头的士兵骑着马喊道：“县令大人有令！清水村为疫村，三日内可进不可出！凡硬闯者，格杀勿论！若三日后疫症没有好转，按律火烧！来人啊，给我封村！”


    村长头发花白，听到动静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村民，听到士兵的命令，村民们激动起来。

 第6章 口罩

    村长拄着拐杖往前两步，被士兵用**顶了回来，只能喊道：“青天大老爷！县里的王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普通风寒，过两日就会好了！县令大人莫不是弄错了！这村里也没有大夫，这不是让我们等死吗！”


    林清清拧眉，拉着李虎直接回屋。


    她知道再扯也没用，古代遇上瘟疫，大多一烧了之，如今有三日时间，不如先回去确认村里的情况，看看如何医治。


    进屋将情况说明，林清清和司离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人精，心知那王大夫恐怕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瘟疫，怕被困在村里，才会说普通风寒。


    李虎年纪虽不大，到底也是从小苦过来的，此时已经镇定下来。


    见两人遇事毫不慌张，他忙跪下磕了个头：“林姑娘，都是我不好！如今封了村，害你们也出不去了，您是有大能耐的，瞧了眼就知道是疫症，我们村没大夫，现在全村可就指着您了，求您一定要救救大家啊！”


    林清清将人扶起来，命令道：“李虎，你去村口喊村长，让其他人各回各家闭门谢客，等着后续安排。我看你有点功夫，若有不听话的要强跟来，你直接动手，记住了，只许村长过来！”


    这地方偏僻，她只怕会有人为了生存失去理智，到时人一多，交叉感染就完了。


    李虎猛点头，拿了个铁锹拔腿就往外跑去。


    林清清对着里屋喊道：“李婶子！借你家的衣服针线一用！”


    说完，自顾自进了旁间，找了件冬天的棉衣，拿着剪刀就开剪。


    边剪边认真对司离说道：“司二，我知道你身份不凡，三日，这瘟疫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届时官府若来烧村，还请你出手，就当还我的救命之恩了。”


    司离见她态度认真，有条不紊，反问道：“你不怕？”


    林清清瞟了他一眼，“人都怕死，不过你放心，再严重的传染病我都见过，只要他们配合，这病还是不难治的。”


    司离挑了挑眉，对她的医术越发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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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敲了敲床榻，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县令应该认识，如今我内力尽失，行动不便，届时还得靠你。”


    林清清狐疑地坐过去接过玉佩，这人从哪里掏出来的，先前分明都扒光了，也没看见这玉啊。


    玉佩摸着温润，是上乘的暖玉。


    林清清翻了翻，见上面刻了个司字，勾了勾唇，想来这姓是真的。


    “多谢了。”


    道谢后，林清清探了探司离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不禁感慨这人的恢复能力强。


    长舒口气，说：“你的腿先忍忍，等我做个东西，晚些时候再给你接骨，你乖乖躺着，别给我增加通关难度啊。”


    说完便继续剪她的布。


    司离见她看了玉佩毫无反应，挑了挑眉。


    不过一时也不排斥她的靠近，就看着她剪碎的棉布，问道：“这是做什么？”


    林清清拿过针线开始一层叠一层地缝起来，不过片刻，两个简单的口罩就做好了。

 第7章 怀疑

    “口罩，防飞沫的，虽然不如n95靠谱，条件简陋，只能凑合用了。”说着，把口罩给司离带上，“呐，这第一个给你，你还有内伤，刚退烧，可不能再感染了。”


    随即又将刚刚剪好的布料和针线一并塞到他手里，狡黠笑道：“刚刚看了一遍，相信你已经学会制作步骤了，做口罩的活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他拒绝，便跑去屋外带上了门，准备先将他隔离起来。


    司离挑了挑眉，冷着脸摘下口罩翻了翻，片刻后低声道：“倒是奇特，若是用于军中……”


    趁着李虎还没回来，林清清去门口将晒着的草药翻了个遍，不仅看见了常用的几味药，还瞧见了石膏，当下大喜，又见门外杏子长得正好，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去取了艾草开始全屋熏艾。


    又去外面抓了麻黄、甘草和石膏，再采了几颗杏子，取了杏仁，当下便按李婶子的病症调整剂量，配了个麻杏石甘汤。


    等煎完药，已经是下午，她擦了擦汗，戴上口罩端着药进了李婶子屋里。


    此刻人清醒着，见她进来，李婶子强撑着想起身。


    林清清忙过去扶她，说道：“婶子放心，这点小病我还是能治的。我见你屋外晒了许多草药，便擅自取用了，还请婶子见谅。”


    说着，端了药递给李婶子，示意她喝下。


    李婶子摇头笑道：“那药本就是预备着不时之需的，林姑娘放心用着，能救村里人，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接过药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信任，林清清心里暖洋洋的。


    又听到系统播报：“奖励一积分，剩余四十七积分，积分满五十，将开启系统商城。”


    她面上的笑意深了些，将空碗放到一旁，嘱咐道：“婶子睡一觉，起来便可大好了。”


    李婶子惊讶地看向她，随后笑着躺下道：“一剂药便可大好？姑娘想是安慰我呢！”


    林清清笑而不语，替她盖好被子便出去，一边熬着改良后温和了药性的感冒药，一边调制接骨所用的药膏，预备给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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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治腿用。


    只是药材煎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她拧了拧眉出门，见李虎带着村长和三个村民回来，只是瞧着来者不善。


    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大跨步走近，边走边训：“虎子！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你说的那姑娘不过十几岁，如何能治瘟疫，她怕不是想骗咱们银子！你可别带着全村人掉坑里！”


    李虎在一旁焦急地解释半天，到底年纪小，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林清清轻叹口气，找麻烦的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戴上口罩径直出了前屋，将大门紧闭，站到门口拦人。


    几人正好到了门口，李虎瞧见她，立刻跑上前，低声愧疚道：“对不住林姑娘！这几位是村里有些声望的叔叔伯伯，我实在拦不住他们！”


    林清清微微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李虎站到她身前护着，“赵海叔！林姑娘真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如今咱们被困在村里，她是唯一会医术的，是咱们村的救星啊！”

 第8章 药到病除

    那络腮胡大叔见状，更是恼怒，指着前院所剩无几的药材骂道：“我看你是中了**了！自己瞧瞧你这屋里的药材，被她糟蹋的都不剩啥了！咱们吃药可咋办哟！”


    说着就上前拉扯，将李虎拽了个踉跄。


    林清清眼疾手快，用力向他手肘关节内侧劈了一手刀。


    赵海手霎时一麻，松开了李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林清清淡淡道：“这手若是不想要了，大可以再来！”


    赵海手还麻着，虽有些不信邪，一时也不敢放肆，连带着其他两人也跟着安分下来，但瞧着还是有些不服气。


    村长敲了敲拐杖，慢慢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年龄虽小，却气度不凡，加上刚刚那一手，已信了五分。


    正要讲话，就听里面传来李婶子的声音，“林姑娘！外头是谁啊！”


    林清清眼眸一亮，看时间应该是睡醒了，倒是刚刚好。


    李虎听到声音，兴奋道：“林姑娘！我娘能下床了？”


    林清清笑着点了点头。


    李婶子缓缓走出来，隔着篱笆便说道：“林姑娘！你真是神了！说一剂药好就一剂药好！”


    三个大汉面面相觑，赵海看向李婶子，问道：“李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会医术啊？”


    “我如今好端端站在这，还能诓你不成！”


    村长见状，敲了敲赵海的脚，“还不道歉！”


    赵海冷汗下来，却是个实诚人，抹了抹额头，大步往林清清面前一站，弯腰行了个抱拳礼，“林姑娘勿怪！汉子我是个粗人，以貌取人了，还请林姑娘大人有大量，切莫同我计较，虎子说得对，你医术这么好，是小神医！是我清水村的救星才是！”


    说着就要跪下，另外两人也跟着跪下，“求小神医救命！”


    林清清忙扶起人，看向村长，村长此刻已全然信了，当下便道：


    “虎子都同我说了，这乡野之地没有大夫，如今有姑娘帮忙医治，我老头子必定全力配合，姑娘尽管吩咐。”


    见村长表态，林清清心里松了口气，她还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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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小，村长不愿意听命，现在有了保证，也方便行事。


    摆了摆手，她对村长说道：“好说，只要你们配合，这病我确实能治。


    现在时间紧，我就三个要求。


    第一，请你带着他们将村子里的艾草**起来，戴上口罩挨家挨户分发艾草，让他们全屋熏艾，艾草不够的就将烈酒喷洒在屋内，多开窗通风，记住说话时离得越远越好。


    第二，通知每户人家，不管是搭棚子还是如何，将已经病了的人隔离开，吃喝拉撒皆不可在一起。”


    村长有些疑惑：“口罩……是何物？”


    “等着，我去拿。”


    说着，走去旁屋，见司离正面无表情做着口罩，林清清偷笑一声，暗道这人还挺可爱，瞧着虽是金尊玉贵的样子，让他干活也真的干。


    随后不顾他冷冷的眼神，拿过口罩出去。


    “这里一共二十个口罩，先用来应急。”她一边教村长戴，一边说道，“若是有全家都健康无症状的，便喊几个照着这样子一起做。”

 第9章 检查双腿

    林清清又指了指正熬着的药，继续道：“还有第三，那锅里熬着的药，凡是和李婶子症状相同的，都可以喝，一并通知到各家，一会派两个人去村口分发，一家一家去领，切记不可有过近的接触。


    若是遇到病状十分严重的，记下来，晚些时候我再上门看诊。”


    刚进村时大概看过，这村庄不大，一共不过三十几户人家，看李婶子的病情，与现代甲流类似，只是古人营养大多跟不上，免疫不够，就是普通风寒都能要命。


    如今只能先控制住传播，按病情轻重慢慢看过去，再对症下药。


    李虎他们领了任务，道谢后便去干活了。


    林清清将李婶子扶进屋，叮嘱她多休息，没恢复力气前不可出门。


    然后接着方才没干完的活，将接骨的药材熬上。


    司离自小练武，五感过于常人，已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有些惊于林清清的医术和她所说的隔离措施，面上虽冷冷的，心里早就盘算起来。


    林清清将准备好的药物和竹片拿进来，伸手就想将他盖腿的毯子掀了。


    司离下意识捏住她的手腕，林清清紧抿唇，反握住他的手，往他头顶一举，一把将人按靠在床头，盯着他的眼睛道：


    “免责声明，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如今一没银针二没x光，我只能靠手摸确定骨折情况了，你若是实在不配合，也无所谓，反正受罪的不是我。”


    姿势暧昧，两人离得实在有些近。


    司离感受到林清清的气息，手上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好在力气已经恢复三分，他巧劲挣开，轻咳一声，微微颔首表示配合。


    又问道：“爱克斯光是何物？”


    林清清愣了下，摆手道：“别管，说了你也不懂。”


    随后不自觉捻了捻指尖，先前还没发现，这司二皮肤竟比女人还滑腻，瞧着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司离眸光闪了闪，也不着急问，配合地掀开毯子。


    两条大长腿出现在眼前，林清清“啧”了一声，暗叹这人腿比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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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到他左腿小腿处及右腿脚腕处的青紫肿胀，想来是在水里时磕到了河底乱石。


    深吸口气，蹲身上手。


    左腿开始，从脚踝处一路往上，碰到小腿骨时，听到司离闷哼一声，接着避开肿胀，继续往上，确认膝盖没问题。


    只是摸到大腿时，又听到闷哼声，感觉手下的肌肉紧绷起来，下一刻就被一把按住了手。


    林清清有些疑惑，摸着骨头挺正常啊，左边大腿应该没事才对。


    抬头对上司离隐忍的眼神，见他正咬着牙盯着自己，眼神侵略性十足，活像是狼见着猎物似的。


    她怔了怔，忙抽出手，起身后退两步，“你……你这人怎么跟没碰过女人一样！”


    司离面部肌肉紧绷，眼里冒火，拉过毯子遮住下身，“你这女人！对谁都这么看病？”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要是有仪器，我直接做微创了，哪用得着用手摸啊！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真是禽兽！”

 第10章 徒手正骨

    司离只迷迷糊糊听到“禽兽”二字，盯着她道：“你自己挑的火还骂我？”


    深吸口气，待平复下来，薄唇轻启：“过来，继续。”


    林清清瞥了眼他下身，咬了咬牙，看在玉佩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等出去了，非要好好宰他一笔！


    接着刚才的检查继续，确定他右腿脚踝错位，小腿腿骨骨折，林清清皱了皱眉，若是关节错位，她倒是能徒手正骨，可这腿骨骨折，没有x光，只能凭经验动手，她也没办法保证复位成功。


    司离见她皱着眉，迟迟不动手，问：“治不了？”


    林清清认真答道：“能治，但我没把握，一个不慎，你可能真会残了。”


    司离：“若是不治，是否也会致残？”


    林清清点点头，“不能拖太久，骨头会长歪，到时神仙难救。”


    司离紧了紧拳头，须臾，松开手释怀笑道：“没事，你来，我相信你，小――神――医。”


    “你怎么也喊小神医！别调侃我！”


    林清清微微红了脸，背过身将准备好的竹板放到床边，“右脚脚踝关节错位，我先给你复位，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说着，手上已经动起来，错位和脱臼不同，正骨手法会复杂许多。


    她先顺着畸形方向牵拉，逐渐施力，随后稳稳一转，再缓缓一送，手法轻柔，司离只觉得痛了两下，就见她收了手。


    正想试着动两下，就被拍了拍腿。


    “别动！”林清清白了他一眼，开始涂那黑乎乎的药膏，“还要涂药呢，没好全之前不许乱动！”


    司离止住动作，静静看她。


    见他听从医嘱，林清清也不多话，绕到另一侧，按了几下他肿胀的部位。


    司离一时不备，痛得倒吸口凉气，颇有些怀疑她是在伺机报复。


    林清清摸清了小腿骨断裂位置，发现伤得还不算特别严重，默默松了口气，“算你运气好，不是粉碎性骨折。”


    司离食指习惯性摩挲着大拇指，粉碎性骨折？顾名思义，倒也不难理解。她口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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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许多新鲜词。


    林清清瞧了他一眼，见他这时候还走神，也不怕自己给他治残了。


    “没有麻药，若是实在痛就喊出来吧。”说完，快准狠地按住他的右腿，确定好角度发力。


    见人痛得攥紧了拳头，脸上冷汗直冒，硬是一声不吭，林清清咬着下唇，手上动作加快了些。


    片刻后，感觉手下的断裂衔接上了，又听到系统提醒：“叮，正骨成功，因徒手正骨难度较高，奖励宿主十积分，剩余积分五十七，系统商城已开启！”


    林清清悬着的心落下，却不敢放松，涂完药，用备好的夹板固定住他的伤腿，叮嘱道：“这条腿半个月内不能下地，半月后找个大夫给你拆夹板换药，好好养三个月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司离心一跳，见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去，下意识一拉，扯住了她的衣角。


    见人疑惑转头，他一激灵，立刻松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哪里不舒服吗？”林清清回身捏住他的手腕把脉。

 第11章 系统商城

    司离沉默地抽回手，稳了稳心神，说道：“这疫症半月就可结束？”


    “自然，有我在，用不着半月，慢则七日，快则三日，我们就能出去。”林清清昂了昂头，十分自信。


    司离抿唇不语，靠着床，气息有些冷，垂眸思索如何才能将她纳入麾下。


    林清清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看他身份不凡，在外面应该也是锦衣玉食的，难道还想继续在这受苦吗？


    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她转身出了门，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系统商城里有些什么。


    厨房里李婶子正在做晚饭，林清清坐在外间，手撑着脑袋，正逛着系统商城，商城内分了三类，药方、药物和工具，只是药方和药物这两类都是灰色，她点开工具，眸光霎时亮了起来。


    工具栏里赫然是一套牛毛金针和一套纯银手术刀。


    林清清兴奋地恨不得拍案而起，前世她最擅长的就是西医的外科手术和中医的针灸之术！


    只是一看价格，她又有些蔫了，一套金针要一百个积分，手术刀更是金贵，要五百积分。


    以现在的积分，别说兑换金针和手术刀，就是全拿来续命都不过能活两月罢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解决瘟疫来赚取积分。


    不再纠结，林清清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刚入夜，李婶子端着饭菜上桌，轻轻推了推林清清，“林姑娘，醒醒，村子里三十来户人家，挨个领药也得有一会，虎子他们估计还得有一会才回来，咱们还是先用饭吧。”


    林清清揉了揉眼睛，闻着饭香，感觉饥肠辘辘。


    给司离送了饭，这才又坐下开吃。


    吃到一半，听到系统不断传来“积分加一”的提示音，最终积分停在六十三，她有些纳闷，转念想到分发出去的汤药，猜测是药起作用了。


    不久，就隐约瞧见外面亮着火把，越来越近。


    她起身跑去屋外，李婶子忙跟上。


    赵海先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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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识趣地站在门口没进门，就怕过了病气。


    见到林清清，赵海隔着老远喊道：“小神医！你的药方太神了，好几个年轻症状轻的小伙子只一碗药就见好了，现在都在村后头帮忙搭棚子呢！”


    见果然如此，林清清有些兴奋，她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药材药性这么好。


    另一边的李虎此时也跑了来，远远地就招着手，有些着急地喊道：“林姑娘！我挨个瞧过了，病情严重的就三个，是我那光棍二叔和他两个老邻居，二叔没人照顾，我方才进去瞧，人烧得滚烫，叫都叫不醒了！”


    林清清进屋戴了口罩出门，“赶紧带路！”说着快步走过去。


    李虎忙跟上。


    李二叔家在村另一头靠近后山的地方，离得不远不近，路上走得急，还没到地方，林清清已经气喘吁吁，感觉心脏也在抽痛。


    她扶着路旁的树大喘气，系统适时提醒道：“宿主，生命值小于两天会影响身体状况，请及时续命。”

 第12章 放血退烧

    林清清：“你不早说！六十六！给我续十三天。”


    “叮，宿主剩余生命十五天，剩余积分五十。”


    李虎担忧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不然我们歇歇再走。”


    林清清续了命，身体的不适也慢慢消失，她缓了缓，摆摆手道：“我没事，赶紧走！救命要紧！”


    一进屋，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地上满是空酒瓶，瞧着好几天没收拾了。


    林清清被熏得有些晕，吩咐李虎开门开窗。


    走进屋见人躺着不省人事，身上已经烧得泛红，她上前把脉，拧眉问道：“他平日也这样喝？”


    李虎点点头，“二叔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每日都是醉醺醺的，所以才至今未娶。”


    “郁结于心，还每日酗酒，难怪肝脏不好。”林清清把过脉，说道：“看这样子烧了得有两天了，这屋里都是酒，倒是正好用上，先物理降温吧。”


    她拿过床边未开封的酒坛，指着身上几处教李虎物理降温：“阿虎哥，劳烦你用酒擦拭他的脖子、腋下、腘窝及腹股沟，我去隔壁要些绣花针和温水。”


    想必是村长他们通知到位，林清清要东西十分顺利，隔壁王婆子显然很乐意帮忙，递了绣花针给林清清，蛐蛐道：


    “小神医啊，这李六斤就是个酒鬼！十几年前从青州林府回来后就整日酗酒，谁靠近都打，我们都不敢去招惹。你生了一副菩萨心肠，等他醒了可得小心些！”


    林清清拿着绣花针消毒，听到青州林府，她手上顿了顿，假装不经意问道：“王婆婆，这林府是？”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林州牧的府上。”王婆子将烧好的水壶提过来，凑近小声说着，“老婆子记得那几日刚好是林州牧的原配夫人过世，青州城内外到处都挂着白幡，还有道士做法，瞧着可渗人了。”


    林清清察觉到一丝异样，垂眸掩去情绪，收了针，提过水壶道：


    “多谢婆婆了，等救了李二叔，我再来替您家人治病，到时定好好听您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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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子被哄得乐呵呵，吩咐儿子将人送出门。


    回到李二叔家里，李虎正给他物理降温，见她过来，忙接过水。


    林清清试了试他的体温，感觉没什么变化，招呼李虎道：“阿虎哥，不用擦了，我给他放血退烧。”


    李虎放下帕子，退到一旁看她施针。


    林清清备了三针，少商、商阳点刺，各挤了两滴血，而后让李虎将人翻过身，在其后背大椎穴处扎了一针，同样挤出血。


    扎完针，她把了把脉，嘱咐道：“绣花针不比专业的银针，效果没那么好，他四个时辰后应该会退烧，今晚你每过半个时辰给他用温水擦一次，明日人就会醒了。”


    将废针扔掉，林清清洗了个手，对李虎说道：“我要去隔壁给另外两家治病，这里就劳烦你守着了。”


    李虎忙不迭道谢应下。


    林清清快步赶去王婆子家。


    王婆子的儿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她过来，忙将人迎进屋。

 第13章 临终关怀

    又殷勤地倒了水夸道：“不愧是村长说的小神医，瞧着就同村里人不一样，这通身气派连村长女儿阿花都比不上一点呢。”


    林清清被夸得有些尴尬，好在有口罩遮挡，她眨了眨眼，道：“嫂子谬赞，咱们先去看看病人吧。”


    王婆子家四世同堂，家里还有长辈，生病的正是她公公。


    林清清进了里屋，一眼就瞧见了那老头，年过古稀，须发皆白，瘦骨嶙峋，瞧着精神却是很好，此刻正半靠在床上，同王婆子和她儿子说着什么，一点都不像李虎说的病情严重的样子。


    “娘，小神医来了。”


    王婆子忙拉着儿子起身，让位给林清清。


    “小神医，我公公先前昏迷不醒，不过虎子他们走后不久他就醒了，现在瞧着精神的很，想来是没事，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也劳烦看看了。”


    林清清听着描述，反而感觉不妙，一探脉，发现果然是绝脉，心里沉了沉。


    她抿抿唇，起身扶着王婆子坐下，摘下口罩道：“抱歉王婆婆，是……回光返照，不过不是疫症，你们多说会话吧，我先出去了。”


    王婆子怔了半晌，才颤着声音道了谢，又吩咐儿媳将已经睡了的小孙子带过来。


    将空间留给这一家子，林清清独自坐到外间，等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她心情有些低落，轻叹口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也看过了许多，但每次遇到依然会有所感慨。


    六十六上线播报：“叮！给予患者临终关怀，奖励三积分，剩余积分五十三！”


    林清清回过神，情绪已经完全被冲散，没想到这系统还挺人性化的，这么下去她岂不是很快就能长生不老了？


    不对！按照系统这抠搜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让她长生不老。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六十六，积分续命有上限吗？”


    六十六：“有的，宿主，积分续命上限3650，也就是十年。”


    林清清怒道：“你不早说！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要等我临死才告诉我啊！”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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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机械音：“是的宿主。”


    林清清被气得手都抖了，她深呼吸调整心情，告诉自己不能跟人工智障生气，又问道：“那十年后我怎么办？”


    六十六给了个死亡微笑，“宿主，本系统是救世系统，只要完成小世界救世任务，就可以继续续命，上限八十年，或回到现代你出车祸之前，救世任务要求世界统一，海晏河清，最终判定完全根据系统数据，请宿主自行摸索。”


    “智障系统！”林清清轻声暗骂，具体的任务目标都没有，只给个大方向，这不是纯纯为难人吗？得尽快搞清楚这世界的格局，这乱世也不知道乱在哪，要找到症结才好对症下药。


    想到这，她敲了敲里屋的门，说道：“王婆婆，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看，就先不打扰了，节哀顺变。”


    王婆子开了门出来送客，眼睛红红的。


    林清清又去了李二叔隔壁的另一家，确认是瘟疫，同李二叔症状一样，她用同样的方法给人放了血，这人比李二叔体质好些，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就退了烧。

 第14章 提前烧村

    此刻月上中天，李婶子见两人还未归，提着火把找来，林清清将事情说明，留了李虎照顾他二叔，两人则回去休息。


    路上林清清同李婶子聊起来，才知这个世界实行的是分封制，七个诸侯王和一个天子，难怪系统会说这是个乱世了。


    这青州本隶属于晋阳王，只是地理位置特殊，更靠定北王封地，是以两边时常有小冲突。


    林清清想到先前王婆子说的事，旁敲侧击起来：“婶子可去过青州城？”


    李婶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青州城离这上百里，进城要有官府发的路引，我们这些人哪去得了啊。林姑娘年纪小，想来也不记事。”


    林清清配合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李婶子继续说道：“十几年前青州城还很穷呢，后来天子继位，将林大人派过来，林大人同原配夫人王氏靠着王家经商养活了青州城内大大小小，王氏死后，林大人娶了她堂妹，就是现在的小王氏，同王家继续合作，这才有了如今青州城的繁华。”


    林清清：“说来也巧，我与林大人还是同姓，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倒有些好奇林大人有没有女儿呢！”


    李婶子握住林清清的手安慰地拍了拍，道：“这事我还真知道点，当年他二叔在林府当差，回来同我家那口子说过，外人只知道林大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却不知林府还有第三个女儿，这大女儿是原配王氏之女，可惜先天不足，大夫说活不过十八，据说一直被林大人养在深闺，从来没人见过，算算年纪，如今也该及笄了。”


    林清清回忆起原身的记忆，若有所思，“这么说，若是这林大小姐人**都没人知道？”


    李婶子顿时愣住，握着林清清的手紧了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清清笑道：“我胡说的，婶子切莫放心上，走吧，不早了，明早还要煎药呢。”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婶子已经起身，照着林清清给的药方配药煎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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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海一大早就带了几个村民过来取药帮忙，几人有说有笑，瞧着精气神十足。


    远远的跑来一个壮小伙，边跑边喊着：“赵叔！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在堆柴，说是县令大人下令烧村了！”


    赵海忙放下手里的活，急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三天后吗？”


    “不……不知道啊！”壮小伙摘下口罩，原地弯腰喘着粗气，缓了口气挥手道，“赵叔，村长喊小神医过去！”


    林清清正给司离把脉，听到声音起身，拿出玉佩准备出门。


    司离一把捞过她的手腕抓住，提醒道：“县令急于解决瘟疫，恐怕是青州城有什么大事，他是怕这瘟疫影响了自己的官帽。”


    林清清点点头，“知道了。”


    一行人跟着走去村口，村长正同带头的官兵说着什么。


    “让让让让！小神医来了！小神医来了！”


    那官兵听到声音看来，见林清清被村民簇拥着，人人脸上都带着口罩。

 第15章 皇室

    他神情倨傲，指着口罩问道：“你就是那什么小神医？这东西是你做的？”


    林清清点了点头，“这是口罩，用于预防……”


    官兵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都死到临头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大人有令，今日就要烧村！我不管你是什么大神医小神医，既然在这村里，就都别想出来！”


    林清清也不生气，轻笑着引话：“昨日说三日后疫情没有好转才烧村，怎么今日就来了，县令大人这般，岂非朝令夕改？”


    见她表情轻漫，嘲讽的意思明确，那官兵当即恼羞成怒，挥着**直指林清清，“给我住口！大人的意思岂是你等贱民可以揣测的！”


    林清清纹丝不动，举起玉佩气势十足道：“不过一个无品无级的末流士兵，竟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那官兵离得远，见她虽一身气势，身上衣服却是打满补丁，只当她虚张声势，也懒得凑近细看那玉佩，**往前一顶，怒喝道：“这穷乡僻壤的还能有皇亲国戚不成！老子可是王家旁支，小小贱民也敢对老子不敬！给老子**！”


    说着就往林清清打来。


    林清清瞳孔骤缩，立刻收手后退，藏着的绣花针飞出，直射他眼睛。


    “既然不想要眼睛，那我就帮你收了！”


    飞针之术是她从小就练的，给不好控制的小孩施针所用，练了这么多年，早就到了指哪打哪的地步。


    绣花针细小，瞧不真切，加上速度快，那官兵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了眼球，瞬间血流不止，倒地捂着眼睛大呼，嘴里咒骂个不停，嚷嚷着杀了她。


    一旁随行的士兵被唬住，上下打量了下林清清，见她虽身着粗布麻衣，却气质不凡。


    他想了想，凑近看了看玉佩，只见上面一个大大的“司”字。


    他怔愣半晌，反应过来立刻下跪，斟酌着用词，说道：“见过……见过这位小姐！”


    连带着两边正围村堆柴的士兵和村里的村民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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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乌泱泱跪下。


    林清清眨了眨眼，“司”这个姓看起来挺特殊啊，普通士兵和这偏远地区的村民都知道，司二这厮不会是在试探她吧。


    不再细想，她对那士兵呵道：“告诉你们县令，清水村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七日后便可解封，若是你们无法做主，让他亲自来跟本小姐谈！”


    那士兵应声，随后扶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村长颤颤巍巍道：“草民等不知姑娘是皇室中人，多有怠慢，求姑娘恕罪！”


    “皇室？”林清清掂了掂玉佩，联想到先前在尸坑那听到的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将众人遣散，林清清回到李婶子家，给司离的右腿换药。


    司离见她回来，薄唇轻启，语气肯定：“你是真不知司姓乃皇室之姓，可见你不是此间之人。”


    平静的态度，却让林清清心里一寒。


    她动作顿了顿，这人心思深沉，直觉相当敏锐，还敢于联想，怕是不好糊弄。

 第16章 怂包县令

    林清清继续手上的动作，避重就轻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林淮安的女儿。”


    听到林淮安这个名字，司离沉默了半晌，问：“那个传言中病弱将死、从未出过门的林家嫡长女？”


    若是真的从未出过门，那她不通世间之事，倒也可以说得通。


    林清清轻呵一声，低着头给他上药，语气淡淡卖着惨：“是啊，即便是将死之身，也还是被两个妹妹送到矿山，若不是我命大，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司离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因看不清她的脸，有些摸不透她说的是真是假，他摩挲着手指，指出她的漏洞：“你说你是从未出过门的林家嫡长女，可你这一身医术不假，不知林姑娘是如何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得这一手熟练的正骨手法的？”


    林清清换好药，淡漠着脸起身，道：“久病成医，世子爷不会没听过吧。”


    “世子爷”三字咬的极重，她有心想转移话题。


    “你倒是聪明，猜出了爷的身份。”司离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床榻，看起来还想问些什么。


    林清清麻利地收拾完东西，打断他，语气带了些不悦和委屈：“我不是你的**，收起你那套审犯人的态度！”


    说完，拿着东西转身离开。


    临走有些气不过，还瞪着他撂了句话：“世子爷连真名都不告诉本小姐，倒是先问起本小姐的身份了，真是威风！”


    司离张了张嘴，被她先发制人，虽知道她定有所隐瞒，但见她似乎确有委屈，一时颇有些无措。


    想到她的医术，不再纠结身份，对着林清清的背影说道：“我名司离。”


    说完，也不管人听没听到，转头运功去了。


    林清清听到了最后那句，唇角翘起，先发制人再示弱，果真有用。


    两人拉扯的功夫，县令到了。


    林清清听到村民来请，才知县令不敢进村，只在村口等着。


    等去到村口，只见一身官服的县令大人正离村口十七八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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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林清清嗤笑一声，暗暗骂道：“怂货！”


    边上离得近的村民听到这句，捂着嘴偷笑。


    林清清将玉佩扔过去，玩味笑道：“县令大人可看仔细了！”


    县令身边的小吏跑来接过玉佩，离得远远的举着给他看。


    片刻后，县令问道：“不知小姐身份尊贵，为何在这清水村？”


    林清清垮下脸，呵道：“大胆！本小姐做什么也是你能揣测的？玉佩就在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清水村我保定了，本小姐说能治就能治！你若是执意烧村，可以试试！本小姐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刚落，就见县令头上的官帽不知道被哪来的石子击落。


    他瞬间一个激灵，抬头胆怯地看了看四周，也不敢捡帽子，跪下往前爬了两步，态度恭敬了许多：“是是是，下官岂敢怀疑，但凭小姐吩咐！”


    林清清也有些诧异，这石子的力道把握得刚刚好，只是司离腿还没好，内力没恢复，应该不是他。

 第17章 暗卫

    见这糊涂县令吓成这样，她继续冷冷道：“行了，本小姐问你，近日青州城可是有什么事？”


    县令头都不敢抬，闷声答道：“这……这……”


    “支支吾吾什么呢！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落，又一颗石子打来，正中县令的脑门。


    县令忙磕了个头，一副视死如归，“是……是定北王二公子七日后要来青州城，说是要同林大人商议二姑娘的婚事。”


    林清清轻哼，二姑娘，不就是她那继妹？青州属于晋阳王管辖范围，青州最大的官同定北王联姻，这操作不是司马昭之心？看样子她那渣爹有叛变的意思啊！


    县令见她不语，抬头呼道：“下官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事，求姑娘万万保密，否则下官有十个头都不够砍啊！”


    “大人消息灵通啊~你放心，本姑娘又不傻。”林清清语带嘲讽，脸上笑意盈盈，这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知道的，怕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青州要和定北王联姻的事，相信司离应该会很感兴趣。


    见他俯身不动，林清清说道：“这清水村你不用管了，七日内瘟疫就会解决，你若是不放心，七日后再来解封村子就是，届时二公子路过，必不会影响你的政绩。”


    县令如释重负，磕了几个头道谢：“多谢姑娘！姑娘仁慈！”


    随后收兵走人了。


    林清清嘲讽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道：“就先让你高兴几日，等着吧，早晚收拾到你……”


    村长见状，带着赵海、李婶子，并在场的几个村民跪下，“清水村全村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林清清忙将人扶起，说道：“快起来，大家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林清清和李婶子一起回家煎药，赵海带了两个年轻小伙来帮忙劈柴。


    林清清配完药嘱咐道：“村里大部分人症状都比较轻，这药再吃两贴也就差不多了，赵海叔，请你一会分一下药。”


    随后又叮嘱了些感冒康复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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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去了李二叔家。


    这头赵海带着村民分药去了，等人都走完，屋旁大树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里屋传来司离的声音：“滚进来！”


    那人影一个激灵，麻溜地闪进屋内，小心关上门，见到半坐着闭目运功的司离，登时重重跪下：“属下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司离调整气息，周身冷气凝结，“两日才找到这，看样子本世子不在的时候暗卫营过得很安逸啊！”


    那人影重重磕了个头，不敢随意回话。


    司离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问道：“司二人呢？”


    “司……司二大人收到主子消息，带人去查林淮安了。”


    司离食指敲击着床沿，淡淡道：“行了，起来吧。方才在村口干得不错，算你将功折罪。”


    “谢主子！”


    那人影麻利起身，弯着腰从怀里掏出纸笔递过去，同时说道：“司二大人听说主子伤了腿，命属下带了轮椅，主子您看……”

 第18章 陈年旧事

    “她知道本世子的身份，无需隐瞒，拿进来吧。”


    司离接过纸笔写了些东西，递回给暗卫，“飞鸽给父王。另，告诉司二，查一下林府大小姐，再给我在青州城内买套宅子，让人把钱老接来。”


    那人影应声，不知从何处推了轮椅进来，随后恭恭敬敬行礼告退，转瞬消失。


    ——


    这边李虎守了一夜，此刻总算看到人醒来，心里一颗石头落下。


    林清清进屋，见两人十分亲近，如父如子，也不好打扰，就在门口站了一会。


    李虎专心照顾人，一时没注意。


    倒是床上的李二叔，瞥见了林清清，看清她的脸后，脸色大变，指着门口惊呼：“夫……夫人！”


    林清清心里一跳，戴上口罩缓步走过去把脉，看样子这李六斤同原身娘亲有点关系。


    李虎转头看见了她，安抚着李二叔，“二叔，这是林姑娘，就是她救了你。”


    林清清边把脉边问道：“烧退了？”


    李虎点点头，应道：“昨夜就不烧了，也没有反复，姑娘真神了。”


    林清清笑道：“那就好，再服三日药，便可好全了。”


    李二叔死死盯着林清清，等她收了手，才颤声问道：“姑娘姓林，可是青州林府的林？”


    林清清默认。


    李二叔激动得咳嗽起来，推开过来扶他的李虎，说道：“虎子，你出去，我有话同姑娘说。”


    李虎疑惑地看着两人，乖乖听话出去了。


    等他一走，李二叔下床跪下，哽咽道：“小小姐！小人还以为这辈子要带着这秘密去下面了！”


    “快起来，你是我娘的人？”


    “正是！”李二叔起身坐下，娓娓道来：“十二年前，夫人病重，临终时遣散亲信及院中的下人，夫人下葬当日，一众亲信回来吊唁，小人当时是负责厨房传菜的，因吃错了东西，身子不适，寻了好友代替，事后方知那些亲信回去后纷纷暴毙，当天送菜的下人皆被秘密处死。”


    说到此处，他又忍不住跪下，涕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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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流：“夫人曾救过小人的命，小人知道这事必有内情，可小人身份低微，无法为夫人报仇，又愧于让好友当了替死鬼，只好独自归乡，此事压在小人心头十二年，如今见到小小姐，小人死而无憾了！”


    林清清安抚着李二叔：“多谢告知，等村里解封，我会回去查清楚。”


    她心里有些乱，理了理情绪，去隔壁治病后便直接回了李婶子家。


    此刻家里没人，林清清坐在篱笆旁，回忆着原主仅剩不多的关于王氏的记忆，只知这是个极温柔的母亲。


    她有些纠结，自己毕竟不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中，原主的身份只会限制她的行动，她私心里是不想参与到林府宅斗中去的，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当年原主母亲之死的蹊跷，又无法坐视不理。


    司离推开窗户，见她倚靠在凳子上，看起来情绪不高，他丢了颗小石子过去。


    林清清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司离问道：“怎么治个病倒给自己治出愁来了？”

 第19章 同回青州

    林清清走近他窗前，瞧见了他的轮椅，眸中闪过惊讶，随后了然，想必是他的人找来了，不过这个世界居然有轮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想了想，坦率道：“无意中发现了我娘的死有冤，可我现在并不想困于内宅，世子爷，等回了青州城，不知我能否挟恩图个报？”


    司离将轮椅推近，问：“你想如何？”


    林清清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两人隔着窗户凑在一起耳语一番。


    司离听得勾起唇角，调侃道：“你倒是干脆！”


    林清清拉开距离，双手抱胸淡淡道：“放把火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你就说帮不帮吧！”


    司离朗声大笑，说道：“如你所愿！”


    这回答很合林清清的意，她笑道：“那就有劳世子爷了，不过世子爷既然帮了，不如帮人帮到底，再给我弄个身份呗，也免得我今后无处可去仗着救命之恩赖上你。”


    司离对她的不正经有些免疫了，直勾勾盯着她，破天荒地接话道：“倒也不怕你赖着，实不相瞒，你这一身医术本世子还是有些馋的。”


    林清清毫不相让，直直地看回去，眸中带笑，嘴角微翘，说道：“那你就馋着吧，本小姐可不是你能得到的人。”


    司离避开她的眼神，轻咳一声，颇有些窘迫，“你还真是……不害臊！”


    林清清瞧见他的反应，忍俊不禁，开怀笑了起来。


    一旁树上的两个暗卫瞧见二人的状况，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没想到自家主子还有如此一面。


    司离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冷眼瞟了过来。


    两人立刻各归各位，噤若寒蝉。


    林清清敏锐地跟着看过去，发现了藏得隐蔽的二人，“那是你的人？”


    两人被发现，见主子微微颔首，立刻下来行礼，“见过林姑娘。”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啊！”林清清好奇地走过去，绕着二人转了一圈，说道，“你们平时就待在树上？万一没有树木遮掩要躲哪？挂房梁上还是蹲屋顶上？”


    两人摸不清主子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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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随意答话，齐刷刷看向司离。


    司离见她问题一大堆，敲了敲窗沿，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你的身份还要不要了？”


    “当然要！”林清清期盼地望过去，笑道，“多谢世子爷！”


    司离淡淡道：“可别急着谢，坠崖前你可说了能治本世子的毒？”


    林清清顿了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答道：“如今这不是疫情更重要嘛，你这毒慢性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见司离面色冷下来，她眼珠滴溜一转，立刻找补：“大不了，大不了等我回青州办完事，就给你解毒？”


    司离冷哼，“届时怕是人影都跑没了吧？”


    “怎么会呢！我包不跑的！”


    司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语。


    林清清跺了跺脚，“那你想如何嘛！”


    司离说道：“等这疫情结束，你我一同前往青州。”


    林清清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答应道：“行，反正我没路引，还要谢谢你带我回去呢！”

 第20章 侍卫南丰

    司离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对二人吩咐道：“传书给司二，林姑娘身份的事让他办妥！”


    两人应声，转眼身形消失。


    “真有司二这个人？”


    司离瞟过来：“怎么，你以为这是个假名？”


    林清清低头嘀咕了一句：“替你的下属感到不平，这名字可真够草率的。”


    司离不语，推着轮椅走了。


    林清清撇撇嘴，治病赚积分去了。


    隔日清晨，林清清被系统播报吵醒：“叮！检测到十二名流感患者痊愈，奖励十二积分，因宿主参与，清水村全村得以保全，共计村民五十八人，奖励宿主五十八积分，叠加治伤奖励，赠送宿主‘隔墙有耳’七天，可绑定身边一人搜集有关世界局势的情报。


    宿主剩余积分一百二十三，剩余生命十二天。”


    一次得到这么多积分，林清清乐得立刻坐起身，第一时间点开商城兑换了牛毛金针，又续了二十天生命。


    看起来她若是间接救人，也能得到积分，发现这点，她嘴都笑得合不拢。


    然后开始研究起“隔墙有耳”，见上面可绑定的人选只有司离，便直接点了绑定。


    而后心情极好地去给司离换药。


    刚进门就看到司离身旁多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前两日的粗布麻衣也不穿了，换成了一身青白暗纹缎袍，腰间一条白玉腰带，发冠束起，看起来妥妥精致贵公子。


    “怎么，今日是演都不演了啊？”她笑着将药往一旁的矮凳上一放，同往常一样准备上前掀裤子换药。


    “大胆！竟敢对主子无礼！”


    一旁站着的人挥剑攻击，剑气划过林清清的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南丰！住手！”同一瞬，司离的话音落下。


    林清清看着手上的印子，脸黑了下来，医生的手就是命！


    她一根金针脱手，直直扎了过去，“管好你的爪子！”


    南丰反应极快地缩手，金针险险擦过他的手腕，留下一抹血痕。


    林清清冷哼一声起身，“自己换去吧，本姑娘不伺候了！”


    美好的心情就这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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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了，她收了金针就走。


    司离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等等！”


    林清清被他拽住，只能停在原地。


    “出去跪着！”司离冷冷地冲南丰命令道。


    “主子！她如此无礼，怎么……”南丰抚着手腕的血痕有些不服气。


    司离甩手就是一掌打了过去，周身冷得像是要结冰。


    南丰结结实实挨了，吐了口血沫，低着头出门跪着了。


    林清清冷眼看着不语。


    司离捏着她的衣角，解释道：“这是我的侍卫，他刚做完任务回来，没收到消息。”


    “哼！”林清清冷哼，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反正她自己报了仇，这人挨了一掌还被罚跪，气也出了。


    司离见状，松开衣角，拿出一套女装递过去，说道：“给你的，咱们今日便要回青州。”


    她想了想，接过衣服，根据系统早上的播报，清水村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剩下就是喝药继续调养。


    看他这么着急，想必是外面局势有所变化。

 第21章 同住

    换好衣服，林清清去外面写了两个温和的感冒方子交给李婶子。


    门口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南丰正坐着车沿上准备赶车，看着林清清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天色还早，只赵海和李虎带着零星村民在帮忙干活，听到两人要走，忙不迭跑来。


    林清清确认疫情已经控制住，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又同李婶子叮嘱了许多。


    然后随司离一起上了马车，一路赶往青州。


    三日后的下午，两人到达司离在青州置办的宅院。


    一路舟车劳顿，林清清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下马车时眼前泛黑，双腿发软，差点晕过去，司离险险接住她，见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问道：“你怎么了？”


    林清清缓了缓，摇手道：“没事，**病了。”


    她抬头看了眼，见屋上牌匾写着“离园”。


    问道：“不是住客栈？”


    司离挑了挑眉，神情傲然，“本世子住不惯客栈。”


    林清清皱皱眉，说道：“那你让人把我送去客栈。”


    “本世子身边可没闲人能跑来跑去的。”


    “你无赖！”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怎么找客栈！


    司离笑看着她，“跟你学的。”


    说完，便由南丰推着进去了。


    林清清无奈跺了跺脚，只好跟了上去。


    门口早早等候的五人忙迎了过来行礼。


    一行人进了前厅，司离对其中一个老头说道：“钱仁，给她看看。”


    钱仁拿出脉枕，准备把脉。


    林清清脸色变了变，避开他的手，说道：“不用，我自己会医，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具身体是油尽灯枯之相，有点医术的人一摸就知道她活不长，若是被发现了，自己可不好解释，尤其这位爷还这么精。


    钱仁摸了摸胡须，看向司离。


    司离见她态度坚决，微皱了皱眉，颔首同意。


    “带林姑娘去休息，院内的宅子随她挑选。”


    外面进来两个十七八岁左右的丫鬟，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两人上前行礼，“见过林姑娘，奴婢南竹。”


    “奴婢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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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看了看两个丫鬟，回头瞪了司离一眼，便跟着两人走了。


    司离被瞪，倒也不生气，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随后问道：“凌叔，你怎么也来了？”


    “十二年不见，公子越发意气风发了。”边上正笑着的中年男子恭敬弯腰答道，“老夫人念您念得紧，听说您**，特命老奴过来瞧瞧。公子身边一直没有女子，如今终于有个女子能近身，老夫人知道必会欣慰。”


    “凌叔别多想，我只是看中了她的医术。


    凌叔笑着附和：“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他不信，司离也不再解释，干脆转移话题，问道：“祖母身体如何了？”


    当今天子疑心极重，初登基时便将七位世子接进宫，明面上是一同教养，实则为质子。


    他在宫里十余年，前段时日祖母递了重病的折子进宫，他这才得了出宫的机会。


    凌叔说道：“公子放心，老夫人身子骨硬朗着，就是想您。”


    司离点点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三大侍卫，凌叔极有眼力见地告退离开。

 第22章 **之相

    等人走远了，司离问道：“景丰，京都那边什么情况？”


    几人中最为俊秀之人出列跪下，端正回道：“回主子，前段时日殿试，三甲之一于殿前被一端茶宫女泼湿了衣裳，袖中掉出一篇文章，天子震怒，下令彻查，前日刑部查证，榜上有名的学子中有一半都参与了舞弊，那透题者是吏部侍郎的儿子何武。”


    司离转着手上的扳指，说道：“何武？中齐王世子的至交？”


    “正是！因此事牵连出了中齐王，天下学子**，请天子处罚，天子顺**将中齐王世子关押，如今中齐王已在进京路上了。”


    司离薄唇微启：“天子当真好算计，这所谓的学子上书不过是个名头罢了，他这是要拿中山王杀鸡儆猴啊。”


    沉默片刻，他眯了眯眼，吩咐道：“传书给我父王，此事不可掺和，咱们山高皇帝远，一时半会不会波及，让他寻找农事方面的人才，准备屯粮，战事怕是不远了。”


    景丰严肃应下，自去传信。


    司离又点了一人，“元丰，一路上刺杀之人可查清？”


    中间一身劲装气宇轩昂的元丰出列道：“禀主子，前几批人都出自京城，最后那波是咱们府里派出的，具体是哪位公子还未查明。”


    司离冷哼，“给人递把柄这么蠢的事也就我那好大哥能干出来了，这是看我没死在宫里急了。文丰，既然他闲着，那就给他找点事做。”


    一旁满身书卷气的文丰笑着点头应是，随后摇着扇子离开。


    林清清跟着两个丫鬟前去内院，最后挑了个离主院较远的翠苑，这院子不大，四周种满了翠竹，院内还有些花花草草，打理得十分精细，春日里瞧着很舒心。


    她命人将躺椅放到了外面，又让人送了几本史书和地理志，躺在外面看了起来。


    系统自动开启了“隔墙有耳”，她的耳边传来前厅的交流声。


    跟着几人的交谈，她翻了翻地理志，系统也跟着自动扫描起来，填补了关于国家背景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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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大藩王为中齐王、武都王、定北王、晋阳王、竟襄王、宁远王和建安王，这几位枭雄除了武都王是异性王外，其他都为皇室血脉。


    司离所提的中齐王封地最小，距京都最近。


    不出所料的话，这科举舞弊案怕也是天子有意陷害，此案涉事者众多，一旦揭开，谋反的罪名便可扣得扎扎实实，天子自然就有了理由收回封地。


    林清清边听边分析：“这昭武天子看起来挺有脑子的，名声也不错，站在他的立场上看，想收封地也正常，毕竟乱世之中不想统一天下的帝王不是好皇帝嘛，六十六，你说我要是帮他统一天下，算不算结束乱世完成救世呢？”


    六十六画了个大叉叉：“宿主亲，根据系统分析，昭武天子重刑法，多施酷刑，漠视人命，对百姓无同理心，未来是**之相，不推荐宿主辅佐。”


    林清清咂了咂舌，耳边前厅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她不再考虑这个问题，顺从身体意志，慢慢睡了过去。

 第23章 虚心求教

    司离过来时，便见她蜷着身子侧躺着，身上盖了条毯子，睡得正熟。


    两个丫鬟正想行礼，被他制止，一旁的钱仁得了他的授意，轻手轻脚过去把脉。


    只片刻，林清清便被惊醒，立刻抽回手，蹙着眉看向司离。


    钱仁方才摸了个大概，已是神色凝重。


    司离瞧见他的脸色，问道：“姑娘身体如何？”


    钱仁拱手道：“病邪深重，心脉将绝，元气衰竭，依老夫之见，姑娘最多还有月余寿命。”


    “庸医！”林清清面色不变地骂道。


    知道这人能片刻把出个大概已经不易，但为了糊弄过去，她也只好这么骂了。


    钱仁想到方才检查司离双腿时看到的情况，惭愧低头道：“姑娘说得是，世子，恕老夫无能，姑娘这脉象，按常理来说此刻应当已经卧床不起，别说舟车劳顿两日，便是出来行走都是不可能的，可看姑娘这状态，与脉象实在不符，姑娘可治疗瘟疫、可徒手接骨，医术确在老夫之上，老夫学艺不精，请姑娘不吝赐教。”


    一番话把林清清说得愧疚感满满，这人谦逊好学，医术也不错，她方才那句“庸医”确实过了。


    林清清起身，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找了个看起来合理的理由解释：“我自幼就有心疾，体弱多病，全靠汤药维持，十几年来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状态，自然不能按常理来看。”


    司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推着轮椅靠近，问道：“这么说，你的心疾并非谣传？医者不自医，钱老，你可有办法医治？”


    “这……老夫还需细细把脉，林姑娘，你看？”


    林清清抿抿唇，伸出手给他把脉。


    术业有专攻，司离虽心思深沉，到底不懂医，方才编的理由勉强能糊弄，等攒够了积分，再好好改善身体。


    钱仁把过脉，眉毛已经皱成一团，摸着胡须思索半天，才回话：“老夫从未见过脉象与身体状况不符的情况，这确实超出了老夫的认知，姑娘这脉象是油尽灯枯之状，老夫只能尽力开药，药方还需姑娘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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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离颔首同意，钱仁斟酌许久才下笔写下方子。


    林清清接过方子看了眼，暗道这老头有点东西。


    这具身体的情况不靠系统吊着命早**，他这张药方可护心脉，续生机，对普通心疾患者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方子，吃了对身体有利无害。


    不如顺水推舟，今后靠系统续命也能有个掩护。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诚恳道歉：“方才一时心急，错骂钱老了，晚辈给您老道歉。”


    钱仁摆手道：“不敢当，林姑娘医术高明。不瞒你说，老夫此番前来，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娘。”


    林清清听他方才的话，便知道他的心思，想必是看中了她的接骨术。


    她指了指司离的腿，干脆利落道：“钱老可是想问徒手接骨？”


    小老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应声，毕竟是人家的秘术。只是他实在惜才，此等医术若是用于军中，该是造福全军队的。


    林清清笑着拿起笔，开始画起了人体骨骼结构图。

 第24章 人体骨骼图

    司离和钱仁两人见她动笔勾画，还有些不解。


    一盏茶后，半幅人体骨骼跃于纸上。


    钱仁越看越兴奋，径直走去给她研起墨来。


    林清清见他感兴趣，边画边讲解起来，钱仁听得认真，问题一个接一个，眸光越来越亮。


    司离在旁看着林清清，亦是挪不开眼，眸中渐渐带了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一老一少一个讲一个问，丝毫没注意时间流逝。


    天色渐渐暗下来。


    司离坐在轮椅上拍了拍手，一连串的丫鬟婆子进来摆膳。


    林清清恍然，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钱仁意犹未尽地摸着胡须，死死盯着那骨骼图，像是还有许多问题要问。


    司离看出他的意思，直接赶客：“钱老，天色不早了，你夫人还等你回去吃饭呢。”


    钱仁盯着图蠢蠢欲动，问道：“姑娘真乃神人，不知这图能否借老夫研究两日，老夫必不外传。”


    林清清揉了揉脖子，毫不在意道：“你拿走就是，不必还我了，也不用保密，学医者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若能造福苍生，我岂有藏私的道理。”


    “姑娘大义！”


    钱仁激动地几乎要跪下，眼眶微红，小心地将图卷起，对司离告退。


    临走还有些依依不舍道：“待姑娘休息好，老夫再来叨扰，望姑娘海涵！”


    林清清笑道：“没事，你随时来，若我没空，你将问题攒着一起问也行！”


    钱仁以头抢地，司离见他废话不断，不耐地挥了挥手，树上的暗卫立刻下来将人拎起带了出去。


    两人这才得空安**下。


    林清清拿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七八分饱，想到先前在清水村请他帮忙的事，便问道：“世子爷，先前我们说好的事，不知何时能进行？”


    司离想到下面传回的消息，敛了敛眸子，放下碗筷回道：“暗卫那边查到，你那好爹爹并未发现你失踪一事，若此时偷偷回去，你可以做回林府大小姐，且于名声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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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必为将来的衣食住行担忧。”


    林清清咽下嘴里的饭，不屑道：“不必试探我，这大小姐谁爱当谁当去！就林大人那德行，自己女儿失踪了都不知道，靠不住一点。”


    司离嘴角微扬，倒了杯茶递过去。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换个身份。


    林清清眼皮抬了抬，接茶继续说道：“小王氏不戳破这事，不过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发丧罢了，毕竟定北王二公子就要来了，她还得为她女儿的婚事考虑呢！”


    司离点了点头，笑道：“你倒是通透。”


    林清清得意地轻哼，“这点浅显的道理我还是看得清的。”


    见她笑得像只猫咪，司离也跟着微笑，而后轻飘飘说道：“是啊，就是看不透小王氏是想吞了你的嫁妆。”


    林清清笑容凝滞，脱口说道：“嫁妆？我还有那玩意？”


    司离眯了眯眼看着她。


    林清清转念想到，原身的亲生母亲是王家嫡女，王家为青州城首富，她的嫁妆自然是不少的。

 第25章 趁火**

    察觉到司离的视线，她不自在地放下碗筷，说道：“我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哪有心思关心嫁妆。”


    这解释颇有些欲盖弥彰。


    司离眼神犀利，心中怀疑更甚。见林清清开始有些不自在，他松下神情继续问道：“既然这样，你这嫁妆可还想要？”


    “当然要！”这是王氏的东西，怎么能白白便宜了那两个狗东西！


    司离想了想，提议道：“既如此，不如以火作掩护，我命人将你的嫁妆搬回来如何？”


    林清清脱口而出：“趁火**？”


    见她如此直接地点破，司离笑容滞了滞，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怎好如此形容自己！”


    林清清轻咳一声避开，低声嘀咕：“你这心都黑的发亮了。”


    司离耳朵尖得很，但他听到了也装没听到，只笑着起身，离开时嘱咐道：“今夜你且好生歇着，养精蓄锐，明晚带你去放火，这事自己动手可有趣许多。”


    林清清看着他的背影呆了一会，总觉得他还另有目的。


    一旁的金铃见她发愣，笑着同南枝道：“瞧姑娘，都看呆了。”


    南枝不语，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闭嘴。


    林清清听到这话，微蹙了蹙眉，淡淡道：“我这不用伺候，你们收拾好就出去吧。”


    司离心思比海深，满肚子坏水，天生的上位者，对他，林清清现在只有防备，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这丫鬟随意衍猜她的想法，实在令人不爽，好在她也不准备常住，便也懒得解释。


    金铃心知这话惹了她不快，也不敢再多话，撅了噘嘴告退。


    南枝跟着告退离开，追上她的脚步，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主子让咱们伺候姑娘，那姑娘便是我们的新主子，你不该……”


    金铃甩开她，打断了她的话：“不该什么？爷若真心要咱们伺候她，怎会不将咱们的**契给她？不过是个孤女，没名没分的住在这，装什么清高！哼！”


    她的声音似乎特意放大了，林清清在屋里听得一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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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眼神暗了下来，起身走到门口，冷然道：“站住！”


    两人瞬间噤声。


    南枝转身走过来跪下请罪：“姑娘恕罪！是奴婢口不择言！”


    金铃站在原地僵着身体。


    林清清靠着门框抱胸看着二人，声音浅浅的，听不出喜怒：“如你们所言，你二人的**契确实不在我这，我也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现在起，若是想离开请随意，我会同你们主子说明，是我不需要人伺候。”


    金铃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清，“当真？”


    林清清缓缓点头。


    “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金铃得了保证，明显放心起来，拉了拉依旧跪着的南枝道：“快起来吧，我们走。”


    南枝甩开她的手，伏身不语。


    金铃跺了跺脚，“好！你不走我走！”说完便转头离去。


    林清清见状，问道：“你为何不走？”


    南枝伏着身子低头道：“得主子令照顾姑娘起居，奴婢不敢违抗。”

 第26章 黑心资本家系统

    林清清挑了挑眉，这丫鬟看着是挺老实本分的，瞧着有些眼熟。


    一张脸在脑中闪过，林清清联想了一下，问道：“起来吧。你是姓南？司离身边的南丰和你可有什么关系？”


    南枝起身低头垂目，答道：“禀姑娘，奴婢名南枝，是晋阳王府的家生子，南并非姓，是主子赐名，姑娘所说的南侍卫是奴婢的同胞哥哥。”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长得这么像。”就是这兄妹俩性子倒是天差地别，也不知她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罢了，既然她要留，自己也不好赶人，就先任她留着吧。


    “你要留着便随你吧。”林清清说完，便回了屋内。


    南枝低眉顺眼跟了进去。


    下人一早就得了吩咐送来了水，林清清洗漱完，躺在床上翻起了地理志及史书，系统跟着扫描，她也算是间接得了个过目不忘的外挂。


    根据地理志，晋阳王的封地位于西北方向，离京都最远，东邻定北，南接襄州，若是天子真要收封地，按地理位置来看，晋阳王怎么算都该是最后一个被打主意的，且他不像襄州，左右夹着几个诸侯王的封地，还需要考虑后顾之忧，看起来倒确实是个好地方。


    林清清利用系统扫描完手边的书，浅浅分析了一番局势。


    她只有十年时间，这十年内，必须要完成系统所说的统一任务，是以择个明主是现在的主要任务。


    因着司离的关系，加上原身出生于晋阳王封地内，晋阳确实是她的首选。


    “六十六，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和寿命？”


    系统：“宿主剩余积分三分，剩余生命三十一天。”


    想到明晚的计划，林清清问道：“这救人能得积分，我若是害人，不会扣我积分吧？”


    系统飘了一行字：“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不会。”


    林清清微微攒了攒眉，“什么叫严重后果？你给的描述怎么总是这么抽象！”


    系统继续机械音：“根据伤亡人数计算，伤亡人数超过事件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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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值时将会扣除宿主积分和生命值。”


    林清清冷漠脸：“说白了解释权全归你呗？”


    “是的宿主。”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暗骂“黑心资本家”。


    可不就是打工人和资本家的关系？积分就是系统发的工资，她干的活是治病救人，虽说都是自愿救人的，可老板的最终要求难搞啊，还只有十年的安全期，一旦达不到要求，老板可是要直接炒鱿鱼的。


    次日，林清清睡到日上三竿。


    司离一早便过来，此刻坐在外间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支了南枝去将人喊起来。


    林清清被迫起床，一出来就见司离老神在在靠坐在外间软榻上，手里拿着本书，翻了一半，整个人丰神俊朗，气势十足，只是看南枝小心翼翼提醒的样子，一想就知道他等了很久。


    她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问道：“来我这作甚？”


    司离将书倒扣在桌案上，示意下人传早膳，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抬眸看着她。

 第27章 为伟大的医学事业牺牲

    林清清随手倒了杯茶坐到桌旁，抬头看向一旁拿着昨天那副骨骼图一边看一边候着的钱仁，问道：“钱老好歹也是个杏林高手，不至于换个药都不会吧？”


    司离瞥都没瞥钱仁，一双眼直直看着林清清。


    钱仁两边看看，摸着胡须撇清关系道：“姑娘手法高明，老夫不敢随意动手，恐伤了主子。”


    林清清没好气地哼了声。


    都是借口，他要是不敢动手，昨天那些个问题哪问的出来，都把那条腿里里外外查了个透彻了，还装，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想归想，念着还要司离帮忙，她还是起身接了药。


    林清清蹲下身换药，随后又去查看他另一条没拆夹板的腿。


    司离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淡漠道：“昨日那丫鬟我已命人处理了。”


    “什么叫处理了？”林清清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眸光复杂，“你不会把人杀了吧？她是有些小心思，但罪不至死，何况我有手有脚，确实不用人伺候。”


    她本来就是打算弄到身份就离开的，身边跟个小丫鬟，还不知道是监视还是照顾呢！


    就像昨日金铃那事，司离知道也不稀奇，这院子里里外外怕是早就围满了他的人了。


    司离侧靠在软榻上，直接忽略了她最后那句不用人伺候，他转着扳指说道：“此事是我疏忽。我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那丫鬟既不愿意伺候，发卖了便是。”


    说完，看了眼一旁战战兢兢的南枝，又淡淡敲打道：“你是王府家生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当知道，既然让你伺候林姑娘，那林姑娘今后就是你的主子，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生。”


    南枝立刻跪下磕了个头，声音有些颤：“谢主子提点，奴婢知晓。”


    林清清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司离，他若是真因此将人杀了，她此刻就要考虑跑路了，毕竟与虎谋皮实在危险，不过还好，他并不是个滥用权力的主。


    林清清舒了口气，心知丫鬟是赶不走了，心里有些不满，却也拗不过他，只得继续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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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钱仁吃完瓜，跟着一起蹲到一旁看她换药检查，时不时还提出点问题。


    林清清灵光一闪，干脆搬了张椅子，把司离的腿往上一抬一放，旁若无人地指着伤口讲解起来。


    司离不满地动了动腿，林清清拍了他一下，又抬头瞪着他，义正言辞道：“这是为伟大的医学事业牺牲！请你配合一下！”


    司离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一言不发，却也不反抗，只拉着张脸，浑身直冒冷气地看着钱仁。


    钱仁刚开始还有些忌惮，却见他毫无反抗举措，老眼中带着笑，直接放下心听课。


    外面三个侍卫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一身书生打扮的文丰办完事，摇着扇子笑呵呵过来，见三人神情怪异，好奇往里看了看，低声笑问：“主子竟任由他们胡来？”


    解围的人来了。


    司离恰好听到这句，冷声道：“进来！”


    文丰立刻收了笑，摇扇子的手都停了，苦哈哈看着三人。

 第28章 还啃窝边草

    另外三人闭嘴噤声，站得笔直，嘴角却怎么都下不去，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


    文丰收了扇子进门，笑容有些僵硬。


    林清清微微侧头，第一眼看见他，脑中便闪过一个词，好一个“笑面狐狸”！


    这人气质儒雅，满身墨香，瞧着不像侍卫，倒是个妥妥的读书人。


    知道他们有正事商量，钱仁摸着胡子识趣地退到一旁。


    南枝眼尖地带着下人们告退。


    林清清看了眼司离，知道他是不想继续做案例，顺着台阶停了手，拍了拍衣摆道：“不给看拉倒，钱老，走，我们去外头义诊去。”


    说完，便要拉着钱老往外走。


    司离脸色沉了沉。


    文丰径直走来对他行了一礼，近距离看清了自家主子的神情变化。


    见司离看着林清清不语，文丰狐眸轻闪，又对着林清清作揖，恭恭敬敬道：“见过姑娘，属下文丰，姑娘莫急着走，属下要说的事同你有些关系呢！”


    “和我有关系？”那就是事关她那渣爹喽？


    林清清停了脚步，行云流水地将凳子往自己身后一拉，干干脆脆坐了下来。


    司离反应极快地收了两条腿，还将身体坐正了些，半分狼狈都没有，满身从容自在。


    林清清惊讶道：“你内力恢复了？”


    司离默认。


    林清清握住他的手把脉。


    片刻后问道：“你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内力尽散，每次需要两到四日恢复？”


    钱仁在一旁听得眸光都亮了，说道：“确如姑娘所言！世子自八岁入宫起便开始出现这种症状，近两年发病越来越频繁，这次更是只隔了三个月，世子看了不少大夫，大多连半点异样都诊不出，老夫也只知是**，其他的实在无从下手，姑娘真是妙手啊！”


    林清清皱着眉道：“钱老谬赞了，我也只能诊出个大概，还不能确定如何解，根据症状来看，这毒短期内并不致命，要确定是什么毒，只能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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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发了。”


    司离也不失望，扣住她的手腕道：“无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急于一时。”


    说着，看向文丰，“文丰，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文丰见司离脸上愠色已消，也没有避讳林清清的意思，放下心，捏着扇子一五一十回道：“禀主子，属下命人将大公子豢养小倌、亵玩府中小厮的事传了出去，大公子被王爷罚跪祠堂三日，禁足了一月。


    刚刚探子来报，定北王二公子司澜今日带着人进了青州境内，一行人十分低调，并未公开身份，预计三日后便可到青州城，目的不明。


    知州府内，林大人正在筹备三日后小王氏的生辰宴，说是生辰宴，实际发了两份帖子，请的多是官员富豪，女眷那边的才是正经生辰宴的帖子，属下认为他是想用生辰宴当幌子，给司澜接风。”


    林清清听到第一句，便睁大了眼，完全无心关注后面的话，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问道：“你大哥是断袖？还啃窝边草？”

 第29章 惊艳

    司离被她直白简洁的话惊到，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咳嗽连连。


    林清清顺手递了帕子过去，说道：“不是文丰说的嘛，我问的有问题吗？怎么呛成这样？”


    司离缓了过来，收了帕子，一时有些语塞。


    文丰左瞧瞧右看看，轻咳一声，小心翼翼解围：“林姑娘，这话……有些不该出自闺阁少女之口。”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那咋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何况人家事情都做了，我这嘴上说一说又如何，老古董！”


    司离同她相处这么几日，也有些摸清了她的性子，挥了挥手示意文丰闭嘴，对林清清解释道：“我那大哥是父王的姨娘所生，上不得台面。”


    这是不准备细说的意思了？林清清觉得无趣，面无表情回道：“哦。”


    见她兴致缺缺，司离问道：“如今时日还早，你可要去林府看看？”


    “行啊！怎么去，什么名录去？”刚好她也想看看那十多年不来看一眼的便宜爹和传说中的小王氏到底有点什么勾当。


    司离吩咐道：“文丰，去递个拜帖给林府，也是时候该露面了。”


    “你这是内力恢复不怕刺杀了？”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自坠崖至今他应该还未曾在外界露面，如今内力恢复，先是让文丰找幕后黑手报了坠崖的仇，又公开身份，这是想敲打他那几个兄弟？


    司离看出她的想法，笑道：“属你聪慧机敏。”


    林清清向来吃软不吃硬，被夸了自然高兴，笑问道：“那我以什么身份跟着？丫鬟？”


    司离转了转扳指答道：“原是想让你以医女身份跟着的，你若是想做丫鬟，我也没意见。”


    “别别别，就医女！”能有个正经身份谁乐意伺候他这位爷啊！


    司离挥了挥手，外面南枝带着两个小丫鬟拿了一顶精致的帷帽和一套淡粉色的常服进来。


    司离道：“给你们姑娘换衣裳。”


    这是早有准备啊！这厮想干嘛？


    虽疑惑，林清清还是换了衣裳，又梳妆打扮了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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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司离唤了南丰和景丰二人，文丰和元丰自去办事不提。


    林清清梳妆完毕，浅笑着走出来。


    她一头长发用玉簪挽起，簪尖垂着一条细细的珍珠链子，珍珠颗颗圆润，走动间跟着摇曳。


    身着一身淡粉色长裙，肩披一件白色轻纱，腰间别着一朵蓝色绢花，格外显眼，只身躯有些单薄。


    外间三人都惊了一瞬，南丰和景丰反应过来，忙收了视线，垂直眼看地。


    林清清看这三人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这身很合适，对司离的审美十分满意。


    司离不悦得看了眼边上二人，拿过一旁的帷帽，示意林清清低头。


    看在这身美衣的份上，林清清十分配合，笑意盈盈地蹲下身看着他，一双杏眼流盼生辉。


    戴好帷帽，司离顺势捏住她的手腕，说道：“太瘦了些，本世子这身体可还要仰仗小神医，今后可得好好养着。”


    林清清心情好，只轻轻甩开他的手，指了指俊俏的景丰道：“小帅哥，带路吧。”

 第30章 林府

    景丰看了眼脸色沉下来的司离，见他没反对，径直往前引路。


    南丰十分有眼色地推着自家主子往外走。


    一行人上了马车，林清清问司离：“刚刚引路的小哥哥叫什么？”


    司离黑着脸不语。


    林清清想了想，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拍了拍景丰的肩膀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


    景丰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犹豫着要不要回话。


    还没等他开口，司离一把将人拽回来。


    “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林清清坐稳身体，拿过茶几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含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侍卫长得这么好看，多看两眼怎么了？”


    司离将茶杯重重放到茶几上，压着声音问道：“本世子不比他们好看？倒也没见你多看两眼！”


    林清清一把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边嚼边看他，神情认真，嘴巴鼓鼓的。


    司离任她盯着，等她咽下糕点才问道：“如何，好看否？”


    见他如此，林清清噗嗤笑出声，随后探手抬起他的头左右看看，认真夸道：“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想说了，你的头骨是顶顶好看的，比他们几个都好看，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头骨，你这眉骨鼻骨颧骨也是长得刚刚好，比教科书上的还标准，加上你这皮相，啧啧，极品！”


    司离嘴角抽了抽，所以她是看中了景丰的骨头？


    拍开她的手，司离往后靠了靠，坐正身体，有些哭笑不得。


    林清清轻哼一声，靠在马车窗边道：“看看你这臭脾气，夸你你又不高兴。”


    说着，又凑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外面的小哥哥叫什么呢！”


    司离睨了她一眼，开口道：“景丰。”


    林清清撑着下巴靠在茶几上，想到初见时他的化名，说道：“你这几个侍卫的名字比司二好听多了，这司二也是你的侍卫吗？”


    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到司二的，司离只觉得她思维跳脱得很，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自顾自闭目养神了。


    林清清没意思地哼了哼，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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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帘子看着车窗外。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们吆喝着，街边商铺里也是热闹非凡，远远地还有卖艺叫好声传来。


    只看这情形，便知青州城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富足。


    林府，林淮安收到拜贴，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活，带着小王氏及一干女眷等候在门口。


    林清清一行人刚到，林淮安便带着一干人等上前跪拜行礼：“参见世子爷。”


    林清清戴着帷帽率先下了马车，接过南丰手里的轮椅。


    司离借用内力一个闪身便稳稳坐到轮椅上。


    他拍了拍衣袖，而后转着扳指道：“起来吧。”


    林淮安起身，小心翼翼引着人进了前厅。


    林清清推着轮椅，边走边观察着林府。


    本该是原身的家，可搜遍她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印象，说来还真是讽刺，便是坐牢还能放风，原身这十几年来，当真是一步都未曾踏出过闺房，活着都是一种痛苦。


    想到这，林清清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

 第31章 推脱

    司离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


    林清清深吸口气，推着人坐到上首主位。


    丫鬟很快将茶水奉上。


    林淮安坐于上首另一侧，主动斟上茶水，道：“这是江南今春的明前龙井，请世子爷品品。”


    司离接过茶，撇了撇茶末，浅尝了一口，夸赞道：“茶叶青绿透亮，入口柔和，是好茶！这明前龙井需得清明前采摘，如今刚过清明，没想到知州府内竟这么快就喝上了此等好茶，知州大人门道不少啊！”


    林淮安忙跪下，身后立刻跪了乌泱泱一大片。


    他说道：“下官不敢，是贱内的母家有些经商门路，常往江南那一带跑，这不，顺路就带了些回来，世子爷若是喜欢，便多带些回去，下官荣幸之至！


    司离瞧了他一眼，喝了口茶道：“哦？是吗？”


    小王氏见状，忙说道：“确实如此！”


    司离转了转扳指，等了半天才问道：“林大人，本世子记得当年路过青州来你家时，你的夫人不长这样啊？怎的如今才十二年，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瞧着有些……尖酸刻薄。”


    小王氏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林清清暗暗称快，只觉得司离那张嘴是真的毒。


    林淮安抹了把汗，分不清这位爷的目的，只能答道：“禀世子爷，这是下官的续弦，同下官已故的元妻是堂姊妹，认错也是常有的。”


    司离挑了挑眉，“堂姊妹？哦！你这是怕大女儿没人照顾，就找了她姨母做了续弦？林大人果然思虑周到。”


    林淮安还在反应大女儿是哪位。


    司离放下茶盏，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的家事本世子不便纠缠。今日过来，是路上寻了个神医，听说你大女儿自小体弱多病，看在从前王氏与本世子母亲的交情上，顺路让神医给你大女儿治一治，便将你大女儿喊出来吧。”


    林淮安这才反应过来，这大女儿是自己原配王氏之女，他多年不闻不问，如今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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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冷汗下来。


    王家是京城最有名的皇商，王氏又是经商奇才，她的珠宝铺子曾风靡京都贵族圈，结交的好友多是达官贵人之女，更有皇室郡主公主等等，数不胜数。


    当年正是看中了王氏这点，他才会千方百计将人弄到手，后来那件事之后，一直没敢和从前王氏旧友联络，这么多年安生日子过下来，早都将这些抛到脑后了！


    林淮安询问地看向小王氏。


    小王氏此刻也是冷汗直冒。


    林清清在上首看下去，只见小王氏身后的两个少女身子有些颤抖。


    片刻后，小王氏硬着头皮道：“禀世子爷，大小姐是心疾，卧病在床多年，近日发了病，身子不好，怕是起不来床，不过大夫说了，只需好生修养，没有大碍，便不劳动神医了吧？”


    林清清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心中愈发寒凉，看小王氏的反应，估摸着也知道她女儿和庶女合谋干的事，这渣爹从头到尾就没把原身和母亲放心上过，可笑。

 第32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司离给的

    司离侧目看了眼林清清，见她神情冷漠，眸中泛着寒意，伸手将人揽至身侧，捏了捏她的手，看着林淮安说道：“前几日你辖内的清水村爆发瘟疫，这位便是三日内解决了瘟疫的小神医。说来也巧，小神医同你还是本家。”


    顿了顿，他继续道：“林大小姐起不来也无碍，小神医与她同为女子，不用避嫌。今日来都来了，去她闺房看病便是。”


    说话间，司离微微向前倾身，语气不轻不重，却给下面的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小王氏此刻双手有些颤抖，身后女儿林清柔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摆，轻声喊了句：“娘……”


    这对母女的性子如何，林淮安一清二楚，她们干的事他大抵也知道一些，此刻见司离坚持，他暗自捏了捏拳，回道：“既然世子爷坚持，下官自然不好再推脱，只是小女久病，还请世子爷稍等片刻，容贱内去通知一声，也好让小女梳洗一番，省得病容再惊了爷和您身边这位小神医。”


    小王氏顿时有些着急，压着气声扯了扯林淮安：“可是老爷，她……”


    林淮安按住她的手，示意她闭嘴。


    司离无视了他们的小动作，询问地看向林清清。


    林清清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司离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带她来给这所谓的林大小姐看病，其目的不明，不过看他的意思，于自己总归没坏处。


    而且此刻她这个林大小姐人都不在闺中，还真挺好奇这老头准备怎么办呢！


    看林清清点头，司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此等一会。”


    林淮安道：“谢世子爷！”


    说完，扶着小王氏起身，又对林清柔说道：“清柔，同你娘一起去，你与清清关系好，好生给她梳洗。”


    小王氏同他对视一眼，便带着女儿告退了。


    司离看了眼下面跪着的不自在的人，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些个不相干的人就先退下吧，本世子看得眼睛疼。”


    下面的人立刻如释重负地磕头告退。


    等人散去，厅内只剩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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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和几个丫鬟侍卫。


    林淮安殷勤地上前给司离倒茶，偷偷观察着一旁的林清清，看身段，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只是帷帽遮着，他看不清脸。


    司离察觉到他的视线，不悦地侧了侧身，说道：“小神医师从钱老，是钱老的关门弟子，只是年纪尚小，不方便露面，林大人可不要逾矩了。”


    听到“钱老”，林淮安怔了怔，喃喃道：“钱老？您是说那位治好了天子头疾的大医师钱仁？下官记得钱老似乎说过不再收徒了，怎的如今又多了一位关门弟子……”


    林清清挑了挑眉，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司离给的。


    不过，听起来这钱老很出名啊，居然没被天子收下，而是死心塌地跟着司离？


    司离见林清清愣神，隐约猜到她的想法，抿了口茶，看着她勾唇笑道：“林姑娘天赋卓绝，钱老惜才。”


    林淮安说道：“原来如此，下官便先替小女多谢小神医了！”


    林清清摆了摆手，脆生生道：“举手之劳。”

 第33章 虚伪

    司离又抿了口茶，缓了缓语气说道：“本世子记得，十多年前前往京城路过此地时，这青州城内还是荒芜一片，今日来的路上，瞧见城内一片繁荣，百姓富裕，不过十多年便可将这不毛之地变成今日这般光景，可见林大人治理有方。”


    这话可以说是对林淮安多年政绩的总结了，也确实夸到了他心坎上，他身体放松了些，想到先前司离提到的王氏，眼神闪了闪，说道：


    “世子爷谬赞，下官不敢当，这还要多亏了下官的发妻王氏，当年天子登基，下官被贬青州，王氏不离不弃，排除万难将王家产业转移至青州，同下官一起努力，这才有了今日的青州城。”


    说着，他竟掉了几滴泪珠，抬手擦了擦，继续道：“正因如此，王氏才会操劳过度，没得这么早，临了还让堂妹代她陪伴下官，多年来王氏一族对下官恩重如山，下官实在不敢独揽功劳！”


    司离看着他声泪俱下，想到先前查到的东西，眼神寒了寒。


    林清清看林淮安擦泪，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的样子，瞧着是有些真情实感的，她不知内情，但在清水村听过李二叔的话，心中早有怀疑。


    看了看司离的表情，猜到他知道些什么，便也不曾动摇。


    等林淮安收了情绪，司离方道：“母亲确实同本世子说过此事，王氏是个好的，只是本世子听说，当年王氏大房那一脉如今已经没人了，现在的王家是二房把持着，你那续弦便是二房所出吧？”


    林淮安面露痛苦回道：“确实如此，当年王氏走后不久，其兄长在去襄州经商途中碰到山贼，也遭逢不测，下官的岳丈得知此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便将王家的生意交给了二房，不久就病逝了。说来都是下官无能啊！”


    林清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心中一个猜测升起，眸中不受控制地闪了两点泪光，她紧了紧拳头，身体有些僵硬。


    司离余光瞥见，不再追问，摆手结束话题：“罢了，本世子不勾你的伤心事了，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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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后侧过去牵起林清清的手，轻轻揉开她攥紧的拳头，掀开一点帷帽刮了下她的鼻尖，道：“怎么听着林大人的事，还替人伤心起来了？”


    司离的语气动作尽显暧昧，林清清同他对视上，却没在他眼中看到半分深情，瞬间回神，吸了吸鼻子，收回手揉揉眼睛，对林淮安道：“大人勿怪，小女子共情能力强，大人同王氏的感情实在感人。”


    林淮安方才透过那点缝隙，隐约瞧见了一点点侧脸，只觉得有些眼熟。


    见司离态度暧昧，收起疑惑，回道：“无碍无碍，下官理解。”


    司离重新替林清清理了理帷帽。


    片刻后，外面进来一个丫鬟，恭敬行礼道：“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跟随丫鬟进了后院。


    等到了地方，林清清看着眼前华贵却毫无印象的院子冷笑了一声。


    她的记忆中还真没住过这院子，这怕是林清柔刚刚收拾出来的吧！

 第34章 先天心脉不全

    这声冷笑引来了出来迎接的小王氏的侧目，她疑惑问道：“小神医，这院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林清清阴阳怪气道：“当然不对，我瞧这院中栽满了花，院子旁还有柳树，在常人看来确实极美，可如今春天，正是柳絮纷飞花粉飘洒的时候，听闻大小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按这院中的环境，她怕是一出门就要咳嗽连连引发心疾了，能活到今日还真是命大呢！”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咳嗽声，接连不断，听着人心揪。


    林清清皱了皱眉，听这声音，这人心肺怕是不太好，这么短的时间，她们这是上哪找的人顶替？


    一旁的林淮安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瞪了眼小王氏。


    小王氏被林清清怼得不知如何解释，恰好这咳嗽声给她解了个围。


    咳嗽声慢慢消了，她顺势道：“这花也是下人今年刚移来的，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一会便让下人都拔了，小神医，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清清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清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交叉抱着手臂顺了顺，而后跟着她进了里屋。


    司离带着两个侍卫同林淮安坐到了院中的石桌旁等候。


    林清清进了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入，她挥手扇了扇，这小王氏做戏还挺齐全，连药味都弄来了。


    见屋内的窗户紧闭，林清清吩咐道：“今日无风，开窗散散味吧。”


    一旁的丫鬟看了看小王氏，见她点头，带着人手脚麻利地开了窗。


    林清清看了眼里面被帐幔层层遮住的人，拿出脉枕低声道：“林大小姐，请伸手。”


    里面伸出一只瘦弱略显粗糙的女子的手，林清清眸光微闪，径直搭上脉。


    只片刻，便诊了个大概。


    她收了脉枕，暗道她们厉害，这女子确实是先天性的心疾，年龄不超过二十，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找来的，年龄疾病竟都符合。


    只是这姑娘的手看起来不是不干活的，先心病外加常年劳累，如今已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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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末。


    出于医者的职业素养和同情心，林清清开口问道：“姑娘，可否掀开帐幔，让我看看脸色和舌苔？”


    许久，床上传来一道细弱颤抖的声音：“我……我久病在床，不想见人，小神医请回吧。”


    林清清皱了皱眉，作势要掀帘细看，被小王氏和林清柔拦了下来。


    林清柔按下她的手道：“小神医，姐姐她久病在床，也不方便见人，世子爷如此看重您，想必您是有些真本事的，这摸脉便可查出病由的情况，还是不要看姐姐的脸了，就当是给姐姐留一点体面罢！”


    林清清抿抿唇，顺了顺帷帽，转身道：“好，那便出去说吧。”


    母女俩松口气，引着人出了门。


    林清清径直走向司离。


    司离问道：“如何？”


    林清清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先天心脉不全，如今已是**之末，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可以写个方子给她续命，只是其中的药材稀有昂贵。”

 第35章 敲诈？是明抢！

    司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打断了林清清预备写方子的动作。


    他看了眼林淮安，说道：“林大人，这方子你可需要？”


    林淮安连忙行礼道谢：“清清这是下官最疼爱的女儿，能得小神医的药方，下官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做的，至于拿了方子抓不抓药可就不是这位爷管得着的了。


    司离显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拉过林清清的手，薄唇轻启：“既然如此，小神医，给他写一张药方吧。”


    说完，便有下人过来摆上笔墨纸砚。


    林清清眸光闪了闪，看了看司离，明知道那是个冒牌货，林淮安就是有方子也不会去抓药，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疑惑，林清清也不多问，接过毛笔写下药方。


    在清水村时没有笔墨纸砚，都是用木炭写的方子，好在她医学世家出身，自小就练就一手好字，否则今日岂不是要丢脸了。


    等她写完，司离拿过药方看了看，这手字如行云流水，从容洒脱，露锋时又隐含一股韧劲，这可不是一个深藏闺阁的病弱大小姐能写得出来的。


    他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而后拿着药方作势递给林淮安。


    林淮安伸手去接时，却见司离又将药方收了回去，他不解地看向司离。


    一旁的景丰会意，解释道：“林大人，您还没给诊金呢！”


    林清清秒懂，这是准备敲诈他？


    林淮安愣了愣，不过他浸淫官场多年，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立刻就道：“下官疏忽下官疏忽，来人啊，去取三千……哦不，五千两来！”


    跟在他身侧的小厮得令，立刻便往账房方向走去。


    林清清挑了挑眉，五千两？这青州城还是有钱啊！


    本以为到此为止，却听景丰不悦道：“林大人！我们小神医一张方子可值千金，这诊金是诊金，方子的钱你可也别忘了。”


    林清清嘴角抽了抽，得嘞，这不是敲诈，这是明抢啊！


    “千金？”小王氏在一旁惊呼。


    景丰立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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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了过去，掷地有声问道：“怎么？林夫人是觉得小神医的方子不值这点钱，还是不想给林大小姐看病？若是如此，届时传出去，世人怕是要以为林大人是什么道貌岸然、薄情寡义之辈了！”


    林淮安听过，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怒喝道：“蠢妇闭嘴！难得有大夫能医治，不过出点钱罢了，便是千金又如何能有女儿的命重要？”


    清脆的声音响起，林清清也惊了惊，没想到他会动手。


    小王氏捂着脸，泪眼朦胧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淮安，脸上还带着些怔愣。


    林淮安将手背过去，避开她的眼神，面上残留着一些些怒意。


    司离将林清清往身后拽了拽，云淡风轻看了一眼二人，不痛不痒说道：“林夫人把持家业，自然是要心疼些钱的，这也是为了林府好，林大人不必动怒。”


    林淮安拱手行礼道：“世子爷说的是，是下官爱女心切，一时冲动。只是……不瞒世子，千两黄金下官一时也拿不出来，不知可否宽限两日，容下官凑一凑？”

 第36章 财迷

    他顿了顿，看向司离说道：“还请世子爷告知下榻之处，待凑齐黄金，下官立刻便给您送过去。”司离慢悠悠纠正道：“欸~林大人，这黄金可不是给本世子的，是给小神医的药方钱。”


    林淮安紧了紧拳头，咬牙道：“是，是药方钱，那这地址……”


    司离转了转扳指，看着林淮安不语，眼神锐利，像是能洞穿一切。


    林淮安死死攥紧了拳，低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去取银票的小厮回来。


    景丰接过银票。


    司离轻哼一声，将药方丢到石桌上，推着轮椅转身，半是嘲弄半是威胁道：“本世子明日便要启程回晋阳城，这黄金你便送去城外晋阳军的军营吧，给你两日时间，若是两日后军队没收到，自会有人上门来讨！”


    话落，南丰便推着他往外走去。


    林淮安恶狠狠地瞪着几人的背影，许久未动。


    小王氏看着他，神情恶毒，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她柔下表情，走到林淮安身侧，温柔地将他死死攥着的手分开，看见他手心里深深的指甲印，心中反而有些痛快。


    面上却是分毫不显，柔声安慰道：“夫君别生气，听说这位爷刚出宫便糟了好几拨刺杀，能不能活着回到晋阳王府还是未知数呢！”


    林淮安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恨恨道：“在宫里也就是个质子，十多年未归，那晋阳王府这么多公子，等他回去还不知是何光景呢！此番不过路过青州，竟一点面子都不留，敲诈本官这么多黄金，当真是嚣张跋扈！等着吧，没有本官的支持，且看他的世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说完，他回身看了看小王氏，轻轻抚上她红肿的脸颊，面露愧疚说道：“方才情急之下打了你，为夫向夫人赔罪。”


    小王氏微微摇头，委屈地靠进林淮安怀里，轻声道：“无碍的，妾身理解夫君，妾身会永远支持夫君。”


    林淮安轻轻舒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还是你最懂为夫，若是你堂姐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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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懂事，当年不反对为夫隐瞒矿山的事，也不至于……”


    小王氏低着头，眸光暗了暗，当年若不是有她这一脉的全力支持，他也不可能有今日这番景象！过了这么多年甜蜜的日子，都有些忘了这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自私小人，今日这一巴掌也算是打醒了她！男人，呵！


    ——


    这边一行人出了林府，司离顺手拉了拉林清清。


    林清清甩开他的手，隔着帷帽瞪了他一眼，敢情拿着她当幌子，是为了给军队凑军费？他倒是好算计！


    察觉到她的情绪，司离招了招手，景丰将五千两银票奉上。


    司离坐在轮椅上慢悠悠数着钱，时不时瞄两眼身侧气鼓鼓的人。


    林清清双手交叉抱胸跟在边上，越看越气，等司离数完钱，她眸子一转，问道：“世子爷，我的诊金没少吧？”


    司离抬头看她，见她眼中满是狡黠，轻笑着摇了摇头，将银票全数递了过去，“你这小财迷，放心，少不了你的。”

 第37章 差点呛死

    林清清宝贝似的接过银票，脚步都轻快了，她掀了帷帽看向司离，谢道：“多谢世子爷了！”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回到离园，又一同用了午膳。


    吃饭时，林清清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复盘方才在林府的事，总觉得这林淮安表现得有些虚伪。


    见她发呆，司离敲了敲她的额头，“吃饭还走神！”


    林清清捂着额头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厮在林府说的每句话都好像事先盘算过一样，同林淮安的对话完全占据主导地位，他定是查到了什么！


    司离筷子点了点她的碗说道：“食不言，寝不语，有事饭后再说。”


    说完，自顾自吃了起来。


    林清清蹙了蹙眉，加快了吃饭速度，哐哐哐一顿扒饭，而后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一旁伺候的南枝忙倒了茶递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主子您慢点！”


    谁知越拍咳得越厉害，林清清一手捂着胸口连声咳，一手摆了摆，示意南枝停下。


    司离“啪”地放下筷子，皱着眉喊道：“钱仁呢？去把钱仁喊来！”


    说着，一把扯开南枝，运转内力轻轻抚上林清清的背，替她顺气。


    林清清咳得小脸泛红，心脏跳得飞快，胸口剧痛，在司离的安抚下慢慢停下咳嗽，捂着胸口深呼吸。


    她真是低估了这具身体的病弱，吃个饭险些把自己呛死！还差点引发心疾。


    察觉到身体里一股气流顺着经脉和缓地涌动，林清清握住司离的手，在他强大的气势前弱弱道：“我……我没事了，你别浪费内力。”


    司离冷冷盯着她，确认她确实没大碍了，收了内力，冷声问道：“钱仁来了没？”


    话音刚落，景丰就提着钱老头飞掠进屋，“主子！人来了！”


    本以为事态紧急，钱仁立刻上前给林清清把脉，却发现脉象没有任何变化：“人没事啊？”


    一旁跪着的南枝叙述了一遍情况。


    钱仁直松了口气，抹了把汗，理着凌乱的衣服怒呵景丰：“就这点事值得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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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功带着我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树上屋顶上跳上跳下跑过来？”


    景丰有些委屈地看了看司离，一张俊脸上写满无辜。


    司离面无表情看着林清清。


    林清清弱弱道：“我……我只是吃太快不小心呛到了，谁知道差点引发心疾……对不起啊钱老，让你白跑一趟。”


    钱老叹口气，苦口婆心道：“林姑娘啊！不是老夫说你，你好歹也病了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身体应当了解，你这先天的心疾最是容易被诱发，怎好这般不仔细！”


    林清清连声应和：“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不小心，是我太着急了。”


    不过她也真没想到，内力居然还有这用处，若是用来辅助治病……


    没等她细想，司离挥手将众人遣退。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司离眯着眼看着她，气氛静得令人心惊。


    林清清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想了想，讨好地说道：“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一定帮你解毒？”

 第38章 坦白局

    司离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不是林清清，或者说，这身体是林清清的，但这魂儿……”


    话说一半，语气十分肯定。


    林清清身体不自觉往后倾，咬咬牙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林清清还能是谁？”


    司离身体靠近，毫不避讳同她对视，直把她看得挪开眼神偏过头去。


    这才淡淡开口道：“大光明寺的方丈曾说，他见过一个姑娘，气息断绝一个时辰后忽然醒来，整个人性情大变，跟换了个芯子一样，此为借尸还魂。”


    林清清起身，低头看着他说道：“怎么，你怀疑我也是？”


    “难道不是？”


    司离抬眸回看她，虽矮了一截，气势却丝毫不减。


    林清清侧身走到一旁，试探着说道：“走过一遭鬼门关，性情大变也说得过去，借尸还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哪有这么常见！便是真有，那人若是不想被当成妖怪烧死，也必然不会随便说出去吧？”


    司离身体往后靠了靠，说道：“本世子见多识广，不怕妖怪，即便真是妖怪，若她真有本事，此刻我也只想将人收入麾下为本世子效力，除非这人满心满眼都想背叛本世子另寻他处！”


    林清清咬咬唇，脑子里疯狂喊着系统：“六十六六十六！怎么办！他好像真的看出来了啊！”


    系统依旧给了个死亡微笑脸：“宿主，这不在系统管辖范围，请宿主自行解决。”


    林清清暗骂系统无能，沉默半晌。


    司离侧头看着她，也不说话，静等她回答。


    见逃不过，林清清转过身坐下，神情认真，说道：“我就是林清清。”


    司离皱了皱眉，一瞬间拔剑架到了她脖子上，“本世子这从不留不知底细的人！”


    这一手来得突然，林清清怔住了，不是他有病吧，她又没说谎，她就叫林清清啊！何况当时是他自己不让她走的，现在这是闹哪出？


    林清清下定决心，若是他太过分，今日就找机会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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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现在有五千两傍身呢！


    缓了缓神，发现司离似乎没有杀气，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捏着剑身推开，看着司离说道：“你听我说完啊！我确实是叫林清清，不过如你所想，我不是林淮安的女儿！”


    司离收了剑，示意她接着说。


    确定他就是做做样子威胁自己，林清清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世子爷，这是我的秘密，要是想知道，你得用你的秘密来换！而且……而且你要保证不杀我！”


    司离挑眉，也不恼。


    这般逼迫着她坦白，他也确实怕人跑了，便饶有兴致道：“放心，没准备杀你。你想知道什么？”


    林清清一时语塞，这她确实没想好。


    司离见状，承诺道：“本世子可以允诺你一个问题，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问，如何？”


    林清清一拍桌子，“好！你可不能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离接着问道，“现在是不是能说说了？”

 第40章 虚伪恶心

    林清清眸子闪了闪，这招还真是百试不灵啊！


    司离让一步，她便进一步，也不躲开他的手，任他捏着脸含糊不清说道：“那我现在要知道，你查到了林府什么事！”


    司离捏着她的脸晃了晃，眸中带笑道：“得寸进尺的小狐狸！”


    林清清发出不满的“呜呜”，不悦地拍开他的手，总觉得他撩人段位变高了，先前在清水村还是纯情大男孩呢，现在连这种暧昧动作都能做了。


    司离收手，袖子一挥，房门便开了，他淡下表情唤道：“南丰景丰，进来。”


    二人在远处守了许久，见到房门打开的第一瞬便飞掠了过来。


    林清清怒目看向司离，问道：“他们不会一直在外面听着吧？”


    察觉到主子同林清清之间的气氛有些变化，景丰忙拉着南丰跪下解释：“属下不敢。”


    林清清松了口气。


    司离抬手道：“起来吧，说说暗部查到的东西。”


    二人起身，南丰站到司离身后，景丰答道：“十五年前，林淮安考中状元，同王氏结亲，二人琴瑟和鸣，一年后当今天子登基，林淮安是中立派，未受那场党争牵连，但天子多疑，登基后陆陆续续将当年的中立派官员贬官，林淮安因王氏的关系得了恩，只被天子明升暗贬，打发来了当时一贫如洗的青州做知州。”


    看了看林清清，他继续道：“王氏为扶持夫君，将大部分生意迁到了青州，后来王氏怀孕，生下林姑娘后身体虚弱，加上林姑娘天生心疾，王氏心力交瘁。


    王家二房便遣了小王氏入林府陪伴照顾，一来二去，林大人便和小王氏勾搭上了，而王家，因二房对大房表现得十分忠心，王家家主也就是林姑娘的外祖，逐渐接纳了小王氏一脉，将王家的生意分了一部分出去，此后两年，王氏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得知小王氏和林大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呕血而死。”


    林清清听得捏紧了衣角，眸中不受控制地闪着泪光，心里酸涩异常。


    司离按了按她的手，说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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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景丰继续道：“王氏死后，王家大公子也遭了山匪，而王家家主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终，王家大房没了继承人，二房便在林大人的扶持下趁势上位，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林清清拍了下桌子，怒道：“我娘刚死，我舅舅就遭山匪，他们二房立马就起势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景丰回道：“确如姑娘怀疑的那样，暗卫在林府查到了当年小王氏**的证据，且当年似乎并未找到王大公子的尸首，王大公子只是失踪。”


    林清清闭了闭眼，想到上午在林府时林淮安的表现，只觉得虚伪恶心至极，有些生理性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司离皱了皱眉，倒了杯水递过去，又输了些内力，安抚道：“不许过度生气，你这具身体可经不住情绪激动。”


    林清清抹了把泪，她也不想哭，只是记忆实在清晰，哭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缓了缓，她问道：“我记得我娘好像有个同胞妹妹的，难道她也？”

 第41章 私铁矿

    景丰忙回道：“并未！早年天子还是太子时，您的亲姨母便嫁给了容州谢家的谢二公子，谢二公子深情，房中至今只您的姨母一人，只是谢家内斗严重，这些年谢二公子这一房过得不容易，想必您的姨母也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帮助娘家，这才……”


    听到这，林清清闭目吐出口浊气，捏紧了拳头，抬眸坚定地看着司离道：“今晚什么时候行动？我要一把火把林府全烧了！”


    原先她只想烧了自己住的地方，好借机传个谣言脱身，如今听到那对狗男女做的事，又和司离达成了同盟，也就不用收敛了。


    “原也是准备都烧了的。”司离说着，招了招手，外面闪进来一个暗卫，递了份单子给他，而后一闪消失。


    司离接过，递给林清清，“诺，你娘当年的嫁妆单子。”


    林清清打开，长长的单子一溜串地展开，竟有大半拖到了地上。


    林清清惊讶道：“这么多？”


    光嫁妆都这么多，王家本家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司离弯腰帮她拾起单子，解释道：“当年王家曾掌握全天下的盐铁行业，天子登基后，盐铁收归国有，好在你外祖极善经商，利用旧时人脉改行做了茶马经营，将王家延续了下来。”


    “盐铁？”林清清手上慢悠悠收起单子，脑子里回想着刚穿越来在尸坑听到的话，推测道，“司离！还记得我们初遇的地方吗？那座山可能是座私矿！”


    司离眸光锐利起来，看向她问道：“何出此言？”


    林清清看了看南丰景丰，司离会意，挥了挥手遣退二人。


    景丰离开时带上了门，拉着南丰十分识趣地离远了些。


    南丰甩开他的手，有些不满地说道：“自这女人来了后，主子就跟被勾了魂似的，从前这些谈话哪会避着我们！”


    景丰俊脸皱了皱，语气有些不善：“南丰！慎言！主子做什么自有他的理由！何况林姑娘是主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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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未来极有可能是我们的主母，怎可背后编排！”


    南丰侧过脸抱胸，不再说话。


    屋内，林清清凑近司离，轻声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被林府那两姐妹一碗**迷晕后送到城外山里的，她经不住鞭打，心疾发作而死，那座山是个矿山，我刚穿越来遇到你之前，曾偷听到矿山里的一个管事的说什么这两日上头急着要铁。”


    司离食指有规律地点着桌子，分析道：“王家自二房上位，生意便在走下坡路，按理开销应当缩减，可从暗部查到的消息来看，王林两家的开销不减反增，林淮安还有钱将青州城建成如今这般，即便是用尽当年你外祖攒下的钱财，也不足以维持十余年，此事确有蹊跷！”


    林清清撑着下巴细想，片刻后说道：“若是当年林淮安就发现了那座矿山，未曾上报京都，而是收为己用，加上这些年不太平，铁的用处巨大，各州都盯着铁矿，他的私铁生意不是完全不愁销路？”

 第42章 香饽饽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清水村时李二叔说过王氏之死的蹊跷，眸带厉色，拍案而起道：“阴谋论一下，若是当年那私矿是被我娘发现了，她又不同意林淮安的想法，恰好林淮安和小王氏一拍即合，就这么把我娘害**也未可知啊！”


    不得不说，这猜测合情合理。


    司离推着轮椅往门口去，说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此事还需细查。至于那矿山，看样子我们要走一遭了。”


    若是林淮安当真隐瞒了铁矿之事，那这知州的位置他也就做到头了。


    林清清拿过嫁妆单子跟上，问道：“不是说明日就要走了吗？你这是虚晃一枪？”


    司离推门而出，笑道：“这青州城如今可是个香饽饽，本世子既然路过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林清清帮他推着轮椅，轻轻哼了哼，吐槽道：“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司离朗声笑了起来，随后问道：“今夜不会太平，你的身子可吃得消？”


    南景二人飞掠过来，南丰从林清清手里接过轮椅。


    林清清淡淡瞥了眼，答道：“这不是有一下午能养精蓄锐吗，南枝，走了，睡觉去。”


    再不济还有系统呢，总不至于让她熬个夜就嘎了。


    说完，便带着刚刚过来的南枝回翠苑休息去了。


    司离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招了招手，树上跳下来一个暗卫。


    “去细查王氏死因，再派人去襄州查一查当年王黎遭山匪的事。”


    暗卫领了命闪身离开。


    吩咐完事情，司离脸色淡下来，背靠在轮椅上，冷声道：“南丰，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南丰手抖了抖，立刻跪到他面前，闭嘴不语。


    司离轻呵道：“怎么？有话说？”


    南丰磕了个头，低头道：“属下不敢，只是林姑娘对您不敬，属下看不过去。”


    司离冷眼看着他，半晌，开口道：“你随本世子在宫中生活多年，如今满脑子也只剩尊卑贵贱了？”


    南丰怔愣一瞬，身体颤了颤。


    只听司离接着道：“这是第二次，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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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下次，你便自去军营任职，不必跟在本世子身边了。”


    这话重如千斤，压得南丰重重磕了个三个头，脸色惨白，连声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属下领了罚，会去同姑娘道歉，必不敢再犯！”


    司离斜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淡淡吩咐道：“景丰，去书房。”


    景丰看了眼下首的南丰，丢了瓶伤药过去，而后推着司离离开。


    南丰接过药，自去领了二十军棍。


    一入夜，南枝就拿来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林清清展开衣服看了看，对着自己比了比，问道：“司离准备的？”


    南枝低头道：“是，世子爷说他二更时过来，请主子先换衣裳。”


    林清清将夜行衣放回托盘，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今夜乌云蔽日，月黑风高，倒真是**越货的好时机。


    南枝服侍她换了夜行衣。


    那身衣服十分合身，林清清在铜镜前转了转，嘀咕道：“白日里的衣服也是这般合身，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第43章 负荆请罪

    南枝听到，眯着眼笑道：“主子还不知道吧，从前王妃爱做衣裳，世子爷自小就跟着王妃学，只两年，便一眼就可看出一个人的身形尺寸，堪称火眼金睛呢！”


    “啊？他还有这本事？”他一个世子爷，居然会做衣裳，反差感太强，林清清又惊讶又好笑。


    她“噗嗤”笑出了声，一时只觉得身上的夜行衣都变得可爱起来。


    干脆也不脱了，穿着夜行衣躺在软榻上看书，等着司离过来。


    二更一到，司离就带着景丰和文丰进了院子。


    林清清看见他一本正经的冷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离莫名奇妙地看着她，问道：“笑什么？”


    林清清忍着笑意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环顾四周，见推轮椅的换成了景丰，也没瞧见南丰，本想张口问，意识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换了个调：“现在走吗？”


    “不急。”司离被景丰推着进屋，淡淡开口道，“进来。”


    林清清见状，又坐了回去，只见南丰赤裸上身，背着荆条进屋跪下，对她磕了个头道：“属下言行无状，冒犯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林清清看了看司离，却见他老神在在坐在一边喝茶，没有要管的意思。


    她挑了挑眉，问道：“这是闹哪出？你罚他了？”


    司离淡淡瞄了眼南丰，继续喝茶。


    南丰又磕了个头，“先前对姑娘心怀偏见，随意插手姑娘和主子的私事，是属下逾矩，属下知错了，姑娘若是有气，属下任凭责罚，请姑娘恕罪。”


    声音诚恳，神情肃穆。


    林清清抬了抬手说道：“行了，我对你们家主子没恶意，也没那么小气，起来回去养伤吧。”


    南丰抬眸谢恩，又看了看司离。


    司离这才开口，说道：“起吧。”


    南丰起身行了一礼，自行离开不提。


    人走了，林清清问道：“走吗？”


    司离抿了口茶，道：“再等等。”


    话落，一个暗卫进屋道：“主子，暗部甲队准备好了。”


    司离微微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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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景丰推着司离准备往外走。


    林清清有些兴奋，上前拍了拍景丰示意他走开，而后接过轮椅推着司离出门，开始碎碎念起来：“第一次干这种放火烧人家房子的事诶，别说，我还有点紧张。”


    话是这么说，脚上步伐却越走越快，迫不及待的意思都要溢出来了。


    司离笑得眯起了眼。


    只是刚出门，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林府走水了！”


    声音听着似乎隔了两条街，是林府的方向。


    林清清步子慢了下来，反应过来道：“不是说让我亲自放火嘛，还有你就坐着个轮椅过去？行动不便的瘸子和随时会死的病秧子趁着月黑风高跑去人家放火？这对吗？”


    司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揽过她的腰，起身轻点轮椅，便抱着人飞了起来。


    他轻功极好，内力又深厚，也不见他借力，轻轻松松抱着林清清往林府掠去。


    低头看了眼惊呆了的人，司离笑道：“是你太着急了，忘了在悬崖谁救了你？”

 第44章 火烧林府

    林清清突然被抱起，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紧紧扯着他的衣服，看着下方不断掠过的房屋，微张着嘴惊叹道：“这就是轻功啊……”


    只片刻，二人便稳稳落在林府偏院屋顶。


    司离低头看着她，确认她神色如常，身体无恙，微松口气，说道：“这可是你的闺房？”


    林清清站稳后环顾四周，发现整个林府火光冲天，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这间院子寂静无人。


    “是我的闺房，没什么要拿的，烧了吧。”


    景丰文丰紧跟着赶到，文丰手里还拿了个火把，身后齐刷刷无声落下十余个暗卫。


    司离伸了伸手，文丰将火把递上。


    “你自己点？”


    林清清接过火把毫不犹豫丢了下去，院里早被暗卫洒满了酒，唰的一下，火苗直直地往上窜起。


    司离抱着人往林府书房掠去。


    林清清看着慢慢消失的偏院，收回视线，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司离，谢谢！”


    司离勾起唇角，笑得毫不掩饰。


    暗卫早就分散去了各院搜集信息，二人身后只跟着景丰文丰。


    得了司离授意，书房并未被放火，四个人稳稳落到书房屋顶，无声无息。


    隐隐约约能听到下方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景丰蹲下身，小心翼翼搬开两块瓦片看了看。


    “主子，是林淮安，他手里的好像是账本。”


    等了片刻，只见林淮安推开门，鬼鬼祟祟出来，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


    林清清同司离对视一眼，司离运转内力，抱着人轻飘飘落地，景丰和文丰率先进门，径直往里走去。


    林清清边走边摸着下巴看他正常站立行走的双腿，一时有些惊奇。


    察觉到她的视线，司离牵过她的手，问道：“没见过内力？”


    林清清点点头，“很神奇，我们那没有内力，诶，这东西我能练不？”


    司离低头道：“你这身体别说内力了，普通强身健体的武功都碰不了，莫要自己随意尝试，本世子可不想刚笼络的神医就这么夭折了。”


    林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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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开他的手，歪过脑袋不再搭理他。


    文丰余光瞥见二人的互动，手里的扇子摇得更欢了。


    这边三人悠闲地像是在春游，那边景丰兢兢业业地搜着账本。


    摸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暗道。


    文丰收起扇子，跃身跟上，景文二人相视一眼，一同进了暗道。


    林清清正要跟进去，被司离拉住了。


    “忘了自己身体不好了？地下室内空气不好，等他们搜就是。”


    林清清乖乖听话，司离便同在家似的坐到了书桌前。


    片刻后，文丰从暗道内出来，还带了一个匣子。


    “主子，那地下室内满是金银珠宝，这匣子被放在了柜子最上面，上了锁，属下瞧着有些不寻常，便先带上来了。”


    司离接过匣子，翻过来看了看，这匣子是玄铁所铸，刀剑不入，那锁瞧着也不寻常，不是普通钥匙能开的，匣子背面还刻了个“清”字。


    他掂了掂，对胡乱晃悠翻找的林清清招了招手，笑道：“过来，瞧瞧你娘留给你的嫁妆。”

 第45章 假账本

    “你怎么知道？可不是刻了清的就是我的。”嘴上这么说，实际好奇地走了过去。


    司离看了看锁眼，从林清清头上摘了支簪子，摸索着转了转，只三五下，锁便开了。


    林清清看得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你一个世子爷，怎么还会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不是说在宫里长大吗？宫里还需要用到这个？


    司离抿了抿唇，没讲话，打开匣子推了过去。


    景丰此刻灰头土脸地上来了，恰好听到这句，接话道：“宫里处处明枪暗箭，主子也是为了自保才学会的开锁，当年……”


    话未完，司离眼刀刮了过去，淡淡道：“多嘴！”


    景丰忙闭了嘴，将搜到的两本账本递了过去。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记下了这事，也未多问，拿过匣子翻了翻，取出其中一张纸借着外面的火光看了看，随后惊道：“这是……地契？这么多？”


    那匣子里满满的都是地契，厚厚一沓，看着就价值不菲。


    司离拿着账本略翻了翻，而后果断合上，冷声道：“掩人耳目的假账！好个狡猾的老东西！文丰景丰，立刻召回暗卫，离开这！”


    话音落，人已经起身揽过林清清往外掠去。


    林清清眼疾手快地收好地契匣子，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抱紧司离。


    文丰意识到不对劲，收起不着调的笑，立刻拿出个哨子吹了一下。


    而后快速拉着不明所以的景丰跟上自家主子，临走还在书房丢了个火把。


    林清清只觉得眼前景物疾驰而过，眨眼间人就站到了同街的一家茶楼楼顶上。


    速度有些快，她不小心吸了口冷风，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司离扶住人，低头看去，问道：“没事吧？”


    林清清精神十足，毫不在意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吸了口冷风，问题不大的。”


    说完，不再理会司离，专注地看向林府的方向。


    景丰文丰姗姗来迟，哨响后一瞬，林府的暗卫便都停了手上的活，纷纷撤离。


    片刻后，林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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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片“抓刺客”的声音，夹杂着灭火泼水的呼喊。


    司离看着那一团乱，低声问道：“如何？可解气？”


    “解气。”也算是帮原身报了一半的仇了。


    “夜深了，走，回去歇着吧。”司离说着，便揽着人回了离园。


    林府。


    此刻下人们乱成一团，救火的救火，抓刺客的抓刺客，还有浑水摸鱼偷珠宝的。


    林淮安站在书房前，神色阴沉，眸中闪着阴狠的光。


    小王氏闻声赶来，看着已经烧了一半的书房，急道：“夫君！那账本……”


    林淮安冷声打断她的话：“住口！隔墙有耳！”


    小王氏捂了捂嘴，而后询问地看着他。


    林淮安背着手，看着书房道：“放心，如今正是敏感时期，我又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


    今日晋阳王世子过来时他便察觉到不对劲，一早就在书房内放了两本假账，今晚这一出看来，那位爷果然是查到了什么，且他怕是野心不小。

 第46章 女尸

    小王氏松了口气，而后心疼地看着烧毁了一大半的林府废墟，攥着拳头道：“这好好的怎么就会着火了！此番不知要损失多少银钱呢！”


    林淮安捏了捏眉心，说道：“自然是有人放火，此事不必查了。府中情况如何？可有伤亡？”


    这么明显的放火，还问怎么会着火，眼里只有那点银钱，若是王氏还在，必不会这般短视！


    小王氏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有伤亡，也是奇了，起火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下人们都起来灭火了。”


    林淮安沉默思索，这放火之人没有乱**的想法，难道只是想查账本？


    还未等他想清，一个丫鬟顶着灰蒙蒙的脸踉踉跄跄跑来。


    “夫人！夫人！偏院……偏院……”


    人刚至跟前，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林淮安转身怒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丫鬟抖得像筛糠，勉强撑着起身跪下，声音发颤，说道：“偏院多了具烧焦的女尸！看着……看着好像是大小姐啊！”


    小王氏忍不住上前两步，喝道：“说什么胡话！大小姐早就失踪了，怎会突然回来！”林清清那病秧子早就被送去了矿山，管事的几天前就传过话，人都死的透透的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林淮安皱了皱眉，抓住小王氏的手示意她冷静，而后看向那丫鬟，冷声道：“如何看出那是大小姐？许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进去偷东西被烧**呢？”


    那丫鬟猛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身体颤抖，哭着回禀道：“不是……不是，那女尸……那女尸被人开膛破肚，心脏处和常人不同啊，身形也和大小姐相似……”


    说着，她跪爬过去，抓住小王氏的裙摆，惊恐地看着她说道：“夫人！夫人！大小姐死得这么惨！会不会回来索命！奴婢好怕！求夫人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小姐的！求夫人救救奴婢啊！”


    小王氏也是一惊，身子跟着颤了颤，而后一脚踹开丫鬟，死死抓着林淮安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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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救似的看向林淮安。


    林淮安皱着眉，随手抽过一旁护卫的剑，果断地刺向那丫鬟，鲜血喷出，溅到了小王氏的衣摆上。


    那丫鬟还未及反应，人便没了气息，脸上惊恐的表情格外吓人。


    小王氏怔在原地，浑身如坠冰窖。


    林淮安丢了剑，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竟敢**大小姐！死不足惜！”


    随后拉过小王氏往偏院走去。


    偏院的尸体已经被下人抬出，林淮安掀开白布看了眼，那尸体被人开肠破肚，心脏处比常人小一大半。


    小王氏瞥见那惨状，只觉得手脚冰凉。


    林淮安放下白布，冷冷道：“今日有贼人入府放火偷盗，大小姐不幸被贼人杀害，本大人和夫人悲痛欲绝，来人啊！好好准备大小姐的后事！”


    原来放火之人的目的是这个，明知这具女尸必不是林清清，但如今人尽皆知，也只好顺水推舟，将林清清的丧事办了。

 第47章 搬去主院

    林淮安眼神暗了暗，想到白日里那戴着帷帽的女子，随后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可能，那病秧子病了十多年了，起身都困难，再如何也不可能变成什么神医。


    小王氏缓了过来，有些不满地看向林淮安，生辰前发生这种事，还要给那小**办丧事，先前准备的生辰宴如今要变成丧席，真是晦气！


    林淮安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低声喝道：“你自己瞧瞧，这女尸同你白日里找来的那假货是否身形相似？谁让你不好好善后！如今闹成这样，这丧事你就是再不情愿也要给我好好办了！


    还有清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大的事不同我商量就自己做了！她病了这么久，大夫都说左右不过就这两**，一个两个只盯着眼前，都是没脑子的！”


    说完便甩袖离去。


    小王氏咬牙阴狠地看着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良久，闭眸吩咐道：“来人啊！去把别院收拾出来，大小姐的丧事就在那办！”


    次日清晨，翠苑内，林清清一早便被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


    本就熬了夜，昨夜兴奋过头，直到天将明才睡着，现在被吵醒，她一时有些烦躁，掀了被子问道：“南枝！外面什么声音啊！”


    南枝服侍她起身，回道：“是隔壁林知州家在办丧事呢，听下人说林家昨夜进了贼人，**放火**，林大小姐被贼人杀害，林府被烧了，林家就搬来了隔壁别院，这翠苑离得近，这两日恐怕有的闹腾。”


    林清清洗漱好，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出门。


    恰好司离带着一干下人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帅大叔。


    林清清脚步顿了顿，“这是……做什么？”


    “昨日林府被烧，他们搬来了隔壁别院，这两日为了办林大小姐的丧事，怕是不会安生，这翠苑和隔壁只一墙之隔，吵得很，不如搬去主院，离书房药房都近些，也方便你帮我治伤？”


    司离解释完，问得还颇有些期盼。


    此事是他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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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院子买得着急，隔壁又常年空着，原也不准备久住，便没查这么仔细，倒是真没料到那竟是林家的别院，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好，依你的。”司离这提议也正合林清清的意，既然决意要辅佐晋阳，那自然要为自己谋最好的福利，若是每日都这么吵，她才是真要抓狂了。


    司离挥了挥手，一干下人便进屋开始搬东西。


    其实只住了两日，房内也没什么东西，不过都是先前命人添置的日常用品，只片刻，下人们便手脚麻利地收拾完了。


    那边收拾着东西，这边司离身旁的帅大叔正细细打量着林清清，笑得十分和善。


    那道视线满是欣慰，喜爱都要溢出来了，实在不容林清清忽视。


    司离捏了捏眉心，介绍道：“这位是凌叔，祖母身边的老人。”


    凌叔上前两步，行礼道：“老奴凌简，见过林姑娘。”


    林清清忙上前虚扶了扶，唤道：“凌叔好。”

 第48章 王府的传家宝

    听到她唤人，凌叔笑得眼都眯了起来，说道：“听闻林姑娘医术高超，世子爷的腿多亏了林姑娘救治，老奴代老夫人谢过林姑娘！世子爷身边从无女子，如今有林姑娘照顾，老夫人得知，心感甚慰，特命老奴带了谢礼来。”


    前日看见人，他便飞鸽传了信回去，老夫人又动用了王府的信使，快马加鞭送了东西过来。


    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一个玉镯，塞了过去。


    那玉镯质地剔透，一看便知不凡。


    司离瞥见镯子，神情一滞，手指微动了动。


    林清清瞄了眼他的神情便知这镯子不简单，忙推辞道：“老夫人客气了，医者救人是本分，何况世子爷也救过我。”


    凌叔看了眼司离，见他并无阻拦的意思，脸上笑得褶子都皱了起来，不顾林清清的推辞，一把塞到了她手里，“这是林姑娘应得的。”


    这般热情让林清清有些无措，她求救地看向司离。


    司离开口道：“既是祖母给的，你收了就是。”


    林清清皱了皱眉，看凌叔的架势，今日这镯子她怕是推不了了。


    想了想，她从善如流收了玉镯，谢道：“还请凌叔替我多谢老夫人。”


    凌叔笑着点点头，而后又对司离道：“世子爷，老夫人来信说了，您事情办完，定要早日带着林姑娘回府。”


    司离微微颔首，说道：“是是是！好了，如今人也见了，东西也给了，凌叔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让祖母等急了。”


    凌叔道：“是，老奴这便走了，世子爷保重。林姑娘，世子爷脾气犟，不听劝，您多担待！保重！”


    林清清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要走了，特意来看她一眼，看凌叔这架势，必然是误会了她和司离的关系，那这玉镯……


    司离带着人将凌叔送出门。


    等人走了，林清清拿着玉镯放到司离怀里，说道：“明知道你祖母误会，还让我收下这镯子，你这是准备拿我当挡箭牌呢？”


    司离收好镯子，淡淡道：“老人家盼重孙子呢，总得给点希望。怎么，做本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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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妃还委屈你了？”


    林清清脸色沉了沉，说道：“世子爷！我可只答应了做你的军医，去晋阳军为你效力，没答应当你的世子妃！”


    这世界于她不过是走个过场，等完成了任务，她势必要回去的，这破地方要啥没啥，还要时刻担心小命，她可没打算在这留感情。


    司离轻飘飘瞥了她一眼，不自觉捏了捏拳，一言不发转着轮椅回府了。


    文丰在旁摇着扇子，自家主子的一言一行皆被他看在眼中，知道主子这是真上心了，想了想，笑着对林清清说道：“小神医，那玉镯是晋阳王府的传家宝，价值可不菲，你当真不心动啊？”


    林清清冷冷瞥了眼这笑面狐狸，轻哼道：“不必试探，再珍贵的东西在我这里，也就是个能看不能吃的玩意儿。”


    说完，转身跟上司离。


    文丰啧啧轻叹，有脑子有能力知进退，做事果断，该舍舍该抓抓，还有那身神乎其技的医术，真是个奇女子！若是做主母，他也是心服口服的，真是可惜了！

 第49章 得意的笑

    景丰看着几人打哑谜，一脸迷糊。


    文丰折起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真是光长了张聪明的脸，这脑子还不如南丰呢！”可惜南丰直脑筋，也是有点情商但不多的。


    他摇了摇头，展开扇子一步三摇跟着进府。


    外头唢呐声又吹了起来，景丰摸了摸脑袋，跟上三人。


    司离推着轮椅往主院走去，见林清清跟上来，说道：“走吧，去看看昨夜的成果。”


    林清清挑了挑眉，是说王氏的嫁妆吗？


    一行人进了主院，院内已经堆满了木箱，箱子里放满了各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林清清看得眼都花了。


    司离开口唤道：“甲队玄一。”


    暗部甲队队长玄一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对司离行了一礼道：“禀主子，清点过了，共计各类珠宝二十箱，银元宝二十箱，金元宝三箱，金豆金叶子各一箱，另有各类绫罗绸缎五箱，其中香云纱一箱，云锦三匹，属下等发现有一大部分绸缎因保存不当不可再用，便未搬走，那嫁妆单子上还有一大部分东西属下等并未找到，据暗部的消息来看，应当是被林家挥霍了。”


    司离眸光闪了闪，饶是知道王家富可敌国，这一箱箱金银珠宝放在面前，冲击力也还是巨大的。


    林清清已经完全惊呆了，这就是王家的实力吗？这还只是王氏的一小部分嫁妆，简直难以想象当年王家是何等盛况。


    司离摆了摆手，玄一闪身离开。


    文丰看着这么多珠宝，压低声音附到景丰耳边打趣道：“这么瞧着，咱家主子真是一贫如洗，恐怕都没这么多彩礼娶人家。”


    司离耳朵尖，虽听到了，却也只抿抿唇，并未呵斥。


    他这些年在宫里，有点积蓄就全都花到暗部建设上去了，暗部建成后，钱也都投进了晋阳军里，如今确实一贫如洗，军队建设花钱如流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盯上这肥美的青州城。


    林清清看着这几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勾唇拍了拍司离的肩膀，笑问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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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缺钱啊？”


    司离收了眼神，淡淡道：“这是你的东西，你收好就是，本世子还没到需要用下属的嫁妆填补亏空的地步。”


    林清清眸子一转，问道：“你是不是盯上了王家？”


    他如今缺钱，腿脚又不利索，外面局势将乱，他不急着回王府稳定世子之位，反而冒着被刺杀的风险留在青州城，如今看来，八成是盯上了王家和整个青州城的财富了。


    司离眸光微闪，说道：“知道你聪明，也不必非要点破。”


    林清清哈哈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勾了勾手指。


    司离疑惑地低下身侧耳。


    “我有个办法，反正现在查不到那老东西的账本，咱们不如直接去他的矿山，把他老窝端了如何？”


    司离坐正身体，皱了皱眉道：“你倒是同我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矿山藏得隐蔽，暗部的人暂时还未找到入口。”


    林清清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渗人。

 第50章 身份文牒

    司离眸光亮了亮，说道：“你记得路？”虽是问句，他语气却十分肯定。


    林清清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道：“那会离开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可是特意刻了标记的！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何况再不济，还有系统的地图呢，找个矿山还不简单嘛！


    “你倒是不吝啬夸自己！”


    她那神情就像是只得意的猫儿，司离看得笑了起来。


    见他笑得好看，林清清歪了歪脑袋，弯腰凑过去，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就像我夸你长得好一样！”


    这般突然的调戏，司离有些招架不住，脸上虽无变化，耳朵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林清清见状，笑呵呵地转身过去数钱。


    文丰瞧了眼走神的主子，用折扇轻轻碰了碰他，俯身提醒道：“主子。”


    司离回过神，推着轮椅跟过去。


    林清清抱着金子，脸上笑开了花。


    前世虽不差钱，也着实没见过这么多金银，这可是整整四箱黄金啊，不说万两，五千两总是有的，还有那二十箱白银，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能花的啊！一晚上过去，直接成小富婆了，感觉自己幸福地直冒泡泡！


    “这么多金银，你准备如何存放？”


    这离园本就是个临时居所，买下时就未设库房，这么多金银珠宝实在惹眼，府里的粗使下人多是外头临时买的，并不都是心腹，人多眼杂的，难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林清清抱着金子转身看向他。


    司离招了招手，文丰从袖中拿出一份文牒递过去。


    林清清放下金子，疑惑地打开，待看清其中内容，惊喜地抬眸看向司离：“这是我的身份文牒？竟还是独立的女户！”


    司离微笑着颔首，说道：“这身份文牒可助你在通宝钱庄开个户，这些金银首饰不便留在离园，你可以存进钱庄。”


    林清清兴奋地抱着身份文牒，想了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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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钱庄？靠谱吗？若是战争起来，那钱庄不会私吞我的财产吧？”


    看着她财迷的模样，司离笑道：“这点你放心，通宝钱庄的庄家是我父王的手下，那钱庄是为了稳定辖内各州百姓的，本世子保证，不论怎么打，都不会影响到你这小财迷的钱！”


    林清清想了想，点头同意，又拿着那身份文牒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如今她也是有正经户籍的人了，似乎在这个时代多了些归属感。


    司离见她同意，吩咐道：“文丰，此事你去办，做的隐蔽些。”


    文丰收起折扇，挠了挠后脑，主子净给他出难题，昨夜是有甲队的暗卫，他们一个个轻功了得，晚上飞来飞去跟鬼一样，又有夜色和火光掩护，也不过就搬来了这么多，如今这**的，要他如何隐蔽？怕是只能跟钱庄掌柜的约个深夜了。


    林清清看出他的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咯文侍卫~”


    文丰苦笑着回应一句：“属下的职责所在。”

 第51章 出发

    林清清又问道：“我们何时去矿山？”


    司离思忖片刻，说道：“我那王叔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滑性子，不可能只为了一个废物世子的婚事就派他最得用的二公子过来，若是没猜错，司澜此行替嫡兄提亲是假，实则是来谈铁矿生意的。此番有你帮忙，找矿山便容易许多，若是能赶在司澜离开青州前拿到林淮安私开铁矿的实证，不仅能搅黄他们的生意，还可将林淮安连根拔起！是以我们要尽快出发。”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林清清便风风火火往里走，边走边喊道：“南枝！快帮我换身轻便的衣服！”


    司离忙制止她，“莫急！暗部传来消息，那山附近住了一伙人，一有陌生人进出山林便会盯着，十分可疑，玄一怀疑那些人是矿山内的眼线，咱们不能直接去，会打草惊蛇。”


    林清清疑惑地看向他，司离解释道：“咱们扮作外出行商的商队，先去探探再说。”


    傍晚，青州城外二百里，明山山脚下多了一行商队。


    林清清坐在轿子中刚缓过神，抚了抚心口顺了口气说道：“这帮暗卫轻功都这么好吗？抬着轿子还能半天行二百里啊！”


    虽说是接力抬轿，可这速度都赶上汽车了！难怪他这暗部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一个个真跟鬼影似的。


    “暗部的人主练轻功，本就是为了搜集情报，跑得快也是方便传递消息，朝中局势风云变化，若是他们没用，本世子也不必花大钱供着他们。”


    司离大马金刀坐在轿中，出来得仓促，怕影响赶路，便只用了这么顶不大不小的轿子，他腿长，此刻占了一大半的空间。


    林清清被他挤得靠在了角落，她局促地推了推司离伸过来的腿，却被司离一把捞了过去，一个转身人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挣扎了两下。


    司离轻飘飘拍了下她的腰，低哑着声音道：“别乱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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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出门不方便，暂且凑合坐着。”


    林清清看了看边上，空间确实小，这一路上挤过来也确实累，此刻司离的腿还放得如此开，确实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无奈之下，只能安静地坐在了司离大腿上。


    轿子一颠一颠的，刚开始还有些如坐针毡，见司离确实没有任何歹念，林清清慢慢放松了身体，天色暗下来时，她已经不知不觉靠在司离怀中睡着了。


    司离小心揽住她的脑袋，掀开帘子做了个停的手势，气音吩咐道：“轻些落轿，所有人原地休息。”


    此处靠近暗部所说的村子，结结实实赶了半天路，大家也累了，在此休息倒是刚好可以试探一番。


    一行人停了下来。


    片刻后，文丰和景丰姗姗来迟。他们二人轻功不如暗部的人，追得是十分吃力，文丰拉着景丰一起安排好了钱庄的事才出发，紧赶慢赶了半天，若非主子让他们休息，他俩怕是得等人进山了才能赶上。

 第52章 试探村民

    此刻过来，文丰恰好看到这群人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煮饭的煮饭，一个个闷着头干自己的活，纪律严明，井井有条。


    他气呼呼地拿着扇子跑过去敲了一下玄一的脑袋，压低声音道：“你傻啊！这一看就是军队里出来的人，哪里像商人了？赶紧的让他们散开散开！都给我拿着酒闲聊去！”


    玄一怔了怔，而后憨憨地摸了摸脑袋，去吩咐了。


    只片刻，周围便窃窃私语不断，慢慢的声音越来越高，还有喝酒划拳的声音。


    景丰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搬着轮椅跑去了自家主子轿边，低声禀报道：“主子，林姑娘母亲嫁妆的事已经办好了。”


    林清清自落轿之时便醒了，只眯着眼不愿起身，有这么个靠背，她睡得也香，此刻听到景丰的回话，再装不下去，睡眼惺忪地按着司离的胸口艰难起身出了轿子。


    而后推过轮椅道：“出来吧，还是睡外面宽敞些。”


    司离惋惜地捻了捻指尖，掀开轿帘一个跃身稳稳落到轮椅上。


    林清清推着他往火堆旁走去，司离坐在轮椅上斜了眼一旁的景丰，直将他瞪得不敢跟着二人，呆呆地停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文丰瞧见了，勾起唇摇着扇子走过去，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说你只长了张聪明的脸蛋吧？哥哥劝你一句，小神医在的时候，不重要的事就别去禀报了，不然多影响主子心情啊！”


    景丰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帘子被风吹开时，他隐约看到林姑娘是靠在主子身上的，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了眼靠在火堆旁的二人，识趣地走去了玄一那边。


    月上中天时，喧嚣声渐渐消失，暗卫们席地而眠。


    司离坐靠在一颗大树旁，林清清侧身靠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文丰景丰和玄一同时睁眼，三人互看一眼，随后默契地重新闭上眼。


    司离将林清清揽到怀中，余光瞥了眼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影，低声道：“闭目，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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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变。”


    像是在试探他们有没有睡着，那两个人影走到一旁的树林边，一时并未再进一步。


    等了半晌，见没人动，两人才蹑手蹑脚靠近了队伍，月光下瞧见了明显是主家的司离和林清清，猫着腰走到他们身旁。


    文丰握扇子的手紧了紧，景丰和玄一同时捏紧了拳头，眸中已是蓄势待发。


    只是没有司离的命令，三人并未轻举妄动。


    司离一手扣住林清清的眼睛，替她遮掩，不经意间动了动身子，怀里掉出一张纸，那是事先仿造的商队路引。


    那二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捡起纸，对着月光细看了看，而后比了个“嘘”的手势，将那路引丢回去，又挥了挥手表示撤退。


    二人鬼鬼祟祟地离开。


    这二人刚一消失，司离便睁开了眼。


    林清清拍了拍蒙眼的手示意他拿开，他这才收了手。


    地上的三人第一时间围了过来，玄一带着人去附近排查眼线。

 第53章 山贼

    林清清拿过地上的路引，看到上面的名字笑得合不拢嘴，“李四？哈哈哈哈哈哈亏你想得着。”


    司离轻轻弹了下她的脑瓜，对文丰和景丰吩咐道：“他们得了消息，必会回去通风报信，敌在暗，今夜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文丰景丰点头应是，带着一行人原地坐下休息。


    等了片刻，玄一带着人回来，向司离禀报道：“主子，方才跟踪那二人，发现他们并未回村子，而是进了山，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敢靠太近，只远远看到山腰处有个黑虎寨，瞧着像是山贼窝。”


    “山贼？”文丰凑过来说道，“属下常年在外行走，青州城也来过多次了，据属下所知，那林淮安初上任之时便花过大功夫剿匪，因着声势浩大，刑罚狠辣，青州的山贼匪徒大多闻风而走，这青州已经十余年不曾出过山贼了。明山距青州都城不过二百里，竟有个匪寨，倒是稀奇了。”


    林清清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坐好，说道：“那村民既然进了贼窝，可见他们有所勾结，咱们如今是商队，在山贼眼里那就是肥羊，若他们真是山贼，必是要来**的，反正都要休息，今夜防备着些就是。”


    玄一看向司离，见他微微颔首，便下令全员休息轮流守夜。


    林清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早上又被吵醒，奔波一天，确实也累了。


    她拍了拍司离的肩膀，仰头说道：“世子爷，我这个弱女子撑不住，要先睡了，为了矿山入口，可要保护好我。”


    司离低头看着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低声道：“睡吧。”


    顾不得这么多，林清清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只片刻就睡着了。


    听着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均匀，司离也闭目养神起来。


    文景二人守在两人身侧，一个睁着眼看火，一个撑着头打瞌睡。


    西斜的月亮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逐渐暗淡下来，此刻山间万籁俱寂。


    一阵极轻的树叶踩踏声传来，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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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格外刺耳。


    司离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景丰文丰已经靠坐了过来。


    一旁躺着的人也都被惊醒，玄一正要起身，就见司离微摇了摇头，比了个躺下的手势。


    十多个人都十分默契地躺着装睡。


    司离轻轻拍醒林清清，附耳道：“人来了。”


    林清清睁开眼，原还有些睡眼惺忪，听到这句立刻清醒过来。


    只片刻，一大群身着粗麻衣服、裹着兽皮的人提着刀靠了过来，将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都给我拿下！”领头的是一个披着上好锦缎袍子的中年男人，他虽身着一身锦缎，却粗犷地敞着领口，脖子上随意地挂着几根成色不一的大金链子，腰间却裹了一件还带着血的兽皮，与外袍那看起来不菲的料子格格不入。


    他的话音刚落，这边一行人顷刻间就起身，将司离和林清清围在了中间，速度之快、纪律之严明，让那领头的山贼怔愣了一瞬，一时有些怀疑这群人的来历。

 第54章 肥羊

    眼见事情不妙，文丰和司离对视一眼，司离将路引递了过去。


    文丰接过路引，拿着扇子拨开人群走出去，一身书卷气其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先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见那人没什么反应，便拿着路引走近了些，笑道：“这位好汉！我家主子是江南绸缎庄的少东家，带着夫人去北边卖布的，路过定州时遭遇**，我家主子被打断了腿，我们一时慌乱迷了路，跑到了贵宝地，见天色已晚，这才在此停留，下人们也是惊弓之鸟了，这是我们的路引，您瞧瞧？”


    说着，文丰递上路引。


    那领头的原还有些怀疑，被他这么一说，那点子违和感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他一把甩开路引，用力推开文丰，粗着嗓音道：“老子又不识字，什么路引不路引的，老子看不懂，老子只知道，你们有钱！”


    文丰被他一推，下意识想还手，反应过来硬生生转了个弯，脚一拐就这么摔倒在地。


    那贼头哈哈大笑起来，骂道：“瞧你这怂货样，兄弟们瞧瞧！这就是读书人！看看这没用的东西！”


    文丰低着头，神情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林清清皱了皱眉，虽知道他是装的，一时也有些不忿，正要起身上前，被司离一把拉住，“别急，且看着。”


    文丰慢吞吞爬起来，上下打量了下那领头的，随后朗声笑道：“小生一介文弱书生，确实不如兄台这沐猴而冠之姿，瞧这一身锦袍当风，金玉琳琅的，倒真有三分像人，我等读书人瞧了，都怕会污了这山间的清风明月！”


    这一番话句句用了典故，明夸暗贬。


    山贼不通文墨，却知道拍马屁，那领头的身边一人凑过去道：“三当家的，这是夸你气质像明月呢！读书人嘴里明月是好的！清高着呢！”


    林清清原就忍得辛苦，这句一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直笑得仰倒在司离怀里。


    三当家的听着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偏文丰笑呵呵看着，他一时还不知如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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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林清清这笑声一出，他顿时明白了，这是在骂人呢！


    就说这“三分像人”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他狠狠拍了下边上说话那人的头顶，怒喝道：“谁他妈敢笑话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林清清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司离抽出一张银票对文丰挥了挥。


    文丰秒懂，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塞到三当家的手中，笑呵呵说道：“三当家的，莫要听小人挑拨！这些都是我家主子让我单独给你的，你瞧瞧？不知可否饶我们一命，这钱财轿撵便随你们处置就是！”


    三当家的看见银票眼睛都放光，他一把抢过银票，吐了口唾沫数了数。


    “老子就说你们有钱！”说着，他将银票收好，振臂一呼，“兄弟们！近日上头看得紧，咱们没了抽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今儿难得遇到这么个肥羊，都给我绑回去！一个都不准放跑！等搜刮干净了，男的丢去矿里干活，女的就送给兄弟们解闷儿！”

 第55章 妖女

    听到最后那句话，司离眸中冷色一闪，杀意尽现。


    景丰察觉到他的杀意，询问地看向他，问道：“主子，可要？”说着，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清清忙按住司离，说道：“别冲动，听到他说的没，他们果然跟矿山有勾结！咱们先佯装被抓，进去探探路再说！说不定能找到账本呢？”


    有利益纠葛就必然会有痕迹留下，若能进山寨，绝对可以查到点什么！


    司离皱了皱眉，见她神情坚定，便微微点了点头。


    玄一他们看到，心中有了数。


    他们二人的交谈声显然被三当家的听到了，他怒喝道：“谁躲在后面？给老子滚出来！”说着，人已经往前走去。


    文丰忙赶过去，拦着人说道：“那是我家主子和夫人，夫人身子不好，又要照顾断腿的主子，想必是恼了，在闹别扭呢！”


    “夫人？女的？”三当家的更是兴奋起来，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


    林清清忙随手抓了把土往脸上一抹。


    司离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把小脸抹成黑炭了，还隐约有几颗泥点子落在脸上，月色下瞧着跟长了包似的。


    那三当家的走到二人跟前，借着月色看见了林清清的脸，只见那张脸上乌黑一片，还长满了癞**似的疹子，他吓的后退两步，捂着鼻子说道：“妈的老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你这人怎么吃得下嘴的！真是晦气！这女人就是送给兄弟们都不定有人愿意要！来人啊，给我杀了！”


    一旁的小山贼起哄道：“别啊三当家的，别管她长啥样，这灭了蜡烛不都一样吗！”


    登时“哈哈哈哈哈”一片。


    司离杀意尽现，内力已经运至指尖。


    林清清却是丝毫不生气，捏了捏司离的手腕，而后乐呵呵地起身，露出一口白牙，捏着嗓子道：“三当家的，可别杀我，我虽长得丑，医术却不凡，我瞧着你被人下了毒，若是三息内不解，恐怕会暴毙而亡啊！”


    一旁的小喽喽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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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道：“大胆！竟敢咒我们三当家暴毙！来人啊，给我把她砍了！”


    三当家的被诅咒，也是万分生气，这提议正合他心意，便没阻止。


    一旁的暗卫见状，忙往里聚了聚以防万一。


    小山贼举刀砍来。


    林清清却是丝毫不慌，淡淡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气势如虹，愣是把那举刀的小山贼吓呆了。


    “二！”


    倒数声还在继续，听得那三当家的身子一怵，举着刀就要亲自动手。


    林清清伸出第三根手指，“三！倒！”


    倒计时结束，那三当家的应声倒下，他嘴巴歪斜着，浑身抽搐，只有眼睛还睁着，看向林清清的眼里满是恐惧。


    林清清勾了勾唇，拿出一根金针在他身上刷刷连扎两针，又拿过他的手将金针深深扎入他的指缝间，只将人痛得冷汗直流。


    三针一扎，人顿时又能动了，踉跄着爬起身往后退去，口中怒骂：“妖女！你个妖女！”

 第56章 癫痫

    “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奖励宿主一积分！”


    知道系统抠搜，林清清也懒得吐槽了。


    她慢条斯理收了针，歪着脑袋看向三当家的，说道：“三当家的，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救了你，你怎的还骂我是妖女呢？你这病症应当有好一阵了，发作时常常全身抽搐，眼前出现幻象，严重些还会口吐白沫，我说的可对？”


    边上的山贼们被这一出震慑到了，站在原地有些不敢上前。


    林清清声音细软，笑得却十分诡异，火光一闪一闪的，将那张糊满泥巴的脸照得更加渗人，三当家背脊发寒，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你……你怎么知道？还说你不是妖女！”


    林清清扶了扶额，跟固执的文盲说话就是费劲。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大夫，自然能看出来你的病症！你这是**引起的痫病，若是不找到源头，怕是活不过半年！”


    三当家先是愣在原地，心中也有些怀疑，而后突然大手一挥，振臂一呼，怒道：“你敢咒老子早死！老子才不信你说的！都给老子绑了！”


    山贼们嗷嗷叫着缩小了包围圈。


    司离被景丰扶着坐到了轮椅上，见状，拉着林清清往后退了退。


    文丰上前两步挡住二人，笑呵呵道：“三当家的，听你方才的意思是想抓咱们这些壮丁去干苦力活？你想想，若是打坏了，这干活可就不利索了，多耽误事啊！不如这样，你们别伤人，我们绝对配合，保证不反抗，如何？”


    三当家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行人，那主家的是个断了腿的，夫人是个丑不拉几看起来也不大健康的，还带这个文弱书生样的，其他人看起来也是瘦不拉几跟没吃饱似的，也就主家身边那守着的人看起来能打。


    他心放下大半，摸了摸下巴说道：“行，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敢逃跑，老子打断他的腿丢去喂老虎！”


    文丰点头哈腰应下，转身看向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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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离冷着脸不语，显然是不想说话。


    林清清忙道：“好！我们不反抗，三当家的带路，我们跟着走就是。”


    三当家的挥了挥手，山贼们收好武器，拿着绳子将人一一绑了起来。


    林清清推着司离走上前，说道：“我家夫君不良于行，就不必绑了吧？”


    三当家的睨了一眼，瞧见她那张倒胃口的脸，转过头去摆了摆手道：“那就不绑了。”


    若不是近日风声紧，兄弟们没办法下山，旷了许久，实在想女人，就依这丑妖女的脸，他也是要杀了的。


    就这样，一行人被一根长长的麻绳捆着走在山贼后面，林清清推着司离跟着三当家，毫无惧色，走得十分悠然，这队形在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诡异。


    因着人多，又一个连一个地绑在了一起，一行人走得便有些慢，等天蒙蒙亮时，才看到黑熊寨的大门。


    一个山贼前去敲了敲门，喊道：“快开门！三当家的回来了！”

 第57章 三当家闻道

    寨子上方的了望塔中，一个山贼喊道：“二当家有令！近日寨中不让进人，三当家的既然偷偷出去了，便不必回来了！”


    三当家顿时怒目圆睁，指着他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让老二出来！老子憋了这么久，好容易逮着了肥羊，不给老子记头功，还拦着老子回家？”


    片刻后，一个身着白衣的文雅男子站到了了望台上，垂眸扫视着门口的一行人。


    三当家抬着头喊道：“闻道！快给老子开门！老子逮着了大肥羊！”


    上面的男子冷着脸道：“老三！大哥巡视前说过，近日封锁寨门，不许进也不许出，你不遵大哥命令，擅自行动，若因着这群人出了岔子，要如何跟大哥交代？”


    三当家说道：“你不就是怕担责吗！老子带回来的人自然由老子负责！大哥回来要是惩罚，老子一人承担！就这群又弱又残的商人，还翻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闻道打量着林清清一行人，思索半天问道：“老三，你可看过他们的路引？确定是行商的？”


    三当家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理亏地低了低声音：“老子又不识字！”


    说着，又抬高声音说道：“小八看了路引确认是商人才来喊的老子，不信你问小八！”


    问道使了人去问，三当家有些不耐烦，又无可奈何，只能命令手下原地休息。


    山贼们累了一晚，见绑的人一路都听话，如今又到了家门口，心思便散了一大半，如今得了命令，立刻散漫地坐下来，闲聊了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司离趁乱歪着头看向林清清，低声问道：“那三当家的真**了？”


    林清清调侃道：“你也有好奇心啊？”


    司离抿唇看她，她笑道：“我可从不胡说病人的病情，这人确实**了，看他的病症不出意外应当是重金属**引发的癫痫，虽说病情还轻，可这人暴躁易怒，容易发病，若是不控制，活过半年确实困难。”


    “何为重金属？”


    林清清挠了挠头，“这涉及到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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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时解释不清，等解决完这事，我回去给你上个化学课。”


    司离挑了挑眉，问道：“化学又是何物？”


    问题一个接一个，林清清想了想说道：“就是……就是我们那儿的一门学科，这课恰好钱老也需要听，等回去我一同给你们讲了，届时自然就懂了。”


    钱仁要跟着她学医，基本的生物化学课还是要上一下的，既然司离好奇，届时刚好可以安排个小课堂。


    司离颔首表示同意。她的学识远超这个时代，跟着听必然能受益匪浅。


    天渐渐亮起来，了望台上，闻道得了确定的消息，松口将人放进了山寨。


    玄一比了个手势，一行人眼神立刻认真起来，仔细记着道路。


    闻道下了了望台，近距离看到了这群人，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想了想，上前拦住人。


    又一次被拦，三当家立刻就怒了，使了些力推开他，“闻道！老子喊你一句老二那是给你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58章 谈生意

    闻道显然身上没有功夫，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好容易稳住身形，怒道：“臭蛋！你别无理取闹！老大如今不在寨里，我谨慎些有什么问题？这群人瞧着不像普通商人！你要带进去可以，通通给我把眼睛蒙了！”


    三当家的被喊了名字，气势顿时低了一大截，恼羞成怒道：“**别喊老子外号！要蒙眼你早说就是，拦老子作甚！”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下面的人立刻上去劝架，拉着三当家道：“三当家的！二当家说的有道理啊！还是蒙了眼带进去吧？”


    三当家的也怕有问题，在众人相劝中慢慢冷静下来，挥了挥手道：“那就听他的，都给老子蒙了眼再进去！”


    林清清担忧地看向司离，司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甲队可不光靠眼睛查东西。”


    很快，一行人被蒙了眼，牵着麻绳跟进了山寨。


    眼前一片黑，林清清心里有些不安。


    察觉到她的不安，司离伸手牵过她的手，握紧了手，说道：“别怕，我在。”


    不知走了多久，林清清听到一阵风吹树林的声音，一阵凉意袭来，感觉不知不觉穿过了一片林子，眼前又暗了下来，应是进了屋中。


    进屋后，领路的人没了声响。


    司离一把扯掉了蒙眼布，低声道：“到了。”


    林清清察觉到，跟着扯掉了蒙眼布。


    这地方瞧着是个大厅，上首放着三张铺着兽皮的太师椅，中间那位置空着，边上坐着二当家闻道，三当家也不见踪影。


    身后玄一一行人已经消失不见。


    林清清看向司离，眸中满是询问。


    司离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先前在林中，三当家的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吧。”


    闻道看向二人，说道：“倒是聪明。我听下面的人说你这夫人会医术？”


    司离皱起眉，将林清清拉到身后，防备姿态十分明显。


    闻道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没什么恶意。”


    而后又看向林清清问道：“不知夫人医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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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懂妇人生产之事？”


    林清清安慰地按了按司离的手，站到他身侧说道：“我医术尚可，对妇人生产也略通一二。”


    闻道拍了拍手道：“夫人好胆色，听说夫人一眼就看出我家老三的病症，医术尚可想来是谦虚，你们既然是商人，那咱们不如在商言商，我这恰好有桩生意同你们谈。”


    司离冷冷看着他，并无兴致回应他的话。


    林清清笑道：“愿闻其详。”


    这人屏退众人单独跟他们见面，又问她会不会医术，懂不懂妇人生产，八成是家里有人怀了孕，但现在山寨**，不好出去找医女和稳婆。


    果不其然，闻道说道：“我夫人身怀六甲，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产，可如今这明山**，寨中没有稳婆，李夫人若是能保我夫人平安生子，等过了这段风声，我可以送你们夫妻二人离开明山。”


    林清清眼睛一亮，而后神色一暗，问道：“当真？你可说话算话？若是你反悔，我们一个残疾一个弱女子的要怎么办？”

 第59章 临产期见红

    闻道脸色冷了下来，眸中涌起戾色，起身拔刀指向二人，说道：“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若是能助眠儿顺利生产，我自会放人。”


    林清清和司离对视一眼，司离了然接戏，说道：“看二当家的样子，应当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接生也是个功德活，夫人不如试试？”


    高帽子一戴，闻道脸色略微和缓了些。


    林清清佯作为难，思索一会，说道：“不知尊夫人现在何处，我还需诊脉了解一下夫人的身体情况，才好确定接生方法。”


    恰在此刻，外面跑来一个丫鬟，口中大呼着：“二当家！二当家！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见红了！”


    闻道神情大变，提着刀大步跑过去，怒道：“好好的怎么会见红！你们怎么照看的夫人！”


    那丫鬟被他浑身戾气吓得坐倒在地，而后立刻跪下哭道：“早上夫人用过早膳，说昨夜没休息好，头有些昏沉，奴婢们刚把夫人扶到床上，就看到夫人见了红，奴婢本想请二当家的过去，可夫人说孙大夫不在寨子里，怕麻烦二当家下山寻医，这会也不疼，只是轻微出血，不打紧，就不让奴婢来通报，谁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夫人就痛得受不了了，这才让奴婢来禀报。”


    闻道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我不是说过了，夫人有任何事都立刻来报！你们真是该死！”


    那丫鬟被扇倒在地，捂着脸哭着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求二当家饶命！”


    眼瞧着闻道提刀就要砍，林清清忙跑过去，一把拦住他，扶起那丫鬟急问道：“夫人是否常常头痛头昏，孕后期四肢及面部水肿严重？”


    那丫鬟眼见有人救命，拼命点头，“是！夫人每日都说头痛，手脚也肿得厉害，孙大夫开的药也不见有用，已经两三个月了！”


    闻道怒意横生，揪起那丫鬟喝道：“夫人不舒服你们为何不早说？”


    丫鬟哭着说道：“是夫人见您这两月忙着矿里的事，不让奴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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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扰。”


    林清清眉头紧蹙，用力推了把闻道，怒喝道：“**还有心情问这个！赶紧把人扶起来带我去看人！若是晚了，怕是要一尸两命！”


    同床共枕却连枕边人身体状况都不清楚，这时候知道问责了，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深情！


    闻道被她说得心中一慌，忙提起那丫鬟，大步跑向内院。


    林清清在后面跟着跑过去，被不知何时挪过来的司离一把拉到轮椅上，“不要命了？敢这么跑！”


    林清清拽了拽他的衣裳，催促道：“人命关天！你快点！若我没猜错，他夫人应当是妊娠期高血压引发的并发症，你快些，这临产期见红可大可小，我怕去晚了来不及！”


    司离见她着急，也不管暴不暴露了，运起内力往后拍了一掌，轮椅随着内力的反推力速度加快了些。


    闻道此刻心里慌得很，闷头往前走，满脑子都是林清清所说的“一尸两命”，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二人是怎么跟上的。

 第60章 确定病症

    四人进了内院，林清清站起身，被闻道一把扯过大步冲进屋内，“快救我夫人！”


    床上的人脸色发白，身下还在出血，听到闻道的声音，合着的双眸睁开了些，哭出了声，“夫君……孩子……救孩子……”


    闻道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安慰道：“眠儿，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我在呢，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林清清看了眼床上的情况。


    那女子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看她下身的出血量虽不算大，林清清却不敢放松，生怕是隐性出血。


    只是前面被闻道和丫鬟们围着，她进都进不去。


    情况紧急，她直接一脚踢向闻道的腿，厉声呵斥道：“你若想她早些死，就继续这么杵在这！这屋里空气本就不好，还这么多人围着，是生怕你夫人活下来吗！”


    说完，她不顾闻道的反应，推开边上的丫鬟，挤上前从闻道手中抢过眠儿的手把脉，沉声说道：“孕妇听好了！不许哭！若想救你的孩子，就给我稳住情绪，深呼吸！”


    她声音沉稳，气势极强，看着就很靠谱，在场的人一时都被镇住了。


    闻道见状，忙给她让开位置，低声安抚道：“眠儿，李夫人是大夫，别怕，你听她的，别怕啊！”


    说完抹了把脸，对认真探脉的林清清说道：“李夫人，你若能保她们母子平安，我必有重谢！”


    林清清并未搭理他的话，见他还算听劝，沉声吩咐道：“不相干的人都给我出去，留两个一直伺候的丫鬟和两个生过孩子的婆子在屋里，立刻准备热水、剪刀、烈酒及人参片，再给我准备笔墨！”


    屋内的丫鬟婆子们纷纷退出房间。


    林清清说着，手上松了脉，翻了翻她两只手，又掀了一截被子看了看她的双腿，发现四肢水肿严重，几乎没有回弹。


    她神情认真，说道：“眠儿，听好了，尽量保持清醒！我问你答！”


    眠儿被她坚定的眼神感染，咬着唇点了点头。


    “你平日是否头疼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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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时常冒金光，入睡困难，失眠多梦，常常手脚麻木？”


    眠儿点点头。


    林清清又探向她的肚子，轻轻按了按，同时问道：“今日起症时是否刚开始没有痛感，或者说轻微痛，且出血量少，而后突然剧痛，出血量增多？”


    眠儿点头应是。


    林清清问道：“方才可感受到按压疼痛？”


    眠儿泪眼婆娑道：“痛的……”


    林清清再次把脉，片刻后说道：“妊娠期高血压引发**早剥！好在是临产期，来得及时，还有一线生机！”


    来回不过片刻，便诊断结束，并安排了后续事宜。


    闻道见状，也镇定下来。


    下人已经拿来了笔墨，林清清拿出牛毛金针，掀开被子在中都、交信两处穴位扎了针。


    只片刻，便可见眠儿出血量在减少。


    林清清起身拿过笔，一气呵成写了三张方子，前两张是止血和吊命的方子，留着备用，最后那张则是催产的。

 第61章 令人羡慕

    写完药方，她对闻道说道：“**早剥十分危险，且她出现了持续性腹痛和持续性出血，卧床休息已经没用，好在出血量不大，预测**剥离不到三分之一，孩子也已经足月，符合顺产条件，只是这地方没有手术条件，我没办法做剖宫产，不能保证母子均安，若是出现问题……”


    闻道听不懂什么“**早剥”，什么“剖宫产”，只知道最终可能会面临保大保小的选择，他沉默了片刻，咬牙道：“若是出现问题，请你一定保住眠儿！”


    林清清有些诧异，还以为这时代的男子都不把女子当人，她都准备好万一出事保了大人被医闹了。


    她深深看了眼闻道，将催产方子递过去说道：“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会竭尽所能保她们母子平安！你这寨中既然有大夫，想必也有药房，速去按这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尽快拿过来。”


    而后又将另两张方子给他，语速极快地一一说明：“这张是止血方，高血压合并**早剥，极有可能引发凝血障碍，为防大出血，这张方子的药必须时刻准备好！另一张是保命用的，有些药材稀有，这里不一定有，只一点，人参附子绝不可少！”


    闻道记清楚后，生怕下人有纰漏，拿过方子亲自往药房跑去。


    林清清又吩咐了丫鬟去准备吃食和水，而后便转身进屋去安抚眠儿。


    司离坐在院外，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只片刻，院子里人人都清楚了自己的活计，也没有了哭喊吵闹声，只有大家忙碌的身影。


    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想着林清清若是当家主母，后宅必是井井有条的。


    只是他也清楚，这般人儿必不可能局限于内院，也不该被困于某个人的后宅，她应当是自由自在的鹰，没有束缚地翱翔在这天地间。


    内室，林清清给眠儿扎针止了疼，等催产药的功夫，同她聊了起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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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缓解眠儿的紧张害怕。


    见眠儿满心都是闻道，林清清专门捡了二人的话题问她：“眠儿，看你和二当家的感情极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眠儿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见识到了林清清的本事，此刻也没这么害怕了，且二人年纪相仿，她更觉亲切，毫无隐瞒道：“我和夫君相差三岁，小时候曾是邻居，我娘早逝，我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夫君六岁那年偷跑去河边捉鱼，不慎掉入河中，我爹为了救他没了，闻叔和婶婶因着救命之恩收养了我，是以我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后来闻叔和婶婶得了瘟疫没了，我和夫君逃过一劫，就相依为命到现在。”


    林清清了然，难怪闻道这么紧张，不止是因为两人感情深厚，更有自小的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和当年的救命之恩在内啊，这二人的感情倒当真令人羡慕。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了：“你们的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

 第62章 皱成一团

    眠儿抿唇微微一笑，握着林清清的手道：“我亦十分庆幸，能有夫君爱着护着，如今还幸运地遇到了你。”


    说着，她愁绪上眉，按着林清清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只是，若是今日真有什么意外，还请你一定要保住孩子，此生能得夫君如此爱重，我死而无憾了。”


    林清清皱了皱眉，女子大多如此，为了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安慰道：“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放心，一会生产，你只需要听我的，你若自己都没有求生欲，孩子就更危险了。”


    眠儿见她神情坚定，心中也安定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


    外间一个丫鬟拿了准备好的阳春面过来，说道：“二当家的吩咐了厨房，让做阳春面给夫人，夫人现下可要用些？”


    看到那碗面，眠儿眸中含泪，伸手过去道：“我现在就用。”


    她含泪吃了小半碗，而后说道：“闻叔和婶婶去世之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隔壁婶子就接济些面条，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夫君做阳春面给我吃。”


    见她要落泪，林清清忙道：“二当家这般，便是希望你振作。”


    眠儿抹了把泪，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是，我还想吃一辈子夫君做的阳春面呢。”


    二人又说了两句话，林清清再次把了把脉，心下暗道不妙，她控制着表情，安抚地拍了拍眠儿的手，再次扎了两针。


    而后看向一旁的丫鬟，说道：“烦请这位姑娘去催一催药。”


    那丫鬟福身行礼后便跑出去。


    约莫半盏茶后，眠儿突然捂着肚子拧起了眉，低声呼痛。


    林清清猛地起身道：“来不及等催产药了！去！让你们二当家多备些止血药！”


    说完，她取出金针在其合谷、至阴及三阴交这三处穴位下针。


    针灸催产容易引发强烈的宫缩，相较催产药来说过于刺激，只是此刻也来不及等药了。


    下针后只片刻，眠儿便拉了拉林清清的手，小脸痛得皱成了一团。


    林清清指挥了两人继续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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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眠儿的合谷和三阴交两穴。


    婆子们已经把准备好的热水剪子和人参片拿了进来，几个有经验的见状，知道是要生了，忙清了场。


    此刻汤药也已备好，闻道急匆匆端着药过来，被婆子们拦在外面，又听说林清清提前施针催产，在外面大喊道：“让我进去！让我看看眠儿！我要陪着眠儿！滚开！让我进去！”


    婆子们拿了药放到了外间用热水温着。


    林清清听到了外面闻道的声音，见眠儿也往外看，便皱着眉走出去，开了门呵斥道：“若想你夫人安心生产就给我闭嘴！”


    说完，摔门进去。


    外面果然没了他吵嚷呼喊的声音。


    内室，丫鬟们接了热水替眠儿擦着血水，婆子时不时掀了被子看情况。


    此刻眠儿已经破水，林清清坐到床边，拿了块棉布塞到她嘴里，握住她的手道：“眠儿，听我说！你的胎位很正，产道情况也很好，你现在才刚开指，不要喊出声，保存体力，跟着我说的节奏深呼吸。”

 第64章 新生

    屋内血腥气与汗味交织，外间浓重的药草味混在其中，熏得人胸口发紧。


    林清清抬袖擦了把汗，说道：“快了，眠儿，一会我说用力，你就跟着我使劲，就像解大手那样！”


    眠儿眨了眨眼，看到她脸上白了一道，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林清清还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脏东西被擦掉了一块，等眠儿熬过这波阵痛，她拿过一旁丫鬟准备好的鸡汤给她喂了一些，“先喝点鸡汤，保持体力。”


    过了片刻，床尾的婆子喊道：“夫人！可以用力了！”


    林清清收了针，命丫鬟持续点按方才扎针的穴位，自己则摸了摸她的肚子，确保胎位没问题，随后有规律地喊着“用力！”“使劲！”


    眠儿跟着用力，孩子却只出来一点，她身下血越流越多。


    丫鬟们不断用热水擦拭着，两个婆子虽生产过，到底不是专业的稳婆，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此时也有些慌乱，手脚都有些抖。


    林清清看了一眼，皱着眉轻轻按上眠儿的肚子，瞪着婆子道：“最后关头掉链子也要想想你们二当家的答不答应！”


    两个婆子相视一眼，咬咬牙继续鼓劲儿。


    眠儿脸色渐渐变白，双眸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合上。


    林清清有规律地按着眠儿的肚子道：“眠儿，不要睡！想想你的孩子！”


    又吩咐丫鬟：“外面两碗药给你家夫人喂进去！快点！”


    其中一个丫鬟年纪虽小，却比两个婆子更稳重，听到吩咐立刻拿了药过来喂。


    林清清给的止血药方子是猛药，效果立竿见影，喝下去只片刻，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加上那续命药方，眠儿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两个婆子都松了口气，林清清却丝毫不敢放松，只因那药虽猛，药效却短暂，必须抓紧时间。


    她回想着从前在妇产科看到的接生手法，咬咬牙，用力往下按着眠儿的肚子。


    同时大声吩咐两个丫鬟：“你们两个扶着她！”


    眠儿痛呼出声，坚持到现在，她心中已经抱了死志，也不管痛不痛的，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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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最后一点力气和精神，跟着林清清的手法用力。


    稳婆和两个丫鬟见状，连汗都顾不上了，屏住呼吸跟着林清清的吩咐似乎也在使劲。


    “快了！快了！夫人再用力啊！”


    “出来了出来了！”


    随着一声惨叫，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打破了屋内和外面窒息般的气氛。


    婆子托起那个浑身沾满血污的婴儿，声音里透着劫后余生的欣喜：“是个带把儿的！”


    另一个婆子也松了下来，拿过剪刀剪断了脐带。


    眠儿听到婴儿哭声瞬间松了力气，眼前一阵阵冒着金光，整个人突然软倒在床上，而后浑身开始抽搐，紧闭双眼，面色惨白。


    两个丫鬟吓得腿软了软。


    林清清一刻没敢松懈，把脉后当机立断道：“带着孩子出去！”


    “你们两个将她平放！”


    金针排开，林清清极快地取针施针，随手挥袖擦了把汗，脸上的脏污将衣袖染黑了，她丝毫不觉，待扎完五针，眠儿的抽搐渐渐好转。

 第65章 扣除积分

    外面的人听到婴儿啼哭，都兴奋起来，拦着闻道的人也都松懈下来。


    闻道正要推门而入，就见两个婆子抱着孩子出来，脸上却不见喜色，满是惊惶，心中瞬间涌上不好的念头，面目狰狞地冲上去问道：“夫人呢！夫人怎么样了！”


    两个婆子面如死灰，抖着唇不说话。


    闻道急道：“说话啊！”


    抱着孩子的婆子将孩子递过去，摇了摇头惶惶说道：“夫人生产后突然开始抽搐，李夫人将我们赶出来了，此刻正在施救，二当家的，还是先看看孩子吧。”


    她们未曾见过妇人产子后是这种情况的，看夫人的脸色，恐怕是不好。


    二人也怕二当家因此迁怒，此时只好把孩子递过去，只寄希望于二当家看在孩子的份上能绕过她们。


    闻道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看了眼孩子，而后摇了摇头，口中一直呼着“不……不……”抖着手就要往屋内冲。


    司离突然厉声喊道：“二当家！我夫人还未出来，便是还有救，你若此时冲进去，恐怕会影响她救人！”


    闻道止了步子，转身怒目而视，面带戾色威胁道：“若是眠儿有什么事，你们都别想活着走出这！”


    司离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废话，想着若是林清清在这儿，八成是要骂他了。


    此刻屋内的林清清不知外面的冲突，只一心扑在救人上，方才施针只是保命，可产后子痫的症状依然还在。


    她吩咐丫鬟将人摆成侧卧位，自己则快速用帕子包裹汤匙，而后塞进眠儿嘴里，防止她咬伤。


    她动作干净利落，从施针到这一系列措施只用了约莫七八分钟。


    看着抽搐慢慢缓解的眠儿，林清清皱着眉逼问系统：“六十六！商城内的药物还不能用吗！”


    系统恰好此刻发来通知：“叮！宿主首次接生新生儿，意义重大，奖励二十积分！剩余积分二十四！商城药物已开启，因积分过低，宿主每日只可以选择一种药物兑换。”


    林清清立刻说道：“我要硫酸镁注射液！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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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扣除积分二十。”


    下一刻，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支硫酸镁注射针剂。


    系统提醒道：“宿主，硫酸镁已溶于葡萄糖注射液，请宿主酌情给量。”


    林清清暗道系统专业，收起袖子藏好东西，而后对一旁不知所措的哭得厉害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出去！”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林清清拉着二人往外推，口中说道：“我的独门秘技不能外传！快出去！方才接生还不够你们信任吗？”


    二人这才出去了。


    屋内没人了，林清清拿出系统方才发来的配套注射器，熟练地开始给眠儿缓慢静脉注射。


    同时对着外面喊道：“都不许进来！”


    屋外闻道见两个丫鬟也被赶了出来，更停不住了，冲到门口就要破门，“眠儿！”


    司离皱了皱眉，捡了块石头藏于袖中，隐秘地使了内劲打了过去，恰好打中闻道的后膝。


    闻道一下子跪倒在地，头磕到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第66章 成功治疗产后子痫

    屋内的林清清听到动静，手上依然极缓慢地稳稳推着药，同时冷声道：“若是再发疯，我保证你夫人立刻就会去见阎王！”


    司离发现她声音沉稳，没有急色，心知这是有把握救人，便对跪倒在门口背对着他的闻道说道：“二当家放宽心，听我夫人的语气，想必令夫人没有性命之忧。”


    “真的吗？眠儿会没事的是吗？”闻道捂着腿转头死死盯着他，渴盼着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司离见他脸上竟有泪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微微点头道：“我相信我的夫人，她既答应你会保住大人，且如今并未喊人进去，那便是能救，安心等着就是。”


    一旁的婆子和丫鬟们也劝道：“二当家的，李夫人医术确实高明，方才生产时夫人险些大出血，李夫人那两碗药下去便止住了，还让脱力的夫人提起了精神，她夫君都如此说了，您就安心等着吧。”


    闻道低垂着头，闭上眼不再吵闹。


    五分钟后，林清清收了针，用完的注射器被系统回收，也不用她自己处理了。


    眠儿的抽搐慢慢止住了，人也逐渐清醒，只是刚睁开眼又立刻昏睡了过去，林清清把脉后松了口气。


    系统播报道：“叮！成功缓解产后子痫，奖励五积分，宿主剩余九积分，剩余生命二十九天。”


    林清清起身到一旁净了净手，打开门就被外面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闻道吓了一跳，她后退两步，对上闻道期盼的眼神，说道：“没事了，可以进去看看她。”


    闻道立刻起身，一瘸一拐地跑进去，直奔床榻。


    林清清看了眼他的腿，对司离问道：“你打的？”看那样子，像是用了大力的，瞧他那狼狈样，也不知司离是不是公报私仇。


    司离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而后看着她的脸指了指。


    林清清意识到方才出汗擦了脸，此时应是已经成花猫了，不过如今救了二当家的夫人，也没必要装丑了，便不顾下人们的眼神，干脆拿过自己的衣袖全脸擦了擦。


    想到还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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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交代，她又环顾了下四周，对着方才较为镇定的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嘴巴微张问道：“李夫人是唤奴婢？”


    林清清点点头，等那丫鬟上前，她一一交代了产后注意事项及护理措施，而后又进屋写了个方子递过去，说道：“按这方子抓药，每日三顿给你家夫人喂进去，她大概明晚就会醒了，醒后药不可断，另外通知一下你们二当家的，近日不可让你们夫人情绪有太大波动，明日这时候我还需再次施针。”


    丫鬟极为严肃认真地一一记下，半点不敢忘记。


    全部交代完，林清清长舒了一口气，又走向抱着孩子的婆子，拿过小婴儿的小手把了把脉，两边翻了翻，确定没有外伤及胎记之类，便将孩子还了回去。


    这是职业病，她下意识便做了。


    等所有事情结束，林清清心下一松，面露疲态，双腿软了软。


    司离推着轮椅过去，伸手稳稳扶住她，转头问道：“不知我夫妻二人住哪里？”

 第67章 恩爱夫妻人设

    这事闻道还没来得及吩咐，下人们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司离皱了皱眉，将林清清拉入怀中坐下休息，对里面的闻道说道：“二当家！我夫人有些脱力，可有住处让我们休息？”


    林清清也不矫情，反正都是夫妻人设，也实在累得够强。


    闻道正坐在床边握着眠儿的手，无声地看着她，听到声音起身出去，吩咐道：“来人啊，去东厢房收拾间客房出来。”


    说完，看了眼林清清白嫩的脸，心中了然，对二人承诺道：“你们救了眠儿，我言而有信，等这段风声过去就放了你们，在此期间你们便安心住在我这东院，有我庇护二位，老三不敢做什么，只一点，不可独自进那外间的林子，否则若是迷路，八成是还没等到我救，人就没了。”


    司离挑了挑眉，景丰文丰他们也是在那片林子中被带走的，那林子果然有古怪！


    他面上不显，微微颔首，而后带着林清清跟随下人去了东厢房。


    林清清累得路上便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司离等下人铺好床，低声吩咐人都出去，而后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人抱到床上。


    动作虽轻，林清清还是惊醒了，强撑开眼皮抬眸看着他，说道：“刚刚他说的林子，我……”


    司离伸出食指放到她唇边，低声道：“隔墙有耳，累了这么久，你先休息。”


    林清清皱了皱眉，“你想自己去探路吗？”


    司离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林清清不赞同地看着他，说道：“你的腿还没好，我现在有特效药了，但要明日才能取，我们现在可是恩爱夫妻人设，你别独自行动！”


    听到这话，司离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酥麻感，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谁知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接着道：“否则你若是在那林中也被拐了，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那些个山贼！”


    司离扶了扶额，显然是被她不解风情的吉祥话无语到了。


    他无奈点头答应，“知道了，不会丢下你独自进林子的。”


    说完，他脱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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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衫也往床上挤。


    林清清愣住了，“你……你干嘛？”


    司离理所当然道：“你都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自然要睡一张床，累了这么久，我也要休息。”


    说着，双腿已经放了上来，躺得十分安详。


    他人高马大，整个人占了大半床榻。


    林清清往里退了退，皱眉推了推他。


    司离闭上眼睛道：“放心，本世子只是想睡觉，你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材还勾不起本世子的欲望。”


    林清清不悦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而后咬牙坚定了回去调养的心。


    见司离闭着眼不再搭理自己，林清清也不再纠结，对着他叉腰哼了哼，便侧身背对着他躺下睡觉了。


    接生是个体力活，何况还是个高危情况，林清清闭上眼片刻便失去意识睡沉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司离慢慢睁开眼，侧身盯着她，过了许久，他从怀中掏出先前祖母送过来的玉镯，看着玉镯和林清清的后脑勺，不知在想什么。

 第68章简直一派胡言

    不知看了多久，司离低声道：“罢了，如今还不是能送出去的时候。”


    他收了玉镯，也慢慢合眼睡着了。


    入夜，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林清清和司离被吵醒。


    “老二！听说那个妖女救了眠儿？下人说她医术比孙老头好？”


    这是三当家的声音，林清清和司离相视一眼，同时坐起身，想来是他押送完人回来了。


    二人极有默契地不说话，林清清轻手轻脚起来，趴到门口隔着门缝看。


    只见闻道一把拽过他，拉着人走到院门口，压着声音道：“你小声些，眠儿还睡着！”


    三当家络腮胡抖了抖，不以为然地抱胸道：“人可是我带回来的，你拉着去治你夫人就算了，如今还让人住你那是什么意思？你可别仗着比老子早入伙这么些年就欺负到老子头上来！听说那妖女长得跟天仙似的，压根不是老子昨天看见的那样？老子警告你，你可别想独吞，老子的兄弟们也等着看病呢！”


    他音量是半点没减，说到后面，眉眼间的色眯眯都要溢出来了。


    林清清听得直犯恶心，恨不能立刻将他暴打一顿。


    外面，闻道皱眉怒视着他，说道：“是你自己不识货，非说人家是妖女不要人家医治，我白日里把人带走时你自己说了，随我处置！怎的如今她治好了眠儿，你又看上了？她那般的医术岂容你们这群糙汉糟蹋！我若把她给你，那就是恩将仇报！便是眠儿醒来也必是要怪我的！你**这条心吧！”


    三当家冷哼一声，“说得好听，老子看你就是看上了她的脸，想独吞！”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我对眠儿的心日月可鉴，别用你那龌龊心思胡乱揣测我！”闻道气得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三当家一把拍开他的手，说道：“好啊！既然你没那意思，那就把人交出来！先让她给老子治病，再让兄弟们好好爽爽！”


    “你休想！”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闻道撂完这句话，甩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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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关上门，直接回了院子。


    三当家吃了个闭门羹，怒得拼命拍门，又踹了两三脚，那门纹丝不动。


    屋内的人像是**以为常了，也不管他，任他踢踹，过了片刻果然也就没声了。


    林清清看完这场冲突转身，才发现身后的司离已经捏紧了拳，杀心毫不掩饰，看着外面的眼神令人颤栗，仿佛那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了。


    她顿了顿，拍了拍司离的肩膀，“行了！那种**哪用得着你出手，过不了多久他就得求过来，到时有他好果子吃的！”


    司离收了杀意，温和了眼神看向她，“怎么说？”


    林清清坐到他边上，低声说道：“我刚刚远远的看他面色发白，呼吸急促，拍开闻道时力道也远没有先前大，我猜他肯定是又接触到了毒源，此时应该是中了毒而不自知呢！”


    司离问道：“你可能看出他中的什么毒？”


    林清清摇了摇头，“要是有他的血，倒是可以分析出来。”

 第69章 寨中内斗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公子李夫人！可醒了？二当家请二位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二人相视一眼，林清清大声回道：“知道了，我们收拾好就过去！”


    等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清清低声道：“估摸着是为了方才的事，这闻道现在看来确实比那三当家好些，至少对他老婆应该是真心的。”


    “老婆？”


    “哦，就是妻子的意思。”


    司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若是真的真心，岂会连怀孕的妻子平日的身体状况都不了解，妻子将要生产，他却连稳婆和大夫都未曾找好，所谓的爱，多数不过是他演得好，好到连他自己都感动了。


    是以，司离意味深长地说道：“看男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林清清疑惑地看了过去，他却闭嘴不言了。


    他这是看不上闻道的行为还是怀疑闻道的深情？


    林清清撇撇嘴，推着他往主屋前厅走去。


    二人刚进屋，闻道就说道：“方才三当家的话你们应当听到了吧？我和老三年龄差了一轮，老三虽比我年长，却因进寨晚些，没有当年修寨时的情分，被我大哥排了个三把手，他因此记恨于我，时常要来找我吵一架，倒是让二位见笑了，方才他所说，二位不必放在心上。”


    林清清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闻道继续说道：“老三如今生了病，李夫人又有一眼看穿他病症的能力，想必再过不久，他又要来闹一次，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夫人能答应。”


    林清清皱眉道：“你想让我给他治病？”


    司离将她拉至身后，淡淡抬眸拒绝道：“二当家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只包含了助你夫人生产，可从未答应过你要给这寨中人看病。”


    闻道丝毫不气，反而发笑，说道：“二位把闻某想得太好了些，莫不是忘了我可是山贼！”


    “那……你的意思是？”林清清问道。


    闻道笑容中带着阴狠，说道：“我自然是希望李夫人能在老三上门求医时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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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离回头看了眼林清清，眸中还带了些赌赢的意思。


    林清清皱了皱眉，进寨时就看出来他们关系有些不好，没想到竟到了要取命的程度，倒是低估了这寨中内斗的严重性，不过这样刚好，他们自己斗起来，连挑拨离间都省了，也更方便浑水摸鱼找矿山。


    于是她摇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师门规矩，若有求医问药者不论高低贵贱、善恶贫富，都必须救。”


    师门规定是假，系统规定才是真，她如今就剩四个积分，有病人当然是得抓住机会治啊，否则寿命一到，她到哪里续命去！


    况且这三当家现在可不能死，要死也要等他们找到矿山后！


    听了林清清的话，司离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什么师门规矩，从未听她提过，这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眼都不眨一下，也不怕闪了舌头。


    闻道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某种带了些阴郁，沉默片刻后说道：“李夫人，冒昧问一下，你可知老三他具体是何病？可还有得治？”

 第70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清清为难道：“二当家，这你就高估我了，加上方才，我拢共才见过他两次，头次只微微摸了摸他的脉，这次又未曾看清他的脸，就是神仙也瞧不出什么病因的，我只知道他那是癫痫，也就是俗称的羊角风，按理来说，只要在发作时妥当处理，人一般不会有大事，不过……”


    她说着，故意停顿许久。


    闻道眼皮一跳，立刻问道：“不过什么？”


    见他神情还有些期盼，林清清顺着说道：“不过他暴躁易怒，极易导致发病，若是不控制脾气，发作次数多了容易引发癫痫持续状态，到时一般人恐怕难以医治。”


    话刚说完，果然见闻道唇角勾起，而后快速控制住表情，摆了摆手道：“闻某知道了，夜深了，你们自去歇着吧，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们交出去！”


    林清清道谢后便随司离回了东厢房。


    一路上二人默不作声，待进了屋，确定外面没人偷听后，林清清吐槽道：“我还是太单纯了，没想到他背地里这么阴狠。”


    司离轻笑道：“这山寨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能比那三当家还早进寨，且做到了二把手的位置，若说没点手段，那才要叫人怀疑！”


    林清清叹口气，“这寨子就跟那龙潭虎穴似的！”


    司离一个翻身躺倒了床上，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着，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说道：“歇着吧，老婆？”


    林清清被这一声“老婆”叫得惊在原地，“你……你这脸皮何时变得这么厚了！”


    司离轻笑着说：“你说的，咱们如今可是恩爱夫妻人设，我喊声夫人也不为过吧？怕你不习惯，便先用你们那的词吧！”


    林清清唬了他一眼，他真是被带坏了，难道是自己撩了太多次，真给他撩出感觉了？


    她毫不扭捏，脱了鞋袜上床，躺到了另一侧。


    次日清晨，林清清醒得很早，昨日有司离在身侧，她睡得极深，深度睡眠让她的脑子现在格外清醒。


    看了眼身侧，空无一人，看痕迹似乎司离很早就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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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心里一慌，他不会自己去林子里找线索了吧？


    她迅速起床，开了门出去找人，恰好遇到司离推着轮椅回来。


    她忙小跑过去，到他身后帮忙推轮椅，急切地问道：“这一大早的你去哪了？”


    司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边上有人监视，同时说道：“只是出去透透气，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咱们还要在这待几日呢，也不好光吃不干不是？”


    “李四家的！可别怪他！他一早就来帮婶子们量体裁衣了，你家这口子可不得了，看一眼就能报出咱们的尺寸，可帮了大家大忙了！”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村妇，她急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手帕，到了近前，她把帕子往林清清手里一塞，继续说道：


    “这不快入夏了，这寨子里男人们的夏装还没准备好，早上李公子散步瞧见我们在制衣，便主动来帮忙了，方才着急回来看你，还把要送你的帕子忘了！这不婶子给你送过来了，你可千万别怪他！”

 第71章 全员恶人

    林清清疑惑地看向司离，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收起帕子对那婶子说道：“劳婶子跑一趟，还替他解释这许多，婶子放心，有你这番话，我自不会怪他，夫君做的是布庄生意，也是制衣这方面的行家，往后婶子们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喊就是！”


    这番话哄得那婶子笑开了花，她上前拉住林清清的手拍了拍，说道：“夫人真是明事理！这寨中都好些年没见新面孔了，昨儿听说新进来的人救了眠儿夫人，寨子里的人都好奇着呢，今日一见，没成想竟是个这般识大体的大美人儿！不知李夫人现在可有空，不如随我一同去见见大家伙，也好认认路，免得一不小心闯了禁地。”


    禁地？难道是那个林子？


    林清清有心想跟去，便恰到好处地微垂着眼，为难地看向司离，问道：“夫君，你看这……”


    司离却并未配合，而是从那婶子手里牵过林清清的手，笑着婉拒道：“婶子莫怪，我们夫妻还没用早膳，且一会还要去给二当家的夫人复诊，今日怕是不得空，不如等明儿，我同二当家的知会一声，再让我夫人与婶子同往。”


    那婶子顿时就变了变脸，僵硬地扯着嘴角道：“既然这样，那就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说完，便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离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有些冷，一言不发拉着林清清往东厢房走。


    林清清疑惑地跟着他，等进了屋，才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问道：“怎么了这是？那人有问题？”


    司离不悦地看向她，将她手中拿着的帕子往边上一扔，冷冷说道：“那老虔婆是三当家的人，你这般轻信他人，叫我如何放心？若是今日我不在场，你岂不是轻易就被她骗走了？”


    方才那一出，让他更不敢独自去探路了。


    司离第一次开始着急想要治好腿伤，坐着轮椅到底还是不方便的，若是能光明正大站起来，带着她行事才能方便些。


    “你凶什么凶？我这不是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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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见了？”林清清有些委屈，说完就一屁股往床上一坐，抱着胸转身不看他。谁知道这寨子里的人心眼子这么多！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村妇竟然都有派系之分，整得跟全员恶人一样！


    等等，全员恶人？


    林清清脸色严肃起来，看向司离问道：“这寨子存在了这么久，里面的人不会都知道做的是什么勾当吧？”


    司离见她反应过来，脸色缓了缓，微微点了点头，“还算你长了点心眼！”


    林清清只觉得背后发凉，问道：“你怎么发现的？早上那老虔婆不是还夸你呢？”


    司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有只小猪昨夜睡觉不踏实，到处滚，我被闹得睡不着便出去转了一圈，偶然进了三当家的地盘，早上回来时恰好遇到那几人在量体裁衣，听她们闲聊间说到了矿山的事，我便猜到了。”


    林清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确实躺得不太老实，没想到竟滚了一晚上。

 第72章 接骨七里片

    她颇为歉意道：“不好意思哈，我们那边规矩少，睡觉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打扰到你了，不如这样，今晚我们分开睡，我睡床你打地铺！”


    司离被她气得笑了起来，看着她有些无语。


    林清清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说回正事，你怎么就帮她们量体裁衣了？”


    司离拍了拍身下的轮椅，说道：“还不是这轮椅，滚起来声响太大，偷听被发现，自然是要找些理由找补一下的。”


    林清清捂着嘴笑了起来，见他面无表情，定定地盯着自己，连忙收了笑意，轻咳一声。


    司离这才问道：“昨日你说有特效药，可是能让我这伤早些好起来？”


    林清清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你坐那别动，等着！”


    她有系统的事还没让司离知道，这可是最后的秘密，必须守好。


    林清清扑上床，假装在枕头下摸索，心中喊道：“六十六！我要兑换五片接骨七厘片！”


    昨日就在商城中看到了这药，一片只要一积分！


    系统十分给力地将药传到林清清手中，“兑换成功，扣除五积分，宿主剩余四积分，剩余生命28天。”


    林清清看着手里的药笑了笑，拿着药送到司离手上，说道：“这是接骨七厘片，促进骨折愈合的，一次五片，你的身体情况有些特殊，不知是**的原因还是什么，伤口恢复的本就比常人快，接骨到如今才半月不到，已经能勉强起身，现在有这接骨七厘片，估摸着不出两日就能正常行走了。”


    司离接了药毫不怀疑地吞了下去，林清清忙给他倒了杯水。


    “现在倒是信任我了，不要求我自证忠心了？”


    司离喝了口水，冲淡了嘴里的苦涩药味，看着林清清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如今我们可是同坐一条船，若我这个船夫没了，你岂不是要在这潭死水中等**？你这般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林清清后退两步，叉着腰没好气道：“才不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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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这些呢！你也不看看，我何时主动伤过人，不害你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好人！医者救人可没有那么多歪心思！”


    说着，她不悦地哼了哼，往主屋那边走去，“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要去给我的病人复诊，你的腿好生养着，若是不出意外，以你的恢复速度，明日就能正常行走了。”


    司离看着她的背影，叹道：“也不知是何种环境才能长出这般赤子之心。”


    他推着轮椅跟上林清清。


    主屋内，闻道不在院中，只有眠儿的贴身丫鬟小雨在照顾她，看到林清清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林清清环顾四周，没见到闻道，见这屋中冷清，便问道：“就你一个人在照顾眠儿？其他人呢？”


    小雨给她倒了杯茶，回道：“婶子们都回家去了，夫人身边本就是只有我在照顾的，其他人只是特殊时间过来帮帮忙，二当家说了，大家都是苦过来的，我们寨中的女人可不能像外面那些个夫人小姐们一样矫情。”

 第73章 复诊试探

    林清清喝了口茶，笑着说道：“没想到二当家竟能不忘初心。”


    她放下茶杯，进门坐到床边给眠儿把脉。


    司离不方便进去，便在外院转悠了起来。


    林清清把完脉，拿出牛毛金针，又给眠儿扎了几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收了针吩咐道：“不必换药，按照昨日我给的药方继续吃着，再服两次人便会醒了。”


    小雨连声答应，高高兴兴地送林清清出门。


    到了门口，林清清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小雨，你可知这寨中哪里有树林？我们入寨时经过了一片林子，我的项链掉在了路上，那项链虽成色一般，却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实在丢不得，我就想到林子里去寻一寻。”


    小雨说道：“李夫人，你说的应是苦归林吧，你救了我家夫人，奴婢本不应该隐瞒，只是那苦归林是寨子里的禁地，只有三位当家的能领路，奴婢也只知道个大概方向。”


    林清清抓住她的衣袖甩了甩，撒娇道：“好小雨，快告诉我大概在哪，就算不能进去，也好让我有个方向念想！”


    小雨支吾半天，而后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为难地指了指方向道：“沿着二当家院子外的那条路直走，然后往东拐过三当家的院子就到了，李夫人，你若要进去，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否则奴婢必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完，她抽出衣袖，小跑着回了屋内。


    林清清低声问道：“你觉得可信不？”


    司离食指点着轮椅把手，说道：“是真是假，还要探过才知道。”


    说完，率先往外面走去。


    林清清忙跟上他，问道：“就这么过去？怕是会被怀疑吧？”


    司离淡淡道：“如今也没其他办法。”这都第二日晌午了，玄一他们还未传消息回来，可见他们的处境恐怕也不太妙，如今有了这林子的消息，自然不能再等着了。


    只是二人刚出门，迎面就和一个小山贼撞上了。


    他瞧着惊慌失措的，一看到林清清立刻跪下哭道：“神医啊！我家三当家的突然发病，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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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不在寨子里，我们实在没法子了，求你救命啊！”


    林清清和司离相视而笑，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她将人扶起来，说道：“你且稍等，我如今住在二当家这，理当知会二当家一声。”


    说完，回头对屋内喊道：“小雨！三当家突发疾病，我们去看看就回，若是二当家问起，记得告知他一下！”


    屋内小雨透过窗户招了招手，喊道：“奴婢知道了！”


    二人随着那山贼沿着外面的路一直走，而后往东拐，远远的瞧见了一个院子。


    林清清吐出口浊气，看来小雨没骗她，那林子估摸着就在这院子后头。


    她低声道：“一会我先救人，闻道收到消息必会赶来，到时再拱两把火，等他们两边吵起来，咱们再浑水摸鱼找机会去探探那林子。”


    司离微微点了点头。


    带路的山贼眼看着院子越来越近，步子也越来越快，等离近了就听到一阵哭喊声，他急切道：“快点快点！三当家的要不行了！”

 第74章 鬼门十三针

    三人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哭喊声：“臭蛋啊！我的儿啊！你走了留我老婆子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林清清听着声音察觉不好，快步跑进院子。带路的山贼踹了一脚门喊道：“快点！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院内围满了人，听到声音纷纷往这边看来，早上那给林清清送手帕的婶子也在其中，见到她忙走上前，指着地上被围着的人喊道：“李夫人！快看看三当家！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林清清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地上的人四肢强直，全身抽搐，头歪到一边，口吐白沫，脸色苍白，意识全无。


    她推开人群挤进去，大喊道：“还有救！都散开！”


    边上几个机灵点的山贼听到这话，立刻开始赶人，中间逐渐空出一大块空地。


    “他发病多久了？”林清清问着，同时伸出两指探了探三当家的脸，而后把了把脉。


    边上一个婶子回道：“已经抽抽半个多时辰了，我们照着先前孙大夫开的药喂了，非但没效果，还都吐出来了，李夫人啊，这还能救吗？”


    “皮肤湿冷，脉搏细弱。”说着，她又翻开三当家的眼皮看了看，“休克了！来个人，寻个被子什么的将他的腿垫高！”


    林清清边吩咐，边转过三当家的头，将他侧放着，而后快速清理他口中的异物，又将他扒了个精光，动作迅速，毫不避讳。


    里面围着的一圈人都被她的彪悍惊得不禁倒吸口凉气。


    林清清毫不在意，自顾自掏出金针。


    边上一个婶子匆匆冲进屋内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另有两三个人帮忙抬高三当家的腿。


    林清清将金针一字排开，深吸口气，而后神情严肃地闭了闭眼，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百邪颠狂所为病，针有十三穴须认，凡针之体先鬼宫，次针鬼信无不应。一一从头逐一求，男从左起女从右，一针人中鬼宫停，左边下针右出针……”


    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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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诀，她手上开始快准狠地下针。


    连着十二针不同入针方法扎完，林清清又一把捏住三当家的下巴，在他口中舌下中缝扎刺出血，留针后手动闭上三当家的嘴，让他上下唇自然夹住金针。


    十三针扎完，三当家的抽搐停了，脸色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林清清长舒一口气，浑身一软，瘫坐在一旁。


    司离一把将人拉起来，揽到怀里。


    见她呼吸有些急促，司离皱了皱眉问道：“没事吧？”


    林清清摇了摇头，累得不想说话。


    这鬼门十三针专治精神类疾病，也是她在一次医学交流会上偶然跟钱氏中医的后人所学，刚刚还是第一次实践，今天的药物兑换机会没了，用生疏的鬼门十三针急救，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众人见三当家脸色恢复，不再抽搐，呼吸也逐渐平稳，看向林清清的眼神逐渐清澈起来，先前的各怀鬼胎已经被她这一手针法完全吓跑了。

 第75章大难不死

    林清清扫了眼这院子里的人。


    三当家边上的婆子应该就是他娘了，方才听到的哭喊声也是她，此刻看见儿子救了回来，情绪七上八下，老早就软倒在了一边，被另一个婆子扶着。


    靠近里面一圈的都是些年纪稍微大点的婶子，她们后面站着的几乎全是男子，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好像方才看着她的眼神还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个如狼似虎的。


    她突然有点后怕，这三当家本身瞧着就是个混不吝，手底下的人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露了这一手针灸，估摸着这群人是瞧见了她的本事，不敢轻易得罪，这才收了异样的心思。


    林清清抓住司离的手，回身抬头看向他。


    司离低头同她对视，“放心，这点小喽啰不必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话，林清清就彻底放心下来。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地上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林清清也缓了过来，蹲身掐了下三当家的人中。


    只片刻，人便完全醒了过来。


    “叮！成功救活三当家臭蛋，奖励宿主三积分，剩余七积分。”


    林清清起身退到司离身侧，听着系统播报咬了咬唇，这狗系统还是这么抠搜。


    突然坐起的三当家醒后，摸着脑袋看着院内看热闹的众人，疑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老三！你这是遇到贵人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穿过人群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闻道带着人慢悠悠走过来，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远远的看见站在一旁的林清清，闻道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早先就请她不要救人，虽被拒绝，也实在没想到她医术竟高明到这个地步，竟能将半只脚跨进地府的人都拉回来！早知如此，他该先下手为强，将这夫妻二人杀了才是！


    司离察觉到他的杀意，冷冷地看了过去，二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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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恰好对上。


    闻道顿时后背一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


    那样的眼神，比大当家的压迫感还强，是独属于上位者的眼神，这个李四当真只是个普通商人吗？


    两人视线交锋的时候，还坐在地上的三当家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他边上的老娘也被扶起了身，拉着他哭道：“我的儿啊！吓死娘了！你差点就下去了！前两日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作了呢？”


    三当家不耐烦地将他娘扯开，摸着脑袋回忆道：“好像是有人骂老子无能，还骂老子年近半百还打光棍，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才三十八！怎么就年过半百了！打光棍怎么了！老子没人管着自在着呢！这小子！要是让老子抓到他！定要把他丢进油锅里炸了！”


    听到这话，林清清意味深长地看向闻道，看样子，八成是他听了昨夜的话，今日就派了人行动了。自己此番救人，估计是坏了他的计划。

 第76章 换住处

    林清清想的确实不错，闻道此刻已经起了杀心，先前听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收回眼神，漫不经心走过来，看着三当家说道：“老三，你这暴脾气是该改改了，这般易怒，对自己身子可不好。”


    三当家双目圆睁，等着闻道说道：“老子脾气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


    闻道笑道：“好好好，我管不着，不过你此番能活着，全靠李夫人妙手回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李夫人？”三当家环视一圈，只瞧见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坐在李四腿上，二人姿态亲近，他立刻反映过来，目光落在林清清身上，说道：“是你？那个丑妖女！真是你救了老子？”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她现在只希望这两边能打起来。


    只是她这一沉默，三当家的话掉地上没人接，顿时又要起怒。


    边上的婶子见状，连忙上前解围：“三当家的莫气莫气！确实是李夫人救了你，你是没看见，她那一手针灸使得是出神入化，瞧着都能生**、肉白骨了，堪称神医啊！”


    听到她夸奖医术，边上一群人立刻附和道：“正是正是！”


    众人不断恭维，林清清待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三当家见状，说道：“既然真是你救了老子，老子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这样，你就住老子的院子里，每日给老子治病，等老子完全好了，就放你们下山，怎么样？”


    闻道见势不好，扯了抹笑容，说道：“老三！这你就多此一举了，李夫人夫妇如今都住我那呢！搬来搬去的多麻烦，且眠儿至今没醒，就等着李夫人救命呢！”


    三当家显然被挑起了胜负欲，先是骂了两三句脏话，而后说道：“住你那怎么了？住你那他们也能搬过来！你的眠儿没醒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还生着病随时有性命之忧呢！何况这李夫人是老子带进来的，怎么说也应该是住老子这！”


    眼见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林清清上前两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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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既然都要我医治，那不如听我的，在外面给我和夫君单独找个院子，你们谁要是病了就来我这看，如何？”


    闻道冷着脸不语。


    三当家没那么多心眼子，此刻只想治好自己的病，便说道：“那简单，我这小院边上靠近禁林的地方有个空屋子，你们就住那怎么样？”


    闻道皱了皱眉，上前拉住他的手腕，锐利的眼神盯了过去，却被三当家一把甩开。


    “别他妈跟老子烦，老大现在又不在，凭你可惩治不了老子，老子就要他们住那屋怎么了？”


    闻道见他说不通，转而问林清清：“李夫人，我那东厢房睡得可踏实？老三所说的屋子已经不知多久没人睡过了，二位不如还是随我回东厢房休息吧？”


    林清清摇头摆手道：“算了算了，既然这附近有单独的屋子，我和夫君还是更想有些独立空间的，就三当家所说的那间空屋吧！二当家放心，眠儿的事我一直放心上呢，必定保她平平安安的。”

 第77章 左右为难

    见她拒绝，闻道脸色变了变，心中杀意更甚。


    一旁的随从凑近耳语道：“二当家的，这女子的医术世间罕见，堪为神医，杀了实在可惜，若是能将人笼络住，让她去矿中替那些壮丁续命，兄弟们也不用想办法到处抓人了。左右这二人都在寨中，量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出去！”


    闻道闻言脸色缓了下来，说道：“罢了，来人啊，去把禁林边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司离内力深厚，耳力敏锐，将那随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以长袖遮掩，在林清清手心里写了“文景”两个字。


    林清清心领神会，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多谢二当家、三当家成全。得二位当家照顾，这两日我夫妻二人瞧这寨中众人十分和善，看寨中这陈设，想必你们也不缺银钱，且二位如此好说话，瞧着也不像是会随意**的样子。小女子便仗着救命之恩腆着脸问一句，不知跟着我夫妻二人的那几个护卫随从去了哪里，可有性命之忧？”


    她双眸无辜，一副傻白甜的样子。


    三当家是个没心眼且吃软不吃硬的，难得竟有人夸他和善，且此人还是救命恩人，又是个貌美女子，他心中已然雀跃起来，络腮胡子一抖，昂着头说道：“我们寨子里的人可从不随意**，进寨的男子都是送去做工了，还有银钱给他们，而且他们都是自愿。你们也就是运气不好，恰好碰到这两日矿上急缺人，老子也是迫不得已才直接掳人，不过你们放心，他们绝没有性命之忧。”


    闻道听到他的回答，脸色有些不自然，见司离看过来，立刻笑着应和：“正如老三所言，我们其实做的是牙行营生。二位尽管放心，你们的随从护卫都活得好好的，每月还会有工钱拿，若是你们愿意，不如别走了，就在这黑熊寨扎根下来，闻某可保你们赚得比卖布多，有个落脚点，也不必走南闯北的，万一遇到些**不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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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小命都保不住。”


    司离表情动容。


    闻道见有戏，继续劝道：“如今外面这世道乱着，做什么生意都难，李兄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夫人考虑考虑，李夫人一个弱女子，跟着你四处飘着也不好，留在这寨中还有年龄相仿的女子陪伴解闷，我看李兄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个庸人，若是能在寨中做出一番成绩，便是四当家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坐，你不妨好好想想。”


    司离面露苦恼，说道：“闻兄对我推心置腹，李某若是还继续藏着掖着，也确实**道。不瞒闻兄，我外出闯荡，本不该带着夫人一起吃苦，只是家中母亲强势，哎……”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就落下了两滴泪，恰到好处地让众人瞧见，而后埋进司离怀中，带着哭腔安慰道：“夫君不要自责，是我没用，成亲三月还没有喜讯，不能为李家延续香火，让婆母不喜了，这才害得夫君左右为难。”

 第78章 让我问这事

    外头的人只瞧见她哭得伤心，身体都颤了起来。


    有两个感同身受的婆子听着只觉得这婆母不讲理，不禁安慰道：“你这婆母也太心急了些！李夫人可千万莫要着急，你们夫妻这才多大，瞧着也不是不能生的，何况你医术这么好，好生调养些时日自然会有的。”


    司离低头瞧了眼怀里偷笑的林清清，面上丝毫不显，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对闻道说道：“闻兄，且容我们再考虑考虑。”


    闻道眸光一亮，立刻答应下来：“好！既然话都说开，李兄，不如今晚咱们兄弟喝一个！”三当家在旁酸溜溜道：“如今你们是兄弟，老子倒成了外人了！”


    司离朗声道：“三当家莫恼，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喝个痛快！”


    闻道眸光一闪，拍了拍三当家的肩膀，对司离笑道：“李兄，别看我们兄弟二人平日吵吵闹闹，感情却也是极好的。”


    随后又说道：“老三，我们兄弟也许久不曾一起喝酒了，不如今晚就去我那，你这里糙汉子太多，我那清净些，也省得李夫人不自在，如何？”


    三当家看了眼二人，点头应了。


    事情说定，闻道便使了人带着林清清二人前往新的住处。


    二人跟着出了三当家的院子，越走越偏僻，不久，一间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后是一大片林子，瞧着黑压压阴森森的，那木屋边上还有个石碑，刻着“禁林”二字。


    带路的人将人引进木屋，说道：“二位，这后面的林子是寨子里的禁地，邪门的紧，只三位当家的识路，寻常人进去了容易迷路，你们可万万不能进去，否则怕是小命不保。”


    林清清递了些碎银子过去，说道：“是，我们知道了，多谢小哥告知，辛苦小哥跑这一趟了。”


    那人收了钱，乐得合不拢嘴，离开时边数着钱边嘀咕道：“还是外面的人通情理，这两日没进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真是要命！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营生！”


    林清清二人看着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远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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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才进屋关上门。


    木屋不大，只一厅一室，已经被打扫过。


    林清清率先进了前厅，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又倒了杯给跟在后面进来的司离递过去，笑着调侃道：“世子爷演技不错啊，谎话张口就编，脸不红心不跳的。”


    司离接过茶抿了抿，说道：“彼此彼此。”


    林清清哈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咱俩还挺合拍，诶你瞧我那两滴泪落得如何？是不是恰到好处！”


    司离笑道：“多亏你补上我话中的细节，否则闻道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


    二人相视而笑。


    司离又抿了口茶，随后正色道：“方才三当家说话时，我看二当家神色有些异样，这前两位当家的恐怕好些事都瞒着那三当家呢！”


    林清清冷哼道：“确实，这闻道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心思阴狠，他说的话不可信，不过此番试探，文丰景丰他们应该确实没有性命之忧。对了，你是怎么想到让我问这事的？”

 第79章 怕她涉险

    司离冷了脸，说道：“闻道有意借你的医术给矿下的壮丁续命，依我观察，今日他们所言也并不全是假的，若我没猜错，这牙行之说八成是真的，他们利用牙行之名，欺骗壮丁入寨，而后送去矿山做苦力，只是矿山内对待这些壮丁恐怕极为严苛，一旦进入便再无出来的机会。”


    林清清说道：“当初我醒来时是在尸坑里，这么看，那些尸体有近期的也有已经化成白骨的，如今想起来，他们做这勾当恐怕已经十多年了，可是……各地这么多青壮年失踪，官府居然没发现吗？”


    司离冷哼道：“究竟是没发现还是刻意忽视还未可知！”


    “你是说**勾结？”林清清小脸一肃，“若果真如此，那这青州内各地官员从上到下恐怕没一个是干净的！”


    司离食指点着桌案，说道：“非也，看这黑熊寨至今未被外人发觉，可见它藏得隐蔽，为掩护行事，必不是山寨自己去贿赂各地官员，多半是林淮安那个老狐狸，从上到下一个不落地打点了。而这黑熊寨，恐怕也只是他寻找壮丁开采铁矿的工具罢了，压根就谈不上**勾结，而该说这官就是匪！”


    林清清一拍桌子，“没想到这老登私开矿山就算了，还拐卖人口，往死里压榨劳动力！”


    司离淡淡道：“如今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青州城的布防被林淮安抓在手里，且他名声甚好，若要扳倒他，必须有实证，且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他来个鱼死网破，咱们恐怕真就难出这青州城了。”


    他来这青州，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更换青州布防，青州城是青州核心，必须拿下！


    林清清反应过来，“所以你才会答应闻道晚上去喝酒？你是想假意入股，得到他们信任，然后进入矿山找到实证一锅端？”


    司离点头，“若玄一他们有消息，也不必如此麻烦，可惜……”


    林清清不悦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认识进矿山的路，那禁林中的树木和我在矿山外做标记的树木品种相同，长势也差不多，我有九成把握，那就是同一片林子！我们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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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要找机会进林中查探吗？你如今这般行事，是不信我？”


    司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也沉下来，说道：“并非不信你，只是现在没有玄一他们的消息，我腿伤未好，若林中有机关算计，我没把握带着你全身而退，这般行事更加稳妥些。”


    林清清心跳快了一拍，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这是不想让她冒险的意思吗？


    二人正谈着，司离突然神情严肃，指了指外面示意有人。


    林清清立刻闭上嘴，和他相视一眼。


    片刻后，外面传来两声独特的吹哨声。


    司离眸光一亮，说道：“是文丰！”


    林清清也是一喜，小跑着去开门。


    进来的人确实是文丰，只是他满身尘土，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再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样。


    他一进门就哭诉道：“主子啊，您可要为我做主！景丰和玄一他们非要把我整成这样，您瞧瞧我这身月白锦袍，在那矿洞中蹭来蹭去，都变成黑色了！”

 第80章 文丰回来

    看文丰这耍宝样，就知道玄一他们没事，林清清松了一口气。


    司离嫌弃地踢了踢他，说道：“再不正经，便回你那矿里去！”


    林清清抿唇轻笑，方才还想着他们呢，如今人平安无事出来了反倒变脸了，傲娇鬼！


    文丰拍拍衣服站直身子，拱手行礼，正色道：“主子，此次是属下失算，着了那帮山贼的道了。”


    司离抬了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文丰说道：“那帮山贼十分谨慎，进了林子不久就散成了三队，属下发现和主子分开，本想直接动手，却发现暗卫们不知何时中了迷烟，属下虽屏住呼吸，但也不小心吸入了些，醒来时便在矿山内了。”


    司离了然道：“难怪这么久没有消息，原来是中了迷烟。”甲队的人嗅觉过于常人，迷烟倒是误打误撞切中弱点了。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文丰继续说。


    文丰继续说道：“我们进了矿山后被分散开了，多亏景丰银子藏得深，没被搜走，这才贿赂了几个看守的人，三个人聚到了一起。”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毕竟谁能想得到景丰居然会在腚后缝袋子放银票呢！


    林清清和司离疑惑地看过去。


    文丰立刻收了笑，继续说道：“好在暗卫有各自的联络口哨，玄一基本确定了他们的位置，甲队的人现在暂时按兵不动着。”


    司离微微点头，而后问道：“既然人已找齐，可有人员伤亡？”


    文丰忙道：“多谢主子关心，大家一切安好。只是今日一早，那些人就赶着我们做工，瞧着很着急，经暗卫探查，那矿中至少还有五六十个苦力，活计也不轻，普通壮年男子连日干活，恐怕很难熬过三年。”


    顿了顿，他犹豫着说道：“今日中午守卫换班，多亏兄弟们遮掩，属下才能顺利出来，只是这林子着实邪门，属下寻了许久才堪堪找到一点不知谁留下的痕迹，那痕迹沿着条小路，小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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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出来是个断崖，属下无奈只能沿着林子外围走，这不刚绕出来就听到了主子和姑娘的声音。”


    林清清听到断崖，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你这是绕到我和世子坠崖的地方了，那痕迹应是我留的，你可看见一个尸坑？”


    文丰摇了摇头，“没看见过，属下也是在林子内绕着才看见的痕迹，许是走的方向同尸坑相反了。”


    林清清点点头，确实如此，她也是走了一半才沿路做了痕迹，文丰若是沿痕迹走，的确只会走到断崖。


    司离听着，沾了些茶水，在桌案上画出了明山的大概形状，又循着记忆在其中画上村子和山寨的大致位置。


    他被追杀进林子前曾路过山下的村子，林清清则是从矿山的尸坑出发，如今文丰又从林子出来到了山寨内，可见这片禁林四通八达，且恰好能连通村子、山寨和矿洞。


    林清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靠过去沾了点茶水，在图上补上了尸坑的位置。

 第81章 心照不宣

    见图已大概成型，司离说道：“文丰！剩下的你来！”


    文丰上前，回想了一下断崖和矿洞的位置，在图上大致标了一下。


    司离将除了村子以外的三个地方连了起来，瞬间地图就清楚了。


    司离指着图上几个地方分析道：“村子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也是那林子的最外围入口，可以极好地查探到进山的人，以便给上方的哨点黑熊寨传递消息。山贼们则负责抓人，但明山不常有人路过，是以他们平日还有牙行的生意，借牙人之名将人骗进矿中，这般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壮丁做苦力，倒真是好计策！”


    林清清看着图叹道：“这布局者当真是高啊！那尸坑之后只有一条路可走，却是通往悬崖，即便装死跑出去了也是无路可走，就是有运气好的和文丰一样顺着林子外缘走出来，也是进了这黑熊寨，即便真有能出山寨的，山下还有村民看着，这般重重关卡，难怪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泄露！”


    说着，她脑中灵光一闪，和司离同时偏头对视上。


    “这么说！追杀你的那些人难道还没出去？”


    司离摇头道：“我那好大哥已经知道刺杀失败的消息，那些**必定已经出去，如此看来，他怕是早就和林淮安有牵扯了！”


    说着，他拍桌怒道：“明知林淮安私开铁矿，还纵容他卖铁！满脑子**的蠢货！”


    若非他进宫多年，也不会如今才发现此事，本该早八百年前就把人撸下来换上自己人，将这青州和铁矿完完全全把握在手里了！


    林清清瞥了眼他的神情，反而笑道：“你该谢谢他脑子拎不清才是。”


    看起来，晋阳王府这位大公子是个看不清局势的，除了会使些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外，毫无可取之处啊。


    司离叹口气，“我那几个兄弟中，就属这大哥最没脑子，如今局势特殊，这几个兄弟都还有用。罢了，此事不急，现在有了暗卫消息，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这寨子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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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林清清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着掏出一包药，在司离眼前晃了晃，说道：“猜猜这是什么！”


    司离抬眸看着她，问道：“看你出来时就让南枝备了些东西，可是那时带的药？”


    林清清无趣地撅了撅嘴，说道：“跟聪明人说话真是没意思。”


    司离轻笑说道：“可我还不知是什么药，还请小神医告知。”


    这明显哄人的话林清清很受用，昂了昂下巴说道：“我特别调配的**，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只要一点点，就能药倒一头大象！”


    司离朗声笑了起来，“当真是机灵聪慧！有这**，倒是要省事多了。”


    林清清看向他，眸子一转说道：“我猜咱俩想得一样。”


    司离轻笑，沾了茶水，二人同时抬手写了个“酒”字，随后相视而笑。


    文丰不明就里，看着二人心照不宣的样子，此刻只感觉自己有些多余，站得十分不自然。

 第82章 大当家

    司离收了笑，吩咐道：“文丰，你既从禁林出来，想必留了记号，今夜我们要去赴宴，你立刻回矿洞，命玄一他们摸清洞内情形，若能控制矿洞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让玄一带一队人在矿内待命，景丰带另一队出来帮忙，今夜咱们的主要目标是这寨子！”


    文丰得令，立刻拱手领命，随后告退，一个闪身就进了林中消失不见。


    林清清一边将药分成多份，一边说道：“一会我给眠儿复诊，会找机会去厨房下药，这些**你收着，以防万一。”


    她从分好的**中拿出两份递给司离，并嘱咐道：“这药溶于酒水中喝下效果会更好些，当然，也可以挥洒在空气中，只是直接吸入虽起效快，但药效时间短，所以若可以，最好是让他们入口。”


    司离颔首收好药。


    傍晚，闻道那边差了人来请。


    二人跟着进了闻道院中，坐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


    正当二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时，跑进来个小山贼，火急火燎说道：“二位！实在不好意思，大当家的传了信回来，二当家和三当家先去议事厅议事了，二当家吩咐，让好生招待二位，只这酒席还需等等，请二位见谅！”


    司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位兄弟，不知这议事厅在何处？离得可远？若是二位当家抽不开身，我们也可去说一声，这酒席改日再吃就是，不急于一时！”


    那小山贼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这……议事厅是寨内商讨重要事宜的地方，二当家不让和外人说，你们要是有话要带，同我说一声，我再跑一趟就是。”


    林清清微笑着上前，递了些银子过去，亲切道：“这位小兄弟，二当家有意同我夫君做拜把子的兄弟，我夫君今后可是这寨中的四当家，况且我又救了你们三当家和眠儿夫人，哪是什么外人。不过我们才来两日，有些不识路，此时倒也没什么要紧话要你带，只是我们想多认认路，免得有事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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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着人。”


    小山贼犹豫了一会，还是收了钱，模糊地指了指三当家住处的方向说道：“议事厅在三位当家住处的中间，你们初来乍到，可不要乱走，届时被当做奸细乱棍打死就不好了。”


    林清清笑着应了，又道了谢。


    小山贼正想走，只听司离又说道：“小兄弟，别急着走，我这还有一事！”


    小山贼疑惑看去，司离笑道：“莫紧张，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大当家去哪里巡视了，何时能回来？我们夫妻二人仰慕大当家许久，有意想要拜见他，又不好意思同二当家说。”


    林清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这不明踪影的大当家。


    司离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提到大当家，这小山贼突然就热情起来：“这你们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可是负责大当家日常起居的。大当家英明神武，带着咱们赚大钱，你们仰慕也是正常的。”

 第83章 打探行踪

    说着，他得意地扬起头，“大当家和寨里的二位当家可不同，他是有大造化的人！便是那青州城的林大人都要敬他三分呢！”


    “哦？此话怎讲？”司离故作好奇问道。


    小山贼扫了他一眼，得意道：“前段时间大当家得了这青州知州林淮安大人的命令，进青州城巡察去了，这两日就是林大人的夫人寿宴，我家大当家受邀，巡察后便要去参加寿宴，听说届时还有隔壁定北王二公子要到，大当家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能同大官儿和王孙公子们同桌吃饭谈生意的！”


    林清清心中大致有了底，偏头看向司离。


    司离继续恭维道：“原来咱们这黑熊寨和林大人还有这层关系，大当家当真好本事！小兄弟能照顾大当家起居，也当真是有福之人！倒是令人好生羡慕！”


    小山贼得了这般恭维，整个人都飘飘然了，立时就道：“好了好了，我瞧着你们也是十分上道的，只要跟好大当家，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衣食无忧！”


    见到二人欣然点头，这小山贼才心满意足地告退离开。


    林清清瞧了眼周围，凑过去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大当家的人，还知道大当家的行踪？”


    司离解释道：“这两日两个当家院子里的人我都瞧过了，没见到过他，他既是从议事厅来的，就说明他有资格接触一些有关大当家的消息，看他手上没有练武之人常见的茧子，想来也就是负责大当家院内事务的下人了。”


    林清清了然，不管他是负责什么的，既是大当家的人，又能接触议事厅，那他大概率知道大当家的行踪。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司离这心思和观察力当真是一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主公选的不错了。


    “既然这大当家是去赴小王氏的寿宴，那他岂不是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咱们动作可要加快了。”


    距他们进寨已有两天，小王氏寿宴就在明日，虽说如今是改成了“林清清”的丧事，但看小王氏的样子，估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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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会轻易放弃寿宴，八成会提前将“林清清”下葬，而后延续寿宴。他们若是明日寿宴上就谈好了生意，那大当家怕是后日就要回来了！


    司离点头果断说道：“正是！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计划照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山寨拿下！”


    林清清说道：“我去给眠儿复诊，你再等等景丰他们。”他们这么一拖，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给了景丰他们时间，也给了她下药时间。


    说完，林清清往主屋内室走去。


    眠儿已经醒过来，此时正抱着孩子看，看起来稀罕的紧，一边的小雨提醒道：“夫人，李夫人来了！”


    眠儿看到林清清，笑着招手道：“好妹妹！快来！你瞧瞧我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带着林清清也被感染了，笑着走过去逗了一会孩子。


    玩了一会，林清清说道：“我是来给你复诊的。如今你醒了，先前配的方子也要改一改。”

 第84章 珍珠粉

    眠儿命人将孩子抱走，递了手过去给林清清把脉，“此番真是多亏有你，否则我和孩子早就……”


    林清清把着脉说道：“救人本就是医者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我可不管什么份内不份内的，总之你救了我们母子，我理当感谢，小雨，把我的礼物拿来给李夫人。”


    小雨动作麻利地拿上来一盒珍珠，林清清瞥了眼，那珍珠颗颗饱满圆润，洁白无瑕，品相上佳，当真是做珍珠粉的绝佳好物！


    眠儿握住林清清的手，笑道，“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推辞。”


    林清清确实有些眼热，珍珠粉镇心安神，可明目和胃，还有生肌敛疮及解毒功效，不管是她的心疾还是司离的毒都能用到。


    她那堆嫁妆里虽说也有珍珠，可都是加工过做成了首饰的，眼前这满满一盒的珍珠，倒真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不过眠儿显然并没有想到珍珠粉入药这方面，她只是单纯觉得这珍珠好看，适合做成首饰珠宝。


    林清清拒绝不了，便直接收下了。


    而后回到正题，说道：“你的药方还需改改，不知药房和厨房在哪，我亲自去配药煎药。”


    眠儿拉住她，说道：“哪用得着你来动手，让小雨去抓药就是，煎药有厨房的人呢，我想你多陪我说说话。”


    林清清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既送了我礼物，我自然也要亲力亲为，且今日厨房怕是忙不过来，二当家约了三当家和我夫君喝酒，此时有事绊住了，还没回来，厨房怕是都忙着做饭热菜呢，我也正好饿了，去瞧瞧晚上吃些什么。放心，我夫君有意留在寨中，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谈天说地的。”


    眠儿这才放手，“那你煎好药再来陪我，他们臭男人喝酒就随他们去，今日晚膳我们二人一起吃！”


    林清清点头应下，看着眠儿无辜的脸蛋，心里竟有了些说谎的愧疚感。罢了，骗就骗了吧，她好生给人治疗弥补就是。


    眠儿吩咐人带着她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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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药房。


    林清清将人支出去，在药房中摸索了好一会，还顺走了些名贵药材。


    往厨房走的路上，林清清想到方才那种类繁多的药材，心中问道：“六十六，我什么时候能用商城里的药方啊？”


    系统回道：“解决林淮安即可开启商城药方兑换权限。”


    林清清疑惑问道：“先前不都是看积分，怎么现在变成具体任务了？”


    系统解释道：“宿主心中已经选定司离为辅佐人选，系统检测到司离心性坚韧，心怀天下，有未来帝王的风范，所以支持宿主的选择，今后一切将为主线任务统一天下服务，林淮安是目前主要的绊脚石，请宿主协助未来帝王解决林淮安，完成任务，就可开启下一个权限。”


    这么一看，系统现在的服务主体似乎从她变成了司离？且系统发布的任务看起来都是从他们现在查到的东西中衍生而来，万一今后他们查的东西是错的，系统也跟着发布错误任务，岂不是要完犊子？

 第85章 下药

    林清清有些无语，边往厨房走，边逮着系统质问：“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宿主，不能因为我确定了辅佐人选就改变服务主体吧？万一今后我要换人辅佐呢？况且你看看你发布的任务，林淮安是我们查出来的，可若是我们查错了呢？”


    系统毫不动摇：“宿主请放心，经过系统严密测算，现阶段司离确实是最合适的未来帝王人选。”


    林清清挑了挑眉，总觉得这系统是蓄谋已久的样子。


    既然现在有了确定的任务，倒也好办，至少目标明确了，她不再计较，将提前备好的**藏了些在手里。


    厨房里，一群山贼正乐呵呵扛着几坛子酒到门口，看见林清清过来，前头的山贼粗着嗓子招呼道：“李夫人？你怎么来这厨房了？这地方油烟味儿重着呢！”


    林清清走近，晃了晃手里抓的药，笑道：“这不是刚给眠儿配了药，我想着今日厨房会忙，左右没什么事做，就过来煎药了。”


    说话间，她走到那几坛子酒边上，掀开一坛闻了闻，“嗯！这酒好香啊！”


    边上一个山贼放下酒坛，夸赞道：“那是！这可是我们二当家亲自酿的酒，李夫人可要先尝尝？”


    林清清满脸期待，笑着点头道：“那自然好，可会耽误你们搬酒？”


    “哪里的话，二当家传话来了，这会还忙着，酒席不急着开，我们兄弟也是嘴馋了，寨子里许久没办过什么大席，兄弟们喝酒都没个由头，这不，我们兄弟还是沾了李四兄弟和您的光呢！”


    那山贼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兄弟们放下酒坛歇歇。


    里头有眼力见的山贼已经拿了酒勺和酒杯过来，舀了一杯递给林清清，说道：“李夫人您尝尝。”


    林清清接过，一口喝下，砸吧两下嘴，夸道：“嗯！沉洝浓郁，口感醇厚，好酒！没想到二当家还有这等好手艺！兄弟们有口福啊！”


    说着，又端着酒杯往另几坛酒走过去，笑问道：“这几坛是同样的酒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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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着似乎味道不同啊？”


    前头的山贼走过来主动掀了一坛，“李夫人真是好酒量！前头那坛酒没那么烈，是二当家为夫人她们那些女人准备的，后头这些可都是烈酒，瞧夫人的样子，想来也是爱酒之人，不若一并尝了？”


    林清清笑得眯起眼，招呼着人说道：“那敢情好，闻着酒香我就走不动道，开席还不知要何时呢，就先让我解解馋，哎！兄弟们不如一起啊，先来两口醒醒神！”


    几个山贼面面相觑，带头的一拍大腿，“行！就一人一小杯罢！可不能贪多，这要是席前醉了可就不好了！”


    几人干脆跑进厨房要了几个杯子一分，一人一杯喝上了。


    林清清见状，趁乱泼了手里的酒，提着药材路过他们往里走，说道：“确实是美酒！这两口倒是将我的酒瘾勾起来了，兄弟们先喝着，我先去安排好眠儿的药，咱们一会餐桌上见！”


    见她如此不拘小节，那几个山贼也哈哈大笑着应了。

 第86章 外邦

    林清清进了厨房，那几人便也搬着酒走了。


    看着手里空空的**包，林清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见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着，她拒绝了招呼的婶子，自己开始煎药。


    此刻，山寨内议事厅屋顶，悄无声息站着两个黑影，正是文丰和景丰！


    文丰出来汇报情况时，玄一便已经联络好了


    余下的暗卫，将洞内摸了个清楚。


    原本是商量好了守着待命，怕打草惊蛇的，可玄、景二人等到后面见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怕外面主子出什么事，就直接动手了。


    这矿内的守卫都是些绣花枕头，哪里会是暗部甲队的对手，是以一行人迅速控制了局势。


    文丰回去时人已经都捆好排排躺着了。


    得知主子命令，玄一便留下把控局势，文、景二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禁林，这不路上恰好瞧见这二位当家一起进了议事厅，二人便干脆干起了偷听的活儿。


    底下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两位当家的坐在上首，下面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那小厮正呈上一份家书。


    “二当家，三当家，这是大当家的信。


    明日本是知州夫人的生辰宴，但今年林府出了些事，前几日林大小姐被歹人杀了，昨儿刚下葬，知州夫人的意思是今年生辰宴一切从简，大当家带的东西太过华贵，请二位当家明日派人换个低调些的礼物送过去。”


    二当家接了信看，三当家不识字，也好奇，拍了拍桌子粗声道：“老二，老子不识字，你倒是读出来啊！”


    闻道不悦地瞥了瞥他，大致看完信，总结道：“大哥的意思是，近两日风声紧，让我们不要胡乱行动，近日先准备二公子要的铁，还要藏好账本。另外……”


    他说着说着停住了，急得三当家团团转，怒喝道：“另外什么？你倒是说呀！”


    闻道缓缓说道：“小王氏让我们另外再准备五百斤黑金，是外邦要的。”


    听到外邦，屋顶的二人对视一眼，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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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下头的三当家当即怒起，一掌拍碎了手边的桌子，“原本老子就不同意跟那些**的外邦人做生意，都是大哥非要做，这两年那**越要越多，大哥还惯着，现在这当口，她还敢狮子大开口？真当老子没脾气了！老子告诉你，这次就算大哥非要帮她，老子也不同意！要是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去林淮安那告她！”


    他一口一个“老子”，听得闻道皱起了眉，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行了，知道你一心向国！且不说大哥和小王氏的那层关系，就说我们这矿里来不来得及还是个问题呢，这事还要从长计议，等大哥回来我会提的。”


    三当家狐疑地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后坐下了。


    闻道看着下方的小厮说道：“回去跟大哥说，二公子的那批货是早就备好了的，若是需要，倒是随时可以运走，可是知州夫人要的东西那是份例外的，近日风声紧，矿里又接连**好几个，没有新人加入，恐怕没那么快交货。”

 第87章 接下来怎么办

    那小厮应了声“是”，就出了议事厅，想必是回去复命了。


    上面的二人听了个大概，察觉其中信息量巨大，这会看人走了，文丰立刻招手命暗卫追上去，“跟着他应该能找到那个大当家，记着，万万不能打草惊蛇了。”


    暗卫领命跟了出去。


    议事厅内已经散场。


    文、景二人深知其中利害，立刻隐了身形往司离所在的地方掠去。


    司离正坐在二当家院内的正厅里等候着，林清清下好了**，然后端着煎好的药去给眠儿喂了，这会才得了空闲跑出来。


    正巧文丰、景丰过来了，二人排查了下周围，确定没有贼耳朵，便一五一十将偷听到的消息讲了个明白。


    司离全程一言不发，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案，听完后冷冷开口道：“这林淮安真是好大的胆子！原以为他只是个贪心的，没想到竟还通敌叛国！做铁器生意都做到外邦头上了！”


    林清清不以为然道：“我听着这事倒更像是小王氏自己的手笔，看这二当家和三当家态度暧昧，那个没见过的大当家指不定是小王氏的老相好呢！”


    对这方面，她一向敏锐。


    文丰也说道：“小神医说得对，看三当家的表现，属下也觉得大当家和小王氏关系不单纯。”


    司离说道：“不管怎么样，这小王氏总还是知州夫人，与知州关系密切，她犯了事就等同于林淮安犯事，等找到账册，这知州他也就坐到头了！”


    林清清默默在心里为他们点了根蜡。


    两人又等了些时候，半途林清清被小雨喊去眠儿一起用膳，林清清留了颗解酒药给司离。


    直到戌时，两个当家才堪堪赶来。


    闻道一进门就赔礼道：“李兄！实在不好意思李兄，方才寨中有要事处理，让你久等了，我先自罚三杯！”


    说着，他径直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


    三当家跟着喝了三杯。


    司离作势要拦，被三当家挡了回来，“诶！李兄弟，莫要矫情！三杯而已！”


    司离朗声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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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端着茶杯敬道：“二位好酒量！既如此，李某再敬二位一杯！”


    说完，一口喝了那酒，同时将藏于手中的解酒药吃了进去。


    厨房的人得了消息，片刻间就将酒菜送了上来。


    外头还坐了好几桌，除了日常值守的，几乎全寨的人都聚在这了。


    林清清用过晚饭，借口好奇，躲到了眠儿门口，暗中偷窥。


    不过一会功夫，司离已经被二人拉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在先前吃了解酒药，此刻半分醉意都无。


    另外那二人喝得目光迷离，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司离都有些分辨不出这是醉的还是药倒的了。


    他看了眼外头的几桌，桌上几乎趴满了人，还有躺倒在地上没意识的。


    林清清瞧了眼里面，眠儿和小雨也已经熟睡，只因她吃饭时在茶水中加了些**。


    这般躺倒了一大片，一时间安静得令人有些心慌。


    司离对着林清清招了招手，她立刻快步走过去，“接下来怎么办？”

 第88章 无能狂怒

    “先找账本。”


    司离挥了挥手，文丰和景丰带着人从暗处现身，景丰带头，几个暗卫将一众山贼绑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文丰带着人散开，进了各个院子里搜查。


    林清清说道：“这寨子不小，一间间翻过来跟大海捞针似的，太费功夫了。”


    司离看了眼景丰，景丰会意，从院内井里取了盆水过来，往二当家和三当家脸上泼去。


    二人被泼得一激灵，三当家下意识起身举刀，却发现自己被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待看清情况，他双眼瞪得如铜铃，脸上横肉抖动，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的！老子好心饶你们一命，你们竟敢！你个小**！老子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你丢给兄弟们！”


    他唾沫星子横飞，嘴里脏话一串接一串，听得林清清皱起了眉，随手一根银针扎在了他哑门穴上。


    三当家立刻失了声，头晕目眩起来，躺倒在地上瞪着二人。


    “可算清净了。”


    一旁坐倒在地上的闻道看着二人，镇定自若，毫无被绑了的自觉，脸上一点惊慌都没有。


    司离眯了眯眼看向他，说道：“闻兄，倒是挺沉得住气。”


    闻道闭着嘴，撇过脸去。


    景丰见状，上前捏住他的下巴，硬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司离坐在轮椅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清清随手搬了张椅子坐下，在桌上拿了点花生米啃了起来，一副看戏的样子。


    闻道挣扎着挣脱开景丰，死死盯着司离，冷哼一声避开他的问题：“早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你的手下更不简单，竟能走出禁林！此番是我轻敌，要杀要剐随你！”


    他一早就觉着司离不简单，可想着那些随从护卫都被老三送进了矿山，他单枪匹马，还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量他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了多少浪花，没想到啊没想到，老三手底下的人竟这般不中用，让这进了矿山的人都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想到这，他怒瞪了眼地上躺着的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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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林清清抱着花生米盘子蹲下身，贼兮兮笑道：“这你就错怪臭蛋了，毕竟那林中的记号是我做的，文丰能出来也是他的本事，跟臭蛋可没关系，你说是不，臭蛋？”


    说着，她看向连无能狂怒都没办法的三当家。


    这一口一个“臭蛋”的叫着，三当家已经怒不可揭了，双目赤红盯着林清清，奈何身体被绑，又发不了声，只能躺在地上不断蛄蛹着挣扎表示不满。


    闻道听到林中的记号，猛地看过去，“你……你怎么可能在禁林中做记号！”


    林清清眸光一暗，想到了原身之死。


    按他们的掳人模式，当初原身被送进矿山，必然是经过这黑熊寨的，原身身份特殊，就是绕过三当家，也不可能会绕过这位二当家，他肯定是知道林府大小姐这个人的。


    她缓缓起身，丢了手里的花生米，转身凑到他眼前，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二当家，前段时日林府送来一个姑娘，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第89章 手段

    闻道脑中猛然闪过一张脏兮兮的脸，对比着眼前这个人，一瞬间惊得张大了嘴，“这……这不可能！林大小姐已经**！你……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的！你到底是人是鬼？”


    当初上面送人过来时，是大哥接的人，他远远看过一眼，那女子脸色泛青，口唇发绀，瞧着已经是要不行了的样子，后面又被大哥的人狠狠打了几鞭子送进了矿山，他亲耳听到人还没进去就**的消息，尸体还是他吩咐人去处理的，如今说她活着，还走出了禁林，这怎么可能呢！


    林清清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了然，原身之死这人也脱不了干系！


    她步步逼近，阴恻恻看着闻道，弯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对待一个病弱将死的小姑娘如此粗暴，你倒是不怕报应在你儿子身上！”


    闻道瞳孔放大，身体紧绷，下意识往后退，而后大声反驳道：“不是！这十余年来我手上从未沾血！打你的不是我的人！那是老大吩咐的！我只负责善后！那尸体……不对……不对，你如今在这，那也不是尸体！你应当感谢我，若非我吩咐人将你送去尸坑，而不是就地埋了，你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知道吓唬已经起效，起身坐到一边。


    闻道此时被她影响，心神不定，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镇定。


    司离说道：“闻道，若你乖乖交出账本，念在你多年来未曾杀过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夫人和孩子吧？”


    这话听着耳熟，林清清瞄了他一眼，先前闻道劝降时似乎也是这么说的，他倒是记仇。


    “你**这条心吧，就凭黑熊寨这么多年干的事，这账本真交出去了，还能有我们兄弟的活路？”一提到账本，闻道脸上的惊恐迅速消失，不屑地看着司离，说道，“别说我手上没沾血，就是真沾血了你又能如何，只要你手里没证据，这黑熊寨你就动不了！我不管你是哪边的人，动我们之前最好掂量掂量我们身后站着谁！”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离眼神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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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身体往后，轮椅跟着退了点，他靠坐在轮椅上，看了眼景丰。


    景丰立刻上前，一脚踹在闻道后心，闻道立时吐出一口污血，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被景丰踩着后背，动弹不得。


    司离厌恶地看了眼溅到血的衣摆，一剑割了下摆。


    闻道咬着牙，强撑着说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今日这账本我就是死也不会交出来！”


    司离抬了抬眼皮，一言不发。


    下一刻，景丰一剑贯穿了闻道的琵琶骨，鲜血瞬间洇出，闻道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却还是不愿意开口。


    林清清被这叫声惊得心脏漏了一拍，她看了眼闻道的惨状，见他依然不动摇，起身阻止了景丰下一个动作，回身对司离吐槽道：“你们这手段未免太过血腥了，又丑又吵，不然试试我的方法呗？”


    司离疑惑地看过去，他可半点没看出来林清清害怕。


    林清清狡黠一笑，看了看院内的井水，对景丰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90章 恶毒

    景丰得了令，去井里打了些水，又准备了好几张纸。


    趁着他准备东西的功夫，林清清蹲到闻道身边，说道：“二当家，你不愿意说，无非是仗着背后有林淮安撑腰，觉得我们不敢杀你。”


    闻道咳嗽半天，吐出口血沫，偏过头看着她说道：“大小姐，再怎么说你也都是林府的人，不管林家待你如何，至少你是林大人的亲生女儿，你这么做，就是和自己的亲爹作对，是为不孝！”


    司离眉头动了动，忍不住向前挪了挪，手上蠢蠢欲动。


    林清清按了按他的手，看着闻道笑问：“不孝？二当家，我看你对眠儿似乎有些真情，对孩子也在意，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可能也确实没亲自动手过，想必是还有些良知。”


    提到眠儿和孩子，闻道脸上微微动容。


    林清清瞥了眼，接着说道：“你说我不孝，我倒是要让你评评理。若你爹为了一己之私，设计杀了你娘，纵容继室对你**侮辱，明知你活不过成年，也同样漠视继室的女儿欺凌你，还将你送到这**的魔窟，你可还要继续孝顺这样的父亲？”


    闻道沉默半晌，坚持说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小王氏和她女儿的过错，林大人想必也并不知道这些事，如何能为你做主？”


    林清清气笑了，“依你所言，我就应当乖乖死在这矿山内的尸坑中！死后再托梦给林淮安，让他替我报仇？二当家真是好肚量！”


    原身之死，林府的人和矿山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景丰拿着东西回来，林清清施针替闻道止了血，怒火中烧喊道：“给我把他翻过来，绑在凳子上！”


    她将纸放进水中浸湿，走到闻道身边。


    闻道被暗卫平躺着绑在了长凳上，瞪大了双眼，不驯地看着林清清，“别妄想了，账本你们今日得不到！”


    林清清冷笑一声，“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将浸湿的纸贴到了他脸上。


    “司离，可听过贴加官之刑？”


    司离不解地走近了些，“何为贴加官？”


    林清清看着呼吸不畅的闻道，面无表情说道：“将浸湿的纸一层一层贴在受刑者脸上，每贴一层，就给受刑者一次招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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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受刑者不招，最终会在窒息中死亡。这种刑罚不见血，不出声，普通人最多可撑过五张纸，若是依然不招，最终会窒息而死。”


    说着，她又往闻道脸上贴了一张纸，“闻道，你可想好了，这刑罚为**，你若是不招，五张纸之后便是你死亡之时！”


    景丰和留下的暗卫显然都没见过如此残忍的刑罚，此刻看着林清清面无表情的脸蛋，只觉得毛骨悚然。


    边上看着的三当家早已停了挣扎，此刻眼里满是惊惶，缩成一团，只恨不得林清清看不见他才好。


    这女人太恶毒了！


    闻道颤抖起来，剧烈的吸气，覆盖在脸上的纸却越贴越紧。


    林清清见状，大喝道：“闻道！可别忘了你还有夫人和孩子！没关系，你若是**，我便用同样的法子对你的夫人和孩子，你们夫妻情深，想必眠儿会很乐意下去陪你！”


    第三张纸覆上去，闻道手在虚空抓了抓，不断蹬起了双腿。


    恰逢此刻，文丰带着人回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瞬间明白在干什么，浑身汗**直立，头皮发麻。

 第91章 祸水东引

    林清清看了文丰一眼，坐回桌子边，倒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


    见闻道蹬腿，她给景丰使了个眼色，景丰会意，上前两步揭了闻道脸上的纸，又命人将他松绑。


    闻道手脚一松，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看着林清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恐惧。


    文丰带着搜到的东西上前，“禀主子，属下在大当家屋内搜到了一匣子书信，里面还有一件女子的小衣及男子的腰带，但翻遍山寨，并未找到账本。”


    “嗯，意料之中。”司离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旁喘着气的闻道，说道，“说吧，账本在哪？”


    闻道被折磨得眼神涣散，手脚都使不上劲，只能勉强撑着身体抬头看过去，“我说，但你要答应，保我儿子性命，他才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


    司离脸上有些不耐。


    林清清皱了皱眉，他竟只要求保儿子性命，提都没提眠儿。


    她沉思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起身道：“你和眠儿青梅竹马，二十几年没分开过，有些东西你藏着惹人眼，但眠儿就不一定了！”


    他们干这勾当十几年了，眠儿跟着他在寨中生活这么久，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那盒子珍珠哪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她说送就送，一想就知道是平时奢侈惯了！


    显然林清清的猜测没错，闻道脸色沉了沉，“不许动眠儿！她刚生产完，禁不起折腾！那可是你亲自救的人，难道忍心……”


    林清清打断他的话，“有何不忍？你也知道我医术不凡，放心，有我在，她死不了！”


    “你这恶毒的女人！身为医者心思却如此阴狠！你如何对得起这身医术！”闻道急得挣扎着爬起来，伸着手想去抓她，被景丰一脚踹了回去。


    “哟！急了！看样子我说对了！”林清清肆无忌惮笑着，看向司离。


    司离扬了扬嘴角，启唇吩咐道：“文丰，去把人带出来。”


    文丰有些为难，“主子，那毕竟是个刚生产完的女子，属下手上没个轻重，实在是……”


    林清清主动说道：“我去！”


    顾忌着眠儿的身体，她下的**不多，人应该也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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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她这会还躺着，若真让这些个大男人进去，依着古代的封建程度，眠儿醒来也不用活了，同为女子，林清清干不出那种侮辱人的事，是以主动揽了。


    文丰忙道谢：“多谢姑娘，那就有劳姑娘了！”


    林清清摆了摆手，往屋内走去。


    看着林清清的背影，司离心里门清。


    眼见情况不好，闻道一阵阵的心慌，看了看躺在另一边装死的三当家，趁着景丰不备，一脚踹了过去。


    景丰立刻把闻道压在地上，“乱动什么！”


    三当家被闻道踹得一激灵，司离这才注意到他。


    眼见司离看过来，三当家咬牙道：“老大老二他们有事又不同我商量，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头了！他不甘心啊！


    闻道冷哼一声，祸水东引：“别装傻了，没用的！李四！你该问的是他！老三负责这矿内的人员进出，大当家觉着他好用，那些铁的运输可是全权交给他负责的！”

 第92章 比土匪还土匪

    三当家怒道：“老子给你们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现在栽赃嫁祸老子？你别忘了！老子大字不识一个！别说那劳什子账本不在老子这！就是在！老子八成也当草纸擦屁股了！”


    这话话糙理不糙，司离食指轻点着扶手，账本不会在三当家那，可他既然管着铁的运输，想必也知道买家有哪些。


    显然闻道也是这么想的，见司离思索，他劝道：“与其找账本，你不如审问他，得了买家的消息，于你背后的人也可交差！你若是不再追究账本，这山寨内的钱财我可以做主分你一半！”


    闻道并不知司离身份，但知道些官场深浅，此时只以为他们一行人是林淮安的政敌，眼见着山寨的根基要被查到，无奈之下只能来一招祸水东引，牺牲三当家一个，保住全山寨。


    若说政敌，他倒也没想错，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政敌会是晋阳王世子爷，还是世子亲自深入虎穴来查。


    是以他这话一出，引得文丰嗤笑一声，“二当家放心，这买家我们要查，山寨内的钱财我们也要拿，哦不止这山寨，整座矿山我们主子都要了！”


    他语气嚣张，讲话比土匪还土匪。


    闻道这才察觉这群人的身份不一般，他皱眉看向司离，问道：“李四……你到底是谁？”


    司离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这会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临出发时曾跟林淮安说过，他们会直接返回晋阳王府，这寨子里人多眼杂，今次暗卫带的不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文丰走到三当家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把人薅了起来，“三当家，我家姑娘的手段你应该见识过了，你也不想受那种酷刑吧？”


    三当家怒吼道：“闻道**你奶奶！”


    林清清出来时，恰好听到这句，忍不住侧目看了过去。


    司离不着痕迹瞥了眼三当家，冷冷道：“若是不会说话，舌头就别要了！”


    文丰秒懂，一把按住三当家的后脖子，将人按跪在司离面前，低声威胁：“三当家，在我家姑娘面前可别说这些不中听的，若是污了姑娘的耳朵，你就是有八百条舌头都不够割的！”


    林清清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身后，眠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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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离近了看见闻道的样子，她立刻推开小雨，冲了过去，眼泪哗哗地流。


    “夫君……夫君你怎么样？”她跪倒在地，扶着闻道，看到他背后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避开，脸上满是心疼，泪水不断。


    闻道强撑着坐起身，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命令道：“眠儿，我没事，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许说！”


    眠儿摇着头看着他，边落泪边说道：“阿道，放弃吧好不好，我们助纣为虐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赎罪了！”


    闻道冷喝道：“若是账本公开，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再说你舍得孩子吗？”


    眠儿泪眼朦胧，左右为难。


    司离见状，给景丰使了个眼色，景丰挥剑直接挑破了闻道的脚筋。


    “不要！”眠儿的话晚了一步，闻道已经抱着双腿侧倒在地上。


    持续的惨叫声像是利刃划过瓷盘发出尖锐的异响，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哭喊声，直令人胆战心惊。


    眼看着景丰又要举剑，眠儿抱着人痛苦地喊道：“我说！不要伤他了！我说！”

 第93章 帮凶

    闻道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脚上流血不断，脸色慢慢变白。


    林清清皱了皱眉，对这样的场景很不适。


    她快走几步上前，掏出金针替闻道止血，而后转身走到司离身旁。


    眠儿抱着人哭得心碎，指着屋内抽噎着说道：“账本在屋内，在床板下的那堆话本子里！”


    闻道瞬间失了力气，一把推开眠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眠儿哭着稳住身体，再次扑上去抱住他，“方才李夫人答应我了，会保住我们的孩子的！夫君，不要一错再错了！”


    闻道推开她，“蠢妇！只有林淮安不倒，我们才有翻身的时候！”


    林清清轻叹口气，上前拉起眠儿，说道：“还看不明白吗？他已经失了初心，眼中只有金银富贵了！”


    方才劝说眠儿时，得知了二人从前的事。


    十多年前，他们所在的村子遭遇瘟疫，闻道的父母**，闻道带着眠儿侥幸逃出了疫村。


    二人年纪太小，做苦力都没人要，闻道无奈只能去偷东西，某次偷到了大当家头上，被抓了现行，大当家见他机灵，又有软肋，便招他入伙，起先只叫他处理尸体，按数量给钱，他不敢问尸体是哪来的，只顾着赚自己的钱，可尸体碰多了，人也就麻木了起来。


    大当家看时机成熟，便告诉了他矿山一事，得知矿山是林淮安的，知道他们有靠山，闻道干脆选择了加入山寨。


    眠儿知道此事，心疼他为了生计所受的折磨，便也选择了支持他，只要求他不干那骗人进山的事。


    闻道提出将原本长在山上的林子扩大，以掩藏矿山的存在，又提出在山下建个村子，以通风报信。


    凭着这些，他做上了山寨二把手的位置，一直到今天。


    可如今他执迷不悟，实际是放不下手里的权势和财富，多年耳濡目染下来，闻道对人命早就没了敬畏，说到底，他也是最大的帮凶！


    林清清看的透彻，只瞧他对眠儿的关心皆是浮于表面，便可知这恐怕已经是他牵制自己的最后一条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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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


    今日事发，这最后一条丝线看样子也要断了。


    眠儿难以置信地哭着推开林清清，再次扑了上去。


    司离一个闪身扶住林清清，淡淡开口道：“景丰，去找。”


    景丰立刻带着人进屋翻找，将床板掀了，只见下面竟藏了一大叠的话本，几人翻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两本被伪装成了话本的账本。


    趁着几人进去翻找的功夫，林清清讲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而后说道：“我答应了眠儿，保她的孩子一命，司离，能不能……”


    司离捏了捏她的手，打断她的请求，低声说道：“稚子无辜，我本就没打算对孩子动手。”


    文丰等二人商量完，提了提手里的三当家，询问地看向司离，“主子，这人可还要审？”


    司离不悦地看了过去，“有个现成的人证在这，你觉得可要审？”


    自知多余问这一嘴，文丰拍了拍嘴巴，踢了三当家一脚，喝道：“快老实交代！将买家一一供出来，还可让你多活两天！”

 第94章 情书

    三当家表面是个硬汉，实际不堪一击，早在看到贴加官的酷刑时，心理防线就已经被击溃，此刻又见到了闻道的惨状，自知山寨命数已尽，将买家一一说了出来。


    边上的暗卫早已拿了纸笔记录起来，只是越听越心惊，这买家身份跨度极大，上至宗亲贵族，下到普通铁匠铺，这生意跨越了晋州、青州、定州和襄州，其中持续时间最长的便是定北王府！


    景丰搜到账本后，第一时间交到了司离手里。


    司离坐到一旁，翻开一本粗略看了看，三当家供出的名单皆记录在册，看来这确实是真的账本。


    粗略翻完两本账本，司离气得猛地拍了下桌子，齿间森森挤出一句：“好个林淮安！”


    林清清好奇凑过去，司离毫不避讳，直接将账本递了过去。


    林清清掂了掂分量，这两本账本还挺厚实，她翻开仔细看了看，其中一本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入目第一张就是“昭德三年”四个大字。


    她抓着账本的手紧了紧，这一年内发生了太多事，王氏去世，小王氏入府，而后林清柔出生，王家二房上位。


    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与矿山有联系。


    厚厚的两本账本，涉及金银不计其数，其中最大的买家则是定北王府。


    林清清看着账本上记录的时间，说道：“看账本记录，这定北王府每年来交易两次，次次都是暮春初冬，只是往年都是三公子司泽，怎么今年是二公子司澜过来？”


    司离顿了顿，说道：“此事事关定北王府后宅争斗，说来话长，等回去，让文丰给你讲。”


    林清清眸光亮了亮，期待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定北王府瓜也不小啊。


    她收了神，继续翻看账本，却没看到有关于外邦的交易往来。


    司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了看文丰。


    文丰重重踢了一脚三当家，问道：“和外邦的交易往来可是你负责的？”


    三当家被踹翻在地，也不敢呼痛，一味地摇着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外邦的事一直都是大哥自己管着的，那些交易跟小王氏有关，他哪会放心交给我啊！”


    司离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文丰搜到的匣子。


    林清清会意，打开匣子，嫌弃地捏着小衣一角看了看，只见上面绣着一个“芳”字。


    “我记得小王氏好像是叫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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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司离看向文丰，文丰有些懵，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主子，这事玄一查的，属下也不知道。”


    林清清抿唇笑了笑，将那腰带和小衣一起放到了一边，随手拿了一封书信，打开读了起来：“郎君亲启，妾自识君颜，魂牵梦萦，魄随君移。尝闻‘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分别数日，今乃知此言非虚。妾揽镜自窥，云鬓半颓，非懒妆也，实思君刻骨，簪钗尽忘。”


    只读了个开头，林清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将书信往匣子里一丢，“太肉麻了！”


    这明显的热恋期的情书，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离轻笑着拿起那封信，大致扫了眼，恶趣味地读道：“金乌玉兔可坠，沧海桑田可覆，唯妾心寸寸烙君名，纵天雷劈之，地火焚之，终不化灰烬。”


    林清清捂住他的嘴，瞪着他道：“不许读了！你们古人真会写！”


    司离看着她，眉目含笑，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林清清无语地收回手，司离朗声大笑起来，而后又得了一个白眼。


    看他笑个不停，林清清懒得再搭理，嫌弃地将匣子丢给他，“你自己找去吧！”

 第95章 **

    司离接住那匣子，又丢给一旁闲着的景丰。


    景丰拿着这烫手山芋，俊脸上满是为难，求助地看向文丰。


    文丰指了指脚底下踩着的三当家，摊了摊手。


    景丰无奈开始翻看书信，越往下翻，脸色越奇怪，等翻到最后一封信时，眸子瞬间睁大，惊讶道：“主子！小王氏的儿子竟不是林淮安亲生的！”


    听到这话，地上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停了挣扎，纷纷看了过去。


    闻道突然仰天大笑，崩溃着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这么在意林淮安的儿子，不顾我阻拦也要带走孙大夫，原来是这样！好啊！好啊！枉我为这山寨鞠躬尽瘁十几年！竟差点害死自己的妻儿！”


    眠儿哭着抱住他的手臂，“闻道！别这样！你看看我，我现在没事！好好地在你面前呢！”


    闻道回抱住她，哽咽道：“眠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


    三当家明显也怒了，但被文丰压着，不敢发泄情绪。


    林清清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文丰脚上用了些力，“问你话呢！快说！”


    三当家挣扎着道：“前段时日老大收到小王氏的消息，说是林府小公子吃了花生后便一病不起，老大也不能吃花生，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孙大夫下山了，孙大夫一直跟着他，知道如何医治。老二夫人那会怀了八个多月，就要临盆，老二求老大让孙大夫留在山上，却别老大拒绝了，十日前他又传信来下了命令封寨，我们本想着熬过这两天，等他赴宴回来就好了，没成想老二夫人这么快就生了，老子……我也没想到我发病这么频繁，差点**。”


    林清清了然道：“这是遗传了花生过敏。”


    司离疑惑问道：“何为遗传？何为过敏？”


    林清清拍了拍脑壳，忘了他们不懂这些名词，她说道：“粗浅解释一下，龙生龙、凤生凤就是遗传，接触到某些东西身体出现不适症状就有可能是过敏，比如吃了花生浑身痒，长疹子这样。”


    司离大概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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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了。


    林清清摆摆手道：“这些等有机会我再开个课细讲，现在重要的是，林屹川居然真的不是林淮安的儿子啊！”


    此刻林清清心中只觉得十分解气，她真是越来越期待林淮安知道这些后的表情了！


    司离收了那封信，示意景丰继续找。


    景丰将书信都放到一边，那匣子里还剩最后一本小册子，只是他刚打开就瞬间合上了，耳朵顷刻间通红，脸上也开始泛起了红晕。


    林清清好奇心又起来了，凑过去拿走他手里的小册子。


    景丰忙阻止道：“别！那是……”


    他话没林清清动作快，那册子已经被翻开了，只看了两眼，林清清就来了兴致，拿着册子坐了回去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没想到啊，玩得还挺花，这主人公看着挺眼熟，是以她们俩为原型画的吧？真是好奇林淮安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司离疑惑看了过去，景丰默默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主子，那是**。”

 第96章 背刺

    司离脸黑了黑，眼刀刮了过去，而后飞身过去拿走了林清清手里的册子，再旋身坐回轮椅。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林清清还没看清，手里的册子就没了，她不悦地看向司离。


    司离将册子往桌上一拍，说道：“这等伤风败俗之物岂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该看的！”


    看他铁了心不给，林清清义正言辞道：“我是个医者，看这些也是为了研究人类大和谐好嘛！”


    见司离脸色越来越黑，她撇撇嘴，嘀咕道：“不就是**嘛，现代看的小**又不少，这点东西就是小巫见大巫。”


    司离耳力好，听到这话，黑着脸瞄了她一眼。知道她思想开放，不在意名声，但人言可畏。


    林清清乖乖闭了嘴。


    司离警告地看向下属。


    文、景二人带着暗卫们忙表示：“主子，属下等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神色这才好了些，冷着脸收了册子。


    景丰将那匣子翻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其中除了越来越露骨的书信外，什么都没有。


    林清清抿抿唇，说道：“给我看看那匣子。”


    景丰看向司离，这次见主子点头，才松手递给林清清。


    林清清敲了敲匣子背面，拿出里面垫着的红布，又比对了下匣子底部和里面，见外面和里面的底竟不在一个平面，瞬间明了，果断摘了头上的发簪在匣子底部撬了起来。


    司离靠近看了看，只见底部被撬开后露出一个夹层，夹层里用布包着本册子。


    林清清正要拿，却被司离抢了先。


    她好笑道：“别太紧张～好看的东西都在上头当掩饰，下面这本一定是账本了！”


    司离不理会，往后退了两步才翻开那册子，确定是账本后往林清清那靠了靠，将册子往她那边侧了侧。


    林清清好奇地伸着脖子凑过去看。


    果然是和外邦交易的账本！


    司离捏着册子的手越来越紧，显然气得不轻，见林清清看过来，抬眸说道：“林淮安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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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狐狸，青州离外邦只隔了个晋州，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知道，应当不至于做这种给外邦送兵器的事，这事估摸着确如你所说，是小王氏和所谓的大当家二人的谋划了。”


    林清清砸了砸舌，这两个人不仅背着林淮安乱搞，还用他的人脉干**求荣的事，真是厉害！林淮安那样对王氏，怕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这样背叛。


    她随意翻了翻书信，看着上面的时间，算了算，说道：“看书信日期，他们十年前就搞上了，可我记得，那会小王氏好像才入林府一年多啊？”


    听到这话，闻道嘲讽道：“这对狗男女！当年是林淮安带着人去看矿山，小王氏在寨中小歇，她就不是个安分的，我亲眼瞧着她进的老大屋子，一晚上没出来！第二日有个丫鬟误闯，还被仗杀了。”


    眠儿止了哭声，睁大了眼问道：“是春杏？那日**了的是春杏？原来她死得那样冤！”


    闻道叹口气，知道那是她入山寨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朋友。

 第97章 恢复如初

    他摸了摸眠儿的头发，说道：“对不起眠儿，当年你太小了，我虽知道缘由，却不敢告诉你，怕会引火上身，害你这么多年每日孤独一人等我，是我错了！”


    他本末倒置了十多年，原是为了眠儿才进的山寨，可事实是这么多年来忙于山寨内务，分给眠儿的时间少之又少，连她生产前的身体状况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实在不值！可事到如今想要弥补也晚了！


    眠儿只泪眼朦胧看着他，不断摇着头，脸上并无怨怼之色。


    林清清看着他忏悔，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而今人证物证俱全，他们应当是能回去了。


    司离也懒得看这情深恨晚的一幕，见寨中的山贼正在苏醒，便命文丰收了罪证，准备连夜回去。


    景丰则去通知玄一。


    等玄一他们出来的功夫，一行人休整起来。


    来时的轿子还在寨中，司离却并没有乘轿的打算，而是命人牵了几匹马来。


    林清清担忧道：“你的腿伤未愈，不适合骑马。”


    司离笑着站起身，在她面前大摇大摆走了两步，“你的药很灵，我的腿似乎已经好了。”


    林清清狐疑，“先别动，让我看看。”


    骨折哪有这么快好的，就算他恢复比常人快，加上接骨七厘片的效果，也不至于半月不到就全好了。


    司离坐了回去，抬起脚放到了一旁的长板凳上。


    林清清拆了他腿上的纱布看了看，只见先前的伤口现在已经恢复如初，皮肤十分光滑。她捏了捏骨，之前断裂的地方似乎已经长好，完全看不出有骨折的迹象。


    竟然真的完全好了？


    林清清皱了皱眉，心里问道：“六十六，商城内的药物效果跟平常药物不同吗？”


    系统回复道：“宿主，六十六不生产药物，只做药物的搬运者哦！药物疗效如何纯看个人体质的呢。”


    司离见她皱眉，似乎在走神，问道：“可是伤有什么不对？”


    林清清下意识回道：“不应该啊！既然药物效果一样，那就是你体质特殊？”


    司离说道：“我自小伤口恢复就比寻常人快许多，钱仁也瞧过，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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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有什么不对，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必紧张。”


    “你不懂，你这伤口恢复速度太异常了，并不一定是好事的。”


    林清清拉过司离的手把脉，等了许久，果然察觉到了脉象中的一丝不对劲。


    她想了想，问道：“这情况可是在你入宫后出现的？”


    司离神情凝了凝，“是我入宫后五年发现的，你可是怀疑与我所中的毒有关？”


    “现在还没有定论。”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的血做个化验。”


    司离二话不说，干脆利落拿出一把**预备在掌心划一道。


    林清清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这事不着急！回府再取！”


    这体质暂时无害，反而对他有利，况且不能让系统暴露了，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做化验。


    司离笑了笑，将手上的**顺势递了过去，“你还没有武器防身，这把**名为清影，和你的名字很搭，便送你防身吧。”


    林清清接过**，摸着上面镶嵌的宝石，笑着问道：“**还有名字？为什么叫清影啊？”

 第98章 铅**

    司离指了指**的刃口，解释道：“这把**出自容州谢家。你看这刃口锋利如清泉，寒光清冽，是以取‘清’字，其刃短而窄，**只留影，所以叫‘清影’。这**原是谢家送给大长公主的生辰礼，因大长公主不喜造此**之人，机缘巧合作为彩头被我得来。”


    林清清眸光一闪，问道：“谢家？是我姨母嫁的那个谢家吗？”


    司离颔首道：“正是，容州谢家擅工，多出能工巧匠，说来巧了，这**还是谢二公子，也就是你的姨夫所铸。”


    林清清拿着**更加爱不释手，又问道：“大长公主为何不喜谢二公子？”


    司离说道：“这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也不甚了解，只依稀记得暗部似乎查过此事，你若是想知道，路上问玄一就是。”


    二人交谈间，远远瞧见景丰和玄一等人过来了。


    林清清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玄一速度飞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跟前，身后还跟着一个暗卫。


    他一过来就兴奋地回禀道：“主子，属下有大发现！”


    “这是发现什么了，这么高兴？”林清清将方才要问的事搁置一旁，等着他回话。


    玄一说道：“主子，那林淮安真是暴殄天物！玄十一认识矿脉，属下带着人在底下探查时发现，这整座明山下不止有铁矿，还藏着金矿！”


    他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司离也被这一喜讯砸得呼吸一滞，“可确定是金矿？”


    玄一看向身后的暗卫，那暗卫上前两步，坚定回道：“禀主子，属下玄十一，曾在收集工部情报时学过识矿，属下可以确定，明山下有金矿，且铁矿附近还有伴生的黑锡矿。”


    司离朗声笑道：“好！好！真是天助我也！”


    黑锡，即铅，中医外科曾有用于疮疡的记载，只是铅毒性很大，能通过皮肤吸收，容易损害神经系统和造血系统。


    是以林清清听到黑锡矿，立刻就想到了三当家的癫痫。


    她回身看过去，果然见被绑着的三当家神情有些异样。


    司离注意到她的神情，跟着看了过去。


    林清清走到三当家面前，审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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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当家只觉得这视线像是能看透人心，顿时心跳如鼓。


    看了片刻，林清清突然勾起一个无害的笑，说道：“别紧张，三当家，我只是发现了你的病因而已。”


    三当家悬着的心落下去一半，又心知她压根没表面上这么简单，于是偏了偏头，避开她的眼神说道：“老子都是阶下囚了，还管病因作甚！”


    文丰挥起剑鞘打了过去，“在姑娘面前还老子老子的！你算哪门子老子！”


    三当家被打的弯下腰，恨恨地看着文丰。


    见他不服，文丰举了举剑威胁地看着他。


    林清清拍了拍文丰的肩膀，示意他后退，随后对三当家说道：“这金矿想必你已经发现了吧？你知道你的病从何而来吗？正是从你偷运的矿石中染来的！”


    三当家瞳孔缩了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别吓唬老……我，从未听过金子让人生病的！”


    “金子确实不会致病，但黑锡就不一定了，不信瞧瞧你的指甲。”林清清提起他垂着的手放到他眼前，指着指甲说道：“你瞧瞧，是不是黑的？”

 第99章 回去

    说着，又将他的手翻过来，指着他的手心道：“原先我就怀疑是重金属**了，如今这么一对照，果然呢！你再瞧瞧你的手掌。”


    他这手指甲发黑发灰，有增厚脱落的迹象，先前没考虑到是铅**，只当他是灰指甲，现在知道是铅，倒是对上了，他手掌侧边长着红斑，还有抓挠的痕迹，也符合铅**的症状。


    林清清嫌弃地扔开他的手，彻底确定了三当家的病因，这是慢性铅**导致的神经系统损伤，进而引发了癫痫。


    司离跟着过来，递了张手帕过去，“擦擦。”


    林清清看了看他，含笑接过，仔细擦着手。


    三当家抖着手道：“你能看出原因，你能治是不是！你一定能治！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林清清轻蔑地看向他，“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东西吗？”


    三当家崩溃地痛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自己动手！求你救我！医者仁心啊！求你救救我！”


    “很抱歉，我也救不了！况且你马上就要被审判了，救与不救于我而言都一样。放心～你熬不到秋后处斩的时候！”


    为了一己之私，作恶多端，害死无数生命，现在知道自己将死于一直追求的金银下，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不断后悔自己的贪心！


    这也是林清清告知三当家病因的缘由，她见不得这样漠视人命的人安安心心等死！


    林清清丢了手帕，转身对司离道：“没事了，走吗？”


    司离低声应了，文丰极有眼力见地将马牵了过来。


    司离拿了小王氏和大当家来往的书信，翻身上马，随后伸手道：“上来，我们要赶在小王氏生辰宴开宴前回青州城，也好送他们一份大礼！”


    林清清看着眼前高大的马，心里有点怵，抬头道：“我可不会骑马啊！”


    司离微笑着点头：“放心，有我在，摔不着你。”


    林清清从善如流把手递过去，眼一眨人就被拉到了马上。


    司离环抱住她，扯了扯缰绳命令道：“玄一！速速通知乙队前来矿山交接！文丰景丰！你们善后！”


    随后打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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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一收好三本账本，带着甲队一半人马飞身跟上，另一半则跟着文、景二人善后。


    身后三当家的痛骂声还在继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林清清的冷笑声传来，夹杂着三当家的痛苦喊叫声，惹得文丰和景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人相视一眼，和暗卫们一起把人绑成一串，一把火烧了山寨，随后一行人骑马拉着人往青州城方向追去。


    离开时月亮还挂在天上，这会日头渐高，司离带着林清清才堪堪看到青州城门。


    跑了一晚上，又是第一次骑马，虽不用她控制，林清清依然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好在她的心脏对骑马接受度良好，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严重的不适症状，现在看到城门，她瞬间松了口气，开始跟司离吐槽：“骑马太累了，虽然好玩，但太颠簸，我的小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司离速度慢慢降下来，说道：“先回离园歇着，等开宴咱们才能有精神去送礼。”


    他语气森森，林清清挑了挑眉问道：“你应该不是想今日就解决林淮安吧？”

 第100章 立威

    司离低头看了看她，眸中含笑，“真是有些好奇什么环境才能养出你这般聪敏灵慧的女子！”


    这是默认了？林清清傲然笑道：“我的时代男女平等，男子能学的女子也能！你让文丰景丰善后，而不是带着人一起回来，想来是准备打草惊蛇，等着大当家出来吧？”


    司离低声道：“如你所言，一是为抓大当家，二是因着林淮安和我那没脑子的大哥有所勾结。”


    他的话点到为止，林清清只听一句便想明白了，她问道：“你这是想杀鸡儆猴？”


    司离在宫中多年，一朝回去，晋阳王府内部的势力必然是要重新站队洗牌的，是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威，立威最好不过杀鸡儆猴！


    林淮安做的事，足够他死千次万次，晋阳王大公子和他有所勾结，等于是背叛了晋阳王，有这条罪在，这大公子算是废了。


    司离笑而不语，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好不容易摆脱了质子身份，既然出了宫，自然不会再回去，如今局势动荡，必须尽快肃清王府，这青州城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想到这，他向城门望去，神情坚定，眸中满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二人驾马往城门赶去，身后玄一带着暗卫姗姗来迟，等离城门近了，才发现门口似乎在争吵，百姓们被拦在一边排起了长队。


    林清清拍了拍司离的胳膊，说道：“下马吧。”


    司离翻身下马，玄一忙上前拉住缰绳。


    司离张开双臂道：“下来。”


    林清清咬了咬下唇，狠狠心一个翻身，司离扶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抱了下来。


    脚落到实地，林清清才放下心，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问道：“前面怎么了？”


    暗卫们一早就四散开，隐了身形混在人群里，在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刻就有人前去打探消息，此时刚好回来，那人附到玄一耳边耳语两句，随后隐回人群。


    玄一回禀道：“禀主子，城门守军说，今日有贵客入城，要先迎接贵客，这些百姓都在等着入城。”


    司离冷下脸，“倒是好大的架子！”


    他也没问是谁，林清清问道：“是定北王二公子？可这青州如今还在晋阳王管辖范围内呢，他这般高调行事，这是挑衅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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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离微微摇头道：“在宫中时我曾与司澜打过交道，此人城府极深，且行事低调谨慎，这等阵仗不会是他想要的。若我没猜错，有了城门口这一出，以他那般慎之又慎的性子，今日必然不会出现在生辰宴上了。”


    并且接下来几日，他都不会进城！


    整这一出的人一定是了解司澜性格之人，目的应该就是给他此行的交易使些绊子。


    司离看了眼城门，问林清清：“我给你的玉佩可还带在身上？”


    林清清从袖中拿出玉佩，这还是先前在清水村给她的。


    司离叮嘱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城门守军若是阻拦，就用玉佩。”


    随后他命令道：“玄一，以晋阳王世子的名义先送姑娘回离园休息。”


    玄一应声。


    林清清看了眼司离，拿着玉佩往城门走去。


    玄一忙跟上。


    文丰景丰不在，玄一一个暗卫头子如今倒是成了贴身侍卫。


    林清清想到先前没问的问题，便趁着这会问了：“玄一，你可知大长公主为何不喜容州谢家二公子？”

 第101章 心脏骤停

    玄一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说道：“此事有些久远了，先帝在时，一次皇家围猎，大长公主遭**杀被谢家二公子所救，因此倾心于谢二公子，便私下求先帝赐婚，没想到谢二公子先她一步，以对公主的救命之恩求了先帝赐婚给他和王家嫡长女，也就是您的亲姨母，先帝先答应了谢二公子，不好食言，此事传出去，让大长公主颜面尽失，就此恨上了谢二公子和您的姨母。”


    林清清轻哼道：“这大长公主心眼也太小了。”


    玄一吓得恨不得上去捂嘴，压着声音道：“小祖宗！这话可不好乱说！天子眼线遍布各州，大长公主有从龙之功，天子和先帝都极宠她。”


    林清清了然，闭口不再谈这事。


    二人还未走到城门口，就听到百姓队伍里一阵嘈杂，还有几声哭喊声。


    “娘！娘！你怎么了！有没有大夫啊！快救救我娘！”


    林清清往那边看去，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人跑去门口，跪哭着求道：“差大哥！我娘突发急症，求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求医吧！求求你了！”


    那人边哭边磕头，不一会额头就破了一片，瞧着可怜。


    门口的守卫却丝毫不动摇，挥着**道：“快滚滚滚！贵客马上就到了，你们在岂不碍眼！贱民而已！死就**！关本大爷什么事！快滚！”


    那男子不死心，仍然不断磕头请求，“求差爷通融通融！”


    “给你通融了谁来通融本大爷？快滚！再不滚别怪爷不客气！”那守卫举着**就要打上去。


    林清清看着揪心，大喊道：“住手！”


    玄一见状，飞身过去一脚踢开了落下的**，顺手一掌打了过去，手上没怎么使劲，那守卫依然被打得后退好几步。


    “大胆！什么人敢打本大爷！”


    林清清快步走过去将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指着守卫骂道：“你才大胆！一条看门狗而已，谁允许你对待百姓如此粗暴的！林淮安知道吗？”


    玄一退到她身边，气定神闲立着。


    双方的冲突引起了里面守将的注意，这守将刚出来就听到这句，顿时怒火中烧，呵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呼林大人名讳！报上名来！”


    林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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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亮出玉佩，只听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哥！快看看娘！娘好像没呼吸了！”


    边上的男子大惊失色，立刻冲了回去。


    林清清皱了皱眉，将玉佩丢给玄一，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这里你解决。”说完便跟了上去。


    玄一忙接住玉佩，又怕林清清遇到危险，迅速亮出玉佩给那守将，而后不管守将的表情如何，飞身跟上林清清。


    人群此时自动散开了一条道，林清清快步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农妇，面色发绀，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了，边上还坐着一个姑娘，哭得厉害，看到男子过去，哭喊着道：“哥！快救救娘！”


    那男子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大跨步跑过去，跪下摇晃这妇人，汗水混着额头的血水落下，瞧着瘆人。


    林清清忙喊道：“别晃她！”


    她快走几步蹲下，迅速摸了摸妇人的大动脉，又俯身听心跳，顺手把了把脉，而后神色凝重道：“心脏骤停！都退开！还有救！”


    边上一女子拍了拍她说道：“姑娘，别拗着，这心跳都没了，人都**如何能救？”

 第102章 心肺复苏术

    周围的百姓附和着，“是啊！姑娘快别动她，万一被赖上，可是要扯官司的！”


    “看你年纪轻轻，扯了官司以后可不好嫁人呢！”


    “是啊是啊！姑娘听婶子一句，别掺和了！”


    ……


    人群中大多是些泼冷水的，也有好心劝谏的，林清清一概不理，只坚定地对那对兄妹说道：“我能救！若是你们相信，立刻去将人群赶出一丈开外！”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而后那男子立刻起身开始疏散人群。


    人群中立刻人声鼎沸起来。


    门口的守将此时也带着人过来，碍于林清清的身份，便只在旁看着。


    林清清皱了皱眉，不再搭理，手上动作不停。


    她将人放平后，握拳击打了一下那妇人的檀中，见人没有反应，又捏开她的下巴，将气道开放，而后立刻开始做胸外按压，同时喊道：“玄一！记住我的手法！一会接替我！”


    玄一刚收好玉佩，得了命令立刻神情严肃起来，认真看着林清清的动作。


    林清清边按压边数着数，随后又开始做人工呼吸。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是做什么！真是有伤风化！”


    “她疯了吧？虽是两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对着个**做这种事，太伤风败俗了！”


    “守卫呢！快喊守卫将人拉开！这姑娘疯了！”


    玄一作为暗部的暗卫队长，到底见识多些，也曾见过有这般救溺水者的，此时只惊于林清清用这法子亲自救人。


    林清清按了一轮，身体实在没力气了，立刻喊了玄一替换。


    玄一得她指导，很快把握要领。


    二人交替，急救做了约莫一柱香，那妇人的手动了动，口中吐出一口气，随后开始恢复自主呼吸。


    林清清摸了摸脉，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说道：“玄一，可以了！人救活了！”


    玄一也累得不轻，此刻勉强站着开始大喘气，看着渐渐转醒的妇人，心中莫名多了种成功救人的喜悦和成就感。


    众人见那妇人真的被救活了，顿时沸腾起来。


    “真是神了！”


    “这姑娘年纪轻轻，竟有此等医术，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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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堪为小神医啊！”


    一时间全是“小神医”的呼声。


    这边兄妹二人看着醒来的妇人，喜极而泣，三人抱在了一起哭着。


    林清清缓了缓，在玄一的搀扶下起身。


    兄妹二人扶着那妇人跟着站了起来，妹妹走上前握着林清清的手一直弯腰谢个不停：“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若非姑娘，我娘今日恐怕……太感谢姑娘了！”


    那妇人见状，想也是知道了情况，将头上的素银簪子和手上一只镯子一并摘下，通通塞到林清清手里，拉着一双儿女跪下磕头道：“姑娘救了我的命！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钱，求姑娘一定收下！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万望姑娘收下！”


    林清清忙将人扶起来，看她们的样子，不报这恩怕是心里会过意不去了。


    她将银簪和手镯塞了回去，看了看那农妇边上的篮子，笑道：“这银簪和镯子就不必了，看嫂子篮子里似乎是些药草？不瞒嫂子，我是个大夫，对这些草药倒是感兴趣得很，不知这些药是哪里采的，可还有？若嫂子能告知，便是报了救命之恩了。”

 第103章 定北王三公子

    那妇人忙说道：“看我，姑娘穿着不凡，想也不差这些。”


    她拿着那筐草药递给林清清，继续说道：“这药是我们村里后山采的，还有许多呢，我此行正是进城卖草药了，谁知被拦在门口，我站了许久，突然心口不适，一时呼吸不畅，就这么倒了。姑娘既是医者，想必有意采药，我们村后山峭壁上还有些不认识的花花草草，先前还有个游方医，说那里还有什么死王之花，是难得的可解百毒的药草呢！”


    听到死王之花，林清清眸光一亮，真是意外之喜！


    她忙追问道：“嫂子，你们村在哪？这死王之花于我有用！”


    所谓死王之花，其实就是水晶兰，并不能解百毒，只可补虚止咳，对她的身体倒是有很大用处，且现代水晶兰极为稀有，它的生长条件太过苛刻，从前也只在书上看到过，现在有机会亲眼看看，她自然是心驰神往的，且算算日子，四月中下旬刚好是水晶兰最好看的时候，她越想越兴奋起来。


    那妇人说道：“就在城外往东二十里的金家村，咱们村的人都姓金，我丈夫名金义，姑娘若是要去，我现在就给你引路！”


    “金家村金义，好！我记住了。”林清清说着，看了眼等候在一旁的守将，伸手把了把那妇人的脉，确认无碍后继续说道，“不过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办，金嫂子先回家，好在救治及时，你身体康健着，只是近日莫要做剧烈活动了，等过两日我得了空，必定去找嫂子带路。”


    金嫂子忙不迭点头，“哎好！那嫂子就回家等着，姑娘可一定来！”


    林清清微笑着点头，金嫂子这才带着一双儿女离开。


    见主人公都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散开，等人都走了，守将带着一众守卫上前。


    林清清收了笑，冷着脸看向他们，嘲讽道：“怎么？还要拿我？要将我关押起来？”


    守将赔着笑走近，说道：“姑娘莫生气，属下也不知是姑娘要进城，若早知道，必不会这般拦着的，姑娘是世子爷的人，身份尊贵着，哪用得着挤在那些贱民堆里！”


    林清清听得皱起了眉，怒问道：“贱民？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待百姓如此粗暴，你这守将当得真是称职！”


    那守将就不是个读过书的，两眼一抹黑，啥也没听懂，只能懵着张脸看着林清清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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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


    林清清只觉鸡同鸭讲，瞬间失了计较的心思，只冷冷道：“门口都给我散了，这城门是大家的，所有百姓都该正常出行，而不是为了个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着的虚伪东西硬让人等半天！”


    守将脸上冷汗直冒，又不敢得罪她，只好低头哈腰道：“禀姑娘，实在是林大人吩咐，说是今日定北王三公子要来，让空开城门迎接贵客。”


    “定北王三公子？”又是这人！


    林清清询问地看向玄一。


    玄一立刻上前，低声解释道：“姑娘，这事关定北王府后宅，说来话长，咱们不如先进去，回了离园属下再跟您细说？”


    林清清思忖片刻，低声问道：“这人若是得罪了，对司离可有坏处？”


    玄一摇头道：“定北王三公子与主子向来不合，姑娘可随意。”


    林清清放下心，干脆利落对守将说道：“你们尽管放行，林淮安那本姑娘自会去说，这劳什子三公子身为定北王府的人，在晋阳王境内这般猖狂，林淮安倒也是真不怕！”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句男声：“是谁在说本公子坏话？”

 第104章 狗叫

    这声音一传来，人声鼎沸戛然而止。


    林清清回头看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一队人马高调地走过来，开道的是两个黑色劲装的女侍卫，手持素剑，神情冷漠，气势极盛，目光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垂首。


    其后是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车旁紧跟着四个侍女，皆着轻软如烟的黄色宫装。


    车前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盖着金色马鞍，细看过去，马蹄上竟包裹着薄薄一层金箔，踏过青石地面时，声音清脆锐利，似玉盘骤击。


    两边的侍卫举着长刀沿路将百姓逼退，有退的慢的百姓还要挨几下踢打，林清清看得直皱眉。


    待马车靠近，只见那素纱的车帘上绣着暗纹，隐约可见一个红衣男子侧躺在其中。


    一行人凶神恶**近，玄一拔剑挡到林清清身前，低声说道：“姑娘，是定北王三公子司泽。”


    等马车停了，车内的男子用一柄扇子轻轻挑开车帘，露出一张冷白阴鹜的脸。


    林清清一眼注意到了那截露出的扇骨，那扇骨莹润透亮，质地非竹非玉，散发着一种诡谲的阴寒之色，只一眼，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是经过处理的人骨！


    “就是你在说本公子的坏话？”这声音极阴冷，语调虽平静，却明明白白透着一股狠毒的意味。


    林清清冷然看着，拍了拍玄一示意他退后，自己则上前两步，冷然道：“定北王三公子，司泽？看这情形，可见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司泽掀开车帘，踩在一旁侍卫的背上下了马车。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呢！原来是司离的人啊！”他看了眼玄一，而后摇着骨扇上下打量着林清清，继续说道，“倒是好颜色，可惜瘦了些，我说司离在宫中为何多年不近女色，原来是喜欢这款的，就是性子太野了些。”


    他收了骨扇，捏着扇子虚空点了点玄一，“玄一，回去可要告诉你家主子，这样的小野猫做个玩物偶尔解解闷是不错，只是野猫难训，还是应当剪了它的利爪、拔了它的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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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玄一顿时挥剑指向司泽，林清清拍了拍玄一，按下他的手臂，看着司泽，眼神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玄一，可听到什么动静没？”


    玄一立刻退到她身旁，低头道：“禀姑娘，属下只听到了两三声犬吠。”


    林清清接道：“巧了，我也只听到了两句狗叫，看起来这狗还虚得很，瞧着不太行的样子。”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无视了司泽的话。


    司泽脸色暗了下来，看着林清清的眼中满是阴狠。


    眼看着两边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一旁的守将顿觉不好，两边都不能得罪，又害怕他们在城门口打起来，连累自己丢了差事，忙遣了人去林府通报。


    他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陪着笑上前，对司泽拱手行礼道：“见过三公子，小人李成，奉林大人之命在此迎接公子，林大人已在府上恭候多时，公子不如先……”


    守将话还未完，就被司泽打断，他怒指着林清清二人道：“这就是你们的迎接？”

 第105章 激怒司泽

    林清清夸张地惊呼一声，笑着喊道：“李大人！”


    方才还说他们是看门狗，现在又喊得这么阴森，李成背后冷汗直冒，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林清清说道：“三公子这种进城都要清场的人物，知州大人竟只派你一个小小的守将迎接，他能不生气吗？你现在应当立刻去通知林大人，让他亲自出来迎接才是！否则气着三公子，他不愿意进去了，你这守将可不得再获个失职之罪？！”


    “你！”司泽见自己的意思被曲解，怒上心头，指着林清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此行名不正言不顺，本就没有立场，现在这样已是高调，若是再和她攀扯，引来司离，这青州城他怕是真进不去了！


    明明收到消息说司离已经离开青州，谁能想到竟能在这遇到玄一！玄一在，司离必然不远，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是虚晃一枪，早知如此，他就该半路给司澜使绊子，而不是闹今日这一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到这，他收了骨扇，闭了闭眸，好在司澜今日应当不会进城，他必须抓紧时间在司澜之前和林淮安达成交易，否则今后怕是真要被那贱种压一头了！


    司泽忌惮地看了眼林清清手里的玉佩，紧紧攥着骨扇。司离连贴身玉佩都送给这女人了，可见此女的重要性，此时不能对她动手，否则将司离得罪**，他在定北王府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脑中百转千回，却只能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和女子计较！”


    说完，司泽甩袖上了马车，呵道：“进城！”


    见他要走，林清清反而不乐意放他了，她转了转眼珠，眸中闪过冷光，高声喊道：“三公子！别急着走啊！其实刚刚忘了说了，我是个医术尚可的大夫！刚才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像是肾虚，近日房事要多注意啊！”


    司泽还没进马车，听到这句，身体僵硬在原地，随后愤怒转身，挥手道：“给我杀了她！”


    马车前的那两个女子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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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剑飞身刺向林清清。


    玄一立刻举剑迎上，口中喊道：“都给我出来！护好姑娘！”


    眼看真的打了起来，围观看戏的百姓纷纷往外跑，人群中跳出七个人，将林清清团团护住。


    林清清丝毫不慌，看着众人低声问道：“甲队的？”


    其中一人回道：“禀姑娘，是！属下玄二，尊主子令保护姑娘，姑娘莫怕！”


    林清清早知道自己身边有暗卫，否则也不敢这么嚣张激怒司泽，只是没想到司离竟留了这么多个给她。


    这次去山寨的人一共也就十几二十个的样子，这么看来，除去善后还没回来的那几个，他身边岂不是只带了两三个人？也不知他是办什么事去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司泽身旁的侍卫就跟着打了过来。


    林清清往后退了两步，四个暗卫提起武器往前迎敌，剩下三个留在她身边保护。


    两边打的不可开交之时，林淮安姗姗来迟，“别打了！别打了！”

 第106章 打草惊蛇

    司泽也没想到林清清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知道一时也拿不下她，如今有人解围，干脆顺着台阶下了。


    他开口喊道：“青柳青依！回来！”


    同玄一交手的两女子立刻收了武器，一个跃身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边上的侍卫见状，也纷纷停了手回去。


    玄一收了剑，翻身回到林清清身边。


    两波人同时看向城门，城门内，林淮安从轿子上下来，大步走过来，对着二人喊道：“今日是下官考虑不周，念在贱内生辰宴，不宜见血，还请二位卖下官一个面子，一同去席间喝杯酒，握手言和罢！”


    司泽鼻息间吐出个“哼”字，说道：“本公子原不准备同她计较了，是她非要激本公子，若非如此，此刻本公子应当已经吃上席了！该是她给本公子道歉才是！”


    林清清冷哼一声，转过身双手抱胸说道：“我告知病人病情有何不对？何来蓄意激怒三公子之说？若非三公子接受不了肾虚的事实，此时本姑娘也应当在吃席了！”


    林淮安忙道：“二位莫生气，正事要紧，不如先进城，席间咱们再谈？”


    说着，给了司泽一个眼神。


    听到正事，司泽果然顺着台阶下了，甩袖回了马车，甩下二人，命人进城，直奔林府而去。


    林清清轻哼道：“林大人倒是会和稀泥。”


    林淮安赔了个笑，待近前，才看清她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便疑惑问道：“这位姑娘是世子爷的人？下官冒昧问一句，瞧着姑娘有些眼熟，我们可曾见过？”


    果然，这渣爹怕是真十几年没见过女儿了，倒是正合了林清清的意。


    她笑道：“林大人不认识我了？前两日，我曾随世子爷进林府给您女儿诊治。”


    林淮安惊道：“你是那个小神医？”


    林清清回道：“正是，不知林大小姐身体如何了？吃了我的药可曾好些？”


    林淮安哭丧下脸，叹了口气道：“劳世子爷和小神医记挂，不瞒小神医，诊治当夜，林府遭了贼人劫财，**放火，小女福薄，遭了贼人毒手，昨日刚刚下葬。”


    说着，擦了两下眼睛。


    林清清心中冷哼，面上丝毫不显，叹口气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林大人节哀，只是林大人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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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刚没，林夫人就摆宴庆贺生辰，是否有些不妥当？”


    林淮安忙跟上，苦笑道：“实在是府里近些日子倒霉得很，这不请了法师来看，说是要办个喜宴冲冲喜，这不恰好贱内生辰，下官便随她办了个生辰宴，也好冲冲府里的霉运。”


    说着，他话锋一转，说道：“先前世子爷说要回晋州，怎的如今又回来了？还是小神医未跟随世子爷回晋阳王府？”


    这老狐狸！


    林清清扯了扯嘴角，眸光眸中狡黠一闪而过，说道：“也是巧了，我们原是要走了的，世子爷听说明山风景好，一时兴起，便改道明山，预备着玩两日再走，谁知竟遭了那山贼暗算，一行人被山贼虏进山寨，这不连夜逃了出来。世子爷气不过，这会去城外晋阳军中点兵去了，说是要端了那山寨，我一个女子，不便进军营，便先回城中了。”


    既然司离要玩打草惊蛇，她自然是要帮一把的。


    这话说完，果然见林淮安神色凝重了起来。


    林清清笑道：“这帮不长眼的山贼，惹了我们爷算他们倒霉了，只是林大人，您这地界发生这种事，怕是不好跟王爷交代啊！”

 第107章 真正的司二

    林淮安抹了把汗，脚步快了些，神色凝重道：“是下官失职，下官这就回去点兵，以助世子爷一臂之力！小神医请自便罢！”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


    林清清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勾起一抹坏笑。


    一旁的玄一暗暗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暗处一个人影立时跟上林淮安。


    玄一问道：“姑娘要去赴宴吗？”


    “自然不去，人家连张请帖都没给我们，就别自讨没趣了，等你家主子回来，他自会来请，咱们回离园等着就是。”


    二**摇大摆往离园的方向走去。


    林清清也不怕暴露住处，现在草也打了，蛇也惊了，只等着蛇出洞。


    离园和林家别院仅一墙之隔，今日得了司离要剿匪的消息，他必然会死盯着自己，离园暴露是早晚的事，也没必要瞒着。


    林府和离园在一个方向，林清清一路上却没见着林淮安的身影，到了离园门口，边走边思忖道：“他想必是去找大当家了。”


    玄一说道：“属下已命暗卫跟着。”


    林清清放下心，进府回了院子里。


    南枝一早得了飞鸽的消息，第一时间准备好了热水，是以林清清一回来就泡上了热水澡。


    玄一在林清清进府后便不见了踪影。


    待林清清沐浴后出来，只见院外多了个没见过的男子，一袭如火的红衣，身段挺拔颀长，姿态从容，和文丰的书卷文人气不同，这人铺面而来的明艳张扬让林清清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那人看见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行了个半礼，说道：“属下司二，见过小神医！”


    司二？林清清怔了怔，眸中闪过讶异，原来真正的司二是他啊！他自称属下，却和司离同姓。


    二人隔得远，林清清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他有何目的，只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久闻大名。”


    此时院内只林清清一人，司二也不敢逾越，只站在院门口候着。


    南枝从里面拿了件薄披风出来，听到“司二”这个名字，眼睛都亮了。


    她快步走到林清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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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将披风给她披上，说道：“主子，刚沐浴完就出门，容易着凉。”


    林清清把披风扯扯好，见南枝神色雀跃，眸中满是欢喜，笑了笑问道：“你们认识？”


    南枝红了红脸，垂眸道：“奴婢认识他，他不认识奴婢。”


    林清清抿唇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梦中情人？”


    南枝羞得猛摇头，“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身份低微，不敢肖想司二爷。”


    林清清挑了挑眉，问道：“他是司离的亲戚？”


    “不是，司二爷的姓是王爷所赐，他是世子爷的伴读，和世子爷一同长大，一同进宫的，现在是世子爷的亲随。”说完，南枝又强调道，“比四大护卫还亲的那种。”


    林清清好奇地逗她，笑道：“你们既然不相识，怎么就对他有意思了。”


    南枝的脸蛋已经红透了，也不反驳，“司二爷生的好看，说话又好听，奴婢小时候受王府其他丫鬟欺负，曾得他照顾，是以念念不忘至今，只是一面之缘，他大概是不记得的。”

 第108章 送暗卫

    林清清了然，想来是职场霸凌，被人救了，这人看着一副骚包样，没想到居然会是司离的伴读，这二人性子瞧着天差地别，真是难以想象碰到一起是什么样的。


    她正想着，就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司二，你杵在那做什么？”


    是文丰的声音。


    林清清抬头看去，果然，只见文丰正拿着扇子敲了敲司二的肩膀，只是没见到景丰。


    她看了看日头，这会也才刚到正午，他们拉着这么多人赶回来，速度还挺快。


    她正想招呼二人进院子，就见司二一把捏住了文丰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人摔了个狗吃屎。


    口中轻呵：“无礼！”


    而后掸了掸衣摆上的灰，自顾自对惊呆的林清清拱手说道：“让小神医见笑了。”


    文丰赶了半个晚上的路，身上本就灰扑扑的，这么一摔，更是灰头土脸。


    他一个翻身起身，抹了把脸，狐眸瞪着他说道：“花孔雀！这么多年脾气还是不改！在林姑娘面前就不能给我些面子吗！”


    司二懒懒站着，脚尖一勾，将文丰落在地上的扇子勾了起来，而后展开扇子轻摇，说道：“你也知道是在林姑娘面前，还这般没规矩？”


    文丰撇嘴道：“你那是没见识过，林姑娘又不是一般的姑娘。”


    林清清见状，缓步走下去，说道：“不必拘礼，二位进来说话吧，南枝，去沏壶茶来。”


    这两人想必都是来等司离的，这主院的书房和卧房离得近，院内又只有她一人，他们两个不直接进来，是在避嫌呢，都是极有分寸的人。


    二人得了话，这才进了院子，也只在院内的石桌旁坐下。


    南枝手脚麻利地端着茶过来，上茶时还时不时瞄一眼司二。


    文丰发现她的小动作，等人收了盘子走后，调笑着推了推司二。


    司二不解地看向他，文丰轻咳一声，喝了口茶不语。


    他二人喝茶的功夫，林清清进屋梳妆，南枝则传了午膳，又给外面的二人也上了一份。


    文丰一路赶路，此时正是又渴又饿的时候，只一会就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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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二嫌弃地看着他，却也没走，也跟着快速用完午膳。


    下人去收拾时，林清清还在慢悠悠吃饭，透过窗户，只见司离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景丰，看见司二脸上也是一喜。


    司二文丰二人先行了礼，司离微微点头，透过窗户和林清清对视上，见她正吃饭，也快步进了屋，余下三人则守在门口。


    林清清笑着对南枝道：“有人要来蹭饭，再拿一副碗筷来吧。”


    司离听到这句，勾了勾唇，径直往里坐了下来。


    “方才在城门口听说你又救了一人？”


    林清清说道：“嗯，举手之劳，顺便教会了玄一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南枝添好碗筷，识趣地到门口守着。


    司离点了点头，说道：“玄一已经禀报过，另有一事，司泽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今日你在城门口这般羞辱他，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身边没人保护，不安全。此次去山寨的暗卫皆露了真容，今后暗卫是做不了了，我预备着让他们跟着你，你可要玄一保护？”

 第109章 涨工资

    林清清又惊又喜，停了筷子睁着杏眼看着他，笑道：“当然要！”


    不要的是傻子好嘛！这世道大家都会武功，就她一个麻瓜，还帮着司离得罪这么多人，有人保护她当然高兴！至于什么监视不监视的，林清清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又不准备背叛司离，监视就监视了，万一遇到危险，他还能第一时间来救人。


    她是真没想到司离竟愿意把自己精心培养的暗卫送她！


    只是高兴归高兴，还是要考虑一下人家自己的意见的。


    林清清问道：“玄一他们愿意吗？我这人不爱干正事，就爱闲逛，跟着我可要整天无聊了。”


    司离见她高兴，笑着拍了拍手。


    玄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带着十八个暗卫进门单膝跪地，对林清清拱手道：“见过主子！属下等愿誓死保护主子！”


    林清清忙起身扶起玄一，“快起来快起来！”


    “谢主子！”


    等人都起来，她又转身问司离：“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了，那月薪……哦不，月例银子是不是也该我来发？”


    没想到她关注点这么清奇，司离想了想，微笑着点头。


    “嗯……你们可是我第一批护卫！既然跟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今后每个月月例翻倍！”


    她现在可是身价千两黄金的小富婆，完全不担心发不出银子。


    众人喜道：“谢主子！”


    做暗卫每日都是刀尖舔血，且永远见不得光，如今跟着林清清，只要保护好她一人就行，责任明确，还能拿到翻倍的银子，当然高兴！


    门口的南枝探头探脑，林清清注意到她，招了招手，将她喊了进来，牵着她的手附耳说道：“你照顾我，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是王府家生子，我不好要，今后每个月除了王府给的月例银子外，你也有额外的银子！”


    南枝忙谢恩。


    等林清清撒钱撒高兴了，司离摆手赶走了众人，二人安安静静用完午膳。


    司离看了眼门口的司二和文丰，对林清清说道：“走吧，去书房，是先前查的王家的消息。”


    一行人进了书房。


    文丰先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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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那些山贼已经安置好，属下命人买了城外一户农户的院子，闻道十分配合，只是三当家有些……属下给他们都喂了**，没个两三天醒不来。至于闻道的儿子，属下在城外寻了一个老实的猎户，那人和妻子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得了个儿子，十分高兴，夫妻二人对那孩子极好。”


    司离低声“嗯”了声，而后看着他满身尘土，嫌弃地挥了挥手。


    文丰只好和景丰二人一同下去了。


    司离看向司二，问道：“王家的事情如何？”


    司二行礼道：“禀主子，经属下查探，王家嫡子王元，确实是林淮安所害。当年王元出事的地方是襄州的清河县，那时的县令是林淮安的好友，二人私下有金钱往来，所谓的土匪也不是真的匪，而是县衙内的衙役所扮，他们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据当时的参与者所言，王元双腿深受七刀，其中一直脚的脚筋应是断了，后又落水，八成是凶多吉少，但他们没捞到尸体。”


    听到“八成”二字，司离眉头微皱，“既无尸体，可查到什么转机？”

 第110章 跛脚舅舅

    司二摇了摇扇子，笑道：“如爷所想，我们沿着王元落水的河岸一路查下去，还真查到了。那河流下游有个陶案村，也是巧了，当时有户渔民，也姓王，捕鱼时救了他，因着王元衣着华丽，身上又戴着许多值钱玩意，加上伤得极重，是以村民们印象深刻。


    王元被救后昏迷了两个多月，好在那渔民心好，一直没放弃他，他醒后便认了那渔民为义父，跟着王渔民一起生活。据村民们所说，王元调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床，且伤好后一直跛脚，不过他头脑灵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带着村子赚了不少钱，前几年家里富裕了起来，一家子便搬去了襄州城。属下已经留了人去襄州城查探，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知道人没死，林清清心中多了些慰藉。


    司离看了看她的神情，宽慰道：“当年王家的风头在京都商贾中是数一数二的，你那大舅舅曾占了个京都八公子的名号，想来也不是笨的，他既没回青州城，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林清清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知道，他没回来是对的，若是感情用事回来了，这会我就得去坟前祭拜他了。”


    说着，她皱了皱鼻子，继续道：“我只是厌恶林淮安那个**子。”


    一想到他是这身体的亲爹，就觉得无比恶心。


    提到林淮安，司离眼神也冷了下来，拿出先前带回来的信往桌上一放，说道：“今日宴席便让你出出气。”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声：“世子爷！门房通报，林知州前来拜访。”


    “倒是来得巧。”


    司离高声道：“让他等着！”


    说完，又对司二吩咐道：“山高皇帝远，城外晋阳军中守将懈怠，青州布防松散，你既回来了，军中便交给你整顿，南丰与你同去，七日内，本世子要看到成果。”


    提到晋阳军，司二面上虽还是玩味的笑意，眸中气势却明显不同了，他微微弯腰道：“谢世子爷成全！爷放心，不必十日，七日后便让他们脱胎换骨！”


    司离微微点头，丢了块小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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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印过去，“这是将军印，有权调动晋阳军内所有武将，若有人不服，亮印就是。”


    司二稳稳接住，惊讶地拿着玉印翻看了一下，随后劝说道：“王爷竟连将军印都给了世子，若是世子愿意服个软……”


    话到一半，就得了司离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属下失言，爷就当属下放了个屁吧！”


    司离淡淡扫了他一眼，“若是想回王府，本世子不介意送你一程！”


    “别别别，属下这就滚去军营！”司二忙收好玉印，礼都没行完就跑了。


    听起来司离和他老爹关系不太好？


    林清清看了看司离，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问，只亦步亦趋跟着，往前厅走去。


    走到一半，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住，林清清猛地撞了上去，鼻子磕得生疼。


    她捂着鼻子，眸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略微后退两步抬眸道：“怎么突然停下也不出个声，你这背硬得跟石头一样，我的鼻梁骨都要断了！”

 第111章 交代

    司离高了她一大截，此刻已转了身，低头看着她，“不好奇本世子与那老匹夫的关系？”


    林清清鼻子还有些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擦了下眼睛道：“这是你的家事，跟我又没关系，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不一定回我，既然如此，那我问与不问都一样，何必浪费口舌。”


    司离一时被噎住了，“你这女子……”也不知该夸她通透，还是该说她压根不上心！


    林清清抬眸看着他，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罢了！”司离叹口气，“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王府关系复杂，回晋州后你势必会接触到，届时再同你细说。”


    说完，便自顾自往前厅走去。


    莫名其妙！


    林清清揉了揉鼻子，快步跟上。


    前厅，林淮安已经喝了四五盏茶，还没见人来接待他，只有时不时上来舔茶的下人。


    他有些坐立难安，便逮着上茶的下人问道：“你们可曾通报？世子爷何时过来？”


    下人兢兢业业又给他添了杯茶，而后回道：“大人莫急，主子说让您等等，他一会就来。”


    说完便下去了。


    一会一会又一会，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再喝下去他都要尿急了！


    他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而后重重放下茶盏，落在红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林大人火气挺大啊？”


    人未到，声先至。


    林淮安抬眼看过去，只见司离缓步走来，步伐稳稳的，没有半点不良于行的样子，身后跟着那位小神医，二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林淮安隐隐感受到了敌意，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他赶忙放下茶盏，起身迎道：“下官拜见世子爷！”


    司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忽略了他的行礼，径直坐上了主位，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来人啊！林大人火气旺，给他换杯菊花茶！”


    他话没多久，立刻就有下人沏了壶菊花茶过来。


    林淮安无奈谢恩，又喝了一口意思了一下。


    司离这才说道：“林大人有事？”


    见他说到正题，林淮安忙回道：“禀世子爷，今日是贱内生辰，世子既然还未走，下官理当来拜见。”


    说着，他掏出一张请帖，“这是请帖，请世子爷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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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来！”


    一旁的下人接过请帖，弯腰低头递给司离。


    司离懒懒地接过，只看了一眼就丢给了坐在一旁的林清清。


    林清清心思全在怀里那封炸裂的信上，突然被扯进去，手忙脚乱接了请帖，打开看了看，而后合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司离说道：“林大人亲自来请，本世子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林淮安忙拱手谢恩。


    只是请帖给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司离看向他，问道：“怎么？知州大人还有事？”


    林淮安忐忑道：“世子爷，下官听说您有意要去明山剿匪？”


    司离拿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着眉说道：“确实如此！此事说来与林大人也有些关系！林大人掌管青州布防，这明山就在林大人眼皮子底下，竟还有那般猖狂的山匪！林大人是否该给本世子一个交代？”


    说话间，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吓得林淮安一激灵，忙跪了下来，低着头道：“世子爷明鉴！下官当年剿匪之举浩浩荡荡，是天下人皆知的，这青州多年来十分太平，明山的山匪下官实在不知啊！”

 第112章 万花会

    司离低头看了眼战战兢兢的林淮安，话锋一转，“罢了！那明山之中的山贼确实狡诈，藏得极深，本世子都险些栽在里面，倒也怨不得你，只是此番他们扰了本世子的雅兴，这山贼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淮安得了确切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世子爷！下官愿带三千精兵前去剿匪，以抵下官失职之罪！请世子爷应允！”


    林清清抿了抿唇，知道司离剿匪之心坚定，他这是准备弃车保帅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他竟也舍得？


    司离倒是毫不惊讶，林淮安心狠手辣，又惯会经营名声，能稳坐青州知州多年不倒，还不被天子注意到的人物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这点东西他舍了也就舍了，只要矿山不被发现，山寨再建一个便是，至于寨子里的人如何，他想必是没那个良心看着的。


    林清清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他的眼神中敌意更甚了些。


    林淮安注意到这道视线，余光追了许久，只看见了一个人畜无害样的林清清。


    司离察觉到二人的交锋，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林大人有心，那这匪寨便交给你了！”


    林淮安忙谢恩。


    司离抬了抬手，等他起身，又冷声问道：“倒是还忘了一件事，听小神医说，在城门口时曾见过司泽，青州可是我父王的封地，你可别跟本世子说，他跨过两边界限，跑来这青州城也是去给你夫人庆生！”


    猛地提到这事，林淮安立刻又跪下了，“世子爷明察！定北王三公子是来赏花来了！”


    林清清听得坐直了身体，插嘴问道：“赏花？倒是稀奇。”


    可不就是稀奇！


    林淮安自己也觉得这理由编的不太行，无奈话已经出口，且一早就做了准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赏花！二位有所不知，青州城每年这时候都会办一场万花会，届时会有十二花神巡游，定北王三公子年年都过来，他身边那四个侍女便是在赏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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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得来的。”


    这话说得真假参半，林清清和司离一时也找不问题来，相视一眼，司离淡淡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便和林大人无关了。林大人怎的又跪着了，快些起来，地上凉，你这一把老骨头，可不比年轻人了。”


    说完，招了招手，一旁的下人立刻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林淮安松了口气起身，而后拱手道：“世子爷，请帖已送到，天色不早，府里还需下官调度，下官先行告退，等开席，还请世子爷赏脸！”


    司离颔首道：“这是自然！届时本世子再送你夫妻二人一份大礼！”


    林淮安动作迅速地谢了恩告退。


    司离看着他的背影，冷哼道：“老狐狸！”


    屋外玄一、文丰、景丰三人一起进来，司离问道：“可有大当家踪迹？”


    文丰回道：“先前在山寨时属下命暗卫跟着那传信的小山贼，方才回了消息，说人进了城内的望江客栈。”

 第113章 望江客栈

    玄一接着回道：“跟着林淮安的暗卫回来禀报，也说他进了望江客栈，只是那间客栈很大，不知他到底进了哪间屋子，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找。”


    玄一禀报完，行了一礼，站到林清清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他现在是林清清的护卫，等暗部的事交接完，今后林清清就是他唯一的主子了。


    司离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案，问道：“这客栈可查过？”


    景丰回禀道：“属下查了，望江客栈是小王氏的陪嫁，掌柜的口风很紧，小二也是一年一换，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着，他就单膝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景丰毕竟不是暗部那些人，查东西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这回答司离显然不太满意，不过他也理解，便只摆了摆手让景丰起身，而后微微皱眉看向玄一，问道：“玄一，两日内可否完成甲队的重组工作？”


    玄一立刻上前，坚定回道：“可以！”


    景丰神情有些低落，文丰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二年年换？这不是摆明了有鬼？


    林清清想了想，提议道：“既是客栈，应是有厨子的，小二可以年年换，好用的厨子可不好找。小王氏既然和大当家有一腿，想来也不会在林府私会，那客栈可就是个好地方，他们次数多了总会有点风言风语的，这后厨又是说闲话的好地方，厨子能停到的消息可比咱们想象的要多。你不如就从厨子入手，总能套出来这大当家住哪间。”


    客栈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酒店，这俩人私会，必然是要避人耳目的，他们二人又是有孩子的关系，难得见一面，就不信他俩能耐得住寂寞。


    景丰听完，眼睛一亮，顿时打起了精神，“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


    司离喊住他，吩咐道：“带一队人，扮做寻常路人，把客栈围了！”


    景丰应声，一个闪身出了门。


    宴席晚上开始，事情商议好，林清清便回了院子休息。


    等近傍晚，司离才遣了人来喊。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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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带着南枝出门时，出去干活的玄一恰好回来，带了几个人跟在林清清身后。


    南枝头一次参加宴会，颇有些兴奋，一向沉稳的脸上也显出了些雀跃。


    玄一却并无半分喜色，而是担忧道：“主子，定北王三公子与世子爷一向不和，此人阴沉不定，且喜欢背后动手，主子在城门口得罪了他，今日宴席定要小心。”


    提到司泽，林清清猛然想起来一件事，边走边问道：“先前就想问了，定北王二公子和三公子也不和，这是为什么？”


    玄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姑娘有所不知，定北王有三个儿子，世子司瀚是嫡长子，三公子司泽和世子是一母同胞，都是王妃所出，王妃的姐姐是宫中的柔妃娘娘，颇受天子喜爱，是以当年质子入宫时，定北王不仅送了世子，连带着三公子也一并送了进去。他们二人有柔妃娘娘照顾，过得十分顺遂。”


    林清清说道：“难怪会认识司离，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二公子呢？司离说他性情沉稳谨慎，想来也跟出身有关咯？”

 第114章 司澜的身世

    玄一点头道：“正是如此，二公子司澜同这两个兄弟截然相反。因着定北王的王妃娘家极盛，又有个得天子宠爱的亲姐姐，是以定北王一直没敢纳妾，当年王妃怀孕，他便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这外室身份低微，只是个有点颜色的农家女，奈何肚子争气，王妃生世子前，她也怀了二公子，定北王便以二公子为由，在王妃产子后将人迎进了府，此后美妾一个接一个地纳，因此定北王妃对二公子母女极为厌恶。


    定北王是个无情的，二公子出生后他身边美妾不断，哪里还想得起有这么个小妾，王妃见他不在意，便有意无意苛待二人，是以二公子早年在府中是连下人都不如的。”


    林清清唏嘘道：“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


    南枝在一旁听八卦听得开心，这一时停顿勾的她心痒痒，便主动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林清清笑了笑，看向玄一。


    玄一接着说道：“好在澜公子自己争气，他亲娘是个没见识的，又不曾读过书，他自知靠不上，便每日偷跑去王府附近的学堂里偷听，说来也是缘分，那学堂是一大儒所设，他观察二公子许久，对二公子极为赏识，便主动去王府寻了定北王收二公子为学生，二公子因此又重现在定北王面前，此事当时还传了一段，定北王妃还因此损了名声。”


    南枝连连称赞，“司澜公子好厉害！”


    林清清却只挑了挑眉，她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好学的人多了去了，那大儒怎的就收了司澜没收别人，还知道他是定北王府的公子，竟直接找了王爷要人？若说其中没点猫腻，她是不信的。


    此事最终得利者只有司澜，所以听到这，她只看到了一个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的王府公子。


    林清清淡淡说道：“听你的描述，这定北王因是个极看重势力的人，二公子母家不显，老师又只是个儒生，怕是没那么容易得定北王青眼吧？”


    “说的不错！”司离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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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清回头看去，玄一立刻退后，南枝也收了笑，忙给司离让出位置。


    司离带着文丰缓步走来，接着说道：“我同你说过，司澜性情沉稳，行事低调谨慎，这确实缘于他在定北王府的处境。两年前他亲娘死后，他才开始在定北王面前崭露头角。去年天子五十大寿，他被定北王带着一同去给天子贺寿，那时我们便打过照面，司瀚司泽两兄弟都是张扬的性子，在宫中又有柔妃照应，看到司澜自然不高兴，便给他使了许多绊子，甚至想舞到天子面前，只是都被司澜一一化解，且他从未引起天子注意，只这点，便可知此人心机极重，城府极深。”


    司离说到这，危险地眯了眯眼，提醒道：“若非必要，不要与他有接触，他这人十分看着温润平静，实则内心极为偏执，想要的东西不死不休，你这一手医术绝不可在他面前展示！”


    司离此时还曾未料到，他这番话就如未卜先知一般。

 第115章 林府别院

    林清清被他的认真吓了一跳，对司澜倒是更好奇了些。


    司离神情严肃道：“司澜不可招惹。”


    “好好好，我知道了，若是见到他，我一定撒丫子就跑，绝对不跟他多纠缠！”林清清发誓道。


    司离这才缓了脸色，拿出准备好的面纱递给林清清，说道：“且先遮一遮罢。”


    林清清这才惊觉，小王氏和林府的姑娘们应该是认得她这张脸的，可不能提前暴露坏了计划！


    她接过面纱戴上，还拉着南枝再三检查，确保不会掉下来。


    一行人这才出了门。


    离园门口早有林家的人守着，此时见人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行礼哈腰道：“小人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小人是林府的管家，特在门口恭迎世子爷！”


    司离低眸轻轻瞥他一眼，便自顾自往前走。


    “您请！”管家立刻跟上，在一旁引路。


    林清清笑意盈盈跟着，步伐轻快。


    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信，一想到待会要做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二人刚到林府门口，就听那管家高声喊道：“世子爷到！”


    府内的喧嚣声瞬间消失不见，一众见礼声传来，“见过世子爷！”


    “拜见世子爷！”


    声音有男有女，参差不齐，从外到内慢慢传过来。


    林清清往里望去，直接小径旁跪满了行礼问安的人。


    啧！这万恶的封建主义！


    司离淡淡扫过，只见林淮安带着小王氏着急忙慌地赶来，步伐匆匆，脸上却是满面春风，笑着寒暄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得世子爷赏脸！多谢世子爷前来赴宴！”


    司离不语，只一味往里走。


    几人忙跟上，林淮安带着人在前头领路，周围全是窃窃私语声。


    林清清只略微扫了两眼客人，这青州城繁华，是以民风较为开放，这一路上有男有女，可见此次宴席男女并未分开。


    她扶了扶面纱，一路观察着，这座别院极大，比离园还要大些。


    前庭开阔，青石板铺地，两侧的游廊精雕细琢，此时三三两两站着些年轻男女，中庭更是气派，朱漆的廊柱之下，是汉白玉的柱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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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磨得光可鉴人。


    正厅轩昂矗立，飞檐斗拱直指苍穹，檐下悬着鎏金匾额，厅前阶陛高筑。屋脊上蹲踞着成排的琉璃鸱吻与脊兽，晚霞洒在其上，显得流光溢彩。


    整个别院用雕梁画栋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这还只是前面客人能看得见的地方，也不知后院又会是怎样的匠心打造！


    林清清粗粗看过去，只觉得这别院竟比原先的林府还要奢华。


    林淮安引着人进了正厅，让司离上座，不一会就有下人来上茶。


    林清清是以医女的身份跟着的，是以她并未落座，只立于司离身旁，这会上了茶，她十分自然地端过司离的茶闻了闻，而后对他点了点头。


    司离这才接过茶抿了抿。


    一旁的文丰对林淮安笑道：“我们家爷身份尊贵，又树敌众多，这是在宫中就有的习惯，林大人可莫要见怪。”


    林淮安点头道：“是是是，下官理解！”


    “离堂哥难得捡回条小命，惜命些自然是应该的！”这话阴阳怪气，林清清抬眸看去，正是司泽过来了。

 第116章 茶有千味，适口为珍

    “离堂兄好不容易捡回条小命，惜命些自然是应该的！”


    这话阴阳怪气，林清清抬眸看去，正是司泽过来了。


    他一身红衣，手里摇着那把骨扇，身后依旧跟着青柳青依二人。


    司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拿着杯盖自顾自地撇着茶沫，神情淡淡的，喜怒不显。


    司泽晃悠着步子进了门，林淮安立刻起身相迎。


    司泽只微微抬眸侧看了他一眼，随后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到上首司离的另一侧。


    林淮安被下了面子，眼神暗了暗，面色丝毫未变，十分自然地坐到下位，又挥了挥手，一旁的下人速度极快地上了新茶。


    司泽端起茶品了品，而后咂了咂嘴放下茶盏，玩味地看了看林清清，说道：“这茶苦涩难入口，到底不如宫里的，离堂兄倒是什么都不挑！”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林清清回看了过去，恰好同他对视上。


    司泽眼中的玩味异常明显，林清清微微蹙了蹙眉。


    司离略微抬眸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杯，面带惋惜，语气淡淡道：“茶有千味，适口为珍。堂弟出宫几年，不知宫中多有变化，本世子理解。只是这茶金贵，遇浊水则味损，你既没这见识，还是不要浪费林大人的好茶了。”


    说着，他运起内力一个甩袖，司泽那杯茶立刻落地。


    “铿啷！”


    一记清厉的瓷器碎裂声响起，茶杯顿时碎成七八片，落到地上发出“叮泠泠”的余音。


    司泽看着这一地碎瓷片，只觉十分刺眼。


    林淮安胡子微微颤了颤，眸中闪过幸灾乐祸。只略扫了眼司泽，便赶忙招了一旁的下人来收拾，自己则坐着说道：“下官府中的茶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三公子既然喝不惯，便不上茶了，来人啊！给三公子上一杯白水！”


    林淮安虽然与定北王有生意往来，可说到底司泽也就是个传话人，何况原本就说好了，今年来的会是二公子司澜，如今司泽耍心机拦住了司澜，自己先过来，无非就是想截胡。


    现在可是司泽有求于他，竟还像往年一样高傲，这般不给他脸面，林淮安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司离这番话暗贬司泽粗鄙不懂茶，又给了林淮安台阶下，是以林淮安这会看向司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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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温和了几分。


    今日在正厅伺候的下人一看就是提前调教好了的，收拾东西极为麻利，只一转眼，地上就清了个干净，同时白水也奉到了司泽面前。


    下人礼数周到，司泽愣是没找到发作的由头，但他是王府嫡次子，自小受宠，一向就是个半点亏都不乐意吃的主，他给边上的二人使了个眼神。


    青柳见状，一脚踹开端水的下人，“大胆！竟敢给公子上白水！林大人！你这府里穷成这样了吗！”


    她脚上使了八成的力，那下人只是个普通人，身上又没有功夫，被她一脚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门口的台阶上，滚了好几圈，捂着胸口呻吟，只一会就昏了过去。


    林清清看得眉头紧皱，瞪了眼青柳和司泽，快步走到那下人身侧，蹲下身替他把起了脉。


    林淮安脸色也沉了下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不是下他面子，这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了！原本只是一点点口舌之争，司泽不计较也就过去了，这下矛盾直接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立刻起身道：“三公子这是何意？若是茶水白水都不想喝，直说就是，何必动手？”

 第117章受制于人

    “林大人可别妄自菲薄，你这官儿若是还小，那这青州恐怕没大官了。你忠心耿耿十多年，多次述职都不愿意立刻青州去京都，本世子自然是相信林大人的忠心的。”


    司离说着，看了眼门外，见林清清正皱着眉施针，他沉声问道，“林大人，藐视本世子和知州大人，在林府随意伤人，该当何罪？”


    林淮安看了眼司泽，心中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明哲保身，他顶着司泽**的目光回道：“藐视世子爷就是藐视皇权，藐视下官就是藐视律法，按律当凌迟处死！”


    青柳顿时一个激灵，又想到自己是司泽的人，便抱了些侥幸心理。


    果然，司泽一听此话，顿时坐不住了，“离堂兄，你别太过分了！”


    司离带着杀气的眼神扫了过去，司泽神情一顿。


    边上的文丰一个闪身，干脆利落地抽剑急挥，剑光闪过，青柳的尸首分离，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司泽面前，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啊！！姐姐！！”


    一边的青依小脸煞白，刚刚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此时头身都分离了，即便她杀的人也不少，也惊得不自觉喊出了声。


    司泽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真没想到司离会这般不留情面，当着他的面就杀了他的人，这手段比之当年在宫中狠厉了不知多少倍！


    林淮安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手不自觉地开始抖了起来，这人当真是个活阎王！


    文丰退到司离身后，手中的剑身上没留下一滴血，可见他出手之快。


    司离站起身，冷冷扫了眼司泽，漫不经心说道：“泽弟可听过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本世子的地界，就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小心思！否则惹恼了本世子，你，我也照杀不误！”


    说完，他迈步向林清清走去。


    屋内的动静这么大，林清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早就做完了基本检查和急救，此刻看着地上的尸体，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见司离迈步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眸中带了些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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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后退忌惮的样子，司离心脏停了一拍，周身杀意瞬间散去。


    他走到林清清面前，一言不发，只低眸看着她。


    林清清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说道：“我……这人已经没事了，我……”


    “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好悻悻闭嘴，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司离轻叹口气，低声说道：“青柳青依是司泽的贴身护卫，帮着他做了不少残害百姓的事，方才那下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若非如此，文丰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林清清抬了抬眸看向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长舒了一口气，林清清回道：“嗯，我知道了。你下次不用跟我解释。”


    司离疑惑看过去，却被她避开了眼神，只能自顾自揣摩，她这是以后都相信他的意思？


    林清清垂着眼扶了扶面纱，而后对林淮安说道：“林大人，府上的下人我已经救回来了，此事于他是无妄之灾，这人还需好生照顾。”

 第118章干脆利落的一剑

    司泽收了骨扇，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睨了眼林淮安，脸上满是不屑，“本公子纡尊降贵来你府上给你夫人庆生，你就这般招待？”


    林淮安冷笑一声，威胁道：“三公子莫不是忘了正事？”


    司泽神情倨傲，起身微微低头看向林淮安，敛眸呵斥道：“林淮安！谁给你的胆子敢威胁本公子！当年你点头哈腰请本公子做你生意时可不是这副嘴脸！本公子堂堂王府嫡子，不是跑你这来受气的！你不会真以为那贱种能取代得了本公子吧？你可别忘了！本公子的亲哥哥可是天子亲封的定北王世子！”


    提到定北王世子，林淮安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他只恨自己是个寒门出身，否则以他的手段，何至于受制于人！


    见二人狗咬狗，司离在一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冷不丁开口道：“原来二位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知是什么正事，又是多大的生意，竟还需泽弟以权压人？”


    话一出口，二人立刻噤声，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司离往后一靠，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皮笑肉不笑说道：“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是这生意见不得人？还是说只见不得本世子？”


    对上司离锐利的眼神，林淮安开始冒冷汗，总觉得司离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张得脖子有些泛红。


    司泽只神情顿了顿，说道：“堂兄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哦？”司离眼神晦暗不明，下颌微抬，透着一股居高临下之感，“这青州是晋阳的地界，在本世子的地盘上说本世子管得宽？司泽，你何来的脸面？出宫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长进没有，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比之你两个哥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话直戳司泽肺管子，加上司离眸中明晃晃的不屑和鄙夷，惹得司泽越发暴怒。


    他攥紧拳头，气得嘴唇微微发抖，指着司离呵道：“司离！我父王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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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么说！那贱种不过是个农妇之子，有什么资格与本公子相提并论！就凭他还想抢本公子的差事，还想在父王面前争功！做梦！”


    司离一挥袖甩开他的手，眉毛轻挑，嘴角玩味地勾起，“差事？也不知是什么差事，让你不惜动脑子拦人，也要抢在他之前做完？”


    司泽心里一咯噔，不知不觉竟然又被他套了话，他紧了紧拳头，将被司离打麻了的手背到身后，闭嘴不说话了。


    林淮安看得真切，心里越来越怀疑司离知道了些什么。


    司离见状，转而看向林淮安，话题一转，意味深长道：“林大人，他不会是来挖墙脚的吧？你若是想换个主子，本世子也不介意这青州换个知州。”


    看他半点没提铁矿的事，林淮安反而放下了心，赔着笑说道：“世子爷说笑了，下官只是个小小的知州，职务调动都需通过王爷和天子，下官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背叛王爷的事儿啊！”

 第119章 灰溜溜走人

    林淮安背后早就冷汗涔涔，这会还定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司离侧目冷漠地看过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淮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呼吸停滞一瞬，而后立刻回道：“是！下官会派人好生照顾！”


    青依跪到青柳尸身旁，颤着手摸了摸她的脸，边落泪边合上青柳的眼皮，而后猛地飞身，提剑往外刺去，“我要你给姐姐偿命！！”


    文丰玄一见状，立刻提剑挡在司离和林清清身前，大有再杀一人的架势。


    司泽方才还涣散的眼神立刻凝了起来，骨扇迅速脱手，正中青依后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给本公子住手！”


    这一下不轻，青依被打得单膝跪地，右手以剑撑地，吐了口血沫，不可置信地回头，“公子？他杀了姐姐！”


    司泽喉结滚了滚，脸上肌肉紧绷，太阳穴处突突直跳，他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住口！回来！”


    青依攥紧了拳，恨恨地看了眼门外，等了片刻才不甘心地收了剑，捡起地上的骨扇站回司泽身边。


    司泽闭了闭眼，拿回了骨扇，又接了青依递上的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迹，而后随手扔掉帕子，绕过地上的尸体走到司离面前，眸带阴狠说道：“离世子！今日之事弟弟我记下了！他日你若来定州，弟弟一定好生招待！”


    放完狠话，又恶狠狠看了眼林淮安，带着青依甩袖而出。


    司离只面无表情瞥了眼他灰溜溜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而后厌恶地看了看正厅内。


    文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上前两步对林淮安说道：“林大人，时辰不早了，可别让闲杂人等搅了你这宴席。”


    林淮安定了定神，心中后怕连连，勉强的笑也挤不出来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冷汗，挎着张脸说道：“此地脏了，还请世子爷移步浮香水榭，少时即可开席。”


    说着，他紧张地绕开尸体，往前带路。


    一行人穿过回廊，一路上都有下人行礼问安。


    等靠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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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林淮安已经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神态从容了很多。


    林清清远远的就听到一阵阵男男女女的交谈欢笑声，她眉毛轻挑，林淮安和小王氏不会是打着相亲的主意吧？


    她抬眸看了眼司离，这位可是个香饽饽，身份尊贵，长相又是顶顶的俊美，林淮安不可能不打他主意。


    事实上也确实如她所想，青州城虽繁华，到底也就只是有钱，没有哪个皇亲国戚扎根于此，这整个青州最大的文官儿也就林淮安了。如今难得有个世子过来，众人自然要得抓紧机会！


    司离听到动静微微皱了皱眉，文丰见状，拍了拍林淮安的肩膀，说道：“我家主子不喜吵闹，烦请林大人寻个静僻之处。”


    林淮安忙解释道：“世子爷放心，浮香水榭环境静谧，绝没有外人打扰，下官已在水榭单独摆宴，只是入水榭需要经过后花园，今日贱内设了赏花诗会在后花园，想来是还未结束，下官已同贱内说过了，他们不会上前扰了世子，请世子爷不必在意。”

 第120章 林清然

    文丰上前还想说些什么，司离摆了摆手制止，说道：“无碍，走吧。”


    林淮安笑了笑，接着引路，园中花团锦簇，时不时有一两个少男少女走过。


    一行人越走越深，远远的一阵歌唱声传来，林清清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群年轻男女或站或坐在一个凉亭旁，亭中端坐着一个蓝衣女子，唱歌的正是她。


    众人发现越走越近的一行人，纷纷停了动作看过来。


    为首的司离面若冠玉，一身玄衣随风垂摆，只沿襟缘渗一线金，细看才发现竟是是万缕乌檀木云纹，捻入了赤金丝，日光下如暗河涌动熔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他通身贵气，行止沉稳从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一看就知身份不凡。


    且看边上的林淮安对他的态度极为恭敬，这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只缓步走着，这般一瞧，年轻女子们就起了各种心思，更有胆大的提裙下了台阶往这边走来。


    另一边的妇人们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也三三两两聚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正是小王氏，她径直走到林淮安身边，给司离行了一礼，“见过世子爷！”


    这见礼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离得近的几个妇人和少女都听到。


    不过片刻，司离的身份就传开了。


    园子里瞬间热闹起来，还有携家眷一同来拜见的，只一会就将园中的鹅卵石小道围的水泄不通。


    司离不悦地看向林淮安，“这便是不会打扰？”


    林淮安瞪了眼小王氏。


    小王氏委屈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林淮安说道：“委屈世子爷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喊人处理！”


    说完，便后退着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林清清眉毛轻挑，环胸站在一边看戏。


    林淮安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他这是觉得这里全是女眷，司离不会动手？


    司离余光瞥见她，微微皱了皱眉，一把将人揽到身侧，低声道：“配合本世子。”


    文丰玄一见状，对视一眼，人也不拦了，都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紧跟在二人身后。


    林清清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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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皱鼻子，说道：“你方才的狠辣呢？”


    司离轻笑道：“这些都是普通商贾官员，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本世子可不做滥杀无辜的事。”


    一旁的小王氏见二人亲昵，眼皮跳了跳。


    她可是特地打听了，这女子就是个医女而已，与世子爷并无任何实质的关系，现在想来是做给人看的，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且她细细观察，世子爷对她分明带了情谊。可今日机会难得，不能因此坏了她的好事！


    想到这，她对亭中的蓝衣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起身，袅袅走来，周围的人瞧见是她，竟也主动让路。


    司离一早注意到了她，文丰低声介绍道：“主子，这是林清然，小王氏在外捡的义女，素有才女之名。”


    “义女？”司离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林清清表情和他完全一样，低声讥讽笑道：“是义女还是亲女？怕不是和大当家偷生的吧？”


    这小王氏自己都儿女双全了，她也不是个善良的人，哪可能会给别人养孩子，倒是稀奇。

 第121章 清奇的脑回路

    待林清然走近，林清清忍不住称赞道：“好一个大美女！司离，你艳福不浅啊！”


    司离面无表情看过去。


    这是个明艳勾人型的大美女。


    林清然的五官浓烈，唇红齿白，乌发盘起如云，发间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摇曳间流苏微颤，眼波流盼间，像是引人犯罪。


    林清清都看得有些出神，这皮相长得恰到好处，她细细对比了林清然和小王氏的脸，果然在眉宇间找到了相似之处。


    只不过林清然会长，尽捡了小王氏的优点遗传了，看她这张脸，就该知道她父亲的脸定然也不俗。


    “小女子林清然，见过离世子！”林清然对司离福了福身，直接无视了林清清和司离的亲昵样。


    司离皱着眉，漠然看着她，随后揽住林清清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道：“方才在正厅，本世子才杀了一人，你们若还想安生活着，就都给本世子散了！”


    他面无表情，身上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气势。


    周围有一些胆小见过现场的，早在司离说话的时候就跑了，还有些不信邪，不愿意放弃接触世子机会的，此时依然停在原地观望。


    直到人群中闯进两三个丫鬟，抖着手对几个妇人描述起了正厅发生的事，只听着“尸首分离”、“死不瞑目”，“一剑削首”，有胆子小点的女眷直接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众人看向司离的眼神瞬间从算计谄媚，变成了害怕、忌惮，女眷们纷纷往后退开，男宾们则转头快步走开，回到各自的位置聊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条鹅卵石小道旁就只剩稀稀拉拉几个胆子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


    林清然则与众人相反，此刻她反而听得眼中冒光。


    她一向才名远扬，自视甚高，一直自认为自己会配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是以这会丝毫不惧，只觉得司离的形象高大勇猛，此刻微微笑着，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


    林清清瞧见她的神情，拍了拍腰间的手，见司离不动，一把扯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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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步上前，好奇问道：“姐妹，你不害怕吗？”


    林清然说道：“世子爷**必然是有理由的，小女子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不怕！”


    林清清对她的脑回路表示佩服，竖了个大拇指给她，随后退到一旁，任司离再怎么看也不上前。


    司离神色冷了下来，像是要发作的意思。


    恰逢此时，林淮安带着下人过来了，扯开小王氏请罪道：“下官来晚了，世子爷莫怪莫怪！这位是下官的义女，她身世可怜，性子却极为坚韧，仰慕世子爷已久，今日这是太激动了！”


    司离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林清然一眼，凛然说道：“林淮安！在本世子面前收起你那些心机聪明！本世子的世子妃之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的！”


    说罢，他不顾林淮安僵硬的表情，一把拉过林清清。


    林清清被拉得一个踉跄，扑倒在他怀里。


    司离扶住她，低眸道：“看戏看得正事忘了？这会人多，还不动手？”

 第122章 水榭摆宴

    林清清按着他的胸借力站稳，抬头低声道：“急什么，正主这不是还没出现嘛，捉奸要捉双！”


    仅靠那些书信可不足以按死小王氏出轨的罪名，还有可能会被她倒打一耙。


    说完，她拉开距离，站到司离身侧。


    二人拉扯不过瞬间，小王氏看着这互动，眼中闪过鄙夷。


    林淮安僵着张脸，轻咳一声缓解被怼的尴尬，扯开小王氏，斥责道：“丢人现眼！还不带着清然下去！”


    小王氏委屈地看向他，而后拉着林清然就要告退。


    林清然痴痴地看了看司离，却是不愿意走，甩开小王氏，上前拉过林淮安的袖子撒娇道：“父亲，今日毕竟是母亲的寿宴，怎好让寿星离席？”


    林淮安眼神软了软，看向司离，“这……”


    林清然又对司离行了一礼，娇滴滴说道：“还请世子爷怜小女子一番孝心～”


    她嗓音纤细娇柔，林清清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司离眸中厌恶一闪而过。


    一旁的文丰见状，正想上前拒绝，被林清清唬了一眼，他立刻回到原点不再掺和。


    林清清劝道：“世子爷，这本就是人家生辰宴，咱们又是让席间见血，又是赶寿星离席的，似乎是不太好哦？”


    司离侧头看向她，指着林清然问道：“依小神医之见，是要本世子与她同席？”


    林清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林清清的眸中没了敌意，反而带了点惺惺相惜。


    林清清只微微扫了她一眼，心中暗叹这林清然真是纯纯恋爱脑。


    她顶着司离冷然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自然，人家是东道主嘛。”


    说完，立刻避开司离的目光，对林淮安说道：“林大人，既然是寿宴，理当有人贺寿，也不必避着世子爷，就让今日来赴宴的客人们一同出席吧？”


    林淮安顿时一喜，他巴不得呢！那浮香水榭环境雅致，本就是今日摆宴的地方，若非临时来了司离这么个阎王，他哪会命人清了那的场啊！


    只是毕竟还没得到正主同意，是以他也没敢立刻应声，只是看向司离，问道：“世子爷，您看这？”


    司离抿唇不语。


    林清清扯了扯他的袖子，挪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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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过去低声道：“你委屈一下嘛～大家一起捉奸才好玩是不？”


    毕竟是小王氏生辰，她和奸夫看起来感情应该挺好，这大当家不可能不来贺寿的，届时人来了，她再在席间动点手脚，可不比直接戳破来得刺激！


    司离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林淮安得了准信，立刻谢恩，而后引着一行人往浮香水榭走去，边走边对身边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两句：“今日宴席安排不变，让众人前往浮香水榭给世子爷见礼！”


    小厮领了吩咐自去办事。


    一行人沿着鹅卵石小道穿过花园，又路过一片假山，眼前立时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一大片湖泊，湖面被微风吹动，泛起阵阵涟漪，和花园内的吵闹不同，这湖四周一片沉寂，连鸟鸣声都不见。


    一座水榭静静栖于湖心，四周的碧水凝成一面明镜，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撒在湖面上，回廊曲槛、雕窗画柱全然倒悬其中。


    林清清眸光一亮，还真是个好地方！林淮安这些年贪得是真不少，能在别院建这么大的人工湖，还保持得如此清净，必然是花了大价钱的。

 第123章 珍珠衫

    林淮安带着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到了湖心水榭之中。


    林清清方才还没注意，这会靠着栏杆眺望，才发现水榭对面居然是个大大的戏台，戏台上方挂满了灯笼，将台子照得亮如白昼。


    饶是司离也经不住亮了亮眸。


    几人站在栏杆处，隐隐有暗香浮动。


    文丰忍不住打开扇子扇了扇，闭目轻嗅着，而后说道：“林大人，这是沉水香？”


    林淮安笑着回道：“文侍卫好见识！正是沉水香。”


    林清清扯了扯司离的衣袖，问道：“沉水香是什么？”


    司离低声解释：“沉水香是沉香中的最上品，入水即沉，香气清幽持久，一两便要百金。”


    林清清暗自咋舌，也细细闻了闻，奈何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知道好闻。


    文丰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熏香之处，便好奇问道：“不知林大人将香放哪了？竟经久不散。”


    林淮安眸中闪过得意，回道：“这水榭初建时下官便命人用沉水香熏木材，等香味浸入木材才开始建造，水榭成后，又命人定期香薰，这般多年下来，这水榭如今已是时时刻刻暗香浮动，是以才叫浮香水榭。”


    林清清听得暗叹，这林王两家是真富可敌国啊，难怪司离会盯上，要是将这两家掌握在手里，别说军费了，就是加上晋州的城市建设也不在话下啊！


    饶是文丰在宫中见惯了好东西，此时也是惊得砸了砸舌，叹道：“这地方比京都宫中的怡和园还要雅致许多，林大人倒是真会享受！”


    林淮安忙道：“诶～文侍卫谬赞！下官这地方哪里比得上宫中万分之一！”


    说完，他走到司离身旁，引路道：“还请世子爷落座。”


    等司离坐到正中央对着戏台的位置，众人才开始慢慢入座。


    林清清被司离拉着坐到了他边上，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也并不是在花园内看到的所有人都有资格进浮香水榭，一大半的人都坐在了四周回廊中间的几个临水轩中。


    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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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加上他们一行也不过三十多个人。


    小王氏带着林清然坐到了林淮安后面，林清清环顾四周，没见到林清柔。


    林淮安先给司离斟了杯酒，而后对身边的小厮说道：“摆宴！”


    小厮退下，不一会，远处一队队的丫鬟穿过回廊开始上菜。


    同一时间，下人拿来了戏折子递给司离。


    林淮安笑道：“请世子爷点戏！”


    司离翻开戏折子扫了眼，而后指着其中一出戏说道：“就这出《珍珠衫》罢！”


    林淮安怔了怔，前头这么多祝寿的戏没点，怎么就点了这么一出？


    见司离合了戏折子看过来，他回了神，忙吩咐道：“世子品味独特，来人啊！这第一出戏便就《珍珠衫》！”


    林清清不懂这里的戏曲，但听到周围开始窃窃私语，又扫到后面小王氏的表情十分不自然时，心中立刻便有了些猜想。


    她挑了挑眉，侧身靠近司离，低声问道：“这戏大致说的什么？”

 第124章 一出好戏

    司离勾了勾唇，说道：“你不是都猜到些了？且听着，这自是一出好戏！”


    身后众人开始挨个上来敬酒，林淮安一一介绍起来。


    司离冷着张脸，皱起眉，虽有些不堪其扰，也还是微微抿酒意思了一下。


    林清清趁着他应酬的时候，又看向文丰，问道：“你应该知道吧？”


    文丰扫了眼主子，看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弯下腰低声解释道：“这戏说的是一对夫妻的事，男主角商人蒋兴哥外出经商，妻子王三巧因寂寞与陈商私通，并赠了传家宝“珍珠衫”。蒋归家发现后休妻，后来陈商病死，其妻改嫁蒋兴哥；王三巧再嫁县令，最后因蒋涉案，王三巧助其脱罪，二人又破镜重圆。”


    文丰解释完，直起身子往玄一那靠了靠，小声吐槽道：“主子全身都是黑心眼，这戏一出，是要连奸夫下场和主角结局都定好的意思了。”


    林清清听完，扫了眼司离，见他面无表情自顾自喝酒，猜到他这是心情不好有心报复，暗暗道他腹黑。


    等众人一一见礼敬过酒，林清清拿过一旁的酒壶倒了杯酒，小声赔礼道：“委屈世子爷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因着这点事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啊～”


    司离见她耍宝一般赔礼，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下不为例！”


    林清清举着酒杯一直点头。


    司离扯了扯嘴角，举杯和她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


    林清清跟着喝完，像是得了底线的退让，她心中对司离的态度又变了变。


    司离这种上位者，让他为了这点事委屈自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不过看起来他很配合，也还挺好哄的，所以下次她应该是还敢的。


    对面戏台上也开始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众人一边听戏一边喝酒，气氛一时好了起来。


    等戏唱到一半时，一个小厮步伐匆匆地过来，附耳对林淮安说了两句。


    司离看了过去，林淮安忙起身解释道：“世子爷，下官有位好友前来祝寿，不知可否引荐？”


    司离懒懒地侧靠在座椅上，问道：“何人？”


    林淮安说道：“是个生意人，同下官的岳家有些生意往来，此行正是跟着王家一同而来。”


    他话说一半，后面小王氏脸上已经带了些喜色。


    司离余光瞥见，微微点了点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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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过来就是。”


    林淮安忙谢恩，吩咐了小厮两句，小厮自去带人。


    司离摇晃着酒杯，和林清清对视一眼。


    林清清眸光一闪，这是奸夫来了？


    只片刻，便见远处回廊里走来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边走边跟身旁另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说话，二人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男子。


    四人快步进了水榭，绕开众人，径直走到司离身侧，行礼道：“小人王恩仁，携二子见过世子爷！”


    “小人莫安，见过世子爷！”


    林清清侧眸看过去，那叫莫安的中年男子肤色青白，容貌妖艳，有些男生女相，行礼时，他狭长的双眼中隐约露出了点不屑。


    司离淡淡扫了过去，他看着二人，只微微抬了抬指。


    二人起身立到一旁，林淮安介绍道：“世子爷，这位是下官的岳丈，也是王家的家主。”


    司离视线落到王恩仁身上。


    王恩仁，还真是人如其名，忘恩人啊！


    林清清看着王恩仁，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无名火，她探了探头，说道：“王家主可是日有多思，夜不能寐？”

 第125章 亏心事

    王恩仁疑惑看过来，见问话的是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却坐在司离身旁，思索片刻，上前两步答道：“如姑娘所言，小人确实入睡困难，多梦烦扰。”


    后面小王氏见状，起身走过来，福身问道：“不瞒小神医，父亲患这失眠之症已经多年，小神医既一眼点出，可是有何高见？还请小神医不吝赐药！若能治好父亲，林王两家必有重谢！”


    听说是小神医，王恩仁立刻认真了几分，打起精神等着林清清的回答。


    林清清单手撑着脸，微微伏身错开司离看向二人，眸光清亮，勾了勾手道：“还请王家主上前两步，待我把过脉方知对策。”


    “这……今日主角并非小人，倒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等席后再……”


    王恩仁犹豫地婉拒。方才进来时就听说了这位世子爷干的大事，现在这样无视这大煞星当众看起诊来算怎么回事？若是惹恼了人，他可承担不起。


    “王家主多年未有好眠，不怕今后短寿？”林清清不耐地直起身子，说道，“本姑娘的看诊机会可不多，席后本姑娘要回去休息。今日来得急，未曾准备寿礼，原也是预备着治好你给王夫人当作寿礼的，你若不愿，也不必勉强，我再送别的礼就是。”


    说完，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司离不悦地看向王恩仁和小王氏。


    文丰极有眼力见地说道：“王家主，小神医乃钱大医师的亲传弟子，且医术已经青出于蓝，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到钱大医师，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林清清隐约听到后面两个官员家眷的对话。


    “钱大医师？那可是治好天子头疾的神医啊！”


    “听那侍卫的意思，这女子似乎医术还胜于钱医师？夸张了吧？”


    “诶，你瞧，她只看了眼就知道王家主患失眠之症，不像是吹的。”


    “没想到这女子竟师从钱医师！若家中病人能得她看诊，那真是大大的造化了！”


    ……


    王恩仁惊讶地看向林淮安和小王氏，见小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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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又观察了下司离的神情，见他毫无愠色，只时不时给边上的人夹菜，心中顿时明了。


    他不再犹豫，立刻行礼上前，“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林清清挑了挑眉，掏出脉枕，十分自然地把起脉来。


    过了片刻，她收了脉枕，说道：“我观王家主面色无华，眼圈发黑，看起来精神不济，便猜想是失眠之症，如今一观脉象，乃心胆气虚之症，此病多为心病，王家主，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致夜夜心惊，神疲乏力？”


    一时间，四座哗然，亏心事？这王恩仁平日里时常设粥棚施粥，替百姓修路建桥，都说他是个大善人，难道都是装的？


    王恩仁表情僵在了脸上，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半晌才反应过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激动地说道：“小神医说笑了，小人不说做了多少好事，至少这亏心事是从来不曾做过的，小人敢发誓，此生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绝没有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如有半句虚言，就让小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126章 良药苦口利于病

    林淮安也帮着说道：“小神医这话可不能乱说，王家主一向为乐善好施，这城中好些善堂就是他出资所设，救了不知多少流民，咱们这青州城也是多亏王家，才可有如今盛景！这般一个大好人，如何会做什么坏事呢？”


    林清清嘲讽地勾了勾唇，要是发誓有用，这世界上怕是要天天雷劈不断，曝尸不断了，毕竟每日渣男渣女发的誓还少吗？


    她不着痕迹隐去嘲讽，笑道：“林大人，王家主，别那么激动，我也只是冒昧一问，若是没做过自然最好，若是做过也无碍，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人孰无过？王家主既没做过，那我开个方子调理即可，也不必费心解心结了。”


    说完，她招了招手，“笔墨伺候！”


    立时就有下人拿了笔墨上来。


    一看她又要写方子，林淮安肉疼地抽了抽嘴角。


    一旁的小王氏也被坑怕了，踌躇着问道：“小神医，不知这方子可还是要值千金？”


    千金？立时四座皆惊，众人立刻歇了找她看诊的心思。


    林清清听到了席间的抽气声，眸中精光一闪，提笔一气呵成写完，而后拿起方子吹了吹，笑道：“自然是值的，不过林夫人放心，我不是说了，今日看诊算是送你的寿礼，不收你钱。”


    一旁的下人见状，从她手中接过方子递给王恩仁。


    林清清继续道：“王家主，按我这方子吃，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即可好转。只是你若隐瞒病情，另有心事，那这方子怕是不止要吃七日了哦～”


    王恩仁拿药方的手僵了僵，表情不自然地谢道：“小人多谢小神医！”


    林清清笑着点点头，随后继续旁若无人地喝起了茶。


    林淮安见状，缓和气氛道：“既然病已看完，就先入座吧，入座吧！”


    司离微微侧首，低声问道：“怎么今日这般好心给他看失眠？你应该不止是想当众说他亏心吧？”


    林清清偷笑了声，附耳说道：“我可没坑害他，那方子确实是治失眠的，我只不过多加了几味清心去火的苦药，难以入口而已，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世子爷不会不知吧？”


    那方子里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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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足量的黄连、苦参、莲子心和龙胆草，王恩仁苦于失眠已久，今日有她这个小神医的名头顶着，这药他必然会尝试，够他苦上一阵的！


    这点苦，就当先收个利息了！


    司离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小狐狸！


    戏台子上的戏还在接着唱着，此时已经唱到“楼下边站定了青春少年，不放心再把他仔细观看，好像我大官人一样一般，我若与他一处成就婚配，我二人做一对到老姻缘。”


    莫安恰好听到这几句，面上顿时一喜，这看样子是第一出戏？理该是由今日的寿星点的，她这是在邀请自己吗？


    这般一想，他心里顿时痒痒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小王氏，两人恰好对上了眼，他眼中的温柔和渴盼几乎要溢出来。


    小王氏被他的眼神烫得往回缩了缩，心中也是一酸，看了眼边上的林淮安，不舍地移开了视线。


    林清清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二人，这会刚好将二人的对视尽收眼底，她眸子转了转，既然这样心痒难耐，那她就帮他们一把，再烧一把火好了！

 第127章 **

    林清清边喝着茶，边问道：“六十六六十六！别装**，有没有**？就古代青楼用的那种！对了，我记得我之前还救了三当家来着，怎么没听到积分奖励啊？”


    六十六打了个哈欠，给了个睡眼惺忪的表情包，在林清清脑中幻化出一个小人形，摸着脑袋说道：“不好意思宿主亲，当时时间有点晚，不小心休眠了，经过系统测算，宿主救人得了三积分，还剩十二个积分，以及二十七天寿命！”


    林清清撇撇嘴，居然才给了三个积分，好在现在寿命暂时不愁。


    她想了想，问道：“**符合时代规则，应该不贵吧？”


    系统在商城翻找半天，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不贵不贵，这药是最下等的烈性药，就是遇酒之后副作用有点大，可能会有点后遗症，只要两个积分，宿主确定要吗？”


    烈性药？那可太好了！要的就是烈性药！至于后遗症？又不是给司离用，莫安这么个穷凶极恶之辈，谁管他后不后遗症的！先让他好好享受了才是真的！


    “就要这个！”


    转瞬，一个小圆瓷盒出现在林清清袖中，她勾了勾唇，藏于袖中的手动了动。


    司离瞧见了这边的动静，眉毛微微动了动。


    林清清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桌案下悄咪咪把**递过去，附耳说道：“想办法下到莫安和小王氏的酒里。”


    司离不着痕迹拂过她的手，接过药问道：“这是？”


    林清清轻咳一声，“烈性**，下药的时候你可注意点，别自己中招了，这药副作用大着，事后会不举的！”


    司离凝眸看向她，这手段还真是……


    林清清看懂他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咳，是有点上不得台面，这些事好像本来应该是反派做的哈！不过谁让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善人呢！


    司离无奈转头，对文丰招了招手。


    文丰站在一边，早看到了二人的行为，看到林清清的坏笑，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无奈主子的吩咐要听，只能微微俯身洗耳恭听。


    司离把那药盒快速塞给文丰，“命暗卫下到莫安和小王氏酒中。”


    文丰眼角抽了抽，这对还真是一个样，都是满肚子坏水。但这事他倒也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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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也不是个好人。


    文丰接了命令，对司离行了一礼便退下。


    林淮安见人突然离席，眼皮挑了挑，想了想，侧身问道：“世子爷，怎的文侍卫先行离席了？可是下官这里有何不妥？”


    司离目光游离地看着前面的戏台，淡淡道：“林大人宽心，本世子有些事要他去办而已。”


    见他不甚在意，林淮安微松口气，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等了片刻，文丰回来，低头轻声道：“主子，都办妥了。”


    他刚说完，回廊处就来了一队舔酒的丫鬟。


    戏台子上第一出戏已经唱完，开始了第二出戏。


    一轮酒添完，丫鬟井然有序地离开。


    林清清掏出一个小盒子悄悄递给司离，“寿礼，让她席后再拆。”


    司离挑了挑眉，各家入府时其实都要登记，寿礼皆是那时交的，他来得急，本来也没打算给小王氏面子备寿礼的，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他自然要配合。


    于是司离拿出小盒子，对林淮安说道：“林大人，本世子倒忘了，还有寿礼没给。”

 第128章 贺礼

    林淮安有些受宠若惊，这位身份高，原也是临时请来的，且他今日的行为可一点面子没给自己留，瞧着哪像是遵循礼法的，没成想竟还准备了寿礼？


    受宠若惊之后，便是怀疑，这寿礼不会有诈吧？


    林淮安顿了顿，微微弯腰接过盒子，带着小王氏一起道谢：“多谢世子爷！”


    司离抬手说道：“不必多礼，这礼物有些特别，还请林大人席后再观赏。”


    林淮安讶异地微张了张嘴，说道：“世子爷这般说，倒叫下官好奇起来。”


    他将礼物递给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好生收起来，等席后再同大家一起观赏。”


    周围的人纷纷恭维起小王氏来。


    “林夫人好福气啊，生辰宴上竟有世子爷亲自赠礼。”


    “是啊是啊，这般卖关子，倒叫我们都好奇了起来，一会可得仔细瞧瞧。”


    小王氏一向是个虚荣的，听着这些恭维，脸上的笑都压不住了，嘴上还要谦虚两句，“都是世子爷抬举！大家稍安勿躁，世子爷既说了席后再观，便都等等吧！”


    林清清忍笑忍得辛苦，那盒子里放的是小王氏和莫安的情书，还有林府小公子林屹川的身世，不过拆礼物这事小王氏应该是没空了。


    她浅浅瞄了眼小王氏，见众人都围着这寿星敬酒，便勾了勾唇，微微掀开面纱也抿了口茶。


    小王氏身旁的林清然一直在痴痴地看着司离，这会突然错开身，猛然看到了林清清的下半张脸，心里顿时一跳。


    这半张脸……怎么这么像林清清那小**？


    她心跳加速，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杯子里的酒洒了一些出来。


    一旁的丫鬟发现，忙接过酒杯，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手，“小姐，怎么了？”


    林清然回过神，摇了摇头，不会的，林清清已经**，何况那是离世子的医女，那小**又不会医术，也不可能会跟离世子扯上关系的。


    虽这般想着，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她定了定神，对丫鬟附耳说道：“我没事，秋叶，你寻个丫鬟，找机会扯下离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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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那医女的面纱。”


    秋叶疑惑，“啊？小姐，她可是离世子的人，这么做万一惹恼了世子爷，您……”


    林清然抓了抓秋叶的手，坚定道：“没事，只是摘个面纱而已，世子爷通情达理，不会怪罪的。”


    秋叶心中叹口气，无奈领了命令，招了个丫鬟耳语了一番。


    玄一身为暗卫，对恶意感知十分敏锐，早在林清然和丫鬟耳语之时就发现了情况，弯下身低声对林清清说了两句。


    林清清微微侧头看了眼那主仆俩，而后又看了看小王氏，见她已经面色通红，神情迷离，一旁和林淮安同席的莫安也有些微醺的样子，她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随她去。”


    只要不在席间被小王氏她们发现，席后他们二人的**会让他们自顾不暇。


    司离正听林淮安说着青州布防之事，注意到林清清这边的状况，余光瞥了瞥，听到“没事”，才收了神继续听。


    林淮安发现，岔开话题笑道：“世子爷对小神医十分上心啊？”

 第129章 不胜酒力

    司离颔首道：“她是钱仁的宝贝弟子，本世子自然是要上点心的。”


    说话间，目光已经飘到了林清清身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


    林淮安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不同，惋惜地看了眼林清然，而后笑道：“世子爷爱才。”


    司离收回视线，问道：“方才说到哪了？”


    林淮安回道：“方才下官说，晋阳军驻扎在青州城外，多年未曾打仗，若是贸然接手青州城的布防，怕是会不适应，且若是城内布防交给晋阳军，那青州卫恐怕要无处安置了，请世子爷三思。”


    司离往后靠了靠，习惯性地转了转扳指，说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吧。”


    林淮安掌管青州布防多年，要他轻易交出来当然是不可能的，先试探一波，这事也急不来。


    林淮安松口气，举杯敬了司离一杯。


    见二人这边话题结束，一旁小王氏身边的丫鬟秋雨才敢上前，“世子爷、大人容禀，夫人喝得有些多，实在有些醉了，便先行离席散散酒气，让奴婢前来告罪。”


    林淮安不悦地看了眼秋雨，而后拱手道：“贱内不胜酒力，失礼了，世子爷勿怪。”


    司离摆了摆手，“无碍。”


    “多谢世子爷！”林淮安给秋雨使了个眼色，秋雨默默退下。


    二人接着说起了青州的政务及通商情况。


    林淮安身后的莫安看了眼聊得入神的二人，不着痕迹地起身离席，在回廊转角处拉住了秋雨。


    秋雨惊得险些喊出声。


    莫安捂住她的嘴，说道：“是我！芳儿在哪里？”


    秋雨挣扎着拍打他的手，等他放开，悄摸着环顾四周，拉着人站到隐蔽处，说道：“莫公子！你不要命了！今日夫人寿宴，人这么多你还来？可别连累了夫人！”


    莫安脸上通红，秋雨只当是醉的，却见他眼神迷离，竟上前动起了手脚，“好秋雨，快说说，你家夫人在哪儿，爷这会热的紧！若是找不见你家夫人，就你来帮爷！”


    秋雨吓得往后一缩，若是真被他得逞，明儿她就得被夫人打死！


    她用力推开莫安，指了指湖岸边一间木屋，“夫人在枕波居！”


    莫安晃了晃脑袋，拉着秋雨说道：“带爷过去。”


    秋雨挣扎着后退，又惊惶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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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无人，忙带着他快步往枕波居走去。


    莫安神智已经有些飘了，跌跌撞撞地跟着。


    不远处，两个出来散酒气的夫人瞧见二人拉扯，调侃道：“这莫安倒是年年都来，原以为是跟林大人生意紧密，原来是和林夫人身边的丫鬟有一腿啊！”


    另一人说道：“前两年办席时我就瞧着他们有些不对劲，时常眉来眼去的，我还纳闷呢，如今瞧见了，倒是都说得通了。”


    二人说着笑了起来。


    席间，林清清拿着茶杯凭栏而望，这一幕被尽收眼底，她勾了勾唇，将手中的最后一点茶一饮而尽。


    一边走过一个端着酒的丫鬟，路过林清清时突然身子一歪，一旁守着的玄一眼疾手快接住歪倒过来的酒壶，林清清一个闪身躲开，身上滴酒未沾。


    林清清给玄一使了个眼色，玄一扶起那丫鬟，将酒壶递过去。


    那丫鬟一个劲地道歉。


    林清清笑道：“不碍事，走路小心些就是。”


    丫鬟咬咬唇谢了恩，端着酒壶下去，路过林清然时小心翼翼看过去，微微摇了摇头。


    林清然皱着眉低声骂道：“废物！”

 第130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旁的秋叶上前安抚道：“小姐莫气，咱们再找机会就是。”


    林清然搅了搅帕子，思索片刻，起身走到司离和林淮安面前，对二人福了福身，说道：“父亲，世子爷，这席已过半，看小神医似乎有些无聊，不如由清然带小神医出去转转，这湖边还有处地方，夜间飞满了萤火虫，好看极了，想必小神医会喜欢。”


    一旁的林清清听到她提到自己，眸子一转，笑着走过去，说道：“好啊！清然妹妹这提议正合我意！”


    她正愁要怎么戳破**呢！


    司离皱了皱眉，见她眸中带笑，目露期待，便微微颔首，又取了放在一旁的薄披风，起身给她披上，嘱咐道：“湖边湿滑，夜间又看不清楚，你身子不好，小心些，别贪玩忘了时间！”


    林清清不在意地点点头，随意扎了下披风带子，自来熟地拉着林清然道：“我们走吧清然妹妹！”


    司离又吩咐道：“玄一！护好姑娘，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提头来见！”


    玄一立刻应声，快步跟上林清清。


    林清然嫉妒地看了眼林清清，而后带着她一路出了回廊。


    二人沿着湖边走着，林清然说道：“小神医，先前人多，还没找到机会问你叫什么呢！这般一直称呼你小神医，倒显得生分了。”


    “说来巧了，咱们是本家，我也姓林，叠字清清。”林清清毫不避讳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然心里顿时一紧，见她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试探着说道：“竟这么巧？家姐也叫林清清！只是她福薄，自小体弱多病，前两日还遭了贼人欺辱，刚下葬不久。”


    说着，她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林清清神色如常，说道：“此事我倒是知道，记得前两日才替她诊过脉，自古红颜多薄命，清然妹妹节哀。”


    她表现得太自然了，林清然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可是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她的脸长得像，连名字都一样！不行，还是要看到她的脸！


    林清清扫了她一眼，慢悠悠走着，主动问道：“清然妹妹，你说的有萤火虫的地方在哪？我想抓些送给世子爷。”


    林清然捏了捏拳头，往前带路，说道：“看世子爷的样子，似乎十分在意小神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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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二人可是……”


    她的意思很明显，林清清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我们二人什么？”


    林清然抿了抿唇，看了眼玄一，而后直接道：“你们可是私下定了情？”


    林清清嗤笑道：“你想什么呢清然妹妹，我和世子爷清清白白，我不过一介孤女，只是会些医术，得世子爷赏识而已。”


    说着，她话锋一转，点道：“清然妹妹可是喜欢世子爷？今日在花园时，我看你眼睛都要黏在世子爷身上了。”


    听她说自己是孤女，林清然松了口气，没有后台的女子，即便世子爷真对她有意，也不可能娶她，最多纳为妾室，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她这般通情达理之人，这点还是想得开的，是以虽然确实有些嫉妒，林清然也是一抹而过。


    她直白地说道：“你说的不错！世子爷身份尊贵，又生得那般好看，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啊！”


    况且论家世论相貌，她和世子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听爹爹的意思，世子爷应该还会在青州城逗留一阵，离园和他们家就一墙之隔，她岂不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第131章 萤火虫

    想到这，林清然往林清清那边靠了靠，抓着她的衣袖亲昵地说道：“不瞒小神医，在这青州城我也没有几个闺中密友，听说世子爷会在青州城多待些时日，想来你也是要在这住的，不知今后我可否去离园找你玩？”


    这是要拿她当跳板接近司离？


    林清清步伐顿了顿，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同你做朋友，只是离园规矩多，进出人员都需得世子爷同意，我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别看世子爷对我多照顾了几分，实际也不过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你若想进离园，怕是还得先递拜帖，得了世子爷同意才可呢！”


    她这师傅也是喊得十分顺口，连带着把寄人篱下的无奈辛酸都表现了出来。


    玄一在后面听得直摇头，离园何时规矩多约束姑娘了，姑娘在世子爷面前就没行过礼，也不见爷在意！这块挡箭牌姑娘使得那叫一个顺手啊。


    “没事，我递拜贴给你就是，世子爷那边还请你替我说说话。”


    见她不死心，林清清敷衍道：“这是自然，只是你也知道，世子爷的决定不是我一个小小医女可以干涉的。”


    林清然失望地垂了垂手，低着头沉默地往前走着。


    看样子还是要靠父亲母亲，听说父亲有意将林清柔嫁给定北王世子，她虽只是个养女，母亲从小的疼爱可不是假的，林清柔能嫁给世子，她自然也能！


    不过她心思虽在司离身上，这会也没忘了要找机会瞧瞧林清清面纱下那张脸，一时想入了神。


    二人本就不熟，林清清的心思也只在捉奸，一路上只顾着左顾右盼找方向，见她有心事，便有意拉着林清然往枕波居附近走去。


    二人各怀鬼胎，一时间气氛沉寂下来。


    玄一跟在后面抹了把汗，看姑娘这方向，是预备好要捉奸？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帮帮忙？


    她们走了一会，离枕波居还有段路，一旁的秋叶提醒道：“小姐，小神医，再过去就是夫人时常小憩的枕波居了，夫人方才醉酒，想来这会应是在休息，咱们还是别扰了夫人吧？”


    林清然回神，看了看位置，说道：“怎么不提醒我，清……小神医，咱们还是去看萤火虫吧，恰好就在这附近，跟我来。”


    “清清”二字她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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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是难以启齿，总觉得有些别扭，是以依然没改口，还是叫的小神医。


    林清清察觉到这点，只微笑着应声，跟着走时回头看了看玄一，又借着夜色遮掩，悄咪咪伸出手指指了指远处回廊中散步的几位夫人。


    玄一立刻明白，眨了眨眼示意。


    林清然在前头领路，带着林清清越走越偏向湖岸，最后在一棵巨大的柳树下停了下来。


    她微微俯身，拨开地上高高的一片草丛，只见柳树下飞出了一片的萤火虫。


    竟真的有萤火虫！


    这会月色正明，皎洁的月光透过垂柳，洒下银白色的碎影，萤火虫的点点星光交织其中。


    林清清眸光星亮，一时看入了迷。


    这场景只有小时候曾看见过，现代城市里哪有这样的景象，她又是个医生，每日忙得脚不沾地，都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感受自然了！


    此行不虚！


    林清然见她看得入迷，对秋叶使了个眼色。


    秋叶慢慢靠近，紧张得咽了口口水，而后装作没站稳，身体往林清清倾去，手也跟着抓了出去。

 第132章

    玄一一早发现了秋叶的意图，他寸步不离跟在林清清边上，这会正愁要如何引人过来呢，他半点犹豫都没有，果断伸了伸脚，夜色和草地的遮掩下，谁都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啊！”


    “扑通！”


    惊呼声和落水声一前一后响起。


    “秋叶！”林清然惊得下意识跑到河边，看着水里扑腾的秋叶，手足无措地喊着，“快救救她！”


    林清清回身看过去，皱了皱眉，“玄一！快折条长柳枝来，先救人！”


    这儿没绳子，柳枝韧性强，看距离应该够了，若让玄一下水救人，怕是要被赖上。


    玄一立刻飞身动手，折了两条长长的柳枝往湖里一甩。


    好在秋叶并不是完全不通水性，只是骤然落水一时有些害怕，这会下意识抓住了柳枝。


    林清清估摸着人没事，将计就计，立刻对着回廊和水榭处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救命！”


    水榭内司离猛然听到林清清喊救命的声音，心里一紧，直接从栏杆处飞身，运起轻功，点水横跨了半个湖，只片刻就落了地，大步走到林清清身侧，问道：“你没事吧？玄一！怎么回事？”


    林清清给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湖边说道：“我没事，是丫鬟落水了！”


    后面文丰也横跨半个湖姗姗赶来，听到这句，往湖边看了眼。


    玄一把人拉了上来，而后立刻丢了柳枝，飞身回到林清清身侧，拱手道：“爷！是林三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小心落水了。”


    水榭中，林淮安只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当着他的面飞身走了，他忙快步往岸边赶去。


    不一会，听到动静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就陆陆续续赶来了。


    林淮安带着人拨开人群过来，问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司离将林清清护到身后，扫了眼玄一。


    玄一上前说道：“林大人，是贵府三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小心落水，人已经救上来了，没有大碍。”


    众人唏嘘一阵，不过是个丫鬟，死就**，再买就是，还劳动他们过来。


    春日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凉飕飕的，秋叶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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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落了水，这会衣裳全浸透了，这儿这么多人，她的名节岂不是……


    她打了个喷嚏，抬眸期盼地望向林清然。


    可惜，林清然此刻正忙着看司离，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情况，秋叶心都凉了半截。


    林清清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又看了眼可怜巴巴的秋叶，她眸光闪了闪，从司离身后走出来，拍了拍林清然，提议道：“我看这丫鬟吓得不轻，这般在外面吹风也不是办法，不如先送去屋内吧？”


    众人纷纷夸了起来。


    “小神医心善！”


    “小神医堪为医者表率！”


    林清清黑了黑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单纯想引着他们往枕波居走，这群人为了讨好司离，一个个真是脸都不要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清然对秋叶倒是还略有几分感情，这会回了神，也乐得做善人，摘了自己的披风给秋叶盖上。


    秋叶艰难地起身，紧了紧披风，福身说道：“谢小姐！谢小神医！”


    有夫人注意到了边上的枕波居，疑惑说道：“咦，这么大动静怎的不见林夫人？”

 第133章 如胶似漆

    一位明显和小王氏交好的妇人回道：“林夫人今儿喝多了，这不一早就离席跑去枕波居躲懒去了！”


    边上有夫人说道：“诶～今儿是她生辰，怎的自己先躲起来了，这世子爷送的礼物还没拆呢！”


    “是啊是啊！我们可期待着世子爷送的寿礼呢！快使个人去喊她过来！也好让我们饱饱眼福啊！”


    先前替小王氏解释的夫人笑着应了，“是是是！清然，你将这丫鬟送去枕波居，顺便喊你母亲出来，大家可都等着看寿礼呢！”


    林清然忙点头应了。


    这些妇人家说话，官老爷们也不好插嘴。


    林淮安见状，说道：“既然无事，大家就都散了吧。世子爷，您看？”


    林清清扯了扯司离的袖子，司离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来都来了，等些时候也无妨。”


    林淮安见状，忙使了身边的小厮一同跟过去，“让夫人快些！”


    他们去喊人，众人也不好一直站在湖边，便有夫人主动提道：“早听闻这枕波居是林夫人的秘密花园，建得十分舒适，这浮香水榭难得对外开放，咱们今儿既然来了，不如也去瞧瞧，林大人，可舍得让我们看看？”


    林淮安笑道：“各位请自便！”


    于是一大波人往枕波居走去。


    林清清勾了勾唇，她在其中压根就没怎么现过身，这事倒是水到渠成了。


    算算时间，药效现在正是猛烈的时候，二人这会怕是正如胶似漆呢！


    她不舍地看了眼萤火虫群，拉着司离跟了过去。


    等众人靠近枕波居，一阵女子的娇喘呻吟声夹杂着男子的闷哼声传来，连绵不断。


    这里的多是过来人，立刻就明白里头在做什么。


    林淮安此时脸都黑了起来。


    先一步到达的林清然恍恍惚惚出来，捏着帕子的手搅了搅，避开林淮安的眼神，说道：“是……是一对丫鬟和小厮，喝多了失了礼法，各位稍安勿躁！”


    “什么小厮丫鬟这么大胆，竟敢在林夫人小憩的地方行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林淮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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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脸呵道：“来人啊！将人给我抓出来！”


    林清然忙上前阻拦，“父亲息怒！母亲已经在教训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屋内又想起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林淮安听着这声音耳熟，一时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众多待嫁女子都脸红了起来，羞着脸一一告退。


    一会儿，这地方便只剩了夫人和老爷们，以及在一旁吃瓜的司离和林清清一行。


    都是过来人，也就没那么多避讳了，众人一同往屋内走去。


    林清然被林淮安大力扯了一把，“你母亲人呢？”


    她咬着唇怔在原地不语，刚刚发现这事时她也很害怕，第一时间就让秋叶进去阻止了，她自己则出来拖延时间，怎么这会里面又开始了！


    林淮安怒哼一声松开人，大步往里走。


    方才跟来的小厮跑了出来，一见外面这么多人，立刻与林淮安耳语了两句。


    林淮安的猜想被证实，听着里面还在继续的声音，瞬间怒火上涌。

 第134章 捉奸在床

    一旁的夫人们见状，纷纷怀疑起来，窃窃私语声渐起。


    “看他们这反应，里面的不会是林夫人吧？”


    “说也奇怪啊，林夫人这会还没出现，不会真的……”


    “不会吧！这可是她自己的生辰宴啊！这般明目张胆偷人，有些夸张了吧？”


    ……


    小厮在旁劝道：“大人！宾客还在，大人千万冷静啊！”


    林淮安攥紧了拳头，气得老脸通红。


    顾忌着林府的名声，他张了张口，对司离行礼道：“叫世子爷看笑话了，世子爷与小神医先请自便，恕下官失陪！待处理好此事，下官再登门赔罪！”


    说完，又对宾客说道：“各位，是本官治家不严，才叫各位看了场笑话，此事乃我林府家事，还请各位给本官个面子，先移步至水榭，等本官处置好再招待各位！”


    他沉着张脸，颇有些以权压人的意思。


    众人都有些怵，毕竟是青州的土皇帝，笑话也不是这么好看的，众人到底也不敢得罪，纷纷表示理解。


    林清清原还担心人都散了，没成想里面竟还在搅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药是真烈啊！


    “莫郎！你好厉害！”


    “爷和林淮安谁更厉害？”


    “自然是你～”


    众人离开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吃瓜的心顿时达到高峰。


    林淮安脸色已经黑成了碳。


    秋叶从里面跑出来，跪到林清然身侧，红着脸低声道：“小姐，里面……里面……奴婢实在没办法……”


    小厮拉着林淮安，连声低呼“冷静”。


    林淮安一把推开他，大步往里走去。


    这贱妇！绿帽子都明晃晃戴到头上了，叫他怎么忍？


    知州夫人生辰宴上被捉奸，这么震惊的瓜，众人当然不舍得错过，是以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跟了上去。


    林淮安一脚踹开枕波居内室的木门，一股男女欢好后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内一片凌乱，地上胡乱散着男女的衣衫，里面大床上帐子浪涛似的翻涌，混着女人的呜咽与男人粗重的喘息，林淮安掀开一看，赤条条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一旁晕过去的秋雨也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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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裸躺着，脸上挂着泪痕，身上还带着红印。


    场面实在震撼，众人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竟是这莫安？先前看他和秋雨纠缠，我还只当他们二人有点什么，没成想……”


    “看不出来啊，小王氏平日里正正经经的，私下玩得这么花？”


    “带着丫鬟和姘头三人行，啧啧！”


    “这把年纪了，竟比那小丫鬟还受的住，真叫人惊讶。”


    ……


    林清清凑着脑袋看，被司离捂住了眼睛，“别看，脏。”


    文丰站在人群后，摇着扇子低声惊叹：“乖乖，姑娘这药也忒烈了，外头都吵成这样了，这二人还没清醒。”


    一旁的玄一负手立着，习惯性地隐在黑暗处，说道：“果然得罪谁都不好得罪医者啊！”


    里面林淮安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气得眼前发黑，紧紧扶住小厮的手臂站稳身形，厉声吼道：“贱妇！还不快起来！”


    小王氏听到林淮安的声音，迷离的眼神稍微聚了点光，她身上的男人用力一顶，又是一阵呻吟。

 第135章 休妻

    二人全身从头红到脚，瞧着状态不太对劲。


    林淮安此刻怒发冲冠，哪管的着什么对不对劲的，径直抄起桌案上的镇纸砸了过去，重重的青铜镇纸一下砸到莫安的后脑，鲜血立刻涌出，不住地往下流，人顿时清醒过来，捂着发晕的脑袋瘫软了下去。


    “啊！！”


    小王氏眼前一片血色，扭着的腰这才停了，猛地坐起身，雪白的胸脯上还印着吻痕，刺得林淮安目眦欲裂。


    看着林淮安怒睁的双眼，小王氏这才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颤抖着拉过一旁的被子裹住身子，抓着林淮安的衣角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喝醉了在休息的！是他！对！是他擅自跑进来的！你相信我！”


    莫安捂着脑袋缓了半天，听到她的话，颤颤巍巍起身，不可置信地抓住小王氏的手，“芳儿？”


    “芳儿？”林淮安一把甩开小王氏，额角青筋直跳，“好一个芳儿！！好一个莫郎！！好啊！好啊！好一个贱妇！来人啊！拿笔墨来！本官要休妻！”


    小王氏被他甩得软倒在床上，听到要休妻，顿时害怕起来，推开莫安，撑着瘫软的身子爬过来，拽住林淮安吼道：“不要！你不能休了我！”


    林淮安火冒三丈，压根顾不得被看热闹，脑子一热，拿了纸笔就写了起来。


    小王氏想下床拦住他，奈何浑身瘫软，压根走不了，脚刚一沾地，就裹着被子软倒在地上，只能瞪着眼喊道：“林淮安！你不能休我！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业！王家全副身家搭在你身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陷害！”


    一旁的林清然也忙跪到他身边，抬头哭求道：“父亲，这休书不能写啊！你若休了母亲，叫柔姐姐和川弟今后如何自处啊！求父亲三思！”


    她这一跳出来，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咦？看林家三小姐的样子倒是同那奸夫有些相似呢！”


    这一句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妇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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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道：“你别说，当年这义女出现之前，小王氏可有近一年没出门！”


    她身旁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诶我记得那会同林大人去京都述职，回来后又到各县考察，是得有七八个月没回来！”


    “我还纳闷呢，小王氏有女儿了，怎的就又养了个义女，算算时间，你们说，这林清然是不是她和奸夫的孩子啊？”


    ……


    林淮安只觉得脑子震了震，他俯身捏住林清然的脸，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又仔细对比了下莫安的脸，越看越觉得像。


    他一把甩开林清然，大步走到小王氏身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们互通首尾多久了？说！！”


    莫安披着外袍，艰难地扶起小王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而后起身回了林淮安一巴掌，怒道：“你这个懦夫！除了会打女人还会做什么？若非你亲自把芳儿带进寨子里，又对她不闻不问，她又怎会接受我？”


    林清清听得竖起了耳朵，这里面还有瓜？

 第136章 疯了

    莫安到底有几分功夫，虽前头情事耗费了许多力气，这会也没留手，打得林淮安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溜血迹。


    林淮安耳朵嗡嗡的，怔了片刻，当初娶小王氏时，他对死去的王氏还有几分愧疚，所以小王氏初入府时对她确实没有从前偷欢时好。


    可那时进山寨是她主动要求的，铁矿的生意刚刚有点起色，他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去管她，谁能想到这二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上了！


    反应过来后，他气得发抖，捂着胸口大喘气，指着二人骂道：“你们两人竟搞了十多年？好啊！好一对奸夫**！”


    他快步走到桌案旁，一气呵成写了一纸休书，抖着手按了手印丢到小王氏面前，“事已至此，本官成全你！”


    小王氏拿着休书看了眼，痴狂大笑起来，而后一把撕了休书，抬头边哭边喊道：“林淮安！你真敢休我！你别忘了当年的王氏和明山！若是没有我，你哪来的钱上下打点瞒住明山！若是没有我，你哪来的钱建山寨、做生意！若是没有我，哪来今天的林大人！！”


    今日若是被休，她也没有活路可走了，回去无非就是一根绳子吊死，或是一辈子青灯古佛相伴，那跟**也无异！她绝不要是这样的下场！


    见小王氏疯了似的自爆，林淮安心里一惊，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你这个疯子！快闭嘴！”


    莫安也是一惊，先他一步困住了小王氏，“芳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虽对她有些情谊，可心中也明白，他们三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林淮安倒了，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若是命和荣华富贵都没了，他还要女人做什么！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司离听到这，挑了挑眉，缓步走上前，表情晦暗不明，意味深长问道：“明山？山寨？林大人，这是何意？”


    这话轻飘飘的，落到林淮安耳朵里，却犹如冬日里的寒风，吹得他汗**直立，给他过热的情绪降了降温。


    这活阎王居然还没走？


    他立刻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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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用力按了按小王氏，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若是本官倒了，三个孩子可是要连坐的！”


    听他拿孩子威胁，小王氏顿时软了下来。


    一瞬间三人就像达成了共识，都停着没动，也不吵不闹了。


    林淮安长舒一口气，抹了把脸，颤颤巍巍起身对司离拱手行了一礼，“叫世子爷看笑话了。”


    他转过身，冷着脸看向其余宾客，森森道：“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守口如瓶，若是……”


    司离在场，他不好当众威胁。


    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立时便有人发誓然后告退。


    只片刻，无关紧要的人就撤了个干净。


    林淮安看向司离，回道：“世子爷，这明山是下官与这贱妇的定情之地，下官能有今日，也确实多亏王家全力托举，方才这贱妇想是刺激太大，疯了，刚刚是在胡言乱语呢！疯妇所言，毫无逻辑，世子爷莫要放在心上。”

 第137章 我对你不好吗

    司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薄唇轻启，“林大人，本世子前脚刚在明山遭匪，这会又听到林夫人亲口说明山的山寨与林大人有关，倒是巧了！”


    林淮安反应也是极快，“世子爷误会了！这疯妇方才说的是林家的客栈，并非明山的什么山寨，下官本本分分为这青州多年，怎敢和什么山匪扯上关系呢？世子爷明察啊！”


    “哦？原来是本世子误会了。”司离玩味地扫了眼狼狈的小王氏和莫安，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既是林大人的家事，本世子也不便插手，清儿，走了。”


    说罢，牵过林清清的手往外走去。


    林清清被他一句“清儿”喊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当着林淮安的面，也不好拆他台，乖乖跟着走了。


    “下官招待不周，改日再去赔罪！恭送世子爷！”


    眼看着他们走了，林淮安正准备松口气继续教训那对奸夫**，却见文丰摇着扇子走到他面前，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不怀好意地俯身凑到他耳边说道：“林大人，我家主子说，记得拆寿礼！同你儿子的身世有关，会有惊喜哦～”


    林淮安紧绷着身体，心跳如雷，一直等到几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捏了捏拳头慢慢松懈下来。


    他缓过神，闭眸吩咐道：“去！给我把世子的寿礼拿来！”


    小厮立刻下去取寿礼。


    林淮安看了眼地上不堪入目的二人，无力地靠坐到桌案旁。


    另一边的秋雨终于转醒，一见到眼前的情况就知不妙，她低声哭泣着胡乱穿上衣服，而后立刻跪到小王氏身侧。


    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小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啪”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贱婢！”


    秋雨被扇得软倒在地上，只低头默默地哭，眼神里却带着十足的愤恨和委屈。


    方才被这禽兽威胁，她原想着把人带过来，自己去门口守着的，谁知这莫安突然就跟失了理智似的，抓着她不放，夫人喝多了神志不清，竟也不管，任莫安强要了她。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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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第一次，这莫安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她实在受不住昏过去了，谁知这二人事后竟又滚了起来，还被老爷捉奸在床，今儿这事之后，这府里怕是再也没有夫人的容身之所了。


    想到这，秋雨眼中闪过一丝痛快。


    林淮安看着这三人，冷笑一声，指着莫安说道：“莫大当家，若非本官识你本事，给你机会做本官的刀，你怕是早就被人打死在大街上了！这么多年，你不念着本官的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反倒恩将仇报，同这贱妇搞到一起！你当真是好本事啊！”


    话毕，林淮安调转矛头，“还有你！王芳！我对你不好吗？这么多年你要什么我没满足你！给你锦衣玉食，给你林夫人的体面！什么都没瞒着你！你倒好！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


    “你说什么？你对我好？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淮安！你一房房小妾纳进府时，怎么不来说你对我好？我生清柔差点难产而亡时你怎么不来说你对我好？我发着高热独守空房时你怎么不来说你对我好？”

 第138章不是亲生

    小王氏转头看向他，颤着手指着他缓缓站起身，“还你给我锦衣玉食！你给我林夫人的体面！笑话！林淮安！林大人！你怎么又脸面说出这种话的！这才过去多少年啊！你就忘了从前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了？要是没有我们王家的财力撑着，你以为你能在夺嫡之争中活下来？要是没有我堂姐在背后出谋划策！你以为你能从夺嫡清算中明哲保身，还坐上这青州知州？我堂姐利用完，就来打我的主意了？你真当老娘和她一样蠢啊！连枕边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白白浪费王家多年积攒的财富！”


    林淮安怔了怔，“你……你什么意思？”


    小王氏站稳身形，冷笑着说道：“我告诉你林淮安！这么多年我一直用你的名义跟外邦做生意，那账本现在还在莫安手里呢！你今日若敢休妻，明日城外的晋阳军就能以通敌叛国之罪踏破林府！你自己掂量掂量值不值！”


    林淮安**两步，而后双目通红，踉跄着绕过桌案，上前一把拽住小王氏，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林府还有你的孩子啊！你这个疯子！疯子！”


    莫安勾了勾唇，一把扯开林淮安。


    林淮安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被赶来的小厮拉住了，“大人！世子爷的礼物拿来了，可要拆了？”


    想到文丰的话，林淮安颤着手接过盒子，深吸口气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一叠书信，还写了一张纸条，“慢慢看，林老登，记得准备速效救心丸！”


    林淮安将那张纸丢到一旁，从最上面一封书信拆起，入目就是“莫郎亲启”这四个大字，他抖着手继续往下看，一封信看完，他额角青筋直跳，手指紧紧嵌入手掌，将那信戳了个洞。


    他咬着牙一封封往下翻，胸膛不断起伏，越看气息越不稳，等翻到最后一封，一看落笔时间，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将那情书染的血迹斑斑。


    “大人！”小厮忙递上手帕，“来人啊！快找大夫！”


    林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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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着粗气擦了擦脸，“王芳！你们二人竟这么早就好上了！你个**！你怎么敢的！”


    小王氏明显是破罐破摔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淮安，“我有何不敢？”


    林淮安指着她，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小厮指了指盒子，“大人，盒子里还有！”


    林淮安怔了怔，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张展开了一半的纸，他颤巍巍打开，只见第一行明晃晃写着：“莫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


    “我们都孩子”这五个大字，刺得林淮安猛地又喷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大喘气。


    “原来……原来……屹川竟不是我的儿子……”


    林淮安气得眼前发黑，心跳加速，难怪，难怪她毫不在意孩子会被连累，若是休了她，林清然和林屹川这两个孩子她大可以带走，这府里怕是只有一个林清柔是自己亲生的吧？


    林淮安身体晃了晃，这消息犹豫晴天霹雳，打得他措手不及。

 第139章 东窗事发

    小厮忙上前，扶着林淮安坐下。


    林淮安缓了半天，仰天大笑起来，“芬儿！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女儿啊！”


    听他如此忏悔，小王氏恨恨地看向他，就知道他还念着那个**！


    莫安则看着那叠书信皱起了眉，“这信我分明……怎么会在世子那儿？”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黑熊寨被烧了！”


    外面急促的声音传来，一个小厮步伐匆匆赶来，还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他顾不得疼痛，快速爬起来进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淮安听到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颤巍巍起身，“什……什么？”


    同时，一旁的莫安也急了，快步走到小厮面前，攥着他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


    黑熊寨怎么会被烧？老二老三人呢？


    小厮喘了口气说道：“我们本是去寨子里送消息的，谁知到了明山脚下，村子里空无一人，我们找去山寨时，发现整个山寨都被一把火烧没了，二当家三当家也不知所踪，如今明山山腰上光秃秃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啊！”


    莫安难以置信地晃了晃他，“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偷懒做梦了！山上布置得这么周密，有人放火不可能没动静的！”


    林淮安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原来是这样！完了，全完了，他知道了！司离一定是知道了！”


    莫安也是一惊，一把推开小王氏，大步走到林淮安桌案前，双手撑着桌案，俯身惊慌说道：“林淮安！东窗事发了！你要保住我！你必须保住我！否则别怪我心狠，必要时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小王氏看着二人的样子，此刻反而成了最冷静的那一个，她嘲讽地看了看毫不留情推开自己的莫安，冷笑了一声。


    林淮安心里一团乱麻，小命都要没了，他已经没有心思再跟小王氏纠缠，如今休也休不了，只能让她疯了！


    “来人啊！夫人受了刺激，精神失常，疯了！给我把夫人捆回去！没我吩咐不许放人出房间！”


    下人立刻进来，一把捆了小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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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氏拼命挣扎，嗓子都喊哑了，“你才疯了！老娘正常得很！林淮安！你敢软禁我！放开！放开我！”


    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莫安心里十分忐忑，被捉奸在床都没现在这般紧张，他心里清楚，这些情书被找到了，那他藏的账本必然也在那位爷手里，可他今日却一点没提，跟不知道一样！


    **那位爷到底什么意思，但看他迟迟没动作，定然是另有所图。


    现在山寨没了，他若想活命，只能逃出晋阳王的地界！可那位爷得了账本，必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此时怕是早就派人盯着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借着林淮安攀上定北王。


    莫安心里百转千回，林淮安又何尝不是。


    如今林淮安只关心一个问题，他问道：“莫大当家，我让你藏的账本，你可藏好了？”


    这声音像淬了冰，冻得莫安一哆嗦。


    这账本落入那位爷手里的事他可万万不能说！否则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都不用那位动手，林淮安就能要了他的命！

 第140章 女人如衣服，脏了就换

    想到这，莫安坚定看向林淮安，赌咒发誓道：“账本我亲自收的！藏得好好的，那小儿必然找不到！你想想，他若是得了账本，今日怎会这般轻飘飘揭过？”


    林淮安面无表情地听着，利刀似的眼神刮过莫安，看了许久一言不发。


    他这话说的不错，今日司离并未深究，想来应是还没找到证据，没有证据，怀疑就只能是怀疑！


    山寨被烧了也就罢了，只是……


    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人，林淮安心中杀意弥漫，这莫安实在可恶！


    他掩去杀意，面上毫不显露，只说道：“你说的有理。”


    现在山寨没了，寨子里另外两个当家大概率也被司离抓了，且不说会不会供出矿山的位置，这铁矿生意必然是已经暴露了的。但他们没有实证，司离若要发难，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大可断尾求生。


    现在棘手的事是账本不在他手里，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是以莫安这个掐脖之人是万万留不得的！但现在还不能动，必须从他手里把账本套回来。


    莫安察觉到林淮安的杀意，心里怵了怵，现在山寨没了，唯一的倚仗就是账本了。


    他整了整将落未落的披风，脸上带了一点点讨好，说道：“林大人！我和王芳的事是对你不住，只是这女人如衣服，你府里这么多女人，这个脏了你再换一个就是！咱们多年兄弟可不是假的，这十多年来我也为你办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可不能为了这么个**就过河拆桥，忘了兄弟情义啊！”


    见林淮安冷笑，他威胁道：“你也知道，现在账本在我手上，若是我出了什么事，这罪证会第一时间呈到世子面前，到时会如何，不用兄弟我说了吧？”


    林淮安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眯着眼斜睨过去，“莫大当家，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莫安连连摇手，脸上皮笑肉不笑，说道：“草民可不敢威胁知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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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知道的，草民就是一介莽夫，哪懂什么威不威胁的，只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大人出了事还有定北王撑腰，小人背后那是空无一人啊！这不多做两手准备怎么能行，大人该理解小人的！”


    林淮安气极反笑，压着情绪指着门口道：“行！好得很！你滚吧！本官且警告你，账本事关你我生死，你最好能藏得紧紧的！要是真暴露了，第一个死的只会是你！”


    “大人放心！这点道理草民还是明白的！”


    莫安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而后捡过地上的衣衫径直离了林府。


    等人完全消失，林淮安无力地瘫倒在桌案旁，空气里还未完全散去的腥味提醒着他今日之事不是做梦，他紧紧抓着扶手，低着头，眼中晦暗不明。


    一直到月上中天，房内烛火渐暗，来剪烛芯的下人干完活，屋内再次敞亮起来。


    林淮安猛地坐起身，拍了拍桌案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林全！林全呢！”

 第141章 不拘着你

    门外林全快步走进屋，小心翼翼扶着林淮安站起身，口中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林全是林淮安的长随，府内一应事务基本都要经过他手，今日宾客多，他只一会没在，就出了这等乱子，心里也是忐忑。


    林淮安站稳身形，紧紧抓着林全的手，“林全，本官要那贱妇死！但她不能现在死！还有那两个杂种！他们也不能活着！你明白吗？


    林清柔现在是他唯一的亲骨肉了，此次司澜过来，一是为了铁，二则是为了联姻一事。


    定北王看重他的矿脉，早几年就提过让清柔嫁过去，只是当时清柔还未及笄，他又摇摆不定，便不曾给准话，毕竟晋阳王大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不一样了，司离回来了，那大公子就什么都不是了！司离又明显的跟他不对付，他如今只有定北王这一个选择！


    必须尽快让清柔嫁过去！所以小王氏绝对不能死，她若是现在**，清柔守孝三年，届时他有没有命还两说呢！


    林全跟着林淮安多年，一下就明白其中关窍，阴狠着脸回道：“大人放心！夫人受了刺激，得了疯病，三小姐和小少爷去城外庙里为母亲祈福，马车受惊摔下悬崖，不幸没了，等二小姐出嫁，夫人了了心事，就会去陪三小姐和小少爷。”


    林淮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往主院走去，边走边说道：“今日之事务必封口！至于那莫安！呵！给本官派人盯紧了！他若是去拿账本，就让他抱着账本一起消失！”


    他的表情狰狞，看得暗处监视的暗卫眉头一紧。


    ……


    离园，林清清一路上乐不可支，拉着司离话也密了起来，“你看到林老登刚刚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绿毛龟他当了十几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着这么多人被捉奸，我就不信这王芳还有脸出来蹦哒！不过今日全程没看见林清柔，倒是有点奇怪！”


    司离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说道：“探子来报，林清柔在灵堂上撞了鬼，夜夜噩梦，这会可起不来身。”


    “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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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你派人干的？”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司离笑道：“本世子只是授意南丰将功折罪，此事是他自作主张，与本世子无关。”


    林清清浅笑道：“知道了，多谢世子爷了！”


    二人进了主院，司离说道：“好了，时候不早，快去睡觉吧，明日本世子要去抓山贼，估摸着会晚些回来，你若待得无聊，可以带着玄一出府逛逛，本世子不拘着你，可莫要再说离园规矩多了！”


    林清清一喜，她正好有地方要去呢！


    她够着手拍了拍司离的肩膀，笑道：“世子爷！那是我胡乱找的借口！我们世子爷最是通情达理了！”


    说罢，她**着往自己房中走去，挥了挥手蹦跳着回去了。


    司离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等人离开，才习惯性冷下脸，“今日给林淮安留了点喘息的机会，他必然不会束手就擒，且派人盯紧了。”


    等找到林淮安和他那好大哥的来往证据，拿到青州布防图，就是林淮安的死期。

 第142章 出门

    一旁新来的甲队队长天一支了个声，“属下天一，已命暗卫守着！”


    司离正视天一，认真记下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只一下午就决出了新的小队队长，暗部行动力不错。


    人既然盯着了，也就不用他操心。


    二人各自回房，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门窗缝隙洒在林清清脸上，她被阳光闹醒，倒也没有起床气，南枝伺候着她起身。


    林清清迫不及待用完早膳，快步走到门口，两手遮着眼睛看向天空，今日天气晴好，微风阵阵，可太适合出门了！


    “南枝！帮我把药筐拿来！”


    南枝应声，把昨夜就准备好的药筐拿了出来。


    “玄一！我们走吧！”林清清招呼着玄一往外走去，玄一接过药筐立刻跟上。


    南枝忙上前，拉住林清清的衣袖可怜巴巴说道：“还有奴婢呢？姑娘今日不带奴婢出门吗？”


    林清清转头轻轻拍了拍南枝的脑袋，“小傻瓜，我们今天是去山里采药，你又没有功夫在身上，山路难走，且今日要采的药材长在悬崖边，难采的很，届时还要玄一多照顾你一个嘛？”


    南枝失望地垂下头。


    林清清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好了好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啊！乖啦！”


    南枝垂头丧气应了，“好吧，那姑娘路上小心，玄一！你可一定照顾好姑娘！”


    “这是自然！”玄一背着药筐，又招了招手，暗处又多了两个暗卫跟了上来。


    林清清一路出了离园，路过林家别院时，瞧见大门紧闭，一向热闹的门口今日也没见着什么人，捂着嘴幸灾乐祸笑了。


    她想到昨日下的药，心中说道：“六十六！下次再有药效这么好的药可一定提醒我！”


    系统给了个坏笑脸：“好的宿主！”


    不知道为什么，一跟着宿主干坏事就莫名很爽。


    林清清一路笑着往城门走去，路过小摊还要买点小零嘴。


    到了城门，昨日的守卫一眼就认出了人，立刻走过来拱手行礼，“见过小神医！”


    林清清塞了颗蜜饯到嘴里，歪着脑袋想了想，“哦，昨天那个守卫？怎么今天还是你当值？”


    守卫陪着笑送她出城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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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小神医好记性，今日一部分守城军被抽调走了，这不人手不够，大家当值就多了两日。”


    林清清挑了挑眉，来了兴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哦？何人敢抽调守城军啊？守城军不守城，倒叫你们多辛苦了。”


    那守卫也不在意她昨日和今日的态度差别，只当她对事不对人，心中一松，摸了摸脑袋，“这小人就不知道了，诶，瞧小神医的药筐，可是要去采药？”


    林清清见套不出什么话，眨了眨眼笑道：“是呢，这不昨日救了个人，知道他家里有些好药材，我一时心痒，就去看看。哎！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


    说完，就带着玄一迈步离开。


    等离了守城将士的视线，她看了看玄一道：“派个人去通知一下司离。”


    玄一说道：“姑娘放心，属下已命人递消息回去了。”


    林清清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好了咱们走吧，嗯……那什么……你可认识金家村？”


    这地方她没来过，不识路，昨日在城门口救了人，也就记得一个“金家村”了，还是得靠玄一认路。

 第143章 舆图

    玄一笑道：“主子莫急，城外已备了马车。”


    “啊？”林清清一拍脑袋，她倒是忘了古代出行都靠马车了！“怎么放城外了？”


    玄一解释道：“世子爷怕您暴露行踪，一早就命人扮做您先去城中逛了逛，马车在城中显眼，不方便甩掉眼线。左右也不远，属下看您兴致高昂，便随着您一路逛过来了。”


    林清清低声问道：“我们出来没尾巴吧？”


    玄一忙道：“主子放心，林淮安派来监视您的人不多，有前头的诱饵在，咱们这边只几个小喽啰，方才那一圈已经将人尽数引出，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林清清放下心。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林清清上了马车，玄一在前面驾车，一路往东跑去。


    越往东各个村子明显多了起来，这些村子聚在一块，远处时不时能看见几块田地，地里干活的村民们打扮朴素，与青州城内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给林清清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所以林淮安这建设都放城内了？城外他是半点不管啊？


    路过三四个村子后，林清清总觉得距离不大对，玄一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什么金家村，一时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二人清晨出发，二十里路走了半天，这会瞧着都日近午时了。


    林清清掀开车帘问道：“玄一，可有舆图？”


    玄一一拍脑袋，好在早有准备，他拿出一张牛皮的像是地图一样的东西，“主子，这是世子爷特意备的舆图。”


    林清清接过舆图看了半天，这图上只有一些简易的村庄标记，连系统提供的图都比不上，她连个方位都看不明白。


    玄一看她许久没动，提醒道：“咳，主子，图拿反了。”


    林清清拿着图无语地看向玄一，“这舆图太过简易，我实在看不懂，你带路吧，金家村。”


    说着，她把地图往玄一手里一丟。


    玄一手忙脚乱接过地图，说道：“主子您小心着些，这可是军中用的舆图，拢共也没几张，珍贵的很呢！”


    他认了认金家村的位置，确认了没走过，便继续驾着马车往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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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军中用的？就这？


    林清清凑出个脑袋，不紧不慢问道：“你们行军打仗也都是用这种舆图？这图上连地形如何都未标注，只有个大致距离和方位，行军途中万一遇到些险坡密林的，岂不是很容易被埋伏？”


    玄一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主子这话确实不错，可这已经是最厉害的勘测师傅所制了。”


    林清清眸光一亮，问道：“这么说，所有军队所用的舆图都是这样的？”


    那她要是借着系统的地图复刻一张，今后晋阳军岂不是在行军上就能胜人一筹了？


    玄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世子爷手里的舆图皆是暗部从职方司拓印而来，职方司所制舆图，比其他几位王爷手中的舆图已经要先进许多了。”


    林清清勾了勾唇，打了个响指，“好！”


    等她采完药回去，必须要让司离的人学一学绘制地图！


    好什么？玄一疑惑地看了看她。


    林清清神秘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回去你就知道了，先去金家村！”

 第145章 找药

    一个小伙哼哧哼哧跑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金兰和人群中的几个妇人顿时慌了起来，拽着那小伙七嘴八舌地问话。


    “金正！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被毒蛇咬呢？什么蛇啊？”


    “他们在哪，现在如何了？”


    ……


    金正喘过气，扯着金兰说道：“嫂子！义哥让我过来喊人，让你多备些解蛇毒的草药，一会估计用得着！对了！再去请个大夫！”


    说完，他招呼着众人道：“快来几个人随我上山，好几个人伤在脚上，不好走动！”


    他招呼完，已经有几个光膀子大汉迅速套上衣服跟了上去。


    这边几个妇人急得团团转，一时间没了主心骨，都不知该干嘛了。


    金兰也是满头大汗，但还记挂着林清清，又是担忧又是歉意，对林清清说道：“恩人，事情紧急，还请您先随我回家，招待不周，实在对不住！”


    林清清安抚地看向她，镇定自若说道：“先别慌，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啊！”


    金兰一跺脚，立刻又要跪下：“哎哟喂瞧我这脑子，一时急昏了头！恩人医术高超，求恩人救命！”


    林清清忙扶起她，说道：“听他的意思，你家有草药？咱们先回你家看看，准备些药材。只是他们的情况我还不清楚，我不能确定能救。”


    方才看那传话的人的样子，他们应是刚刚被咬，那保命应该没问题，毕竟还有系统，实在不行可以兑换血清。既然遇见了，她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几个妇人见状，一时间都围了上来。


    “对对对！金义家的，咱们信你，自然也信神医的！大家伙一块去帮忙！”


    一行人快速往金兰家里跑去，一路过去，林清清观察了一下。现在看着金兰家的屋子，林清清猜测他们家经济状况应该算是村里不错的了，看院子里井井有条，门口晒着一点点草药，这两口子瞧着应是挺会过日子的。


    林清清上前看了看，药材不多，只零星几种。


    金兰解释道：“恩人知道，我们家是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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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药的，我和夫君只认识一些草药，却不知其用处，就只能胡乱晒些，以备不时之需。”


    林清清皱了皱眉，有些难办，这里面没有她需要的药。


    金兰见她皱眉，心里也是一紧，忽而又说道：“对了！屋子里还有昨日采的药，昨日险些没命，后来我就没入城卖药，直接回家了，那些药材还在后头放着呢！恩人你等等，我去拿出来！”


    说罢，风风火火跑进屋，又风风火火拿着背篓跑出来。


    林清清蹲下身，在其中找了找，倒真叫她找着了几味解毒的药材，其中一味半边莲最是显眼。


    她松了口气，药铺只有青州城内有，这村子离城内二十里，按照古代的脚程，来回最快也要大半天，怕是来不及。


    她挑出能用的药，又问道：“婶子嫂子们，可知道这山里最常出没的毒蛇是什么品种？”


    几个妇**眼瞪小眼，都是摇头。


    林清清皱了皱眉，一边扒拉着草药，一边在心中问道：“六十六！快帮我找找各种血清！”

 第146章 奸商系统

    系统快速翻着商城，“宿主啊，你要什么蛇毒血清？这里有抗蝮蛇、五步蛇、眼镜蛇、银环蛇蛇毒血清，当然如果不确定咬伤毒蛇种类，还有多价血清，至于价格嘛……”


    见系统停顿，林清清表情一滞，“多少积分？”


    系统：“单价血清二十积分一支，多价血清三十积分一支！容本系统提醒一下，宿主你还剩十积分，二十六天寿命哦～”


    林清清暗骂：“奸商！”


    血清看样子是换不着了。


    林清清快速挑好药材，沉稳吩咐道：“烦请各位跟我一起将药材捣出汁液，烧好开水晾凉，再备好盐水、烈酒及干净的布条。”


    “好！那我去打水！”


    “我去生火！金义家的，你家灶台搁哪，咱们快些！”


    “那……我家有烈酒！我回去拿！”


    “我和小神医一起捣药！”


    有了目标，一行人快速行动起来。


    林清清带了两人一起，手把手演示如何处理药材。


    金兰帮着生好火出来。


    林清清起身招呼道：“金兰嫂子，你经常上山，想必认识路，一会药材处理好，请你带路，咱们去后山看看，伤员若是多，怕是不那么好挪动。”


    金兰点头，快步过来帮忙捣药，一边说道：“这次上山的一共七个人，都是有经验的猎户，后山蛇虫鼠蚁虽多，但他们随身带着雄黄酒和驱蛇药，从前也未曾发生过这种事啊，这次被咬的还不止一个，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清清也有些疑惑，这些本地猎户都是有经验的，又有驱蛇药和雄黄酒在手，蛇怕人，一般也不会主动咬人，这还一连咬了好几个，真是奇怪。


    拿了布条回来的婶子恰好听到她们说话，接过话道：“我家男人这次还带了从孙氏医药坊里新买的驱蛇药，说是新来的那个孙大夫给配的。”


    林清清眼皮抬了抬，孙大夫？怎么这么耳熟……


    金兰手上动作不停，接着问道：“孙氏医药坊？可是青州城新开的那家医药坊？”


    那婶子把布条收好放到一边，自己也蹲下身帮忙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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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先前知州大人府上的小公子生了怪病，城内这么多大夫都治不好，听说孙氏医药坊坐诊的孙大夫一来青州城就治好了林府小公子的怪病，大家都夸他医术好呢！”


    林清清皱了皱眉，原来是他！在黑熊寨里二当家和三当家提到的孙大夫，没想到竟在青州城开了家医药坊？


    几个妇人迅速处理好药材，用水袋分别装好凉开水和烈酒，带上布条和剪刀往后山走去。


    “玄一，带上我们的药篓！”


    玄一拍了拍背上的药篓，冲林清清笑了笑。


    林清清叹道，果然是严格训练过的暗卫，太让她省心了！


    后山不高，看起来还没明山的一半大。


    系统的地图有距离限制，这会离山近了，林清清才趁人不注意，悄悄点开草药地图，地图放在眼前，一瞬间眼花缭乱，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满了各种草药，连带着距离生长年份都清清楚楚。


    林清清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放大地图，心中一喜，这后山好东西是真不少啊！

 第147章 治蛇毒

    山间路不好走，几个年纪大些的婶子不方便进山，便只林清清、金兰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嫂子一起。


    玄一背着东西跟在林清清身旁。


    等进了山，走了一段路，玄一看了眼周围的痕迹，皱了皱眉，神情严肃了些，他打了个手势，暗处突然冒出两个暗卫，跟到了几人身后。


    突然出现的二人吓了金兰她们一跳，忙往林清清身旁靠了靠。


    林清清安抚道：“别怕别怕，这是我的人。”


    她疑惑地看向玄一，问道：“怎么了？”


    玄一凑近低声道：“主子，这山中除了猎户，应该还有两拨人，加起来约莫四十多个人，看痕迹，应该是昨日刚进山。”


    林清清惊讶地看向玄一，这怎么看出来的？


    惊讶过后，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先救人，采药看情况吧。”


    她可是个惜命的人。


    玄一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戒备。


    一行人走了一段，就看到前面有新踩出来的痕迹，金兰兴奋地说道：“他们平日设置的陷阱就在这附近，想必应该不远了。”


    玄一竖着耳朵听着，远处确实有人声，听着像是村民。


    他指了指方向说道：“主子，那边。”


    一行人脚步加快了些，不过一会，果然见到了人。


    远远的只瞧见前面带路的两个人，身后有几个汉子抬着三个人往下走，队伍后面还跟着两个大汉，走路一瘸一拐的。


    金兰看清前面的人，快跑过去招着手喊道：“义哥！”


    带路的其中一个猛地抬头，看见是自家媳妇，也兴奋起来，快步跑过去扶住金兰，说道：“你怎么来了！山里危险！”


    “金源！”林清清身后一个妇人猛地冲过去，抱着后面木板上的男子哭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被毒蛇咬了呢！”


    后面两个嫂子也跟着过去，两人分别搀住后头一瘸一拐的两个年轻男子，抹着眼泪哭。


    林清清带着玄一快走几步，走到一行人面前。


    金兰拉着金义介绍道：“义哥，这就是先前救我的小神医！我们带了药，想着你们不方便下山，就找上来了。”


    林清清看着金义，礼貌颔首。


    金义抱拳行礼道：“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林清清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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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直奔主题问道，“听说你们被毒蛇咬伤，可看清是什么蛇？”


    金义忙说道：“是三条银环蛇，这会去请大夫怕是来不及，还烦请小神医替大家看看！”


    银环蛇？还好还好！那些药倒是正好对症！“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诚不欺人。


    金义看起来年轻，但在村子里明显有十足的威望，大家都很信服，他主动邀请，边上的村民们也跟着附和。


    “求小神医救命！”


    林清清上前，看了看三个躺着的伤员的伤口。


    几人都是猎户，倒也有些经验，伤口做了紧急处理，林清清解开包扎的布条，伤口都是两个细小的牙印，没有明显的红肿。


    银环蛇毒是神经毒，银环蛇咬伤后症状隐蔽，且发展迅速。


    她把了把脉，同时问道：“咬伤多久了？”


    金义看了看太阳，快速回道：“应该一个时辰了。”


    林清清翻了翻伤员的眼皮，又探了探几人的呼吸，皱了皱眉，快速拿出准备好的药，分给其他几个人，说道：“水囊里有干净的水，你们帮忙现将伤口清理一下，然后把这药敷到伤处，用布条包扎。”

 第148章 药性不纯

    金义快速组织几人开始处理伤口。


    林清清又吩咐道：“玄一，帮我把他们衣服解开！”


    躺着的三人已经出现了神经系统症状，好在咬伤不久，要尽快解毒，没有蛇毒血清，只能用针灸祛毒保命了！


    还有两个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没什么症状。


    林清清让他们坐下，瞧了眼他们的伤处，又把了把脉，见脉象正常，并无不妥，瞬间有些无语，这二人真是……


    “不必慌了，你们这不是蛇伤，只是虫子咬了而已，自己吓自己呢！”


    玄一已经将三人扒光，林清清一回头，捂着脑袋道：“倒也不必全都扒光……”


    玄一摸了摸鼻子，听暗卫说主子之前救人都是扒光了施针的，他还以为都要扒光呢。


    他默默地又把衣服给三人盖上。


    林清清掏出金针，在几人风池、合谷及阳陵泉快速进针，又在三人八邪、八风穴位点刺放血，配合太阳穴和足三里，疏通几人的经络。


    三人的肌肉麻痹明显好转起来，神智也清醒了许多。


    做完这些，林清清起身道：“你们尽快把人抬下山，回去将剩下的药捣碎敷在伤处。”


    她想了想，掏出一条手帕，在边上捡了跟烧焦的枝条写了个方子，“按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了，每日三服，过两日就能行走了。”


    边上那妇人喜极而泣，不顾地上的碎石子直接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


    林清清吓得忙扶起人，“别这样别这样，救人乃医者本分，我既碰上了，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不必言谢。”


    那嫂子擦了擦眼泪，感动地点点头，“小神医医者仁心！”


    林清清拍了拍她的手，转头问金义道：“听说你们这次出来带了驱蛇药和雄黄酒，怎么还是被咬了，还一次三条蛇？”


    金义挠了挠头，说道：“这事我们也纳闷呢，我们进山都带了蛇杖，走一步敲一步的，一般的蛇都被惊走了，再大些的蛇碰到雄黄酒和驱蛇药也不会上前，这次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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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皱了皱眉，说道：“可否给我看看你们的驱蛇药？”


    躺着的一人掏出一包药，艰难递给林清清，“驱蛇药在这，小神医您看看！”


    林清清打开包装闻了闻，说道：“是驱蛇药没错，不过药味不纯，闻着像是掺了什么。”


    “什么？”躺着的人猛地撑起身体，咳嗽半天说道，“这药是我在城内孙氏医药坊买的，药坊小二说这药比市面上其他的驱蛇药药性好呢，还比回春堂的贵了三文钱，我听说那孙大夫医术好，这才去买了试试的，怎么会这样！这孙子可害惨我们了！”


    他说完，眼前就是一阵阵的眩晕。


    “别激动！”


    林清清再次给他扎了一针，想了想，分析道：“这药虽药性不纯，但驱蛇应是足够的，不至于引来毒蛇，这三条蛇同时出现，又同时攻击人，倒像是受了惊吓，为自保做出的反应。”


    她想到先前玄一提到的山中还有其他人，收了金针问道：“你们这一路可曾见到其他外地人？”

 第149章寻找水晶兰

    金义摇头道：“这一路就我们几个，没瞧见其他生面孔，只是路上有些奇怪，大家前些天在附近布置的陷阱都被毁了，瞧着不像是野兽所毁，倒像是人为的，地上还有些刀剑划过的痕迹，难道……近日还有其他人进山了吗？”


    林清清皱了皱眉，说道：“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总之金义大哥，你们先下山，**的三人尽量不要运动，以免余毒快速扩散，我们还要采药，等找到我要的药，自然会下山。”


    金兰担忧道：“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找药，不如我留下，陪着小神医采药罢！”


    林清清笑着安抚道：“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你们快些下山去吧，至于安全问题，玄一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这……”金兰还有些犹豫。


    金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小神医既如此说，自有她的考量，咱们走吧。”


    说完，他又对林清清拱手道：“还请小神医采完药定要返回金家村，也好叫我们好生招待感谢，若是您明日午时还未下山，我便带人来寻可好？”


    林清清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


    他们若是不走，她哪方便去找药啊，金义这人情商挺高，进退有度，难怪年纪轻轻就在村中小有名望。


    等村民们离开后，林清清放大草药地图，翻找半天。


    玄一劝说道：“主子，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一路走来都有刀剑砍过的痕迹，这次跟出来的暗卫一共十个，还有一个在村口看马车，这会跟着的带上他自己也就十个，他也怕万一人多，自己会护不住人。


    林清清边找边说道：“等等，等我找找，若是我要的药材没到采集的时候，咱们就直接下山。”


    说话间，她还真在地图边缘翻到了这次的目标——水晶兰，且系统上显示共两株，恰好是长出地表适合采摘点时候。


    “看样子是非得今天去了，水晶兰生长条件太苛刻，可遇而不可求，我不能错过机会。”林清清对玄一说道，“没事的，司离说你们轻功好着呢，咱们若是遇到了坏人，你带我飞走就是，我们尽量避免正面接触。”


    玄一点头应了，心里依然有些担忧，打了个手势示意暗卫警戒。


    林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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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人顺着地图往深山内走去。


    地图显示这两株水晶兰距离她直线三公里，只是一路上有许多荆棘藤蔓挡路，只能靠玄一挥剑在前面开路。


    一行人越走越深，慢慢地走到了一处山坡。


    这地方树木高大，茂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挡了阳光，不远处还有小溪的潺潺流水声，林下环境阴暗潮湿，凉意袭袭，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腐烂树根的味道，这附近还长着各种颜色的蘑菇。


    林清清在地图上看了看，又环顾四周，循着大致方位蹲下身细细寻找。


    “主子，这是要找什么药材？”


    玄一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只能安安静静跟着，时不时发出踩着树枝或是蘑菇的声响。


    林清清回头道：“这东西珍贵，但现在不是花期，我也无法形容，总之你走动的时候小心些，可不能踩到了宝贝。”


    玄一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一个点地挂到了边上一棵树干上。


    林清清看了看他，捂着嘴笑了笑，而后继续蹲身翻找。


    没了干扰，她找起来更得心应手了些。

 第150章 女暗卫

    水晶兰需要真菌分解的腐殖质来吸收营养，所以这地方应该没错，只是这种植物生长隐蔽，是真不好找。


    林清清一寸寸看过去，小心地掀开枯枝败叶，终于在一处大枯枝下面的缝隙里找到了两株水晶兰。


    这两株水晶兰通体纯净无瑕的乳白色，茎干肉质饱满，看起来却极其脆弱，轻轻触碰就可能留下伤痕或断裂。它们表面光滑，带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在幽暗的林下仿佛在发出柔和清冷的微光，水珠悬挂在它光滑的茎干或花瓣边缘，更添几分清冽之感。


    林清清小心翼翼拿开边上的枯枝烂叶，从药筐里拿出准备好的小铲子，沿着两株水晶兰外面轻轻划出一个大圈。


    玄一挂在树干上看着，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好奇问道：“主子，这是何物？”


    林清清声音都放低了，“这是水晶兰，它们很脆弱，轻轻一碰就会枯萎，极难采摘保存，这可是我的救命药材。”


    说话间，她沿着外圈开始清理，这东西难采，只能慢工出细活，要连着它生长的土壤一起带走才行，移栽的条件实在苛刻，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这时系统跳出来说道：“宿主，系统可以帮忙保存药材，只是需要保持药材原有的生长环境。”


    林清清一喜，太好了！有系统帮忙，移栽成活率岂不是百分百！


    她小心翼翼挖土，等她慢慢捧出采好的两株水晶兰站起身时，天也已经暗了下来。


    系统收了这两株药，林清清顺手采了两株其他的花，混着地上的泥丢进了药筐。


    好在天色暗，玄一也没瞧清楚水晶兰的样子，林清清鱼目混珠成功。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说道：“好啦！任务完成，咱们可以下山了。”


    玄一跳下树，在前面带路，二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出了密林。


    林清清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晚的山中乌漆麻黑，只能透过一点点月光微微看到身侧的人，这显然不是下山的好时候。


    林清清停了脚步，说道：“我们在山中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吧。”


    玄一果断打了个响指，一瞬间跟着的暗卫全部现身，捡柴生火。


    林清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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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坐下，看了眼天上被云层遮盖的月亮，原先采到药材的喜悦此刻消散殆尽。


    暗卫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生好了两堆火。


    还猎来了两只野兔，林清清瞧着，觉得那多半是一对儿。


    暗卫们分工明确，这会守着火堆的四个，四个守夜警戒，还有一个在烤野兔。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烤野兔的暗卫拿着烤好的兔子过来，低声道：“这野兔只撒了些椒盐，姑娘将就吃些。”


    听到她的声音，林清清惊讶抬头，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女暗卫。


    她接过兔子，拉着人到身边坐下，撕了个兔腿递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啊？怎么有女暗卫司离也不跟我说一句，我正缺个贴身女护卫呢！你可愿意现身跟着我？”


    那暗卫受宠若惊地接过兔腿，说道：“属下玄七，姑娘不嫌弃，属下自然愿意！”


    远处坐着的玄一撇撇嘴，他也就是个男儿身，若他是个女儿身，哪轮的着玄七啊！


    林清清撕下一条兔腿咬了一口，问道：“玄一……玄七……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第151章 被绑救人

    玄七回道：“禀姑娘，甲队共二十人，以轻功为评判标准，属下行七，所以名玄七。”


    “这么说，玄一是轻功最好的？难怪是头儿呢！”林清清夸赞着看向玄一。


    玄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腼腆地笑了笑。


    林清清拉着玄七笑了起来。


    等填饱肚子，林清清打了个哈欠，往玄七身上靠了靠，闭着眼睛打起来盹。


    暗卫们分好守夜时间，开始休息。


    半夜，林清清被一阵尿意憋醒了，她刚一有动作，所有暗卫都看了过来。


    林清清有些手足无措了。


    玄七见状，低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林清清抿了抿唇，指了指肚子轻声道：“人有三急。”


    玄七扶起她，对玄一说道：“我陪姑娘。”


    林清清红了红脸，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虽然都是女孩子，她也还是有点害羞，这会深夜，一路上也没看见人，应该没事的。


    玄七犹豫道：“那我跟着姑娘，离远些，不打扰姑娘。”


    林清清点点头同意。


    玄一瞧了眼夜色，见林清清实在抗拒，他也不敢跟着，便只说道：“玄七，护好主子，别走远了！”


    他则带着所有暗卫原地警戒。


    林清清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解决完生理问题，舒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她头皮发麻，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一时间软了软脚。


    系统提醒道：“宿主亲！你身后有一波人马正在快速靠近，一共二十二个人！”


    林清清深呼吸，不敢逗留，也不敢发出声音，身体缓过来后立刻提步往玄七那边走去。


    只是刚走几步，就听到后面靠得极近的声音。


    “这有个女人！”


    她条件反射喊道：“玄七！”


    话音未落，下一刻，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带血的长刀。


    林清清惊得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跳砰砰砰狂跳，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深吸口气，举起双手道：“好汉饶命啊！我就是个医女，来山中采药的，夜间迷了路，这才跑到这林中，真的无意冒犯诸位！”


    “医女？头儿！她说她是医女！”那人声音兴奋起来，林清清脖子边的长刀颤了颤，一下子划破了她的皮肤，一道血痕洇出。


    察觉到这人的杀意没了，林清清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挪开长刀，说道：“那个……刀剑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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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是有病人需要看诊？我医术不错的！！”


    这群人一过来，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想来是刚刚打斗过，现在需要人救治伤员呢！这样看来，她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倒是个机灵聪慧的小姑娘！”林清清身后走来一个男子，一身盔甲，看起来身份不寻常。


    这人挥了挥手，示意拿刀的那人收刀，而后走到林清清面前，上下打量半天。


    “你说你是采药迷路，怎的不见背篓？”


    林清清指了指方才休息的地方，说道：“我的东西都在那边。”


    方才她喊的那句“玄七”，玄一他们应该听到了，她能感觉到周围多了几双眼睛盯着，且对面树上似乎挂着个人，八成是玄一了。


    只是她现在被这群人围着，他们估计不好动手。


    那头儿顺着方向看了眼，见确实有点点火光闪烁，想了想说道：“姑且信你，我们有几个兄弟受了伤，你若能治好，就放你走，若是治不好，便下去找阎王爷报道吧！”


    林清清乖乖点头，“带我去瞧瞧，不瞒这位将军，我尤为擅长治疗外伤。”


    反正走不了，也没生命危险，去治两个人攒点积分也好，反正玄一他们在，她又有金针在手，打不过跑路就是！

 第153章 伤口感染

    林清清眸光一亮，去青州城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天，看样子他们是连夜去找了大夫配药。


    她手上动作不停，这里看起来至少十几个伤员，若是救好，应该能有个几十个积分，也够她续一段时间生命了。


    伤口清理到一半，林清清低着头问道：“可有针线？”


    先前进帐篷内通报的那头儿出来，恰好听到，疑惑问道：“针线？治伤针线做甚？”


    林清清没仔细看人，埋头清理最后一点血污，口中说道：“这伤口太大了，需要缝合，否则预后不良，稍微活动就会崩开。”


    “头儿！我看她就是胡说八道！缝合伤口这说法闻所未闻！这针线缝**，怕是要活活痛死！她想是故意报复呢吧！”


    这是王二狗的声音。


    林清清清理完伤口，起身严肃道：“你们若是信我，就给我找针线！他已经失血过多，伤口发脓，高烧昏迷，若是再不处理，我保证他今夜就得去阎王爷那报道，你们要是不信我，大可自己给他上药！”


    说完，也不管那头儿和王二狗什么表情，林清清自顾自蹲身处理另一人的腿伤了。


    王二狗气愤地对领头说道：“头儿！别听她瞎说，兄弟们从前受了伤哪个不是自己熬过来的！今日这么点小伤，大家也一样能熬！”


    这领头的倒是个拎得清的，他一巴掌甩到王二狗身上，骂道：“这刀伤岂是能熬过去的？感情不是伤在你身上，你体会不到！去！给她找针线！找兄弟们要！”


    王二狗被骂，只好不情不愿地偃旗息鼓，帮忙找针线去了。


    那伤了腿的侍卫也病得不轻，伤口深可见骨，肉边泛白化脓，表层还有一些腐肉，好在伤口不大了，不需要缝合。


    林清清皱着眉，掏出**在火堆里烤了烤。


    “你想做什么？”


    周围的侍卫瞧见她动刀，立刻戒备地看向她。


    林清清说道：“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今有这位好汉剃肉治伤！”


    说着，她利落地切了那人的烂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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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快准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躺着的那汉子痛得条件反射缩脚，被林清清一针麻痹了下身。


    边上看着的人起先还蠢蠢欲动准备阻止，见她一刀又一刀，下手干脆利落，那场面如同活剐，看得人头皮发麻，可她却面不改色，只顾着聚精会神下刀。


    一时间众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围着一圈看她剃烂肉，有两个年纪小还没杀过人的侍卫直接跑去一旁吐了起来。


    此女当真凶残！


    领头的在一边看了全程，见林清清一边下刀割肉，一边下针止血，心中有了些考量。


    林清清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边撒金疮药，一边看了眼边上趴着的那人，见他伤口又开始出血，沉声问道：“针线呢？”


    她口中问着，手上动作不停，动作麻利地撒匀金疮药，用布条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外科结。


    领头的被问到针线，转头看向人群中要针线的王二狗。


    王二狗拿着东西快步跑来，口中呼道：“头儿！针线来了！”

 第154章 挨个看诊

    林清清直接走过去拿过针线，一个眼神都没王二狗，自顾自去消毒缝合了。


    她翻了翻那人的眼皮，又推着喊了喊，确定人深度昏迷了，才开始下针。


    在闪烁的火堆旁，她眯着眼聚精会神缝了十八针。


    周围的人都倒吸口凉气，看着她缝完了伤口。


    等她缝合结束，果然见伤口的血都止住了。


    “这治伤手段倒是奇特！”


    这话是领头的所言，他看了眼另一边的火堆，快步走过去，进了帐篷。


    林清清沉浸在治伤之中，没察觉到什么，倒是玄一，趁着领头的不在，众人又都围着林清清的时候，浑水摸鱼敲晕了一个侍卫，将人拖到远处换上了他的衣裳，又混了回去。


    这般两位棘手的处理完，那边两个伤在胸口的倒是没那么严重，伤口不深，但同样的问题，紧急处理没有做好，导致伤口发炎了。


    林清清忍着手疼熟练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等四人全部包扎好，她探了探脉，心中说道：“六十六！看看头孢多少钱！”


    这四人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感染，依靠他们自身那个身体素质，怕是没办法自己恢复，必须要用抗生素了。


    系统播报道：“叮，清理包扎伤口四人，共奖励四积分，缝合伤口，单独奖励一积分，宿主剩余三十积分，经查询，头孢克肟胶囊十积分一颗，请问宿主要兑换几颗？”


    林清清咬了咬牙，这抠门统！十积分一颗的药，怎么不去抢啊！现代卖药还一盒一盒呢！它全拆了卖，按颗算，真是会做生意！


    现在每天能兑换的现代药物只有一种，剩下的三十积分只能兑换三颗头孢，四个人分三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人等死吧？


    她想了想，说道：“我要两颗！”


    古人身体素质和现代人不同，先前给司离用的药比对现代人的疗效好很多，即便司离是身体异于常人，但他们毕竟都是古人，或许她可以尝试减少一点点药量，毕竟抗生素类药物第一次使用时都会有奇效。


    “叮！扣除宿主二十积分，药物已送达，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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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注意查收哦～”


    林清清手中出现两颗胶囊。


    “拿水来！”


    她将胶囊拆开，按病情严重性把里面的药粉一分为四，分别灌进四人口中，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姑娘！给我也瞧瞧吧！”


    “是啊姑娘！我等伤势不算重，但也难受得紧！”


    “姑娘好心！可一定要帮忙看看！”


    林清清看了过去，见边上受伤的侍卫们都聚在这，数了数，一共十一个伤员。


    她想了想，喊道：“放心！我今日就是专门来看诊了！全体都有，按顺序排好队！”


    她干脆搬了几块石头垫屁股，坐到了火堆旁，一个个看起诊来。


    侍卫们倒也听话，一个个排起队来，也不挤也不闹。


    林清清省心许多，看诊也更有精神了些。


    这些人身上基本都是刀剑上，倒也不难处理，只需清理伤口上药即可，也不知他们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这些紧急包扎的伤口各个都有问题。

 第155章 帐篷内的人

    看了五六个人，林清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察觉到帐篷那边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每次回头看时那道视线又会消失，想来应该是这群人的主子。


    这人既然不现身，应是还在观望，看先前那领头的急匆匆进去通报的样子，这主子要么是对下属十分关心，要么就是也有伤，不过这世道，能把下属当人的主子可不多。


    抬头看了看天，林清清手上动作放慢了些，这会天还没亮，也没跟玄一他们联系上，若是人都治好了，她明面上的利用价值就没了，这些人随时可以灭口。


    玄一混在侍卫中，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十分从容地一瘸一拐晃到了队伍最后。


    林清清数着人看伤，等十一个人看完，系统播报道：“叮！奖励十一积分。”


    林清清面前又多出来一个，她疑惑地抬了抬头，待看清人，惊得睁大了眼。


    玄一悄悄指了指帐篷后，林清清假装不经意地转了转头，帐篷后果然藏着几个影子，她心中安定了几分。


    包扎好伤口的侍卫们都有序地回了各自的位置，林清清这里便只剩下玄一和不远处负责看守的王二狗了。


    一晚上没睡，林清清又听话，看起来尽心尽力，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王二狗早就放下了戒备心，这会正靠在树边打盹。


    玄一撸起裤腿，蹲下身假装看伤，林清清配合地打掩护，瞧了眼后面的帐篷问道：“玄一，你可知这些是什么人？”


    玄一低声回道：“主子，这些人是定北王府的侍卫，先前进帐篷通报的人是定北军校尉陈铁山，这人现在是定北王府二公子司澜的人，此次受遣护送司澜到青州城办事，他这会在这，那帐篷里的多半就是司澜了。”


    司澜？想到司离先前对他的评价，林清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沉声问道：“你可有把握带我离开？”


    她是个识趣的人，深知好奇心太重容易害死自己，所以能走的话直接走人自然是最好的，司离曾说不可在司澜面前展露医术，今日实属巧合，本想着或许能赚点积分，没想到这会反而还亏了，实在得不偿失。


    玄一扫了眼帐篷内，沉思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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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据暗部的消息，司澜武功不弱于世子爷，若是打起来，属下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林清清摆手道：“那算了，你让暗卫见机行事，先找机会把边缘的小兵解决……”


    林清清话还未完，帐篷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主子小心！来人啊！抓刺客！”


    林中负责侦查的侍卫同时喊道：“警戒！敌袭！有敌袭！”


    林清清和玄一对视一眼，好机会！


    二人同时起身，正准备逃跑，就听身后传来凉凉的一句话：“小医女！可别妄想逃跑！”


    林清清僵硬着身子转身，是陈铁山！他不在帐篷内保护他的主子，怎么跑这儿来盯着自己了？


    林清清背着手给玄一打了个手势，自己则面色不改说道：“俺可没想着逃跑，这会人这么多，俺要是乱跑被误杀了找谁说理去。”


    玄一低着头，对陈铁山抱拳一礼，“头儿。”


    陈铁山只觉得他有些眼生，又想着侍卫中新人常有，不认识也正常，便只摆了摆手，示意玄一退下。

 第156章 温柔清和的表面

    玄一敛眸退到一旁，站回到侍卫群中，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存在感。


    众人也确实没察觉到任何问题。


    林中很快出现一队八人组成的刺杀队伍，飞快往这边冲过来，和侍卫们斗在一起，这些**很明显训练有素，二十多个侍卫愣是一个都干不掉他们，反而自己这边折了好几个。


    陈铁山眯着眼淡淡扫了眼，转头对林清清说道：“还请姑娘原地等候片刻，若是乱跑**，这里可没人替姑娘收尸。”


    林清清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真诚。


    陈铁山半信半疑看了眼，而后抽刀加入了缠斗。


    他这一入场，局势瞬间逆转。


    林清清躲在树旁观察了片刻，这陈铁山身手极好，一看就和别的侍卫不同。


    他出手极为阴毒，专往那些刺客的眼睛动手，只要碰到，便是生挖双眼，即便是林清清这种做惯了外科手术的人看着，都觉得血腥。


    只一柱香不到，地上已经有四五只爆浆的眼珠子了。边上有两三个侍卫扶着树在吐，而这陈铁山全程面无表情，挖人眼珠时连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看起来极其凶残。


    玄一在一旁看得抖了抖身子，后背发凉。


    他本想趁人不备跳到了林清清身旁带人跑路，却见林清清暗中对他使了个离开的手势，他犹豫片刻，而后选择了按兵不动。


    事实证明玄一听话是对的。


    外面正打得火热，帐篷里突然飞出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林清清的衣领，跟捉小鸡似的提着人直接飘回了帐篷。


    玄一神情凝重起来，这轻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定就是司澜！只希望世子爷能快点赶来了。


    他对黑暗中藏着的暗卫比了个手势，一下子所有人都往帐篷方向压进了几步。


    林清清只觉得眼一花，人就站到了帐篷内，她定睛一看，提着她进来的人已经端坐在她面前，这是个骨相不输司离的美男子，他面容平和，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姑娘请坐。”


    声音温柔清和，眼神平静，身上也没有任何杀气，仿佛只是请林清清进来作客。


    林清清心中戒备，面上不显，顺着他的话坐下。


    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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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林清清也不说话，只装作怯场，眼神怯怯地看着司澜。


    司澜等了片刻，见她完全没有好奇心，毫无问话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说道：“在下定北王府二公子司澜，在这山中遭**杀，与我的护卫们迷了路，在此歇息，下属无意中将姑娘掳来，还请姑娘医治他们，实在失礼，在下在此赔礼了，让姑娘受惊，实在对不住。”


    说着，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林清清摸不清他的性子，便干脆装傻充愣，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贵人太客气了，我师傅从小就教我，学了医就得有颗仁心，看到病人就要救，不管好坏！救他们是我自己愿意的！”


    说完，直勾勾地看向司澜的脸，眼里满是垂涎。


    她看起来又傻又痴的，司澜看得眼皮跳了跳。


    他忍着恶心笑道：“姑娘真是善良纯洁！不瞒姑娘，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看到姑娘心中便十分欢喜，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师从何人？今年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家中还有哪些亲人？在下想明日就去姑娘家中提亲！”

 第157章 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

    不是，他有病吧？哪有刚见面就问人要家庭住址直接上门提亲的？


    林清清被他这手问了个猝不及防，脑子疯狂转着，面上作出受宠若惊状，睁着杏眼惊讶说道：“公子说的是真的？”


    司澜肯定地点点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林清清当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扫了眼他干净到一尘不染的衣服和一旁摆得整整齐齐的杯子，藏起眸中的狡黠，往前走了几步。


    她径直站到司澜身侧，趁他愣神间，一把牵过他的手，一边摸着一边笑得十分花痴，“公子～我叫林翠花，住在山下村子里，我爹娘走得早，我从小跟着旁村的林大夫学医，前两年林大夫也走了，我就一个人住在山下，你要是喜欢我！直接跟我提亲就行！要是行，咱们今天就能入洞房！”


    说着，她擦了擦口水，一把扑到司澜身上，右手偷摸着压了下他手臂上的尺神经。


    司澜被摸手时全身鸡皮疙瘩就掉一地了他，下意识推了林清清一把，但被她先发制人压着，手上又突然一麻，扫了眼胸口，只见一只带着血污的脏手按在上面，染得他的外袍也沾上了血，顿时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直冲他的头顶。


    他一把推开林清清，没忍住偏头干呕了起来。


    林清清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毫不在意，反而勾了勾唇，身体往前，一只脏手扶上司澜的胳膊，一只脏手拍了拍司澜的背，“澜公子～你没事吧？”


    “滚进来！”


    司澜忍无可忍，一掌拍了过去，林清清早有准备，巧妙躲过。


    司澜完全没心情在意这点小细节，一边干呕一边快速脱了外袍。


    陈铁山一进来就看到只着亵衣的主子和一旁站着手足无措满脸无辜的林清清。


    司澜不断擦着手，干呕缓了过来，而后指着林清清吼道：“备水！本公子要沐浴！让她滚出去！”


    陈铁山疑惑地看向林清清，对上一双极其无辜的双眼，林清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陈铁山瞧见她的脏手，顿时了然，想到主子先前的吩咐，对她说道：“请姑娘先出去，我们家主子这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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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针对姑娘，他对姑娘可是真心的，姑娘可别因此疏远主子。”


    林清清装作被哄到的样子，花痴地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好好好，那我先出去，澜公子！你可一定要来提亲啊～”


    说完，还给了司离一个飞吻，用脏手挥了挥，才往帐篷外走去。


    司澜闭了闭眼，浓重的戾气散出。该死的！若不是看重此女的医术，他真想一刀砍了她！


    林清清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出帐篷时余光扫了眼司澜，只见他神情阴郁，身上的戾气有如实质，还在不断擦着手扯着衣服。


    这人确实如司离所言，表里不一。


    好在她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弱点，这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这司澜心理疾病不轻啊。


    玄一守在帐篷边上，身体紧绷，早在里面司澜出声喊人时就蓄势待发了，只是没听到林清清呼救，才没敢动，这会见到人完好无损出来，这才放了心。


    林清清一出来就看到玄一，直接说道：“他在沐浴，一时半会追不了，我们走！”

 第158章 跑路

    玄一有些惊讶，也没多问，立刻背过身对着黑暗中招了招手，暗卫们同时行动，将守在另一边外圈的几个侍卫放倒。


    只瞬间，场面就喧闹起来，侍卫们立刻反应过来，起身迎敌。


    同一时间，陈铁山从帐篷内飞身而出，带着满身杀气。


    玄一飞身上前阻拦，同时喊道：“带主子先走！”


    陈铁山的身手，他还是能应付的，只需拖他片刻，暗卫们便可全身而退。


    玄七早在边上蓄势待发，这会得了命令，立刻落到林清清身侧，一把拦住她的腰，点地借力而去。


    另一边暗卫们一击得手，立刻撤退。


    玄一和陈铁山打得有来有回，等人都跑了，寻了个机会一脚踢开陈铁山的拳头，在空中翻滚一圈，借力勾到树枝，而后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隐到树丛中。


    临走时还留了一串嚣张的笑声，声音在林中回荡，气得陈铁山挥掌一拍，跳起身就去追。


    帐篷内司澜飞速穿上外袍，衣裳还敞开着，胸口滴着几滴没擦干的水迹，他一个点地飞出帐篷，恰好看到玄一的背影，见陈铁山要追，开口阻止道：“回来，不必追了！”


    陈铁山止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司澜，见他神情淡淡，眼神阴郁，带着不容置喙，看了眼玄一离开的方向，不甘心地一拳打到一旁的树上，落下一大片树叶。


    他捏着拳走回去，说道：“公子，这刺客属实油滑，属下轻功不如他，还有那医女，似乎趁乱跑了。”


    司澜裹好外袍，边系腰带边往帐篷内走去，“这样好的轻功世间不多见，瞧着倒像是……”


    他话到这便止住了，顿了顿脚步，继续说道：“方才那医女说她是山下村子里的？”


    陈铁山点头道：“是，可她万一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怕是不可信。”


    司澜冷笑道：“不管是真是假，上山的路可就那一条。”


    这山靠近青州城，那些人的身法不像是普通刺客，倒像是暗卫。听说司离已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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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这会正在青州城内，若他没猜错，这些人八成是青州城那过来的，至于那女子……有此等医术，于军中有益，若能将人带回去，他在军中的地位便可更进一步！


    可惜此行被司泽打乱了计划，原想着避一避他的锋芒，借他试探一下林淮安的心思，谁知司泽这般沉不住气，完全没将父王的话放在眼里，既然这样，便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司澜眯了眯眼，穿好衣服问道：“今日伤亡如何？”


    陈铁山回道：“早先那波刺杀没了一半，剩下的也大多受了伤，如今又连着两波，这会怕是没剩几个人了。”


    司澜点点头道：“好，你看着些，留两三个活口即可，免得回去咱们告状都没有人证。”


    他在父王面前可是个孤臣，一个孤臣如何能有自己的兵马？是以这次出来，带的侍卫都是父王所拨，真正的自己人只有陈铁山一个。


    司泽这么猴急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事情办完回去，人证自己便可帮他告状！

 第159章 主子实在软萌

    想到这，司澜又吩咐道：“今日也都乏了，便等明天天亮再寻路下山吧，至于那医女……说话半真半假，且一眼就瞧出了本公子喜洁，倒是有些小聪明。”


    他说着，又想到了林清清用那脏手碰过他的手，顿时觉得浑身有蚂蚁爬似的难受，忍不住又走到水盆旁洗起了手。


    洗完手，他拿出一条新的帕子边擦边说道：“她既有此等医术，早晚会扬名于世……”说着，司澜回想起林清清的话，话锋一转说道，“对了，她说她姓林，这话瞧着不像假的，不管她是不是山下的村民，林姓在青州城总是特别的，等下了山，若是找不到人，你再往林府查查。”


    陈铁山应声道：“是！公子！”


    ……


    林清清这边跑到一半，山中乌漆麻黑的，玄七带着林清清跳到较高的树上看了看方向，而后快速往他们先前生火的地方掠去。


    林清清自己也分辨不清方向，见玄七脚步片刻不停，呼吸有些急促，便拍了拍她，说道：“不必着急，玄一很靠谱，没人追过来，咱们放慢些等等他们。”


    玄七犹豫地放慢速度，见身后确实没人追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带着林清清落到地上。带着人在树林间施展轻功确实很考验体力，玄七毕竟是女子，虽练过，但体能极限放在那了。


    不过玄七不是个服输的人，此番下来，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训练要再上一层。


    她在前面探路，小声解释道：“主子，林间太暗了，玄一怕走散，便让大家去先前休息的地方先集合。”


    林清清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决定没毛病，灯下黑嘛。


    她看了眼玄七的位置，怕走失，主动上前牵住了玄七的左手。


    玄七一时间心都软了，主子实在软萌！


    二人到地方等了一会，一道道黑影落到边上，一行人又等了片刻，玄一捂着手腕从林中闪出。


    “你受伤了？”林清清问道。


    玄一摇了摇头道：“只是扭伤，不碍事，主子，咱们接下去要如何？”


    林清清上前看了看他的手腕，随手取了根金针扎了下去，而后轻轻一扭。


    玄一只感觉到蚊子叮咬似的，下一刻手腕便不痛了。


    只知道新主子医术好，这般真实感受过了，真恨不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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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神了”！


    他忙躬身行礼，林清清摆手道：“行了，先说正事，我同司澜说自己是住在山下的村民，他明日八成会下山去村子里寻人，咱们要提前走。”


    玄一踌躇道：“主子……山间密林众多，夜间行走怕是会迷路。”


    “没事，我有方向。”


    林清清点开草药地图，找了找先前采药的地方，而后回想来时的路线，脑海中在系统地图上演画出一条线路，然后指了指下山的方向，说道：“往那边走。”


    玄一完全信任她，也不多问，顺着她指的方向径直走到前面开路。


    玄七护到林清清身侧，寸步不离跟着，先前人被掳走，她责任最大，这会可决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暗卫们也是十分紧张，打起十二分精神围着林清清往山下走去。


    林清清安抚道：“不必紧张，此事回去别告诉司离。”


    玄一挠了挠脑袋，坦白道：“主子，属下怕出什么意外，已经飞鸽给世子爷了。”


    林清清扶了扶额，就知道会这样！


    算了，毕竟是跟着司离这么多年的人。

 第160章 司离赶来

    林清清揭过此事不提。


    一行人快速顺着林清清指的方向找到了来时的路，迅速往山下走。


    等出了后山，视野豁然开朗，天边也出现了鱼肚白。


    玄一扫了眼远处，挥了挥手。


    暗卫们纷纷散开，隐到暗处。


    林清清远眺着，只见那边的小路边坐着几个年轻的村民，正撑着脑袋打盹，看起来像是等了一晚上。


    他们听到动静，立刻惊醒，飞快跑了过来。


    “小神医！中了蛇毒的伯伯们都好了，我娘让我们在这接您呢！”


    “小神医！您可采到药了？”


    “小神医！这会天刚亮，想来你们还没用饭，快来我家用些早饭！”


    “来我家！我娘备了好几个鸡蛋呢！”


    ……


    几个人七嘴八舌，都是请林清清回家吃饭的。


    林清清婉拒道：“各位的好意我们心领，只是我们在山上遇到了些人，这会急着回青州城，等有机会，再回来作客！”


    金正站出来道：“小神医！你可是遇到坏人了？我们虽都是平民，却也有些力气！”


    “是啊是啊！”周围一片附和声。


    林清清看向金正，见他眼熟，回想了一下问道：“你是叫金正？”


    金正连连点头，“小神医认识我！”


    林清清说道：“昨日瞧见过你。你听我说，这山上有一队人在找我，这会天亮了，他们估摸着已经在下山的路上。劳烦你帮我同大家说一声，若他们进村子打听我，便说我父母双亡，是个孤女，平日里性情孤僻，不常与村子里的人来往，也不知我会些什么，只知道我经常上山采药。”


    几个小伙子都认真听着，神情严肃。


    林清清继续说道：“我瞧见村子后山山脚下那边有个小破屋，他们若问我住哪里，便指那小破屋给他，若问我行踪，便说许多天没见到了，其他的万万不可与他们多说，问什么只答不知道，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听明白了？”


    几人纷纷应声。


    只有金正皱着眉问道：“小神医，他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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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报官吗？”


    林清清摇了摇头，这小伙子想得比其他人倒是深一些，她坚定说道：“万万不可把事情闹大，也别提什么小神医，你们只当村里真有这么个性情古怪的孤女便可。”


    既然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金正严肃点了点头，其他几人也跟着点头。


    林清清松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玄一见状，说道：“主子放心，属下会留两个人看着。”


    林清清点点头，对金正说道：“记住我说的话，时间紧急，我们便先走了，代我和金兰夫妻道个别，有缘再见。”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村子。


    看马车的暗卫收到飞鸽，一早就准备好了。


    林清清刚上马车，猝不及防被人拉了进去。


    她吓得差点叫出来，那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她定神一看，竟是司离。


    她“呜呜”两声，拿开司离的手，惊讶问道：“你……你不是在青州城吗？怎么在我马车里？”

 第161章 惩罚问题

    司离眉眼压着，看起来心情不好。


    林清清看了眼他眼下的乌青，脱口问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连夜跑来找我吧？”


    司离默认了她的话，揉了揉眉心，往后靠坐在马车上。


    他收到玄一飞鸽时正在望江客栈。


    昨日跟踪莫安的暗卫传了消息回来，这莫安如他所料，隐瞒了账本大概率丢失的事，原想着他已没有利用价值，便准备暗中把人绑了，正好给林淮安危机感，逼他行动，今日却发现莫安竟还在暗中联络外邦，这矿山都没了，他的底气八成是来自先前就为定北王准备好的铁了。


    玄一的飞鸽一来，他便干脆将行动终止，第一时间往这边赶来。


    林清清跟着坐好，提裙摆时突然被司离拦腰揽到了怀里。


    她一下坐到司离腿上，腰间的铁臂收紧，两手被司离一只手握着，头顶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伤你了？”


    林清清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了然，摊开手心道：“不是司澜伤的，是个小兵，叫王二狗，我给他下了点东西，他要是还活着，这会手应该已经废了，我也算报过仇了。”


    说着，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坐到一边。


    司离松开手，放她坐到一旁，转身在马车隔层间拿出一瓶药，一手摊开看向林清清，“手拿来。”


    “我上过药了。”她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现成的金疮药自然会用，只是先前没包扎而已。


    见司离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林清清缓缓伸手过去。


    司离摊开她的手掌，看了两眼，而后抿唇低眉给她换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而后冷声喊道：“玄一！王二狗可杀了？”


    玄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禀世子爷，人已经杀了。”


    先前暗卫动手前他就叮嘱了，这王二狗必须第一个死！


    如今看来他这决定果然明智！


    司离语气依然不太好，冷着脸说道：“回去后自己去刑堂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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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罚。”


    玄一垮着张脸应了声。


    林清清瘪瘪嘴，不悦地收回手，叉腰说道：“你都把人送给我了，还要越俎代庖替我惩罚？”


    司离微微皱了皱眉，“他们护主不力，难道不该罚？”


    林清清点着司离的胸口说道：“你这人好奇怪，这次被**是因为我急着方便，不要他们跟着才导致的，与他们何干？”


    司离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敲了敲车门沉声说道：“第一，未曾提前探查周围，将主子置于危险之中，毫无戒备心！第二，主子被绑没有第一时间救人，贪生怕死！第三，打不过司澜的手下，能力不足！这三点中的任意一点，放在刑堂都够他们躺十天半个月的！”


    林清清咬咬唇，坚定地看向司离，说道：“我不管，人现在是我的，就算有错要罚，也该是我说了算！”


    外面驾车的玄一听到里面的对话，眼看着二人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忙稳了稳缰绳，说道：“世子爷说得对，属下等确实该罚！”

 第162章 回城

    马车里面，林清清冷哼道：“若按你们这说法，我岂不是最该受罚？”


    “说什么胡话！”司离不满地瞪了眼她。


    “我不管，人送我了就是我的，怎么罚怎么赏也该我来决定，你不许插手，否则这人我就不要了，也别让他们跟着我。”


    林清清说完便抱胸侧过身不说话了。


    打工人还有**呢，玄一他们可是第一批完全属于自己的护卫，她可不喜欢司离那套严罚，该怎么赏怎么罚她自有打算！


    司离看着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人既已给你，是该任由你处置，是本世子逾越了。”


    林清清心情阴转晴。


    “行了，我要睡觉了，到青州城喊我！”


    她可是几乎一晚上没睡啊！等于是彻夜工作了！这会确实累得够呛。


    司离又从隔层内拿出一条蚕丝薄被，不知按了什么地方，中间的茶几自动落下，车内空间瞬间变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司离优雅地侧躺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道：“过来，好生休息。”


    林清清看得啧啧称奇，怎么她来的时候没发现？这是同一辆马车吗？古代贵族也太会享受了！


    她跟着司离躺下，后脑勺对着他，闭眼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系统播报：“叮，成功治疗伤口感染者四人，奖励四积分，剩余积分二十五，剩余生命二十四天，请宿主及时续命！”


    司离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的也睡了过去。


    ……


    日头过头顶时，马车行至青州城门，玄一亮了令牌顺利入城。


    经过望江客栈时，守在客栈旁的文丰立刻借力跳到了玄一身侧。


    “可算等到了！”


    玄一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里面说道：“小声些，主子和世子爷睡着了。”


    文丰惊讶地看了看他，耳语道：“主子在马车上睡着了？”


    玄一点点头。


    文丰摇了摇扇子低声笑道：“看样子咱们的主母是没跑了。”


    玄一得意道：“谁跟你咱们，我现在可是小神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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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丰无语地看了看他。


    二人拌嘴间，马车内突然射出来一根木筷，从二人中间穿过。


    二人相视一眼，立刻闭上嘴安安静静驾车。


    ……


    同一时间，金家村后山山脚下，司澜带着陈铁山和所剩无几的侍卫下了山。


    下山第一件事便是打听林清清。


    果然如林清清所料，一行人沿着村子四处打听，问遍了人，村民都说不熟，倒是那小破屋还有人愿意过来帮忙开门。


    来开门的正是金义。


    那小破屋其实已经许久没人住了，金义早上一得到消息，总觉得有些破绽，便立刻组织了几个人去帮忙收拾，做了个有女子长住的假象出来。


    陈铁山是个直脑筋，司澜怕他误事，便跟着亲自寻人，这会瞧见眼前的木屋，又从村民口中得知这女子确实存在，平日不常见踪影，已然信了三分。


    只是没见到人，他实在有些遗憾，从金家村出来后，立刻就吩咐了陈铁山接着暗中查，而后带着人往青州城赶去。

 第164章 万花会

    林清清动筷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下人通报，“姑娘，世子爷来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裹着的纱布，看向门口。


    司离大步迈进屋内，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南枝立刻将备好的碗筷送上来。


    屋内烛光通明，二人也不多说话，默契地一起吃饭。


    用过晚膳，林清清接过南枝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问道：“这是又有好戏看了？”


    她刚醒，南枝就派人去通知司离，应该是司离自己授意的，这么晚了还要过来，多半是有什么事。


    司离悠悠然喝了一口茶，说道：“今日城中举办万花会，这会正热闹，可要一同去瞧瞧？”


    林清清托着腮看向他，问道：“只是看万花会？”


    司离放下茶杯，笑道：“还真是瞒不过你，今日傍晚司澜进城了，林淮安坐不住，跑去为她女儿谋亲事，你可想一起去听听？”


    林清柔？林清清眼神变了变，倒是差点忘了，送原主进矿山的罪魁祸首她还没收拾呢！


    “当然要去！”


    南枝拿着备好的新衣裳过来，是一条墨色长裙，衣料摸着又软又滑。


    林清清看向司离，问道：“听墙角不是应该穿夜行衣？”


    司离起身笑道：“既说了有万花会，自然要去凑凑热闹，听墙角也不过顺便罢了。”


    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南枝一边帮林清清换衣服，一边说道：“主子，这衣裳是暗云缎，静为浅淡的墨色，动则会泛出青黛色水波状暗纹，这料子和颜色是晋州水墨染坊特产，一年只出五匹，今年的五匹都被老夫人扣下了，世子爷特意吩咐留给您做衣裳的。”


    “这么说，这水墨染坊是司离的？”


    “这奴婢就不知了。”


    南枝拿出一条哑光墨玉绦带，系在林清清腰间。


    林清清摸着衣料，一低头发现裙裾处还用金线混着孔雀羽毛绣着云纹，烛光下，一走一动间暗金色流转，又低调又奢华。


    她换好衣裳出门，一开门就见司离站在门口等着，他也换了身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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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锦外袍，领缘和袖口处绣着和她裙裾处一样的云纹，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情侣装？


    司离招了招手，“今日不走正门。”


    林清清疑惑地走到他身旁，司离拦腰抱过林清清，一个飞身越过院外的围墙，站到了离园旁一棵高大的树上，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二人的影子。


    林清清已经习惯了，脚下没有实感，就抱紧司离，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离园围墙外鬼鬼祟祟站了几个人，时不时探着头往园内看去。


    “这是林淮安的眼线？”林清清问道。


    司离颔了颔首，也没管他们，脚尖轻点，飞身往望江客栈而去。


    文丰和玄一相视跟上。


    等过了离园所在的街道，司离带着人落到暗处，远处街道上正在进行花神巡游，路边小摊摊主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司离拉着林清清走到一个面具摊前，随手挑了个羊面具扣到林清清脸上，又拿了个狼面具自己戴上。


    “公子，面具三文钱一个，两个六文钱！”

 第165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司离帮林清清整理好面具，瞧了眼摊主身旁跟着的孩子，丢了一小块碎银子过去，便牵着林清清往人群中走去。


    摊主忙喊道：“公子！给太多了！小人找不开！”


    司离背着身子摆了摆手，“送孩子的！”


    林清清扶了扶面具，回头看了眼，抿唇笑了笑。


    进入人群中，林清清察觉到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紧了紧，抬头往前看去，正对上回头看的司离。


    “人多，别走散了。”


    林清清扯住他的衣袖一角，任他牵着。


    司离似乎没有方向，只随着人群在走，林清清也不多问，权当逛街，开始四处看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周围大部分人都戴着面具，许多人身上都有花，要么别在发间，要么拿在手中，更有甚者咬在嘴里。


    “公子夫人！买朵花吧！”


    说话的是个卖花的女孩，打扮朴素，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


    听她喊夫人，林清清下意识想澄清，话到嘴边被司离捏了捏手腕。


    她撇撇嘴，弯下腰看了看那些花，边挑选边问道：“小姑娘，我们是外乡人，头一次碰到万花会，不知为何这街上大家都戴花？”


    小女孩笑着答道：“贵人有所不知，这万花会既是赏花会，也是大家默认的一年一度的交友途径，戴了花的人代表已有心灵相通之人，没戴花的则说明还未有好友相伴。


    大家戴着的花是由官府寻了人卖出的，一会城中会有十二花神巡游，大家会把手中的花投到对应的花车中，最终由官府清点数量，得到最多花的那位花神不仅能得到银子奖赏，还能在明年的万花会上率先巡游。”


    说着，小女孩提了提自己的花篮，笑道：“夫人，我这花可是官府委托发放的，有凭证，你们可要买两朵？”


    林清清笑着拿了两朵，问道：“一朵多少钱？”


    小女孩情绪价值给足，脸上笑容灿烂，对林清清说道：“一朵五文钱，二位买两朵，诚惠十文钱。”


    林清清期盼地看向司离，司离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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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摇了摇头道：“公子，我只要十文钱，你给这么多，我找不开呢！”


    林清清拿过碎银放到她篮子里，说道：“送你了！”


    小女孩后退两步，说道：“公子，夫人，我不需要这银子，我们帮官府卖花，官府给了银钱的，若是多收了钱，今后这生意可就轮不到我了，你们既有钱，不如投进花车好了，花车内的钱会用到善堂里，也算做了好事啦！”


    司离挑了挑眉，这买卖模式瞧着有些熟悉，像是从前王家的手笔。


    他收了碎银，掏出十文钱放到那小女孩篮子里，又拿过林清清手里的花别在她发间，另一朵则自己拿在手里把玩。


    林清清跟着起身，随他一起混入人群，往城中走去。


    她边走边摸着发间的花赞叹道：“青州城的官府真会做生意，卖花收一份钱，看花神收一份钱，这花还可回收利用，第二年接着卖，还提供了新的岗位，等于是增加就业了，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真看不出来啊，林淮安还有这本事！”

 第166章 超前的思想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司离咀嚼着这两句话，笑道，“这形容倒是贴切！不过这主意可不是林淮安出的，这种模式十多年前就在京都出现过，是王家呈给先帝的，只是当时先帝年迈，无心办什么大型聚会，便搁置了下来。后来天子登基，因王家当年的中立，加上王家主为了林淮安迁走产业，对他们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这法子也就放在一旁积灰了。”


    说着，他看向望江客栈的方向，冷笑道：“这林淮安倒是好命！得了王家帮助，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到如今这般盛况，叫本世子都有些羡慕了。”


    林清清抬眸，羡慕什么？


    司离回头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解释道：“羡慕林淮安有那般谋士倾尽全力相助。”


    当年的王家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聪慧，各种主意层出不穷，怎的就眼瞎看上了林淮安这东西呢！但凡当年王家站队，登基的会不会是现在的天子还真不一定！


    林清清沉思片刻，总觉得这商业模式有些眼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思想实在有些超前了，这个时代的贵族们一向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根本不可能为百姓的利益考虑。


    见她走神，司离捏了捏林清清的腕骨。


    林清清回过神，眨了眨眼，踮起脚附到他耳边说道：“说实话，这些我瞧着眼熟，这种模式的底层逻辑和我们那个时代的思想很一致，等有空了，我能给你写一箩筐政策出来。”


    司离眸光一闪，眉眼都舒展开了，“你说的是真的？”


    林清清肯定地点点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心中大约也有了点数，这世界的贵族大多不把平民当人，动辄打杀，司离简直是其中的清流，虽为皇亲，却其他贵族身上的傲慢，对百姓反而会有同理心，难怪系统也支持。


    既然确定了明主，她自然会倾囊相授。


    司离得了她的肯定，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二人跟着人群走了片刻，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林清清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这条街道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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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两边都是大商铺，每家铺子前都挂着花形灯笼，整条街上方拉满了红色绸缎，悬挂着好些不同花样的灯笼，灯火通明，照得街道亮如白昼。


    路两边这会站满了人，路中间被人清了场，隐约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人一多，便不太好走，司离干脆拦腰揽过林清清，将人带到自己身旁，半提半抱着人往前走。


    林清清跟着他，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十二座大型花台一座连着一座，前面由十八匹马车拉着，缓缓驶来。


    离近了，才看到每座花台上都站着一个美女，有跳舞的，还有耍剑的、弹琴的，各有特色。


    花台两边围着两队正在演奏的少男少女，一路吹吹弹弹过来，声势浩大。


    林清清看花了眼，司离带着她一个点地，跳到了一旁商铺的屋顶上。


    两边看热闹的人群正不住地往花台上抛花，还有追着花台喊人的。


    林清清看了眼那十二人，抬眸问道：“世子爷可有中意的？”

 第167章 打水漂借力

    司离将手中的花塞给林清清，“你替我抛了。”


    “唔……”林清清看着这十二人，有些难以抉择，犹豫半晌，指了指最后那个舞剑的花神，“就她了。”


    司离挑了挑眉，“为何选她？”


    因着刚开始巡游，这最后一个花神台上几乎没有花，大部分人都将花抛到了前几位花神台上，怎的林清清反而选了她？


    林清清看着那舞剑的花神，口中答道：“前面跳舞弹琴的实在没什么新意，倒是后面那个舞剑的，看起来有些特别，我喜欢！”


    人都有从众心理，前面几个花神有位置的优势，看台上的花多了，后面的人自然也就跟着投，于是大家就都忽略了后面的花神。


    等最后一个花神经过时，林清清将花往她台上丢了下去。


    因站的高，两朵花有些不受控制，并未按林清清预想的路线落下，而是飘到了花神台外面。


    眼看就要落到街道上，花台上舞剑的人一个抬腿，反身挥剑，用剑尖接住了一朵，她顺势抬手，那朵花便顺着剑身滑落到她手中，她又用另一手接过花，接着侧身一个空翻，脚尖勾住花台边上的栏杆，一个倒挂金钩，用嘴接住了另一朵，而后借着核心力量翻身回到了花台中央。


    花神叼着花，一边继续舞剑，一边下意识往林清清这边看来。


    “好！”


    “妙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周围一片惊叹，最后一位花神的花台前也从冷冷清清变得热闹非凡。


    林清清低头，同那花神对视上了。


    那花神将手里的那朵花别在衣服上，拿着口中叼的那朵，对着林清清拱手遥遥行了一礼。


    林清清开心地向他挥了挥手。


    司离脸黑了黑，方才那人行的是男子的礼吧？


    他捉住林清清挥舞的手，稳了稳她的面具，不悦地扫了眼下面的花神，伤风败俗！


    等队伍走过去，司离抱着林清清施施然飘下去，落在了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林清清环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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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没见到文丰和玄一，疑惑问出口。


    司离淡淡道：“人多，走散了。”


    说完，便揽着人往巷子内走去。


    林清清撇撇嘴，看了眼狭窄又昏暗的巷子，下意识环住了司离，边跟着走边说道：“去哪？这地方这么暗这么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呢！”


    司离低头扫了眼腰间的手，说道：“那你还抱我抱得这么紧？”


    林清清睁着大眼睛观察着四周，口中说道：“我这是信任你！”


    司离唇角忍不住上扬，眉宇间也舒展开来，指了指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五层木楼说道：“我们去那儿！”


    二人一路走到小巷尽头，一条河拦在眼前，司离随手捡了两颗石子往河上飘去，而后抱起林清清施展轻功，脚尖点在石子上，一路踏水无痕，稳稳落在了对面岸边。


    林清清惊呆了，打水漂还能这么玩？


    见她出神，司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副表情，不过是借力过河而已。”

 第168章 进入客栈

    林清清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司离浅笑着牵过她的手，往前面那座木楼走去，边走边说道：“那是望江客栈，今日万花会，望江客栈只收预订的客人，多亏你的提议，景丰从望江客栈的掌勺那得了个内部名额，咱们还是老样子，扮做夫妻进去即可。”


    林清清回过神，往前看去。


    望江客栈临水而立，飞檐斗拱如仙鹤展翅，青色的瓦上覆着层薄薄的白雾，檐下悬着一排牡丹花灯笼，夜风拂过，漾起流苏般的暖光。


    二人往客栈走了一小段路，只见客栈门前的阶石被往来客履磨得如玉，大门两侧立着镇宅石狮，狮口含珠的纹路里还隐约渗着朱砂色。


    大门上方挂着块玄漆匾额，上书＂望江客栈＂四个大字，那字笔锋似游龙惊鸿，隐约可见匾额上还有些金粉，在烛光闪烁晕出朦胧辉光。


    二人推开门，先闻得泠泠清响，是梁下悬着七宝鎏金铃，客栈门口两侧放着青瓷瓶与紫砂盏，边上错落摆着珊瑚盆景。


    二人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二位客观！打尖儿还是住店呢？若是打尖儿请上座，稍候片刻，若是住店，不知二位可有预订？今儿万花会，人太多了，客栈暂不接待临时散客。”


    司离掏出一个木牌丢给店小二。


    店小二眼疾手快接住，看了眼后笑道：“好嘞！地字一号房，客官跟我来。”


    说完，便往前带路。


    司离牵着林清清一路跟着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带着二人一路上了三楼，在三楼中心位置停了下来。


    小二拿着钥匙开锁，推开门介绍道：“二位，这里边就是你们的房间，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是刚刚从万花会过来吧？”


    林清清笑着说道：“是的呢！我们是外乡慕名而来的，这青州城果然名不虚传，城内又热闹又气派！”


    这么一夸，小二看起来与有荣焉，得意道：“都是我们林大人的功劳。”


    他继续提醒道：“二位好生歇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喊一声就是，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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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晚上别乱跑。今儿我们东家有贵客要招待，你们晚上小声些，可别影响到贵客，否则小命难保！”


    林清清点点头，一一记了下来。


    司离已经自顾自进了屋，打开窗户吹着风。


    等林清清打发走那店小二，又关了房门，司离半侧着身子靠在窗边，对她招了招手。


    “来瞧瞧这望江客栈的景色。”


    林清清快步过去，只听到一阵潺潺的水流声，她低头看去，外面一条河流恰好从客栈边上流过，河上还有几艘船，船上也挂着灯笼，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伸出两只手探到窗户外，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袭来。


    这温度倒是正合适呢！


    她探出半个身体，两手抓着窗框，姿势放松，眯着眼感受着晚上的微风。


    司离站在她身侧，半倚着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清清欣赏了一会水景，突然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一回头对上司离的眼睛。

 第169章 巧合

    司离下意识收了眸中的那点情绪。


    林清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刚才司离看她的眼神瞧着可一点都不清白，跟先前相处时似乎不太一样。


    她眨了眨眼，问道：“不是说听墙角的？怎么来这先看起风景了？”


    司离指了指天花板，说道：“我们这是地字一号房，景丰传来的消息说，司澜在天子一号房，就是我们的上面一层。这客栈布局很巧妙，五层楼，每间房间都会和下面一层的房间错开，就是防止偷听的。”


    林清清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司离看向窗户外，说道：“咱们要做一回梁上君子了。”


    林清清疑惑地看向外面，只见一个人影突然倒悬着下来，一个人头出现在眼前，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司离掌心轻柔地扶住林清清的后背，稳住她的身形，怒目看向窗户，冷声道：“下来！”


    这人正是天一，新任暗部甲队队长。


    他看了眼小脸煞白的林清清，心知这出场吓着人了，忙下来请罪道：“主子！属下无礼，吓着小神医了。”


    司离冷眼看着他，张口道：“回去领十军棍！没有下次！”


    天一单膝跪着回道：“是！属下知错！”


    林清清缓了口气，心脏病实在是太要命了！她得尽快想办法根除才好！


    她抬眸看向天一，“这是？”


    司离介绍道：“甲队新任队长。”


    说完，他又问天一：“事情办的如何？”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天一回禀道：“主子，外面是我们的人，上面已经搞定了，主子可要上去？”


    司离微微颔首，单手抱着林清清，“抓紧我。”


    这是做什么？林清清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司离一手抱人，一手抓住外面吊好的绳索，借力往上一跃，借着外面的嘈杂声遮掩，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林清清翻进了楼上的天子二号房。


    林清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一轻，眨眼间就站在了房间内。


    天子号房和地字号房档次果然不同。


    林清清扫了一圈，这房间比楼下的雅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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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中间放着一扇巨大的云母屏风，将整间屋子隔成了两个空间。


    外面是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酒，还有两个喝过的酒杯，看起来应该是二人同饮的。


    她低声问道：“这间房间应该有人住的吧？”


    他们这样闯进来似乎不太好。


    司离笑道：“自然是有人的，不过这会估摸着在见周公。”


    林清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绕过屏风往里。


    内室放着一张大床，围着纱帐，边上还烧着红烛，那烛台是荷包形的青瓷，灯芯不知如何做的，燃烧时既不生烟亦无噼啪声。


    床上隐隐约约似乎躺着两个人，她掀开床帘看了眼，发现是两个男子打着赤膊抱在一起，其中一个竟是定北王三公子司泽！


    林清清瞪大了眼，蹑手蹑脚后退。


    回头见司离正站在窗边，她小心翼翼走过去，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司离勾唇道：“巧合罢了，原只准备借这间屋子一用的，谁知暗卫发现这儿住的竟是司泽，便当送司澜的礼物好了。”

 第170章 小丑

    “那他们俩？”这司泽不会也是断袖吧？看起来不像啊！


    司离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想什么呢！那人是定北王府的幕僚，帮着司泽密**人的！”


    林清清不解，“你这是准备造他的谣，毁他名声？”


    司离否定道：“自然不是，司泽本就名声不好，无需我造谣。”


    林清清：“那……”


    司离倚在窗边看了眼隔壁的方向，说道：“这幕僚明面上是我那王叔的人，平日并无什么存在感。”


    林清清捋了捋，一下就想明白了，司泽这货是在他老子身边插棋子呢！这回还把这暗棋拿出来用了，要是被定北王发现就好玩了，难怪说是送司澜的礼物。


    林清清笑道：“你这是拱火呢？”


    司离微笑默认，各王府的腌臜事儿都不少，他这边内斗，其他府里自然也不能**生了，否则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闲着没事，岂不是要把主意打到别府头上了，他暂时可不想落个内忧外患的境地。


    二人在窗边站着，见司离没有进屋的打算，林清清干脆趴在窗户上，托着腮欣赏外面的景色。


    司离则看着隔壁的方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


    突然，一声清脆的“啪嗒”声传来，是隔壁窗户落锁的声音，林清清眸子一转，看向司离。


    司离轻手轻脚关了窗户，拉着林清清走到屋内房梁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转动了一下房梁间悬下的黄铜管。


    “林大人有礼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十分清晰。


    这是……司澜？林清清惊讶地看向司离。


    司离肯定地眨了眨眼，拉着她坐下，安静听着。


    “大人请坐。”


    一阵衣料摩挲声传来，应是林淮安坐下了。


    林清清听得眸子都亮了，抬头观察着那黄铜管，心中愈发好奇，这东西传音效果也太好了！


    “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二公子，王爷要的那批货已经备好，只是今年铁矿产量不如往年，下官这又折了好几个人，前两日离世子出宫，如今正住在青州城内，未免被他发现，矿山内已经停工许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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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这银钱方面……”


    “你想涨价？”司澜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满，“林大人，这说好的价格，临时涨价可**道！”


    林淮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二公子莫恼，银钱也不是不能谈。”


    隔壁沉默片刻，才又传来司澜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林淮安：“王爷曾在信中说，有意为世子娶妻，此次二公子前来，除了取货，应是还有个看人的任务？”


    “林大人这是想让本公子把这婚事定下？”司澜顿了顿，语气好了些，“这点大人不必多虑，父王本就属意大人的女儿，大人若是为女儿的婚事担忧，大可不必。”


    “王爷看重小女，下官自然受宠若惊，只是不瞒二公子，小女生得貌美如花，前些时日离世子前来府上，看到小女美貌，似乎有意……”


    林淮安话中带着引导意味。


    林清清抿唇笑了笑，沾了些茶水在茶几上写道：“他造谣你诶！”


    司离冷笑着写了两个字：“小丑”。


    林清清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第171章 恶评，别听

    隔壁司澜许久没出声，林淮安继续说道：“二公子，离世子位高权重，青州如今又是晋阳王在管着，下官也是怕夜长梦多，希望二公子能同王爷说一声，早些将婚事办了，二公子此次回去便可把小女顺道带上，若此事能成，那批货下官可以只要一半的价。”


    “林大人，你这未免有些心急了吧？且据本公子所知，离堂兄当年在宫中被宫女下药，险些当众失身，此后一直不近女色，十多年来连只母蚊子都近不了他的身，他能不能硬得起来都叫人怀疑，此次出宫，竟看上了你的女儿？听着倒是稀奇。”


    话到最后，带了些许嘲讽意味。


    林清清没想到他居然会爆司离的瓜，可是司离第一次见她就搂腰抱着一起跳崖了，哪里像是不近女色的样子，这瓜听起来好像不太保真啊！


    她抬眸看向司离，见他敛眸不语，表情僵硬，拳头紧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又觉得司澜可能说的不错。


    她想了想，盖住司离的拳头，写道：“你的身体我最清楚，就算有问题我也能治！外面都是恶评，别听。”


    司离抬了抬眼，她这关注点还真是清奇！这是他行不行的问题吗？她竟不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松了拳头，反手握住林清清的手，另一只手沾了茶水写道：“本世子身体没问题，在清水村你不是体会过了？不许胡思乱想！”


    林清清用力抽回手，什么体会过了？他这是在耍流氓吧？啊？就是耍流氓吧！


    司离勾了勾唇。


    隔壁还在继续说着。


    林淮安显然不知道司离在宫中的事，语气有些惊讶：“二公子说笑呢！离世子进青州城时身边就带了个女子，还带她入府给小女看病了，前日下官贱内生辰宴上，离世子也带着那女子，二人形影不离，瞧着很是亲近，不过那女子身份低微，想来只是个玩物，比不得小女清柔端庄贤淑。”


    林清清听着他拉踩的话，面带不满。


    司离笑了笑，写道：“恶评，别听。”


    林清清撇撇嘴不语。


    隔壁又沉默片刻，司澜的声音传过来：“那女子也会医术？”


    林淮安：“二公子，这不是重点吧？”


    司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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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接着道：“本公子跑题了。林大人，不管离堂兄是否看上了令爱，只要大哥与她的婚事定下，离堂兄自然不会不顾父王脸面强抢，你没必要这样着急。”


    林淮安有些急了，“二公子，并非下官着急，实在是离世子瞧着有些急色，小女不喜欢离世子，也有些心慌，你若同意劝说王爷，下官可以再给你让三成价！”


    “还有女子不爱离堂兄的脸？还有……你说离堂兄急色？哈哈哈哈哈！”司澜笑出了声，显然是不太相信。


    林淮安语带不满：“二公子！”


    司澜轻咳一声，接着说道：“罢了，林大人既如此有诚意，本公子自然不好推辞，大人且回去等着，明日便给你回复。”


    “那便多谢二公子了！”


    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应该是林淮安走了。


    林清清询问地看向司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能说话了吗？


    司离摇了摇头，示意她接着听。


    陈铁山的声音传来：“公子，这林淮安怎的这般着急女儿的婚事，是不是有诈啊？”

 第174章 正视感情

    文丰从围墙上一个旋身落到司离面前，拱手道：“如主子所料，那莫安一得了消息就坐不住，先是寄了封信去晋州，方才瞧见林淮安从司澜那边离开，又跑去司澜那儿了。”


    司离微微颔了颔首，而后缓步往书房走去。


    文丰察觉到他情绪不高，看了眼林清清的房间，快走两步跟上司离进了书房。


    司离边走边吩咐道：“帮莫安一把，给他的信再加个急，最好明日就到晋州。”


    “是！”文丰应声，跟在司离身后，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可是心情不好？”


    司离扫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就在文丰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司离淡淡说道：“她太过冷静，也太过与众不同。”


    他？不，是她？主子说的是林姑娘吗？那确实与众不同，也确实冷静。


    文丰思忖着回道：“林姑娘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可正因着这与众不同，主子才喜欢不是吗？”


    今日世子爷带着林姑娘去逛万花会，还送她那样珍贵的裙子，往日里对她又如此特殊，若换做普通女子，早就满心满眼都是主子了，可他瞧着，林姑娘今日全程心无杂念，眼中完全没有对主子的爱慕，只有逛街的悠闲和对新奇事物的好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司离怔了怔，喜欢吗？


    他说不上来，但应该是不讨厌的。


    他并不排斥与林清清的身体接触，这点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发现了，即便是被她调戏，也没有觉得被冒犯，有时候靠得近了还会情不自禁地想抱着她。


    原本平日里的那些关照，不过是因着她来历特殊，能力特殊，自己放不开人而已。


    也不知是何时起，他的心神会被她牵动，看到林清清对别的男子说话，他心里会有些酸酸的，听到她说别人生的好看，他会想**，她不在眼前就会时常想着念着，恨不得整日都同她待在一起。


    文丰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抿唇憋着笑，看样子是真栽了，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从那年世子爷被宫女下药，差点当着天子和众臣的面上演活春宫后，他一看到女人就厌恶，连宫中伺候的宫女都全换成了太监，别说老夫人和王爷了，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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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近身的都怕主子自此绝后。


    自从遇到林姑娘，主子的状态可好太多了！


    文丰见他有些苦恼，旁敲侧击劝道：“主子，您可是世子爷！在青州晋州，您就是身份顶顶尊贵的人，想要的东西何需犹豫？”


    “住口！”司离给了个眼刀过去。


    文丰立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属下失言！”


    “退下！”司离不悦地看着他，说道，“还有，她不是什么物件，今后再让本世子听到这些，你就自己滚去刑堂受十八道刑罚！”


    文丰张了张嘴，行礼告退。


    一出门，他就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不是嫌我说话太放肆冒犯天子？是嫌我把林姑娘当个物件看？啧啧，真是栽得透透的了。”


    “什么栽得透透的？”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猛地拍了下文丰的肩膀。


    “谁！”文丰下意识回手防御，抓住那人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玄一反应极快地顺势翻了个空翻，稳稳落在文丰面前，揉了揉扭伤的肩膀，满脸哀怨：“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175章 义诊

    文丰松了口气，唬了他一眼，“我这是感慨呢！咱们家杀伐果断的世子爷竟也有纠结自己感情的一天！林姑娘还真是特别！”


    “纠结什么？世子爷这性子还用纠结？”玄一疑惑，“我瞧着爷挺果断的啊，自认识林姑娘开始就盘算着把人叼回窝了，且他平日里的表现还不明显吗？从行为上看这哪像是纠结，分明一直在顺着心意走嘛！”


    书房内丟出一支毛笔，正正好砸在玄一头上。


    玄一忙闭了嘴，拾起毛笔丢给文丰，自己跑去林清清屋顶上蹲着了。


    屋内，林清清洗漱完躺下，就听到了外面两人的说话声，她闭了闭眼，打开系统商城漫无目的地翻了半天。


    系统：“宿主，别翻了，本系统头都要晕了。”


    林清清一边慢悠悠翻着，一边问道：“六十六，我什么时候能换药方？”


    “开启药方兑换需要五十积分，请宿主尽快积攒积分哦～”


    林清清掰着手指算了算，她现在还剩二十多天寿命，司离那边已经在准备收网，还有半月就要离开青州城了，从青州到晋州不近不远，以司离的身份，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


    现在续命要积分，换药要积分，买药方也要积分，总之哪哪都缺积分，必须得提前准备好药物和积分，以防万一。


    系统：“宿主，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也没个反应？你们人类女性不是都很在意情感话题嘛？”


    林清清笑了笑，说道：“我跟着司离，一是为了保命，二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连续个命都得费尽力气，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何况司离对我好，也只是图我的能力，他心思藏得太深，平日里看我时眼中毫无波动，否则我不会同他这般亲近，我们俩，暂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系统给了个迷惑的表情包，“你们人类真奇怪。”


    林清清垂了垂眼眸，司离自万花会之后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算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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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


    林清清打定主意，准备这两日寻个时机去街上义诊，也好赚点积分换点保命的药，这身体的心疾是个隐患，必须想办法缓解，至少要调养到能跑能跳，否则一旦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她跑都没办法跑。


    次日，林清清主动遣了人去寻钱仁。


    钱仁正给司离把平安脉，一听到是林清清请，还没等来通报的下人说完话，他便提着自己的药箱小跑了过去。


    司离皱了皱眉，问通报的下人：“姑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下人回道：“回世子爷，林姑娘要去城里办个义诊，想借借钱老的光。”


    司离起身快步跟上钱仁，走到他身侧说道：“钱老，她自个的身子还未养好，义诊强度太大，不可由着她胡闹！”


    林清清从屋内走出，恰好听到这句，唬了司离一眼，拉过钱仁的胳膊边走边说道：“钱老别听他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今儿咱们先去城西，那儿贫民多，看不起病的一大把。”

 第174章 正视感情

    文丰从围墙上一个旋身落到司离面前，拱手道：“如主子所料，那莫安一得了消息就坐不住，先是寄了封信去晋州，方才瞧见林淮安从司澜那边离开，又跑去司澜那儿了。”


    司离微微颔了颔首，而后缓步往书房走去。


    文丰察觉到他情绪不高，看了眼林清清的房间，快走两步跟上司离进了书房。


    司离边走边吩咐道：“帮莫安一把，给他的信再加个急，最好明日就到晋州。”


    “是！”文丰应声，跟在司离身后，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可是心情不好？”


    司离扫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就在文丰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司离淡淡说道：“她太过冷静，也太过与众不同。”


    他？不，是她？主子说的是林姑娘吗？那确实与众不同，也确实冷静。


    文丰思忖着回道：“林姑娘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可正因着这与众不同，主子才喜欢不是吗？”


    今日世子爷带着林姑娘去逛万花会，还送她那样珍贵的裙子，往日里对她又如此特殊，若换做普通女子，早就满心满眼都是主子了，可他瞧着，林姑娘今日全程心无杂念，眼中完全没有对主子的爱慕，只有逛街的悠闲和对新奇事物的好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司离怔了怔，喜欢吗？


    他说不上来，但应该是不讨厌的。


    他并不排斥与林清清的身体接触，这点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发现了，即便是被她调戏，也没有觉得被冒犯，有时候靠得近了还会情不自禁地想抱着她。


    原本平日里的那些关照，不过是因着她来历特殊，能力特殊，自己放不开人而已。


    也不知是何时起，他的心神会被她牵动，看到林清清对别的男子说话，他心里会有些酸酸的，听到她说别人生的好看，他会想**，她不在眼前就会时常想着念着，恨不得整日都同她待在一起。


    文丰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抿唇憋着笑，看样子是真栽了，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从那年世子爷被宫女下药，差点当着天子和众臣的面上演活春宫后，他一看到女人就厌恶，连宫中伺候的宫女都全换成了太监，别说老夫人和王爷了，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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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近身的都怕主子自此绝后。


    自从遇到林姑娘，主子的状态可好太多了！


    文丰见他有些苦恼，旁敲侧击劝道：“主子，您可是世子爷！在青州晋州，您就是身份顶顶尊贵的人，想要的东西何需犹豫？”


    “住口！”司离给了个眼刀过去。


    文丰立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属下失言！”


    “退下！”司离不悦地看着他，说道，“还有，她不是什么物件，今后再让本世子听到这些，你就自己滚去刑堂受十八道刑罚！”


    文丰张了张嘴，行礼告退。


    一出门，他就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不是嫌我说话太放肆冒犯天子？是嫌我把林姑娘当个物件看？啧啧，真是栽得透透的了。”


    “什么栽得透透的？”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猛地拍了下文丰的肩膀。


    “谁！”文丰下意识回手防御，抓住那人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玄一反应极快地顺势翻了个空翻，稳稳落在文丰面前，揉了揉扭伤的肩膀，满脸哀怨：“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175章 义诊

    文丰松了口气，唬了他一眼，“我这是感慨呢！咱们家杀伐果断的世子爷竟也有纠结自己感情的一天！林姑娘还真是特别！”


    “纠结什么？世子爷这性子还用纠结？”玄一疑惑，“我瞧着爷挺果断的啊，自认识林姑娘开始就盘算着把人叼回窝了，且他平日里的表现还不明显吗？从行为上看这哪像是纠结，分明一直在顺着心意走嘛！”


    书房内丟出一支毛笔，正正好砸在玄一头上。


    玄一忙闭了嘴，拾起毛笔丢给文丰，自己跑去林清清屋顶上蹲着了。


    屋内，林清清洗漱完躺下，就听到了外面两人的说话声，她闭了闭眼，打开系统商城漫无目的地翻了半天。


    系统：“宿主，别翻了，本系统头都要晕了。”


    林清清一边慢悠悠翻着，一边问道：“六十六，我什么时候能换药方？”


    “开启药方兑换需要五十积分，请宿主尽快积攒积分哦～”


    林清清掰着手指算了算，她现在还剩二十多天寿命，司离那边已经在准备收网，还有半月就要离开青州城了，从青州到晋州不近不远，以司离的身份，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


    现在续命要积分，换药要积分，买药方也要积分，总之哪哪都缺积分，必须得提前准备好药物和积分，以防万一。


    系统：“宿主，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也没个反应？你们人类女性不是都很在意情感话题嘛？”


    林清清笑了笑，说道：“我跟着司离，一是为了保命，二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连续个命都得费尽力气，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何况司离对我好，也只是图我的能力，他心思藏得太深，平日里看我时眼中毫无波动，否则我不会同他这般亲近，我们俩，暂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系统给了个迷惑的表情包，“你们人类真奇怪。”


    林清清垂了垂眼眸，司离自万花会之后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算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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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


    林清清打定主意，准备这两日寻个时机去街上义诊，也好赚点积分换点保命的药，这身体的心疾是个隐患，必须想办法缓解，至少要调养到能跑能跳，否则一旦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她跑都没办法跑。


    次日，林清清主动遣了人去寻钱仁。


    钱仁正给司离把平安脉，一听到是林清清请，还没等来通报的下人说完话，他便提着自己的药箱小跑了过去。


    司离皱了皱眉，问通报的下人：“姑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下人回道：“回世子爷，林姑娘要去城里办个义诊，想借借钱老的光。”


    司离起身快步跟上钱仁，走到他身侧说道：“钱老，她自个的身子还未养好，义诊强度太大，不可由着她胡闹！”


    林清清从屋内走出，恰好听到这句，唬了司离一眼，拉过钱仁的胳膊边走边说道：“钱老别听他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今儿咱们先去城西，那儿贫民多，看不起病的一大把。”

 第178章 扶疏医馆

    马车行了一会，停在了扶疏医馆前。


    “主子，到了。”玄一低声提醒道。


    南枝率先跳下马车，而后伸手扶着林清清下来。


    站在门口，林清清抬眸看了眼匾额，“扶疏医馆，还挺有品位。”


    “扶疏”形容草木茂盛，枝叶纷披，寓意生机勃勃，调理身心。给自己的医馆取这名字，这位秦大夫多半是擅长治疗头疾和心疾了。


    医馆前有几个药童正忙着支摊位。


    林清清扫了眼，摊位边上写着两个大字——“义诊”。


    她点点头，钱老头动作还挺快。


    林清清带着南枝和玄一进门，南枝上前两步，对门口引路的小厮说道：“你好，我们找钱医师。”


    小厮上下打量着林清清，而后问道：“这位就是林大夫？”


    南枝点点头道：“正是！”


    “林大夫好生年轻！”小厮擦了擦手，低头哈腰道：“秦大夫吩咐过了，几位请跟我来！”


    林清清一路跟着小厮绕过诊堂，上了二楼，在最里面一间房间外停了下来。


    小厮敲了敲门，“秦大夫，钱医师，林大夫来了！”


    只片刻，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帅大叔，看到林清清，惊讶地张着嘴。


    钱仁摸着胡子站在里面，对林清清招了招手道：“快进来！”


    林清清对帅大叔点了点头，跟着进了门。


    钱仁招呼着她坐下，秦立仁跟着坐下，看着林清清移不开眼，问道：“钱老，这位就是你说的小神医？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她这年纪未免太小了些，瞧着医书都不一定读得明白吧？”


    钱仁笑道：“你可别以貌取人，不是老夫谦虚，林姑娘的医学造诣恐怕远超老夫，她如今有闲心来义诊，你若是拉得下脸面，可以跟在她身边瞧瞧，包你收获满满。”


    秦立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仍是有些不太相信。


    “钱老别抬举我了。”林清清不卑不亢说道，“秦大夫，我瞧着外面摊子搭得差不多了，不知我们何时可以开始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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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立仁看了眼钱仁，问道：“钱老，您看？”


    钱仁睨了他一眼，说道：“小神医何时开始，老夫就何时开始。”


    “不过老夫可说好了，只是借你的地方一用，医馆内的其他大夫照旧看诊，若是有愿意看看的，也可以跟在一旁帮着一起瞧病。”


    秦立仁高兴地说道：“他们听到钱老过来，早就兴奋的找不着北了，钱老既不吝医术外传，大家自然都是乐意跟着的，能得钱老指点，简直三生有幸！”


    说罢，引着钱仁往门口走去，“钱老，林大夫，请。”


    他时不时看一眼林清清，言语间倒也算照顾了一二。


    林清清毫不在意被小看，只觉得这秦立仁还算有礼貌，毕竟这句身体的年龄摆在那，他不信也情有可原，但也没把她当任性的小孩，反而承认了她大夫的身份，难得的情绪稳定尊重他人的人。


    他们刚下楼，就见诊堂上坐着的几个大夫一齐站了起来，对着钱仁行礼道：“见过大医师！”

 第179章 改动药方

    时辰还早，诊堂内的病人只零零散散几个，都是来复诊抓药的，由药童招待着，瞧见这般景象，面面相觑。


    一个抓完药的大爷拿着药包问药童：“那位是谁啊？怎么大夫们对他如此恭敬？”


    药童笑着说道：“那是钱大医师，就是当年治好天子头疾，得天子钦赐大医师称号的钱老，他同我们秦馆长是好友，今日来医馆义诊，你们家中若有病人，可以带着过来，能得钱大医师亲自看诊，那是天大的福气！”


    “哎呦！这运气倒叫小老儿我碰上了！且等等，我这就回去喊上我家老伴！”


    离得近的几人听到，家中有病人的也跟着离开喊人去了。


    这边钱仁对着几人回了一礼，摸着胡子道：“诸位客气，老夫如今只是个闲人，当不得如此大礼。”


    “钱老谦虚了！今日能得钱老指点，实乃我等之幸！”


    “若早知钱老在青州城，我等该上门拜会才是！”


    几个坐堂的大夫放下手头的事聚了过来，跟在秦立仁身旁寒暄着。


    秦立仁招呼道：“好了，各位，都别客气了，正事要紧，钱老，您请入座吧。”


    “诶～且等等，老夫还有人未曾给大家介绍。”


    众人不解时，钱仁环顾四周，却没瞧见林清清的身影，忙推开人群寻找。


    只见林清清正站在诊堂内的平头案前，手里拿着一张药方，对着一个老妪说着什么。


    钱仁正要过去，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已经先他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抢过林清清手里的方子推开她，扫了一眼药方，见上头被涂改了两味药材，想都没想就骂道：“哪来的不知礼数的无知小姐，怎么好随意动别人的方子！还擅自改动！你若是不懂医术，可别乱害人！”


    他动作粗鲁，语气不善，林清清被推得往后一个踉跄，南枝眼疾手快扶住人，还没等玄一动手，就愤愤上前指着那男子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说我家小姐无知？你那药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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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好！我家小姐好心修改，你看都不看就这般态度！我看你才是不知礼数又无知的蠢东西！”


    那男子顿时怒了，拿着药方一把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的香炉都移了位，“你们若不是来看病的，就别在这碍事！来人啊！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林清清拉了拉南枝，主动上前道歉道：“这位大夫莫恼，未经同意改动你的方子确实是我冒犯了，我赔罪就是。不过这婆婆是气喘咳嗽之症，你的方子虽对症，却不够精益，不如先看看我改后的方子？”


    一旁的老妪也颤颤巍巍上前劝道：“徐大夫，别动怒，这位姑娘方才只看了眼就道出了我的毛病，瞧着是会医术的。”


    “赵氏，我瞧你是病糊涂了，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懂什么医术！对着医书学了点皮**就觉着自己是神医了，你若是信她的，就别来我们这瞧病，省得看出了事再叫我们扶疏医馆担责！”


    说着，还不屑地瞥一眼林清清，面上满是嘲讽。

 第180章 治标不治本

    那赵氏被他说得一噎，站到一旁不语了。


    南枝撸了撸袖子，气得想动手。


    林清清见状，收了歉意，拍了拍南枝的肩膀说道：“南枝，回来。”


    南枝跺了跺脚，气鼓鼓站回到林清清身后。


    林清清气定神闲走上前，温声对赵氏说道：“可否让我把个脉？”


    “好啊！原来是连脉都不曾看就敢擅改我的药方！真当自己是神医，看一眼就能治病不成！”


    说着，他一把拉开赵氏，“你别听她的，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能会什么医！赶紧拿着药方抓药去。”


    男子刻薄的话听得林清清蹙了蹙眉，也懒得搭理他，只看着赵氏等她做决定。


    赵氏年纪大，见得多，看人也有两分主见，她观林清清满脸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方才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病症，略微思索，忐忑地问道：“不知姑娘诊金多少？”


    林清清笑道：“婆婆放心，我今日义诊，无需诊金。”


    赵氏放下心来，弯着腰慢慢绕过徐大夫，哆哆嗦嗦伸出手，说道：“把个脉罢了，你看就是，不瞒这位姑娘，我这毛病一直是在徐大夫这看的，只是吃了几副药也没见大好，我原就想着这副药吃完若还不能好，便换个大夫瞧瞧的。”


    徐大夫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你这老妇怎么还倒打一耙，你这是内伤喘症，肺气虚弱，年纪又大了，受不得猛药，需得好生温补再行治本，怎么可能只几副药就想大好。”


    钱仁听着动静，缓缓走过来，也不说话阻止，只走近两步看着。


    众人见他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也不偏帮，不掺和，跟在他身旁看戏。


    林清清认真把了把脉，问道：“三月前你可是得过风寒，迁延一月多才好转？”


    赵氏点头道：“正是！”


    徐大夫斜斜睨了二人一眼，嘲讽道：“她那风寒早就好全了，与此病症有何干系？你若是不懂，就别胡乱问！丢人现眼！”


    “聒噪！”林清清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她收了手，对赵氏说道：“赵婆婆，你风邪入里，伤及了肺气，是久病不愈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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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机郁滞，兼有气血不足及脾虚之症，三月前的风寒也并不是完全好了，而是转为内症，表症没有那么明显罢了，徐大夫的药方虽也对症，但治不了本，你若信我，便等我重新开个方子。”


    先前看这老妪气喘咳嗽，手里拿的方子虽治标但太过浅薄，她一时兴起才在上头改了两味药，此举确实有些冒犯开药的大夫了，是以徐大夫方才的举动她才没有计较。


    只是他得理不饶，咄咄逼人，林清清这才上手把脉。


    赵氏喜不自胜，林清清连着她三月前的风寒都看出来了，医术明显比徐大夫高明，她自然是信的，这会忙抓着林清清道谢：“姑娘说的半点没问题，我自然是信姑娘的，还请姑娘替我开个药！”


    林清清点点头，走到案前拿过纸笔开始写药方。


    徐大夫见状，脸上涨红，对赵氏说道：“赵氏！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一意孤行，不听劝地吃了她的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在我们医馆头上！今后也别来扶疏医馆看诊！”


    “秦大夫，你这医馆何时轮到一个小辈做主了？”

 第181章 学艺不精

    徐大夫听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钱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旁的秦立仁脸上带着尴尬，这小姑娘望闻问切皆精，一番问话都切到点上，瞧着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倒也没第一时间接钱仁的话，而是上前两步，摸了摸赵婆婆的脉，又拿过徐渺的药方看了看，随后心下一沉，面露不悦道：“徐渺，我这扶疏医馆请不起你这尊大佛！你收拾收拾走人吧！”


    徐渺僵着身体，不服气道：“她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医，馆长，你们是否太过武断了？”


    “徐大夫，治疗此等病症，讲究的是扶正祛邪，分期论治。赵婆婆的脉象为沉弦细脉，风寒之邪初期在表，脉应浮，但她久病不愈，病邪内传入里，侵犯肺腑，故脉象见沉，又兼有弦细之脉，明显的久病不愈，气机郁滞之像。”


    林清清拿着药方丟到他手中，继续说道：“你只瞧见了她的表症，却不思索内因，连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的道理都不懂，实为庸医！”


    徐渺愣神片刻，摊开药方一看，方才的盛气凌人瞬间没了，脸色有些难看。


    钱仁冷哼一声，说道：“徐渺，你既然不服，老夫提个建议，在座的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去给那赵氏把个脉，对比对比两张方子，自然可见高下！”


    林清清抬眼看过去，果然见钱仁对着她眨了眨眼。


    她偷偷勾了勾唇，连方子都没看一眼，就笃定她医术比徐渺强，这般信任她，记得那会刚见面还骂钱老庸医来着，更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样一来，名声应该能打出去，倒是省了自己宣传。


    周围几个大夫也是十分给面子，挨个上前给赵氏把脉。


    林清清见状，勾着笑吩咐玄一给赵氏搬了张椅子。


    这般架势，和现代的专家会诊也无甚差别了，惹得赵氏紧张得直咽口水，如坐针毡。


    林清清蹲到一侧安抚道：“赵婆婆别紧张，今日是义诊，不用你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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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这么多名医一同给你看病，也免得小女子才疏学浅再误诊了，你放轻松就好。”


    说罢，眼神坚定地拍了拍赵婆婆的手。


    赵婆婆慢慢放松下来。


    几个大夫摸过脉，又传递着徐渺那方子看了看，纷纷摇头。


    一个和秦立仁差不多年纪的大夫说道：“脉象确如这位姑娘所言，加之赵氏先前已有风寒，这般看来，徐渺原先的方子确实不怎么样，倒是改过的那两味药，给这方子增色不少，若只治气喘，倒是恰到好处。”


    钱仁摸着胡须，最后一个上前，也把了把脉，只略微扫了眼徐渺的药方，啧啧摇头，评价道：“学艺不精。”


    一个年轻些的大夫说道：“徐大夫！快把这姑娘开的方子拿来给我们瞧瞧。”


    徐渺攥着方子的手紧了紧。


    秦立仁见状，直接上前从他手中夺走方子，招呼着众人聚在一起细看，片刻后，他摸着胡须直叹：“这方子真是太妙了！”

 第182章 六君子汤

    一个年长些的大夫说道：“这药方上的药材我竟看不出要如何加减，当真半点错处都找不出来。”


    秦立仁叹道：“药材和剂量都恰到好处，添一味多此一举，少一味疗效不如，若叫我来开，这么短的时间内必然是写不出此等药方的，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钱仁也凑过去看了眼，一连说了三个“妙”字：“这六味药材相辅相成，补气健脾治其本，燥湿化痰治其标，标本兼治，确实妙手！”


    徐渺僵硬地站在一旁，咬牙道：“你们清醒些！她一个小孩，如何能有这等医术，这方子必然不是她自己开的！”


    几人也有些犹疑，这姑娘确实太过年轻了，可当场开药，应当是做不得假的。


    钱仁摸着胡须笑了笑，说道：“小清儿，不如说说此方何解，也好叫他们心服口服？”


    “此方名六君子汤，原是以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加上陈皮、半夏两味药材组成。”林清清边说边绕到药柜前，微微扫了眼药斗上贴着的药材标签，走到一侧柜子前抓了一点党参片，“不过考虑到婆婆有些血虚，年纪又大了，人参药性过重，党参则较为平和，因此我将人参换成了党参，以作君药，用以补气健脾，是为治本。”


    说着，她顺势抓了一点白术和茯苓，边称重边说道：“白术、茯苓为臣药，一燥一利，健脾治湿，辅佐治本。”


    她抓药手法娴熟，且一抓一个准，几乎分毫不差，众人听得入神，看得也入神。


    林清清又抓了陈皮、半夏两味药，继续说道：“这两味则为佐药，陈皮理气行滞，可助人参补气，半夏与陈皮配伍，化痰和胃，可减轻痰湿之症，是为治标。”


    她最后抓了一把甘草，说道：“这最后一味甘草，即为使药，一为辅助人参、白术益气健脾，二为缓和陈皮、半夏燥烈之性，使所有药材和谐共处。”


    “所谓君臣佐使，相辅相成，这便是此方的核心思路。”


    话落，林清清手里的药材已经包好。


    秦立仁情不自禁夸道：“好！好一个君臣佐使，标本兼治！”


    一旁听得入神的几人回味着药方思路，一边讨论一边连声称赞。


    钱仁摸着胡须，背脊挺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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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好似被夸的人是自己一样。


    徐渺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若说药方可以作假，这熟练而精准的抓药手法却是明明白白摆着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药方和方才被改动过的药材，再也说不出一句质疑来，但脸上仍然带着不满，眸中还藏着些许不甘。


    林清清看都没看他一眼，也顾不得同他们寒暄，拿着药递给赵氏，嘱咐道：“赵婆婆，这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两次，饭前半个时辰服用，若平日多有嗳气，可在服药前吃些东西垫一垫，但不可贪多。这里是七日的剂量，吃完应可大好。”


    赵婆婆激动地跪下磕头道谢，她今日实在是好运，能遇到这样的神医。


    林清清忙把人扶起来，“这是我该做的，婆婆快些起来，今日我们在此义诊，婆婆若是想谢，便帮着宣传宣传罢。”


    “哎！好！好！我恰好有几个老邻居，身上有些不爽利，待我家去知会一声。”赵氏拿着药，一步三回头地谢。


    等人走了，林清清转头看向徐渺，问道：“徐大夫，如何？你可服气？”

 第183章 达者为先

    徐渺脸上带着难堪，嘴硬地吐出一句：“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秦立仁皱了皱眉斥道：“徐渺，还不给林姑娘道歉？”


    徐渺冷哼着撇过脸，“馆长，我徐渺自小学医，师从名医，好歹也在医馆多年，如今要我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低头道歉，这叫我今后如何在杏林立足？又让我情何以堪？”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指甲也深深掐进掌心。


    他扫了眼林清清，见她神情淡然无波，眸中没有任何骄傲和炫耀，仿佛此举不过是随手的事，这般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反倒比任何尖锐的嘲讽更让他感到刺痛。


    秦立仁眉头紧锁，语气沉了下来：“医道之上，达者为先。你技不如人，险些害了病人，现在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徐渺猛地拔高声音，“她擅自动我药材在先，我说她两句何错之有？我行医之时，她还在玩泥巴呢！想让我道歉！不可能！”


    话一出口，几个坐堂大夫和远远跟着看戏的学徒们神色各异起来。


    在座的不少老大夫资历都比徐渺高，他这话说得，既冒犯了前辈，也把小辈都得罪**。


    徐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为时已晚。


    秦立仁彻底冷下脸来，他环顾四周，最终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徐渺，你心高气傲，固执己见，已失了医者本心。今日起，你再不是我扶疏医馆的人了，你自行离去吧。”


    “馆长……你真要赶我走？”徐渺脸上血色尽失，他在医馆兢兢业业多年，只因着这黄毛丫头的一张方子，就要赶他走？


    林清清靠在桌案旁，外头已经开始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她也不在意这一句道歉，懒得再听他们掰扯，干脆走出诊堂，对钱仁喊道：“师傅！外头病人来了，该干活了！”


    钱仁被这一句“师傅”喊懵了，猛然想起司离曾说过对外称林清清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能有这般长脸的弟子，即便是假的，钱仁也高兴地笑开了花，他忙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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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道：“来了来了！”


    他拍了拍秦立仁的肩膀，“老夫的乖乖关门弟子在你这受了委屈，你可得给老夫一个交代。”


    说完便自顾自跟上林清清，去外头义诊了。


    这话一出，几个大夫都惊讶起来。


    “那姑娘是钱老的弟子？钱老何时收的女弟子？怎的从未听说过？”


    “难怪有这般医术！”


    秦立仁也有些吃惊，难怪钱老对她的态度如此随和，原来竟是关门弟子，不过想想她小小年纪有这般医术，想来也是天赋异禀，能被钱老收为关门弟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冷眼看了眼徐渺，“你走吧，莫要闹得太难堪了！”


    徐渺僵在原地，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而另一位当事人却已经跑去外头坐诊了，被这般无视，他心中只觉**万分。


    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还失了营生，都是因为那臭丫头！若她早说自己是钱老的徒弟，自己怎会为难她？

 第184章 阴挺之症

    徐渺眼中布满血丝，低垂着头沉默片刻，最终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好！好！这扶疏医馆瞧不起人，我不待也罢！你们别后悔！”


    说完，他猛地扯下身上的医馆袍服，狠狠摔在地上，决绝地撞开人群，大步冲了出去，路过林清清的摊位旁，死死剜了她一眼，发出一声极度不甘和怨毒的冷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低声说道：“今日之辱，他日我徐渺必百倍奉还！你给我等着！”


    林清清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这人也太过小肚鸡肠了。


    她招了招手，玄一弯腰靠过来，林清清小声吩咐道：“派人盯着点，这人瞧着报复心有些重，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玄一应声，退到一旁。


    来看病的只零零散散七八个男子，都没瞧见方才诊堂内发生的事，见门口只一老一少两个大夫，多半都去了钱仁摊子前排队。


    钱仁站起身道：“这位是老夫的徒弟，医术不比老夫差，诸位也可让她看诊。”


    说是这么说了，许是人少，排队的人依旧没动，反而催着钱仁快些。


    钱仁忙着看诊，便也无暇顾及林清清。


    林清清面前门可罗雀，南枝急得喊道：“钱老说的你们还不信吗，我家小姐医术也是极好的！”


    “南枝，稍安勿躁。”


    林清清坐得安稳，自顾自挽起袖子，摊开金针，又开始研墨。


    钱仁见她淡然坐着，井井有条地布置好桌案，微微笑了笑，专心看诊了。


    等了片刻，果然见远处又走来几个老人，一来便直奔林清清面前。


    原来这几位都是赵氏的相识，赵氏一回家就迫不及待找人说了此事。


    这几人年纪都大了，身上都有些病痛，这世道医者不多，名医更是难得，几乎都是只给世家贵族看病。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要么就是找不着好大夫，要么就是付不起诊金，有点什么病痛的也都习惯忍着。


    如今一听说有神医义诊，不要诊金，他们立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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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了。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中年妇人，她自称张氏，是赵婆婆的儿媳妇。


    林清清看了看她的脸，见她面色无华，说话时中气不足，时常捂着小腹，心中大致有了点底。


    她把了把脉，眉头一紧，问道：“婶子瞧着精神不大好，近日可曾提过重物？”


    张氏见她表情不太好，心中有些忐忑，犹豫着说道：“这……不瞒小姐，前日家中农忙，我帮着提了几桶水，当天便觉着小腹有些坠痛，不过次日身子似乎没什么毛病，便就没管。”


    林清清示意她换只手，而后把着脉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婶子曾生过几个孩子，孩子的年纪都多大？”


    张氏狐疑地看向林清清，问道：“大夫，我这身子不爽利，与生了几个孩子有何干系？”


    林清清安抚地看向她，温声解释道：“婶子，你这是阴挺之症，多半是从前生产时落下的，我需得知晓婶子的生产情况方能决定以何种方法医治。”

 第185章 妇科病

    所谓阴挺之症，其实就是子宫脱垂，看张氏的样子，应该是提了重物之后加重了病情，从前轻微的情况现在加重了。


    为了保护张氏的隐私和尊严，林清清说出口的词都专业而隐晦，诊堂内的大夫都还没出来，在场的便只有钱仁听懂了。


    张氏虽听不懂，但显然知晓自己的情况，也猜出了几分，此刻脸上带着期盼，“林大夫的意思是你能治？”


    林清清肯定地点了点头，收了把脉的手，说道：“自然是能的，不过婶子需得告知我具体情况，否则病因不定，我无法为婶子确定疗法。”


    张氏喜得坐正了身子，“不瞒林大夫，我成亲二十载了，有二子二女，大女儿如今二十，老二也十九了，小儿子和小女儿是龙凤胎，今年刚满十七。”


    提到孩子们，张氏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林清清却听得皱起了眉，五年内生了四个，这频率着实令人心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氏蜡黄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古代结婚早，算算年纪，她这会应当才四十不到，外表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这般频繁生育对她的身体损伤可见一斑。


    林清清声音放得更缓，问道：“婶子这些年，月事可还规律？身上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张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了眼周围的人，有些羞于开口。


    诊堂内几个大夫抄完药方，便跟着秦立仁来到外头，恰好瞥见这一幕，纷纷围了过来。


    林清清眉头皱了皱，她没考虑到第一个病人是妇科疾病，古代思想落后，大庭广众之下张氏难以启齿也正常。


    她安抚地拍了拍张氏，又对南枝耳语两句。


    南枝点点头，走到秦立仁面前福了福身，说道：“秦馆长，我家小姐想麻烦您备一间单独的诊室。”


    秦立仁见状，忙走到林清清身侧说道：“林大夫，楼上有空着的房间，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可带着病人上楼单独看诊，这里有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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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点了点头，“那便多谢秦馆长了！”


    说罢，起身歉意道：“劳各位等等，我需得为张婶子检查一下，若是有等不及的，会有下一位大夫替代我，且叫他们看看也是一样的，实在对不住了！”


    秦立仁也表态道：“各位，在下是扶疏医馆的馆长，若有不适，找我看也是一样。”


    林清清正想带着张氏上楼单独看诊，就被人喊住了，“林大夫！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我们有时间的，等你便是，只盼着你能给大伙瞧一瞧。”


    林清清扫了一眼，发现附和这话的竟都是打扮朴素的中老年妇女，她心下一沉，扫了眼在座的大夫，这才注意到这医馆内居然没有一个女大夫。


    她心中瞬间了然，想了想，干脆说道：“秦馆长，不知可否让她们同我一起上楼，今日义诊，不收诊金，但也不好叫你吃亏，这药钱和屋子的租金我便一并承担了，若一会还有来找我看病的女子，但请你一并放上楼。”

 第186章 女子本分

    秦立仁瞧见这情况，心中也明白了，这些农妇想来都是妇科疾病，不方便找男大夫看诊。想想平日里那些贵妇小姐们生病，大多也是由家养的府医看诊，不会请外面的大夫。


    今日这情况，倒叫他心中反思了起来。


    见林清清如此，他心照不宣，只说道：“林大夫大义！药钱和租金便不必了，这么点东西我这医馆还是负担得起的，林大夫只管放心瞧病。”


    林清清拱手行了一礼，“多谢秦馆长！”


    说完，又对钱仁说道：“师傅，你若是看累了，便先行回府，我可能要晚些了。”


    钱仁注意力一直在这边，听她如此说，抚着胡子点点头，“若有需要帮忙的，叫玄一那小子来通知老夫一声。”


    “好！多谢师傅！”


    林清清带着众人上了楼。


    进了单独的诊室内，她接着刚才的话问张氏：“婶子，这儿都是女子，你且放心照实说就是。”


    张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说道：“我当年生完那对龙凤胎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大爽利。底下……底下总觉坠胀得慌，尤其劳累后，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似的，腰也酸得厉害。月事量特别大，日子也乱得很，淅淅沥沥地总不干净。”


    她声音渐低，带着难掩的窘迫，“这些丑事，实在羞于对人言。”


    林清清语气温和却坚定，“婶子，这不是什么丑事，这是病，得治。若你允许，我需要为你做个检查，方能确诊。”


    得到张氏怯怯的同意后，林清清引她至内室屏风后，检查结果正如她所料，张氏的子宫已明显脱垂。


    南枝帮着张氏整理好衣物，三人一同回到诊桌旁。


    林清清神色凝重，她看着张氏，语气沉缓而清晰：“婶子，你这病如我所料，乃子宫脱垂之症。根源很大程度上在于产后未能得到充足休养，身体根基未曾恢复便接连孕产，胞宫脉络一再受损，气血耗竭，维系之力尽失，终致此疾。”


    她顿了顿，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五年连育四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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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这般耗损。生育之事，于女子而言犹如过鬼门关，需得细水长流，精心养护。这般频繁孕育，实在太过伤身了。”


    “且你如今年岁渐长，又干重活，更是雪上加霜。”


    一番话说得张氏目光滞了滞，“可……多子多福，开枝散叶是女子本分。”


    “并非本分！”林清清看了眼在场的妇人们，叹了口气，声音却清晰坚定，“女子的本分，是先照料好自己。身子垮了，又如何能真正福泽子女、支撑家业？罢了，事已至此，这病，我能治，但需你配合。”


    张氏眼中蓦地燃起希望，急切地点头：“配合！我一定配合！林大夫，你说怎么治？”


    林清清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下一张方子，说道：“婶子一会下楼，叫药童照着此方抓药，这药一日一剂，文火慢煎，分两次温服，连服七日。”


    她将方子递给张氏，又补充道：“服药期间，忌生冷、油腻，尽量莫要挑担久蹲，不可提重物，能卧则多卧。”

 第187章 艾灸

    说完，她环顾四周，见诊室内备着艾条，便取出金针，示意张氏躺下，“我现在为你行针，取百会、气海、足三里、子宫等穴，以艾灸温灼关元。针灸之力，可通经活络，激发自身元气，助胞宫缓缓归位，此法需隔日一次，连施三日，婶子每日这个时辰过来寻我即可。”


    说话间，金针精准刺入穴位，林清清手法轻柔稳健，张氏起初紧绷着身体，渐渐在那暖流和细微的针扎感中松弛下来。


    林清清又取了艾条点燃，悬于张氏腹部的关元穴之上，温热之气徐徐渗透，屋内渐渐弥漫着浓郁的艾草味，令人心安。


    张氏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暖意在小腹缓缓流动，下坠的重胀感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林清清一边细心调整着艾条的距离，一边温声说道：“药能内补，针能外引，二者结合，持之以恒，你的身子自有转机，只是往后还要以自身为重，不可强撑。”


    张氏动容道：“多谢林大夫！”


    艾灸过后，张氏只觉浑身都松快了下来，好似多年沉疴一洗而空。


    林清清引着人出了内室，外头等着的几个妇人见人出来，立时围了上来，“这不过一会的功夫，张嫂子的脸色都红润了，林大夫真神了！”


    张氏当下便夸道：“林大夫真是活菩萨！这几针下去，又灸了那么一会儿，我这肚子里头暖烘烘的，那股子往下拽的难受劲儿轻省多了！头都觉着清爽了不少！”


    众人见她面色确比方才进去时亮堂了些，言语间也带了中气，不禁啧啧称奇，看向林清清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信任与叹服。


    “林大夫，您也给我瞧瞧吧……”


    “还有我，我这**病也好些年了……”


    妇人们立刻将林清清围住，七嘴八舌地诉说起自己的不适来。


    林清清柔声应着：“各位婆婆婶子们别急，我今日一整日都在此，挨个给大家看就是。”


    南枝安排着几人按着顺序依次坐下，林清清静心凝神，一一仔细观色、问诊、切脉。


    只是这么一通看下来，她心中愈发沉重。


    这些劳作了大半辈子的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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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十有**都有隐疾在身，大半是因为常年劳累，不注意养护，又羞于启齿，寻不着可靠的大夫看诊，一拖再拖而成的妇科疾病。


    她叹口气，一一为她们写下方子，该针灸的针灸，同时仔细叮嘱了些日常养护之法。


    等这几个妇人都拿着药方下楼，林清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之情和强烈的责任感，心中有意记下了此事，想着今后若有机会，要寻些女子跟着自己学医。


    她下了楼，才发现此时已是饭点，楼下几个大夫竟还围在门口，瞧着也还没用饭。


    林清清带着南枝走近了些，才听到一阵讨论声。


    “依我看，该先止痛才是！”


    “钱老的方子妙哉，还是叫药童先去煎药罢！”


    “真是棘手，也不知钱老何时能回。”


    几个大夫的讨论声中，还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呻吟。


    药童拿着药方从人群中冲出来，神色匆匆，显然是急着去抓药。


    林清清逮住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钱老不在？”

 第188章 痛风

    药童急道：“钱老方才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接走了，说是军中有人受伤，要他看诊，门口那人是痹证，来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钱老急着走，只留了个方子叫他快些抓药，哪知这人忽然就发作了。”


    “药方给我瞧瞧。”林清清拿过药方看了看，心中大概有了底。


    所谓痹证，其实就是痛风，钱老这张方子上用了桑寄生、杜仲、牛膝、独活及防风等药材，说明这人病程日久，关节疼痛应该是经常发作。


    她放药童去抓药，自己则大步穿过人群。


    门口几个大夫围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体型偏胖，腹部隆起，脸上有些油，眼袋明显，此刻正坐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呻吟，口中振振道：“我都快痛**！方才那老头呢？只看了一半便跑了，把病人丢这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庸医就只干看着，也不知给我止止痛！还有没有医德了！”


    围观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林清清皱了皱眉，扫视一圈，也没见着秦立仁，馆内能主事的显然都不在。


    “林大夫来了！快来瞧瞧，这人病情有些棘手，我等实在拿不定主意！”


    林清清抬眼看过去，是先前问徐渺要她药方的那年轻大夫。


    她快步上前，蹲身捏过巧劲捏过那男子的手腕把脉。


    男子一时间愣住了，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林清清，“哪来的黄毛丫头！”


    林清清沉着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玄一，制住他！”


    玄一不知从哪个位置出来的，只一瞬便擒住了那男子的双手，将人按在地上。


    那人口里吱哇乱叫，挣扎着想起身，“干嘛干嘛！**了！救命啊！”


    林清清面无表情撩开他的裤腿，取出金针唰唰扎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那年轻大夫赶紧拿出本子记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足三里、阴陵泉、三阴交、丰隆、太冲、行间、阿是穴……”


    林清清行针结束，示意玄一放手。


    那男子一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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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林清清怒骂道：“你们等着！我要报官！”


    林清清抱着胸面无表情看着他。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已经没了。


    “神了！这几针下去，人竟站起来了。”


    “这姑娘是什么人啊？竟有如此好的医术！我要找她瞧瞧病！”


    “这……这……我的腿不疼了？”那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跺了跺脚，方才还痛得站不起来，这会已经能随便蹦跳了，真是神了！


    林清清凉飕飕道：“我只扎这么一次，你若继续这么蹦跶下去，腿再疼可别怪到大夫头上。”


    那男子立刻停了动作，脸上带着狂喜与敬畏，对着林清清深深一揖，声音带了些颤抖：“小神医！真是小神医啊！我这腿疼折磨了我三四年了，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不好治，贴膏药喝苦汤子，钱都花了无数，从没像您这样几针就见好的！我……我真是……”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脸上也涨得通红。

 第189章 不遵医嘱的病人

    林清清神色稍缓，语气依旧清冷，“针灸只暂缓了你的痛楚，并非根治，你这是痹证，乃体内湿热浊毒沉积于关节所致，遇劳遇诱因则骤然发作，痛如虎咬。”


    她目光扫过男子因疼痛而扭曲后尚未恢复的脸色，严肃叮嘱道：“你若想根治，回去严控口腹之欲，即刻戒酒，动物内脏、新鲜鱼虾近期一概禁食，辛辣之物也不可多食，今后茶水也要换成白水，更忌甜食。”


    听到这，那男子脸上已经出现为难之色，“小神医啊，这吃食都好说，但酒我真是万万离不开的。我这跑船的，江上湿寒，全凭这口酒驱寒活血，一顿不喝就浑身不得劲，这……这如何戒得？”


    林清清闻言，方才稍缓的神色骤然结冰，眉眼间聚起一层薄怒，又是一个不遵医嘱的病人！


    她声调未变，但声音里的温度骤降，字字如冰珠砸地：“驱寒活血？你可知你饮下的每一口酒，都是在为你这‘白虎历节风’添柴旺火！酒性湿热，最是助毒！你所谓的驱寒，不过是饮鸩止渴，将寒湿逼入关节深处，酿成更凶猛的浊毒！”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针，直刺得那男子不敢对视：“你既离不得酒，那便抱着你的酒坛子过吧！也不必来问我如何治法！今日我金针能为你泄去三分毒，明日你三杯黄汤下肚，便能催回七分来！届时剧痛再临，甚至蔓延至其他关节，导致肿胀变形，便是神仙也难救！”


    她语气一顿，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你若执意如此，现在便可走了。药方于你也是无用之功，你也不必浪费钱财。只记住，往后腿脚剧痛瘫痪在床、呻吟辗转之时，莫要后悔今日之言，更莫要怪到医者头上！”


    这一番话，严厉非常，毫不留情，如重锤般砸在那男子心头。


    他顿时面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慌忙摆手，再无半点犹豫：“我戒！我戒！小神医您别动怒，我一定戒！一口都不沾了！求您千万救我！”


    林清清唬他一眼，语调平了下来，“钱老那方子乃清热利湿、化瘀泄浊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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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需严格按时煎服，不可因疼痛稍减便自行中断，此病容易反复，根治关键在于长期调理，非一日之功。”


    “我会将针灸止痛之法授于扶疏医馆，今后若是发病，你自行来寻医便是。”


    那男子再次深深作揖，语气郑重，“多谢小神医点拨！我回去后定照做，再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林清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男子得药童引导，进了医馆抓药。


    围观一直不发一言认真记录的年轻大夫犹豫地问道：“林大夫，这针灸止痛之法……”


    林清清转身看向他，扫了眼他手里记录的东西，神情缓和下来，笑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年轻大夫一愣，随即说道：“鄙姓严，单名一个浩字。”


    “原来是严大夫。”林清清说道，“你既如此认真，这针灸止痛之法我便教于你，若还有想学的大夫，叫他们寻你即可。”


    严浩受宠若惊，嘴唇抖了抖，又重复问了一遍：“真的？您真要教我？”

 第190章 带我去军营

    林清清肯定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又不能一直在这看诊，这人还得治呢。”


    严浩顿时喜上心头，跑进屋内倒了杯茶又跑出来，直直地跪到林清清面前，一声大喊：“拜见师父！”


    林清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得后退两步，手里的针包都差点掉地上。


    没必要吧！就是个普通的止痛手法，没必要当众拜师吧？


    眼见周围候诊的百姓目光“唰”地一下全聚了过来，她耳根红了红，忙上前扶起人，“你……你干嘛！快起来！”


    严浩犟着身子不肯起来，“小神医你连独门的针灸之术都愿意传授，拜师之礼自然不可废！”


    林清清扶了扶额，无奈道：“快起来！我何时说了要收你为徒？教你针灸之法，只是见你有向学之心，医道传承在心不在形，不必拘于师徒之名。”


    见她神情坚定，却无收徒之意，严浩失落地收了茶，起身道：“小神医大义！我定好生学习！”


    林清清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话题一转问道：“严大夫，你可知方才是何人将我师傅带走的？”


    严浩回忆片刻，答道：“来人好像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听钱老喊他，似乎是叫南丰，说是军中出了些事，有人受了伤，只能钱老医治。”


    林清清心下一沉，军中不是没有军医，只能钱仁治的伤，难道是司离毒发了？


    可南丰既然来了，却只带走了钱仁，连知会都不曾知会她一句，司离这是生气了？


    思索片刻，林清清又问道：“那你可知秦馆长去哪了？”


    严浩：“秦馆长被钱老拉着一同过去了，连带着还拉走了几个老前辈。”


    林清清皱了皱眉，一时也想不通，干脆招呼着严浩进了诊堂。


    众人皆在场，她便也不避着，对严浩说道：“这止痛之术你方才应该看清了，若下次还有这类病人，你只需记住两点，此法取穴以病变关节局部取穴和循经取穴为主，常用穴位便是我方才取的那些，若患者为急性期，宜用泻法，若为缓解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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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平补平泻或是加上艾灸。”


    她语气有些急促，严浩听得认真，手里写得飞快。


    林清清叮嘱道：“切记，针灸取穴定位务求精准，针下得气方为有效。手法轻重缓急，都需用心体悟。”


    她神色极为认真，看着听得认真的众人，“此术看似简单，实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诸位行医多年，这个道理不必我说。”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远远站着的几个学徒，说道：“针灸之术不是什么秘术，若是有兴趣，可以先用布包或瓜果练习指力和准头，只记得一点，未熟练前，万不可轻易在人身上施针。”


    说着，她拿出两个金元宝放到诊堂的桌案上，说道：“我有事要出城一趟，若是无事，明日我会继续来这义诊，这两锭金子便算这几日义诊的花销，烦请各位转交秦馆长。”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医馆。


    她脚步匆匆，呼吸有些急促，等远离了医馆，林清清才止住脚步，低眸喊道：“玄一，带我去军营。”

 第191章 低气压

    玄一从暗处现身，为难道：“主子，属下如今是您的人，没有权限进军营。”


    林清清冷着脸看他，“我不问你缘由，你也别跟我扯皮，司离走前曾说过，你可以联系上他，你若不愿把我当主子，今后便别跟着我了。”


    说罢，转身往离园走去。


    玄一见她脚步坚定，心头猛地一沉，他疾追几步，跟上林清清，单膝跪下说道：“主子，属下既跟了您，自然听您的！”


    林清清脚步顿了顿，转身问道：“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玄一深吸口气，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语速快了几分：“世子爷在军营演武场同司二打斗，中途突然毒发，司二没来得及收手，拍了爷一掌，但爷昏迷前特意嘱咐了不让告诉您，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林清清眉头一紧，喊了这么多大夫过去，伤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带我进军营。”她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玄一踌躇着说道：“军营戒备森严，属下确实无法直接进入。”


    林清清神色一冷，垂眸看他。


    玄一立刻回道：“属下可以联系文丰，只是他放不放人就……”


    他这里应付不了，只能转移矛盾了，反正这话也不是假话。


    林清清静立在原地，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刃，直直钉在玄一脸上，“那就赶紧联系，你先带我去军营。”


    玄一被她看得脊背发凉，不敢再耽搁，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竹哨，放入口中。一声极轻微却异常尖锐的哨音破空而起，不同于寻常鸟鸣，带着独特的韵律，很快消失在风中。


    不过片刻，一只通体灰白、翅带斑纹的鸽子扑棱棱地从军营方向飞来，精准地落在玄一抬起的手臂上。


    玄一利落地从鸽腿上的铜管里取出小片纸张和炭笔，飞快地写下几字，塞回管内，振臂将鸽子送走。


    那鸽子在空中盘旋半圈，即刻折返军营。


    林清清对一旁垂眸等候的南枝说道：“南枝，我们去军营一趟，你自行回府，若有人来访，就说世子爷带着我出去游玩了。”


    南枝得了吩咐，也不多问，立刻便往离园走去。


    林清清看向玄一，玄一紧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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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喊道：“玄七！”


    他可不敢揽主子的腰！


    玄七从暗处现身，环抱住林清清，跟着玄一往城外军营飞去。


    军营离得有些远，以暗卫的脚力，三人临近申时才到。


    不出所料被拦在营外，林清清静静站在营外，一言不发，只望着军营那戒备森严、旌旗招展的辕门，那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壁垒，看清里面的真实状况。


    玄一垂手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身旁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低压，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窒息。


    门口看门的二人在窃窃私语，林清清竖着耳朵听了听。


    “也不知这位世子爷受了什么刺激，跑来军营和将军们比斗。”


    “离世子瞧着跟小白脸似的，没成想竟这么能打，听说营中好几个将军都被打趴了，也就司二爷还能同他过两招。”


    “害，他们如何比斗都与咱们无关，咱们看好营门就是。”


    听着他们的谈话，林清清反倒放下了心，身上气压没方才那般瘆人了。


    约莫一盏茶后，军营辕门传来些许动静。

 第192章 进入军营

    侧门开启，一名身着儒生服饰、步履沉稳、目光精亮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出，是文丰。


    他一眼便看到了玄一和林清清，立刻迎了上来。


    “文丰。”玄一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上前一步。


    顾不得寒暄，文丰不赞同地看了眼玄一，而后对林清清行礼道：“林姑娘，世子爷只是被司二失手所伤，经钱老医治，已经无事了。军营重地，男儿居所，污秽杂乱，实在不便接待姑娘，还请姑娘放心回府。”


    林清清目光掠过文丰紧绷的肩膀，鼻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空气中弥漫的，绝不仅仅是尘土与汗水的味道。


    她似笑非笑看向文丰，捏了捏他的肩膀，“你这外伤也不轻啊，司离打的？”


    文丰被她精准拿捏住伤处，一时没忍住，痛呼出声，龇牙咧嘴地赔笑道：“林姑娘好眼力…嘶…不是属下想瞒您，实在是主子他不让说。您这手比钱老还准……”


    林清清瞥了他一眼，指尖力道微松，却并未完全放开。


    “转过去。”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文丰一愣，下意识照做，将受伤的右肩背对她。


    只听“刺啦”一声，林清清竟直接徒手撕开了他肩部的衣料，露出底下红肿发紫、甚至有些扭曲的肩关节，周围肌肤布满骇人的淤青。


    “唔…”文丰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脱臼加骨裂，筋络也伤得不轻。司离下手怎的这般没分寸了，你这毫不还手只硬挡也不聪明。”林清清语气平淡地评价，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说话间，她左手已快如闪电般覆上他的伤处，手指按压、摸索着骨骼位置，右手则不知从哪取出金针，精准地扎了上去。


    文丰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伴随着一股剧痛，他差点咬到舌头。


    下一秒，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注入他伤处，巧妙地梳理着郁结的气血，缓解了那钻心的疼痛。


    “这……”文丰惊愕地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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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下肩膀，虽然还不敢大动，但那原本难以忍受的剧痛已然转为轻微的酸胀，手臂竟能稍稍抬起一些了。


    “多谢姑娘！”


    “行了，别浪费时间，赶紧带路！你家主子毒发时才是最好的解毒机会，任何东西都比不过性命重要！”林清清收了金针，打断他的惊叹。


    文丰一怔，哪还敢有半分犹豫。


    这姑奶奶医术高得吓人，脾气也硬得吓人，关键是，她显然什么都清楚。


    原本世子过来军营就是因着被拒绝，心情不好来找人发泄的，毒发真是意料之外，司二那一掌虽收了力，到底也是实打实拍到了，虽有钱老医治，但人依然还昏迷不醒，内力尽失，这会原本应是查清所中之毒的最好时机，偏偏主子要面子，不愿意叫这姑奶奶知晓，这才瞒着人。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嬉笑之色，郑重抱拳，这次动作流畅了许多：“姑娘恕罪，请随属下来。”


    话落，玄一忍着肩头残余的酸胀感在前引路。

 第193章 分析血样

    有文丰带路，两侧守卫的亲兵虽诧异，却无人敢拦，林清清顺利进了军营。


    三人一路行至主帐前，文丰一把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浓郁的药味混着淡淡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清清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往里看去。


    帐内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司二和南丰正围在床边，钱仁在一旁唉声叹气。


    “世子实在太胡来了！司二你也真是，他是主子，情绪不好发泄也就发泄了，他叫你别留情，你倒好，说不留情就当真不留情！”


    司二满脸懊恼，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狠狠捶在自己额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目赤红，嗓音沙哑得厉害：“是我没脑子！爷当时状态明显不对，出手毫无章法，我只当他是心里憋着火要发泄，还想着让他打个痛快……我怎就没想到……”他声音哽住，满是后悔，“我怎就没想到他可能是毒发了，那一掌…那一掌我若收住些……”


    南丰拍了拍他，安慰道：“事已至此，懊悔也无济于事，钱老，你快想想办法给主子解毒啊！”


    钱仁苦着脸道：“这毒实在蹊跷，世子爷如今受了内伤，又因这毒内力全无，怕是得昏迷些时日，若是小清儿在，或许……”


    林清清听到声音，快走几步进了内帐，“我来了！”


    钱仁瞧见她，老眼都亮了。


    司二和南丰却是十分吃惊。


    南丰说道：“文丰！你把她带来不是违背主子意思吗？”


    文丰揉了揉肩膀，斜斜靠在一旁的帐柱上，语气带着几分破罐破摔：“主子如今昏迷不醒，钱老都束手无策，府里有人虎视眈眈，城内还有林淮安盯着，若主子不能及时醒来，接下来的事要如何办？咱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等着吗？是主子的命令重要，还是主子的命重要？”


    他看向司离惨白的脸，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听他一番话，司二南丰神情动容，沉默着没再说话。


    林清清见状，上前给司离把脉。


    钱仁捋了捋胡须，跟了过去，说道：“外伤老夫已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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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过，内伤也用针灸压制，只是世子迟迟未醒，瞧着多半是因体内的毒，小清儿，依你之见当如何医治？”


    林清清把过脉后眉头紧蹙，取出随身的**清影，在司离手指上划了一道，内心喊道：“六十六！分析一下血样。”


    系统：“好的！”


    一旁看着的几人还没来得及阻止，血珠已经滋滋往外冒了。


    南丰猛地上前拉开林清清，吼道：“你在做什么？”


    这南丰**病又犯了！疑心重，又冲动，尤其是在涉及司离安危时，几乎毫无转圜余地。


    林清清被拉得险些仰倒在地，还未稳住身形，捏着金针的手指就微不可查地一弹。


    一道细微的金光闪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呃啊！”南丰痛哼一声，猛地缩回手。


    只见一根细长的金针正正好好扎在他手背的合谷穴上，入肉三分，针尾还在微微颤动，一股尖锐的酸麻剧痛瞬间席卷整条手臂，让他五指痉挛，几乎握不住刀。

 第194章 事不过三

    钱仁训斥道：“南丰，不可无礼！小清儿自有她的考量。”


    南丰咬牙拔出金针，痛得浑身一颤，面上还带着不服气。


    林清清稳住身形，冷冷瞥了他一眼，浑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逼人，仿佛有实质的压迫感在空气中炸开。


    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南丰，事不过三。”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里此刻结着寒霜，竟与司离那慑人的威压有七分相似。


    “第一次你擅自行动，我念你不知情。第二次你质疑我的居心，我便当你护主心切，”她目光落在他刚刚拔出金针的手上，“若再敢在我行针时出手阻挠……”


    她忽然抬手，三根金针不知何时已夹在指间，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光。


    “我会让你这只手，永远抬不起来。”


    南丰猛地僵住，连呼吸都滞住了。他竟从林清清身上看到了司离那股说一不二的杀伐之气，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玄一等人在一旁暗暗心惊。他们从未见过林清清露出这般神态，也不知是不是这二人在一起待久了，林清清那语气那气势，活脱脱就是司离的翻版。


    南丰的手无意识地抖了抖，终于缓缓垂下。


    林清清淡淡扫他一眼，坐回到榻边，取出金针在司离身上扎了起来。


    她指尖拈着细如牛毛的金针，在烛火下一一掠过，素手轻扬，金针精准无误地刺入司离胸口几个大穴，而后指腹轻捻，针尾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林清清这会神色专注沉静，方才逼退南丰的那股凌厉气势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全部心神都已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司离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似乎也本能地抗拒着外力的侵入，肌肉微微绷紧。


    林清清眉头都未动一下，另一只手迅速落下，按在他肩井穴上。


    她下针又快又稳，认穴之准，手法之精妙，让一旁紧盯着看的钱仁心中暗叹。


    几息之间，司离胸前和腹部的要穴上已深浅不一地扎入了七根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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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随着金针不断落下，林清清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过程对她消耗极大。


    室内静得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南丰捂着手腕，此刻已是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林清清的动作和司离的反应。


    突然，司离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极压抑的闷哼，唇角竟缓缓溢出一缕发黑的淤血。


    南丰神色一紧，刚要上前，却被钱仁死死按住肩膀。


    林清清眼神微亮，不惊反喜。她指尖最后一根金针迅速刺入司离喉下的廉泉穴，轻轻一弹。


    “呃……”司离身体猛地一颤，更多黑血自唇角涌出，但那紧蹙的眉峰却似乎舒展了少许。


    林清清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用手帕轻轻拭去他唇边的血迹，动作自然而轻柔。


    她目光扫过那些微微颤动的金针，低声道：“淤血已经逼出，人一会就会醒。”


    说着，她低头收了金针，正面看向钱仁，继续说道：“内伤倒是好治，但这毒藏得隐蔽，我需要时间分析。”

 第195章 命好

    钱仁有些惊于林清清刚刚那一手针灸手法，上前把了把司离的脉，一边抚着胡须说道：“小清儿，你这手金针使得真是出神入化，不知你师从何人？”


    话音落下，室内有片刻寂静，只有烛火噼啪轻响。


    陡然被问到师承，林清清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空气中弥漫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


    她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顿了顿才回道：“一个隐世高人。”


    她将最后一根金针收入布囊，系好，动作仔细而缓慢，刻意避开了钱仁探究的目光。


    “他老人家不喜外人打扰，也吩咐过，不得借他之名行事。”林清清站起身，语气淡然，彻底堵**所有后续追问的可能，“名讳实在不方便透露，钱老见谅。”


    这话说得客气，钱仁是人精，立刻了然，识趣地不再追问。


    林清清垂了垂眸，转移话题，“钱老方才开的方子，可是以三七、血竭、续断为主，佐以归尾、赤芍，用以化瘀生新，接续心脉？”


    钱仁正暗自琢磨她的神秘师承，闻言收了心神，回道：“正是，司二那一掌正中世子爷胸口，爷心脉震伤，首要便是固本培元，疏通於滞，此方虽稳妥，但见效或许稍缓……”


    他言语间有些犹豫，显然是担心司离伤势过重，承受不住药力。


    林清清走到桌边，执笔蘸墨，在钱仁方才写好的药方上添了两笔，递还给他。


    “钱老考量周全，不过方才我已用针灸稳住他的伤势，若再加上一味地脉紫芝研末同煎，以其温和醇厚之性引导药力，应能更深入润养受损经脉，加速内腑生机复苏，且不至于因药性过猛而引发他内力再次冲突。”


    钱仁接过药方，目光落在“地脉紫芝”四字上，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叹的光芒，忍不住拍腿叫绝：“妙啊！老夫怎就忘了此物！地脉紫芝性温平和，恰能中和方中些许燥烈，其蕴养之效正对经脉之伤，如同引路之水，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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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药药效精准送达！小清儿，你这添的一味，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他看向林清清的眼神都变了，这味药添得看似轻巧，实则需要对药性、伤势乃至患者内力特性都有极深刻的把握才行。


    这丫头看着年轻，见识却是非凡，医术精湛怕是远超自己了，若非他年纪比她爷爷还大了，此刻定要拉下老脸拜她为师才是！


    司离这小子命倒是好，有这丫头相助，还有何事难成？


    林清清面色不变，不卑不亢说道：“既如此，便有劳钱老尽快安排煎药吧！”


    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回到了榻上面色苍白的司离身上。


    钱仁点头道：“老夫这便去。”


    说罢，快步拿着药方离开。


    系统的血液报告还得有一会，林清清想了想，说道：“文丰，替我准备一间单独的帐篷，再备好鸡血藤、皂角液、黄莲、蛋清和甘草汁，我要做血液分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第196章 血液检测

    “这……”文丰面露难色，“林姑娘，军中没有单间。”


    林清清眉头蹙了蹙，还没等她说话，文丰眸子转了转，又说道：“虽没有单间，但主子的主帐够大，属下遣人搬个屏风来，给您隔出个单间可否？”


    “没有单间，但有屏风？”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这小子！司马昭之心！


    文丰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立刻抱拳，语气更加恳切：“林姑娘，主子情况危急，属下知道这并非万全之策，但已是眼下能想到的最快之法。”


    林清清扫了眼塌上昏迷不醒的人，轻叹口气，“算了，依你，只一点，我未出声之前，绝不可叫人进来打扰！”


    文丰立刻顺杆往上：“姑娘放心！主帐内外皆有重兵把守，绝无闲杂人等敢靠近喧哗。属下亲自守在帐外，为您拦下一切人和事，保证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属下谢姑娘暂且屈就！”


    “行了，快去安排，屏风需严密，不得有一丝缝隙。再备一盆清水，一盏最亮的油灯。记住，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包括你，不得踏入屏风之内半步，亦不得发出任何声响。”


    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语气虽勉为其难，但要求却丝毫不打折扣。


    文丰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立刻躬身：“多谢姑娘！属下这就去办，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说完，他立刻转身，低声急促地吩咐帐外亲兵，整个主帐顿时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很快，一架厚重的锦缎屏风被迅速抬入，在帐内隔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一盆清水连带着药材，和一盏格外明亮的油灯也被送了进来。


    林清清不再多言，身影迅速隐没在屏风后。


    系统出的检验报告，她也不能直接拿出来，若是什么都不做，怕会惹人怀疑。


    她所选择的药材，都是用来做血液检测的，古代科技条件落后，只能用化学和生物反应来做检测，这些药材便是用于检测基本的生物碱毒性和重金属毒性的。


    她进了屏风后，动手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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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的血液分成了两份，一份由系统收了，另一份她则用来自己做检测。


    林清清将自己的那份血液分成了四份，边做心中边问道：“六十六，血液分析要多久？”


    “叮！报告宿主，血液分析报告需要六个小时。”


    林清清点点头，不再和系统说话，继续动手，一份原血用银针试探，发现并无变化后，便在其中加入皂角汁，观察其溶血和泡沫，等了片刻，这一份也十分正常。


    她又取出一份加了黄连浸液，但血液颜色也没有变化。


    这几份做完，林清清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心底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着将一份血液滴在瓷片上加热蒸发，也并没有分离出其他杂质结晶。


    林清清将东西收了起来放到一边，闭上眼开始回想，曾经所学的、所看的一系列毒物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中过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眼，眸光如星闪亮，她问道：“六十六！这个世界有蛊虫吗？”

 第197章 蛊虫

    系统发出刺耳的“叮”声，“宿主请稍等，系统正在查阅资料！”


    林清清等了片刻，系统说道：“经过查阅，本世界确实有蛊虫之说，但记载较少，请宿主多读书丰富系统资料库。”


    真是废物系统！


    林清清正吐槽时，系统突然播报道：“叮！宿主积分到达五十！是否开启药方兑换？”


    林清清一脸懵，“哪来的积分？”


    系统：“白天的病人已经好转，刚刚司离醒了哦，叠加奖励后宿主刚好达到五十积分，请问是否开启药方兑换？”


    “开！”林清清坚定说道，“但是我的积分播报细节怎么没了？”


    系统给了个猫猫不好意思的表情包，“宿主，你最近救的人太多，积分根据起效时间播报，滴滴滴的吵到本系统休息了，所以本系统就擅自关闭啦！不过宿主请放心，系统有整百播报，今后宿主积分累计多了，会直接按百播报哒！”


    林清清黑了黑脸，这家伙！


    她算了算，寿命还有二十多天，只要在离开青州城时再续一次即可，积分暂时有更重要的用途。


    “算了，不跟你计较，快给我开药方兑换权限吧！”


    系统：“叮！药方兑换已开启。”


    林清清拉开商城，果然见药方兑换那一栏亮了起来，她大致翻了翻，前面的都是些基础方子，翻到后面便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方，像是什么金鸡鸣晓散、明月凝霜膏、子午同心汤等等。


    这些药方中无一例外都有一味或多味奇怪的药引，像是雄鸡冠血，需是黎明时分取自活蹦乱跳的公鸡鸡冠，还有百年老宅屋檐下的陈年蜘蛛网，亦或是取自结婚三十年以上和睦夫妻灶台下的泥土等等，这些药林清清闻所未闻。


    她心中只觉神奇，同普通药方不同，这些偏方——暂且称其为偏方，所标注的效用瞧着也很神奇。


    她忍不住问道：“六十六，这药方都是经过实证的吗？我怎么瞧着这么不可靠？”


    系统十分坚定，“请宿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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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系统的专业能力！”


    林清清不置可否，自顾自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药方——天王补心丹。


    这药方林清清曾在古籍中看到过，由于其中药材名贵，前世的世界所沿用的方子是经过改良的普通方，药材剂量早已失传，若按前世来配，对这身体的心疾作用不大。


    她只依稀记得其中有一味珍珠粉，是以先前在黑熊寨时，眠儿送她珍珠粉她不曾拒绝。


    林清清看了看药方价格，不出意料，一张药方居然要五十，都赶上她那套金针的积分了。


    她沉了沉脸，只盼着司离今日伤势能稳定下来，明日她才好去继续赚积分。


    她长舒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闷哼。


    林清清猛地惊醒，她站起身抚了抚裙摆，将褶皱抹平，缓步走出屏风，果然是司离醒了。


    同一时间，系统的播报声传来：“叮！宿主！血液分析报告出来啦！”

 第198章 怎么会是她？

    系统这声播报当真及时！


    林清清眸光亮了亮，眼前出现一张血液检测报告，她下意识站在原地抬头看了起来。


    塌上，司离微睁着眼，眉毛紧皱，表情有些痛苦。


    方才醒来下意识想坐起身，胸口却痛的厉害，他才忍不住痛哼了声，捂着胸口缓了缓。


    这会疼痛稍减，他才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主帐内却没有一个人守着。


    他抬眸看向屏风处，却见屏风前，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烛光将她的身影投映在屏风上，她正微微抬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司离心头猛地一跳，这身影熟悉得令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是……她？


    怎么会是她？她为何会在此地？


    记得昏迷前吩咐了他们不让请她过来，司二他们应当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才是。


    这是在梦中么？还是……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用力按了按仍在抽痛的胸口，那清晰的痛感提醒着他并非梦境。


    帐内烛火昏暗，只屏风那片区域被一盏格外明亮的油灯照耀着，勾勒出一抹窈窕纤细的轮廓。


    他几乎是贪婪地凝视着那抹身影，一时竟忘了身上的痛楚，心底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狂喜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冲得他心神都有些恍惚。


    司离以为自己伤重眼花了，或是产生了幻觉，可那影子如此真实，甚至连她思考时习惯性微蹙的眉尖都那般清晰。


    就在这时，屏风前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转向他的方向。


    紧接着，那身影一动，从屏风前快步走了过来。


    刹那间，昏黄的光线真切地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不是林清清又是谁？


    她显然刚从极度的专注中回过神，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凝重和疲惫，几缕青丝因忙碌而垂落鬓边，在她莹白的脸颊旁轻轻晃动。


    她手中还捏着一纸写满了字的笺纸，指尖沾着些许墨迹和……一点暗红的疑似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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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离瞳孔微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猛烈地跳动起来，撞得他胸口的伤处一阵锐痛，他却浑然不觉。


    帐内光线暧昧不明，烛火在林清清身后跳跃，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也让她脸上的担忧无所遁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血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只因她存在而生的微妙张力。


    司离灼热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林清清察觉时便先放下了血液报告，直直走了过去。


    这会走近了，才看见司离脸上怔怔的表情。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醒神了我的世子爷！”


    司离眨了眨眼，挣扎着想起身，侧头垂眸道：“你怎会在此？本世子不是吩咐了……”


    林清清上前两步扶住他，直接打断道：“怎么？打算今后都不见我了？你若说今后都不想看见我，我现在走就是，我本就答应你要当你的大夫，如今你受了伤，却不告诉我，是不想继续我们的约定了？”

 第199章 暧昧拉扯

    林清清作势要走，司离一把抓住她，忙说道：“走什么！既然来了，你自然要负责到底！”


    林清清不着痕迹勾了勾唇，坐到他榻边，顺势把了把脉。


    司离的目光沉沉，如同幽深的潭水，将林清清的身影牢牢锁在眼底。


    无人察觉的暗处，他的指尖正悄然缠绕着她衣角的一缕细纱，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偏执。


    林清清认真把着脉，虽有些察觉，却也心照不宣地没管。


    昏暗中，司离宽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那一小片微凉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动作极轻又极固执，流露出一股与他平日冷硬姿态全然不符的脆弱与依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生怕一松手，眼前这抹身影便会如幻影般消散。


    林清清把过脉后扯了扯那抹衣角，她的动作并未如司离潜意识里恐惧的那般决绝。


    指尖触碰到那被攥得发皱的衣料，感受到其上传来的、属于他的微颤力道和体温，她顿了顿，


    随即，她手腕微转，并非用力抽离，而是用一种近乎轻柔的、带着明确安抚意味的力道，将那可怜的衣角一寸寸从他紧握的指间解放出来。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司离滚烫的掌心皮肤，那触感如羽毛拂过，却带着电光石火般的悸动，让司离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又因贪恋那一点触碰而无力收紧。


    衣角最终滑脱他的掌控。


    司离心头猛地一空，那失落感远比胸口的伤更尖锐。


    然而林清清并未起身离去。


    她从边上拿过一方沾了温水的软巾，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动作不甚温柔却异常仔细地，擦拭过司离因忍痛而渗出冷汗的额角。


    她的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几乎扫到司离的下颌，带着一丝极清淡的药草冷香，瞬间驱散了方才那点血腥气，充斥了他的呼吸。


    “别乱动。”她低声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拉扯”从未发生。


    “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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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园，我说的话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她轻巧开口，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司离心底激荡开层层涟漪。


    他原本因伤痛而黯淡的眸光倏地亮起，紧紧锁住她，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她……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林清清接下来的动作却将他刚升腾起的温度稍稍推远。


    她替他擦过脸，将帕子丟回水盆，动作流畅自然，随即优雅地后退一步，同他拉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令人心生失落的身位。


    她声音平静，却像一块石子投入司离骤然泛起波澜的心湖，“在我们那里，男女之情，并非生活的全部，更非理所当然的归宿。”


    司离眸中的亮光微微一滞，直觉她接下来的话绝非他此刻渴望听到的。


    林清清看着他，目光清亮而坦诚，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冷静：“在我们看来，一段值得投入的关系，需要建立在许多基础之上。并非心动便可不顾一切。”

 第200章 汹涌气流

    林清清微微侧身，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潜伏其间的无数危机：“你我之间，变数太多。你大业未成，强敌环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我，亦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要去往的方向。”


    她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他苍白却依旧俊美的脸上，语气放缓，却更显坚定：“此时谈风月，太过奢侈，也太过危险。它将牵制你的心神，亦会成为别人攻讦你的软肋。而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负累或破绽。”


    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像冰冷的银针，刺入司离的心口，让他初初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下来。


    他眼底的光芒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幽暗。


    司离明白了，这不是拒绝，却是一种比拒绝更清醒、更遥远的审视。痛楚与失落交织，却奇异地让他从方才那股急切的热望中冷静下来。


    “我所理解的‘在一起，”她看着他骤然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冷硬的面容，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却悄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更为柔和的意味，“绝非困守后宅方寸之地，或是成为依附你存在的藤蔓。它应是并肩立于山巅，是志同道合，是在你我携手扫清前路所有障碍、彼此都能毫无挂碍地追寻各自心中目标之后……那场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司离猛地抬眼，冰冷的心湖仿佛又被这句话投入了一块灼热的炭。


    他看到她眼中并非全然的无情，而是一种更为辽阔的期许和一种……他从未在别的女子眼中见过的、关于“自我”的坚持。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所想都是多么的肤浅，明知她与众不同，却还想像对待普通女子一般去同她说那些，真是昏了头了！


    “司离，”林清清叫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现在的我们，还远未到能安心将‘彼此’置于‘天下’与‘自我’之前的时候。前路迷雾重重，刀剑悬顶，你我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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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司离胸腔内那颗心，在短短一番话间，仿佛经历了一番冰火交替的淬炼。


    他沉默了良久。


    林清清面容平和地看着他，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帐内只闻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却汹涌的气流。


    司离眼底最初那簇因她话语而几近熄灭的火光，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中缓缓沉淀，变换了形态。


    不再是急于抓住什么的炽热，而是化作了某种更为深沉、更为坚韧的东西。


    他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却褪去了所有急切与不确定，变得异常清晰和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时的审慎与力度：


    “你说得对。”


    这几个字吐出，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认可。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不再是单纯的迷恋或渴望，而是第一次真正地、试图去理解并丈量她所描绘的那幅遥远图景。

 第201章 待到海晏河清

    “是本世子……”他微微一顿，改了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自我审视，“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因一己私念，将你置于险境，亦乱了大局。”


    他的承认如此干脆，反而让林清清微微一怔。她预想过他因自尊而再也不见她，也预想过他的恼怒、他的不甘，甚至是他以权压人的强势，却独独没料到会是这般近乎坦荡的接纳与反思，这对一个完全没有受过现代教育熏陶的封建贵族阶级来说，实在太难得了！


    司离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想撑起身子，最终却因无力而放弃，只是将身体更正地对着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显露出无比的郑重：


    “你所言之事，并非拒绝，而是……更高的要求。”


    他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要扫清障碍，要天下安定，要彼此皆能无所挂碍地并肩——这确非易事，或许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达成。”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那里面重新燃起的，是一种被挑战所激发的、属于雄性的征服欲和决意，但这一次，征服的对象不再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万丈深渊”与“重重迷雾”。


    “既如此，”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力量，“我便先去将这前路的荆棘斩尽，将这悬顶的刀剑挪开。”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里面有欣赏，有前所未有的尊重，也有了一丝将欲远行之人定下归期的笃定：“林清清，你且看着。你所要的‘基础’，我来铺就。你所说的‘时候’，由我来争取。”


    “待到海晏河清，你我皆能从容立足之时，”他微微勾起苍白的唇角，那笑容里竟带上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带着野性与自信的锋芒，“方才你所论之事，我必会再来与你……细细分说。”


    这一刻，司离不再是一个仅仅困于情爱、虚弱索取温暖的病人，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世子爷。


    只是他的目标里，清晰地刻入了一个她的存在。他从一个急于得到回应的爱慕者，转变成了一个将她纳入宏图伟业、并决心为之奋斗的……同盟与追逐者。


    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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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转变，远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让林清清心头微震。


    帐内摇曳的烛光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最真实的情绪。但司离能感觉到，那层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形的冰墙，似乎悄然消融了一角。


    林清清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郑重的分量，“好。”


    一个字，清晰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不是应允儿女私情，而是认可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份并肩的契约。


    林清清抬起眼，目光与司离相接，那里面的清冷未减，却多了一丝罕见的、近乎锐利的欣赏。


    “既如此，”她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撼动人心的话语从未发生，“当务之急，是解你身上之毒，稳住你的伤势。”


    她说着，转身走向一旁放着药箱的桌案，脚步镇定，仿佛刚才只是敲定了一项至关重要的战略部署。


    这便是在明确划下界限。


    此刻，他是病人，她是大夫。

 第202章 扎针

    司离凝视着她挺拔而专注的背影，胸腔中那股因她的话语而激荡的情绪缓缓平复，却不是消失，而是沉淀为一种更为坚实笃定的力量。


    他未再言语，只是极其轻微地颔首，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身上离开。


    一种无需言明的共识，在弥漫着药香与血腥气的军帐中悄然达成。


    林清清背对着司离，她面上虽平静，却下意识放缓了动作，以掩饰内心真正的震动。


    指尖触及冰凉的金针，那冷意却未能压下心头翻涌的热潮。


    一种近乎庆幸的、沉重的欣慰感，牢牢攫住了她。


    她庆幸的是司离竟真的听懂了，并且接受了她的思想。


    她不必扭曲自我去迎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必被迫在“自我”与“情感”间做出痛苦抉择。她遇到的是一个愿意试图理解她的世界、并愿意与她共同搭建一座桥梁的人。


    她极轻极缓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下，再转身时，林清清脸上已只剩医者专业的沉静。只是那眼底深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掠过了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如释重负的微光。


    她拿着金针走到司离身侧，指了指他的寝衣说道：“脱吧？”


    司离神色也已恢复，尽管心跳依然不同寻常的快。


    他从善如流脱下衣服，露出恰到好处的胸肌，眸光紧紧盯着林清清，颇有些引诱意味。


    林清清忽视他的眼神，端坐到榻边，打开针包，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烛火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趴好。”她语气平静无波，如同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司离眸光微动，依言缓慢而艰难地侧过身，将精壮的上半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他的脊背上旧伤新痕交错，肌肉线条流畅而紧绷，此刻因内伤而透出几分虚弱的苍白。


    林清清目光一滞，这么多伤，他倒是能忍。


    她指尖拈起一根细长的金针，在灯焰上掠过消毒。指尖微凉，轻轻按在他背心穴位之上，寻找下针之处。


    那一点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司离背脊肌肉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呼吸也随之微微一滞。


    “放松。”她低声命令，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医者的权威。


    然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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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裸露的皮肤，带着那丝独特的药草冷香，与他周身弥漫的血气与汗意交织，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暧昧感。银针缓缓刺入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酸胀感，司离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极力克制着身体本能的反应。


    帐内寂静无声，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显得格外清晰。


    林清清指尖每次不可避免的轻微触碰，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司离心间漾开圈圈涟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专注的视线流连在他的背脊之上，这种毫无保留的“被审视”，竟让他生出一种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悸动。


    司离闭了闭眼，有些时候，感情是真的忍不了啊！


    林清清全神贯注，下针又快又准，但司离身体每一丝细微的震颤和逐渐升高的体温，她都清晰地感知到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不由暗啐：这男人，伤成这样还不安分！


    就在她拈起最后一根针，欲刺入他颈后风池穴，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他肌肤的刹那，帐外一道声音打破了二人间的氛围。


    “主子——！”

 第203章 正事

    帐帘被人猛地掀开，文丰神色欣喜地闯入，声音急促洪亮：“主子可是醒了……”


    他的话音在看清楚帐内情形时戛然而止。


    只见他们尊贵无比、威严冷峻的主子正赤着上身趴在榻上，而那位清丽绝伦的林姑娘正倾身靠得极近，一手按着主子的后颈，另一手拈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姿势……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亲密与诡异。


    空气瞬间凝固。


    林清清动作顿住，微微蹙眉，迅速将金针收回，神色恢复一贯的清冷，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旖旎氛围从未存在过。


    司离的脸色几乎在瞬间沉了下去，一股骇人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他并未立刻起身，只是缓缓侧过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射向呆若木鸡的文丰，声音冷得能冻伤人：


    “出去。”


    文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视线飞快地从主子冷峻的侧脸和裸露的脊背，以及旁边那位神色清冷、手持金针的林姑娘身上扫过，而后立刻放下帐帘退了出去。


    帐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却弥漫开一种比之前更加粘稠和尴尬的氛围。


    司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翻涌的怒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他能感觉到林清清的视线落在他背上，那目光似乎比刚才的金针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林清清看着重新合拢的帐帘，又瞥了一眼司离紧绷的背肌和微微发红的耳根，不觉有些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按了按司离道：“放松。最后一针，别瞎想分神了！”


    司离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咬着牙重新放松了身体。


    林清清快速结束这最后一针。


    司离胸口一阵翻涌，忍不住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林清清麻利地拿了帕子递给他，司离擦了擦嘴，侧趴着看她。


    林清清捂住他的眼说道：“别用这眼神看着我，快躺好了，你的内伤已无大碍，一会药煎来，再喝个两三日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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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离将帕子丢到一边，捏了捏覆在眼上的手。


    林清清触电般收回手，唬了他一眼，而后正色道：“文丰方才那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我去喊他。”


    刚刚系统的血液分析报告她也还没看完，叫文丰进来，她恰好回屏风后看报告。


    司离点了点头，目光不舍地跟随着她的身影。


    文丰进了帐内，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林清清说道：“毒有些眉目了，我就在屏风后，你们说你们的，若有我不能听的，喊我一句，我回避即可。”


    说罢，转身进了屏风后。


    司离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冷峻，仿佛方才那片刻的尴尬与躁动从未存在。他并未急着起身，依旧保持着便于施针的趴卧姿势，只微微侧首，目光锐利地扫向文丰，沉声道：


    “说吧，什么事？”


    说到正事，文丰表情严肃起来，“主子，大公子那边有行动了，他得了莫安的信，找人查了查，便回了一封，被我们的人拦下了。”

 第204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做得不错！叫人继续盯着。”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司离眉目舒展了些，眸中寒芒化为狠厉的杀意，“罪证既已到手，自然也该收网了。”


    他手臂肌肉一绷，利落地撑身坐起，“明日便回青州城。”


    文丰脸上忧色愈重，欲言又止：“可是主子，您的伤势未愈，内力也尚未恢复……”


    司离瞥了眼屏风后的影子。扯过一旁挂着的衣衫披上，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却将衣襟稳稳拢好，声音听不出波澜：“无碍。”


    “无碍什么无碍！”林清清的声音又急又脆，已然从屏风后转出。


    她指尖捏着一张宣纸，上头墨笔画了只张牙舞爪的虫，直直走到司离面前，二话不说便抬手将他往榻上一推：“才刚扎完针，药都没喝一口，谁准你擅自下床的？你能不能安分些！”


    文丰识趣地后退两步，给林清清让出施展空间。


    司离被她推得向后一仰，跌入软榻之间。他却也不挣扎，只顺势将身体倚靠下去，一双深眸仍凝在她脸上，目光沉静。薄唇微启，声音里透着一丝试图安抚的温和：“不必忧心，我觉得好多了。你瞧瞧，这不是能自如起身了么？”


    林清清闻言眉头锁得更紧，叉着腰俯身逼近，指尖几乎要点到他鼻尖：“你少唬我！你这伤在胸口，岂是能闹着玩的？我警告你，今夜给我老老实实躺着，没我点头就不准动！若再敢擅自起身——”她语气陡然一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你这伤爱找谁治找谁治！”


    司离沉默了片刻，深潭似的眼眸注视着林清清毫不退让的神情，最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他不再多言，顺从地缓缓放松了肩背，安稳地躺靠在榻上，算是服了软。


    随即吩咐道：“文丰。”


    一直候在一旁的文丰应声，垂首恭立：“属下在，主子请吩咐。”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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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的目光仍落在林清清身上，话却是对文丰说的：“既然林姑娘不同意，此事便暂缓罢！林淮安和莫安处继续盯着，所有回报仍旧送至此处。”


    文丰立刻躬身：“属下明白。必当事事以主子伤体为重，一切但凭林姑娘吩咐！”


    说罢，转身眉眼含笑悄然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寂静，司离这才重新看向依旧叉着腰、俏脸含嗔的林清清，眉梢微挑：“如此，林大夫可还满意？”


    林清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那张画着虫子的纸搁到旁边，俯身仔细替他掖好被角，确保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司离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顺从地将双手交叉垫到脑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副慵懒受用的模样。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清清没好气地嗔道，顺手就将那张纸拍到他面前的被褥上，“喏，为你这毒，总算揪着点眉目了。你仔细瞧瞧，可曾见过这种虫子？”

 第205章 蛊虫

    司离面上闲适的笑意倏地收敛。


    他目光垂落，注视在那张纸上，先前垫在脑后的手也放了下来，指尖按着纸张边缘，将其在榻上缓缓展平。


    烛火跳跃，将那墨笔勾勒出的奇异虫体照得清晰。


    那虫子长着数对细足，背甲上有着独特的暗纹，形态的确十分罕见。


    司离沉默地凝视着，眸色渐深，仿佛透过这张纸回忆着什么。


    殿内一时只闻灯花噼啪轻响。


    林清清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半晌，司离的指尖在那虫形上重重一点，抬眼看向林清清，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确认：“见过。”


    他微微后靠，视线投向虚空，边回忆边说道：“初入宫闱那年，我与定北王世子司瀚交好，得他相邀，在柔妃宫中玩耍。柔妃殿内暖阁深处摆着一件异域贡品琉璃屏风，这虫便困于琉璃之中。”


    他话音微顿，似在重新勾勒当年的景象，“我与司瀚年少顽皮，嬉笑追逐间，不慎撞倒了那扇屏风。琉璃顷刻碎裂，司瀚转眼便被嬷嬷匆忙带离。”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声线沉了下去：“而我，却被那自碎片中骤然窜出的虫子，在琵琶骨处咬了一口。”


    林清清的脸色也随之沉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寒意，低声道：“……原来症结在此。”


    司离敏锐地捕捉到她神情的转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你如何认得这虫？难道我体内多年之毒，竟与它有关？”


    林清清正色道：“这虫子是从你毒发时的血液中查出来的，它从你的琵琶骨进入体内，藏于你体内十多年，依我推测，这便是你**的根源。”


    这是系统从司离血液中提取出来的杂质中找到的幼虫。


    “你是说，我内力尽失，全是这虫子作祟？”司离的神情骤然凝固，仿佛所有零散的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凑完整，眼底倏地掠过一道冰冷彻骨的寒芒。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冰：“当年事发后，柔妃待我态度骤变，我原以为只是因打碎贡品而触怒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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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想来……”他话音微顿，似在重新审视那段被岁月模糊的记忆，语气愈发锐利，“她或许从未真心喜爱过我。甚至那时司瀚主动与我交好——现在看来，也处处透着刻意接近的痕迹。”


    林清清反手握住他，指尖微微用力，似要传递几分安定之力。


    她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沉稳：“如今虽找到了症结，却仍不知这虫子究竟是何来历。我从你血液中析出的那只仅是幼虫，形态孱弱，但已具异象。”她稍作停顿，语气愈发凝重，“依照其特性推断，这虫……极似蛊虫。”


    司离静默片刻，眸中冰芒渐敛，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指节轻叩榻沿，沉声说道：“此事我会派人查清楚。”


    他转而看向林清清，目光落在她仍握着自己的手上，语气虽淡，却坚定自持：“你若需查验，我的血……你随时可取，不必顾忌。”


    二人相谈间，帐外突然传来文丰刻意放轻、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主子，林姑娘，钱老送药过来了。不知此刻……方不方便进去？”

 第206章 死局

    林清清闻言神情一僵，耳根微热，顿时扭头嗔怪地瞪了司离一眼。都怪这人！这般情境，这般问法，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俩在这帐中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司离迎上她的目光，却只一脸无辜地回望，唇角甚至微不可察地一勾。


    林清清被司离那副故作无辜的模样气得牙痒，却只得强自镇定，扬声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她下意识地理了理本就不乱的衣襟，司离看得面带笑意，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


    帐帘掀动，文丰侧身让钱老先行入内。钱老端着乌木药盘，一眼扫过榻上倚着的司离和站在榻边、面色微赧的林清清，眼中顿时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促狭道：“哟，老夫这药，来得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林清清耳根更热，忙避开目光。林清清耳根灼热，几乎是仓促地移开视线，她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忽略钱老话中那明显的调侃意味。


    司离见状，眼底笑意更深，从容开口替她解围：“钱老莫要打趣，我们方才正是在商讨治病救人的正事。”


    他语带双关，指尖却已拈起榻上那张画着异虫的纸张，自然而然地递向钱老，顺势转移了话题，“此物并非寻常——乃是清儿从我血液之中分离出的活物幼虫。钱老阅历深厚，见识广博，不妨仔细瞧瞧，可曾见过这般诡异的虫形？”


    林清清闻言一怔，心底豁然开朗。


    是了！钱仁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是名声在外的大医师，若论及对这个世界毒物的了解，还有谁能比他更权威、更可靠？


    钱仁闻言，神色间的调侃之意瞬间收敛，他将药盘放下，接过那张纸，凑到灯下，凝神细观。


    烛光将墨线勾勒的虫体照得愈发清晰，那数对细足、诡异的背甲纹路，无一不透着森然邪气。


    他眉头越锁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半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抬头时眼中已布满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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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骇：“这…这纹路，这形态……错不了！这绝非寻常毒虫，这是蛊！而且是极为阴毒罕有的那种！”


    一旁的林清清立刻屏息凝神，方才的羞赧顷刻间荡然无存。她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目光紧紧盯着钱仁。


    钱仁指尖微微发颤地点着图纸，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老夫年轻时游历异域，曾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异域古籍中见过类似的图谱！此虫名为‘蚀心蛊’，以心血和内力为食，幼虫潜藏脉中，为保宿主不死，会调动宿主体内的本源生机修复伤痕，等到成虫之时苏醒，逐步蚕食宿主的心血和内力，最终宿主将心脉枯竭而亡，此蛊隐蔽，极难追查！”


    林清清闻言眉心骤然紧蹙，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声音不由地沉了下去：“如此说来，你当年打碎屏风、遭这毒虫噬咬，根本就不是意外！”


    她指尖微微发冷，一字一句道，“这分明是一场处心积虑、早已为你布下的死局！”

 第207章 解蛊之法

    司离脸色也寒了下来，薄唇抿作冷厉一线，眸中闪过寒芒，半晌，面色才沉静下来，问道：“钱老可知这蛊虫要如何解？”


    钱仁面露难色，缓缓摇头：“老夫当年所见古籍残卷，只录其形其害，并未载明解法。此蛊隐秘，知者甚少。若想根除，恐怕非得从下蛊之人身上寻得线索不可。


    “下蛊之人……”林清清心下一凛，转头看向司离，声音压低说道，“是柔妃，还是……”


    司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嗤笑道：“天子生性多疑，眼底从不容沙。柔妃纵有恩宠，身后若没有他的授意，又岂敢在深宫禁苑之中私藏此等邪物？”


    林清清眉心微蹙，如果是天子亲手所布的局，想要寻得解蛊之法，从下蛊之人那入手怕是难如登天，怕是还得自己想办法了。


    司离见她凝眉不语，只当她心中焦虑，放缓了声气，温言安抚道：“不必过于忧心。既已寻得根源，便已撕开第一重迷雾。解蛊之法即便一时难求，也强过昔日如盲人行路。”


    他语调沉稳，如磐石般笃定：“这事急不得，我们徐徐图之就是。”


    林清清闻言，转眸看向他，唇角缓缓漾开一抹坚定的笑意。


    她迎上司离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既承诺过必定为你解此毒，就绝不会食言。”


    她微微挺直脊背，眸中闪烁着专注与自信：“蛊毒再诡谲，那也是毒的一种。既是毒，就有相克之法。即使前所未见，也不过是需要多费些心思去破解罢了。”


    “信我，”她语气放缓，却愈发郑重，“我一定能想出解蛊之法。”


    钱仁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深深的赞赏。


    他看向林清清，郑重颔首道：“小清儿，你有此心志与魄力，老夫佩服！这蚀心蛊虽阴毒罕见，但万变不离其宗，终究脱不开毒理医道之藩篱。”


    他上前一步，神色肃然，朝着林清清与司离的方向拱了拱手：“老夫不才，于毒理一道也算略有涉猎。小清儿，你若需查验药性、推演方剂，或需任何药材、古籍，尽管同老夫说，老夫定当竭尽所能，全力配合。”


    林清清笑着对钱仁回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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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有您老人家相助，解蛊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说着，她抬眼望了望帐外沉沉的夜色，转而看向司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关切：“我的世子爷，时辰不早，这药再放可就凉透了，药性也要打折扣，赶紧趁热用了。”她目光扫过案上那碗浓黑的药汁。


    司离闻言，并未多言，只伸手端过药碗，仰头便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喝下的不是苦汁而是甘泉，唯有微微皱起的眉峰泄露出一丝苦涩。


    见他用完药，林清清才又向钱仁道：“我白日里答应了城中几位病患，明日需得赶早回青州城为他们行针施治。钱老可要与我同返？”


    钱仁见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你那一手针灸确实出神入化，老夫自愧不如。老夫既答应了你义诊的事，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如今世子没事，老夫便与你一同回吧。”


    说罢，他端起已空的药盘，对司离告退道：“今日天色已晚，老夫便先行告退，请世子爷务必好生保养身体。”


    随即，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营帐，帐内重归宁静。

 第208章 榻小，夜长

    林清清目光在帐内逡巡一周，最终落在那张唯一的床榻上。


    司离正倚着软枕，斜斜靠在榻边，他身高体长的，占据了大半床榻。


    林清清皱了皱眉问道：“我睡哪里？营中可有多的营帐？或是被褥也行？”


    司离闻言，非但未有起身之意，反而慵懒地朝里侧挪了挪，空出约莫一人宽的位置。


    他侧过脸，烛光在深邃的眼底跳跃，唇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温声说道：“军中简陋，不比离园，帐帷有限。更深露重的，清儿你若是另寻他处，只怕要寒气侵体。”


    他语气坦然，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若是不介意，不如与我将就一夜。我保证，规规矩矩。”


    林清清顿时耳根发热，这算什么道理？他这是得了她的心意，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她下意识便朝帐外扬声：“文丰！”


    文丰应声而入，垂首恭敬道：“林姑娘有何吩咐？”


    “另外帮我安排一处歇息之所，或是拿两床被褥来，我打地铺也行。”林清清语气坚决。


    文丰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榻上好整以暇的主子，只见司离眼睑微垂，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摆。


    文丰立刻心领神会，面露难色，语气万分诚恳又带着十足的歉意：“真是抱歉，林姑娘，营中帐幕数量都是分配好的，实在腾不出一顶空帐了。”


    “那被褥呢？被褥总有多的吧？”


    文丰神情一滞，硬着头皮道：“姑娘知道的，今日军中来了好几位大夫，被褥也都分配给他们了，确实没有多的。”


    况且……”他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主子伤势未稳，夜里正需有人从旁看顾，若有什么变故，姑娘精通医术，在一旁也能及时应对。您看……”


    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堵得林清清哑口无言。


    她看着文丰那“真挚无比”的表情，又瞪向榻上那个装作事不关己的罪魁祸首，最终只得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指着帐门道：“你们……好，很好！你滚吧。”


    文丰如蒙大赦，迅速行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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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


    林清清站在榻边，瞪着那可怜兮兮被腾出来的一点点空位，和已然闭目假寐、仿佛无比正直的司离，最终只能无奈地吹熄了烛火，和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最外侧的边沿，身体绷得僵直。


    看着她的后脑勺，司离眉头挑了挑，不知从哪捏出两枚铜板，指尖一弹，帐内烛火尽数熄灭，唯余帐外微光朦胧透入，勾勒出塌上二人模糊的轮廓。


    林清清正僵直着身子紧贴榻沿，忽然察觉到司离长臂一伸，竟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向内侧！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瞬间跌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清冽的气息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榻小，夜长，”司离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若是再往外挪，今夜就真要摔下榻去了。”


    “你…放手！”


    林清清前世活了二十多年，满脑子医术，还从未和任何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这会又羞又恼，手抵着他胸膛用力挣扎起来，试图挣脱这过分亲密的桎梏。

 第209章 同榻而眠

    司离却并未强硬禁锢，反而顺势松了少许力道。


    就在林清清奋力一挣之际，身下陡然一空，大半个身子竟真的悬空榻外，眼看就要摔落！她吓得瞬间止住动作，倒抽一口凉气。


    司离手臂及时收紧，稳稳将她捞回，嗓音里含了丝无奈的笑意：“看，我说什么？”


    经过这一番惊吓与挣扎，林清清最后的气力也耗尽了。


    连日来的奔波劳碌、殚精竭虑此刻如潮水般涌上，疲惫感沉重地压垮了她的眼皮。


    见实在挣扎不开，她无奈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软软地瘫在他怀里，拳头轻轻敲了下他的胸口，含糊地咕哝了一句：“……无赖。”


    司离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怀中人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的鬓发，细致地描摹着她柔和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微微嘟起的唇瓣旁，目光深沉而复杂。


    良久，他抱着人极轻地俯身，一个克制而珍重的吻，如羽毛般悄然落在她的额间。


    “睡吧。”他低声呢喃，将她更安稳地拥入怀中，也闭上了眼，帐内终于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林清清醒来时，榻上早已不见了司离的身影，只余一侧微凉的锦褥。


    她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疼的肩颈，想起昨夜种种，耳根不禁又微微发热。


    她整理好衣衫走出营帐，熹微的晨光中，便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在空地上练剑。


    司离一袭墨色劲装，剑随身走，气势凌厉，招式间竟丝毫看不出昨日还重伤卧榻的虚弱。


    见林清清出来，他手腕一收，剑势骤停，气息平稳地走向她，唇角微扬：“醒了？”


    林清清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只是蹙眉拉过他的手腕，三指精准地搭上他的脉门，凝神细察。


    脉象平稳有力，内息流转充沛，他的内力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她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诧——那心口的重伤，竟在一夜之间愈合了七七八八！比之从前骨折时的恢复力还要惊人。


    司离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垂眸看着她讶异的神情，低笑道：“怎么？林大夫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了？”


    林清清斜了他一眼，“你明知我不是担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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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面色凝重几分，清晰地说道，“蚀心蛊虽蚕食你的内力，但它至阴至寒，盘踞心脉，反而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护住了你的心脉根本，加速了体表伤势的愈合，可代价是提前损耗本源生机，对你弊大于利。”


    司离闻言，面上并无忧色，只是看着林清清，忽然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晨风吹乱的发丝。


    “福祸相依，自古如此。”他语气淡然，“既然暂时无法将它拔除，那便先好好利用它给的这份‘好处’。”


    林清清没好气地“啪”一声拍开他拂弄自己发丝的手，杏眼一横，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嗔怪与嘲讽：“世子爷还真是好心态，这般‘福祸相依’的道理，倒是被您琢磨得透彻。”


    她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只是不知，这透支根本、激发潜能得来的恢复力，会不会也让您比旁人老得更快些？若是未及而立便华发早生、容颜憔悴……”


    她顿了顿，眸光流转，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掷出最关键的一句：“那我可是会嫌弃的。毕竟，我这个人，最是喜好颜色，最不喜欢的……便是未老先衰之人了。”

 第210章 谨遵医嘱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司离的命门。


    他原本含笑的嘴角顿时僵住，搂在她腰间的手臂都下意识收紧了几分，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方才那副运筹帷幄、淡然处之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向她，语气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此言当真？”


    林清清见他果然上当，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自然当真！所以你最好给我爱惜着自己些，少仗着这点‘好处’胡作非为，不拿小伤当回事。否则……”她伸出纤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到时候变得又老又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司离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故意气人的娇俏模样，忽地低笑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在她耳边咬牙道：“好，很好。为了不让林大夫‘嫌弃’，本世子定然谨遵医嘱，好好保重这副皮囊。”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清清的耳廓与纤细的脖颈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


    林清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手上使了个巧劲，不着痕迹地抵住他的胸膛，将两人间过于亲密危险的距离推开些许。


    “好了，”她偏过头，避开那令人心绪不宁的灼热呼吸，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镇定与疏离，仿佛方才那瞬间的悸动从未发生，“不跟你贫嘴了。”


    她顺势拂开腰间的手，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袖，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与专注：“我答应了病人，今日还有病患要看。你既已无大碍，就随你忙你的正事去吧。”


    昨夜文丰禀报的事，她在屏风后都听到了，既然拿到了他大哥的罪证，下一步想必就是回去收拾林淮安。


    “好——”司离应声，“不过林大夫，这会天色还早，用过早膳再走不迟。”


    说着，他复又勾住林清清的手，牵着人往帐内走去。


    晨光微熹，帐内还残留着昨夜清苦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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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


    桌案上已经摆好了几盘清粥小菜，司离与林清清相对而坐，二人安静用膳。


    膳毕，帐外玄一与文丰早已候命，马车也都备妥。


    临行前，司离脚步微顿，侧首对沉默跟在身后的司二淡声吩咐：“营里那几个刺头，尽快处理干净，不必留情。”


    司二抱拳领命，硬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低声嘀咕了一句：“人都被主子您昨日亲手打服了七八分，倒省了属下不少力气……”


    他声音虽轻，却恰好能让周遭几人听见。


    司离恍若未闻，只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唇角，便又伸手，极其自然地勾住林清清的手腕，牵着她朝马车走去。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营里的将士们都看着，林清清下意识想抽回，却被司离更紧地握住。


    “走吧。”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让人顺从的气势。


    林清清瞥了他一眼，没再挣扎，由他牵着登上马车。

 第211章 宣示**

    钱仁捋着胡须，本想跟着上马车，瞧见二人这个样子，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跟着秦立仁上了后面的马车。


    车厢内垫了厚褥，陈设简单却舒适。


    林清清和司离二人堪堪坐定，车轮便缓缓转动，驶离了军营，向着青州城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唯有马蹄声与车轮轧过路面的轻响规律地传入耳中。


    马车行至扶疏医馆门前停稳，林清清下了马车往里走去。


    司离侧靠在车厢内，掀了窗帘注视着林清清的背影，正准备离开时，看见医馆门口立着一位身着青衫、气质温文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昨日林清清教授针灸之术的年轻大夫严浩。


    严浩一见马车，眼中便漾起明亮柔和的笑意，快步迎上前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林姑娘，你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林清清朝他点头微笑：“有劳严大夫挂心，一切安好。”


    司离的目光在严浩那过分热切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眸色微沉。


    他不动声色地随之下了马车，在林清清即将踏入医馆门槛时，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遭几人清晰听见：“清儿。”


    林清清闻声回头，略带疑惑地望向他。


    只见司离步履从容地走近，极为自然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净的针包，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你的针包，落在马车上了。方才还念叨着今日施针要用，怎的转眼就忘了？”


    林清清微微一怔，她的针包都是系统收着的，随时能取，外面放的不过掩人耳目，不过她分明记得自己将针包收进药箱了，怎么……


    然而未等她开口，司离已顺势将针包放入她手中，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轻擦过她的掌心。


    他随即抬眸，看向一旁因这突如其来的互动而略显怔忡的严浩，唇角勾起一抹浅淡而疏离的弧度，目光却带着不着痕迹的审视，温声问道：“清儿，这位是？方才见你们相谈甚欢，倒是面生。”


    林清清并未察觉其间暗涌，只微微推了推他，自然地接口道：“这位是严浩严大夫，昨日恰遇一位痛风患者症候棘手，我们便一同探讨针灸之法。”


    司离挑了挑眉，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凑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林清清的耳廓。


    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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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清的音量缓声道：“哦？探讨医术……”他话音微顿，语气里仿佛浸了点若有似无的委屈，却又带着十足的亲昵，“昨日我伤重躺在榻上，疼得辗转反侧，倒不知我的清儿在外头……竟是这般忙碌。与旁人切磋医理，自是比对着我这个无趣的病人有意思得多，是不是？”


    林清清耳根一热，立刻听出他话里浓得化不开的酸意和那点故意拿捏的腔调。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抵住司离的肩头，将他微微推离了几分，迎上他那双含笑的深邃眼眸，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适可而止，别演过了。”


    也不知是谁死要面子不愿意让她知道！


    她唇瓣动了动，却并未当真出声斥责，只是转而看向一旁神色已然有些不自在的严浩，语气如常地解释道：“世子说笑了。医者本分，遇有疑难相互请教再寻常不过。”


    知道再过分些会惹恼她，司离收了酸意，暗中勾了勾她的手指，顺势站直身子，斜斜看向严浩，不再收敛气势。


    他姿态从容不迫，却每一个动作、每一道眼神都清晰地划下了界限，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所有权。

 第212章 不敢逾越

    听到“世子”二字，严浩心头猛地一沉，方才那点朦胧的希冀顷刻间凉了下去，自知已是无望。


    他连忙躬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再抬头时，嘴角努力牵起的笑容已带了几分勉强，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司离与林清清之间快速掠过一瞬，随即在对方如有实质的压迫感下迅速垂下，低声解释道：“世子爷千万别误会。林大夫医术精湛，远非在下所能及。昨日……实是在下有幸，得蒙林大夫不吝指点，传授那针灸止痛的精妙手法。在下对林大夫，唯有满心钦佩，绝无半分逾越之念。”


    司离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对严浩这番识趣又恭敬的回答显然颇为受用。


    他目光中的压迫感稍敛，略一颔首，算是接受了这番解释，姿态矜持而淡漠。


    林清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既好气又好笑，知道他这是醋意得到了安抚，就也由得他去了，只纵容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既如此，你便安心义诊，晚些时候，我再来接你一同回离园。”司离看向林清清，语气自然而笃定，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安排。


    他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一瞬，这才转身，步履从容地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视线。


    严浩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背上竟似出了一层薄汗，再看向林清清时，目光已变得清明而恭敬，先前那点不易察觉的倾慕之情被小心翼翼地收起，不敢再有半分逾越。


    此时，钱仁和秦立仁也带着昨日被临时请去的几位大夫一同下了马车，恰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默契地未曾多言，只快步上前与林清清打了招呼。


    林清清也无暇他顾，即刻与钱老等人投入了繁忙的义诊之中。


    问诊、施针、配药，人群络绎不绝，直至午时已过，围观病患稍稀，她才得空直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后颈。


    这一休息，便听到了系统的播报声：“叮，宿主积分达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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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剩余生命二十一天。”


    一上午忙活，加上昨天给司离治伤，也才刚凑到一套手术刀的积分。


    林清清叹口气，暂时不需要用到手术刀，所以她并不准备现在就兑换。


    她伸了个懒腰，歪了歪脑袋，就在她抬眼望向街角，稍作歇息的片刻，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正从不远处的街口驶过。


    车帘并未完全垂下，端坐其中的，正是定北王府的二公子司澜。


    他方才秘密会晤了林淮安，林淮安自昨日起就失了司离的行踪，正愁得发慌，此刻遇到他这根救命稻草，自然想抓得牢牢的，是以今日的谈判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此刻正欲带着林清柔悄然出城。


    马车途经这喧闹的义诊摊前，本是毫不停留。


    司澜无意间侧眸，目光掠过那素衣忙碌的身影时，却猛地一滞。


    那是……前日的小医女？


    他下意识地倾身，蹙眉凝神望去，那抹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第213章 算计

    司澜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近来事务繁杂，竟叫日头晃了眼，他捏了捏眉心，不再深究，想着时间紧张，吩咐车夫加速赶路。


    就在司澜收回视线的同时，林清清正借着义诊棚架的遮挡，悄无声息地隐在药箱与人群投下的阴影里。


    在司澜目光扫来的瞬间，她便心下一凛，以极为自然的动作俯身拾取掉落的药杵，完美地避开了那道探究的视线。


    直至那辆马车辘辘远去，她才缓缓直起身，目光沉静地望向长街尽头。


    紧接着，另一辆略显低调却依旧难掩精致的马车缓缓跟随着驶过，车窗纱帘微动，隐约露出林清柔半张侧脸。


    林清清冷眼锁定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唇角凝起一抹冰刃般的弧度，无声地在心中说道：我的好妹妹，享受这最后的风光与富贵吧！


    “主子？主子？”玄一关切地抬手在林清清眼前轻挥了挥，同时顺着她凝望的方向朝街口望去，却只隐约瞥见几辆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您可是累了？”


    林清清倏然回神，眼底那一抹冰冷的锐利迅速隐去，恢复成一派平静，淡声道：“无妨。只是瞧见了个熟人。”


    玄一闻言，立时心领神会。


    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鹞子般利落地掠上医馆的屋顶，极目远眺片刻，又轻盈落下，咧嘴笑道：“属下当是谁呢，原是定北王府二公子一行！”


    他压低声音，透着几分讥诮，“主子您还不知道吧，司澜一大早天没亮就急慌慌地去提了那批货，咱们世子爷好心，派人递了消息给他，说是允他三日回去，他这会火急火燎赶着带林清柔回去促成他大哥的好婚事呢！否则等林淮安**的消息传到定州，瀚世子这桩婚事可就悬了，届时八成得推到他自个身上。”


    林清清眸光微动，心下顿时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司澜行色如此匆忙。


    司离这一手，倒是算计得精准狠辣。从青州至定州，即便快马加鞭也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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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路程，他偏在这时将消息透给司澜，明摆着是要逼对方昼夜兼程、片刻不敢耽搁。


    她唇角不由弯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这样也好，一路颠簸疾行，以林清柔那娇生惯养的身体和刁蛮任性的性子，只怕是有苦头吃了。


    这安排，倒是正合她意。


    林清清心下畅快，唇角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方才那点冷冽心思尽数化为云烟。


    她心情极好地转身，又投入义诊之中，神情专注从容，仿佛方才街角的插曲从未发生。


    日影西斜，金色的余晖将医馆门前的人群拉出长长的影子。


    排队候诊的人不见减少，反而愈聚愈多。


    林清清揉了揉微酸的手腕，看了眼天色，心下决定写完手中这最后一张方子便收摊。


    她笔尖还未停下，忽听“铛”的一声脆响，一锭足量的雪花银竟被径直丢到了她正在书写的方子之上，差点砸翻了旁边的砚台。

 第214章 仗势欺人的丫鬟

    林清清皱了皱眉，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缎比甲、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正扬着下巴站在案前，眉眼间掩不住的倨傲之色。


    那丫鬟也不行礼，只硬邦邦地开口道：“你便是林大夫？我家小姐近日身子不适，听闻你医术尚可，特命我来唤你入府诊治。这银子是赏你的，速速收拾东西，随我走一趟吧。”


    她语气催促，言行无礼至极，仿佛不是在请大夫，而是在喊个可随意驱使的下人。


    林清清笔下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伸出两根指头，拈起那锭碍事的银子，随意地往旁边一丢。


    那银子“咕噜”滚落在地，沾上了尘土。


    她从容地将最后几味药写完，吹了吹墨迹，这才将方子递给面前惴惴不安的老农，温声叮嘱道：“老伯，这药三碗水煎作一碗，早晚各一次，饭后半个时辰服用。切记勿食生冷。”


    自始至终，全然无视了那僵在一旁、脸色逐渐难看的丫鬟。


    嘱咐完毕，林清清方才站起身，目光扫过仍在排队的人群，提高了声音，清晰地说道：“诸位多担待，天色不早了，今日的义诊就到此为止。若还有身子不适未能看诊的，明日请早。”


    人群发出一阵理解的叹息声，虽有些失望，却也陆续开始散去。


    那丫鬟见自己竟被如此彻底地无视，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终彻底阴沉下来。


    她不顾还未完全散开的人群，猛地一步上前，竟直接伸手指向林清清的鼻尖，尖厉的嗓音划破了傍晚的宁静：


    “好你个刁钻的村姑！我家小姐肯让你看病，那是天大的抬举！你竟敢给脸不要脸？”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愈发拔高，“收起你那套穷酸架子！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府！若再敢推三阻四的，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她朝后猛地一挥手。


    原本候在街角的几名健壮仆从立刻应声而动，快步上前，瞬间便将这小小的义诊摊子围了起来，几人虎视眈眈，显然是要用强。


    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脚步，远远围观，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眼见那群仆从围拢上来，气氛骤然紧绷！


    一道黑影如疾风般自檐角掠下，悄无声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稳稳落在林清清身前，正是玄一。


    他单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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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虽未出鞘，但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仆从，已然让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再贸然上前。


    这时，几位在医馆内边歇息边研究林清清药方的老大夫们也被门外的动静惊动，互相搀扶着快步走出来。


    钱仁见状，花白的胡子都气得抖了抖，厉声呵道：“光天化日，尔等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尚未散尽的百姓也窃窃私语起来，人群中有人低呼：


    “哎呀，那不是州判大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翠儿吗？怎的又出来逞威风了！”


    “可不就是她！仗着主家的势，在这青州城里蛮横惯了，今日竟欺负到林大夫头上了！”


    “林大夫可是好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有心善的老妪忍不住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劝道：“林大夫，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是州判家的小姐，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的……您、您就暂且顺了她吧，免得真吃了苦头啊……”


    那丫鬟翠儿见有人认出自己，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双手叉腰，上前两步扬声道：“听见没有？识相的就赶紧跟我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215章 州判张连

    林清清眼神一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毫无预兆地抬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那嚣张丫鬟翠儿的脸上，直接将她打懵在原地，脸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印。


    “州判小姐的丫鬟？”林清清收回手，语气冰寒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这儿大呼小叫、指手画脚？莫说是你，便是你家小姐亲自来了，要看病，也得按我的规矩，乖乖排队！”


    这一巴掌不仅打愣了翠儿，也震住了周围所有围观的人！


    一旁的的钱仁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此刻更是怒极，当即朝着玄一喝道：“玄一！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碍眼的脏东西给老夫清走！一个小小的州判，还真以为能在这青州城里一手遮天了？”


    玄一早就手痒了，这一得令，见林清清也不反对，唇角冷冽地扬了扬，身影如鬼魅般骤然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边接连传来几声痛呼与闷响。


    那几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健壮仆从，竟在眨眼间便被尽数放倒在地，一个个捂着痛处蜷缩呻吟，彻底失去了刚才的气焰。


    玄一轻松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些许灰尘，重新护在林清清身前，目光如刀，扫向翠儿。


    人群鸦雀无声，皆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住。


    林清清这一掌用了巧劲，半点没留手。


    翠儿被这一巴掌和雷霆手段打得坐倒在地上，彻底懵了神，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痛处，又惊又怒，也不敢再吭声，只敢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林清清。


    气氛凝滞下来。


    此时街角处传来一阵喧哗与脚步声。


    只见一行身着官服的人正从州衙方向走来，显然是刚结束了什么要务。


    为首一人气度尊贵，神色淡漠，正是司离。


    他身旁跟着文丰与景丰，其后便是林淮安和一众官员。


    司离本是抓着莫安，直接打了明牌，通知林淮安一起审完了他，这会顺路过来接林清清回离园，却不想撞见医馆门前围了这么多人，气氛明显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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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一行官员官服还未换，在人群旁十分惹眼。


    翠儿一眼瞧见自家老爷就在那群大人物之中，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地起身，连滚带爬地扑到州判张连脚边，扯着嗓子哭嚎起来：“老爷！老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这姓林的医女不但拒诊，还出手殴打奴婢，更是纵容恶仆将咱们府上的人都打伤了！她这分明是不将您、不将州判府放在眼里啊！”


    她声泪俱下，颠倒黑白，试图将所有的不是都推到林清清头上。


    张连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自家丫鬟当街被打，仆从倒地呻吟，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他当即上前一步，目光不善地看向林清清，正要摆出官威呵斥，冷不丁瞥见了站在前方、神色淡漠的司离。


    只见司离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那哭嚎的丫鬟，又落在他脸上，虽未言语，却让张连心头猛地一突，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已到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第216章 守我的规矩

    司离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张大人，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本世子方才似乎听见，有人要请我的大夫过府看诊？”


    “世、世子……”


    司离话虽轻飘飘的，满身气势一点不收，张连额角瞬间沁出冷汗，腰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他能在官场沉浮多年，自然不是蠢人，顷刻间便权衡清了利害，看世子这样子，那林大夫分明是世子极为看重之人，岂是他一个州判能随意刁难的？


    电光火石间，他脸色一沉，猛地转身，对着还跪在地上哭嚎的丫鬟翠儿厉声喝道：“闭嘴！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已然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比方才林清清那下更为响亮用力，直接将翠儿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沁出血迹，这下倒是彻底噤了声，只余满眼难以置信的惊惧。


    张连指着她，声色俱厉地怒斥：“不知尊卑、不晓礼数的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僭越，对林大夫无礼？大小姐叫你请人，你便是这般请的？如此自作主张，跑来惊扰贵人！当真恶奴！还不快滚回去自行领罚！”


    斥责完丫鬟，他立刻转向司离与林清清，脸上已经换上一副歉疚惶恐的神情，拱手赔礼道：“世子殿下恕罪，实是下官治家不严，内帷失察，才纵得这蠢婢出来丢人现眼，冲撞了林大夫。回头下官必定严加管教！还望世子与林大夫大人有大量，莫要与这蠢婢一般见识。”


    他骂得义正辞严，仿佛一切皆是这丫鬟自作主张，与他州判府、与他那位宝贝女儿毫无干系。


    林清清见状，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她并未理会张连那番看似诚恳的请罪，只从容地将手边的金针收好，这才缓步走到司离身侧站定。


    她看得分明，这张连手段圆滑老辣，三言两语便将一场仗势欺人的风波，轻描淡写地扭转为“内帷不修、奴婢无状”的家务小事，试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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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揭过。


    然而，他想息事宁人，也得问问她这个苦主答不答应！


    这两日义诊，来的多是贫苦无依的百姓，她的名声刚刚传扬出去，可以预见，明日之后，像周判家这般前来“请”人的达官贵人只会更多，今日若不当众立下规矩，杀一儆百，往后这义诊摊子怕也难有清净！


    想到这，她目光清亮地看向张连，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周遭所有人听见：“州判大人，管教家奴是您的家事，我本不便插手。但今日之事，起因却非奴婢无状，而是贵府小姐‘请’医的规矩，与我扶疏医馆的规矩不同。”


    她微微一顿，语气斩钉截铁：“在我这儿，无论王孙公子还是平民百姓，但凡问诊求医，皆需遵守我的规矩，一视同仁，按序排队。若贵府小姐确有不适，明日医馆开诊，大可派人早些来此排队候着。若想以势压人，强行‘请’人……”


    她话未说完，目光却异常坚定地表明了一切。

 第217章 当街**

    那张连能在官场混迹至今，自然是精明无比。他见林清清态度强硬，丝毫不给台阶，又觑了一眼旁边神色淡漠、却明显纵容林清清算账的司离，心头猛地一颤，瞬间冷汗涔涔。


    他知道，今日若不给出一个足以让世子和这位林大夫满意的交代，恐怕难以善了！


    电光火石间，他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竟猛地抽出身边仆从的佩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朝着瘫软在地的丫鬟翠儿心口刺去！


    “刁奴欺主！败我门风！留你何用！”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伴随着翠儿短促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林清清虽有心立威，也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如此狠辣果决，直接当街**！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脸色霎时一白，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虽说也见识过了许多**场景，可这般轻描淡写、近乎于敷衍的当街处决，仅仅为了平息上位者的不悦，还是让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几乎在林清清后退的同时，司离已不动声色地侧身，精准地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宽大的袖袍隔绝了那令人不适的血腥场面。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她心中有良善，同他截然不同，先前在生辰宴见到他杀青柳时，她的反应也是如此。


    司离目光深沉难辨。


    张连掷还染血的佩刀，朝着司离与林清清的方向深深一揖，语气沉痛却坚决：“世子殿下，林大夫，此等挑拨主家、败坏门庭的恶奴，下官已按家法严惩！绝不容此等败类玷污门楣，惊扰贵人！今日冲撞之处，下官改日必当备厚礼登门致歉！”


    林清清被司离护在身后，隔着衣料依然能感受到那冰冷杀伐之气的余韵。


    她看着张连那副看似请罪实则撇清的姿态，再回想那丫鬟顷刻间香消玉殒，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与厌恶。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权势……视人命如草芥，翻手间便能决定他人生死，甚至还能做得如此“冠冕堂皇”。


    周遭的百姓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震慑，面露惧色，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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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立刻散去，反而聚得更紧了些，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对翠儿猝然**的唏嘘，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言辞也愈发大胆，竟纷纷数落起张连家中亲眷乃至他本人往日里种种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行径。


    “呸！装什么大义灭亲！他家那个小舅子，上月才强占了东街李老汉的铺面！”


    “还有他那个远房侄子，年初看上了卖豆腐的刘家姑娘，硬是逼得人家投了河！”


    “这张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年修水渠的款子，克扣了多少……”


    这些压抑已久的怨愤，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在死亡的刺激下轰然爆发。


    司离安抚地拍了拍林清清，他耳力好，这些民怨尽入耳中，脸上神色愈发冰寒。


    他眸光冷冽地扫过张连那惨白流汗的脸，忽而抬高了声音，语气不容置疑：“林淮安！”


    因为折了个莫安且没找到账本而一直默立在官员队伍中，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林淮安被点了名，只得硬着头皮出列躬身：“下官在。”

 第218章 怀疑

    “百姓所言，你可都听清了？”司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既然张大人治家不严，纵容亲眷，惹得民怨沸腾，那今日便借此机会，一并审个清楚。你就在此，现场受理诉状。凡有冤情者，皆可上前陈情，着你一一记录在案，秉公处置！”


    此言一出，百姓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与激动，竟真有胆大的受害者挤出人群，跪倒在地，哭诉起冤情来。


    林淮安心思只在那不知去向的账本上，此刻有些心不在焉，却也知道这张连今日是保不住了，他不敢有违，只得命人当场取来纸笔，开始记录。


    在一片纷乱之中，司离侧过头，看向身旁脸色依旧苍白的林清清。


    他微微倾身，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隔绝了周围的喧嚣：“不必为那丫鬟介怀。她平日仗主家势，欺压百姓之时，便该想到或有今日。她死得不冤，你也无需为此自责。”


    他的话语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林清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仍萦绕不散，但她眼中那抹惊悸已逐渐被压下。


    她抬眸看了看周围群情激奋、纷纷上前诉冤的百姓，目光逐渐恢复清明。


    她抬眸看向司离，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还有些微哑，却已镇定下来：“我没事。并非伤怀，只是骤然见了血，有些不适应罢了。”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还有点不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已。


    司离见她神色稍缓，但眉宇间仍然带着倦意，说道：“此处喧杂，不必久留。我们回离园。”


    他随即侧首吩咐道：“景丰，你在此盯着，确保林大人秉公处理，一桩一件，皆记录清楚，不得有误。”


    “是！”景丰抱拳领命，目光如炬，扫向正满头大汗记录诉状的林淮安。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忙碌的“临时公堂”和面如死灰的张连，转身随着司离准备离开。


    司离护着林清清，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朝着马车走去。


    就在二人转身，即将登上马车之际，正在焦头烂额记录诉状的林淮安恰好得空抬了下头，目光无意间扫过林清清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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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瞥之下，他猛地怔住。


    这女子的容貌……为何如此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且绝非近日之事。


    先前他心在矿山和账本，还不曾留意，此刻夕阳余晖恰好勾勒在林清清清丽的轮廓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猛地击中了他！


    林淮安心头一跳，死死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马车驶离，才猛地回过神，急忙快步走到肃立一旁认真监督的景丰身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惊疑不定问道：“景侍卫，恕下官冒昧……方才那位，可是前段时日世子殿下身边那位妙手回春的小神医？”


    得到景丰肯定的眼神后，他脑中更是嗡的一声，许多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


    她曾入府为早就被送进矿山且八成已经**的林清清看诊，这言谈举止……尤其是那眉眼轮廓，竟与年轻时的王氏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相似！而且她也姓林，又是司离从清水村带回来的人，清水村靠近明山，这人难道是……


    可是不对啊！林清清那个病弱样子，哪里是能从矿山逃走的，又哪里是有这等医术的！

 第219章 何时摊牌

    林淮安越想，心中越是惊疑不定。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处理完司离交代的差事。


    他再看向跪地求饶、面如死灰的州判张连时，眼中已无半分同僚情谊，只剩急于了事的狠厉与焦躁。


    他看了眼一旁激愤的百姓，转身将桌案上已经写得满满的诉状丢到张连面前，呵道：


    “罪官张连，纵容亲眷、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罪证确凿，民怨沸腾！张连！身为州判知法犯法！你之罪行，罄竹难书！当从重处罚！本官依从民心，判你满门抄斩！拖下去，明日午时，菜市口行刑！”


    他声音冷硬决绝，不给张连任何辩解的机会。


    此判一出，满场皆惊！


    速度之快，结果之严厉，远超众人预料。


    张连当场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林淮安却看也不看他，迅速整理好案卷，走到景丰面前，恭敬递上：“景侍卫，此间案情已了，人犯已判斩刑，诉状均已记录在册，请您过目。”


    他姿态摆得极低，只想尽快交差脱身。


    等景丰略一点头，林淮安便如同身后有厉鬼追赶一般，匆匆乘轿返回林府别院。


    景丰捏着案卷看着林淮安的背影，立时便察觉出他那看似恭顺下的仓皇失措与急于脱身的异样。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那叠案卷，抬了抬下巴，目送林淮安的轿子匆忙离去。


    待那轿影刚一拐过街角，景丰神色一凛，提气纵身，身形悄无声息地自原地掠起，如一片轻羽般跃上屋脊，施展轻功，朝着离园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比那四人抬的官轿快了不知多少倍。


    离园内，林清清正与司离刚踏入花厅不久。


    她有心想问今日莫安的处置情况，便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司离的衣袖，唇瓣微启，还未及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司离察觉到她的动作，刚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尚未答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风般掠入院中，正是赶过来回话的景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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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来不及平稳气息，便疾步上前，对着司离与林清清抱拳屈膝，沉声禀报道：“主子，林姑娘。属下觉着林淮安有异！”


    司离眸光倏然一沉。


    林清清也下意识松开了手，讶异地看向景丰。


    景丰语速极快，清晰地将情况禀明：“属下依主子之命监审，那张连已判满门抄斩，明日午时行刑。只是林淮安处理此事时神色惊惶，心不在焉，判决之后更是仓促交卷，仿佛急于脱身，状似……惊惧过度，绝非仅是因张连之事！”


    他稍作停顿，补充了道：“且他离去前，看林姑娘的眼神……极为古怪，似惊似惧，看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林清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林淮安一向眼盲心瞎，怎么今天倒是敏锐起来了。


    林清清闻言，非但无丝毫惧色，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冷峭的光。


    她抬眸看向司离，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早该如此的了然：“他既已起疑，你打算何时与他摊牌？”

 第220章 走一步看三步

    司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满眼运筹帷幄，从容到厅内主位坐下，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说道：“就在这两日。时机已经成熟。今日在州衙，我用莫安的处置权，同他做了笔交易，换来了青州城一半的布防调遣之权。”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林清清闻言，眸光微亮，看向司离的眼神中不禁带上几分清晰的欣赏。


    她略一思忖，仍精准地抓住了关键：“一半城防？虽说大势在握，但他要是狗急跳墙，联合城中的青州军负隅顽抗，恐怕仍会节外生枝吧？”


    司离唇角那抹弧度更深了些，他从容不迫地为自己斟了半杯茶，气定神闲说道：“另一半，也已不足为虑。”


    他抬眸，目光沉稳如山，“城外那支晋阳军如今已尽数整顿完毕，城中青州军多年不打仗，林淮安又是个惯会克扣银子的，青州军内部怕是早就成了一盘散沙，也无需打，晋阳军只需压境，将这青州城围了，林淮安的罪证一出，他们自然知道要如何做。”


    他轻呷一口清茶，继续剖析，如同在拆解一盘已无悬念的棋局：“至于林淮安，他如今手中还能称得上筹码的，无非是背后那点与定北王的联姻关系。”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但我前日才卖给司澜一个大人情，助他得了那批紧要物资，让他能在司瀚的婚事上做足文章。即便不看在这人情的份上，以司澜的性子，也绝不愿见到林淮安彻底倒向他大哥，让青州成为司瀚的助力。”


    林清清闻言，眸中最后一丝疑虑尽数化为恍然与钦佩。


    司离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为营，早已将林淮安所有的退路与凭借算计得一清二楚，并逐一斩断。


    如此一来，林淮安内无精兵，外无强援，已经彻底成了一枚弃子了。


    心中大定之下，她顿觉轻松不少。


    既然局势已然明朗，司离掌控全局，她许多行事倒也无需再如之前那般诸多顾忌。


    司离看了看林清清，观她神色，知道她已经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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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局，也不再多言，挥手屏退了仍候在一旁的景丰，吩咐下人传膳。


    二人安静地用过晚饭，席间并未再多谈正事，仿佛方才那番关乎青州权柄更迭的谋划只是寻常闲话。


    饭后，各自回到房中歇息。


    夜深人静，林清清沐浴更衣后，倚在窗边软榻上，并未立刻入睡。


    “六十六，”她心下默念，回想起日间司离那运筹帷幄、谈笑间定乾坤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选择与他合作，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司离心思深沉，做事谨慎，对人心的把握超乎她的预料。


    脑海中的系统传来兴奋的回应：“根据现有数据分析，宿主与司离的合作收益远超预期，战略协同效率极高，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何止是高效，”林清清轻笑，“与他联手，许多事情确实事半功倍。”心思一转，她想起了正事，“对了，六十六，帮我在商城内找找，有没有治疗蛊虫的药方？”

 第221章 金蝉引蛊方

    系统：“宿主亲，本系统只能帮你检索一下相关方子，别忘了，系统功能全根据你的长处定性的，你的专业在医不在蛊。”


    林清清闻言，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希冀又黯了下去，却仍不死心地道：“无论如何，你先帮我检索一下，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方子。”


    系统沉默片刻，界面上的流光再次飞速闪烁起来：“正在为宿主进行深度检索……检索完毕。查找到疑似相关药方一份：金蝉引蛊方。注明可用于引动并逼出潜伏心脉之蛊虫。但系统资料库中关于‘蚀心蛊’的具体变种记录不全，无法百分百确定对症，强行使用存在未知风险。”


    “需要多少积分？”林清清追问。


    “兑换此方需消耗积分：800点。检测到宿主当前积分余额严重不足。”


    “八百……”林清清看着自己那可怜的几十点积分，彻底泄了气，这差距如同天堑，“果然还是不行……”


    系统似乎感知到她的沮丧，语气依旧平稳地补充道：“宿主亲，本系统只能帮你检索到这些相关信息了。别忘了，系统的功能模块是严格依据你的核心专长【医学】定性的，你的专业领域在‘医’不在‘蛊’。对于此类涉及特殊传承的蛊毒，系统的辅助效能确实有限，建议你多看点相关资料，你的能力上去了，本系统的能力自然也上去了。”


    林清清无奈，道理她都明白，只是终究有些不甘，钱老都说了这蛊虫罕见，她上哪找书看去。


    她叹了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知道了。先这样吧。”


    看来，解蛊之事，终究不能全然依赖系统。


    她吹熄了烛火，躺到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思索了片刻，带着一丝无奈和满身疲惫沉入梦乡，呼吸逐渐均匀。


    然而，她脑海中的系统却并未立刻进入休眠。冰冷的程序流中似乎闪过一丝极人性化的无奈。


    六十六默默调出林清清今日的积分获取记录和余额，之前她看中的治疗心疾的药方所需的积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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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足够兑换。


    “宿主，”系统那平板的电子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醒意味，在林清清意识深处响起，“你今日获得的积分已满足心疾药方的兑换条件。请问是否现在进行兑换？”


    已经半陷入睡眠的林清清意识模糊地咕哝了一声，甚至没太听清系统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个声音在打扰她休息。


    她翻了个身，含糊地应道：“嗯……明日再说……累……”


    系统：“……”一阵无声的程序沉默。


    “好的。系统已记录您的选择。”系统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平静，“建议宿主充分休息。明日可通过持续义诊获取更多积分。”


    最后这句关于“更多积分”的建议，终于轻轻触动了林清清沉睡前的执念。


    她在梦中无意识地低语：“对……义诊……攒积分……”


    随后，便彻底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将所有关于积分、药方、蛊虫的纷杂思绪全都抛在了脑后。

 第222章 天王补心丹

    次日清晨，**青在微熹的晨光中醒来，她揉了揉额角，昨夜临睡前系统似乎说了什么方子？


    她在脑中呼唤道：“六十六，六十六！昨晚是不是积分够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早上好啊宿主亲，昨日义诊收益不错，剩余积分七十二，可以兑换天王补心丹了哦～”


    林清清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这身体的心疾，有系统吊着命，她这心疾不发作，自己都忙忘了。


    “六十六，帮我兑换天王补心丹的方子。”


    系统：“叮！兑换成功！宿主剩余积分二十二，剩余生命十八天！请宿主及时续命哦～”


    系统话音刚落，林清清眼前就浮现出一张方子。


    她凝神看了看，心中也有些震惊，无他，只因这方子中有些药材实在太过名贵了。


    天王补心丹，以**、异域琥珀、南海珍珠粉及百年野生紫灵芝组成，辅以丹参、当归、天冬、麦冬、柏子仁、酸枣仁、远志、朱砂、五味子、生地、玄参、茯苓、桔梗，其中异域琥珀需以血珀为佳。


    看着这方子，林清清叹了口气，若是辅药还能用别的药材替代，偏偏这四味君药如此名贵，这方子的效用全靠这四味主药，便是想换都寻不到合适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如今手头只有先前在山寨得来的珍珠粉，这另外三味药材怕是得找司离帮忙了。


    打定主意，林清清立刻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坐到桌案旁，将药方仔细誊写了下来，而后吹了吹墨迹。


    她刚将药方揣入怀中，迫不及待地拉开门，迎面便撞见正端着一盆清水的南枝。


    “主子？”南枝被她这突然开门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随即瞧见她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发丝凌乱，一副匆忙起身的模样，不禁关切道，“您怎么起得这样早？衣衫也不穿好，清晨风凉，仔细着了寒气！”


    话音未落，廊下另一端已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司离恰好踱步而来，本是想来喊林清清一同用早膳，这会一眼便看见她立在门口，衣衫单薄，发未梳，履未穿，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足踝，正与南枝说话。


    他眉头瞬间锁紧，脸色沉了下来，几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打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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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抱起，转身就往屋内走。


    “哎——！”林清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你做什么？”


    南枝见状，立刻低下头，端着水盆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抿唇偷笑。


    司离将她稳稳抱回屋内，放在榻上，拉过锦被将她裹严实了，这才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清晨寒重，这般衣衫不整地跑出去，你的身子是不打算要了？”


    林清清被他裹得只露出一张脸，方才想起自己的确太过心急，竟忘了仪容。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难得外露的愠色，非但不惧，反而从怀中摸出那张墨迹未干透的药方，递到他眼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我有正事找你！你看这个！”


    司离目光扫过那药方上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其中几味赫然标着“百年”、“成形”等字眼，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他接过药方，视线重新落回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上，语气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命令的意味：“何事如此急切，值得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穿好衣裳，梳洗妥当再说。”

 第223章 偷梁换柱

    林清清被他裹得严实，只觉得有些发热，一边试图悄悄掀开被子一角，一边赶忙解释道：“这方子于我大有益处，是极难得的固本培元之方，能调养心脉旧疾。只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只是其中几味君药实在罕见，我寻思着，怕是得劳烦你……”


    话未说完，那只悄悄探出被子缝隙想透透气的手，就被司离精准地握住，不由分说地塞回锦被里，重新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既是调养你身子的，自然紧要。”他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却已落回药方上，逐一看去。


    当看到“**”时，他眉峰微动：“**王府库房便有，品质上佳，可取来用。”


    视线下移，落在“百年野生紫灵芝”上，他略一沉吟：“至于这百年野生紫灵芝……记得去岁天子寿辰时，定北王曾献上一株，如今应是收在皇宫内库。”


    听到皇宫，林清清皱了皱眉，宫里那位只想杀他，找天子拿药怕是行不通吧？


    司离低眸，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间，安抚道：“小小一个内库，还难不倒我。他不想给，我便不能‘拿’了么？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来，不必忧心。”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清清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笑得肆意，猜他或许是想偷梁换柱，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司离刮了刮她的鼻子，目光又落回药方上那味“异域血珀”，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说起来，这血珀产自异域，而我体内这蚀心蛊，也源自异域，如此倒也巧，可一并命人去异域寻书求药。”


    林清清怔了怔，确实巧了。


    司离收敛笑意，正色道，“我会立刻遣可靠之人，双管齐下，一边探寻血珀下落，一边安排入宫取药。你只需安心调理，静候佳音便可。”


    言罢，他见林清清仍裹在被中，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自己，不由失笑，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扬声对外吩咐道：“南枝，进来伺候你主子梳洗更衣。”


    一直候在门外的南枝立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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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温水与衣物应声而入，抿着嘴笑：“是，世子爷。”


    司离这才起身，将那张至关重要的药方仔细收纳入袖中，对林清清道：“你且安心梳洗，一会过来用早膳，药材之事交给我。”


    他语气笃定，令人不由心生信赖。


    司离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外，林清清立刻长舒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裹在身上的锦被一把掀开，忍不住小声嘀咕：“不过是初夏的清晨，能有多冷？真是小题大做，闷得我都要出汗了。”


    一旁的南枝见状，慌忙拾起一旁的外衫快步上前，仔细地披在她肩上，语气里带着不赞同的嗔怪：“我的好主子，您可仔细些！世子爷说得在理，您自个儿的身子骨如何，难道还不清楚？清晨风邪最是伤人了，您可经不起折腾。”


    她一边熟练地替林清清系好衣带，一边抿嘴轻笑，眼中带着促狭的光：“再说了，世子爷那是心疼您，您倒还嫌弃起来了。”


    林清清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只得任由南枝摆布，口中却仍不服软地轻哼了一声：“就你话多。”

 第224章 重要的承诺

    早膳摆在花厅，清粥小菜，几样精致点心，倒也清爽。


    林清清与司离相对而坐，正安静用着。


    文丰悄步而入，将一枚小巧的竹筒恭敬地呈给司离。


    司离拆开看了一眼，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只将纸条在烛火上引燃，待其化为灰烬，方才抬眼看向林清清，语气平淡：“王府来了信，催我回去。青州之事，需得在两日内了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回头叫南枝准备一下，届时你随我一同回王府可好？”


    林清清执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跟他回晋州是早就定好的，她倒也不排斥，只是……


    她放下银勺，抬眼直视司离，声音清晰而平静：“随你回王府可以，但我要以医女的身份同行。在王府，我只是林大夫，为你调理解蛊，并非其他。”


    林清清话语中的意思明确无比，她不愿以任何暧昧或附属的身份踏入晋阳王府那潭深水。


    司离握着筷子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眸色微沉，显然对这个划分界限的约定感到些许失落，虽然这是一早就答应过她的。


    他沉默地看了林清清片刻，厅内空气仿佛凝滞。


    最终，司离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妥协道：“好，依你。在王府，你只是我的医女。”语气虽淡，却带着郑重的承诺。


    “多谢世子。”林清清垂下眼帘，重新拿起银勺，心底却莫名地松了口气，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低头小口喝着粥，心中并非毫无波澜。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要求近乎苛刻，甚至有些矫情，既要倚仗他的庇护同行，又执拗地划清界限。


    这种矛盾的心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理清，但她依旧坚持。


    并非不愿，而是时机未到，不确定因素太多了，那条通往他身侧的路，她希望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而非仅仅是他的赋予。


    司离放下银箸，目光掠过她微垂的眼睫和略显沉默的侧脸，将她那点不易察觉的挣扎尽收眼底。


    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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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了沉寂。


    “清儿。”他唤她，声音比平日更温和几分，“不必为此烦扰。”


    林清清闻声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


    司离的眼中没有预料中的不悦或勉强，反而是一片了然与包容。


    “我既答应了你，便会尊重你的意愿。”他语气平稳而郑重，如同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在王府，你只是林大夫，无人会强加你任何不愿承受的身份。”


    他顿了顿，眸光微转，望向窗外渐盛的晨光，声音里染上一丝属于上位者的笃定与更深沉的耐心：“我自信能将这纷扰天下重整出太平乾坤，自然也会有足够的耐心，等你所说的那个……水到渠成之时。”


    这番话，既是对她选择的尊重，亦是强大自信的昭示。


    他并非退让，而是以另一种更从容、更势在必得的方式，等待着她的全然交付。


    林清清怔怔地望着他，心中那点纠结与歉然，竟在他这番话语中奇异地平复下来。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真正的理解与等待，而非无奈的妥协。

 第225章 三个小乞丐

    早膳后，司离如常送林清清至扶疏医馆门前。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义诊摊前早已排起了长龙，秩序井然，甚至有不少衣着华贵、家仆簇拥的人物也安静地等在队伍中，再无一人敢喧哗或要求特权。


    昨日州判张连被当场拿下、判了满门抄斩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加之世子的亲卫景丰亲自坐镇监刑，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更别说，如今谁都知晓，这位医术高明的小神医，是世子殿下极为看重、亲自接送的人。


    林清清神色如常地坐下，开始一一看诊。或因昨日之事，前来求诊的权贵家眷们格外客气守礼，言语间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扶疏医馆内的几位老大夫，经过前两日的观摩与协助，对林清清的医术已是心服口服，此刻更是自发地出来帮忙维持秩序、记录脉案、或是按方抓药。他们不时低声交流着今日病例的疑难之处，看向林清清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求学若渴的热情。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日头高悬，到了午间歇息的时候，人潮暂歇，林清清刚端起水杯，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今日上午义诊结算完成。直接有效治疗人数39人，获得积分39点，间接治疗人数154人，获得积分154点，总计获得积分193点。宿主剩余积分215点，剩余生命十八天，请宿主及时续命哦！”


    林清清闻言，眼前顿时一亮，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上午就得了这么多积分，照这样下去，今天干完她一年的小命就不愁了！


    她心情大好，只觉得连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看着系统余额里增长的数字，仿佛看到了无数珍稀药材和未来兑换更多方子的希望。


    正当林清清沉浸在积分增长的喜悦之中时，医馆外原本有序的氛围骤然被一阵尖锐的咒骂和哭喊打破。


    “作死的小贱种！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冲撞我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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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你们这群脏臭的东西！”


    伴随着恶毒的斥骂，还有皮鞭破空的凌厉声响和孩童吃痛的哭叫。


    林清清脸色一凝，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医馆。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绫罗、大腹便便的富商正指着三个缩在墙角的小乞丐破口大骂，他身旁两个凶神恶煞的仆从正挥着马鞭，狠狠抽向三人。


    被围在中间的是三个孩子，两个约莫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正死死地护着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他们本就褴褛的衣衫被鞭子抽得更加破碎，露出底下青紫交错的伤痕，却仍倔强地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妹妹身前。


    “住手！”林清清见状，清喝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一道黑影迅疾如风，玄一已瞬间切入其中，出手如电，轻而易举地便夺下了仆从手中的马鞭，反手一推，将那两名恶仆推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第226章 后脑磕伤

    那富商闻声转头，见是林清清，脸上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显然知晓她的身份和昨日之事。


    他眼珠一转，竟抢先一步，指着自己衣袍下摆一处不甚明显的污渍，恶人先告状：“林大夫！您来得正好！您瞧瞧，瞧瞧！这上好苏绣的袍子，竟被这几个不长眼的小畜生给撞脏了！这般污秽腥臭，叫人如何再穿？我不过是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懂点规矩！他们竟还敢还嘴！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


    “你胡说！”那两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却倔强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却满是愤慨。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指着富商大声辩驳：“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倒了小妹！小妹她病得都快没气了，你不但不扶，还骂我们挡道，让你的恶仆打我们！”


    他转而看向林清清，眼神充满了绝望的哀求，“神医娘娘，求求您，救救小妹吧！她真的快不行了！我们给您磕头了！”


    说着，两个孩子竟真的不顾伤痛，就要挣扎着磕下头去。


    林清清见状，心中一紧，立刻上前弯腰扶住那两个就要磕下头去的孩子，温声道：“别怕，我先看看她。”


    她不顾那小女孩身上的污秽与异味，轻轻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男孩。


    小女孩没了两个男孩的支撑，身子往一边倒去，林清清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身体，旋即蹲下身，指尖迅速搭上那昏迷小女孩的腕脉，又轻轻翻开她的眼睑查看，随即在她后脑处摸到了一片黏腻的肿胀和擦伤。


    果然是撞到了头部！


    她眉头瞬间紧锁，再顾不上其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昏迷不醒、轻飘飘的小女孩打横抱起，对着身后听到动静出来的大夫们急声道：“快！准备一张干净的床铺！”


    她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医馆内走，经过那犹自愤愤不平的富商时，脚步未停，只冷声丢下一句：“玄一，看住此人！若我救不回这孩子，他便需抵命！”


    声音冰寒刺骨，带着决绝。


    那富商被这话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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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浑身一颤，也顾不得愤愤了，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刚想辩解，却被玄一冰冷的目光和按在刀柄上的手逼得将话咽了回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清清将小女孩轻轻放在内室临时铺好的干净床单上，情况紧急，她已来不及顾虑太多，立刻在心中急呼：“六十六！帮我兑换那套手术刀！”


    “叮！所需物品已兑换，扣除积分100点。”


    微光一闪，一个只有林清清能看见的淡蓝色无菌包裹出现在她意识指定的桌面上。


    她语速极快地对周围人道：“快！将屋内所有蜡烛都点上！屋内可有手稳的大夫？净手后过来为我打下手！其他人，立刻去准备最上等的止血散、化瘀膏和热水！”


    她神色语气都十分急迫，听得人心里也紧张起来。


    秦立仁此时恰好在场，瞧了眼那双目紧闭、出气多进气少的小女孩，立刻便知情况紧急，环顾四周拉了个年轻大夫过来，“小神医！我二人手最稳！来助你！”

 第227章 缝合伤口

    有一人应和行动，整个医馆瞬间如同精密的器械般运转起来。


    烛火被迅速点燃，映得室内一片通明。


    林清清又命人准备了麻沸散给孩子喂下，而后趁着周围忙乱的功夫，迅速将包裹拿了出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包裹内东西十分齐全，不止是手术刀，凡外科手术中需要用到的器具几乎全都囊括了，难怪要这么多积分！


    看着那套熟悉的老伙伴，林清清心里更加镇定了几分。


    她动作迅捷如风，那套突然出现的、样式奇特的纯银器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虽引得秦立仁和那位年轻大夫心中惊疑万分，但此刻救人要紧，两人皆极有分寸地压下所有疑问，全神贯注地配合着林清清的指令。


    “系统扫描完成：患儿后脑创伤，创口约一寸余，深度未及颅骨，暂无颅骨骨折迹象，主要风险为失血及后续感染。”


    系统的提示音冷静地在林清清脑中响起，让她心下稍安。


    “按住她，务必保持头部稳定！”林清清沉声吩咐，拿起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银刃。


    在秦立仁二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惊愕目光中，她手法极其利落且小心地将小女孩伤口周围的乱发尽数剃净，露出了完整的创口。


    “这…身体发肤…”年轻大夫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却被秦立仁用眼神制止。


    秦老大夫紧紧盯着林清清的动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却又不敢打扰的专注。


    暴露出的伤口皮肉外翻，渗着血丝。林清清目光沉静，先用调配好的清创药水仔细冲洗干净创面，随后拿起那枚弯曲的银针，穿上极细的羊肠线。


    下一刻，她指尖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进针、出针、打结、剪断……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最需要缝合的位置，力度均匀，针距完美，那熟练至极的手法，仿佛已演练过千百遍，竟是在这简陋的医馆内室里，展现出一种近乎艺术的精准与从容！


    不过片刻功夫，那处狰狞的伤口已被缝合得整齐妥帖，出血彻底止住。


    秦立仁全程在边上搭手，此刻死死盯着那几乎看不出针脚的完美缝合处，心中的震惊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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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涛骇浪般翻涌！


    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利落、如此有效的外伤处理方法！这已远超他对普通外伤处理的认知！


    待林清清剪断最后一根线，放下器械，秦立仁激动得胡须微颤，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神乎其技！小神医，您这缝合之术……在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林清清来不及搭理他，仔细地为小女孩包扎好伤口，又探了探她的脉息，确认虽微弱却已平稳，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直起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接过一旁年轻大夫适时递来的温毛巾简单擦了擦手。


    “把准备好的汤药小心喂她服下。”她轻声吩咐一旁的药童，而后将手术器具收到一起。


    秦立仁知晓她下一步必是要去算账，主动开口道：“小神医且放心，这人在下亲自照顾，必不会叫她出事！”


    林清清感激道：“那便有劳秦馆长！”


    说完，她神色一冷，推开内室的门，略带疲惫地走出。

 第228章 肝腹水

    门外，那两个小男孩竟一直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小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正压抑着低声抽泣，浑身写满了恐惧与无助。


    见到林清清出来，两个孩子猛地抬头，两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她，充满了绝望的祈求，却不敢开口问一个字。


    林清清心中一软，快步上前，弯腰柔声道：“快起来，地上凉。别怕，你们妹妹的伤已经处理好，血已止住，性命暂时无碍了。”


    两个孩子闻言，呆滞了一瞬，随即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涌上心头，眼泪流得更凶，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年纪稍大的那个男孩猛地磕头：“谢谢神医娘娘！谢谢神医娘娘救命之恩！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林清清连忙扶住他，不让他磕下去：“不必如此。医者本分，救人乃是应当。你们且安心，等她醒了好生照料，至于她的病，且等我收拾了渣子再细瞧！”


    说到这，她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


    她直起身，目光越过感恩戴德的孩子，精准地锁定了那被玄一看管在一旁、早已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富商。


    现在，该算算另一笔账了。


    那富商见林清清目光冷冽地扫过来，心下更是忐忑，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脚边，涕泪横流地哀求道：“林大夫！小神医！饶命啊！小的、小的真是无心之失啊！就是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撞……”


    他见林清清面色丝毫未缓，眼珠一转，竟又试图为自己开脱，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作呕的轻蔑：“再说……再说这种小贱婢，本就病得只剩一口气了，活着也是受罪，迟早都是要死的下等人，哪里配浪费小神医您这般金贵的时间和精神来救治……”


    话未说完，他便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般落在他身上。


    林清清并未立刻发作，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异于常人的膨隆腹部、以及即便穿着宽松锦袍也掩不住的虚浮体态上停留了片刻。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得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哦？按你这说法，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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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活不久的人，便不配浪费医术救治了，是吗？”


    富商被她问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林清清已抬手指了指他那胀大的肚子，语气平直却如惊雷炸响：“你面色晦暗，眼白浊黄，腹部胀大如鼓，按之必硬。此乃酒色过度，痰湿内蕴，肝气郁结，血瘀水停之重症，脂膏之病已入膏肓，转为臌胀。肝肾俱损，正气已败。”


    所谓臌胀，就是肝腹水，看这人的体态和面色，早就病入膏肓了，这病在现代都难以治愈，何况还是在这个医学发展落后的世界。


    林清清每说一句，那富商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冷汗涔涔而下。


    最后，林清清总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依你之见，你这病，比那小乞儿如何？既然也是注定活不久了，又何必来我这浪费时辰？不如现在回去，赶紧打副上好的棺材，准备后事。依我看——”


    她微微倾身，一字一句，如同判官落笔：“不出三月，你便可以亲自去阎王爷那儿，好好理论理论今日这‘下等人’究竟配不配活了。”

 第229章 虚劳血证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扎破了富商所有的侥幸与傲慢！他吓得浑身瘫软，如同一滩烂泥般萎顿在地，脸上血色尽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怔了片刻，他猛地扑上前，试图抱住林清清的腿哀求，却被玄一一步上前，冰冷的目光逼得他不敢再动弹半分。


    “小神医！林大夫！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他哭嚎着，声音里充满了真正的恐惧和绝望，与方才那副蔑视人命的嘴脸判若两人。


    林清清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无悲无喜，只有医者面对无可挽回病情的平静与淡漠：“医者治病，不治命。你的病，已入膏肓，非药石所能及。我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彻底宣判了他的**。


    说罢，她不再看那瘫软在地、如丧考妣的富商，转而面向门外众多等待看诊的人群，微微提高了声音，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诸位，方才救治的伤童情况危重，后续诊治需得耗费心神，今日的义诊恐怕无法继续。实在对不住大家，若有急症，烦请劳驾寻医馆内其他大夫，或另觅良医，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众人早已将方才情形看得分明，心中既对那富商鄙夷唾弃，又对林清清更加敬佩，闻言纷纷表示理解。


    “林大夫仁心！您快忙去！”


    “那种黑心肝的人，活该！救什么救！”


    “我们等等无妨，孩子要紧！”


    林清清朝众人微微颔首，随即示意那两个惶惑不安的小男孩跟上，转身便重新走进了诊堂，将那富商绝望的哀嚎与众人鄙夷的议论彻底抛之身后。


    医馆内，那小女孩已被妥善转移到一间独立的诊室，小小的身子陷在干净的床褥里，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秦立仁见林清清进来，立刻迎上前，花白的眉头紧紧锁着，低声道：“林大夫，老夫方才又仔细为这孩子请了脉。脉象细弱无力，似有似无，且面色惨白无华，体肤见瘀……这，这似是极为棘手的‘虚劳血证’之兆啊。此症缠绵难愈，耗血夺气，自古便是难症，不知林大夫可有高见？”


    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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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凝神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也已响起：“初步血液分析及扫描结果显示：高度疑似小儿急性血癌。建议进行骨髓象检查以明确分型。”


    白血病！


    林清清心下一沉，这即使在现代医学中也属危重恶疾，在古代环境下几乎等同于**判决。


    她面色凝重，对秦立仁道：“秦老所虑极是。此症确非寻常，我需要再为她做一项更精密的检查方能确定，还请诸位暂且回避。”


    秦立仁虽心中好奇何种检查竟需如此保密，但基于对林清清的绝对信任，立刻将其他大夫和药童遣退。


    候在一旁的两个小男孩一听要让他们离开，立刻紧张地抓住妹妹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慌和不舍。


    林清清正欲再劝，秦立仁已了然上前，温声对两个孩子道：“好孩子，莫怕，林神医是要用独门秘法救你们妹妹，咱们在外头等着，别打扰神医施法。走，爷爷带你们去换身干净衣裳，吃点东西，才好有力气照顾妹妹，好不好？”


    他语气慈和，连哄带劝，终于将一步三回头的两个孩子带出了诊室。

 第230章 骨髓穿刺

    室内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人。


    林清清不再犹豫，迅速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次性骨髓穿刺包。


    她动作极其轻柔且精准，在系统的实时引导下，于小女孩的髂后上棘处完成了穿刺，取得了极少量骨髓液样本。


    “样本已收取，正在进行深度分析。报告生成需时两个时辰，请宿主耐心等待。”


    林清清根据孩子目前失血和极度虚弱的情况，开了强效的止血散和滋补生血的方子，拿着方子开门时，只见两个男孩已经换好了衣服，跟着秦立仁等候在门口。


    林清清摸了摸二人的头，将方子递给秦立仁，说道：“秦馆长，劳烦你安排人速去煎药，再叫人熬些薄薄的米粥来，这孩子常年食不果腹，身体孱弱，醒后想必会饿。”


    秦立仁应声去办。林清清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内室，瞧见趴着的妹妹，二人虽激动，却十分守礼，一进屋就不顾林清清阻拦，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


    稍大些的男孩满脸认真道：“谢谢神医娘娘救命之恩！这礼我们该拜！我们兄妹三人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只期盼能为神医娘娘做些事！您今后若是有什么大人不能做，需要小孩帮忙的事，尽管吩咐，我和弟弟拼命也会做到！”


    林清清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这两个孩子虽衣衫褴褛，却知进退，懂礼节，方才那番话不像是普通乞儿能说出来的。


    她伸手虚扶起他们，语气温和了许多：“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你们且告诉我，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怎会带着妹妹独自出来寻医？”


    那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稍大些的男孩抿了抿嘴，回答道：“回神医娘娘的话，我们没有姓，我叫阿墨，弟弟叫小石，妹妹叫小音。”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沉重：“我们……我们没有固定的家，平时就住在城西土地庙后头的破棚子里，帮人跑跑腿


    、传递消息换点吃的。”


    “这次……这次是因为妹妹病得越来越重，浑身发烫，还总是流鼻血，怎么都止不住……我们听说城东来了位神医娘娘，心善，医术又极高明，免费给穷人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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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墨说着，眼中又泛起泪光，却努力忍着，“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带着妹妹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到医馆门口，就遇到了那个坏人……”


    林清清听着，心中恻然。


    城西是青州城里最破败混乱的地方，难为他们带着妹妹在那长大，却没长歪，身处困境也能知恩图报。


    “原来如此。”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两个眼神清澈却过早承担起生活重担的孩子，又看了看榻上呼吸微弱、命若悬丝的小音，怜爱与踌躇同时涌上心头。


    白血病即便在现代也是大病，在这里更是九死一生，需要极其精细和长期的照护，耗费的金钱与心血难以计数，若小音真是白血病，城西脏乱，小音容易感染，他们必然是不能回去的，可届时她该如何安置这三个孩子呢？


    带回离园？离园虽好，却非寻常之地，司离的身份特殊，环境复杂，并非养病的绝佳之所。但若留在医馆，馆内人来人往，嘈杂喧嚣，也难以提供持续稳定的精心护理。


    一时间，林清清有些难以决断。

 第231章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林清清暗自踌躇之时，一直默守在旁的玄一看出她的顾虑，忽然开口，提了个务实折中的建议：“主子可是在考虑这孩子的安置？若是顾虑医馆嘈杂，属下记得这扶疏医馆后巷还连着个小院，一直空置着，与医馆仅一门之隔。不如将其租下，稍加打理，再雇两个稳妥可靠的仆妇专门照料饮食起居，如此，既便于您每日过来看诊，也可让这孩子安心静养，不受打扰，您看如何？”


    此言一出，如拨云见日。


    林清清眼眸一亮，是啊，有个独立小院作为病房，既能随时得到医馆的照应，又能让病人安心静养，简直是眼下最完美的方案！


    这个想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更大的涟漪。


    她立刻联想到了前世功能分区明确、环境整洁的医院，一个更为宏大、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骤然成型——她不仅要租下这个小院，将来若有能力，定要买下更大的地皮，建起一座古代大型医院！


    这将会是个能系统性救治更多病患、培养更多医者、或许还能进行一些医学研究的机构。


    这个念头让她心潮澎湃起来。


    林清清当即采纳了这个建议，“玄一，就按你说的去办，你命人尽快将那院子租下，布置妥当，再寻两个细心可靠的妇人，银钱方面不必节省。”


    她语气中带着豁然开朗的振奋，心中的念头愈加强烈。


    但林清清也知道，此时时机还未成熟，青州地理位置敏感，未来不会安定，不是个适合建设的地方，若要实施她心中的想法，需得去了晋州，有人罩着才好办事。


    她按捺下心中的念头，转头看向忐忑不安的两兄弟，温和却坚定地道：“阿墨，小石，你们也听到了，小音的病非同小可，需得长期精心调治，从今日起，你们兄妹三人便暂时安顿在医馆后院，一切用度我来承担，你们只需好生照顾妹妹，让她安心养病，可好？”


    两个孩子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片刻，随即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涌上心头，又要下拜，被林清清拦住后，只能含着泪重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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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玄一得令去吩咐暗卫，暗卫们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返回复命，后巷小院已然租下，简单清扫布置完毕，一应床褥用具皆已备齐，两名看起来干净利落的中年仆妇也已请到，正在院内等候吩咐。


    林清清带着孩子们进了院子，瞧见这小院果然清幽整洁，虽陈设简单，却足够安心养病。


    她心下赞许，将三兄妹送至后院安顿，仔细嘱咐了两位仆妇照看的注意事项，查看院内易磕碰的地方，一一说明，又留下些银钱让她们购置米粮菜蔬。


    这么一番下来，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系统的提示音也终于响起：“叮！骨髓穿刺样本分析完成。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LL），属预后相对较好的分型。


    但因患儿体质极度虚弱，营养不良，免疫功能极低，目前无法承受强力治疗，建议优先进行支持性治疗，输血（需匹配血源）、抗感染、营养支持，待体质改善后，再行制定治疗方案。”

 第232章 安置孩子们

    系统的报告详细列出了治疗方案和所需药物，其中许多都是现代药物，在这难以获取，虽然每日能兑换一种现代药物，可她积分不够，好在系统还算通人性，还提供了替代的古方和调理思路。


    林清清仔细看过，心中稍定，幸好是比较好治的分型，总算有一线希望。


    她根据系统建议和孩子的实际情况，先开了温补气血、健脾益胃的汤药，又写下几张药膳方子，交给仆妇，叮嘱务必按时喂服。


    看着小音依旧昏睡却似乎安稳了些的睡颜，以及阿墨小石两个孩子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光亮，她深知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连续的精神高度紧张和体力消耗让林清清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玄一见她忙活这么久，此时脸上已带倦意，立刻上前劝道：“主子，孩子们都已安置妥当，您的身子要紧，不如先回离园歇会？”


    林清清确实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听得玄一劝说，抬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估算着大约是申时，离晚膳时分尚早。


    这个时辰，司离多半还在外处理公务，未曾返回离园。


    她点了点头，从善如流：“也好。此时回去，还能小憩片刻。”


    医院的那个宏大构想，确实需要从长计议，等晚上司离回来，再与他细细商议也不迟。


    于是她不再耽搁，乘上马车返回离园。


    车马劳顿加之整整一日的殚精竭虑，让她一上车便有些昏昏欲睡。


    回到离园后，林清清几乎是强撑着在南枝的伺候下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和衣倒在了床榻之上。


    本以为只是小睡片刻，谁知这一闭眼，竟是睡得极沉。连日的劳累、精神的紧绷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再睁开眼时，屋内已是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入些许朦胧的月光与廊下灯笼的微光。


    林清清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扬声唤道：“南枝，什么时辰了？”


    门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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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传来南枝轻柔的回应：“姑娘，您醒了？已是亥时初了。您这一觉睡得可沉，世子爷回来时特意吩咐不许打扰您。您饿了吧？小厨房一直温着粥菜呢。”


    竟然已经七点多了？她这一觉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林清清有些讶异，但睡足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白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头脑也格外清晰起来，那个关于建立医院的计划，也随之在她清醒的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和迫切。


    林清清一听已是亥时，也顾不得许多，一边起身让南枝帮忙快速整理略显凌乱的发髻和衣裙，一边急切地问道：“世子呢？可还在书房？”


    南枝手脚麻利地伺候着，一边答道：“世子爷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呢。吩咐了说等您醒了立刻回话，奴婢这就……”


    “不必回话了，我直接过去。”


    她也顾不上用膳，整理好仪容便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南枝见状，只得连忙快步跟上。

 第233章 医院的设想

    书房内烛火通明，司离正坐在案后批阅文书，听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刚抬起头，便见林清清径直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不久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


    “司离，我今日救了个孩子……”她开门见山，话才起头，却被司离打断了。


    他放下笔，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眉头微蹙：“醒了？可用过晚膳了？”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尚未……”林清清这才觉出腹中饥饿，但心思仍在那个宏大的计划上，“我先与你说……”


    “胡闹。”司离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什么事能比吃饭要紧？南枝，立刻传膳到书房来。”


    他吩咐完，才又看向林清清，语气缓了些，“再急的事，也等用了膳再说，我陪你用些。”


    很快，几样精致小菜和一碗熬得香糯的米粥便被端了上来，摆在了书房一侧的小几上。


    司离挥退旁人，亲自执勺为她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先喝点粥，暖暖胃。”


    林清清心中激动，迅速用完了碗中的米粥，又拈了块点心吃了，便迫不及待地放下银箸，目光灼灼地看向司离。


    “司离，今日我救了一个小女孩……”她将从救治小音到萌生建立医院的想法，清晰而快速地叙述了一遍。


    越说越是兴奋，她索性起身走到书案旁，铺开宣纸，执笔蘸墨，一边说一边勾勒起来。


    “你看，这是我设想中的医院。”


    她笔下出现一座结构分明的建筑草图，并标注出不同的区域。


    “这里应是诊堂，按不同病症分设各科；此处是药局，集中管理药材，按方调配；后面这片屋舍最为紧要，设为病房，供重症或需长期调治的病患居住，配有专门的医工和仆妇照料……还可设一讲授之所，传授医术，培养更多医者……”


    她笔下生风，眼中闪烁着理想的光芒，将前世医院的架构与功能，尽可能具体地展现在司离面前。


    司离起初听得有些惊奇，这种集中、高效、分门别类的医事机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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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超越了他所知的任何医馆或药堂的模式。


    他凝神细看那幅草图，眼中掠过赞赏与深思。


    只是待林清清说完，司离沉吟片刻，却轻轻摇了摇头，手指点在那幅草图上：“清儿，此构想确实精妙，若成，必是万家生佛之盛事。但青州绝非实施此计的良选。”


    林清清也是这么想，是以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青州地处封地交界，若是打起仗来，必定不会太平。”


    司离抬了抬眸，目光变得锐利：“林淮安今日动作频频，不仅加急给定北王去了密信，更以演练为名，开始暗中调动青州军驻防，狗急跳墙之势已显。”


    林清清她神色一肃，问道：“你答应司澜的三日之期将过，准备何时对林淮安动手？”


    司离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笃定的弧度，仿佛早已掌控一切，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明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着一丝肃杀之意：“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第234章 医疗团队的基础（一）

    次日清晨，林清清是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中醒来的。


    “叮！当前积分余额：115点，剩余生命值17天，请宿主及时续命！”


    数字锐减的提醒让她瞬间清醒，心头掠过一丝紧迫感。


    昨日兑换那套手术器械耗费巨大，而司离昨夜那句“明日便是他的死期”，更昭示着青州城风雨欲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赚取更多积分。


    用过早膳，林清清依旧如常前往扶疏医馆，只是今日，她带着南枝先拐去了医馆后巷的小院。


    院内颇为宁静，两名仆妇正在灶间忙碌。


    小音已经醒了，正被阿墨小心地扶着，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米汤。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虚弱，但那双大眼睛里已有了些许神采，看到林清清进来，她甚至努力地弯了弯嘴角。


    林清清仔细为她检查了伤口和脉象，心下稍安，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她沉吟片刻，看向一直守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依赖和感激的阿墨和小石，温声说道：“阿墨，小石，小音，有件事要同你们商量。我不久后便要离开青州城了，你们兄妹三人可愿意随我一同离开？小音的病症非一日之功，需得长期精心照料，跟在我身边，于她病情更为稳妥。”


    秦立仁那边她另有打算，若是不出意外，扶疏医馆的人也会跟着她一起去晋州，届时人都走了，这三兄妹便无人照应着了。


    她既救了人，自然要救到底。


    三兄妹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阿墨拉着小石跪下，瘦弱却挺直的脊背显得异常坚定，他重重点头：“神医娘娘去哪，我们就去哪！您是妹妹的再生父母，也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我们愿意跟着您！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的果断让林清清心中微软，又嘱咐了几句好好照顾妹妹，留下些银钱让仆妇购置些滋养的吃食，这才起身前往前堂医馆开始今日的义诊。


    今日前来求诊的病患依然很多，好在秩序井然。林清清收敛心神，专注于脉案，一个个仔细看过去。


    约莫看了十来个病人后，趁着她低头写方子的间隙，两位等待的妇人低声交谈的话语，不经意地飘入了她的耳中。


    “哎，你听说了吗？刚才进城的时候瞧见好大的阵仗！”


    “可不是嘛！世子爷麾下的晋阳军押着一大队土匪进城哩！一个个灰头土脸、捆得结结实实的！”


    “说是直接押去州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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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怕是正在开堂审问呢！”


    “啧啧，我好像还听见……这伙土匪，跟咱们那位林大人……扯上关系了？”


    林淮安？


    林清清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开始了。


    司离的动作，竟如此雷厉风行。


    林清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将药方写完，交给面前的病人，但她的注意力，已无法完全集中在脉枕之上。


    她强压下心中因州衙动静而泛起的波澜，待患者离去，便立刻起身，对候诊的众人歉然道：“诸位稍候，我有要事需与秦馆长商议片刻。”


    她快步走入内堂，寻到了正在整理药材的秦立仁。


    “秦馆长，借一步说话。”


    林清清神色凝重，将他请至楼上单独的诊室。


    秦立仁见她神色不同往日，心知必有要事，便放下手中药戥，洗耳恭听。


    林清清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秦馆长，我不日便将离开青州，前往晋州。”她观察着秦立仁瞬间讶异的神色，继续道，“今日前来，是想问您，可愿随我同往？”

 第235章 医疗团队的基础（二）

    秦立仁怔愣一瞬，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这事。


    不等秦立仁回答，林清清便将更深层的意图和盘托出：“我欲组建一支医疗团队，这些时日观察下来，您医术扎实，经验丰富，年富力强，且在青州医界颇有威望，能服众，更能带徒，是我心中最理想的主理人选。”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您也知道，我是世子的人，所以我要事先说明的是，这支医疗团队，未来将会有一半作为晋阳军的后备军医，若是战事起来，他们会跟着晋阳军上战场。”


    秦立仁闻言，面色变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住了。


    背井离乡，前往藩王所在的晋州，这绝非小事，更何况，这支团队竟还要直面上战场，与军队捆绑得如此之深！他行医济世半生，想的都是如何救人于病榻，何曾想过要卷入金戈铁马的杀伐之中？


    林清清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并不急于逼迫，而是拿出昨日显露了一半的手术器具。


    冰冷的金属在略显昏暗的室内折射出幽微的光泽，那些造型奇特却处处透着精准与高效的器械，再次让秦立仁瞳孔微缩。


    “您昨日便想问这个了，是吗？”林清清拿起那柄线条流畅的手术刀，又拈起那枚纤细的缝合弯针，“此刃用于精准切开皮肉，对创伤清创远比普通刀具更佳；此针配合羊肠线，可深入皮肉之下进行缝合，能极大提高伤口愈合几率，减少溃烂……”


    她逐一简单介绍了几个核心器械的用途，每一句都冲击着秦立仁固有的医学认知。


    他死死盯着那些器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昨日那场完美缝合的记忆再次涌现。


    林清清见状，拿起一把造型精巧的血管钳递给秦立仁，坚定说道：“这一套，仅仅只是开始，只是一个模板。”


    秦立仁手指微颤，拿着血管钳仔细看了看，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作为一名医者，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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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这样一套器械在战场上、在处理严重外伤时意味着什么！那是能从鬼门关拉回无数性命的神兵利器！


    林清清缓了声音，条分缕析地将现阶段的局势铺陈开来：


    “秦馆长，我知您心中顾虑。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心，谁愿见那尸山血海？”她话锋一转，语气沉凝，“然则，当今天子年迈，疑心日重，对诸位藩王忌惮已深。七大藩王，如定北王、竟襄王、建安王等，哪一个不是拥兵自重，暗中较劲？京都之内，诸位皇子势同水火，前番科举大案能牵扯出中齐王，其中凶险，您应当不至于看不出。”


    她蘸了点杯中清水，在桌面上粗略画了几笔：“青州地处要冲，一旦京中有变，或哪位藩王按捺不住，此地必为兵家必争之所！届时，战火一起，生灵涂炭，伤的岂止是军士？更是无数如昨日那三兄妹一般的平民百姓！我们此时若不做准备，难道要等到烽烟四起、伤者遍野之时，再徒呼奈何吗？”

 第236章医疗团队的基础（三）

    秦立仁心下一沉，他行医多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酸儒，自然知晓林清清所言非虚，脸色不由得更显凝重挣扎。


    林清清见他内心动摇，知道时机已到。


    她注视着秦立仁的眼睛，抛出了最重的筹码：“若您愿意接下此重任，随我前往晋州。这套器械，您便是第三个拥有的。并且……”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将会把我所知的所有关于外伤急救、手术缝合、乃至更多您未曾见过的医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至于第二个拥有手术器具的，自然是钱仁无疑。


    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这八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秦立仁的心上。


    他亲眼见过林清清神乎其技的缝合术，见过她面对危重病人的冷静果决，听过她许多闻所未闻的医理。对于一位毕生追求医术精进的大夫而言，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脸上的犹豫逐渐被一种炽热的渴望所取代。秦立仁颤抖着手，轻轻抚摸过那冰冷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器械，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已然变得无比坚定，对着林清清，郑重地长揖：“承蒙小神医看重，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愿随您前往晋州，筹建医队，钻研医术，救治伤患！”


    林清清心中一松，连忙伸手扶起他：“秦馆长快快请起！能得您相助，是我之幸，亦是未来无数伤兵之福！”


    然而，秦立仁直起身后，脸上又露出一丝难色：“只是……小神医，医馆内其他几位大夫，皆是多年老友，他们……老夫恐怕无法替他们做主。”


    林清清点头，说道：“我明白，烦请秦老将大家都请过来吧，我亲自与他们说。”


    很快，扶疏医馆内几位核心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内间。小小的房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林清清没有隐瞒，将欲组建军医队、邀请秦立仁同往晋阳，以及希望有志者一同前往的想法坦诚相告，并同样许下了传授新式医术、配备精良器械的承诺。


    然而，回应却各不相同。


    几位年事已高、家眷产业皆在青州的老大夫面露难色，最终摇头婉拒。他们敬佩林清清的抱负，也羡慕秦立仁的机遇，但自认已无那份闯荡的精力与野心，只愿守着青州这片基业安度晚年。


    但也有三四位相对年轻、尚未成家或家累不重的大夫，眼中迸发出与方才秦立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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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的光彩。


    其中严浩最为积极，他年纪尚轻，整日忙于医道，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家中也无父母长辈要照顾，此刻第一个站了出来，“馆长，林大夫，我愿意去！男儿志在四方，能学得真本领，救人于战场，方不负所学！”


    他这一发声，立马就有人回应。


    最终，包括秦立仁在内，共有五位大夫决定随行。


    这个结果，已让林清清十分满意。


    秦立仁看着那些选择留下的老伙计，眼中虽有离别的不舍，但更多是欣慰。


    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说道：“这扶疏医馆是我半生心血，如今有你们几位愿意留下守着，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几个老友惺惺相惜，依依不舍。


    林清清郑重道：“秦馆长放心，扶疏医馆永远都在。待我们在晋州站稳脚跟，两地或许还可常通有无，互相砥砺。”


    至此，一件关乎未来的重要事情，终于落定。


    林清清心中稍安，有了秦立仁和这几位愿意追随的大夫，她组建医疗团队的基石，总算有了着落。


    而窗外，关于州衙审案的种种传闻，正伴随着渐起的风声，悄然弥漫全城。

 第237章 林淮安的下场（一）

    林清清坐回诊案前，指尖搭上一位老农的腕脉，耳中却不可避免地捕捉着后头候诊人群的窃窃私语。


    那些关于州衙审案的流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清晰地震动着她的鼓膜。


    起初，声音里多是惊疑与不敢置信。


    “听说了吗？州衙那边……审的是林大人？”


    “哪个林大人？”


    还能有哪个？咱们青州的知州老爷啊！”


    “这……不能吧？林大人在咱青州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咱们赋税没加，街面也还安稳，总能吃饱饭不是？”


    “是啊，林大人虽说严厉了些，可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恶，这么多年还带着青州城发展成如今这般……”


    “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或是上头……＂声音压得更低，带上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猜测。


    这些议论让林清清蹙了蹙眉。


    林淮安多年经营，在普通百姓心中，竟还真有几分“能吏”的印象。


    她面色不变，也不参与这些讨论，只利落地为面前的老农扎了两针，照常叮嘱几句。


    这般如常看了十几个人，人群在慢慢地变动，州府最大的官儿被审，百姓们大多都紧紧盯着。


    随着时间推移，州衙前听审的人们将衙内的动静传到外头，新的、更具体、也更骇人听闻的说法开始甚嚣尘上。


    “哎哟！刚我从州衙那边过来，可了不得！那伙土匪头子当堂指认了！说就是林判官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什么？**勾结？”


    “何止啊！还说……还说帮着拐卖人口！专挑那外地来的、无亲无故的壮劳力，骗到什么黑矿场里去挖矿！”


    “天爷啊！真的假的？我说前阵子西街刘家的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报官也没个说法……”


    “怪不得！怪不得城东老赵家那女婿，说是去城外做工，一去就没了音信！”


    “竟然是挖矿去了！那还有命回来吗？”


    “丧尽天良啊！这可是草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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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命！”


    议论的风向悄然转变，惊疑被愤怒取代，窃窃私语变成了压抑的愤慨。那些曾经被忽略的失踪人口，此刻都有了指向明确的、令人胆寒的解释。


    林清清听着这些议论，手下未停，依旧专注地写着方子。


    就在群情逐渐激愤，各种可怕的细节不断被补充、发酵之时，医馆外忽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只见一队玄甲森然的侍卫护着几人快步而来，为首者正是面容俊美却满脸寒意的景丰。


    他们护送而来的，是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几乎站立不稳的男子，他们眼神呆滞，裸露的皮肤上带着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甚至肢体残缺，被同伴搀扶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景丰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众人，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秦馆长何在？奉世子令，带黑铁矿幸存者，至扶疏医馆诊治休养！”


    黑铁矿！幸存者！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彻底炸响了整个医馆！

 第238章 林淮安的下场（二）

    根本无需再多言，那些男子凄惨的模样，就是最血淋淋的证据！瞬间，众人所有的猜测、怀疑、乃至最后的一丝侥幸，全部化为乌有，被滔天的怒火所淹没！


    “真的是黑矿！”


    “看看他们！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林淮安！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亏我们刚才还说他是个好官！我呸！”


    百姓的情绪彻底被点燃，怒骂声、谴责声、以及对那些幸存者的同情唏嘘声交织在一起。林淮安多年来精心维持的“能吏”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得干干净净。


    秦立仁听到动静，一早就站到外头听着了，这会见景丰护送着人过来，点名扶疏医馆看诊，他一是受宠若惊，二则惊叹司离手段高明。


    他好歹也在宫中待过一段时日，这点基本的权谋还是看得懂的，这两日义诊，扶疏医馆可以算得上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了，世子叫景丰带着这些受害人过来，便是告诉百姓，那位林知州的罪行不假。


    秦立仁思绪翻飞，立刻便上前听令，“小人在！景大人，这些人就放心交给扶疏医馆吧，在下和馆内的大夫们定会好生照看！”


    林清清看着景丰指挥手下将那些虚弱不堪的幸存者小心地安置到后堂，交由秦立仁等人紧急处理。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司离这一手，真是又快又狠。人证物证，直接摆在所有青州百姓面前。


    经此一事，林淮安在青州，已是身败名裂，民心尽失。


    景丰将人交到扶疏医馆后，又对林清清说道：“林姑娘，主子问您可要一同去王家抄家，若您感兴趣，申时初州衙见。”


    林清清闻言，眸光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景丰道：“不必等申时，我现在便随你同去。”


    如此一场清算恩怨、见证结局的大戏，她岂能错过？


    她转身对医馆内众人扬声道：“诸位，今日突发要事，义诊暂且到此为止。”


    她迅速交代南枝简单收拾一下，随即紧随景丰，一路朝着青州州衙而去。


    州衙大堂之外，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晋阳军肃立维持秩序，辟开一条通道。


    景丰引着林清清直接从侧门进入大堂，在旁听审案的席位安排她坐下。


    南枝和玄一则一左一右，静立其后。


    大堂之上，气氛肃杀。


    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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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坐在主位，神色淡漠，堂下跪着黑压压十几人，为首的正是面如死灰的林淮安，以及同样抖如筛糠的王家家主王恩仁，令还有三人，赫然是黑熊寨的当家们。


    此时立于一旁的文丰正在宣读着一条条罪状。


    林淮安失魂落魄地跪着，目光涣散。然而，当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坐在旁听席上冷眼看着自己的林清清时，猛地定格住了！


    是她！他现在无比确信，那个本该埋骨矿山的他的病弱嫡长女没死，她一早就搭上了司离，借着司离的手报仇来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林清清，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


    就在这时，司离淡漠的声音响起，敲定了他们的命运：“人犯林淮安，私开矿山，买卖私铁，勾结山匪，拐卖人口，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罪无可赦！判抄没家产，满门抄斩！”


    “人犯王恩仁，勾结外邦，买卖私铁，牟取暴利，窥探军机，意图不轨，罪同叛国！”


    他微微抬手，声音冰冷，掷地有声：“判，王罡，明日午时，菜市口斩立决！王家抄没家产！全族流放三千里！”


    “威武——”

 第239章 林淮安的下场（三）

    正当衙役上前要将瘫软如泥的林淮安拖下去时，他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束缚，状若疯虎般扑向旁听席上的林清清，双目赤红，声音凄厉扭曲：


    “是她！司离！你包庇要犯！她是我林淮安的嫡长女林清清！她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既判我满门抄斩，她也该死！她也该一同问斩！你堂堂世子，莫非也要徇私枉法，包庇自己身边的人吗？”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让满堂皆惊！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清清身上，充斥着震惊、探究与难以置信。


    司离面色骤然冰寒，眼中杀机毕露，刚要开口……


    却见林清清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讥诮。


    她甚至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衙役重新死死按在地上的、仍在疯狂挣扎嘶吼的林淮安。


    “林大人怕是得了失心疯，开始胡言乱语了。”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回荡在寂静的大堂里，“你的女儿？”


    林清清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户籍文牒，轻轻一抖，展现在众人面前，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林清清”的名字，而亲属关系一栏，赫然标注着“父母双亡，孤女”！


    她拿着那本文籍，甚至用冰冷的纸张边缘轻轻拍打着林淮安因激动而扭曲的脸颊，动作极尽羞辱。


    “看清楚了，林大人。我，林清清，父母早亡，乃一无根无萍的孤女。至于您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小姐……”她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林淮安耳中，“不是早被您这位好父亲，包庇着你那唯一的亲女儿，将人送去矿山磋磨至**吗？嗯？”


    “您如今是要找一个**来给您陪葬吗？”


    她直起身，语气骤然拔高，带着彻骨的寒意。


    最后那句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淮安心口！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疯狂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


    林清清却并未放过他，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审判：“林淮安，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后悔过？可曾后悔那般对待王氏？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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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她一片真心践踏泥沼，后悔将她留给女儿的产业挥霍殆尽，更后悔……将她唯一的骨血，推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她或许直到死，都在相信你能回头！”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淮安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张与亡妻如此相似、却布满寒霜的脸，脑海中闪过无数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王氏温婉的笑脸、绝望的泪水、冰冷的墓碑和曾经夫妻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场景……


    巨大的悔恨、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吞没。


    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哀嚎般的痛哭，涕泪横流，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拖下去。”司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


    衙役们再无迟疑，将彻底崩溃、痛哭流涕的林淮安粗暴地拖离了大堂。


    那凄厉的哭声久久回荡，令人心悸。


    林清清冷漠地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缓缓收起了那份户籍文牒，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第240章 王家私库（一）

    林淮安被拖走，今日这般主要的审判便告一段落，州衙大堂内一时一片死寂。


    外头凑热闹听审的百姓见状，开始慢慢散去。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自堂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着晋阳军玄甲、面容冷峻的将领押着三个身着青州军将领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林清清定睛一看，竟是司二和南丰。


    那三个男子被五花大绑着，却仍极力挺直脊背，脸上带着不甘与愤懑，尤其是中间那位虬髯将领，更是目眦欲裂，狠狠瞪着堂上端坐的司离。


    林清清面露疑惑，看向司离。


    司离并未立刻解释，只是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三人。


    司二上前一步，对着司离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地回禀道：“启禀世子，属下等奉世子密令，已于昨夜率晋阳军精锐，暗中控制了青州军各处要害营垒及主要将领府邸。”


    他侧身指了指被押解的三人，语气带着一丝冷嘲：“林淮安昨夜发出的所有密信，均已被我军截获，无一漏网。今日公审之前，青州军众将已知大势已去，多数表示愿效忠世子，听从整编。


    唯有此三人，参将赵猛、都尉刘启、孙正岩，冥顽不灵，煽动部下，妄图负隅顽抗，现已被拿下！请世子爷发落！”


    林清清听得眉头一跳。


    原来司离早已布下后手，不仅掌握了一半青州军，更是把控**，利用公审扳倒林淮安，而后以雷霆手段一一瓦解这剩余几个将领，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解决了青州军的潜在威胁！


    这份心机与手腕，着实令人胆寒。


    中间那位虬髯将领赵猛闻言，猛地抬起头，嘶吼道：“司离！你不过仗着晋阳王府之势，强行**！我等身受皇恩，镇守青州，岂能向你这黄口小儿投降！要杀便杀，休想折辱我等！”


    司离缓缓起身，踱步至三人面前，目光如同冰刃般刮过他们愤懑不甘的脸。


    “皇恩？”他轻笑一声，语气讥讽，“尔等扪心自问，这些年，是听的皇命，还是听的林淮安之命？是吃的朝廷俸禄，还是分的私矿红利？”


    他每问一句，那三人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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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猛嘴唇哆嗦着，还想强辩，却被司离冰冷的目光逼得将话咽了回去。


    “青州军，乃朝廷之军，非林淮安之私兵，更非尔等牟利之工具。”司离的声音陡然转厉，“既然心无朝廷，目无军法，留之何用？”


    他冷哼一声，对司二挥了挥手，轻飘飘命令，“杀了吧，人头挂到城门口，本世子倒要瞧瞧，还有何人敢反！”


    命令一下，晋阳军立刻上前。


    赵猛三人彻底面无人色，他们没想到司离竟如此杀伐果断，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司离！你不得好死！”赵猛发出最后的诅咒，却被迅速堵住了嘴，如同死狗般拖了出去。


    司离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仿佛只是处理了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转身，看向林清清，眼中的冰冷寒意瞬间消融了些许，柔了声线道：“走吧，去王家。”


    林清清看着眼前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便决定数人生死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她点了点头，跟在司离身侧，朝着州衙外走去。

 第241章 王家私库（二）

    林清清与司离抵达王家府邸时，眼前已是一片喧嚣却井然有序的抄检景象。


    昔日车水马龙、朱门绣户的王府，此刻门户洞开，晋阳军的兵士们进进出出，不断将一箱箱、一抬抬的物品搬运出来，堆放在门前空旷的街面上。


    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绫罗绸缎……各式奇珍异宝在日光下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引来无数百姓在远处围观，啧啧惊叹。


    负责统管抄家事宜的文丰正站在那堆“宝山”旁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库房清单，眉开眼笑地核对着物品，一边看一边惊叹。


    他一抬头瞧见司离和林清清来了，立刻将清单往腋下一夹，乐呵呵地小跑着迎了上来。


    “主子！林姑娘！你们可来了！”文丰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好家伙！您二位是没瞧见那库房深处！真是开了眼了！这下好了，咱们晋阳军往后三五年的军饷粮草都不用愁了！还能给兄弟们添置最好的铠甲兵刃！”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手肘碰了碰旁边一脸肃容的景丰，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调侃道：“景啊，瞅见没？里头还有好几箱顶级的东珠和红宝，成色绝了！咱们世子爷可算是不缺下聘的聘礼了！”


    景丰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文丰却浑不在意，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


    司离对文丰的跳脱早已习惯，竟也没反驳他，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财物，神色并无太多波动，只淡淡问：“可都登记造册了？有无疏漏？”


    “主子放心！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绝无……”文丰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匆匆跑来的士兵打断了。


    那士兵单膝跪地，抱拳禀报：“启禀世子，文侍卫！我等在后院假山之下，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密室入口，机关巧妙，似是一座私库！弟兄们不敢擅动，特来请示！”


    私库？！


    文丰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眼中精光一闪。真正的好东西，往往都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司离与林清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以王家主的贪婪，有私库太正常不过了。


    “带路。”司离言简意赅。


    一行人跟着那士兵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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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片狼藉的庭院，来到后院一座规模不小的假山前。


    假山底部一块看似寻常的巨石已被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洞口，里面透出阴冷的气息和微弱的光亮。


    洞口已有士兵举火把守卫。


    司离率先弯腰步入，林清清紧随其后，文丰和景丰也立刻跟上。


    走下十余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并不算太大，却干燥阴凉的石室。


    室内的景象让见惯了世面的文丰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外面那些张扬的金银不同，这间密室里存放的，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


    墙边矗立着几个紫檀木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摞摞泛着幽光的金砖，一看便知纯度必是极高的。另几个架子上则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锦盒，盒盖敞开，里面是各色宝石，还有不少一看便知是来自异域外邦的奇珍。


    更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还堆放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密密麻麻、分类捆扎好的……地契、房契，底下似乎还压着本什么。

 第242章 王家私库（三）

    林清清走近翻了翻，那是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本书被一摞地契房契压在底下，倒是真真儿的压箱底的东西，也不知是被随手遗忘在此，还是有人刻意藏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古籍抽了出来，拂去封面上的灰尘。


    这书看起来年代久远，书页边缘已有破损，材质并非中原常用的纸张或绢帛，反而更像某种经过处理的薄羊皮或兽皮，总之看着就不像是中原的东西。


    这书封面没有任何题签，只有一些模糊扭曲的奇异纹路。


    她翻开书页，里面的文字更是如同天书，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弯曲文字，夹杂着许多奇特的符号。


    “这文字……”林清清蹙眉，完全无法辨认。


    她只好托在手里粗略地翻过，虽看不懂文字，但里头有画，多是些毒虫、植物以及看似祭祀或仪式的场景。


    就在她以为这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异域杂书时，指尖翻过的一页上，一个狰狞而熟悉的虫形图案猛地撞入了她的视线！


    那虫生着数对细足，背甲上有着独特的暗纹，与司离所中的“蚀心蛊”形态一模一样！


    林清清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呼吸都屏住了！她立刻将古籍递到走过来的司离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司离！你看这个！”


    她的眼眸因这意外的发现而熠熠生辉，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竟能在这里找到关于蚀心蛊的记载！”


    这无疑是巨大的突破，或许那些文字里就写着蚀心蛊的解法！


    司离瞧见那画，也是一惊，他接过书翻了翻，又捻了捻纸张，对着烛火看了看，而后对林清清说道：“这里面的文字看着是异域外邦的，钱老可能认识，晚些时候一同带过去给他瞧瞧。只是这纸看着得有十多年了，这么看来，王家怕是一早就同外邦勾搭上了，难怪小王氏会有门路做外邦的生意！只是……”


    司离说到这，眸光冷了下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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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言明下文。


    林清清狂喜之后，疑惑也随之涌了上来，“你是想说，这样阴毒诡谲的蛊术记载，为何会出现在王家的秘库之中？王家……与这蚀心蛊又有何关联？”


    这个疑问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些许兴奋，让她冷静了下来。


    林清清猛地回想起原主记忆深处，关于王氏临终前的状态，并非突如其来的急症，而是日渐消瘦，心力交瘁，仿佛被什么东西慢慢掏空了生命，最终油尽灯枯而死。还有原主自身那从胎里带来的、异常脆弱的心疾……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发冷。


    难道当年王氏也是中了蚀心蛊？


    若真是如此，那一切似乎就能说的通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古籍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而后猛然转身，对司离说道：“我要见见林淮安和王恩仁！”

 第243章 蚀心蛊的来历

    司离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也不多问，只沉声道：“好。”


    他揽住林清清的腰，足尖轻点，运起轻功，如一道疾风般掠过混乱的抄家现场，朝着阴森森的州衙大牢方向疾驰而去。


    州衙大牢深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王恩仁被单独提审出来，镣铐加身，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夜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家主沦为阶下囚，早已精神崩溃。


    林清清没有迂回，直接将那本泛黄的异域古籍掷到他面前，冷声道：“王恩仁，认得这本书吗？”


    王恩仁浑浊的目光落在古籍上，先是茫然，待他看清那独特的材质和封面诡异的纹路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惊骇得如同白日见鬼！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这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


    林清清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俯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看来是认得了。这书是从你王家私库中搜出的，蚀心蛊……你也知道，对不对？”


    王恩仁浑身一颤，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本书，也不敢看林清清，只是拼命摇头。


    “不说？”林清清直起身，对旁边的狱卒冷声道：“看来王老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去，取拶指来，帮他好好回想回想。”


    冰冷的刑具被端了上来，模样狰狞，王恩仁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看样子王老爷是想在死前再体会体会何为十指连心？”林清清的声音带着讥讽，也是提醒着王恩仁他已时日无多。


    狱卒拿着刑具走近，王恩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不要！我说！我说！”


    他涕泪横流，嘶声尖叫起来，“是我……是我当年利欲熏心，与一伙异域来的商队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那书……那书和养蛊的法子，是他们当作稀罕物赠予我的……我，我当时只觉稀奇，并未深究啊！”


    “并未深究？”林清清语气讥诮，“那后来呢？这‘稀奇’东西，怎么会用到我母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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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恩仁脸色灰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断断续续地哭诉道：“是……是我那原配刘氏和女儿……她们，她们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书，暗中窥得了养蛊之法……她们……她们嫉妒你母亲嫁入林家，成了宗妇，而我的女儿却婚事艰难……她们背着我，偷偷筹谋豢养了两年，竟真养出了那邪门的虫子……”


    “后来……后来林家被贬至青州，我那女儿便……便伙同林淮安趁机用那蛊虫，害**你母亲！她以为除了你母亲，她便能……便能……”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伏地痛哭，不知是悔恨还是恐惧。


    林清清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原以为小王氏是到青州后才觊觎林府主母的位置，没想到竟是谋划已久，那时原身母亲怕是才刚嫁入林府吧！小王氏小小年纪就如此阴毒，当真是死不足惜！


    这么看来，这具身体孱弱的心疾，八成也是因母体受损、或是那蛊虫影响的延续！


    她深吸了口气，又问道：“这蚀心蛊为何又会出现在宫中？”

 第244章 林淮安与天子的交易

    王恩仁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比抄家灭族更可怕的事情。


    他几乎是立刻尖声叫道：“不！不是我！我不知道！宫里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那蛊虫……那蛊虫自你母亲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他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赌咒发誓，那惊恐万状的模样，确实不像作伪。


    林清清冷眼看着他，心中判断：这老狐狸贪生怕死，如今死到临头，确实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看来，蚀心蛊流入宫中，另有一条途径。


    她厌烦地挥了挥手，命狱卒将几乎瘫软成泥的王恩仁拖了下去。牢房内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霉味。


    接着，林淮安被带了进来。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头发散乱，官袍污秽，眼神空洞，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绝望。


    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林清清那冰冷探究的眼神时，那死灰般的眼底似乎又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老狐狸般的算计。


    林清清没有迂回，直接问道：“林淮安，蚀心蛊，你知道多少？”


    林淮安沉默了片刻，枯槁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你知道了？”


    林清清看着他不语，只问道，“你这般谨慎的人，用这么阴毒的东西，手里必然留了后手吧？说！这蛊要如何解！”


    林淮安神色晦暗，突然坐起身，撩了一把额前脏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瘦得颧骨突出的老脸，说道：“你这是又遇到了中蛊之人？”


    虽是疑问，语气却带着几分笃定。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在林清清和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气场却强大无比的司离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


    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关窍，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诡异的光彩，死死盯住司离，嘶声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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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对？是世子爷中了蛊？呵呵……呵呵呵……难怪……难怪陛下他……”


    林清清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声道：“你果然知道！宫里那蚀心蛊，就是经你之手！”


    林淮安见已然猜中，反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找回了几分昔日的气度，尽管身陷囹圄，却仍试图挺直脊背：“不错。是我给的。”


    他目光扫过林清清和司离，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缓缓说道：“地方官员，三年一次进京述职。我被贬至青州第三年，入京面圣……呵呵，咱们那位陛下，当真是耳目通天，不知从何处，竟知晓了我……知晓了王氏之死的真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陛下并未明言降罪，反而……明里暗里地表示，对我手中那能让人悄无声息心力耗尽而亡的东西，很感兴趣。”


    “于是，我便与他做了一笔交易。”林淮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245章 林淮安之死

    “我将蚀心蛊的母蛊及饲养之法，献与陛下。而陛下，则需保我永镇青州，稳坐这知州之位，无人可动。”


    原来如此！林清清与司离对视一眼，瞬间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为何王氏和司离会中同样的蛊，为何林淮安能在青州一待就是十五年，为何天子会放任青州发展至今！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林淮安看着二人神色，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猛地向前倾身，镣铐哗啦作响，急切地低吼道：“我知道解蛊之法！蚀心蛊并非无药可救！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立刻将解法告知！否则，世子爷就等着给……”


    “噗嗤——”


    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骤然打断了他疯狂的嘶吼！


    林淮安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已然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的心脏！剑柄，正握在面沉如水的司离手中。


    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


    “你……”林淮安张了张嘴，鲜血瞬间从他口中涌出，后面威胁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不甘与恐惧，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司离！你疯了！”林清清失声惊呼，几乎是扑了过去，立刻蹲下身查看林淮安的伤势，见人还有气，迅速用金针封了他胸口几大要穴。


    金针微微颤动着，以一种近乎逆天的方式，强行锁住他即将彻底溃散的最后一线生机，硬生生将林淮安从即刻毙命的边缘暂时拖了回来！


    “呃……”林淮安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涣散的眼神因这突如其来的生机刺激而短暂聚焦了一瞬。


    他看清了眼前正在救他的人是谁，那双死寂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近乎扭曲的求生欲！


    他沾满鲜血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林清清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端的气音和血沫：“救……救我……清……清清……我是你父亲……救……我……”


    林清清任由他抓着，目光冰冷如霜，没有丝毫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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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厉声逼问：“想活命？那就告诉我，蚀心蛊的解蛊之法到底是什么？”


    听到“蚀心蛊”三个字，林淮安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算计，更有一种濒死之人的疯狂。


    他张了张嘴，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解法……不……”


    他的话语含糊不清，林清清心急如焚，不得不俯身凑近去听：“是什么？说清楚！”


    然而，林淮安看着她凑近的脸，那双原本充满求生欲的眼睛里，最后闪过的竟是一丝诡异的、近乎嘲弄的光，他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力气，摇了摇头。


    “……无……解……”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伴随着他喉间最后一口涌出的鲜血，清晰地吐了出来。


    说完，他抓住林清清衣袖的手猛地一松，彻底软了下去。


    那双瞪得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牢房阴冷潮湿的顶棚，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惊恐、不甘以及算计，彻底失去了神采。


    死不瞑目。

 第246章 你敢死，我就敢另寻明主

    林清清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原地，指尖还捏着那枚染血的金针。


    她看着林淮安彻底断气，看着他那双至死都未曾闭合、仿佛在无声嘲讽着她的眼睛，一股冰冷的、夹杂着巨大失望和愤怒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猛地抬头，又急又怒地看向收剑回鞘、面色淡漠得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一只苍蝇的司离：“你怎么能就这么杀了他！他可能真的知道解蛊之法！你不要命了吗？”


    司离垂眸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古井，语气却平静无波：“他的话，一句都信不得。我司离的命，从不需靠仇敌的施舍来换。况且……”


    他话音微顿，目光落在林清清因急切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上，那深邃眼底的冰霜悄然消融，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与笃定。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因方才动作而散落的一缕碎发，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这世上若真有一人能解此蛊，我信，那人只会是你。”


    “即便最终天意弄人，你我穷尽心力仍未能找到解法，”他看着她骤然缩紧的瞳孔，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平静的决绝，“那也不过是我司离的命数如此。我认。”


    “但让我向林淮安这等卑劣仇敌摇尾乞怜，换取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司离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而傲然的弧度，“绝无可能。”


    他的话语，字字清晰，重重砸在林清清的心上。


    林清清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坚定与……托付。胸腔里翻涌的焦急、愤怒、以及方才那巨大的失落感，缓缓地沉淀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还沾着林淮安血迹的手，这份信任与托付令她动容，但这信任背后，是千钧重担。


    万千心绪翻涌，最终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听起来冰冷甚至近乎无情的话。


    她抬起眼，迎上司离深邃的目光，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好。既然你将性命托付于我，我必竭尽所能，穷尽毕生所学，为你寻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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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斩断所有不必要的柔软牵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但司离，若结果真的不好，你若是真的早死……”


    “我林清清，绝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绝不会沉溺悲伤。我会立刻收拾行装，转头便去寻一个更能成事、能活得长久的明主跟随，继续做我该做之事。”


    这话语冰冷彻骨，甚至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仿佛在刻意划清界限，仿佛在提前宣告她的“薄情”。


    司离听在耳中，看着她那双强装冷静却掩不住深处一丝颤动的眼眸，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从胸腔震出，带着几分愉悦和了然的意味。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好。若真有那一日，你尽管离去便是。”


    “只是……”他俯身靠近，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清儿，恐怕你这辈子，是没机会去寻别的明主了。”

 第247章 中齐王薨

    林清清被他这话语和动作弄得耳根微热，方才那点强装出的冷硬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她猛地偏开头，避开他的触碰，语气硬邦邦地道：“最好如此！省得我麻烦！”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朝着牢房外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心绪纷乱、难以维持冷静的地方。


    她边走边捂了捂脸，司离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从前明明都是她撩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过来了。


    司离看着她近乎仓促的背影，低低地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愉悦。


    他并未立刻跟上，目光扫过地上林淮安已然冰冷的尸体，眼神瞬间恢复冰寒，对一旁的狱卒淡淡吩咐了一句：“处理干净。”


    这才不紧不慢地抬步，跟上林清清的步伐。


    回到离园，气氛已然不同。


    仆从们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皆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即将启程的忙碌。


    司离拉着林清清往书房走去。


    书房外，司二、南丰、文丰和景丰已经等候多时，站在四人身旁的还有许久未现身的天一。


    天一神情凝重，一见到二人立刻上前行礼，对司离低声道：“主子，京中局势有变。”


    司离神情一肃，带着人快步进了书房。


    林清清还未坐稳，就听天一禀报道：“主子，京中传来消息，天子顺应**砍了中齐王世子，还将其尸身悬于京中最显眼的书馆前，中齐王刚到京都就瞧见了儿子的尸体，怒急攻心，一病不起，前日……薨了。”


    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


    文丰和景丰皆面色一凛，中齐王虽是七大藩王中势力最小的那个，但其骤然身死，势必引发朝野震动。


    林清清则心下骇然，这一手斩草除根，当真狠辣决绝！


    司离闻言，眸中寒光一闪，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非但未见惊惶，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了然：“天子这一手‘顺应**’，倒是做得干脆利落。中齐王怒急攻心是真，但这‘一病不起’乃至‘薨逝’……只怕未必全然是老天收人。陛下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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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声音沉稳，显然早已预料到京中会有大风波，只是这风波来得比他预估的更为迅猛酷烈。


    他沉吟片刻，当机立断：“青州之事已了，此地不宜再留。传令下去，所有人等，收拾行装，明日卯时初刻，准时启程返回晋州！”


    “是！”文丰景丰立刻领命而出。


    “司二。”司离看向一旁侍立的司二。


    “属下在！”


    “青州军政事务，由你暂代总理，南丰辅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青州军彻底整编，牢牢握在我们手中。凡有异动者，可用雷霆手段，不必请示。”


    “属下领命！定不负主子所托！”司二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司离又迅速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的奏疏。


    内容无非是青州乱局初定，林淮安伏诛，现将部分紧要账册呈报陛下云云，又言明青州不可无主事人，他便自作主张让司二暂理青州事务，请天子另选知州前来上任。

 第248章 缓兵之计，接手青州

    林清清瞧见他写的东西，忍不住笑出声。


    这奏疏通篇只字不提王、林两家的财产之丰，送去京都的净是些没用的账册，两家财产倒是全进了他自个的口袋。


    司离只纵容地看了眼林清清，而后神情淡淡地将奏疏封好，递给景丰，“缓个十天半月再命人送至御前。”


    景丰也不多问，立刻接了奏疏道：“是！”


    林清清笑道：“你这是缓兵之计？”


    “属你聪慧。”司离笑着点了点头，青州山高皇帝远，消息传到京都得有些时日，即便天子派人过来，届时司二也已抓稳青州，这信任知州还不是任他拿捏！


    这一系列命令雷厉风行地下达，整个离园都被调动起来，为明日的撤离做最后的准备。


    安排完这些，司离看向林清清：“清儿，你可还有何事需安排？”


    林清清早已在心中盘算妥当，闻言立刻道：“有。玄一。”


    玄一应声上前。


    “立刻去钱庄支取一万两现银，送去扶疏医馆，亲自交到秦立仁手中，告诉他，计划有变，明日卯时初刻，于东城门外汇合，一同出发。这些银钱是给扶疏医馆众人的安家费，让他自行处理。”


    “是！”玄一领命，立刻转身去办。


    处理完银钱之事，林清清走到司离身旁，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有件事需同你说。我已说动扶疏医馆的秦立仁和四位大夫，随我们一同前往晋阳，我欲组建一支专精外伤急救的医队，秦立仁是极好的人选。”


    司离眸光一亮，对她的未雨绸缪表示赞同，点了点头道：“可。你决定便是。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文丰去安排。”


    林清清顿了顿，又道：“还有……我救了三个孩子，我也想一并带走。他们无处可去，妹妹小音的病也需长期诊治，跟在我身边最为稳妥。”


    司离看向她，目光带着全然的纵容：“你想带上便带上，我这不缺他们一口饭吃。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林清清心头微暖，轻声应道：“好，那我今夜便将人接来离园安置，免得明日匆忙，耽误了行程。”


    司离闻言，欣然应道：“去吧。多带两个人，仔细些。”


    “好！知道了！”


    林清清应声，随即出门，找到南枝，又叫上两名沉稳的仆妇，一同出了离园，朝着医馆后巷那小院走去。


    到小院时，天色已经黑了。


    小院内灯火温馨，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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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药已然睡下，呼吸平稳了许多。


    阿墨和小石两兄弟正守在一旁，就着油灯小心地缝补着他们的破旧衣衫。


    见林清清深夜前来，两人连忙起身，有些无措地行礼。


    “不必多礼。”林清清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温声道，“我来是告诉你们，我们明日便要离开青州了。你们兄妹三人，可愿今夜就随我回离园安置？也省得明日慌乱。”


    兄弟二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与激动！他们早已将林清清视作唯一的依靠，能紧随其左右，正是他们不敢奢望的福分。


    阿墨立刻拉着弟弟就要跪下：“愿意！我们愿意！谢谢神医娘娘！谢谢……”


    林清清伸手扶住他们：“既愿意，那就简单收拾一下随身物品，这就随我走吧。”


    她又对留守的两位仆妇额外赏了些银钱，嘱咐她们明日自行离去便可。


    随后，便带着三兄妹踏着清冷的月色，返回了离园。


    离园侧门早已有人接应，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引至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温暖的厢房安顿下来。


    看着三个孩子终于有了一个暂且安稳的栖身之所，林清清心中也落下了一块石头。

 第249章 百姓送行

    次日，卯时初，林清清带着三个孩子坐上马车，这马车车身造型简洁大方，外头看去平平无奇，十分低调，实则里面别有乾坤，足够躺四五个人，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些灵巧的小机关，里面藏着些零嘴，甚至还有小型的药柜隐在车壁后。


    一行人未到时，门口就已是人头攒动。


    因着玄一昨夜去安排医馆的事儿，世子爷和林清清要走的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了全城。


    许多听闻消息的百姓自发**于此，想要送一送这位医术高明、仁心仁术的小神医。


    此时见到林清清的马车在骑兵护卫下缓缓驶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涌上前，口中喊着“小神医”、“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一路平安”等话语，更有不少人将鸡蛋、瓜果等物什往马车边递送，场面真挚而热切。


    林清清见状，示意车夫停下，她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司离亦勒住马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默许着她的行动。


    她站在车辕旁，朝着送行的百姓们郑重行了一礼，清亮的声音传开：“多谢诸位乡亲厚爱！清清愧不敢当。临别之际，亦有一事相告。世子爷仁厚，已允准扶疏医馆定期开设义诊！今后每月月初三日，扶疏医馆皆会开门治病，为贫苦病患免费看诊施药，一应开销，皆由世子府承担。还望诸位乡亲相互转告。”


    此言一出，百姓们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与感激之声！


    “世子爷仁德！林姑娘仁心！”


    “多谢世子爷！多谢林姑娘！”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百姓们皆大欢喜，纷纷朝着司离的马车方向叩谢，感念之情溢于言表。


    无人察觉，在涌动的人群边缘，一个戴着斗笠、身形瘦削的男子，正用一双充满阴翳与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众人感激簇拥着的林清清。


    此人，正是先前因药方一事误了病人病情，且死不悔改而被赶出扶疏医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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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渺徐大夫。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绸衫、面容精明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瞥了一眼徐渺攥紧的拳头和扭曲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压低声音道：“徐老弟，瞧见没？你不过是一时行差踏错，便被扫地出门，名声尽毁，营生无着。而她呢？借着踩你上位，如今名利双收，受尽拥戴，好不风光啊。”


    这话如同毒刺，精准地扎入徐渺最痛之处。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那男子见状，继续慢条斯理地煽风点火：“我听说，他们此行从东门出，下一站若无意外，应是宁海县落脚整顿。说来也巧，孙某恰也要去宁海县拜会一位好友。”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徐老弟如今在青州城怕是也难以立足了，可愿随孙某同往宁海县散散心？或许……还能寻些机缘。”


    他言语看似邀请，实则句句挑拨，暗示徐渺可在宁海县找林清清算账。

 第250章 同骑论医

    徐渺早已被嫉恨冲昏了头脑，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那男子的衣袖，急切地低声道：“孙大哥！求你带小弟同去！此等深仇大恨，若不能报，我徐渺枉自为人！我定要那**付出代价！”


    那男子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精光，面上却故作沉吟，片刻后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唉，你我相识一场，见你如此，孙某也于心不忍。罢了，便带你一同前去。只是……一切需得见机行事，不可莽撞。”


    徐渺立刻恭维道：“多谢孙大哥！若非您收留，小弟如今怕是连饱饭都吃不着，有幸到您的医药坊做事，当真是小弟之幸，您若愿意帮小弟报仇，今后小弟便一切都听您的！”徐渺答应得干脆，恭维得也用心，面上浮现出诡异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报复的快意。


    原来这男子是孙氏医药坊的孙大夫，也正是从前黑熊寨中的专属大夫孙宏。


    孙宏听着徐渺的恭维，面上虽很受用，心中却是冷笑，他早已备好行装车马，就等此刻。


    他哪里是要去拜会什么好友，分明是早已探知司离一行路线，有心挑唆徐渺这枚棋子前去制造事端，若能给司离和林清清添些**烦，他背后的主子自然乐见其成。


    当下，两人不再耽搁，悄然退出人群，登上了一辆早已候在僻静处的朴素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竟比司离那庞大的车队更早一步，朝着宁海县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林清清与司离的车队，在青州百姓感激的目光中，缓缓驶出了城门。


    车队驶离青州城不久，秦立仁和那几位自愿跟随的年轻大夫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求知欲，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钱仁所在的马车。


    顷刻间，那辆原本还算安静的马车便成了移动的医学讲堂，激烈的辩论声、疑惑的提问声、以及恍然大悟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地飘出车窗外。


    林清清坐在前面的马车里，竖着耳朵，仔细捕捉着随风传来的只言片语。


    “……此穴针刺深浅当如何把握？”


    “……依老夫看，那味药需炮制过后方能激其全效！”


    “不然不然，古籍有云……”


    听得她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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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几乎都快将车帘掀得挂不住了。


    正听得入神，忽觉身旁光线一暗。


    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入车内，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司离轻轻巧巧地从马车里薅了出来，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了他身前的马鞍上！


    “哎——！”林清清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脸颊微热，“你做什么？”


    司离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在她头顶响起：“既听得如此心痒，何必委屈自己缩在那方寸之地偷听？”


    他说话间，已轻控缰绳，让马儿略略放缓速度，恰好与后方那辆喧闹的马车并行。


    如此一来，钱仁马车内的争论声便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林清清耳中。


    秦立仁正为一个针灸问题与一位年轻大夫争得面红耳赤，钱仁在一旁捻须笑着，不时插上几句点睛之论。


    林清清立刻被吸引，忘了自己还在司离怀中，脱口便朝着马车窗口方向扬声道：“秦老，您方才所言极是，但若辅以‘烧山火’手法，透天凉为继，效果或许更佳！”

 第251章 再见金义

    马车内的争论声戛然而止。旋即，车窗猛地被推开，露出秦立仁又惊又喜的脸：“‘烧山火’配合‘透天凉’？妙啊！林大夫，您快仔细说说！”


    顿时，一场跨越马背与车厢的医学研讨会就此展开。


    林清清眼眸发亮，思路清晰，与车内几位大夫隔空论道，言谈间尽是精妙见解。


    司离稳稳地控着马，保持着与马车并行的速度，低头看着身前之人神采飞扬的侧脸，护着她因专注辩论而微微侧倾的身体，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纵容的弧度。


    因队伍中有钱仁和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更有小音这般需要静养的病弱孩童，一行人车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远远望见前方道路旁出现一个略显破败的村落——正是金家村。


    车队原本并未打算停留，正要径直穿过村口。林清清忽地听到车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带着惊喜与忐忑的呼喊声：


    “小神医？是小神医的车驾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林清清循声望去，只见道旁田埂上，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泥点的青年汉子正快步追来，却被外围警戒的骑兵护卫面无表情地抬手拦下。


    那青年汉子不敢冲撞，只得焦急地踮脚望向马车方向。


    林清清仔细一看，认了出来——正是那日她在城门口救的金义。


    “且慢。”她连忙出声，示意护卫放行，“我认得他。”


    护卫这才收回手臂。金义松了口气，快步跑到马车前，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便对着林清清和司离的马深深一揖到底，语气激动：“草民金义，拜见小神医！多谢小神医当日救了大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清清温声道：“金义大哥不必多礼，医者本分而已。金兰嫂子和两个孩子可都安好？”


    “好好好！托您的福，都好着呢！”金义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端坐于骏马之上、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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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贵逼人的司离，想到近日从青州城出来的传闻，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恭敬甚至带了几分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忽然再次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目光却不是看向林清清，而是看向环着林清清的司离。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却异常坚定：“这位……想必就是世子爷吧？草民金义，冒昧拦驾，除了感谢小神医救命之恩，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司离垂眸看着他，目光沉静，并未开口，只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金义得到鼓励，鼓足勇气，抬起头，目光灼灼，朗声说道：“草民虽是一介乡野村夫，但自幼也学过几年拳脚，有一把子力气！如今听闻世子爷麾下晋阳军军纪严明，乃真正保境安民之师！草民想加入晋阳军！不求任何特殊关照，愿意从最低等的小兵做起，凭自己的本事挣军功！只求能追随世子爷，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也不枉小神医救下我妻子兄弟之恩！”

 第252章 宁海县令齐恪谦

    金义一口气说完，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眼神清澈坚定，充满渴望。


    林清清有些讶然，随即了然，先前在金家村时就隐隐可以看出这人同其他村民不同，如此年轻便能在村中号令众人，想来是有些本事的，是以今日有此一言倒也合乎情理。


    她看向司离，并未插话，这不是她该管的事。


    司离的目光在金义身上停留片刻，见他虽衣着朴素，背脊却挺得笔直，手上满是茧子，挽起的袖子下肌肉有力。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晋阳军募兵，自有规程，既然你有此心，待到了前方大营，自去募兵处登记考核，能到何种位置，皆看你自身本事。”


    说着，他喊了句“景丰”。


    景丰应声行礼，从怀里拿了块木牌递给金义。


    金义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激动地接过令牌，单膝跪地，抱拳洪声道：“是！多谢世子爷恩典！草民定不负所望！”


    司离不再多言，轻轻一挥手，随后一扯缰绳，马儿缓步往前。


    车队再次缓缓启动。


    金义站起身，退到路旁，目送着车队远去，直到车队变成视野尽头的一道尘烟，他才如珍似宝地将木牌收于胸口，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走去。


    **的是，他的命运轨迹，也将因这一次勇敢的拦驾请求而悄然改变。


    临近傍晚时分，车队驶入宁海县城。


    相较于青州城的繁华，此地显得更为古朴宁静。


    一行人直接住进了城内唯一的官家驿馆。


    刚安顿下来，略作梳洗，驿馆外便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宁海县县令齐恪谦在外求见。


    彼时，司离正与林清清在客房内对着一张摊开的简陋舆图，商议着什么。


    听闻县令求见，司离眉梢微挑，并未立刻表态。


    侍立一旁的文丰立刻上前一步，仔细禀报道：“主子，林姑娘，这宁海县令齐恪谦，是去年初才上任的。属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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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略查过，此人家世清白，并无复杂背景，父母早逝，是靠着微薄家底和自己苦读才考取的功名。上任虽只一年多，却是个实心用事的干才。”


    “他力排众议清理了县衙积压多年的旧案卷宗，自掏腰包修缮了濒临垮塌的县学，鼓励农桑，还主持修葺了县东年久失修的水利沟渠，为民做了不少实事，在本地士绅百姓中颇有贤名。”


    文丰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上一丝惋惜：“只是……此人过于刚直，与邻县清水县那位有些背景的县令素来不和，明里暗里较劲多次。他毫无根基，明年官员考评，若无贵人提携，十有**会被寻个由头贬黜。”


    一直安静听着的林清清，在听到“清水县”三个字时，眼眸倏地一亮。她立刻想起了当初在清水村救治疫病时碰见的清水县县令，立时便对这个同他作对的齐恪谦生出了几分兴趣。


    “司离，”她抬起眼，主动开口道，“这位齐县令，我想见见。可否让我在一旁听听？”

 第253章 实干家

    司离看向她，对上她眼中那抹熟悉的好奇与探究，便知她心思已动。他略一颔首，对文丰道：“让他进来吧。”


    同时，他心中已然明了，这齐恪谦此番匆忙赶来，应不止是简单的礼节性拜见那般简单。


    一个无根无基、面临困境的实干派官吏主动找来……或许，正是他布置人手的一个契机。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子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那身官袍浆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处甚至能看出些许经心缝补过的细微痕迹，但穿着在他身上却十分整洁挺括，并无半分邋遢之感。


    他依礼下拜，声音清朗沉稳：“下官宁海县令齐恪谦，叩见世子殿下。”


    “齐县令请起。”司离的声音清晰响起。


    齐恪谦这才站起身，微微抬眼，快速而恭敬地扫了一眼上首的司离，以及……安**在司离侧后方的那位气质不凡的女子，心中虽讶异于为何会有女眷在场，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保持着谦逊而得体的姿态。


    林清清也得以仔细打量他。此人果然如文丰所言，十分年轻，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清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文气，但眉宇间却并无迂腐之感，反而透着一股经过实务磨练的沉稳与隐约的锋芒。


    他全身上下除了一顶必不可少的乌纱帽和一方寻常的玉佩外，再无任何配饰，朴素得甚至不像个朝廷命官，却自有一股不容轻视的气度。


    齐恪谦身姿挺拔，虽恭敬却不显谄媚，确实人如其名，恪守谦恭，却自有风骨。


    司离并未寒暄，直接问道：“齐县令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齐恪谦再次拱手，语气诚恳却不卑不亢：“回世子，下官听闻殿下途径本县，特来拜见，聆听教诲。此外……确有一事，关乎民生，下官踌躇已久，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话语顿住，似在斟酌，也像是在等待一个许可。


    司离与林清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来了。


    司离并未迂回，直接道：“既关乎民生，但说无妨。”


    齐恪谦见司离如此干脆，心中本有的几分忐忑反而安定下来。


    这位世子爷显然不喜虚与委蛇，他若再闪烁其词，反倒落了下乘。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更加清明坚定，索性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回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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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下官近日收到京中故友来信，得知……中齐王已在京都薨逝。”他提及此事时，语气沉重，并小心观察着司离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并无太大波动，便知世子对此消息早已了然，且或许看得比他更为深远。


    他继续道：“中齐王乃七大藩王之首，一旦倾覆，朝野震动，天下格局必将生变。下官人微言轻，亦不敢妄议朝政，但身为一方父母官，不得不为治下百姓思虑。”他的话语诚恳而务实，“下官不求自身荣华富贵，只愿在这风雨欲来之时，能竭尽所能，护得宁海县一方百姓平安，使黎民免遭战乱流离之苦。”


    说到这里，他再次郑重拱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司离，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决意：“下官虽僻处小县，亦听闻世子殿下仁心仁德，身边小神医活人无数。下官深知，殿下乃真正心系苍生、能成大事之人。”


    “故而，下官今日冒昧前来，并非仅为拜见，”他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意图，“下官齐恪谦，愿倾尽所能，追随世子殿下！不求高官厚禄，只求殿下能允我宁海县一个安稳，允我继续在此为百姓做些实事。若蒙不弃，恪谦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守住这东南一隅之门户！”

 第254章 修路屯粮

    这番话，既表明了他对时局的清醒认知，也道明了他的诉求并非私利，而是为一县生灵**，更表达了对司离的认可与投效之意。


    齐恪谦姿态放得极低，目标却极为明确——他寻求的，是司离的庇护，以及在此庇护下继续实践他保境安民理念的机会。


    司离听完齐恪谦这一番陈述，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


    在这乱世将起之时，多数人谋求的是自身前程与富贵，如齐恪谦这般心心念念只为保全治下黎民的官员，实属难得。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在齐恪谦身上，开口道：“你之所求，并非为你一己之私，本世子知晓了。既然你有心做事，本世子便给你一个机会。”


    齐恪谦心神一凛，屏息凝神，知道这是世子对他的考较。


    司离缓缓说道：“本世子要你在不增加赋税、不徭役伤民、不鱼肉百姓的前提下，于半年之内，办成两件事。”


    “其一，将宁海县境内，乃至与青州城相接的那段官道，彻底修缮平整，需能容纳大队车马常年通行，无阻无滞。”


    “其二，将宁海县的官仓、义仓，全部填满粮食。不需你强征强买，但需实打实的储备，以应不时之需。”


    “若你能办到，”司离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半年之后，你齐恪谦，便是我司离的人。”


    这两个任务，一个关乎交通命脉，一个关乎粮草根本，皆是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局所做的实实在在的准备，且明确要求不得扰民，难度极大。


    齐恪谦并未因得到机会而立刻欣喜若狂地做出承诺。


    他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坦诚而务实：“殿下明鉴。修缮本县境内官道，下官可设法调度本县人力物力，募集乡绅捐资，以工代赈，应可完成。然，若要连通至青州城界，必经邻县地界，需得青州府衙及……及林知州签署公文，协调一致，方可动工。此事，非下官一县之力所能及。”


    他首先实事求是地指出了最难的关键节点——青州知府林淮安的掣肘。


    司离闻言，唇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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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淡然道：“青州府衙那边，你不必担忧，所需公文手续，自会畅通无阻。你只需负责好宁海县境内事宜，以及与邻县的工程衔接便可。”


    齐恪谦心中巨震！世子此言，无疑意味着青州官场已尽在其掌控之中！那位盘踞多年的林知州恐怕……他不敢深想，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已然打消。


    既然最大的障碍已被世子抬手清除，剩下的便是执行之事。齐恪谦眼中再无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放手一搏的坚定光芒。他后退一步，郑重无比地长揖到地，声音沉稳有力：“既如此，下官齐恪谦，必竭尽所能，半年之内，定将此二事办妥！请世子爷静候佳音！”


    “好。”司离颔首，“去吧。”


    齐恪谦再次行礼，这才躬身退出了房间，脚步虽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目标感。


    待他离去，一直安静旁听的林清清若有所思地开口：“修缮连通青州城的官道，大量储备粮食，你这是……在为日后可能的大规模粮草辎重运输做准备？”

 第255章 修改舆图

    司离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赞许的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知我者，清儿也。”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宁海县渐渐亮起的零星灯火，声音沉稳而深远：“乱世之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条畅通无阻的运粮通道，一座就近的、充盈的粮仓，关键时刻，胜过千军万马。宁海县位置紧要，此地的齐恪谦，若真能如他所说办实事，便是嵌在此处的一颗重要棋子。”


    林清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仿佛能看到那条正在规划中的、蜿蜒通向远方的坚实官道，以及那即将被谷物填满的仓廪。


    司离的布局，从来不止于眼前。


    房内一时恢复了宁静，只余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林清清回到桌案前，目光落在桌上那张略显粗糙的羊皮舆图上，说道：“早先就想说了，这舆图标注得太简略了些，山川河流只有大致轮廓，里程方位也多模糊不清。”


    她说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沿着图上宁海县至青州城一线的官道轻轻划过。


    司离走到她身侧，颔首道：“军中舆图大多如此，能标出主要城邑官道已属不易，更精细的，需得当地向导口述补充。”


    林清清摇了摇头，心念微动，脑海中瞬间调出系统界面中那份里程明确的简易草药地图。


    她取过一支细毫笔，蘸了墨，凭着一路在马上时看到的记忆和系统的辅助，在那张羊皮舆图上几处关键位置，快速添加了几笔，一条原本未曾标出的溪流支岔，一处表示丘陵起伏的简易符号，甚至还将官道某一处的实际弯折弧度修正得更为精准。


    司离一直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起初并未在意，只当她是随手补充。但当看到她笔下那些从未见过的、极其简洁却意蕴明确的符号时，他的目光渐渐变得专注起来，尤其是看到她在一个圆圈旁写下“15：1”这样的字符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清儿，你画的这些……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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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闻言笔尖一顿，这才想起自己习惯性地用了现代地图的标注方式。


    她索性放下笔，另抽过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在旁边。


    “这个，”她指着方才画的等高线似的几道弧线，“是表示此地地势起伏，线条越密，坡度越陡。”


    又指向那个“15：1”：“这是比例尺，意思是图上一寸，代表实地十五里。”


    她越说越投入，提笔在宣纸上清晰地写下了“图名”、“比例尺”、“图例”、“方向标”等字样，然后逐一为司离解释：“一份精准的舆图，必须要有这些。图名指明区域，比例尺确定缩略程度，图例解释图中所有符号的含义，方向标则指示正北方向。如此，无论何人拿到此图，都能依标准准确解读，无需再依赖绘制者的口述解释。”


    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纸上勾勒出简单的图例框，在里面画上表示河流、山脉、官道、树林、城镇的不同符号，并在一旁注明含义。

 第256章 新的测绘体系

    司离起初还有些疑惑，慢慢地听得越来越震惊，他天资聪颖，只稍微一理解便明白了这种标准化绘制方法的巨大价值！


    这绝非简单的舆图补充修改，而是一套全新的、极其严谨高效的测绘体系！


    他拿起那张宣纸，看着上面条理分明、符号精准的图示，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看到了无价之宝：“这套方法……清儿，这也是你曾经的世界所有？当真妙哉！若舆图皆能按此标准绘制，何处山川险要，何处道路通达，何处可设伏，何处需速行，皆可了然于胸！山川地貌、里程远近一目了然，于行军布阵、粮草调度、乃至民生工程，简直是如虎添翼！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林清清含笑点头。


    司离看向林清清，问道：“此法，可能传授？”


    林清清笑道：“自然可以。”她顺势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方法看似复杂，实则一旦掌握规律，绘制解读都远比现在依赖经验的模糊绘图要准确高效。或许……可以专门训练一组人，系统学习这套方法，然后派往各地，重新进行标准测绘？”


    司离闻言，眼中精光更盛，他在房内踱了两步，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决断：“何止是或许！此事当立刻去办！若真能制成如此详尽的天下舆图，不仅于我军事大有裨益，于治理地方、兴修水利、勘探矿藏、乃至商旅通行，皆是造福万民的大事！”


    他立刻扬声唤道：“文丰！”


    一直候着的文丰应声。


    司离语速极快地下令：“立刻飞鸽传书给暗部乙队统领，令他即刻从麾下遴选机敏可靠、善于学习且精于算术堪舆之人，集中待命。不日将有重要技艺需他们**练，**成之后，将分赴各地，特别是晋阳周边及南方诸州，按新法秘密测绘地形，详录道路、山川、城镇、关隘信息，定期密报！所有人员，务必绝对可靠，身份掩护需做得天衣无缝！”


    “是！”文丰在旁听了许多，也知此事重要性，立刻领命，转身疾步而去。


    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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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清清，语气中充满了期待：“暗部乙队与专司行动、传递消息的甲队不同，他们更善于伪装潜伏，以各种身份散于市井江湖之中，收集信息，执行长期隐秘任务。由他们来学习此法，再以行商、游学、堪舆师等身份走遍各地进行测绘，最为合适不过！”


    林清清也没想到他行动如此迅速，且思虑如此周详，连执行人选都已有了最佳方案。


    她看着司离那因发现新事物而格外明亮的眼眸，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参与创造历史的豪情。


    或许，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医术和几个药方。这些超越时代的知识，真的能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


    正兴奋时，林清清耳边突然传来系统提示音：“叮！宿主剩余生命十五天，剩余积分115点，请宿主及时续命！”


    提示音未落，一股熟悉的、却更为尖锐剧烈的绞痛猛地从心脏处传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了她的心脉，力道之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第257章 心疾发作

    “呃——！”林清清猝不及防，痛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猛地捂住心口，呼吸骤然困难，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下去。


    “清儿！”司离脸上的兴奋与笑意瞬间冻结，化为骇人的惊慌！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即将栽倒在地的林清清拦腰抱起，疾步冲向一旁的软榻，动作间甚至带翻了一张椅子也浑然不顾。


    “钱仁！快传钱仁！”他将林清清小心翼翼放倒在榻上，回头朝着门外厉声嘶吼，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微微变调，充满了慌乱。


    林清清蜷缩在榻上，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强忍着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在脑中飞速对系统下达指令：“六十六！续命！用积分续十五天！”


    “叮！积分扣除15点，成功续命15天。当前剩余积分：100点。剩余生命值：30天。”


    随着积分的划扣，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虽然心口仍残留着些许不适和虚弱感，但已不再危及生命。


    林清清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玄一几乎是拎着须发皆白的钱仁，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依然是用上了轻功将人最快速度提来的！


    “快！快给她看看！”司离一把将钱仁推到榻前，语气焦灼万分。


    钱仁惊魂未定，但医者的本能让他立刻稳下心神，手指迅速搭上林清清的腕脉。


    片刻之后，他花白的眉头紧紧锁起，面色凝重地看向司离和林清清：“世子爷，小清儿你这心疾……脉象虚浮紊乱，似有加剧恶化之兆啊！比之上次诊脉，亏损更甚！莫非……莫非近日未曾按时服用老夫开的温养之药？”


    林清清闻言，顿时一阵心虚。她近来忙于义诊，又仰仗着有系统可以不断维持身体状态，早把每日煎服汤药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忙起来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这要命的心疾。


    她这片刻的迟疑和闪烁的眼神，自然瞒不过司离。


    司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气息变得冰冷骇人。他既是自责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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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因事务繁忙，疏忽了她的身体状况！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与愤怒！


    “南枝！”他猛地转向门口吓得脸色发白的侍女，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你是怎么伺候的？”


    南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关南枝的事！”林清清急忙开口，挣扎着想坐起来，“是我自己没吃药！真的不怪她！”


    她看向司离那阴沉得几乎要滴水的脸色，心中既暖又愧，拉了拉司离的衣袖，放缓了声音安抚道：“司离，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真的……真的死不了。”


    这话在此情此景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但林清清也不好说系统的事，只在心中决定今后要随身备点速效救心丸，也免得突然间发作又突然间好起来，叫人怀疑。


    司离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他只当她是在逞强安慰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沉沉地盯住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从今日起，钱老开的药，一顿也不准落下！”

 第258章 撒娇

    林清清自知理亏，见他如此担忧，也不敢再搪塞，乖乖点头承诺：“好，我答应你。在找到根治的药材之前，我一定按时服药。你若得空，便亲自盯着我喝，你若不得空，便让南枝盯着，我绝不糊弄。”


    听到她如此保证，司离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些许，但眼底的忧色丝毫未减。


    他转而对钱仁道：“有劳钱老再开方子，务必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随即，他又对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口的景丰沉声道：“传信给天一，让他告诉宫里的人，不惜任何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将清儿所需的百年野生紫灵芝拿出来！”


    “是！”景丰领命，瞬间消失。


    司离重新坐回榻边，握住林清清微凉的手，一言不发，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眼中深藏的恐惧，泄露了他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把过脉的钱仁一边摇着头叹气，一边走到桌案前提笔开方。他下笔极重，仿佛要将满腔的忧心与埋怨都透过笔尖灌注到药方里去。


    “唉！你说说你这孩子！”他终究是没忍住，一边写一边开始絮叨起来，语气里是又气又急又心疼，“你自己就是医者！这心疾的凶险，你难道不比为师更清楚？脉象虚浮若此，元气亏损至此，已是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回天！”


    他越说越激动，花白的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你倒好！竟连每日保命的汤药都敢断！你这哪里是不知珍惜？分明是拿自己的性命、拿这一身的医术才华在儿戏！你让老夫……让老夫说你什么好！”


    他絮絮叨叨，从医者的本分说到身体的根基，又从养生的重要性说到天妒英才的惋惜，竟是足足说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期间笔下的方子都开好了，还在那唉声叹气。


    若是旁人这般唠叨，林清清或许早已不耐。但此刻，听着钱仁这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她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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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反而涌起一股久违的、如同被长辈真心疼惜着的暖流，熨帖得她眼眶都有些发酸。


    她安静地听着，直到钱仁说得口干舌燥，暂时停歇下来喘口气，她才弯起依旧有些苍白的唇角，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软软地喊了一声：


    “师傅——”


    这一声“师傅”喊得又清又脆，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亲昵，瞬间让钱仁愣住了，后续所有的唠叨和责备都卡在了喉咙里。


    林清清看着他怔忡的模样，继续软声道：“徒儿知道错了。是徒儿年纪小，不懂事，光顾着瞎忙，忘了师傅的教诲，不知道爱惜自己这副破身子骨，让师傅您老人家担心了。”


    她眨了眨眼，语气更加诚恳：“师傅，您就别生我的气了，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您开的药，我一定顿顿不落，仔细调养，好好珍惜性命，绝不再让师傅您为**心了！”

 第259章 稀罕

    她这番话，说得又甜又乖，将自己放得极低，全然是一副小徒弟在向师父认错讨饶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林大夫影子？


    钱仁被她这一声“师傅”和一连串的软语认错哄得是半点脾气都没了。心中那因惜才而生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受用和……更深沉的惋惜。


    他故作严肃地咳了两声，板着脸道：“哼！现在知道叫师傅了？早干嘛去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再敢阳奉阴违，看老夫不用金针好好扎你一顿！”


    虽是威胁的话，但那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和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他小心翼翼地将开好的药方吹干墨迹，递给一旁的南枝：“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刻去煎来！”


    “是！钱老！”南枝如蒙大赦，连忙接过药方，快步退了出去。


    钱仁这才又看向林清清，目光慈和了许多，叹道：“好好歇着，莫再劳神。你这身子，如今是真真儿经不起折腾了。”


    林清清乖巧点头：“嗯，都听师傅的。”


    待钱仁絮絮叨叨地嘱咐完，又盯着南枝拿了药方出去煎药，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玄一和景丰早已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守候，屋内顿时只剩下司离与林清清两人。


    烛火轻轻跳跃，在林清清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方才那番软语撒娇的模样还深深印在司离脑海里，与平日冷静自持、甚至有些锐利的她截然不同，一种罕见的、惹人怜爱的娇柔，让司离心中微软，如同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阵阵涟漪。


    他坐到榻边，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目光深邃而专注，里面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疼惜与一种近乎贪婪的稀罕。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触即分，如同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吓我。”


    司离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后怕，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缱绻。


    林清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耳根发热，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身子却被他轻轻揽住。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力道轻柔却不容拒绝，将她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让她微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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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背贴合着他温暖坚实的胸膛。


    林清清起初还有些僵硬，但被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和那小心翼翼的姿态逐渐软化。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却稍显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呼吸间喷薄在她颈侧的温热气息，这种耳鬓厮磨的亲密，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也让她心底生出几分羞涩与悸动。


    她放松下来，微微侧首，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无声地依偎着。


    两人都未再言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暧昧的暖流，烛光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良久，门外传来南枝轻轻的叩门声：“主子，世子爷，药煎好了。”


    司离这才缓缓松开手臂，起身去开了门，亲自从南枝手中接过那碗浓黑的药汁。他试了试温度，觉得刚好，才端到榻边。


    “来，把药喝了。”他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


    林清清看着他亲自喂药的架势，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司离却避开了她的手，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第260章 后患

    林清清在他的注视下，只得微微张口，顺从地让他一勺一勺将苦涩的药汁喂完。


    喝完药，司离细心地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又喂她喝了小半杯温水漱口。


    待一切收拾妥当，夜已深沉。


    司离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墙角一盏光线昏暗的夜灯。


    他自然而然地脱去外袍，在林清清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睡吧。”他侧身看着她，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自己。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林清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或许是药力发作，或许是方才情绪起伏太大，亦或是这个怀抱太过令人放松，浓重的倦意很快袭来。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眼皮渐渐沉重，最终沉沉睡去。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司离低头，在她发间落下又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而后合眼睡下。


    次日清晨，微熹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内。司离早已醒来，却难得地没有起身。


    他侧卧着，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怀中依旧安睡的林清清，指尖小心翼翼地缠绕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与温存。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门外极轻微的、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脚步声打破。


    司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他极小心地抽回被林清清枕着的手臂，又为她掖好被角，确认她没有被打扰，这才悄无声息地披衣下榻，动作轻缓地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侧身闪了出去，又迅速将门掩好，确保不会吵醒里面的人。


    门外的玄一正要抬手叩门，见司离出来，立刻垂首退后两步，躬身道：“世子爷！”


    司离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玄一恭敬回禀：“属下刚收到的消息，徐渺来了宁海县。”


    司离皱了皱眉，“徐渺？何许人也？”


    玄一迅速将徐渺此人与林清清的恩怨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徐渺对林清清怀有强烈怨恨，司离原本还留着几分慵懒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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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没有看玄一，目光投向虚空某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清儿不过挑破他的无能，将他逐出医馆，未伤他性命，已是仁至义尽。他倒好，不思悔改，竟还敢怀恨在心，妄图报复？”


    司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眸斜睨着玄一，“她行医济世，自有仁心度量，宽宥此等宵小。怎的，你跟在清儿身边久了，倒也将这仁义二字学了个十足十？玄一，你离了暗部，做事倒是越发谨慎了，竟还留了这等后患，让人有机会窜到眼前来蹦跶！”


    这话语里的讥诮与不满，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在玄一心上。


    玄一浑身一凛，立刻单膝跪地，头垂得更低：“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是属下当初处理不当，未绝后患，绝无下次！”


    “记住你的话。”司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去处理干净。宁海县内，本世子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名字，更不想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意外！”


    “是！”玄一毫不迟疑，领命后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廊檐阴影之中，显然是去安排人手执行清除命令了。

 第261章 多留一日

    司离又在廊下站了片刻，眸中的寒冰渐渐褪去，转为深沉的思虑。


    考虑到林清清的身体仍需休养，昨日心疾突发，实在不宜立刻车马劳顿，他挥手招来文丰，吩咐道：“今日在宁海县留一日。”


    而后转身轻轻推门回到房内，恰好听到内间传来细微的响动和林清清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慵懒声音，“……什么时辰了？怎么也不早些叫醒我？”


    司离掀帘走了进去，见林清清已拥被坐起，长发披散，睡眼惺忪，带着几分难得的娇憨。他神色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温声道：“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他走到榻边坐下，极其自然地探手碰了碰她的脸，才继续道：“不急起身。我已吩咐下去，今日在宁海县多留一日，你好好歇息，把精神养足再说。”


    林清清闻言微微一怔，看向他：“多留一日？不会耽误行程吗？”


    “无妨。”司离语气淡然，“你的身体最要紧。其他事，我来安排。”


    林清清听他这么说，心下顿时安定。


    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竟真的又生出几分困意。


    司离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般，两人相拥着，竟真的又沉沉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阳光明亮。林清清睁开眼，身侧的位置早已空荡，只余下些许微凉的余温。


    南枝听得动静，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她起身洗漱，又端来一直温着的早膳。


    林清清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问道：“世子呢？可是去处理公务了？”


    南枝摇头：“奴婢不知世子爷具体行踪。”


    玄一的身影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廊下，隔着门帘低声禀道：“主子，世子爷带了文丰和几名侍卫，去城内及周边体察民情，查看官道和粮仓情况，吩咐您安心在驿馆休养。”


    林清清闻言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玄一并未立刻退下，继续回禀道：“另有一事需回禀主子。徐渺也来了宁海县，且对主子有歹意，早上得世子吩咐，属下已于今晨将人处理干净。”


    林清清倒也不在意徐渺的死活，人都跟到宁海县了，还有意害她，她自然也不会心软。


    她只淡淡“嗯”了声，表示知晓。


    玄一接着道：“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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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报，在清理徐渺落脚之处时，发现一些零碎物证，表明他此番举动，并非全然自发，背后似有人刻意挑唆引诱。顺藤摸瓜，线索隐约指向了孙氏医药坊。”


    “孙氏医药坊？”林清清执勺的手微微一顿，蹙起眉头，“宁海县也有孙氏医药坊？”


    “回姑娘，查过了，宁海县这家是近日才新开的分号。”玄一答道，“与青州城那家乃是同一东主。扩张速度颇不寻常。”


    林清清放下银勺，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初听这孙氏医药坊，还是先前在金家村时，村民在那儿买了药性不纯的驱蛇药，那会这医药坊还是刚开不久，现在居然都开分号了，实在有些不寻常。


    她沉吟片刻，脑中飞速将线索串联，口中喃喃着：“孙氏……孙氏……”


    突然，她灵光一闪，拍案而起：“玄一，你立刻派人，着重查一查从黑熊寨出来的那个孙大夫！仔细核对他离开黑熊寨后的所有行踪，以及与孙氏医药坊、还有可能与其他势力的关联。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藏着什么我们尚未察觉的阴谋。”


    “是！属下即刻去办！”玄一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第262章 速效救心丸

    林清清心不在焉地用罢早膳，思绪却早已飘远，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怔怔地望着窗外，连南枝何时收拾了碗碟退下都未曾留意。


    她独自坐在桌案旁，脑中反复思量着孙氏医药坊和黑熊寨的孙大夫，直到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南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钱仁与秦立仁。


    “主子，该用药了。”南枝轻声道，将药碗放在她面前。


    林清清这才回过神，目光转向二人。


    钱仁是照例来请平安脉的，而秦立仁原本是兴冲冲过来，想与她详细商议小音的治疗方案，路上才从钱仁处惊闻林清清昨夜心疾突发，这才知晓她竟身患如此重症。来都来了，他便也跟着钱仁，想一同为她诊诊脉。


    “有劳师傅和秦大夫了。”林清清伸出手腕。


    钱仁先上前，三指搭上她的脉门，凝神细察了片刻，面上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波澜，只花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收回手，对秦立仁示意道：“立仁，你也来看看。”


    秦立仁忙上前，怀着对林清清的关切与一丝好奇，仔细地将手指按在她的腕脉上。


    然而，指尖下的脉象却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脉象虚浮无力，时而急促如雨打浮萍，时而微弱似有若无，分明是元气大亏、心脉衰竭至极、危在旦夕之兆！


    这……这怎么可能？


    秦立仁猛地抬起头，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甚至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自己诊错了！他反复搭了两次，结果却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心惊肉跳！这样凶险的脉象，莫说是行医救人，便是寻常行动都可能……


    他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甚至还能妙手回春的女子，究竟是靠着怎样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林、林姑娘……你这脉象……”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几乎说不下去，看向林清清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与惋惜。


    林清清看着他巨变的脸色，反而微微笑了起来，自然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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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别人的病情：“秦大夫不必如此震惊。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确是有些麻烦的**病，不过自有续命的法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一旁的钱仁闻言，已是见怪不怪，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秦立仁坐下：“好了立仁，收起你那副表情，这丫头的事儿，不能以常理论之，她说死不了，那就定然死不了。”语气里竟是对林清清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为了转移话题，也正好想起要事，林清清顺手拿起桌案上的笔墨，铺开一张纸，一边流畅地书写，一边道：“正好二位都在，昨夜之事给我提了个醒。我这心疾发作起来迅猛，汤药煎煮费时，恐误事，所以我需一种能随身携带、含服便能迅速起效的丸药。”


    她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二人：“这是我构思的一个方子，名为‘速效救心丸’。取其芳香温通、活血化瘀之效，急症时舌下含服，或可迅速缓解绞痛，争取时间。劳烦师傅和秦大夫看看，能否炼制出来？”

 第263章双管齐下

    钱仁和秦立仁立刻被这新方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两人凑在一起仔细观看。越是细看，眼中的惊异与赞赏之色便越浓。


    “妙啊！麝香、冰片、蟾酥、牛黄……诸药配伍，直击心脉痹阻之要害！制成丸剂含服，药效直达，构思精奇！”秦立仁忍不住拍案叫绝，方才的震惊早已被这绝妙药方带来的兴奋所取代。


    钱仁也捻须连连点头，满脸赞叹：“此方若成，不仅于你，于天下众多心疾患者，皆是福音！小清儿，你真是……”


    “既如此，这炼制之事，就拜托师傅和秦大夫了。”林清清笑道。


    “好好好！我们这便去试试！”钱仁一把拉起还在琢磨方子的秦立仁，两人也顾不上再多寒暄，捧着那药方便风风火火地告辞而去，一心扑在那“速效救心丸”上了。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林清清在南枝的催促下捏着鼻子喝完了那碗汤药，随后便懒懒地倚到了一旁的软榻。


    药力渐渐发散，带来些许暖意，却也勾起了更深沉的疲惫。她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与系统沟通起来。


    “六十六，以后我这心疾发作，能不能提前些预警一下？每次都这样突如其来，实在难受。”她带着几分抱怨商议道。


    系统那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警告，这不是系统功能范畴。宿主当前心疾是这具身体的本源亏损导致的，已经是病入膏肓。系统提供的生命值仅能维持宿主意识存续及基础生理活动，当生命值余额不足以压制病灶爆发时，病症便会即刻发作。宿主近期没有遵循这个世界的医疗手段进行针对性温养调理，身体状态持续下滑，对生命值的消耗加剧，所以原来三天生命能维持的状态，现在得半个月，宿主亲，你要好好调理身体了。”


    林清清闻言，顿时哑然。


    原来如此……不是系统不预警，而是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就像一个不断漏水的破桶，系统提供的生命值只是往里面不停注水，让她不至于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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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涸而死，却无法修补桶身的漏洞。若她自身不加调理，漏洞只会越来越大，需要消耗的生命值自然也越来越多。


    “所以，在找到根治之法前，我不仅需要积分续命，还得日日喝药，好好温养这具身体，才能保持身体状态，对吗？”她无奈地确认。


    “Bingo！双管齐下，才是最优解。”系统冷静地回答。


    林清清叹了口气，心中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烟消云散。看来，钱老开的苦汤药，是真的一顿都躲不掉了。


    她认命地蜷缩在软榻上，伴着窗外细微的风声和体内药力带来的困倦，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似乎有人轻轻靠近，带着一身微凉的风尘气息，却又无比熟悉安心。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轻柔地盖在了她身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林清清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司离那双深邃的眼眸。


    “你回来了？”

 第264章 联谊宴会

    司离俯身看着她，眸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怜爱，见她醒来，浓烈的情感迅速被温柔覆盖。


    “吵醒你了？”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林清清摇摇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拥着还带着他气息的外袍坐起身：“没有，本来就睡得浅。你那边民情探查得如何？”


    司离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语气平和地答道：“四处看了看，问了问百姓，官道年久失修之处确实不少，粮仓也略显空虚。齐恪谦所言非虚，他上任后确实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百姓对他倒是称赞有加。此人确是个踏实干事的，所虑皆是为民，可用。”


    给林清清背后垫了个软垫，司离接着说道：“我已传信给南丰，令他日后在军务粮草调度上，对宁海县多加照拂，也算暗中助齐恪谦一臂之力。”


    林清清欣慰点头。


    到了下午，林清清饱睡一觉，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司离见她气色好转，眉宇间的郁色才真正散开。


    二人闲聊许久，驿馆仆役送来一封拜帖。


    司离展开一看，是清水县县令送来的，言辞恭敬，说是县中惯例举报的旬日联谊，听说世子殿下到了宁海县，想着离得近，特邀世子拨冗莅临，以示与民同乐之意。


    司离将帖子递给林清清，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清水县县令……倒是消息灵通，动作也快。”


    林清清接过帖子看了看，先前在清水村治瘟疫时，清水县县令可是见过她的，想到先前这怂包县令的模样，她噗嗤笑出声，“怎么样？这宴席可要去？”


    司离眸中寒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去，自然要去。这位赵县令当初在清水村的作为，本世子可是记忆犹新。清水县与宁海县毗邻，若不清算了他，齐恪谦日后行事，阻力何止倍增。”


    此去不仅是为拔掉这颗碍事的钉子，也是为了看看这周围有几个官员可用。且此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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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县的官员应当都在，若可以，他也正准备敲打借机一番，免得天高皇帝远，再出现下一个林淮安。


    林清清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立刻接话道：“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司离眉头微蹙，看向她：“你的身子……”


    “没事的！”林清清抢先保证，甚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绝不惹事。”


    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娇憨之态和眼中恳求的光，司离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沉吟片刻，终是妥协，却附加了一个条件：“带你去可以，但需蒙上面纱。”


    林清清爽快答应：“好！”


    计议已定，司离当即吩咐景丰：“去告知齐恪谦，让他随行。”


    林清清笑道：“你这是想给齐恪谦撑腰？”


    司离淡然点头，与他同行，自然也就明确了站队，今后有他罩着，齐恪谦自然更好办事。

 第265章 赴宴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一行人轻车简从，来到了清水县与宁海县交界处的一片山林前。


    据引路的仆役说，县令赵金设宴的别院就隐在这片山林深处，马车无法通行，需步行或骑马一段路。


    司离自然选择了骑马。他利落地翻身上马，随即俯身，将戴着轻薄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眸的林清清稳稳地揽上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前。


    林清清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齐恪谦也骑着一匹青骢马跟在稍后位置，看着前方共乘一骑、姿态亲密的世子和林姑娘，心中了然，更是谨言慎行。


    一路上，他几次看向司离，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司离感官何等敏锐，头也未回，淡淡开口：“齐县令，有话但说无妨。”


    齐恪谦深吸一口气，驱马靠近些许，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请罪的意味：“殿下明鉴，下官……下官需向殿下请罪。前方那处别院……其实并非寻常宴饮之所，内里……或许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世子爷千金之躯，林姑娘亦在，下官担心……恐有污清听，亦恐惊扰贵人。”


    他话说得含蓄，点到即止，既提醒了风险，又未直接指摘同僚，显得十分谨慎。


    司离尚未开口，驱马跟在一旁的文丰已笑着接过了话头，语气轻松却带着了然：“齐大人不必忧心，您说的可是赵县令联合本地乡绅建的那处‘销金窟’？”


    他转向司离，禀报道：“主子，属下已查过。这别院表面是赵金用来结交权贵、附庸风雅之地，实则是赌坊、暗娼、私盐交易汇聚的肮脏窝点，内里腌臜事不少，赵金借此敛财无数，也捏住了不少人的把柄。”


    司离听完，目光如电，倏地扫向齐恪谦，那眼神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压迫感：“齐恪谦，你是什么样的人，本世子心里清楚。赵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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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货色，本世子也心中有数。今后回话，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吞吞吐吐。本世子还没那么容易被几句不痛不痒的‘提醒’就上了眼药，或是被轻易蒙蔽。”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却让齐恪谦心中猛地一凛，随即涌起豁然开朗与深深的敬畏！


    世子爷这是在明确告诉他，他欣赏的是实干与坦诚，厌恶的是官场那套虚与委蛇和互相倾轧的伎俩！自己方才那点小心思，在这位爷眼中恐怕如同儿戏。


    他立刻在马上躬身，心悦诚服地应道：“是！下官谨记殿下教诲！绝不再犯！”经此一事，他对司离的忠诚之心，反而更加坚定了几分。这位主子，眼明心亮，胸有丘壑，绝非寻常权贵可比。


    林清清靠在司离怀里，将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司离这番连消带打，既敲打了齐恪谦，让他以后更加直率忠心，也表明了对赵金其人的蔑视和即将清算的态度。

 第266章 销金窟

    夜幕四合，山间凉意渐浓，当司离一行人马蹄声踏破幽静，抵达那座隐在苍翠之中的别院时，“清音雅筑”的匾额已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


    门前黑压压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清水县县令赵金伸长脖子张望了许久，脸上早堆满了急切与谄媚。


    一见司离的身影，赵金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带着周边几个县的官员及本地有头脸的乡绅快步迎上，人未至，声先到，满是阿谀奉承：


    “下官赵金，恭迎世子殿下大驾！殿下肯赏光莅临，真乃下官莫大荣幸，敝处蓬荜生辉啊！”他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司离并未立刻理会这喧闹的迎接。他先行利落地翻身下马，随即转身，极为自然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蒙着轻薄面纱的林清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甚至还顺手为她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将淡漠的目光投向眼前这群人。


    赵金等人见世子竟带着一位身段窈窕、虽看不清面容却气质不凡的女子同来，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自以为窥见了这位世子爷的“喜好”。


    赵金脸上顿时堆起更暧昧的笑容，凑近一步，语气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熟稔，奉承道：“早就听闻世子爷年少风流，潇洒不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姑娘能得殿下如此眷顾，真是好福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再靠近些，拉近关系。然而，他脚步刚动，文丰与景丰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侧身一步，恰好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两人虽未言语，但那冷冽的目光和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让赵金伸出的脚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露出一丝难堪。


    这尴尬只持续了一瞬，赵金到底是官场老手，立刻打了个哈哈，自行圆场：“哎哟，瞧下官这记性，真是高兴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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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唐突了殿下，唐突了姑娘！殿下千万恕罪！”他连忙侧身让开道路，腰弯得更低，脸上重新堆满热情得近乎夸张的笑容，“宴席早已备齐，就等殿下入席了！殿下，姑娘，快里面请！山间夜寒，莫受了凉气！”


    他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将司离和林清清让进别院。


    入门之后，但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水点缀其间，回廊曲折，灯火通明，看似清雅幽静，细观之下，那雕梁画栋的繁复、奇花异草的珍稀，却无不透露出内里的奢靡与刻意营造的风雅。


    赵金一边引路，一边也没忘记落在稍后些的齐恪谦，他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齐大人今日也来了？真是稀客啊！平日想请齐大人过来饮杯清茶，齐大人总说公务缠身，今日倒是巧了，竟与殿下同行至此？”


    这话听着是寒暄，实则暗藏机锋，既点出齐恪谦往日的不给面子，又暗含对其与世子关系的探究。

 第267章 地下赌场

    齐恪谦面色平静，只微微颔首：“赵大人。”


    他并不多言。


    赵金却似不愿轻易放过，继续话中有话地说：“齐大人就是太过克己奉公了！为官一方，固然要勤勉政事，但也需懂得张弛之道，体会这人间雅趣，方能真正与民同乐嘛！太过端方，不解风情，岂非失了为官的许多乐趣？”言语间的讽刺之意，已近乎赤裸。


    司离将这一切听在耳中，却在此刻忽地轻笑一声，手臂极为自然地揽过林清清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摆出一副标准的纨绔子弟模样，懒洋洋地打断了赵金：“赵县令，今日是来寻乐子的，不是来听你们讨论官场心得、百姓乐趣的。”


    他目光扫过赵金，带着几分不耐与纨绔子弟特有的骄纵，“你这‘清音雅筑’名头倒是雅致，说说，今晚准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可别拿些俗套的东西来糊弄本世子。”


    他这番作态，神情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俨然一个只知享乐、不耐烦政务的京城权贵。


    赵金见司离这般作态，心中窃喜，满心以为这位世子爷与京中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并无二致，甚至更为急色。


    他脸上堆起贼兮兮的笑容，腰弯得更低，声音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昧：“是是是，殿下说得极是！是下官多嘴，扰了殿下雅兴！殿下是风雅之人，不喜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今日这局，是下官专门为殿下准备的，保证新鲜刺激，包您满意！请随下官来。”


    说罢，他引着众人并未走向正厅，而是七拐八绕，穿过几重隐蔽的回廊，来到一处假山背后。


    赵金在假山某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按了几下，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假山竟移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向下的、灯火通明的阶梯通道。


    一股混合着浓郁脂粉气、酒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气息扑面而来。


    “殿下，姑娘，请！”赵金率先躬身进入。


    司离面色如常，手臂却将林清清揽得更紧了些，几乎是半抱着她，护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


    林清清靠在他怀里，面纱下的眉头微蹙，心中对这藏污纳垢之地充满了厌恶，却也好奇司离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景象与地上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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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清音雅筑”判若两地！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地下空间，装饰极尽奢靡，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大厅中央设着数张巨大的赌桌，围满了神情亢奋、大呼小叫的赌客，金银筹码堆积如山。


    四周则是一个个用轻纱珠帘隔开的半开放小间，隐约可见里面身姿曼妙的女子与寻欢作乐的男子身影，调笑声、丝竹声、骰子声、喧哗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堕落氛围。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就在他们刚踏入大厅的瞬间，不远处一个毫无遮拦的角落，竟有一对男女浑身赤裸，正忘情地纠缠在一起，发出不堪入耳的声响，周围的人群却仿佛司空见惯，甚至有人吹着口哨起哄！


    司离眼神骤然一寒！


    他反应极快，几乎在那不堪入目的画面闯入视野的瞬间，宽大的手掌已迅速而轻柔地覆上了林清清的眼睛，将她整个脑袋按向自己怀中，彻底隔绝了那污秽的景象。


    他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慵懒，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啧，赵县令，你这地方……倒是热闹得有些过头了。”

 第268章 合围待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文丰身影如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已被他干脆利落地击晕，随手扯过旁边的幔帐盖住。


    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赵金身旁几个原本也带着暖昧笑容的官员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讪讪地不敢出声。


    赵金看了看被司离紧紧护在怀里的女子，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带了女眷，不喜欢这种太过直白粗俗的场面？


    他连忙赔着笑脸打圆场：“哎呀呀，是下官考虑不周！污了殿下和姑娘的眼！该死该死！”


    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赶紧说道：“这儿是外间，难免杂乱了些。殿下、姑娘，请随下官去内室，那里清净雅致，还有更特别的节目，定合殿下心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引路，朝着大厅侧面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通道走去，心中暗道：这些京城来的公子哥，果然讲究多，玩也要玩个情调。不过，只要投其所好，不怕攀不上这高枝！


    司离冷冷地瞥了赵金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刃，让赵金后背莫名一凉，却只当是世子爷余怒未消，更加殷勤地带路。


    司离揽着林清清，仿佛对即将看到的更特别的节目充满了兴趣，跟着赵金向内走去，只是那掩在袖中的手，指尖微微收拢，已然将此地判了结局。


    入内室时，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厅内梁柱阴影处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指尖在身侧极轻微地打了个圈。


    藏身暗处的天一瞳孔微缩，立刻领会了“合围待命”的指令，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退去布置。


    齐恪谦跟在后面，眉头自踏入这别院起就未曾舒展过，眼底是掩不住的嫌恶与鄙夷。


    进入这装饰得金碧辉煌、熏香靡靡的内室后，几个与赵金交好的官员和乡绅便不着痕迹地将他挤到了最边缘的角落位置。


    司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作未见，唇角噙着一丝淡笑。


    众人刚按次序落座，赵金便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殿下，些许助兴的玩意儿，不成敬意。”


    话音刚落，侧门珠帘掀动，几名身着轻纱、体态婀娜、容貌美艳的女子便鱼贯而入。


    她们显然对此地颇为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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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几个更是与在座的某些官员、乡绅眉来眼去，很快便娇笑着依偎过去，厅内顿时响起一阵调笑之声，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司离先是细心地将林清清安置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无视了周遭的乌烟瘴气，只向侍立在旁的侍女吩咐：“沏一壶上好的清茶来。”


    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仪。


    此时的林清清，注意力则完全被一旁弹琴的女子吸引，这女子一身红衣，戴着厚重面纱，遮了大半张脸，正垂首抚琴，琴音淙淙，却隐隐透着一股恨意。


    她杏眼睁得溜圆，一手托着腮，面纱上的双眸充满了纯粹的好奇，这女子看起来跟在场的某位有仇啊。


    司离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微软，接过侍女奉上的清茶，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林清清手边：“小心烫。”


    而后便靠着座椅，只自顾自喝茶，任她观察去了。


    赵金见状，忙给站在稍远处的两名看起来略显生涩、眼神中带着不安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绿衣女子扭动着腰肢便欲往司离身边凑，声音娇滴滴：“爷，让奴家为您斟酒……”

 第269章 柳儿勾引

    另一个粉衣女子却明显不愿，僵在原地，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然而，那绿衣女子还未靠近司离三尺之内，司离连眼皮都未抬，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文丰上前两步拦住人，摇着折扇似笑非笑，“赵大人，我家主子挑得很，可不是什么腌臜玩意儿都看得上的！”


    那绿衣女子如同被无形的寒针扎到，脚步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进退两难。


    赵金只当是这位爷是嫌弃货色不佳，心中反而更定，忙打圆场：“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退下！莫要扰了殿下清静！”


    他一边呵斥先前那绿衣女子，一边伸手猛地扯过另一边一直僵硬站着、低着头的粉衣女子，将她往司离方向推了推，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压低声音道：“殿下恕罪，刚才那个不懂事。这个可是今日刚到的，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雏儿，干干净净，绝对不敢怠慢殿下！您看……可还入眼？”


    这番举动和言语，让原本淙淙流淌的琴音戛然而止。


    抚琴的白衣女子指尖按在弦上，余音嗡鸣。


    厅内众人皆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这边。


    只见那女子站起身，身姿袅娜地走了过来，步履轻盈，仿佛弱柳扶风。


    她来到近前，对着司离盈盈一拜，声音清越动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小女子柳儿，惊扰了殿下雅兴，还请殿下恕罪。”


    她虽口称请罪，低垂的眼睫却微微颤动，抬眼看向司离时，眼神清澈中又隐含着一丝欲语还休的媚意，动作姿态无不带着勾人的魅惑。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微微挡住了那名被赵金推出来的粉衣女子，将人往后挤了挤。


    林清清坐在司离身侧，原本正觉得那粉衣女子可怜，见这柳儿出面，虽看出她是好心为那女子解围，但见她那般作态，心中还是不由升起一丝淡淡的不悦。


    就在司离眉头微蹙，即将开口之前，林清清却忽然轻笑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这位姐姐琴弹得真好，人也生得这般好看。既然是要近身伺候世子爷的，总是蒙着面纱，岂不是失了诚意？”


    她转向司离，语气清冷，“世子爷，您说是不是？让她摘了面纱瞧瞧，若真是个绝色，留在身边弹琴解闷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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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意外。司离垂眸看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并未阻止，反而纵容道：“依你就是。”


    柳儿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眸飞快地扫了林清清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眉眼如画，肌肤胜雪，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再次对司离行礼，声音愈发柔婉：“小女子柳儿，见过世子殿下。”


    然而，就在柳儿摘下面纱的瞬间，站在她侧后方、一直被忽略的那个粉衣女子，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上前认人。


    柳儿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恰到好处地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形完全挡住了粉衣女子那一瞬间的失态，同时柔声道：“殿下，这丫头胆小，没见过世面，怕是冲撞了贵人，不如让她先退下吧？”


    粉衣女子立刻借机深深低下头，用散落的头发遮掩住自己慌乱的表情，再不敢抬头。


    林清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疑窦顿生，这二人八成是认识。

 第270章落针可闻

    司离只微抬了抬眼，并不准备给她准话。


    而这头，林清清方才那清脆的嗓音和与众不同的气质，早已引起了底下两个一直好奇她身份的富绅的注意。他们见这蒙面女子竟敢在世子面前如此说话，世子还似乎颇为纵容，不由得心痒难耐，生出些龌龊念头，想知道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其中一人仗着几分酒意，又想在赵金和众人面前显摆自己的胆量，竟顺着林清清的话，嬉皮笑脸地开口道：“这僵硬生涩的女子有何可看的，柳儿姑娘绝色，方才世子爷身边这位姑娘说得也在理！不过要瞧大家一起瞧才热闹嘛！姑娘您这身段，这声音，定然也是位天仙般的人儿，何不也摘了面纱，让我等也开开眼……”


    他话未说完，甚至脸上的淫笑还未完全展开！


    只听“啪”一声脆响！


    司离手中那只白玉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碎片四溅！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一片锋利的碎瓷片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激射而出！


    “噗嗤！”


    一声轻响，那片碎瓷精准无比地划过了那名开口之人的咽喉！


    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徒劳地用手捂住脖子，鲜血却如同泉涌般从指缝间喷射而出，身体抽搐了两下，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刹那间，整个室内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笑容僵住，调笑声戛然而止，几个胆小的女子甚至吓得失声尖叫，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如筛糠。


    地上立时乌压压跪了一片。


    赵金更是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位看似纨绔的世子爷，似乎和那些世家贵族的公子哥们不同。


    司离慢条斯理地从林清清手中抽过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酒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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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一只苍蝇。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同被冰水浇头，遍体生寒。


    “本世子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是你们能窥探的？”


    “再有管不住自己眼睛和嘴巴的，”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赵金惨白的脸上，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这就是下场。”


    赵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暗自思忖：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天潢贵胄，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翻脸无情的狠辣手段，倒也……倒也说得过去？


    他不敢深想，脸上迅速重新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谄笑，连连作揖：“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这蠢货自己找死，污了殿下的眼，该死，实在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指挥早已吓傻的仆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脏东西拖出去，地面擦干净！快！”

 第271章地无银三百两

    两名仆役战战兢兢地上前，手脚发软地将那尚有余温的尸体拖走，留下地面一道刺目的血痕，很快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却一时难以散尽。


    席间已有两个胆小的官员面无人色，他们虽平日里也有**的时候，可那都是自身处于上位，这位爷一言不合就把同席之人杀了，这谁能顶得住！


    二人相视一眼，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想要借口身体不适告退。


    然而他们刚有所动作，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文丰便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诸位大人，这才刚开席，酒还未过三巡，主子尚未尽兴，你们……就想先走了？”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人，“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那两人顿时僵在原地，进退维谷，脸上血色尽失，最终在文丰那看似平淡却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下，颓然坐回原位，端起酒杯的手却抖得厉害。


    经此一事，宴席的氛围彻底变了调。丝竹声虽然重新响起，却显得有气无力；美酒佳肴摆在面前，也味同嚼蜡。


    每个人都强颜欢笑，小心翼翼地陪着，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那位煞神，步了刚才那人的后尘。


    厅内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和恐惧。


    司离面无表情地坐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就在这时，林清清忽然轻轻拉了拉司离的衣袖。


    司离侧眸看她，只见面纱上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仿佛在说“交给我”。


    她转而面向众人，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珠落玉盘，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诸位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蠢人自作自受，何必扰了大家的雅兴？世子爷最是宽宏大量，岂会因一人之过而迁怒诸位？”


    她声音清脆悦耳，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


    她主动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司离特意为她要的清茶，以茶代酒，向众人示意：“来，我敬诸位一杯，多谢赵大人和各位的盛情款待。既然来了这‘清音雅筑’，岂能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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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这良辰美景、妙音佳人？”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目光流转，最终落回到仍跪在一旁、脸色微微发白的柳儿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方才就觉得柳儿姑娘琴技超群，容貌更是绝色。如今细看之下……”


    她话语微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那个依旧深深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粉衣女子，笑道，“我瞧着，这位妹妹的眉眼轮廓，与柳儿姑娘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呢，若说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怕也有人信呢。柳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般的夸赞，却让柳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低垂的眼睫剧烈颤动。


    而那名粉衣女子则将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瑟缩。


    柳儿迅速稳住心神，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柔婉得体的笑容，恭敬地回道：“姑娘说笑了。柳儿福薄，自幼孤苦，并无姐妹。这位妹妹……想必只是眉眼间偶有相似罢了，当不得真。”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却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272章 试探

    林清清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仿佛接受了柳儿的解释，目光却再次转向粉衣女子，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粉衣女子身体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在数道目光注视下，艰难地向前挪了两步，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林清清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柳儿，但见这二人的眉眼、鼻梁以及脸型轮廓，确实十分相似，这明显不是一句“偶有相似”能解释的，她心中几乎能确定，这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面上，林清清依旧不动声色，语气温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里人？”


    絮儿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回……回姑娘话，民女叫絮儿，今年十七……是、是清水县人。”


    柳儿、絮儿，连名字都这般对应，林清清了然，想到先前柳儿那点杀意，笑着转头道：“柳儿姑娘，方才的琴音动人，那曲子还未弹完，不如继续？”


    柳儿抬眸小心地看了眼林清清，紧了紧牙关，顺从地坐回琴边，接着抚起琴来。


    林清清勾了勾唇，又对絮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再靠近些，然后拿起桌上一只空酒杯，从容地斟了半杯酒。


    在柳儿眼角余光能清晰瞥见的角度，她宽大的袖口微不可察地一动，指尖弹了些许粉末落入酒中，恰好落到柳儿眼中。


    林清清将酒杯递给絮儿，语气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亲切，却又暗含深意：“絮儿是吧？既然赵大人安排你来伺候世子爷，合该敬世子爷一杯才是礼数，来。”


    絮儿看着那杯酒，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抗拒，双手颤抖着，迟迟不敢去接。


    林清清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将酒杯放进她手里，推着人往司离面前靠了靠，不过顾忌着司离不让人近身的毛病，还是控制了力道。


    文丰早已瞧出些猫腻，主动往后挪了两步，给林清清让出位置。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此情形，赵金只当司离看中了这女子，便也有意推波助澜。


    “絮儿姑娘，还不喝酒？”


    絮儿被迫行了一礼，“民女敬世子爷。”


    只是酒杯刚到嘴边，一直紧盯着这边动静的柳儿琴音再次紊乱。


    她猛地抬起头，失声喊道：“等等！”


    这一声惊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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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抑的厅内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赵金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柳儿和絮儿之间诡异的气氛，心中疑窦丛生，但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司离，又不敢贸然开口。


    林清清面上故作惊讶，转向柳儿：“哦？”


    柳儿看向林清清的眼神，瞬间从之前的清冷伪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骤然变得冰冷，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杀意！


    但她迅速掩去，起身离席，快步走到近前，先是对着司离盈盈一拜：“殿下恕罪，小女子失仪了。”


    然后，她抬起那张清丽绝伦的脸，眼中瞬间盈满了楚楚可怜的泪水，望向司离的目光充满了仰慕与痴迷，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醋意：“世子爷英姿，如皓月当空，柳儿……柳儿一见倾心，难以自持。方才见殿下目光似乎落在这丫头身上，柳儿心中……心中实在酸楚难忍。”


    她话锋一转，指向脸色惨白的絮儿，语气带着几分不忍：“您看絮儿妹妹这般不情不愿、瑟瑟发抖的模样，强扭的瓜不甜，若是伺候不好，反倒惹您不快。殿下何等尊贵，何必勉强一个不解风情的丫头？”

 第273章 刺杀

    说着，她竟主动伸手，一把从僵立的絮儿手中夺过了那杯酒，动作快得让絮儿都没反应过来。柳儿端着酒杯，身姿摇曳，眼波流转，便要向司离身边靠去，声音柔媚入骨：“殿下若是不弃，柳儿愿代絮儿妹妹，好好伺候殿下，定让殿下……尽兴而归。”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说辞，看似是争风吃醋，实则是为了阻止絮儿喝下那杯可能被林清清动了手脚的酒，甚至不惜以身代之，将危险引到自己身上。


    林清清冷眼旁观，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柳儿明知酒里可能有问题，却依然毫不犹豫地为絮儿挡下，甚至不惜主动“争宠”，这二人若没关系，鬼才相信！


    司离将柳儿这番作态看在眼里，身体向后慵懒一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厌烦。他有意再添一把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过柳儿和瑟瑟发抖的絮儿，最终落在冷汗涔涔的赵金身上，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斥责：


    “赵县令，这就是你为本世子精心准备的助兴？一个个不是木头桩子就是不知分寸，连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真是扫兴！”


    赵金被这冰冷的质问吓得浑身一哆嗦，腿肚子都在发软。


    他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絮儿确实是他找来的人，可这弹琴的柳儿……他隐约记得原先安排的那个琴女好像不叫这个名字，也没这般姿色和胆色啊！


    他慌忙躬身告罪，声音发颤：“殿下息怒！是下官失察，下官这就……这就让人来问问清楚！”


    说着，他急忙转身，欲唤身后的管事过来询问这柳儿的来历。


    就在他转身背对众人、心神稍懈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看似柔弱无助的柳儿，眼中骤然迸发出狠厉决绝的凶光！她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入宽大的袖袍之中，寒芒一闪，一柄尺余长的锋利**已被她握在手中！


    “狗官！纳命来！”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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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暴起，如同扑食的猎豹，手中**带着满腔恨意，狠狠地朝着赵金毫无防备的侧腰猛刺过去！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令人牙酸！赵金猝不及防，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袭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去，只见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官袍的下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晃了晃，向前扑倒。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厅内众人全都惊呆了！


    然而，柳儿的动作并未停止！


    她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猛地抽出**，带出一蓬血雨，身体就势一个急旋，目光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离她不远、刚刚闪开一步的林清清！她看出林清清是司离的软肋，更是识破她姐妹关系的威胁！


    “絮儿！抓住她当人质！”柳儿口中厉声喝道，同时手持染血的**，合身扑向林清清！


    意图明显，就是要挟持林清清，换取生路！

 第274章 拿下

    离林清清最近的絮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姐姐的呼喊，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动作迟滞。


    林清清早在柳儿眼神骤变、袖中寒光微现时就已经心生警惕。她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柳儿扑向赵金的同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后疾退！


    而一直看似慵懒、实则全身神经都紧绷着的司离，动作比她更快！


    在柳儿转身扑向林清清的瞬间，他已如猎豹般骤然起身！长臂一伸，精准无比地揽住林清清的腰肢，足下发力，抱着她向后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数步之外的安全地带，将林清清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电光火石！


    厅内此刻才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桌椅碰撞声！方才还觥筹交错的宴席，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刺杀现场！


    柳儿一击落空，看着被司离牢牢护住的林清清，心知计划失败，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握紧**，警惕地环视四周，如同困兽。而絮儿则瘫软在地，望着姐姐和满地的鲜血，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司离将林清清护在身后，面沉如水，目光冰冷地锁定在持匕的柳儿身上，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骤然降到了冰点。


    “拿下。”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早已蓄势待发的文丰、景丰以及带着人暗中潜伏进来的天一等人，如同鬼魅般从各个角落现身，瞬间将柳儿和瘫软的絮儿围在了中央！


    司离手腕一翻，腰间佩剑已然出鞘，寒光凛冽，剑尖直指柳儿雪白的脖颈，只需再进一寸，便能立刻取她性命！


    “找死！”他声音冰寒刺骨，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司离，等等！”林清清却及时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持剑的手臂。她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因愤怒而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司离侧头看她，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冷硬：“她方才欲对你下手！”在他心中，这条理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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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足够判其**。


    林清清迎上他愠怒的目光，微微摇头，低声道：“好啦，别生气了，是我刻意引她出手的，她与絮儿关系匪浅，背后应当是另有隐情。况且，她也没有真正伤到我。此刻杀了她，岂不是少了发作的由头？”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司离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但目光依旧不善地盯着一脸决绝的柳儿。


    他自然知道留活口更有利，但一想到方才那惊险一幕，怒气便难以平息。


    柳儿感受到颈间剑锋的冰冷，却毫无惧色，反而仰起头，倔强地瞪着司离和林清清，以及周围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官员乡绅，啐了一口唾沫，厉声骂道：“狗官！你们这些仗着权势欺压百姓的蛀虫！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得好死！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别院里哪一桩肮脏事少了你们的份？今日杀不了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骂得声嘶力竭，眼中是刻骨的仇恨，显然积怨已深。

 第275章被逼到绝处

    林清清知道她此刻情绪激动，充满仇恨，问不出什么理智的话，便暂时不去理会她。


    她转身走到倒地昏迷、血流不止的赵金身边，蹲下身，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伤口虽深，但未立刻致命。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手法娴熟地封住他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暂时减缓了出血，又取出日常备着的止血药洒在伤口上。


    一番急救，赵金呻吟一声，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自己被血染红的官袍和剧痛的伤口，再看到被侍卫制住的柳儿和絮儿，顿时又惊又怒，虚弱地抬起手指着二人，声音嘶哑地骂道：“刁……刁民！不识好歹的**！本官……本官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柳儿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厉声回骂：“赵金！你这吸人血的硕鼠！你强占我家田产，逼死我父母，将我妹妹掳来这魔窟！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们这些帮凶！”她目光扫过在场那些脸色惨白的官员乡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她这连珠炮似的痛骂，将满堂所谓的“贵人”都骂了进去，虽然粗鄙，却句句带着血泪，竟有种悲壮的激烈。


    林清清已经回到司离身侧，看着柳儿那副宁折不弯、豁出一切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厌恶，反而掠过一丝欣赏。


    她轻轻拉了拉司离的衣袖，低声道：“看来，这倒是个性情刚烈、被逼到绝处的女子。”


    司离冷哼一声，收回了长剑，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隼，锁定在柳儿身上。


    他自然看得出这女子不是寻常刺客，但她对林清清出手，已然触犯了他的逆鳞。


    林清清轻笑着捏了捏司离的手，见他神色稍缓，便侧身走到柳儿身前。


    见柳儿虽被制住，却依旧怒目圆睁，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模样，便知她仇恨已深，难以寻常道理劝服。


    她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柳儿姑娘，你口口声声骂我们是仗势欺人的蛀虫。可你仔细想想，从进门至今，世子爷可曾对你们姐妹二人有过半分轻薄之举？可曾如那些人一般，”她目光淡淡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乡绅，“流露出令人作呕的色欲？”


    柳儿正欲反唇相讥，闻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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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一怔，下意识地回想起方才种种。


    的确，这位世子爷自始至终都冷漠疏离，甚至在她和絮儿试图靠近时毫不掩饰地表达过厌烦。反而是那个出言不逊、眼神淫邪的富豪，被他一击毙命！


    她眼中的愤恨和决绝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冷眼旁观许久的齐恪谦，整了整衣冠，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厅堂中央，对着司离郑重行了一礼。


    “殿下，”齐恪谦声音朗朗，打破了厅内的死寂，“下官齐恪谦，有事禀奏！”


    他不等司离回应，便转过身，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在场那几个还在发懵的官员，开始条理清晰地罗列他们的罪状：


    “清水县主簿周旺，贪墨修河款项三百两，以致去岁河堤溃决，淹毁良田百亩，百姓流离失所！”


    “清水县县尉孙彪，纵容亲属强占民田，逼死佃户张三，事后仅以意外结案，冤屈至今未雪！”


    “本地乡绅李富贵，与赵金勾结，以次充好，将霉变粮食充作军粮售卖，中饱私囊，其心可诛！”


    ……

 第276章 罪行

    每说出一条罪状，被点名的官员脸色就白上一分，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齐恪谦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显然早已暗中收集了充分的证据，只待此刻发难。


    林清清挑了挑眉，瞧这样子是早有准备啊，她侧眸看了看司离，见他神情不变，明显也是知情的。


    柳儿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罪行，再结合方才林清清的点拨和司离那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就算再被仇恨蒙蔽，此刻也彻底明白过来！


    这位世子爷，根本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是来清算的！是来抓这些真正蛀虫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司离那冷峻的面容，又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眼神清正的林清清，最后目光落在正气凛然的齐恪谦身上。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不是蠢人，相反，她极其聪明。否则也无法在赵金的魔窟中周旋至今，还护住了妹妹絮儿。此刻想通关键，她眼中的疯狂与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权衡。


    林清清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司离身侧。


    柳儿嘴唇动了动，看着地上赵金留下的血迹，又看看那些瘫软在地的贪官污吏，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倔强化为了决然，她朝着司离和林清清的方向，拉着絮儿一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民女柳儿，有眼无珠，冲撞殿下与姑娘，罪该万死！但请殿下明鉴，民女姐妹二人，实有血海深仇，迫不得已！若殿下真能为民做主，铲除这些祸害，民女愿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助殿下肃清奸佞！”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这一刻，她从一心复仇的刺客，变成了可能指证罪恶的关键证人。


    司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儿神色的转变，这女子临危不乱，有胆识有决断，倒是难得。有她和絮儿这两个熟知内情的苦主作为人证，确实能省去他不少查证周折。


    他并未立刻表态，只将目光转向文丰，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


    文丰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柳儿道：“世子在此，自有公断。你既言有冤情，便将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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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果如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柳儿此刻心中已然明了，这是她姐妹二人唯一的生路，也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条理清晰地将冤情道出，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回殿下，民女本家姓苏，家住清水县柳林镇。父母在镇上有间小豆腐坊，虽不富裕，却也安稳。一年前，清水县主簿赵金，纵容其堂兄赵银在镇上开设赌坊，放印子钱。”


    “那赵银设计诱骗家父沾染赌瘾，又假意借钱，利滚利之下，不过数月，便欠下巨债。家父被逼无奈，变卖豆腐坊仍不足以偿还。赵银便带人日日上门逼债，**掠，家父气病交加，不久便含恨而终……家母不堪受辱，也……也随父亲去了……”说到此处，柳儿眼圈泛红，强忍泪水。


    “父母双亡后，那赵金竟亲自出面，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见民女的妹妹絮儿有几分姿色，便强行将我们她掳走，卖入这名为‘清音雅筑’实为魔窟的别院！民女因探亲久未归家，才逃过一劫，回来得知此事，不得已才寻了个法子混进来，暗中寻找报仇的机会……”

 第277章

    柳儿说着，从贴身衣物内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却已泛黄破损的纸张，双手呈上：“这便是当年赵银逼迫家父画押的借据副本，是家父拼死藏下的！上面借款人和保人画押，虽写的是赵银，但谁人不知，赵银不过是赵金的傀儡！这清水县的大小赌坊、印子钱生意，背后真正的主子，就是县令赵金！”


    文丰上前接过借据，仔细查看后，呈给司离。司离扫了一眼，上面数额巨大，利息高得离谱，确实是典型的**契约。他将借据轻轻放在案上，目光冷冽地扫过瘫在地上、因失血和恐惧而奄奄一息的赵金，以及那些面无人色的涉案官员和乡绅。


    “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话说？”司离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那些官员乡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将罪责纷纷推给赵金。


    司离懒得再看他们丑态，直接下令：“文丰，将赵金、以及齐县令方才所点名的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拿下！连同苏氏姐妹二人及其证物，一并严密押送往青州城！传令司二，此案由他主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依律严办，不得有误！”


    “是！”文丰领命，立刻指挥侍卫如狼似虎般上前，将瘫软的赵金和那些哭爹喊娘的官员乡绅全部锁拿。


    事情处理完毕，司离不再停留。他牵起林清清的手，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此处污秽，我们回去。”


    林清清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向外走去。经过柳儿和絮儿身边时，她脚步微顿，轻声道：“青州城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好好活着。”


    柳儿拉着妹妹絮儿，再次重重磕头，泣不成声：“多谢世子殿下！多谢姑娘！”


    司离与林清清回到宁海县驿馆时，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檐下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温暖的光晕。


    一进院门，便见钱仁、秦立仁领着另外几位大夫早已候在廊下，个个脸上带着倦色，眼神却异常明亮。


    见到二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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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世子爷，小清儿，你们可算回来了！”钱仁率先开口，花白的眉毛因担忧而拧着，上下打量着林清清，“没出什么事吧？听说那边闹出了乱子。”


    “没事儿，劳师傅挂心了。”


    林清清扫了眼二人身后的大夫们，又问道：“师傅，这么晚了怎么都在这等我们，有事吗？”


    秦立仁显然很关心他的医学成果，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比黄豆略小、色泽棕褐、圆润光滑的药丸，献宝似的递到林清清面前，语气兴奋：“林姑娘，你看！这便是我们按你给的方子，试制出来的‘速效救心丸’！虽只成了这几粒，但成色、气味依方所述，似乎都对！”


    林清清接过药丸，凑近鼻尖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辛苦诸位了！一日之内便能成丹，实属不易。这药气清冽透达，正是芳香开窍之象，看来火候把握得不错。”

 第278章

    钱仁摸了摸胡须，点头接话道：“确是如此。不过老夫与立仁还有几处疑惑。此药药性峻猛，虽为急救，但若遇体质极度虚寒或气血两脱之症，是否需佐以温补之药同服，以防虚阳外越？还有这含服之法，舌下血脉果真如此丰富，能速效吸收？”


    林清清闻言，认真解答道：“师傅思虑周全。这药确实是以温通开闭为要，适用于寒凝气滞、瘀阻心脉所致的急症。要是遇到真阳衰微、气随血脱的症候，要先以参附之类回阳固脱，这药得慎用，或是减量试用。至于舌下含服，”


    她指了指自己的舌下，继续解释：“人的舌下血管密布，黏膜极薄，药物溶化后确实能通过黏膜迅速吸收，直入血络，所以起效迅捷，这也是药物关键所在。”


    她一番解释，深入浅出，既肯定了钱仁的谨慎，又阐明了原理，听得几位大夫连连点头，眼中豁然开朗，仿佛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秦立仁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林姑娘，还有一事。按你之前留下的方子给小音调理，加上这两日的精心食补调养，她气血似有回升之象，鼻衄已止，精神也稍好些了。只是那根源之症……”


    林清清一听小音病情好转，心中顿感欣慰，立刻道：“我这就去看看她……”


    话未说完，却被司离轻轻拉住了手腕。


    “夜深了，”司离垂眸看她，“你今日受了惊吓，明日还要启程，需好生休息。那孩子喝了药，此刻定然也睡了，你这会去，反倒扰她安眠。”


    他目光扫过钱仁和秦立仁等人，虽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有什么话明日再议。


    钱仁人老成精，立刻领会，忙道：“世子爷说的是！小清儿，你今日劳神费力，确实该早些安歇。小音那边有我们看着，你放心就是。这药丸既已成，后续炼制之法我们也已心中有数，明日再细细推敲不迟。”


    秦立仁等人也纷纷附和。


    林清清见司离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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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坚决，又看几位大夫也确实面露疲色，便不再坚持，顺从地点了点头：“也好，那便有劳诸位了。”


    司离这才神色稍霁，对众人微微颔首，便牵着林清清的手，朝内院走去。


    司离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林清清回到房中，南枝早已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寝衣。


    沐浴更衣后，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虽觉得疲惫，却为着又铲除了一群贪官污吏而兴奋，心中激荡着一股难以平息的满足感。


    就在她意识朦胧，即将沉入梦乡之际，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叮！积分到账100点。当前剩余积分200点。”


    林清清瞬间睡意全无，几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一百点？”她在心中惊呼，又惊又喜，“六十六，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积分？”


    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第279章

    系统平静地回应：“积分来源判定：一、宿主在青州城推广义诊理念及医术，产生持续影响。今日有超过十名大夫效仿宿主进行义诊，救治病患三十七人，间接功德折算积分85点。二、宿主提供之‘外伤包扎止血法’经由钱仁、秦立仁等医师传播应用，今日有效处理外伤案例十五例，间接功德折算积分15点。合计100点。”


    林清清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惊喜和感慨。原来，授人以渔，这比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看诊效率高多了！


    她按捺住激动，试探着问：“系统，照这么说，以后即便我不亲自看诊，只要我传授的医术不断被人使用、救人，我就能源源不断获得积分？”


    “正确。知识传播与传承产生的持续性功德，将按一定比例折算为积分。”系统确认道。


    她按捺住激动，试探着问：“六十六，照这么说，以后即便我不亲自看诊，只要我传授的医术不断被人使用、救人，我就能源源不断获得积分？”


    “”是的。知识传播与传承产生的持续性功德，将按一定比例折算为积分。”系统确认道。


    “太好了！”林清清兴奋地几乎要欢呼出来，这简直就是可持续性发展的“积分永动机”啊！她立刻冷静下来，开始精打细算，“六十六，我们商量一下，以后获得的积分，一半用来续命，一半先存着，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兑换些紧急药品或者重要知识，怎么样？”


    “可以。宿主拥有积分支配权。当前积分200点，按约定扣除100点用于续命。”


    “叮——积分扣除100点成功。成功续命100天。当前剩余积分100点。剩余生命值：130天。”


    感受到生命力再次得到补充，身体似乎都轻盈了些许，林清清长长舒了口气。小命暂时无虞，还有了稳定的积分来源，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顿时轻松不少。


    心情大好的她，索性重新躺下，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准备逛逛许久未仔细查看的系统商城，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提前规划一下。


    然而，就在她刚打开商城界面，商品列表尚未完全呈现时——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兵器交击的锐响，猛地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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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门口方向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便是景丰短促的厉喝：“有刺客！保护主子和姑娘！”


    林清清心中猛地一凛，所有闲情逸致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她迅速翻身下床，动作敏捷地抓过一旁的外衫披上，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溜到房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打斗声似乎集中在院门附近，听起来人数不少，兵刃碰撞声、呼喝声、闷响声不绝于耳，显然外面的护卫已经与来袭者交上了手！


    是谁？皇帝的人？还是晋阳王府的人？


    林清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借着廊下昏暗的灯笼光芒，朝外面望去。


    只见院中黑影幢幢，刀光剑影闪烁不定，玄一和景丰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招式狠辣，显然来的不是普通**贼。


    她正紧张地观察着，忽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避开了玄一的拦截，悄无声息地朝着她所在的主屋方向疾掠而来！


    林清清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第280章硬拼绝无胜算

    眼看刺客避开自己的拦截，玄一心跳到嗓子眼，口中大喊：“主子快跑！”


    他身形极速止住，硬生生扭转身形，转了个方向追去，鞋底甚至在与地面的剧烈摩擦中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这拨刺客的身手明显不同往常，个个都是以命搏命的死士打法。


    眼见玄一这边告急，周围的暗卫又都被其他刺客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林清清反而奇异地冷静下来。


    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硬拼绝无胜算！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系统商城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急中生智，林清清一边往后急退两步，拉开与门口的距离，一边在心中大喊：“六十六，兑换痒痒粉，立刻使用！”


    “叮！消耗5积分，痒痒粉兑换成功，已准备就绪。”系统的回应几乎是瞬间响起。


    就在那刺客“砰”地一脚踢开房门的刹那，林清清看准时机，将手中凭空出现的一小撮粉末猛地撒了过去！


    那粉末细腻无比，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痕迹，正正笼罩了刺客头脸。


    刺客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攻击，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地呼吸间已吸入少许。


    就是这片刻的停顿，给了林清清机会！


    她毫不犹豫地抡起旁边一把沉重的花梨木椅子，用尽了力气，朝着那模糊的黑影狠狠砸了过去！


    “呃！”刺客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闷哼一声，竟被这股巧劲逼得踉跄**出了房门。


    从书房赶来的司离，在刺客绕开玄一冲向内院的时候，就已然目眦欲裂。


    他猛地提气，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主屋，口中那声惊怒交加的“清儿”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当他终于赶到门口，眼见着的就是这令人心惊又莫名滑稽的一幕——那凶神恶煞的刺客刚闯进去，就被他那位看似弱不禁风的病弱医女，一把椅子给硬生生砸了出来！


    司离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一半，又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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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又是想笑，但这丝情绪瞬间便被冰冷的杀意取代。见那中了不知什么药粉、又挨了一椅子、身形略显僵滞的刺客还要暴起伤人，司离眸中寒光乍现，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刺向刺客后心！


    这一剑，又快又狠，饱含着他方才所有的恐惧与怒火。


    剑尖透胸而过，那刺客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前冒出的带血剑尖，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司离看都未看那倒下的刺客一眼，手腕一抖，利落地甩掉剑身上的血珠，便大步跨入屋内。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定了那个正扶着桌子捂着胸口喘息的身影。


    “清儿！”他几步上前，一把将林清清紧紧揽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他手臂收得更紧，声音里是未散尽的惊悸，“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紧随其后的景丰和玄一也迅速解决了残敌，围拢过来，玄一单膝跪地，语气充满自责：“属下护卫不力，请世子、林姑娘责罚！”

 第281章

    林清清靠在司离温热坚实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她轻轻摇了摇头，从司离怀中微微退出些许，看向玄一，声音虽还带着一丝不稳，却依旧清晰冷静：“不怪你，今夜刺客有备而来，身手诡异，你们都已尽力。”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司离，对上他那双犹带余怒和担忧的眸子，轻声道：“我没事，多亏了……我备着的一些防身之物。”


    司离自然知道她有些神秘的手段，此刻也不多问，只是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眼神深邃：“没事就好。”


    他转头看向院中，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肃杀，“景丰，清理干净，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死！”


    景丰肃然应命：“是！”


    危机暂时解除，司离揽着林清清的肩膀，将她带离这片弥漫着血腥气的战场。


    林清清环顾四周，猛然想到了南枝，心头一紧，立刻抓住司离的手臂：“南枝呢？她一直在外面守着……”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关切。


    司离目光转向玄一。


    玄一立刻回禀：“主子放心，南枝姑娘确实被刺客划伤，但玄七及时出手，助她避开了要害。人已被稳妥抬回房，应无性命之忧。”


    林清清闻言，悬着的心落下少许，但立刻道：“我去看看她的伤。”她精于医道，亲自看过才能彻底安心。


    司离知她性子，并未阻拦，只道：“我陪你一同去。”


    两人刚走出主屋没几步，就见提着药箱的钱仁脚步匆匆地从回廊另一头走来。


    “世子，小清儿。”钱仁走近，先行了一礼，不等询问便主动说道，“老夫方才在侧院与秦立仁他们商讨医案，听闻这边有动静，不敢贸然添乱。此刻安静下来，便立刻过来看看。南枝丫头那边你们不必过于忧心，秦立仁已经赶过去处理了，初步看伤势虽不轻，但未伤及根本，他足以应付。”


    听到秦立仁已在诊治，林清清松了口气，“有劳师傅挂心了。”


    钱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落在林清清身上，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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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又瞥了一眼满地狼藉和已被迅速清理的刺客尸体，摇头叹道：“真是无妄之灾。小清儿你受惊了，可有何处不适？”


    “我无事，师傅放心。”林清清微微摇头，神色已恢复平日的清冷镇定，“只是些跳梁小丑，并未得逞。”


    司离站在一旁，看着钱仁对林清清的关怀，眼神微暖。他知道钱仁是真心疼爱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他开口道：“钱老既然来了，不妨也随我们去看看南枝的情况，稳妥些。”


    “理当如此。”钱仁点头。


    一行人便转向一旁的厢房。


    到了南枝房外，果然见秦立仁正在里面忙碌，已有驿馆内的丫鬟帮着打下手。


    见到司离、林清清和钱仁一同前来，秦立仁连忙起身行礼。


    “南枝情况如何？”林清清直接问道。


    秦立仁答道：“伤口在左臂，深可见骨，失血不少，但确实避开了筋脉要害。伤口已经清洗缝合，上了金疮药，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应无大碍。”

 第282章

    林清清走上前，亲自查看了南枝的伤口处理情况，见秦立仁手法干净利落，用药也得当，谢道：“有劳秦大夫了。”


    见南枝虽面色苍白昏睡着，但呼吸平稳，林清清这才完全安心，她又细心交代了伺候的丫鬟几句注意事项。


    文丰进来，与司离耳语了两句便又退了出去。


    司离揽过林清清的肩，低声道：“这下可放心了？折腾半宿，你也需回去歇息，余下之事有我。”


    林清清确实感到身心俱疲，点了点头，由他半护着回到了略显凌乱但已迅速被收拾整齐的主屋。


    司离将她安置在床沿坐下，自己却转身走到桌边，撩袍坐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他抬手熄灭了近处的几盏灯，只留远处角落一盏昏黄的烛台，光线暖昧地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也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的不安。


    林清清依言躺下，拉过锦被盖好。


    然而经历方才那般惊心动魄，神经虽松弛下来，思绪却依旧纷乱，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仍是刀光剑影。


    她在黑暗中静静躺了许久，呼吸却始终无法变得均匀绵长。


    “司离，”她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侧过身望向桌边那个沉稳的身影，“我们的人伤亡如何？”


    司离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并不想让她为这些事烦忧，但深知她性子清冷却也执着，若不告知，她只会更胡思乱想。“玄七为救南枝，受了些轻伤，另有几个暗卫挂了彩，但无人折损，对方派来的人，一个活口没留，不是自尽便是被格杀。”


    这本身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林清清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又问：“那……明日我们还要按原计划启程吗？”


    司离没有立刻回答，指尖的轻叩声也停了下来，显然是在沉思。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夜这批刺客，身手狠辣，招式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瞧着不像寻常江湖人，倒像是精心培养的死士。”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纱帐落在她身上：“这天下，有能耐、且有理由养死士来要我命的，左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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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那么两处，一是深宫里的那位天子，二是……我那几个好兄弟所在的晋阳王府。”


    林清清屏息凝神地听着。


    “不过，”司离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嘲，“我们如今远离京都，天子的手纵然再长，眼下也未必能如此精准地伸到这里。再者，你发现没有，这些刺客并未倾尽全力**我，反而分兵意图闯入内院……”


    林清清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不一定是非要你的命，或许……只是想制造混乱，拖延你回王府的行程？”


    “不错。”司离赞许地看了帐内一眼，“若能杀我，自是最好。若不能，让我受伤或受惊，暂缓归期，对他们而言，也是成功。”


    “这么说来，这背后之人，八成是你府中那几位兄弟了？”林清清的声音沉静，带着洞察后的了然


    王府内部的倾轧，她如今也算亲身经历，世子之位，从来都是众矢之的。


    司离冷哼一声，默认了她的猜测。烛光下，他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他们越是不想我按时回去，我便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第283章 目标太显眼

    司离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不过，今夜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惊扰，且有伤员需要安置。明日一早启程太过仓促。我们暂缓半日，午后出发。这半日，也足够景丰他们从这些死士身上，再挖出点东西了。”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既考虑了实际情况，也暗含了反击的意图。


    林清清听完他的分析，心中安定不少。知道他已有成算，她便不再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有他在身边守着，分析着局势，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恐惧了。


    困意渐渐袭来，她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耳边是他重新响起的、规律而令人安心的轻叩桌面的声音。


    次日午后，别院门口的马车已准备就绪。


    经过半日的休整，伤员得到了妥善安置，众人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林清清一早便去查看了南枝的伤势，确认无碍后，便一直待在小音那里，与秦立仁细致商议着小音后续的治疗方案。


    这小丫头经历变故，虽还有些怯生生的，但眼神里已多了几分依赖和坚韧，加上这几日的精心调养，气色也有所好转。


    眼看启程在即，林清清索性将小音带在身边，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司离早已端坐其中。


    他今日未着劲装，换了一身墨色常服，少了几分战场杀伐的凌厉，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雍容，只是那眉眼间的深沉依旧令人不敢小觑。


    林清清牵着小音上车，见她有些拘谨，便温和地引她坐在靠窗的软垫上，递给她一小包路上解闷的蜜饯。


    安置好小音，她才抬眼看向司离，有些疑惑：“你怎么也坐马车了？”她记得他一向更惯于策马而行。


    司离闻言，目光淡淡扫过窗外，语气平稳无波：“骑马，目标太显眼了。”


    林清清心念微动，顺势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果然，昨日还显得颇为壮观的护卫队伍，此刻似乎精简了不少，文丰、景丰等熟悉的面孔也未见踪影。她收回目光，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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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离，心中已有了猜测——他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分兵两路，一明一暗？


    只是顾忌着小音在场，她并未将疑问说出口。


    司离却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迎上她的目光，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清清了然，不再多问。她转身打开马车内壁特意打造的小巧药柜，取出几味药材和一个铜臼，开始熟练地分拣、称量。车厢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清苦的药香。


    司离看着她专注的侧影，有些不解：“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有哪里不适？”他以为她是为自己或小音配药。


    林清清头也未抬，手指灵巧地将称好的白芨、三七等放入臼中，轻声解释：“没有不适。只是发现暗卫和护卫们时常受伤，金疮药与止血散消耗极快。我看常用药粉虽然有效，但止血生肌的速度还有提升余地。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配方改良一下，配制些见效更快、效力更著的，给大家补充上，也算有备无患。”

 第284章 不怕辛苦

    司离听得眸光微动，心中泛起暖意。


    这时，他注意到一旁的小女孩。


    小音怯生生地坐在林清清身侧，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偷偷瞄了一眼对面气场冷峻的司离，又飞快地低下头。


    林清清察觉到了小音的僵硬，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身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孩子遭遇变故，对陌生人害怕再正常不过，尤其司离还这般气势迫人。


    随即，她抬眼看向司离，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你收敛些，别老是冷着张脸，看把孩子吓的。”


    司离被她这么一说，微微一怔。他自小身处高位，习惯了下属的敬畏，何曾在意过是否会吓到小孩子。


    但面对林清清带着娇嗔的要求，他心底那点不自在很快化作了纵容。


    他尝试着弯了弯唇角，试图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奈何这实在非他所长，那笑容显得颇为僵硬勉强。


    林清清看着他这副“努力”的模样，忍不住嫌弃地撇过脸，低声道：“罢了罢了，比不笑还吓人。”


    她这毫不留情的评价和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互动，反倒让紧绷的气氛松弛下来。


    小音看着他们，觉得这位看起来很凶的世子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忍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


    见小音放松下来，林清清眼中也染上笑意，她轻轻捏了捏小音的脸颊，柔声道：“不怕了就好。”


    随后，她又重新专注于手中的药方。


    小音安静地待在林清清身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跟着她的动作移动。林清清配药时手法娴熟，称量、研磨、混合，每一步都精准而优雅。令人惊奇的是，小音看了一会儿，当林清清配完一副药，准备开始下一副时，她竟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准确地将接下来需要的下一味药材推到了林清清手边。


    林清清有些意外，停下动作，看向小音：“你记得步骤？”


    小音用力地点点头，小声说：“看……看神医娘娘做一遍，就记住了。”


    林清清心中一动，又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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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乱顺序取了几味药，小音竟也能分辨出来。


    这份对药材近乎天生的敏感和超群的记忆力，让林清清真正感到惊讶了。


    “神医娘娘懂得真多，真厉害，”小音仰着小脸，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崇拜，“我……我以后也想学医，像娘娘一样，治病救人。”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认真的神情，林清清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爱与惜才之情。


    她本就怜惜这孩子身世坎坷，如今发现她竟有如此天赋，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起来。


    她放柔了声音，循循善诱：“学医是好事。不过，要想学医，先要认识字，读懂医书，还要认得成百上千的药材，很辛苦的。”


    小音立刻挺直了小胸脯，坚定地说：“我不怕辛苦！”


    林清清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那好，从今日起，只要有空，我便先教你认字，识药，好不好？”


    小音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司离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

 第285章 以后去哪里

    林清清将调配好的几瓶改良版金疮药和止血散仔细收好，轻轻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连续两个时辰的专注配药，确实耗费心神。


    她抬眼看了看车窗外，天色尚早，离预计的歇息时间还有一段距离，见司离闭目养神，她便决定小憩片刻。靠在柔软的引枕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她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颇沉，直到马车完全停稳，外面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她才悠悠转醒。车内光线昏暗，只有透过车窗缝隙渗入的些许月光和跳跃的火光。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发现车内只有自己一人，司离和小音都不知去向。


    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掀开车帘，弯腰下了马车。


    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林地空地，几堆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驱散了林间的黑暗与寒意。


    护卫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搭设简易帐篷，准备晚膳。


    林清清一眼就看到了小音，她正和两个哥哥围坐在稍远处的一小堆篝火旁，低声说着什么。两个孩子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些许茫然，但精神状态看起来尚可。


    小音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清清，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拉住林清清的衣角，仰起小脸，声音带着依赖和欢喜：“神医娘娘，您醒啦！”


    林清清心中一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嗯，醒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哥哥们在问我们以后去哪里。”小音老实地回答。


    林清清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四处逡巡，在跳跃的火光与忙碌的人影中寻找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玄一和天一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安排着守夜事宜，却唯独不见司离。


    小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声补充道：“世子爷去那边了，”她伸手指向营地边缘更暗一些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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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方向，“好像有人来找他说话。”


    林清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林木掩映间，隐约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正是司离。


    他似乎在听着另一人的汇报，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股沉稳迫人的气场却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


    她收回目光，牵起小音的手，温声道：“走吧，我们去火堆边坐坐，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


    正听属下低声汇报的司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林清清目光投去不久，便若有所觉，侧头扫了一眼马车方向。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牵着小女孩、静静立在马车旁的窈窕身影。


    听完了属下最后几句紧要的回禀，他快速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名属下立刻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之中。


    司离随即转身，迈开长腿，步伐沉稳而迅疾地朝着林清清所在的方向走来。

 第286章 分队遭伏击

    不过片刻，他便来到了林清清面前，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略显微凉的手握入掌心，眉头微挑：“醒了？怎么站在风口？仔细受了寒气。”


    说罢，他才将目光转向紧紧挨着林清清的小音，对上那双怯生生又带着好奇的大眼睛时，他顿了顿，想起林清清昨日说他吓到孩子的话，眼神和缓了些许，虽未言语，但那迫人的气势确实收敛了不少。


    林清清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心中微暖，任由他牵着自己，唇角轻轻弯了弯：“睡饱了，就下来走走。看你在忙，就没过去打扰。”她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一些琐事罢了，已安排下去。”司离不欲多谈那些暗潮汹涌，目光落在她脸上，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睡得可好？手腕还酸吗？”他记得她睡前一直在配药。


    “好多了。”


    林清清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小音的脸颊，柔声道：“小音先回哥哥们那边去，看看晚膳好了没有，好不好？我和世子哥哥说几句话就过去。”


    小音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聪慧，见林清清神色虽温和，但看向司离的目光带着询问，立刻明白他们有话要谈。


    她乖巧地点点头，晃了晃林清清的胳膊，小声叮嘱：“那神医娘娘快些来，烤鸡好香呢！”


    林清清被她的童言稚语逗得莞尔，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很快过来。”


    看着小音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般跑回哥哥们身边的篝火堆，林清清才直起身，转向司离。


    营地边缘的光线略显昏暗，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


    她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了然的语气：“是另一队有消息了？”


    司离微微颔首，眸色在跃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幽深难测。他并未隐瞒，直言道：“嗯。我让文丰和景丰带着一队精锐，伪装成我们的主力队伍，按照原定路线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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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行。”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刚刚甲队传来密报，那队人马在三十里外的峡谷内遭遇了伏击。”


    林清清心头一紧，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仍不免担忧：“情况如何？文丰他们……”


    “无碍。”司离语气平稳，带着十足的冷静，“早有防备，只是佯装遇袭，略有纠缠，并未吃亏，倒是那些刺客，折损了近半。”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更重要的是，文丰在清理战场时，从一个刺客头领的身上，搜到了这个。”


    他并未明说是什么，但林清清已经猜到了：“是你大哥的令牌吗？”


    “不错。”司离眼中寒光乍现，虽在意料之中，但证据确凿时，那股被至亲兄弟屡次暗算的冷怒依旧难以抑制地翻涌上来，“制式独特，是他麾下死士专属的身份凭证，做不得假。”


    林清清轻轻吸了一口气，蹙眉道：“他这是……狗急跳墙了？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第287章 暂时不汇合

    “他知道我手里捏着他的把柄，一旦回王府，他的地位难保，自然不择手段。”司离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份冰冷的杀意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他大约觉得，我远离王府，是动手的好时机。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总想着能侥幸要了我的命，再不济，将我拖在外头，等他掌握军中实权，自可高枕无忧。”


    他微微眯起眼，望向漆黑如墨的远方林野，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远在王府、汲汲营营的兄长：“原本看在父王和一丝血脉的份上，我只想将他逐出权力中心，让他做个闲散公子，免得他上蹿下跳，将王府搅得乌烟瘴气。”


    他话音一顿，再开口时，已是斩钉截铁，“可如今，他既动用了死士，一而再地想要我的命，那便休怪我不念这微末的兄弟情谊，不留余地了。”


    林清清清晰地捕捉到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凛冽杀机。


    她深知司离的性子，平日看似慵懒淡漠，一旦触及底线，手段却远比旁人想象得更狠绝。


    她并不觉得他残忍，在这**的权力漩涡中，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指尖，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只是，万事小心，他在王府经营多年，未必没有后手。”


    指尖传来的温软触感让司离周身冷凝的气息缓和了些许，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力道坚定而温暖，低头看她时，眼中的寒意已悄然褪去。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既已亮出底牌，便离出局不远了。”


    他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向那温暖明亮的篝火堆，“走吧，别让烤鸡等凉了，也别让小音那丫头等急了。”


    一行人简单用过晚膳，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林间夜寒。侍卫们训练有素地收拾着残局，轮值守夜的人已各就各位。


    小音和哥哥们被安排进了一顶温暖的帐篷休息，钱仁和几个大夫也各自回了临时搭起的营帐。


    林清清借着起身活动筋骨的机会，自然地走到司离身侧。


    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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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手立于主帐前，望着沉沉的夜幕，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挨近他，声音放得极轻，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接下来如何安排？我们可还要去与文丰他们汇合？”


    司离闻声，微微侧头。跳跃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灭不定。


    他沉吟片刻，才缓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暂时不汇合。”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些亮着微弱灯光的帐篷，里面住着钱仁、秦立仁这些不通武艺的大夫，以及小音和她那两个同样需要保护的哥哥，冷静分析着：


    “文丰那边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我们此刻汇合，目标反而更大。我们这支队伍里，还有不少需要保护的人，经不起再次大规模的袭击。分开行进，更灵活，也更安全。”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已传令下去，明日改走西边那条稍显偏僻但更隐蔽的官道，虽然会多绕些路程，但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耳目。让文丰他们继续沿原定路线虚张声势，吸引那些魑魅魍魉的注意。”

 第288章 提前布局

    司离的安排周密而谨慎，将所有人的安危都考虑了进去。


    林清清听完，心中了然，也暗自佩服他的思虑周全，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文丰他们那边，压力怕是不小。”


    “无妨，”司离语气笃定，“景丰带着护卫队大半都在那边，足以应对。况且，那批护卫可不是寻常侍卫，那是从驻守青州的晋阳军中挑出的精锐。”


    林清清听到“晋阳军中挑出的精锐”时，下意识抬眸，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她确实没想到，司离竟会直接从驻守青州的晋阳军里调人充当护卫。他这是想做什么？


    司离见她讶然神色，以及那双清冷眸中瞬间闪过的疑虑与深思，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浅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怎么？担心我养不起这许多人手？”


    林清清咬咬唇看着他。


    司离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可没那么多军饷长期供养他们。这些人，此番任务结束后，自然还是要回归各自军营的。”


    林清清闻言，秀眉微蹙，心中的疑团并未完全解开。若是最终要回归军营，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们抽调出来，仅仅是为了护送一程？这似乎并非司离一贯的行事风格，他走一步看十步，绝不会做无用之功。


    就在她思绪流转，尚未完全想通关窍之际，脑海中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带着一种“憋不住了”的急切语气：“宿主！重点不是他们来，而是他们怎么回去啊！”


    六十六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可别忘了，晋州境内各地都有晋阳军驻扎，这些护卫军籍还在，他们以护卫世子有功的身份返回原驻地，或者……被‘安排’到新的驻地，这身份、这经历，能一样吗？”


    系统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清清脑中的迷雾！


    她眸光骤然一亮，彻底明白了过来。


    是了！这些从各地晋阳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以护卫世子的名义随行。他们一路上经历刺杀、共患难，无形中便打上了世子亲信的烙印。待到行程结束，他们不会**一处，而是会如同水滴归海般，分散进各地军营，甚至凭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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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经历和司离的暗中操作，被安插到更关键的位置上去。


    这并非简单的抽调护卫，而是一次精准的、大规模的、悄无声息的人事布局和势力渗透！


    司离这是要借着这次看似危机四伏的归途，将忠于他个人的力量，像楔子一样，牢牢钉进遍布各地的晋阳军体系之中！


    想通了这一点，林清清再看司离时，眼神已截然不同。


    她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服：“原来如此。你让这些军中精锐以护卫身份随行，待到合适时机，再让他们各归其位，甚至……更上一层楼。如此一来，你的人，便能在晋阳军中悄然扎根。”


    司离见她一点即透，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并未直接承认，但那默认的笑容和深邃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执起林清清的手，指尖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与一丝冷冽：“既然我那好大哥，还有京中的某些人，非要给我制造些麻烦，那我若不借此机会，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美意？”

 第289章 不能忘了

    林清清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属于上位者的冷静锋芒，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化为了尘埃。


    司离这样谋划，提前填补了多年来不在王府的势力空缺，确实高明。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虽说是妙计，可人心难测，其中关窍太多，务必小心，莫要授人以柄。”


    “自然。”司离颔首，成竹在胸，“一切，都会是顺理成章。”


    七日后。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略显颠簸的官道，终于驶上了平坦宽阔的直道，晋阳城已近在咫尺。


    一路行来，出乎意料的顺遂，再没遇到任何袭扰。


    车队在晋阳城郊外的一片密林旁缓缓停下。


    林清清掀开车帘望去，只见林边早已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多日未见的文丰和景丰。他们身后，肃立着二十多名和玄一一样身着劲装、气息内敛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暗卫。


    而之前伪装成主力、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那支护卫队，此刻却不见踪影。


    林清清眸光微动，瞬间了然。进入晋州境内后，那支精锐队伍，果然如司离计划的那般，化整为零，已悄无声息地分批融入了各地驻扎的晋阳军中。


    他们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已在平静的水面下埋下了层层涟漪，只等时机成熟，就可发挥关键作用。


    文丰与景丰快步上前，对着刚下马车的司离躬身行礼，“主子，一切顺利。”


    司离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们身后那些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的暗卫，只淡淡问：“都安置妥当了？”


    景丰沉声回应：“回主子，依照您的吩咐，所有人均已到位，青州至晋阳城沿途七处关键驻军要地，皆有我们的人留下，身份文书、调令一应俱全，无人起疑。”


    文丰补充道：“沿途遭遇的几波试探和零星刺杀，也已处理干净，只试探的那几波人不像是一个主子，属下已命人查探，至于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对方此次损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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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离听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林清清了然，司离耗费心力布下这偌大棋局，那些被安**去的人，便是他未来掌控整个晋阳军，乃至应对京都风云的根基。


    司离转头，看向站在马车旁的林清清，见她清冽的目光正落在那些暗卫身上，眼神通透，显然已明白了一切。


    他走到她身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慵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看来，我们可以安心进城了。”


    林清清收回目光，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司离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温热，“回王府。有些账，也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司离的声音很平静，但林清清却从中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凛冽。


    车队再次启动，汇合了暗部人马的队伍，气势更显凝练沉肃，朝着不远处那座巍峨雄壮的晋阳城，缓缓行去。


    系统的声音突然传来：“宿主亲，可不能忘了主线任务哦！”

 第290章 大有好转

    林清清端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内，眼帘微垂，纤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繁复的纹样。


    她没有立刻回应系统的提醒，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主线自然不会忘，便是不为她自己的性命，只为连日来看到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她也会坚定走下去。


    只是如今还不知道王府内的情况。


    林清清看向车厢内的南枝。


    南枝的伤势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已大有好转，此刻便陪坐在马车内伺候。


    林清清抬眸问道：“南枝，眼看就要进府了。我对王府的情况知之甚少，你且与我说说，这晋阳王府里……都是些什么情形？有哪些要紧的主子？”


    南枝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不错，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灵动，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语气恭敬且条理清晰：


    “主子，如今咱们晋阳王府里头，是老夫人当家。老夫人是世子的亲祖母，早年曾随老王爷一起上过战场，性子豪迈。王爷……也就是世子爷的父亲，常年驻扎在边境军中，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府。”


    “府中如今没有正妃，王爷身边只有三位姨娘。一位是白姨娘，她是大公子的生母。大公子只比咱们世子爷大了几个月。”


    提到这位大公子，南枝的语气下意识地谨慎了些。


    “世子爷排行第二，下面还有一位同胞妹妹，司烟小姐。”说到司烟，南枝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烟小姐性子……爽利，最是喜武，是咱们晋阳城出了名的……嗯，将门虎女。因着府中没有主母张罗，加上烟小姐自己个儿也不急，所以虽已及笄，亲事却还未定下。”


    “再下面，便是三公子司湛和四公子司游，他们是府中另外两位姨娘所出，湛公子与咱们世子爷自小交情好，这么多年也不曾变过，至于游公子，他自十八岁后便外出游历，只时不时往府里寄些奇特的小东西，至今还未归。”


    南枝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末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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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忘低声提醒一句：“姑娘，府中人员看似简单，但……白姨娘掌着部分中馈，大公子又只比世子稍长，平日里……您还需多加留意。”她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已然明了。


    林清清的思绪在南枝的话语中打了个转，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晋阳王几位公子的名字皆从“水”——沐、湛、游，唯独司离的名字格格不入，取“离别”之意，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再看几位公子的年龄，司沐只比司离大几个月，司烟与司离同母，司湛、司游年纪更小但间隔不算太大，可见在司游出生后，晋阳王子嗣便再无增添。


    再加上司离与他父王之间那显而易见的疏离甚至隐隐的对抗，以及晋阳王对他的态度似有愧疚……这晋阳王府的过往，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她沉吟片刻，看向南枝，语气放得更缓，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南枝，你可知……世子的母妃，当年是怎样的？我似乎从未听人提起过。”

 第291章 何等羞辱

    南枝闻言，脸上立刻显出几分惶恐和为难，她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姑娘，这可不敢妄议！奴婢虽是家生子，可年纪小，关于先王妃的事，府里管得极严，下人们都不敢多嘴。奴婢……奴婢也只零星听过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做不得数的。尤其是涉及世子爷的生母，奴婢万万不敢多嘴，还请姑娘……您若真想知晓，不妨亲自问问世子爷？”


    林清清见南枝吓得脸色都变了，心知从她这里确实问不出更多，便也不再为难她，只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我明白了，不为难你。”


    她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巍峨的晋阳城城门尚且不见踪影，官道两旁林木葱郁，距离进城显然还有一段路程。她目光落在前方那个挺拔的骑马背影上，心念微动。


    “司离。”她扬声唤道，声音清越。


    司离闻声勒住缰绳，放缓速度，回头望来。


    林清清对他勾了勾手指，眉眼间带着一丝难得的狡黠的灵动：“骑马累了吧？不如过来同乘，我……有事问你。”她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直言想打听他母妃之事。


    以司离的耳力，方才马车内的低声交谈，他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他深知林清清的敏锐，也知她此刻想问什么。关于母妃，他本就有意寻个合适的时机告知于她，此刻她主动问起，正好。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利落地翻身下马，随即不等林清清反应，便伸手将她从马车里轻轻抱了出来，稳稳地安置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亲昵。


    “都退开些。”他淡淡吩咐了一句，周围的侍卫和暗卫立刻默契地散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骏马重新迈开步子，速度却比之前缓了许多，踏着悠闲的步子，在林荫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


    司离一手控缰，一手自然地环住林清清的腰肢，将她圈在怀中安全的位置。


    他低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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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几乎抵着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叙述往事的悠远：


    “你想问的，是我母妃的事吧。”


    林清清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轻轻“嗯”了一声。


    司离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绪，随后才缓缓开口：“当年，先帝赐婚，我父王不得不娶了我母妃。白姨娘……是他年少时便相识的青梅。”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林清清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


    “父王不敢抗旨，心中却对拆散他与白姨娘的这桩婚事存了芥蒂，连带着，对母妃也颇为冷淡。”他顿了顿，继续道，“母妃怀上我之后，父王便以王妃有孕不宜伺候为由，将早已有孕四月的白姨娘接进了府。”


    林清清心中一震，原来司沐竟比司离还要早出生四个月！这意味着，在迎娶正妃之前，晋阳王便已让白姨娘有了身孕。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名门贵女而言，是何等的羞辱。

 第292章 久久无言

    “母妃起初或许还想睁只眼闭只眼，”司离的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直到发现白姨娘的身孕竟比她还早，这才彻底心寒。她性子刚烈，当时便想与父王和离。”


    “可惜，那是先帝赐婚，岂容轻易和离？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母妃满腔愤懑无奈，便将这‘离’意，刻在了我的名字里。”


    接下来的故事，司离言简意赅，但林清清却能想象出那其中的纠缠与痛苦。


    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是占有欲作祟，晋阳王在与王妃的相处中，竟渐渐爱上了这个被他冷落、伤害的正妻。两人关系一度缓和，甚至有了司烟。


    “但父王他……始终放不下他的青梅竹马，后院从未真正清净。”司离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母妃和离之心，也从未真正熄灭。生下烟儿后，母妃的身体便一直不好……临终之前，她唯一求父王的，便是放她自由，求一封和离书。”


    听到此处，林清清不由屏住了呼吸。临终求和离，这是何等决绝的心死。


    “那时，先帝已逝。”司离的声音更沉，“许是愧疚，许是别的什么……父王最终，同意了。母妃是拿着和离书，以自由身下葬的。”


    “自那以后，父王便极少回王府了。这里于他而言，大概是处处皆是悔恨与伤心之地吧。”司离最后一句，为这段陈年旧事画上了一个苍凉而复杂的句号。


    林清清久久无言。


    这晋阳王属实渣男，既要尊贵体面的皇家赐婚，又要保全自己那点所谓的“青梅竹马”之情；既贪恋王妃出身名门带来的权势与风华，又舍不得白姨娘那温柔小意的陪伴。


    他懦弱而自私，不敢违逆先帝，便将满腔怨怼倾泻在无辜的王妃身上；在相处中动了心，却连一份完整的、干净的感情都无法给予，还要让白姨娘和她的儿子时时膈应在正室眼前。


    他谁都想抓住，谁都不愿彻底放手，结果便是将三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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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入了泥潭。


    王妃心死如灰，含恨而终，白姨娘看似得了宠爱，却永远背着妾室的名分，连带着她的儿子也名不正言不顺，而他自己，最终也困在悔恨与自责里，连家都不敢回。


    这般优柔寡断，凉薄自私，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真是……可悲又可恨！


    也难怪司离对这父王是这般态度。


    林清清甚至能想象到，当年那位同样刚烈的先王妃，是怀着怎样绝望和讽刺的心情，为儿子取下“离”这个名字。


    她不由得将手覆在司离的手背上，微微收紧。指尖传来他手背肌肤温热的触感，以及其下沉稳有力的骨节轮廓。她心中那点为他不平的酸涩情绪，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他自幼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么？父王冷漠，母妃早逝，名字带着决绝的寓意，身边还虎视眈眈着一位心怀不甘的庶长兄及其生母。那样的童年，该是何等的压抑与孤寂。

 第293章 百转千回

    仿佛察觉到了林清清无声的疼惜与那一瞬间低落的情绪，司离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安抚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不必为我忧心。”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让她更贴近他温热的胸膛，“我并非全然无人庇护。祖母……她待我极好，也极为明事理。”


    林清清微微一怔，想起南枝提到的，如今是老夫人当家。


    “若非祖母一力维护，暗中周旋，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我。”司离的语气中带着对祖母真切的敬重与感激，“当年，父王属意司沐，朝中也有意从晋阳王府择一子入京。选立世子，看似是荣耀，实则是要入京为质。”


    他的声音平稳，叙述着当年的惊心动魄：“白姨娘不舍她的儿子，便有心将世子之位给我，父王对我有愧疚，起先是不同意的，但祖母看得长远，说我是嫡子，世子之位给我名正言顺，且……她相信，我总有回来的一天。”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冷峭的锐意，“如今看来，祖母所言不虚。我不仅回来了，而且，该拿回来的，一样也不会少。”


    “至于白姨娘和她那儿子，”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与掌控一切的自信，“如今才想着后悔，妄图动摇世子之位？不过是痴人说梦。祖母不会答应，父王更不会允许。”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决绝。


    然而，下一刻，他却做了一件让林清清意想不到的事。


    他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探入自己怀中，再拿出来时，掌心已静静躺着一只玉镯。


    那玉镯质地温润，在透过林荫的斑驳阳光下，流转着内敛而柔和的光泽。


    正是当初刚到青州时，凌叔代老夫人所赐，象征着晋阳王府认可与传承的那只传家玉镯。


    林清清怔住了，看着那只曾经被她坚决退回的玉镯，一时间心绪翻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司离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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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与期待。


    他将玉镯轻轻放入她微凉的掌心，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清儿，”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比方才谈论旧事时低沉柔和了许多，“现在，你可愿意收下它了？”


    玉镯躺在掌心，温润的重量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一直熨帖到心里去。


    林清清垂眸看着掌中之物，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她抿了抿唇，心中百转千回。


    最终，她既没有如上次那般决绝地将玉镯推回，也没有立刻戴上。


    她缓缓收拢手指，将玉镯轻轻握在掌心，抬起头，迎上司离专注的目光，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却异常清晰：


    “司离，你的心意我明白。这镯子……我收下。”她看到他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但未等他开口，便语气坚定继续说道，“但是，请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如今入府，我是林清清，是医者，是你的谋士。”

 第294章

    “好，依你。”司离答得干脆，没有半分不悦，“你想做医女便做医女，想做谋士便做谋士。这镯子，你且收好，何时想戴，再戴不迟。”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那目光太过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与占有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林清清被他看得耳根微微发烫，心头那点强装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轻轻推了推他依旧环在她身侧的手臂。


    “看路。”她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远处……好像能看到城门了。”


    司离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勒紧缰绳，让马儿彻底停下。他自然看出了她的窘迫，却觉得这般模样的她格外生动可爱。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随即伸手，小心而稳固地将她抱了下来。


    双脚甫一落地，林清清便稍稍退开半步，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试图找回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


    “我先回马车了。”她耳根微红，垂眸说道。


    不等司离回应，便转身，步履略显匆忙地走向一旁的马车，裙裾拂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


    司离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没有阻拦，只翻身上马，目送她登上马车，这才一挥手，沉声道：“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


    林清清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只温润的玉镯，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久久难以平静。方才他怀抱的温度，他灼热的目光，他低沉的话语，依旧清晰地萦绕在感官之中。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车外传来的喧嚣声渐渐大了起来。


    南枝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望去，随即回头轻声道：“姑娘，到城门口了。”


    林清清收敛心神，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矗立着巍峨高耸的城墙，青灰色的墙砖饱经风霜，带着历史的厚重与威严。巨大的城门洞开，门下身着晋阳军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戟，肃然而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往来行人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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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之上，“晋阳”二字铁画银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们的车队规模不小，加之有世子仪仗，甫一靠近，便引起了守城兵士的注意。


    为首的小队长显然早就得了消息，瞧见骑在马上、气势不凡的司离，脸色一变，立刻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敬畏：


    “参见世子爷！”


    他身后的兵士们也齐刷刷跪倒一片，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晋阳军令行禁止的严明军纪。


    城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见状，虽不明所以，但见守城兵将皆已跪倒，也连忙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高呼：“参见世子爷！”


    声音参差不齐，却带着底层民众对权贵天然的敬畏。


    林清清坐在马车内，透过微微掀开的车帘缝隙，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咱们那位在京城长大的世子爷？”


    “瞧着可真是不凡，那气度……”


    “听说多年未归了，这次回来……”


    议论声中充满了好奇与打量。

 第295章

    司离端坐马上，面对黑压压跪倒的一片，神色并未有丝毫动容，只淡淡抬了抬手，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免礼。”


    众人这才悉悉率率地站起身来，却依旧不敢大声喧哗，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那位传说中的世子。


    就在队伍准备穿过城门洞，正式进入晋阳城时，一阵略显急促却规整的马蹄声与脚步声自城内传来，伴随着一道洪亮而带着恭敬笑意的男声：


    “老奴凌简，恭迎世子爷回府！”只见城门内侧，一行人快步迎了上来。


    林清清好奇看过去，只见为首者正是之前在离园见过的凌叔，他一身王府总管规制的深色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后跟着一众王府仆从，排场十足。


    司离见状，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流畅从容，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威仪。他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正要躬身行礼的凌叔，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凌叔不必多礼。有劳您亲自跑这一趟。”


    凌叔顺势直起身，脸上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慨：“世子爷言重了。老夫人和王爷一收到您今日抵达的消息，就立刻吩咐老奴务必带人前来迎候。老夫人更是惦念得紧，若非前日一场雨，惹得腿疾又犯了，此刻原是要亲自来这城门口接您的。”


    司离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关切地问道：“祖母腿疾又犯了？可严重？请大夫瞧过了吗？”


    凌叔叹了口气，回道：“是多年的**病了，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府里的大夫瞧过，也开了方子，只是……唉，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没什么大用。”


    他言语间带着几分无奈，目光却状似无意地往司离身后那支队伍扫去，尤其是在那几辆马车上停留了片刻。


    恰在此时，林清清正微微掀开车帘，好奇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形，正好与凌叔探寻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并未躲闪，而是落落大方地微微颔首，唇角弯起一抹清浅而得体的弧度，算是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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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叔眼神微动，遥遥对着马车方向行了一礼，姿态恭敬。再次收回目光看向司离时，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甚至带着一种“老怀大慰”的意味。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看世子爷这般维护的姿态，这王府里，怕是很快就要多一位正经主子了，老夫人若是知道，定然欢喜。


    司离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凌叔那过于“了然”和“期待”的目光，以及其中蕴含的深意。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高大挺拔的身形恰好挡住了凌叔望向马车的视线。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警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凌叔，回府后，在祖母面前，莫要浑说。”


    凌叔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更深，带着点“我懂我都懂”的了然，也压低声音回道：“世子爷放心，老奴省得分寸。只是老夫人盼了多年，知晓您身边有了可心的人，此次还带回了府，定然……”

 第296章

    “镯子才送出去，”司离打断他，语气带着点罕见的无奈，耳根似乎有些微热，“清儿她……还未应下。祖母若太过热情，反倒可能吓着她。一切……顺其自然为好。”他难得说这么多解释的话，显然是不希望府中长辈的过度关注给林清清带来压力。


    凌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理解与慈和。


    他是真没想到，当时那女子收了镯子竟又还给了世子爷，也是真没想到，自家这位自小骄傲的主儿，还有被人拒绝的时候，这女子当真特别，难怪世子爷待她与众不同。


    他看向司离，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恭敬应道：“是，老奴明白了。”


    心中却对那位能让自家向来冷情傲岸的世子爷如此小心翼翼、体贴入微的“清儿”姑娘，更加高看了几分。


    这边两人低声交谈刚告一段落，一旁一直被忽略的三公子司湛，见二哥似乎和凌叔说完了“悄悄话”，终于得了空档凑上前来。


    他方才只隐约听到“镯子”、“未应下”几个模糊的字眼，又见二哥特意挡着马车方向，心中好奇得像是有猫爪在挠，忍不住也探头往马车那边瞧。


    可惜，林清清早已放下了车帘，他什么也没瞧见。


    司湛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转而望向司离，眼神纯净，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喜悦，清晰地喊了一声：“二哥！欢迎回家！”


    说着，他伸出了拳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表达亲近的方式，眼含期待地看着司离。


    司离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多的弟弟，想起他幼时总跟在自己身后，怯怯地喊“二哥”的模样，冷硬的心肠也不由软了一瞬。


    他没有多言，同样抬起手，攥成拳，与司湛那略显瘦弱的拳头，在空中轻轻一碰。


    “嗯，回来了。”他应道，声音虽依旧平淡，却比面对旁人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短的回应，让司湛瞬间笑开了花，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赏。


    凌叔在一旁看着这兄弟二人之间难得的温情互动，眼中也流露出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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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世子爷，三公子，时辰不早，老夫人还在府中等着，咱们这便回府吧？”


    司离颔首，目光却再次扫过凌叔身后的人群，以及更远处熙攘的街面，剑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一边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边向侍立在马旁的凌叔问道：


    “凌叔，怎不见烟儿？以她的性子，得知我今日回来，不该如此安静才是。”他对自己那个一母同胞、风风火火的妹妹再了解不过。


    凌叔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连忙解释道：“回世子爷，烟小姐她……本是早早就要跟着老奴一起来城门迎您的。只是不凑巧，前两日与人约好了今日在城西演武场比斗，对方来头似乎也不小，烟小姐重诺，一早就带着人赴约去了。临走前还千叮万嘱，让老奴务必告诉您，她晚些回府再与您详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大公子……他昨日便去了城外的军营，说是例行巡查，至今未归。王爷那边也传了话，军务繁忙，晚些时候再与世子爷叙话。”

 第297章

    司离端坐马上，听着凌叔的解释，面色平静无波。司沐去军营是常态，他并不意外。倒是司烟这丫头，还是这般争强好胜，与人比斗竟比迎接他这个亲哥哥还优先，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妹妹。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带着一丝纵容，随即淡淡道：“无妨，由她去吧。回府。”


    “是。”凌叔躬身应道，随即转身，扬声吩咐，“启程回府！”


    仪仗开道，车队再次缓缓移动，穿过晋阳城繁华的街道。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林清清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内，透过撩起的车窗帘子一角，静静地观察着这座北境第一雄城。


    与青州城那种因商贸发达而处处彰显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不同，晋阳城的建筑大多呈现出一种古朴厚重的青灰色调。街道两旁的屋舍楼宇或许不那么崭新炫目，但飞檐斗拱、砖雕石刻皆透着岁月的沉淀与匠心，透出一股浓郁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气息。书店、画坊、茶肆随处可见，往来行人中，穿着儒衫的文士比例也明显更高些。


    这里的百姓，衣着打扮也更显朴素务实，少见青州城那种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张扬。他们面容大多带着北地风霜磨砺出的粗粝感，眼神却不像青州商人那般锐利精明，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街市依旧热闹，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但整体氛围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井然有序的从容。


    林清清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深厚的底蕴与朴素的表象之下，也存在着肉眼可见的差异。越往城市中心、王府方向行进，街道越发宽阔平整，两旁的建筑也明显更加精致讲究，偶尔驶过的马车装饰华贵，护卫森严。


    而与方才经过的一些边缘街巷相比，那里屋舍低矮，路面也略显坑洼，行人的衣衫虽整洁，却明显带着多次浆洗的痕迹。


    青州富庶，商业气息浓厚，近乎奢靡；而晋阳城作为王府根基，文化底蕴深厚，明显更重阶级与规制，贫富、贵贱之间的界限，在这里仿佛被无形地放大，清晰地刻印在城市的肌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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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林清清轻轻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的景象，心中却难以平静。这森严的等级，这看似有序实则凝固的阶层，便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规则。她一个现代灵魂穿行其中，愈发感到一种无力与慨然。要想改变，要想看到真正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当真任重而道远。


    思绪纷杂间，马车缓缓停稳。外面传来凌叔恭敬的请安声：“世子爷，王府到了。”


    林清清收敛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裙，由南枝扶着，弯腰步下马车。双脚刚踏上王府门前光洁如镜的石板地，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司离已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侧，极其习惯性地朝她伸出手，意图搀扶。


    林清清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垂首肃立、眼观鼻鼻观心的仆从，以及一旁眼神好奇探究的三公子司湛，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姿态优雅而疏离。


    司离伸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收回，负于身后，仿佛方才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

 第298章

    林清清站稳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侍卫暗卫，并不见钱仁、秦立仁等大夫的身影，小音和她哥哥们也没过来。


    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看向司离，眼中带着询问。


    不等司离开口，文丰便主动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小神医放心，钱老、秦大夫以及那几位小客人，在半路已由属下派人护送，先行前往离园安置了。”


    离园？


    林清清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敢情这是他在晋阳城的别院名字，随手拿的。


    这边两人低声交谈刚停，那边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三公子司湛便凑了上来。


    他方才就盯着这位气质清冷出众的美人看了半天，此刻见他们似乎说完了话，立刻笑嘻嘻地插到司离身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司离，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问道：


    “二哥，这位是……不给弟弟介绍介绍？”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促狭和揶揄。


    不等司离回答，林清清已主动上前半步，对着司湛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清越平静，不带丝毫谄媚或怯懦：“民女林清清，见过三公子。民女是世子爷聘用的医女，略通岐黄之术。”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身份，也划清了界限。


    司离见她如此，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上前半步，巧妙地将林清清往自己身侧挡了挡，隔开了司湛过于直接的目光，语气带着兄长般的淡淡警告：“湛儿，不得无礼。”


    司湛被二哥一说，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林清清，显然对这位“医女”姐姐充满了好奇。


    就在这时，一直含笑旁观的凌叔适时上前，躬身打断了这略显微妙的气氛，声音洪亮而恭敬：“世子爷，三公子，林姑娘，府门风大，不是叙话的地方。老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呢，您看……”


    司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率先迈步踏上了那象征着晋阳王府威严的汉白玉台阶。


    林清清与司湛紧随其后，凌叔在前引路，一众仆从无声跟随。


    穿过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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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叠叠的仪门、回廊，越往里走，府内的景致便越发精致幽深，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无不彰显着王府的底蕴与气派。


    一行人径直来到内院的福寿堂外。


    早有伶俐的丫鬟瞧见动静，飞快地进去通传了。


    此刻，福寿堂内暖意融融，熏着淡淡的安神香。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着赭色福纹锦袍的老妇人，正是晋阳王府的老太君。


    她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美，如今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依旧清亮有神，通身的气度雍容而威严。


    下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位姨娘。


    左手边那位，身着藕荷色绫缎袄裙，容貌温婉，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乃是三公子司湛的生母青姨娘。


    右手边那位，则是一身绛紫色绣缠枝纹的衣裙，妆容精致，保养得宜，虽已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时不时掠过一丝精明的算计，正是大公子司沐的生母，白姨娘。

 第299章

    两位姨娘听闻世子已到院外，神色各异。


    青姨娘只是微微直了直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与些许紧张。


    而白姨娘，放在膝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脸上努力维持着温良的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老夫人，世子爷、三公子到了，还有……”通传的丫鬟话音未落，帘子已被高高打起。


    司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一步步走入堂内。


    司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一步步走入堂内。他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主位的老太君身上，脚步加快了几分。


    老太君在司离进门的瞬间，已然激动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瞬间盈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伸着手，颤巍巍地想要触碰多年未见的孙儿。


    “祖母！”司离快步上前，在离老太君三步远的地方，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不孝孙司离，回来了。”


    这一跪，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老太君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上前一把抱住司离的肩膀，又是哭又是笑：“我的离儿！快起来，快让祖母好好看看！”她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司离的脸颊，声音哽咽，“长高了，也瘦了……在京城，定是吃了不少苦……”


    司离任由祖母抱着，感受着老人激动得微微发抖的身体，冷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他扶着老太君的胳膊，温声道：“孙儿不苦，让祖母挂心了。您快坐下，仔细身子。”


    他扶着老太君重新坐回主位，自己则侍立在一旁。


    老太君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孙儿又会消失不见。


    青姨娘和白姨娘也连忙起身，对着司离恭敬行礼：“妾身见过世子爷。”


    司离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在白姨娘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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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又回到老太君身上。


    老太君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情绪稍稍平复，这才有暇看向跟着司离一起进来，一直安静站在稍后位置的林清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考量。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这位气质清冷出众、面容绝美的陌生女子身上。


    老太君的目光在林清清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长辈的审视，却并无恶意，反而渐渐染上几分温和与好奇。


    她对着林清清招了招手，语气慈祥：“好孩子，你过来。”


    林清清闻言，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地上前几步，在距离老太君适中位置停下，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清越：“民女林清清，见过老夫人。”


    “快免礼。”老太君虚扶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清清身上，细细打量着，越看眼中赞赏之色越浓，“好，是个齐整标致的孩子。老身都听说了，在青州时，多亏了你机警，救了离儿，否则离儿怕是凶多吉少。真是好胆色，好孩子！”

 第300章 意味深长

    林清清微微垂眸，态度不卑不亢：“老夫人过誉了。当时情势危急，民女不过是情急自保，当不得如此夸赞。”


    “当得，如何当不得！”老太君却坚持，看着林清清的眼神愈发满意。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形形**的女子，眼前这姑娘，容貌绝丽却无媚态，气质清冷却不孤傲，遇事沉稳又有急智，难怪能让她那眼高于顶的孙儿另眼相看。


    她说着，又朝林清清招了招手，语气更加亲和：“好孩子，你再凑近些，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这一次，她甚至自然而然地用了“祖母”这个自称，其中的亲昵与认可不言而喻。


    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司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乐见其成。司湛一脸好奇地看着。青姨娘依旧温顺地低着头。而白姨娘，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林清清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尤其是白姨娘那如有实质的探究与冷意，她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仪态，依言上前两步，走到老太君的软榻前，微微俯身，方便老人打量。


    她目光清澈，任由老太君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嗯，眉眼生得极好，眼神清正，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君拉着林清清的手，轻轻拍了拍，触手只觉指尖微凉，肌肤细腻，心中更是喜欢。


    她活了大半辈子，自信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这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听说你医术也好？”老太君关切地问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真切的慈爱，“这一路奔波，可还适应？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莫要拘束。”


    老太君这番毫不掩饰的喜爱与维护，如同在林清清周身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白姨娘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只能强撑着笑容，不敢表露分毫。


    林清清微微屈膝：“谢老夫人关怀，民女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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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那过于热络的态度，以及那声自然而然的“祖母”，让她心中警铃微作。


    她下意识地微微垂眸，避开了老太君过于慈爱直接的目光，身体也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许。


    一直留意着她的司离，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


    他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介入，对着老太君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却巧妙地转移了焦点：“祖母，您这般热情，可莫要吓着林姑娘了。孙儿此次带她回府，主要还是听闻您前几日腿疾又犯了，心中记挂。林姑娘医术精湛，于针灸药理一道颇有独到之处，便是钱老也常赞她青出于蓝，在外素有‘小神医’之名。孙儿特意请她入府，便是想让她为您仔细诊治一番。”


    他这番话，既解释了林清清出现在内院的“正当”理由，又将老太君的注意力引向了她的腿疾，言辞恳切，全是一片孝心。


    边上的司湛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司离，压了压笑意。

 第301章 明镜似的

    老太君是何等人物，人老成精，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在司离带着维护意味的姿态和林清清刻意保持的疏离之间转了个来回，心中顿时跟明镜似的。


    看这样子，自家这眼高于顶的孙子，还没能把人家姑娘彻底拿下呢！而这林姑娘，显然也是个心有丘壑、不愿轻易依附的。


    见林清清确有避嫌之意，老太君心中虽有些遗憾，却也欣赏这份清醒与独立。


    她从善如流地收敛了两分过于外露的亲近，顺着司离的话，假意不知二人之间那点暧昧，只是脸上故意露出些失望的神色，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阴阳怪气：


    “哦……原来是给老身看病的大夫啊。”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瞥了司离一眼，“唉，老身还以为是……罢了罢了，老身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也不知何时才能盼到个可心的孙媳妇儿在身边伺候喽！”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司离只当没听见，唇角却微勾。


    林清清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平静无波，仿佛老太君说的与她全然无关。


    一旁的白姨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原本见老太君对林清清态度亲热，心中警铃大作，以为司离已定了名分。此刻见司离主动撇清关系，只称其为医女，而林清清也明显在避嫌，老太君更是语带“遗憾”，她心中立刻活络起来。


    若这林清清真如司离所说医术高明，又与他并非那样的关系，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拉拢？若能将此人收为己用，日后在府中岂不是多了一大助力？至少，也能给司离添点堵。


    心念回转间，白姨娘立刻换上担忧关切的表情，上前一步，柔声对老太君说道：“老夫人千万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福寿绵延的。”


    她说着，又转向林清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愁与期待，“林姑娘，老夫人这腿疾是多年的**病了，每逢阴雨潮湿天气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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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难忍，有时甚至肿胀难以行走。府里常用的大夫、宫里的太医都瞧过，汤药、膏贴用了无数，总不见根除。世子爷说姑娘医术高明，不如现下就给老夫人瞧瞧。”


    林清清闻言，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扫了白姨娘一眼，将她那看似关切实则探究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并未多言，只从容颔首，声音清越：“分内之事，民女正有此意。”


    说罢，她步履沉稳地走到老太君跟前，先行了一礼，温声道：“老夫人，请容民女为您诊脉。”


    老太君自然是配合地伸出手腕，放在引枕上。林清清伸出三指，轻轻搭在老太君的腕间，凝神细察。她的指尖微凉，神态专注，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沉静气度。


    堂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她。


    片刻后，林清清收回手，又轻声询问：“老夫人，您方才说腿疾疼痛，可否指给民女看，具体是哪个部位最是难忍？”

 第302章 缓解一二

    老太君依言，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膝盖：“就是这膝盖里头，一到阴雨天，就跟有针在扎似的，又酸又胀，有时候肿起来，连路都走不利索。”


    林清清点头，示意明白。她并未立刻下结论，而是起身，征得老太君同意后，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地按捏起老太君的膝盖和周围的腿骨。


    她手法专业，一边按压一边仔细观察老太君的反应。


    “这里疼吗？”


    “这里呢？”


    “只是膝盖位置疼痛，小腿和脚踝并无不适？”


    一番仔细的触诊后，林清清心中已有几分把握。她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老太君，目光清亮：“老夫人，您这膝盖，早年是否受过重伤？或是……曾受过严重的寒气侵袭？”


    此言一出，老太君尚未说话，侍立在她身侧的一位老嬷嬷已然面露惊诧，忍不住开口道：“林姑娘这般说来，老奴倒是想到了！当年主子曾因故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那时正值寒冬腊月，地上冰凉刺骨，只是当时主子不曾有何不适呢！”


    林清清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稳，冷静分析道：“这便是了。寒冬腊月，长时间跪于冰冷之地，寒气深入筋骨，当时若未能及时妥善调养，驱尽寒邪，便极易留下暗伤。想来老太君当时年轻，如今年纪渐长，气血不如往日旺盛，每逢外界湿冷之气加重，体内残留的寒邪便会作祟，导致膝盖气血凝滞，不通则痛，出现疼痛肿胀。”


    她解释得清晰明了，连病因和病机都说得透彻。


    那老嬷嬷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林清清的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信服与期待：“姑娘说得一点不错！当时只当是受了些凉，喝了几天驱寒汤便算了事，谁承想……姑娘既然能诊断出来，可是有法子医治？”


    老太君也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清清。


    白姨娘在一旁听着，心中亦是震动。从前那些个大夫只说湿气入体，倒是还没有一个说是有暗伤的。这林清清竟真能一语道破老太君陈年旧疾的根源，连细节都推测得**不离十。


    她看向林清清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炽热，那拉拢之心也更加强烈起来。


    林清清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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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各方汇聚而来的目光，依旧从容不迫。她看向老太君，语气沉稳而笃定：“老太君不必过于忧心。此症虽是沉疴旧疾，调理起来需费些时日，但也并非无法缓解。民女需根据您的具体脉象和体质，拟定一套综合调理之法，或可减轻痛苦，甚至有望在天气变化时，不再那般难熬。”


    林清清说着，从容地从随身携带的医囊中取出一卷裹得整整齐齐的布包，展开后，里面是数排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在室内光线下闪烁着柔和而凛冽的光芒。


    “老夫人，针灸之法可通经活络，驱散局部寒湿淤堵，对缓解此类痹痛有立竿见影之效。”她声音平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还请移步内室，容民女先为您施针缓解一二。”


    老太君见她准备充分，言谈举止间自信从容，心中又信服了几分，加之腿疾折磨多年，此刻见到希望，自然是欣然同意。


    她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满屋子人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又特意看了司离一眼，“离儿也等着，让林姑娘安心给祖母诊治。”

 第303章 治疗腿疾

    司离微微颔首：“孙儿明白，祖母放心。”


    老太君这才由嬷嬷扶着，引着林清清走向通往内室的雕花木门。


    白姨娘见状，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关切的笑容：“妾身也去搭把手，伺候夫人……”


    “不必了。”老太君却摆了摆手，语气虽淡，却带着威严，“有李嬷嬷在便够了。人多了，反而扰了林姑娘施针。”


    白姨娘脚步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勉强，却不敢违逆，只得讪讪地退了回去，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与阴鸷。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合上的内室门扉，心中暗恨，这老太婆分明是防着自己！


    内室之中，布置得更为雅致清静，熏着淡淡的安神香。


    老太君在嬷嬷的服侍下，依林清清的指引斜倚在软榻上，卷起了裤腿，露出略显苍老、膝盖处微微有些肿胀的腿部。


    林清清净了手，指尖捏起一根金针，在烛火上微微一燎消毒，动作娴熟优雅。


    她神色专注，目光沉静如水。


    “老夫人，施针时或有酸胀之感，乃经络得气之兆，请您放松，无需紧张。”


    林清清轻声安抚，随即手腕沉稳落下，第一针精准地刺入膝眼穴。


    老太君只觉得膝头一酸，一股微胀的感觉扩散开来，却并非难以忍受。


    紧接着，林清清动作不停，手指翻飞间，足三里、血海、梁丘、阳陵泉……几处关键穴位依次落针。


    她下针又快又准，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每一针都带着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缓缓渗入经络。


    起初，老太君还觉得膝盖处酸胀明显，随着时间推移，那困扰她多年的、如同阴冷附骨之疽般的沉痛感，竟真的在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和温热感，仿佛积年的冰雪遇到了暖阳，正在缓缓融化。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林清清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喜。


    李嬷嬷在一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


    外间，司离负手立于窗前，看似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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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内室的动静。


    白姨娘则坐立不安，手中的帕子被她无意识地绞紧又松开，眼神时不时飘向内室方向，心中既是好奇那林清清的医术是否真如此神奇，又是嫉恨她如此轻易就得到了老太君的信任和另眼相看。


    约莫过了两刻钟，林清清才开始逐一将金针取下，她动作轻柔，边取针边轻声询问老太君的感觉。


    “好！好多了！”老太君激动地连声说道，尝试着动了动腿，脸上是久违的舒畅，“这膝盖里头，多少年没这么松快过了！林丫头，你这手医术，当真了得！”


    林清清微微一笑，一边收拾金针，一边温声叮嘱：“今日只是初步缓解。老夫人此症乃沉疴，需循序渐进。民女稍后会开一贴温经散寒、活血通络的方子，配合药浴，并需定期施针。平日里还需注意保暖，避免久居湿冷之处。”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老太君此刻对林清清已是言听计从，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和感激，“好孩子，辛苦你了。”

 第304章 赠送头面

    内室门再次打开时，老太君在林清清和李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众人明显感觉到她步履比之前轻快了许多，脸上也带着舒心的笑容。


    白姨娘见状，心中五味杂陈，知道这林清清凭借一手医术，已然在老太君心里扎下了根。


    她面上迅速换上惊喜的笑容，迎上前去：“老太君，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林姑娘真是神医妙手啊！”


    司离也走上前，目光先落在林清清身上，见她神色如常，才转向老太君，语气带着真切的关系：“祖母，感觉如何？”


    “好！离儿，你真是给祖母找了个宝贝回来！”老太君拍着司离的手，看着林清清，越看越满意。


    她脸上的笑容舒展，连带着因腿疾缓解而带来的轻松，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矍铄。


    她越看林清清越觉得可心，不仅医术高明，性子也沉稳，不骄不躁。


    心中欢喜之下，老太君侧过头，对侍立在身侧的李嬷嬷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嬷嬷会意，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时，她便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精致妆奁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老太君手边的矮几上。


    老太君亲手打开妆奁，从底层取出了一个更为考究的锦盒。


    她将锦盒打开，刹那间，室内仿佛都亮堂了几分。


    只见里面躺着一套完整的翡翠头面，包括发簪、步摇、掩鬓、耳坠数件。那翡翠质地通透如水，颜色翠艳欲滴，毫无瑕疵，雕刻的纹样是缠枝莲纹，造型别致古雅，工艺精湛绝伦，一看便知是宫中造办处顶尖匠人的手笔，价值连城。


    “好孩子，”老太君将锦盒推向林清清，语气慈爱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能治好老身多年的顽疾，这点小玩意儿，便拿着玩去，莫要推辞。”


    那翡翠的光芒几乎刺痛了白姨娘的眼睛！


    她死死盯着那套头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中的嫉妒如同毒火般灼烧，手中紧攥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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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几乎要被绞碎！


    这套头面她觊觎已久，曾在老太君寿辰时借着伺候的机会偷偷瞧过，知道这是先太后当年的赏赐，出自专供皇室的谢家工匠之手，当年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体面，多少宗室贵女求都求不来！


    这死老太婆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看都舍不得给人多看，如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赏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医女？


    她心中恨极，脸上却不得不挤出僵硬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阴阳怪气道：“老夫人真是疼惜林姑娘。这套头面可是先太后所赐，珍贵无比，与林姑娘这般清丽的人儿，正是相配呢。”


    林清清在老太君打开锦盒的瞬间，也是一怔。她虽对珠宝研究不深，但一眼便能看出这套翡翠头面绝非凡品，其价值恐怕难以估量。


    她立刻屈膝，语气诚恳地婉拒：“老夫人厚爱，民女心领。但此物太过贵重，民女万万不敢承受。为您诊治是医者本分，实在当不起如此厚赏。”

 第305章 白姨娘嫉妒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便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臂上，带着安抚的力量。


    是司离。


    他站在林清清身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低声道：“祖母赏你的，便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林清清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看到他眼中明确的示意和支撑。


    她心念电转，明白在此刻推拒再三，反而显得矫情，更可能拂了老太君的颜面。


    她微不可察地轻吸一口气，不再坚持，对着老太君再次深深一礼：“如此……民女谢老夫人赏赐。”


    老太君见她收了，脸上笑容更深，连连点头：“好，好，收下就好。”


    见完了人，又施了针，老太君也确实有些乏了。她挥了挥手，对众人道：“行了，人也见了，礼也赏了，你们都散了吧。离儿，带你……带林姑娘去安顿。祖母要歇会儿了。”


    “是，祖母／老夫人。”众人齐声应道，依次行礼退出了福寿堂。


    司离自然地带林清清走在前面。


    白姨娘和一直没说话的青姨娘走在稍后。


    一出福寿堂的门，白姨娘脸上那强装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盯着前方林清清那窈窕的背影，尤其是她身边侍女手中捧着的那个刺眼的锦盒，眼中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把拉住身旁准备默默离开的青姨娘，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利：“你瞧瞧！你瞧瞧！那套头面！那可是先太后赏赐，谢家工匠呕心沥血之作！当年在京城，多少公主郡主、世家贵女挤破了头想求一眼而不得！我们在这府里熬了这么多年，平日里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如今倒好，老夫人眼睛都不眨，就赏给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民！当真是暴殄天物！她林清清一个低贱医女，也配戴那样的东西？”


    青姨娘面带怯懦，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脸上露出些许惶恐，低声劝道：“姐姐慎言……那、那是老太君的赏赐，世子爷也在……再说了，那套头面，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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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王妃，也是戴过的。”


    她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却像是一根针，猛地扎进了白姨娘的心里。


    先王妃戴过……是啊，那个占据了正室之位，让她永远只能屈居妾室的女人！如今，她的儿子带着另一个女人回来，而死老太婆，竟然将属于那个女人的荣耀，随手就赏给了这个新的“医女”！


    白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甩开青姨娘的手，死死盯着林清清远去的方向，眼神阴鸷得可怕。


    青姨娘被她甩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她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白姨娘那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侧脸，心中那股压抑了多年的、隐秘的快意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她当然知道“先王妃戴过”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点出这套头面的尊贵来历，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白姨娘最在意、最隐痛的地方——那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正室之位，那个即便她生下了长子，也始终压在她头顶的、出身高贵的女人！

 第306章 住进王府

    看着白姨娘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青姨娘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对方的肺管子。


    一股混合着报复感和优越感的暖流在她心底淌过，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她紧紧绷着唇角，迅速将头垂得更低，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怯懦与惶恐，细声细气、带着不安说道：“姐姐……您、您别动气，是妹妹失言了。妹妹……妹妹先回去了。”


    说完，她不敢再多看白姨娘一眼，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提着裙角，脚步匆匆却又悄无声息地沿着回廊的另一侧快速离开了。


    那背影看起来单薄又无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被白姨娘吓得落荒而逃的可怜虫。


    唯有在转身没入廊柱阴影的刹那，她那一直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一丝冰冷而得意的快意。


    白姨娘此刻却无暇再去理会这个她向来瞧不上眼的、懦弱无能的姨娘。


    她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前方那即将消失在月洞门后的那对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极致的情绪而显得有些狰狞。


    直到那对身影彻底不见，白姨娘才猛地收回视线，牙关紧咬，从齿缝间挤出几句淬毒般的低咒：


    “命可真大！在皇宫那**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怎么就没跟他那早死的娘一样，一并去了干净！也省得碍眼！”


    她恨恨地低声咒骂着，怨毒的目光又扫了一眼身后寂静的福寿堂，想到老太君对那贱婢的维护和赏赐，心头更是火烧火燎。


    边上的丫鬟低声喊了一句，“主子……”


    白姨娘这才将所有翻腾的恶念与不甘强行压下，用力一甩袖，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戾气，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另一边，林清清与司离刚走出福寿堂不远，便有一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神色恭敬的中年男子上前，对着司离躬身行礼：


    “世子爷，王爷吩咐了，您回府后，便入住锦瑟院。那院子一直保持着王妃在世时的模样，每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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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人打扫，王爷说……那里始终是您的家。”


    “锦瑟院”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司离原本淡漠的神情微微一滞，脚步也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那是他母妃生前居住的院子。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司离不自觉摩挲了下手上的扳指。


    他原本的计划是带着林清清住到离园，那里更自在，也少了王府内的诸多规矩和眼线。


    林清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中那丝细微的波动，她心思流转，迅速权衡利弊。


    住到离园固然清静，但老太君的腿疾需要每日针灸配合药浴调理，往返奔波确实不便，也容易落人口实，显得她对老太君的病情不够尽心。


    再者……她抬眸，对上司离那双深邃眼眸，看到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对于母妃旧居的复杂情愫。


    思及此，林清清几乎没有过多犹豫，清冷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平稳：“既如此，便住王府吧。老夫人腿疾需每日诊治，住在府内更为便宜。”

 第307章 锦瑟院

    司离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最终只化作一个简短的音节：“好。”


    他转向那名等候的侍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前方带路，去锦瑟院。”


    “是，世子爷，林姑娘，请随属下来。”侍卫恭敬应声，在前引路。


    穿过几重垂花门与抄手游廊，越往里走，环境愈发清幽，与王府前院的威严肃穆截然不同。


    最终，他们在一处题着“锦瑟院”三个清隽大字的月亮门前停下。


    踏入院门，仿佛一步跨入了时光停滞的领域。


    院内回廊曲折，假山玲珑，一草一木，亭台水榭，皆打理得一丝不苟，洁净无尘，却莫名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息。


    所有的陈设、布局，都与司离记忆中离开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司离的脚步在踏入正堂花厅时，不由自主地放缓，最终停滞。他的目光，被正面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画像牢牢吸引。


    画中是一位身着月华色宫装、手持书卷的年轻女子。


    她眉眼温婉，唇角噙着一抹清浅淡然的笑意，气质高华，如静水深流，又如空谷幽兰。那容貌与司离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沉静的眼眸，几乎如出一辙。


    林清清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司离的生母，先晋阳王妃了。


    画像笔触细腻，设色淡雅，将女子的神韵捕捉得淋漓尽致，显然是倾注了作画者极大的心血与情感。落款处，是晋阳王的私印。


    林清清心中感叹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现在朱砂痣成了死去的白月光，得到手的曾经的白月光也就不香了，渣男一个！


    司离摸了摸画像，许久，才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对着那幅画像，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归家游子特有的郑重：


    “母妃……儿子，回来了。”


    林清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离没有再多言，只是又深深看了一眼画像，然后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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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中的波澜已渐渐平息，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他看向林清清，语气恢复了常态：“这院子久未住人，虽时常打扫，但难免有些清冷。东边的厢房采光最好，也最是宽敞安静，我让人重新布置，你便住在那里，可好？”


    林清清点了点头：“好，听你安排。”


    正说着，得到消息的南枝、文丰，以及几个司离信得过的侍卫、仆从也陆续赶到了锦瑟院伺候。


    司离见人都到齐，对林清清道：“一路劳顿，你先去东院安顿歇息。若有任何不便或需要，直接吩咐南枝或文丰即可。”


    林清清也确实感到有些疲惫，需要整理一下思绪和随身物品，便应道：“好，你也早些休息。”


    两人简短交代完毕，便在庭院中分开。


    南枝许久不见林清清，如今见自己回了王府还能伺候这位脾气温和的主子，早就迫不及待守在了外头。


    林清清在南枝的引路下，走向收拾一新的东院厢房。

 第308章 小憩

    暮春的夜晚，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庭院。比起现代工业社会，古代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澄澈，带着泥土与草木的天然气息，吸入肺腑，仿佛能涤尽尘埃。天际悬挂着一弯清瘦的月牙，洒下朦胧如纱的银辉，为这寂静的院落笼上一层静谧的薄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虫鸣，更添几分幽深。


    奔波劳碌了数日，神经始终紧绷，此刻终于有了一个看似安稳的落脚点，饶是林清清心性沉稳，也不由得松懈了几分。


    她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换上了一袭轻软的素色寝衣。


    并未立刻歇下，林清清缓步走至窗边，南枝知道她的喜好，特意在窗边放了张软榻，榻上铺着软垫。


    林清清自然地面对窗户，侧躺在软榻上。


    窗户半开着，庭院中的景致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假山的轮廓、花木的枝影，都像是水墨画里晕染开来的墨迹，别有一番韵味。


    她手中拿着一柄素面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摇着，扇出的微风拂动她颊边的碎发，带来些许凉意。


    她望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六十六那熟悉的、带着点欢快电子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宿主！由于你在青州城留下的义诊，近期每日都有不定数额积分持续到账，截至目前，总积分已达：250点！请宿主查收！”


    二百五十个积分？林清清眸光微动，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宿主亲～”六十六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攒了不少积分呢！要不要考虑先续上一段时间的生命？保证物超所值，延年益寿哦！”


    林清清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顿。续命？这确实是系统最初绑定时的主要功能，也是她不得不完成任务的根源。只是……


    她尚未开口回答系统的提议，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笔积分的用途，窗外，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打破了院落的宁静：“主子。”


    是玄一。


    林清清瞬间收回了所有飘散的思绪，眼神一凝，方才的慵懒闲适顷刻间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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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团扇，自榻上坐起身来，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事？”


    玄一的身影从廊柱的阴影中显现出来，他挠了挠后脑勺，神情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主子，您之前让留意查探的孙氏医药坊，被世子爷那边知道了。”


    林清清抬眸扫了他一眼，心知是这小子透露的，毕竟是前甲队队长，本就是司离的人，他夹在中间确实难做，不过……


    她也未发作，只抬了抬下巴示意玄一，“先说正事。”


    玄一微微松口气，接着禀报道：“世子爷已命司二将青州城以及附近州县所有挂着‘孙氏’招牌的药铺、医馆，全数查封，账本、药材都封存带走了。”


    林清清眸光一凝，这效率果然符合司离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不留余地。


    玄一继续道：“至于这孙氏医药坊背后的东家……倒真叫姑娘您猜中了！我们顺藤摸瓜，查到最后，那幕后掌控之人，正是当初从黑熊寨出来的那位孙大夫！”

 第309章

    果然是他！


    林清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初在青州城时就没见到那孙大夫，她还奇怪这人救了林淮安的儿子，却没再听到他的消息。


    “果然是他，可抓到此人？”林清清声音低沉，带着洞悉后的寒意。


    玄一摇了摇头，说道：“查封之时，未曾抓到那孙大夫本人，他似乎提前得了风声又溜了，但从初步搜查的情况看，那些药铺里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世子爷已下令青州那边暗查，定要将他揪出来。”


    林清清微微颔首。司离出手，那孙大夫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既然此事已由他接手，以他的手段和掌控力，后续的追查自然无需她再额外费心。


    她心思一定，便对窗外阴影处的玄一吩咐道：“既然世子已经介入，此事我们便不必再跟进了。你传话下去，让我们的人都撤回来，这活儿就让他们查去吧。”


    她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继续道：“你也正好松快松快，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想着如何与天一他们抢活儿干了。”


    玄一在窗外闻言，冷硬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恭敬应道：“是，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话音落下，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便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窗外重归宁静，只余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打发了玄一，林清清的思绪便回到了刚才被中断的系统对话上。


    她重新倚回软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轮弯月，心中默默问道：“六十六，刚才你说，积分每日不定数到账？是因为我在青州留下的那些药方和诊治方法？”


    “是滴是滴，宿主亲！”系统六十六立刻响应，电子音带着欢快，“只要你留下的影响持续产生积极效果，比如改良的金疮药不断被使用，救人性命；或者传授的诊疗思路被其他大夫采纳，治愈更多病患……这些都会根据其深远程度和受益范围，持续转化积分哦！就像一棵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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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树，种下了，只要它还开花结果，就能一直有收获！”


    “影响深远程度……”林清清了然地点点头。


    这机制倒是不错，算是可持续的积分来源。


    她沉吟片刻，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如今有了相对稳定的积分进项，如何分配使用便成了关键。


    “二百五十积分……”她默默思忖着。


    既然现在不愁积分了，那每天兑换常用的现代外伤药和抗生素就要提上日程，把它当作基础开销；续命是根本，也必须保证；除此之外，还要预留一部分作为应急储备，以防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她便在心中对系统说道：“六十六，既然以后有持续积分入账，我们就定个章程。今后所得积分，分为三份：一份用于每天兑换必要的现代药物，维持基本医疗需求；一份专门用于续命，保障生存底线；剩余一份，暂时存着，作为应急储备，应对突发状况或兑换特殊物品。你看怎么样？”

 第310章

    “哇！宿主亲你好会规划！持家小能手！”系统六十六立刻送上夸赞，电子音都亮了几分，“三分法，稳妥又灵活！既能保证日常消耗和根本需求，又能未雨绸缪，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大额支出！本系统举双手双脚赞成！”


    林清清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有了这初步的积分财务规划，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用再为积分焦头烂额，可以更专注于眼前晋阳王府的局势。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林清清一锤定音。


    “好哒！积分管理模块已更新！默认执行‘三三制’分配原则！”系统迅速响应，“宿主亲放心，有本系统在，一定帮你把积分打理得明明白白，保证咱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听着系统那带着几分搞怪和兴奋的保证，林清清清冷的眉眼间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时代，有这么一个跳脱却又可靠的伙伴在身边，倒也是一种慰藉。


    积分的事情暂时有了稳妥的安排，如同在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林清清感到一阵难得的轻松。


    她重新靠回软榻，思绪却并未停歇，反而更加活跃地转向了未来。


    既然短期内无需再为性命和基本药物发愁，那么，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在这晋阳城真正立足，以及……如何实现自己作为医者的价值。


    小音那孩子苍白着小脸、却眼神晶亮地说“想学医”的模样浮现在眼前。那孩子的白血病需要长期、细致的调理和观察，不是几副药就能根治的。


    还有对秦立仁的承诺，那几个对医术充满热忱的年轻大夫，她曾承诺过会给他们更广阔的天地和更深奥的学识，那么基本的课程也要安排上。


    不过……她还答应要给他们一套手术器械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清清喃喃自语。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很多想法受限于工具。她脑海中那些超越时代的外科知识和理念，如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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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相应的手术器械，那就是空中楼阁。给大夫们配备合用的、至少能达到基本无菌和精准操作要求的手术器械，是当务之急。


    这事得尽快提上日程，需要寻找可靠的工匠，绘制详细的图样，或许还得借助司离的势力才能找到能理解并打造这些“奇技淫巧”的能工巧匠。


    然后，是医馆。


    这世道，普通百姓求医问药艰难。林清清并不想只困于王府，成为某个特定群体的“私人医生”。开设一家医馆，面向大众，既能践行医者仁心，救治更多病患，也能借此培养人才，传播更科学的医学理念。


    医馆的选址需清静且交通便利，规模起初不必求大，但格局要清晰，诊室、药房、甚至留观区域都要规划出来。


    林清清心中决定，这两日就找南枝一起出去瞧瞧。


    她在心中勾勒着蓝图。


    预备先解决器械问题，同时物色合适的医馆地点。等医馆初步运转起来，再考虑人员培训和体系构建。

 第311章

    月色悄然移动，渐渐升上中天，清辉愈发皎洁，如水银般铺满窗棂，也洒在林清清沉静的侧脸上。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软榻的边缘轻轻划动，仿佛在描绘着未来的轮廓。


    想着想着，连日奔波的疲惫终于席卷而来，眼皮渐渐沉重。林清清就着这满庭月色，和衣卧在榻上，手中还虚握着那柄素面团扇，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司离处理完手头的紧急公务，夜色已深。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林清清的身影。


    今日入府，她初来乍到，虽表现得镇定，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心念一动，他便起身朝着东院走去。


    院门外值守的侍卫见是他，无声行礼并未阻拦。院内一片寂静，唯有林清清所住厢房的外间还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想来是留的夜灯。


    他刚走近，还未抬手，房门便被轻轻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南枝抱着一条薄毯正欲出来，猛地见到门外站着的司离，吓了一跳，慌忙抱着毯子福身行礼，压低声音：“世子爷。”


    司离目光掠过她手中的毯子，看向屋内，低声询问：“你家主子歇下了？”


    南枝连忙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回世子爷，主子歇下了。只是……睡在窗边的软榻上，奴婢见主子睡得沉，没敢惊动，正想给主子盖条毯子，怕着了凉。”


    司离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睡在榻上？他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随即放轻脚步，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羊角灯，光线朦胧。他一眼便看到那个蜷缩在窗边软榻上的身影。林清清侧卧着，面容朝向窗户的方向，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得正沉，一只手臂枕在颊下，另一只手还松松地握着那柄素面团扇，搭在身前。


    司离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


    他走近榻边，俯下身，动作极轻极缓，先是小心翼翼地想将她手中的团扇抽走。林清清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抓握的动作却正好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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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司离的袖口一角，口中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带着浓重的睡意：“别吵……困……”


    这无意识的依赖和娇嗔，让司离胸腔里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疼惜。他停下动作，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看了她片刻，随即伸出双臂，一手绕过她的肩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用一个不会惊扰到她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清清只是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并未醒来。


    她的身子很轻，抱在怀里柔软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药草清香。


    司离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内室的雕花拔步床，将她轻轻安置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中央。为她脱去鞋袜时，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盖被子前，他忍不住俯身，指尖极轻地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她的睡颜。


    这段时日的调养与奔波，似乎让她褪去了最初的一丝青涩，眉眼越发长开，轮廓更加精致分明，即使在睡梦中，也自带一种清冷又勾人的风致。

 第312章 送铺子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秀挺的鼻尖，带着无尽的宠溺。


    细心地为她掖好薄毯，确保不会透风，司离才直起身。他在床边静静站立了片刻，目光流连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而后俯下身，珍而重之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如羽翼般的吻。


    “好好睡。”他无声地说道。


    做完这一切，司离转身走出内室，对一直垂首恭敬候在外间的南枝低声吩咐：“好好伺候着，夜里警醒些。”


    “是，世子爷。”南枝连忙应下。


    司离最后看了一眼那合上的床帐，这才转身，踏着清冷的月色，悄然离开了东院。


    次日清晨，用过早膳后，林清清便准时前往福寿堂为老太君请脉复诊。


    经过昨日那番立竿见影的针灸，老太君对林清清的医术已是深信不疑，态度也愈发亲近慈和。


    林清清仔细为她诊了脉，观察了她的舌苔，又询问了昨夜腿部的感觉。


    “松快多了，多少年没睡得这么踏实了！”老太君眉开眼笑，拉着林清清的手不住称赞。


    林清清心中有了数，微笑道：“老夫人脉象比昨日略有力些，寒湿之邪有所消退，但沉疴非一日之功，仍需坚持调理。”


    她取出金针，再次施针，选穴与昨日略有调整，重在巩固效果，温养气血。


    施针结束后，林清清斟酌着开了一张新的药方，在昨日方子的基础上，加重了几味温补肾阳、强筋健骨的药材。


    她将方子交给李嬷嬷，又细细叮嘱道：“嬷嬷，这方子需连服七日。另外，每日午后可用艾叶、红花、干姜煮水，为老夫人熏蒸膝盖约两刻钟，水温需保持温热，不可过烫。平日里也要注意，莫要让膝盖直接受风，夜间可加个护膝。”


    李嬷嬷听得连连点头，一一记下。


    诸事完毕，林清清便起身告辞，言明要去外面的医馆按方抓药。


    李嬷嬷闻言，忙道：“林姑娘，何必劳您亲自跑一趟？咱们王府里有自己的药房，药材都是上好的，老奴遣人去抓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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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清清浅浅一笑，解释道：“多谢嬷嬷好意。只是我初来晋阳城，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这城内的医馆药铺是何光景，顺带……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瞒老夫人和嬷嬷，我确有打算，在这晋阳城内开一家自己的医馆。”


    她此话一出，老太君和李嬷嬷都愣住了。


    老太君最先反应过来，她非但没有觉得林清清异想天开，反而眼中精光一闪，带着赞赏与了然。


    她立刻对李嬷嬷招了招手：“快去，把我妆奁底下那个紫檀木盒子拿来。”


    李嬷嬷会意，很快取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精致木盒。


    老太君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泛黄的纸张，她从中翻找片刻，抽出了一张地契，直接塞到林清清手里：“好孩子，有志气！开医馆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老身支持你！这是老身陪嫁里的一个铺子，地段还不错，一直闲置着。你拿去用，省得自己再去外头奔波寻找，多费事！”

 第313章 安宫牛黄丸

    林清清看着手中那张沉甸甸的地契，上面清晰地写着位置、面积，她惊得连忙推拒：“老夫人，这太贵重了！使不得！民女怎能收您如此厚礼？”


    “有什么使不得的！”老太君态度坚决，硬是将地契按在她手中，“一个闲置的铺面罢了，放在那里也是落灰，给你开医馆，正好物尽其用！你帮老身治这多年的腿疾，这点东西算什么？快收下！”


    “老夫人，您的心意民女感激不尽，但这铺子……”


    “收下！”


    两人一个坚持要送，一个执意推拒，僵持了好一会儿。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清清见她态度强硬，心知一味推拒反而显得矫情，更可能伤了老人的心。


    她沉吟片刻，不再推拒那地契，而是将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瓷瓶，又取出一张银票。


    “老夫人，”林清清神色郑重，语气诚恳，“您疼爱晚辈之心，民女感念于心。但这铺子，民女实在不能白收。若您执意要成全民女的心愿，不若将此铺作价卖给民女。这里是三千两银票，不知可够？”


    她将银票推向老太君，接着拿起那个白玉瓷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一股浓郁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此药名为‘安宫牛黄丸’，”林清清将瓷瓶奉上，解释道，“乃民女师门秘传，炼制极为不易，有清热开窍、豁痰解毒、镇惊安神之奇效。于中风、惊厥、高热神昏等急症有起死回生之效，关键时刻或可保命。此药便作为民女感念老夫人厚爱的一点心意，万望您收下，务必妥善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这丸药是系统商城里的隐藏款，最上等的安宫牛黄丸，花了她一百积分呢！


    老太君是何等眼力，那药香一闻便知绝非凡品，恐怕真是救命的神药。再看林清清，眼神清澈，态度不卑不亢，既不愿平白受**恩，又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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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意地回馈以重礼。这份心性，让她更是高看了几分。


    她看着桌上那代表着原则的银票和代表着心意的珍贵药丸，又看看林清清坚定而真诚的眼神，知道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和诚意。


    老太君心中感慨万千，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又欣慰的笑容：“你这孩子……也罢，祖母就依你。银票我收了，这铺子从此就是你的了。这药……”她珍重地接过瓷瓶，交给李嬷嬷，“嬷嬷，好生收起来。”


    她拉着林清清的手，轻轻拍了拍：“孩子，你有这份志气和骨气，老身很高兴。以后在晋阳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老身。”


    “多谢夫人！”林清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由衷行礼。


    这样一来，她既得了铺子，又没有欠下难以偿还的人情，可谓圆满。


    事情既定，林清清也不再耽搁。


    她向老太君告退，带着南枝和那张新鲜到手、尚带墨香的地契，径直出了王府。

 第314章 济世堂

    主仆二人依着地契上所写的地址，穿过熙攘的街道，林清清越走越是心惊。


    这位置并非她预想中普通的街巷，竟是位于晋阳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永宁街。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茶馆、银楼、绸缎庄鳞次栉比，装饰得一个比一个气派，往来行人车马如织，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盛景。


    林清清站在街口，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潮，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地契上明确的方位，心中已然明了。


    老太君口中那“闲置的”、“地段还不错”的铺子，根本就是这黄金地段上的一颗明珠！


    这样的铺面，不要说闲置，就是租金都足以让普通富户咋舌，其本身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老太君这是变着法儿地，将一份天大的厚礼硬塞给了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地契边缘，心中百感交集。这份人情，欠得着实不小。本以为银货两讫，到底还是想简单了。


    南枝在一旁察言观色，见自家姑娘面露难色，便笑着宽慰道：“主子，您就别多想了。老太君的性子就是如此，她认可的人，那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护短得紧。她既然给了，您就安心收着，往后多孝敬她老人家便是。再说了，这铺子用来开医馆，济世救人，也是积德的好事，不算辜负老太君的心意。”


    林清清闻言，点了点头。


    南枝说得在理，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无益，她将心绪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新产业。”


    两人沿着永宁街又走了一段，果然在一处十字路口拐角，看到了一家气派的店铺。


    店铺门面宽敞，挂着“济世堂”的金字招牌，只是那招牌略显陈旧，门口也显得有些冷清，与周围其他店铺的热闹形成对比。


    看来，这铺子目前还在经营，只是生意似乎不太景气。


    林清清带着南枝迈步走了进去。


    药铺内部比外面看着还要大些，一排排高大的药柜直抵屋顶，空气中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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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着浓郁的药草味。只是柜台后只有一个懒洋洋的小伙计，正支着下巴打盹，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没什么热情。


    林清清环视一周，径直走到柜台前，温声开口：“请问，贵店掌柜的在吗？”


    那小伙计这才慢悠悠地站直，上下打量了林清清和南枝几眼，见她们衣着虽不俗，但面生，手上也没有药方，不像是来抓药的，态度便带上了几分轻慢，鼻孔里哼了一声：“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我们济世堂可是晋阳王府老太君的产业，忙得很，没事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炫耀和驱赶意味。


    南枝一听就火了，柳眉倒竖，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怎么说话呢！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眼前是谁吗？就敢这么放肆！”


    那小伙计被吓了一跳，随即也恼了，梗着脖子道：“嘿！哪儿来的野丫头，敢在济世堂撒野！管你们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来！”

 第315章 药铺掌柜

    “你！”南枝气结，还要再争。


    林清清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与一个小伙计的无谓争执上。


    她轻轻拉了一下南枝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从袖中不慌不忙地取出那张地契，在伙计面前缓缓展开，声音依旧平静：“我不找天王老子，我找这里的掌柜。现在，可以去请了吗？”


    那地契上清晰的官印和晋阳王府的标记，像一道惊雷劈在了那小伙计头上。


    他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林清清，又看看地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这……您……您稍等！小的、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


    那小伙计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后堂。


    不多时，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他脸上堆满了殷勤甚至带着几分惶恐的笑容，人还未到，声先至：“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林清清手中的地契，以及她身边那个面熟的小丫鬟，心中立刻明白了**分。


    他转头对着那抖如筛糠的小伙计厉声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冲撞了贵人都不知道！还不快滚下去！”


    骂完了伙计，掌柜的又立刻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笑脸，对着林清清深深一揖，“小人姓张，是这济世堂的掌柜。下人无状，惊扰了东家，还请东家千万海涵！里面请，快里面请！”


    这张掌柜果然是个精明人，瞬间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直接将林清清称为了“东家”。


    林清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微微颔首，便随着这张掌柜，穿过药堂，走向里间。


    南枝紧随其后，经过那小伙计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里间布置得倒是颇为雅致，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看得出张掌柜平日里在此处没少享受。他殷勤地请林清清在上首坐下，亲自沏了杯热茶奉上，脸上堆着笑：“东家，您请用茶。不知东家今日过来，是有何吩咐？”


    林清清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传来的温热，却并未立刻饮用。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张掌柜，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张掌柜，在我接手之前，这济世堂内共有多少伙计、药师？各自负责何事？人员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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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张掌柜见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问的还是这般基础的问题，心中那点因她持有地契而升起的敬畏，不由得淡去了几分，反而生出些许轻视。


    看来这位新东家，对经营药铺是一窍不通。


    他捋了捋小胡子，回答得有些敷衍：“回东家，铺子里共有伙计五人，主要负责抓药、盘点。坐堂大夫……因之前生意惨淡，只有一位大夫偶尔来坐诊，近日他家中有些事，已告假数日了。大伙平日里就是抓抓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这话说得含糊，既未说明各人能力如何，也未提及具体的分工和账目情况，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林清清听他说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


    她抬眸，目光冷冷地扫向张掌柜，那眼神清冽如冰，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让张掌柜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第二个问题，”林清清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张掌柜可知，以此地为圆心，附近五条街范围内，共有多少家药铺、医馆？各自经营状况如何？与我们济世堂相比，优劣在何处？”

 第316章 药铺情况

    张掌柜被她这第二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他平日里只守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偶尔抱怨生意难做，却从未真正去了解过竞争对手。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答道：“这个……附近，大概……有三家吧？一家在街尾，一家在隔壁柳巷，还有一家隔得稍远些。这……各家做各家的生意，离得虽不算远，但也隔着两条街呢，小人、小人也没特意去看过，实在不知他们生意如何……＂


    他说到后面，见林清清脸色愈发冷淡，心中发虚，试图找补：“东家，其实这开药铺吧，主要还是看百姓生不生病，这生意好不好，有时候也看运气……”


    “运气？”林清清不耐地打断了他的狡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她不再看张掌柜，而是微微侧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梁方向，淡声唤道：“玄一。”


    林清清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飘落，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正是玄一。


    玄一垂首恭敬道：“主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张掌柜骇得魂飞魄散！他“啊”地一声惊叫，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架上，震得上面一个瓷瓶摇晃欲坠。


    他脸色煞白，指着玄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为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虽接触不到核心，但也隐约知道这些个贵族世家都有些见不得光的力量，被称为“暗卫”。


    这晋阳王府里，那是只有王爷、公子等极尊贵的主子才能动用的力量！普通主子，哪怕是得宠的姨娘，也绝对配不上！眼前这黑衣男子，来无影去无踪，气息凛然，眼神锐利如刀，八成便是暗卫了！


    只是这女子……她竟然能随身带着暗卫！而且这暗卫对她如此恭敬！


    联想到昨日世子爷回府，以及城中隐约的传言，说世子爷带了一位女子回来……张掌柜脑中“嗡”的一声，难道……难道眼前这位，就是世子爷带回的那位？若真是如此，那这地契在她手里便就说的通了。


    这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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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一起，张掌柜顿时吓得冷汗涔涔，后背瞬间湿透，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先前那点轻视和敷衍早已荡然无存。


    林清清没理会张掌柜的失态，直接对玄一道：“将探查到的情况，讲给张掌柜听听。”


    “是。”


    玄一声音平稳无波，条理清晰地禀报道：“以济世堂为中心，五条街范围内，共有三家药铺医馆。其一为‘保和堂’，医药一体，有两位口碑不错的老大夫坐诊，药材齐全，价格公道，生意最为兴隆。其二为‘妙手斋’，只设医馆，不售药材，馆主医师擅长儿科与妇科，在妇孺中颇有声望。其三为‘百草阁’，与济世堂相似，有药无医，但其药材种类更丰富，尤其擅长处理些稀罕药材，吸引了不少富贵人家。”


    “此三家距离济世堂皆不远不近，但无一例外，生意、口碑皆远胜济仁堂。”


    玄一的话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张掌柜脸上。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317章 恩威并施

    林清清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张掌柜，那眼神已然带上了冰冷的审视：“张掌柜，现在，可以回答我第三个问题了么？济世堂内，各类药材的来源是何处？采购价几何？损耗如何？库存多少？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张掌柜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和轻视？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侍立在一旁、如同冷面煞神般的玄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不敢抬头，声音颤抖着，开始将自己所知的关于药材采买、账目往来、甚至其中一些不太光彩的勾当，都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出来……


    林清清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细腻的瓷质感。她静静听着张掌柜断断续续、夹杂着惶恐与遮掩的交代，心中已然明了——这济仁堂，根本就是一本积弊已久、难以处置的陈年烂账。


    伙计懒散，大夫空缺，药材采买渠道混乱，账面不清不楚，八成还存在中饱私囊的情况。


    看老太君随手将地契给她的态度，恐怕老人家只当这是个闲置的不动产，压根没想过要深入过问其经营状况。


    张掌柜絮絮叨叨说了近一刻钟，终于将能想到的都倒了个干净，末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这位新东家的神情，默默抬手抹了把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里间一片寂静，只有林清清指尖无意识轻叩桌面的声音，笃、笃、笃……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张掌柜的心尖上，让他心惊肉跳。


    半晌，林清清终于停止了敲击。


    她垂眸，目光如冰，冷冷地落在跪伏在地的张掌柜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清晰地在这寂静的房间内荡开：


    “张掌柜，你说了这许多，我也听了这许久。说来说去，无非是一本陈年烂谷子的糊涂账。”


    张掌柜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


    林清清的语气带着一丝厌烦，“我初来乍到，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细究你从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也没兴致去翻那些烂账。”


    顿了顿，她才又说道：“我且给你个机会。”


    张掌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林清清抿了口茶，随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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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戌时正刻前，我要看到三样东西。”


    “第一，将这济仁堂内，所有现存药材，无论贵贱，分门别类，清点出详细数目清单。”


    “第二，铺内所有现银、铜钱，点算清楚，列明数额。”


    “第三，将铺内近一年来，所有药材的进货来源、大致价格，罗列成一张清晰的清单。”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张掌柜惶恐的眼底：“你若能将这三样东西，一分不差地交到晋阳王府，送到我手上。那么，从明日起，这济世堂掌柜的位置，便还是你的。过往种种，我可以概不追究。”


    张掌柜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心中猛地松了下去，几乎要脱口答应。


    但林清清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瞬间打回冰窖：“如若不然……戌时一过，东西未到，或者让我发现其中有任何不实、隐瞒之处……”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地上：“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直接将你送去官府查办！到时候，吃了多少，你就得给我连本带利地吐出来多少！你自己掂量清楚！”

 第318章 将功补过

    张掌柜脸上的喜意顿时僵住，如同被冻住的湖面，裂开一丝恐慌。


    他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清冷年轻的东家，手段竟如此干脆狠辣，直接想到了报官这最不留情面的一步！


    他脑中飞快地掠过这些年自己经手的一笔笔账目，虽然每次克扣、虚报的都不多，多是利用药材品级、损耗做些文章，吞些差价回扣，但这么多年零零散散积攒下来，数目绝对不小！若真被送去官府细查，证据确凿，那他这辈子恐怕真就要烂在牢里了！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让他瞬间汗**倒竖。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重新匍匐下去，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抢白般保证道：“东家！东家明鉴！小人一定办好！一定在戌时前将东西清清楚楚、一分不差地送到您手上！绝不敢有半点隐瞒遗漏！求东家开恩，给小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小人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东家！”


    林清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惶恐至极的模样，知道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


    她语气带了几分威胁：“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东西送到，便既往不咎。但若让我日后查出，还有什么不该有的……”


    “不敢！绝对不敢！”张掌柜忙不迭地接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人发誓，绝无半点隐瞒！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最好如此。”


    林清清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南枝和不知何时隐回暗处的玄一，径直离开了济仁堂。


    走在熙熙攘攘的永宁街上，喧嚣的人声重新涌入耳中，驱散了方才药铺里的压抑。南枝凑近林清清，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和担忧：“姑娘，您真还要用那张掌柜？奴婢看他油滑得很，不像个老实本分的，这次是被吓住了，难保日后不会故态复萌。”


    林清清步履从容，目光掠过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声音平静地分析道：“水至清则无鱼。眼下我们初来乍到，人手紧缺，对这晋阳城的药材行当更是陌生。骤然将张掌柜这等经营多年的老人换掉，铺子立刻就会陷入瘫痪，得不偿失。”


    她顿了顿，眸光闪了闪，接着道：“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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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你别看这济仁堂生意清淡，似要倒闭。但张掌柜能维持着铺面多年不倒，账面虽烂却也没出过大纰漏，甚至没让老太君那边察觉到太多异常，这本身就需要几分圆滑和本事。这样的人，用好了，是一把能理顺乱麻的快刀。”


    南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姑娘说的是。只是……这样的人，心思活络，怕是难以真心效忠。”


    林清清闻言，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而自信的浅笑，如同冰雪初融时折射的阳光：“所以，这样的人，手里绝不能握有太大的权柄，更不能让他觉得位置稳固。今日一番震慑，是让他怕。日后，还需有能牵制、替代他的人选，让他有所顾忌，才能老老实实办事。”


    她心中已有成算，用人驭下，无非恩威并施，制衡之道。况且，她要建的是医院，这张掌柜充其量也就算个药房管事的。


    思绪既定，林清清也不再纠结这事，转而问起另一件要紧事：“南枝，你在晋阳城时日久，可知这城里，哪家牙行口碑最好，路子最广？我要寻些可靠的人手。”

 第319章 诚信牙行

    南枝立刻回道：“城西的‘诚信牙行’是几十年的老字号，掌柜的姓胡，为人最是公道，介绍的人也都实在，王府里的下人也多是出自那儿。”


    话说完，她顿了顿，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又补充道：“只是那地方到底鱼龙混杂，乱得很。主子您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不如让奴婢去传个话，叫人牙子带着合适的人，直接去府里让您挑选，岂不便宜省事？”


    林清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若只是寻常挑选仆役，自然可以。但我们此行，可不止是要人。还有些别的事情，需得亲自去那牙行看看，与管事的当面谈谈才能放心。”


    说着，她便迈步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南枝见状，虽仍有顾虑，也只好快步跟上，在前引路。


    走了几步，林清清脚步未停，只对着空气般轻声唤了句：“玄七。”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纤细却利落的身影便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


    正是暗卫玄七。


    她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剑，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瞧着确实有几分凶神恶煞，与这繁华市井格格不入。


    林清清并未多言，玄七也沉默地跟随，三人一行便朝着城西的“诚信牙行”而去。


    到了牙行门口，果然见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刚一踏入，便有个机灵的小厮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几位贵客里面请！是想找什么样的下人？粗使的？还是伶俐些的近身伺候的？我们诚信牙行各色人手最是齐全……”


    林清清目光平静地扫过略显嘈杂的前厅，直接打断了小厮滔滔不绝的介绍，声音清越：“我找你们管事的，有笔大买卖，需得与他当面谈。”


    那小厮被打断，非但不恼，反而眼神一亮，迅速打量了三人一眼。


    只见为首的这位年轻女子，容貌绝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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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清冷出尘，身上穿的衣裙料子是时下最新的云锦，价值不菲。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举止规矩，眼神灵动，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精心调教出来的。


    而旁边那位黑衣女子，虽沉默不言，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腰间佩剑，瞧着是会武的，且气势迫人。


    这小厮在牙行历练，最是有些眼力见，立刻判断出这三位绝非普通客人，态度顿时更加恭敬殷勤起来，腰弯得更低：“贵客您这边请！我们胡掌柜正在里头，小的这就去通传，您几位先在里间稍坐，喝杯茶！”


    他将林清清三人引到了一间布置得相对雅静整洁的里间，奉上热茶，便快步退出去寻管事了。


    不过片刻功夫，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约莫五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牙行的胡掌柜。


    他人还未完全进门，带着职业笑容的目光便迅速在室内扫过。

 第320章 胡掌柜

    几乎是第一眼，胡掌柜的视线就落在了靠坐在主位椅中，正端着茶杯，姿态从容的林清清身上。这女子太特别了，那份沉静淡然的气度，绝非寻常富家小姐所能拥有。


    他心中立刻断定，此女身份恐怕不凡。


    目光微移，他注意到了侍立在林清清身侧的南枝，觉得这丫鬟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胡掌柜一边在脑中飞快思索，一边堆起热情的笑容迈步进门，口中说着：“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然而，话才说了一半，当他靠近到能看清林清清正面，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身侧阴影处时，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里，竟然还立着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


    方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主位上的林清清吸引，加之这女子气息收敛得极好，竟让他一时未曾察觉！


    只一眼，胡掌柜的后背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在这牙行混迹几十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眼力毒辣。这黑衣女子站姿如松，眼神冰冷如同淬了寒冰，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煞气，手上绝对沾过不少人命！


    而且，她能如此完美地隐匿自身气息，直到自己靠近才猛然发现，这绝非普通护卫，八成是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耗费重金和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或顶尖暗卫！


    能用得起这等人物随身护卫的……这位年轻女子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尊贵显赫许多！


    巨大的震惊如同冷水浇头，让胡掌柜瞬间清醒。


    他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立刻收敛，换上了十二万分的恭敬，快步上前，对着林清清深深作了一揖，语气谦卑至极：


    “小人胡德海，是这牙行的掌柜。不知贵**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贵人有何吩咐，但请直言，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办妥！”


    林清清将胡掌柜那一瞬间的惊惧与态度的急剧转变尽收眼底，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侧如同冰雕般伫立的玄七，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胡掌柜果然如她所料，是个极擅察言观色、辨识身份的。


    玄一跟在她身边时日久了，时常需要露面处理些明处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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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杀气已收敛了许多。而玄七常年隐于暗处，一旦现身，那股属于顶尖暗卫的、未经刻意掩饰的凛冽煞气，对于胡掌柜这等混迹市井、眼力毒辣的人来说，冲击力反而更强，足以形成最直接的震慑。


    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她许多口舌去表明身份或与对方周旋纠缠的麻烦。


    她心中满意，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带着浅淡而疏离的笑容，对躬身立在那里的胡德海做了个“请”的手势：“胡掌柜不必多礼，请坐。”


    胡掌柜连道“不敢”，直到林清清再次示意，才小心翼翼地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了半个屁股，腰背挺得笔直，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恭谨模样。


    林清清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今日前来，是想请胡掌柜帮忙物色几个人手。”


    “贵人请讲，小人一定尽力。”胡掌柜连忙应道。


    “我需要几个手脚麻利、为人老实本分的药铺伙计，最好是有过在药铺做事经验的，懂得药材的基本辨认和存放。”林清清条理清晰地说道，“另外，还需要两位识字的年轻女子，年纪在十二至十八之间便可。”

 第321章 大买卖

    “药铺伙计好说！”胡掌柜一听这个，神色轻松了些，“不瞒贵人，前两日恰好有几拨人来寻工，其中便有两人曾做过药铺的行当，对药材略知一二，人瞧着也还算机灵老实。小人稍后便将他们唤来，让贵人亲自过目。”


    他顿了顿，说到第二个要求时，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目光小心地觑着林清清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至于这识字的年轻女子……不知贵人，对样貌、身段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若是需要寻那容貌出挑、身段窈窕的，恐怕……需要些时日细细访寻。”


    他这话问得含蓄，但意思却很明白。


    在胡德海想来，大户人家的女眷寻找识字的年轻女子，多半是为了送入后院，作为固宠或与其他姬妾争锋的助力，容貌自然是顶顶要紧的。


    林清清闻言，先是微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深层含义。她只是单纯想找两个能帮忙整理医案、记录药方，将来可以培养成女大夫或是护士，要识字是为了能看懂文书，跟样貌身段有什么关系？


    她还没想明白，侍立在她身后的南枝却瞬间柳眉倒竖，俏脸含煞，上前半步，对着胡德海厉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呢！我家主子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龌龊念头！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皮！想清楚了再回话！”


    南枝这一通疾言厉色的呵斥，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把胡掌柜浇了个透心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会错了意，竟然当着一位未出阁的千金小姐的面，说出了这等近乎于“拉皮条”的混账话！


    他吓得脸色一白，慌忙从凳子上滑跪下来，连连磕头告罪：“小人失言！小人该死！是小人猪油蒙了心，胡乱揣测！请贵人恕罪！”


    林清清此时也终于回过味来，明白了胡德海那试探背后的潜台词，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摆了摆手，语气倒是没有太多怪罪，反而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为尴尬不已的胡德海解围道：“胡掌柜起来吧，不必如此。是你想多了。”


    她看着战战兢兢爬起来的胡德海，清晰地重申了自己的要求：“我寻识字的女子，并非为了你心中所想之事。只需她们认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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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细腻，为人稳重即可。若其中有人略通医理，或是对此道有兴趣、有天赋的，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样貌如何，并不在考量之内，明白了吗？”


    胡掌柜忙不迭地应道：“明白了！明白了！是小人糊涂！小人这便去将符合您要求的人都筛选一遍，定给贵人寻来那踏实肯干、识文断字的好姑娘！”


    胡德海说着，便要转身去张罗寻人之事，脚步都迈开了半步。


    “胡掌柜且慢。”林清清却出声叫住了他，声音依旧平和。


    胡德海立刻刹住脚步，回转身来，脸上带着询问。他这才猛地想起，方才小厮通报时，确实说了这位贵人言明有“大买卖”要谈。


    他抬手一拍自己额头，露出懊恼又恭敬的笑容：“瞧小人这记性！贵人恕罪，方才光顾着寻人的事儿，正想请教贵人，您先前说的那大买卖是……”


    林清清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抛出了一个问题：“胡掌柜在这晋阳城人脉广博，消息灵通。不知你可知道，这晋阳城至周边州县，最大、最稳定的药材供应，来自何处？”

 第322章 药材供应

    胡德海是个聪明人，脑筋转得飞快。想到林清清之前要找药铺伙计和识字女子，此刻又问起药材来源，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这位贵人，八成是打算自己开药铺，而且志向不小，否则不会用到“最大”二字。


    他斟酌着词句，小心回道：“贵人要找药材，按理说，该去寻那些采药人，或是专做药材批发的行商问询才是，怎么找到小人这牙行来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试探，也想弄清楚林清清的底细和意图。


    林清清闻言，纤细的眉梢轻轻一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她这一路从青州到晋阳，可不只是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她早已借着空闲向司离请教，将这个世界的医药行当摸了个大概。


    这里并无类似现代那样规范、集中的官方药材市场。民间药铺的药材来源，多半是依靠零散的采药人上山采集后售卖，或者是一些小型的、游走于城乡之间的药材批发商贩。这些渠道，供应一家普通药铺或许勉强够用，但若想支撑起一家医院的日常运转，尤其是应对可能的疫病或大规模需求，则远远不够，稳定性也堪忧。


    而军队行军打仗所需的大量、种类特定的药材，其供应体系更是与民用截然不同，自有其隐秘且稳定的渠道，绝非普通药铺能够触及。


    关于这点，也正是司离此时头疼的事。


    如今，铺面、初步的人手、甚至未来的管理框架林清清心中都有了雏形，唯独这最重要的一环——可靠且能保证大量、稳定、品质上乘的药材来源，尚是空白。


    她看出胡德海眼中的犹疑和试探，知道若不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实力，恐怕难以取信于这位精明的牙人。


    林清清不再多言，她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叠银票，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胡掌柜，这里是一千两，算是佣金。”


    胡德海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他在牙行多年，经手的钱财不少，但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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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拿出一千两银票只作佣金的年轻女客，绝对是凤**麟角！


    林清清的声音适时响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欲在晋阳城开设一家医馆，并非小打小闹。无论是常见的甘草柴胡，还是珍稀的山参灵芝，日后所需药材，数量庞大，种类繁多，且需长期、稳定供应，品质必须上乘。”


    “我知牙行虽不直接经营药材，但胡掌柜在此地盘踞多年，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门路没听过？替我寻一个，或者牵线搭桥，找到那真正有能力、有实力、信誉可靠的药材来源，想来……应当不在胡掌柜的能力范围之外吧？”


    胡德海看着那叠银票，又看看眼前气度非凡、言语间尽显格局的年轻女子，再想想她身边那煞气凛然的护卫……


    他知道，这确实是一桩天大的买卖！


    若能促成，不仅佣金丰厚，更重要的是，能搭上这位显然背景深厚的贵人，对他和牙行未来的好处，不可估量！

 第323章 白云山

    胡德海心中念头飞转，激动过后，久经商场的谨慎又占了上风。他知道那条门路牵扯甚广，绝非寻常商人能够触碰。


    他斟酌着词句，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谨慎，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几分隐晦的提醒：


    “不瞒贵人，小人这……确实有一条门路，或许能满足贵人所求。只是……”他顿了顿，观察着林清清的神色，“只是这条门路，早已被另一位贵人抢先定下了，合作多年，关系稳固。小人斗胆问一句，不知贵人是城中哪家府上的小姐？若是为了药材这点小事，不慎与那位贵人起了龃龉，牵动了家族……怕是，有些不美。”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对方来头不小，您要是背景不够硬，为了开医馆这点小事去硬碰，恐怕会给自己和家族惹来麻烦。


    林清清闻言，纤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她听懂了胡德海的弦外之音，这是遇上了有主且背景深厚的“硬骨头”。


    她开医馆是长远之计，不止为民生，也为军事，所以药材来源必须稳定可靠，若因此事从一开始就埋下隐患，未来或需要她不断让步妥协，绝非她所愿。


    林清清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胡德海关于家世的试探。


    她抬眸，目光扫向空无一人的角落，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唤道：“玄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比玄七更加沉稳内敛、却同样带着凛冽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阴影中显现，正是玄一。


    他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其出现之突兀，动作之迅捷，再次让胡德海心头巨震——这、这竟然还有一位！而且看气势，比之前那位黑衣女子更显深不可测！


    林清清并未看胡德海震惊的表情，只对玄一淡淡吩咐道：“去回禀世子爷，就说我可能要借着他的名头，在外头给他惹点事了，让他担待着些。”


    “是。”玄一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应下，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简短的对话，如同惊雷般在胡德海脑海中炸开！


    世子爷？这位贵人，竟然是世子爷的人！


    昨日那位爷才回来，今日他的人便有动作了，那位爷看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胡德海瞬间冷汗涔涔，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原来如此！难怪气度如此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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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便是一千两佣金，身边还有这般厉害的暗卫随身保护！


    不过，那位爷刚回来，晋阳王还没表明态度。


    胡德海心中盘算着，哪边都不想得罪，便恭敬说道：“贵人有如此倚仗，倒是小人多虑了。”


    “晋阳城西郊外约三十里，有座白云山。此山山水极佳，颇适合药材生长。约莫七八年前，被一位姓蒲的公子买下，据说是江南来的富商。这位蒲公子颇有手段，将大半座山都圈了起来，开辟成私家药园，聘请了老道的药农精心培育，听说里面种植的药材，种类繁多，品质极佳，年份也足。”


    胡德海说到关键处，声音又压低了些：“只是，这位蒲公子性子有些古怪，他的药园产出，多年来只独家供应给城中的‘百草阁’，从不与他人交易。而百草阁……背后站着的，正是晋阳王府。据说，是与王府的某位主子关系匪浅。”


    他抬眼看了看林清清，意思不言而喻。


    这药材来源确实顶级，但早就被王府内部的人垄断了。虽然您背后是世子爷，但王府内关系错综复杂，为了一个药材来源，是否值得去动可能牵扯到其他主子的利益？这便是您自个权衡了。

 第324章 进退有度

    “百草阁……”林清清轻声呢喃，思绪流转。


    方才玄一汇报时确实提过，这百草阁专做富贵人家的生意，药材以稀罕珍贵著称。既然它与王府内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对她而言，反倒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她心中迅速有了计较。当务之急，是查清这百草阁背后真正的老板是谁。


    若只是与王府某位无关紧要的管事或普通妾室有关，并非敌对关系，那或许可以通过谈判寻求合作，互利互惠。


    但若……这背后站着的是那位视司离为眼中钉的大公子司沐，或是其生母白姨娘，那她撬起这个墙角来，可就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想到这，她扫了眼低眉顺目的胡掌柜，原本，直接询问眼前这位消息灵通的胡掌柜，是最快的途径。


    但胡掌柜方才言语间点到即止，明显是不想、也不敢卷入王府内部的纷争，去做那挑拨离间的恶人。


    这份谨慎，林清清能够理解。


    她并不强人所难，既然胡掌柜有所顾忌，她便给他这个退路，查个人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林清清心中已有定计。


    她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忐忑等待的胡德海，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语气温和：“胡掌柜提供的消息很有用，我知道了，多谢。”


    她话锋一转，又给胡德海指了一条既能帮忙又不必直接卷入是非的路：“既然胡掌柜知道这条门路，想必也有办法与那位蒲公子取得联系。待我这边查明情况，若确有需要，届时恐怕还要劳烦胡掌柜出面，代为牵线搭桥。”


    胡德海一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又隐隐升起一丝敬佩。


    这位贵人果然心思通透！


    她完全理解了自己的难处，不逼迫，不质问，反而给出了一个更圆融、更安全的合作方式——他只负责中间牵线，具体是非恩怨，由他们自己去谈。这样一来，他既办了事，卖了人情，又最大限度地规避了风险。


    他连忙躬身，脸上堆起真心实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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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连声应道：“贵人言重了，能为您效劳是小人的福分！您放心，小人虽与蒲公子交情不深，但递个话、约个见面还是能做到的。届时但凭贵人吩咐，小人随时听候差遣！”


    他看着林清清沉静淡然的眉眼，做事有章有法，既懂得借势威慑，又懂得体谅下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心中不由感叹此女绝非池中之物。连带着，对那位能对此女赋予如此信任和权力的世子爷，也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之心。


    能知人善任，放手让其施展，这位世子爷，恐怕也远比外界传闻的更加深不可测。


    林清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起身带着南枝和玄七离开了牙行。


    回王府的路上，她便将查探百草阁背后东家及白云山药园详细情况的任务传达给了暗卫。


    重要的事情办完，林清清便带着南枝一路闲逛起来，走累了便寻处茶楼，边听着说书边喝茶，倒是还打听到了不少事。


    临近傍晚，二人才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第325章 司离送钱

    马车在晋阳王府侧门稳稳停下，林清清扶着南枝的手刚下车，一抬头，便瞧见司离正带着景丰从另一条回廊转出，似乎正要外出。


    两人在垂花门前不期而遇。


    司离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碍于府中四处可能存在的眼线，他并未多言，只微微颔首，语气如常般带着些许慵懒：“回来了？”


    林清清会意，福身行了一礼，姿态恭谨，如同寻常医女见到世子：“是，世子爷。”


    “正巧，有事寻你。随我来书房一趟。”司离语气平淡地吩咐了一句，便转身率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清清应了声“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景丰和南枝则默契地留在了远处等候。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书房，厚重的木门被景丰从外面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声音。


    司离走到书案后，并未坐下，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厚厚的信封，转身递向林清清，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清儿得了永宁街的铺子，雄心勃勃要开晋阳城最大的医馆，还在打白云山药园的主意？”


    林清清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叠面额巨大的银票，粗粗一看，竟有万两之巨！


    她心头一跳，抬眸看向司离，眼中带着询问。


    司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本世子想与清儿你做笔生意。”


    他踱步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叠银票上，语气变得认真：“你先前调配的金疮药和止血散暗部已经用上了，效果很不错，本世子想要你在开业后，借药铺运作遮掩，半年之内，暗中调配出那两种药各一万贴。药材、人手、场地若有困难，可让文丰协助。这一万两，便是定金。”


    林清清迅速在心中盘算起来。她改良的金疮药和止血散，效果远超寻常药物，但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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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最好的药材成本、人工费用，一贴药连带成本也不过几百文钱。司离这一万两定金，莫说是各一万贴，便是各三万贴也绰绰有余！


    他这哪里是谈生意？分明是变着法儿地，给她这尚未开张的医馆，送来一笔巨额的启动资金！


    不过这种军需，倒也确实需要遮掩。


    想通此节，林清清不由莞尔。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与调侃，晃了晃手中厚厚的银票，笑吟吟地看向司离：


    “世子爷这生意做得……可是亏大了。小女子粗略算算，这定金都够买下三四万贴药了。您这哪是得了王府的便利，”她故意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戏谑，“分明是得了王、林两家的便利吧？”


    “看来青州城那一遭，倒真没白走，如今您这可算不得穷世子了，该称一声富世子才是。”


    她故意将“穷”、“富”咬得重了些，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

 第326章 风险投资

    司离被她这般打趣，也不着恼，反而顺着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笃定的笑意，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本世子这叫慧眼识珠，风险投资。至于这银票，我看好的，是你林清清的医术，是你未来的招牌。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他目光灼灼，仿佛在说，我投资的不只是药铺，更是你这个人。


    林清清被他看得耳根微热，面上却强自镇定，将银票仔细收好，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语气恢复了认真：“既然世子爷信得过，那这笔生意，我接了。半年之内，各一万贴改良金疮药与止血散，必当如期如质交付。”


    “好。”


    司离满意地颔首，随即又道：“白云山药园之事，你尽管放手去查。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文丰。在这晋阳城，还没有本世子担不住的事。”


    有了他这句承诺，林清清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她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全盘计划。


    二人正就着铺面整顿、药材来源等细节低声商议着，书房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丫鬟恭敬的请示：“世子爷，老夫人差了奴婢来请，午膳已备好，请您过去福寿堂一同用膳。老夫人说，今日是家宴，正好商议一下为您筹备接风宴的事宜。”


    林清清闻言，心中了然。这种王府内部的家宴，商议的又是世子接风这等正式场合的安排，自己一个“医女”身份，按理是不便参与的。


    她正欲主动开口告退，却听那丫鬟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清晰：


    “老夫人还特意嘱咐了，请林姑娘千万莫要见外，务必一同前往用膳。”


    这话一出，林清清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她抬眸，与司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司离眼中带着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对着门外沉声道：“知道了，回禀祖母，我们稍后便到。”


    “是。”门外的丫鬟应声退下。


    待脚步声远去，林清清才微微蹙眉，看向司离：“这接风宴……是什么章程？”


    她虽猜到几分，但还是想听司离亲口确认。


    司离走到她身边，神色平静，眸底却掠过一丝冷锐的锋芒：“不过是祖母借着由头，要将我正式推至台前罢了。”他语气淡然，却字字清晰，“其一，是告诉这晋阳城内所有睁眼观望的权贵世家，晋阳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回来了，并非什么可有可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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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京城的质子。其二……”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也是借此机会，让那些人看清楚形势，掂量掂量，日后该站在哪一边。”


    林清清立刻明白其中关窍，这便是赤裸裸的立威与震慑了。


    她微微颔首，清冷的面上并无波澜，只应道：“知道了。”


    司离见她如此镇定，眼中赞许之色更浓，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抚了抚她如墨的青丝，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低声道：“走吧，莫让祖母久等。”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穿过曲折回廊，来到福寿堂。


    刚踏入暖阁，便觉气氛微妙。


    一张偌大的红木圆桌旁已坐了不少人，主位上的老太君神色如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


    老太君两侧空了三个位置。


    下面依次是三公子司湛和低眉怯懦的青姨娘，白姨娘则坐在柳姨娘对面，脸上挂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白姨娘下首还坐着个昨日未见过的女子，林清清看着她的年纪，猜想这或许就是四公子司游的生母柳姨娘了，只是看她的脸色，这柳姨娘身体恐怕不太好。

 第327章 家宴

    他们二人显然是最后一批到的，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不等他们开口请安，白姨娘那带着几分娇嗲却又尖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用手帕掩着嘴角，眼睛斜睨着司离，话是对着老太君说的，矛头却直指刚进门的两人：


    “哎哟，可算是来了！老夫人，您瞧瞧，咱们世子爷不愧是从京城回来的，这架子也是水涨船高，让一大家子人干等着，也是应当应分的。到底是宫里教养过的，规矩就是大，不像我们沐儿，常年在他父王身边，只知道埋头军务，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回来晚了只知道认罚。”


    司离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给白姨娘一个，径直走到老太君面前，撩袍行礼，声音沉稳：“孙儿来迟，请祖母恕罪。”仿佛根本没听见那番阴阳怪气。


    林清清跟在他身后，亦是对白姨娘的话充耳不闻，只规规矩矩地对着老太君屈膝行礼：“民女给老夫人请安。”


    白姨娘接连被司离和林清清无视，心中本就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此刻见林清清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竟也敢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强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顾不得先前还想拉拢她，此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连带着语气也尖刻起来。


    不等老太君开口缓和气氛，她便抢先发难，话是对着司离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林清清：


    “世子爷身份尊贵，事务繁忙，来得晚些，咱们等等也是应当的。只是……”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林清清，“晋阳王府的家宴，商议的又是世子爷的接风大事，怎的还带了不相干的外人来？一个无根无基的孤女，不知礼数，凭什么身份坐上我们王府的饭桌？也不怕折了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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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青姨娘吓得头垂得更低，司湛看了眼脸色瞬间凌厉的司离，眸光闪了闪，跟着青姨娘低了头，另一边的柳姨娘神情不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明显。


    老太君眉头蹙起，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开口呵斥。


    就在这剑拔**张的当口，厅外却传来一道清亮利落、带着毫不掩饰讥诮的女声，如同珠玉落盘，打破了室内的凝滞：


    “呵！我当是谁在这里满嘴喷粪，原来是白姨娘啊！怎么？你一个入了贱籍、签了**契的罪臣之女都有资格坐在我们王府的家宴上，我二哥堂堂世子的救命恩人、清清白白的医女，怎么就没资格上桌了？这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妾室来定了？”


    话音未落，一道窈窕的身影已如一阵旋风般大步跨进了福寿堂。

 第328章 司烟

    林清清闻声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身着一身利落的石榴红劲装，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乌黑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只用一根简单的银簪固定，腰间缠着一条油光水滑的黑色软鞭，眉眼英气勃勃，与司离有五六分相似，此刻正微微扬着下巴，眼神明亮而锐利，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桀骜与张扬，直直地射向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白姨娘。


    不必介绍，林清清心中立刻明了，这位气势凌人、言语泼辣的少女，定然就是司离那位一母同胞、擅武暴脾气的妹妹，晋阳王府的嫡出小姐，司烟了。


    白姨娘被司烟这番连珠炮似的抢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却又碍于老太君在场，加上知道这位是个真会动手的主儿，此刻又没有儿子在身边，便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司烟却压根没再看白姨娘一眼，仿佛那只是团碍眼的空气。她转身，脸上瞬间换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几步走到老太君面前，利落地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声音清脆：


    “祖母！烟儿来晚啦！您可别怪我，实在是同姓季的约了比斗，烟儿不能做不守诺的人！”


    她这耍宝卖乖的模样，与方才怼人时的犀利判若两人。


    老太君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与无奈，笑骂了一句：“你个皮猴子！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也就季家那小子能陪得了你！好了！快坐下吃饭！”


    “哎！”司烟笑嘻嘻地应了，目光这才转向一旁脸色阴沉如水的白姨娘。


    白姨娘此刻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对着老太君僵硬地福了福身子，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太君，妾身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恐扰了您的雅兴，就先告退了。”


    老太君连眼皮都懒得抬，只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嗯，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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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生歇着吧。”


    白姨娘强忍着**和怒火，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它撕裂，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福寿堂，背影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恨。


    讨厌的人走了，饭桌上的气氛肉眼可见地轻松活跃了起来。


    司烟这才规规矩矩地对司离行了个礼：“二哥。”


    司离微微颔首，还未开口，司烟便已转向了林清清，脸上洋溢着热情和好奇的笑容，几步就凑到了林清清面前，极其自来熟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就是林姐姐吧！”司烟眼睛亮晶晶的，上下打量着林清清，语气里满是钦佩，“我叫司烟，烟火的烟！我早就听说了，你医术特别厉害，在青州的时候还给那么多百姓义诊，不管是谁都一视同仁！我佩服死你这样有本事又有善心的人了！本来你一到我就想来找你的，结果偏偏前两日跟人约好了比试，给耽误了，林姐姐你可千万别怪我！”

 第329章 一见如故

    司烟语速快，态度真诚热烈，毫不做作，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林清清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善意和结交之意，清冷的眉眼也不由柔和了几分，反手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司烟小姐言重了，我怎么会怪你。我也早听世子爷提起过你，说你性子爽利，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真的吗？二哥真的夸我啦？”司烟惊喜地睁大眼睛，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其实我就是性子野，比不上林姐姐你这样又文静又有本事。”


    两个姑娘年纪相仿，一个清冷沉稳，一个热情似火，此刻却相谈甚欢，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架势。


    司离在一旁看着司烟拉着林清清的手说个没完，大有秉烛夜谈的趋势，忍不住蹙了蹙眉，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分开了两人交握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好了烟儿，你不饿，你林姐姐忙了一天，还要吃饭。”


    司烟被分开，有些不乐意地撅了撅嘴，但还是乖乖松了手，只是眼神依旧黏在林清清身上。


    老太君将几个小辈的互动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口道：“行了行了，都别站着了，快坐过来吃饭。离儿，带林姑娘坐这边。烟儿，你坐祖母右边来。”


    司离顺势便引着林清清，在老太君左手边空着的首位坐下，他则在紧挨着的空位坐下。


    司烟见状，跺了跺脚，却也无奈，只好依言坐到了老太君的右手边，隔着桌子，眼睛还眼巴巴地望着林清清，显然还有一肚子话想说。


    落座后，老太君率先动了筷子，温和地道了声“都吃饭吧”，众人这才开始安静用膳。


    林清清虽也执起银箸，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次落在下首的柳姨娘身上。


    只见她身形比白姨娘更为单薄纤弱，面容带着一种常年郁结于心的轻愁，此刻更是眉宇微蹙，对着满桌精致菜肴，似乎毫无胃口，只勉强夹了几根清淡的菜叶，放在碗中许久也未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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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食不知味、神思不属的模样。


    出于医者的职业本能，林清清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观察其面色与神态。


    侍立在老太君身侧的李嬷嬷是个眼明心亮的，立刻察觉到了林清清的关注。


    她微微俯身，在老太君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老太君目光也随之扫过柳姨娘，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李嬷嬷便笑着主动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桌上众人听清，既为林清清解惑，也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林姑娘，那位是府里的柳姨娘，性子最是温和不过，外出游历的四公子便是柳姨娘所出。”


    正神游天外的柳姨娘被点名，惊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落。


    她慌忙站起身，对着司离和林清清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声音细弱，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与惶恐：“世子爷安，林姑娘安。妾身……妾身昨日身子有些不适，精神不济，未能前去迎接世子爷回府，实在失礼，还请世子爷、林姑娘勿怪。”

 第330章 历练

    司离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林清清却放下筷子，看向柳姨娘，语气温和，带着医者特有的安抚力量：“柳姨娘不必多礼，身体要紧。我观姨娘面色，确实似有气血不畅、忧思劳神之象。若姨娘不介意，用完膳后，我可为姨娘略诊一诊脉，或许能开个方子调理一二。”


    她这话一出，柳姨娘更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劳烦林姑娘，妾身这是**病了，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老太君闻言，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林丫头一番好意，你便受着，莫要推辞辜负了。整日里病恹恹的没个精神气，游儿回来瞧见了，也得跟着担心。”


    听到儿子的名字，柳姨娘眼圈蓦地一红，心中最柔软处被触及，她连忙低下头，掩去眸中水光，不敢再推拒，对着林清清的方向又深深福了一礼，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是……妾身明白了。多谢老太君，多谢林姑娘。”


    林清清忙起身避让，温声道：“柳姨娘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这段小插曲过后，饭桌上的气氛似乎更加融洽了些，众人继续安静用膳。


    待吃得差不多了，丫鬟们撤下残席，奉上清茶。


    老太君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目光转向司离，语气恢复了谈论正事时的沉稳：“离儿，你父王那边，今儿个传了信回来。”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太君。


    “信上说，军务已大致安排妥当，预计三日后便能回府。”老太君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司离和林清清，最终定在司离身上，“依祖母看，你这接风宴，便定在三日后如何？届时你父王也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也让你见见晋阳军中的那些老部将和新面孔。”


    司离神色平静，对此安排并无意外，他微微颔首，语气恭谨：“孙儿没有异议，一切但凭祖母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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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一直默默低头、尽量减少存在感的三公子司湛身上。


    司湛察觉到祖母的视线，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头垂得更低。


    “湛儿，”老太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你如今也不小了，整日埋首书院，那些圣贤书读得再多，于实务上终究隔了一层。你二哥既已回来，府里也算有了主心骨。”


    她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书院那边，往后便不必日日去了。三日后你父王回来，我会同他说，让你跟着你二哥，去军营里历练历练。男儿家，总该要有些血性和担当，光会读书可不成。”


    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精们哪个听不出来？这分明是要将司湛正式划到世子司离的麾下，借着进军营历练的名头，让司离这个兄长来管教、扶持，甚至……保护这个弟弟。


    林清清不着痕迹扫了眼桌上的两个姨娘。

 第331章 主动站队

    青姨娘和柳姨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在司离未归京之前，这晋阳王府的后院，几乎是白姨娘和她那长子司沐的天下。


    司沐性子霸道，手段狠辣，又有军功在身，将另外两个年纪稍小的弟弟压得死死的。瞧瞧司湛，如今已十七八岁的年纪，正经的王府公子，却连军营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便可知司沐在其中使了多少绊子，防得有多紧！加之王爷常年驻守边境，鲜少回府，青姨娘性子谨慎，不敢让儿子冒头争抢，只能让他埋首书本，以求平安。


    而柳姨娘因着自己身子骨弱，性子又软，更是早几年便寻了由头，将儿子司游送出去游学，远离这是非之地，图个清静。


    如今老太君亲自发话，明确要让司湛跟着世子进军营！哪个母亲不盼着孩子有出息，现在有世子爷护着，王爷如今虽还未归，但就当年他对王妃的态度，世子爷的位置也必是稳如泰山！


    得了这么好的机会，青姨娘心中早已激动得如同擂鼓，一股热流直冲眼眶。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顺与感激。


    她立刻伸手，暗暗用力拉了拉还有些发懵的司湛，母子二人齐齐站起身。


    青姨娘对着老太君和司离的方向，深深福了下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是字字清晰：“老太君说的是！是妾身往日想岔了，只求湛儿平安，却忘了男儿志在四方。湛儿愚钝，能得老太君亲自安排，是湛儿天大的福分！”


    她说着，又转向司离，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无比诚恳：“日后在军营，湛儿这孩子……便要劳烦世子爷多多费心教导了！他若有任何不当之处，该打该罚，全凭世子爷管教，妾身和湛儿都绝无半句怨言！只求世子爷……能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她这话，几乎是明晃晃地表明了投诚与依附之心。


    司湛被母亲拉着，也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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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躬身，声音还有些发紧：“孙儿……孙儿谢祖母成全！多谢二哥！”


    他隐忍多年，一直等着二哥回来，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司离神色依旧淡然，目光在司湛紧张而又隐含期待的脸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下来：“孙儿明白，祖母放心。”


    老太君看着青姨娘母子如此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


    司烟在一旁瞧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进军营有什么好的，又脏又累……”却被老太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柳姨娘在一旁看着，眼中也流露出真切的欣慰和一丝期盼。她的游儿年纪尚小，且在外游历，暂时无虞。但湛儿能得世子看顾，将来或许也能照拂游儿一二。


    青姨娘再如何也还有娘家照顾着，可她出身低微，自己身子又不争气，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愿意母子分离。


    如今见这位世子爷显然是个能容人的，心中也是多了一丝期望。

 第332章 抑郁倾向

    林清清将柳姨娘那欣慰中夹杂着落寞、期盼中又带着挥之不去的轻愁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心念微动，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地开口，打破了因青姨娘表态而略显沉寂的气氛：


    “柳姨娘，”她目光带着善意的关切，落在柳姨娘身上，“我瞧您方才瞧着三公子和青姨娘，神色间颇有感触，可是想念四公子了？”


    柳姨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然被林清清点名，惊得肩膀微微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对上林清清清亮平和的目光。


    她没想到这位身份特殊、备受瞩目的林姑娘会突然与自己说话，还如此准确地猜中了她的心事。


    她慌忙站起身，有些无措地绞着帕子，声音细弱：“林姑娘……妾身、妾身只是……”


    林清清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紧张，语气愈发温和：“母子连心，想念孩子是人之常情。四公子在外游学，增长见闻，是好事。只是……”


    她话锋轻轻一转，带着医者的关切与提醒：“柳姨娘也需多保重自身才是。恕我直言，我观姨娘这气色，郁结于心、思虑过甚之象颇为明显。中医有云，‘思伤脾’，‘忧伤肺’。许多病灶，往往便是起于这长年累月的愁绪与忧思。若心神不展，气血难通，再好的汤药下去，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柳姨娘闻言，眼圈不由得又红了。


    这些年，她独自在这深宅中熬着，身子时好时坏，心中的苦楚与对幼子的牵挂无人可诉，也不敢诉。


    如今被林清清这般温和又精准地点破，心中既是酸涩，又莫名生出一丝被理解的暖意。


    老太君在一旁听着，也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游儿是王府的公子，跟着可靠的先生游学，能受什么委屈？你总这般忧心忡忡，反倒让自己病了，岂不是让游儿在外也不能安心？”


    林清清顺势接话，声音轻柔：“老太君说的是。柳姨娘，您放宽心，便是为了四公子，您也该好好保重自己。待他日学成归来，见您身子康健，精神焕发，他才能真正安心。若您不嫌弃，我这便为您仔细诊脉，开个方子，再配合着日常饮食走动，慢慢将身子调理过来，如何？”


    柳姨娘眼中含泪，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林清清心中早就有了初步判断。


    看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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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面色萎黄，眉宇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轻愁，眼神怯懦躲闪，言语间气息微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长期的、深入骨髓的郁结和畏缩之态。


    这分明是长期情志不舒，肝气郁结，进而影响到心脾，导致气血亏虚、心神失养的表现。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抑郁倾向，伴有明显的焦虑和社交回避，好在目前看来，尚未发展到重度抑郁、完全丧失社会功能的程度，还有干预和调理的空间。


    她起身走到柳姨娘身边，温声道：“姨娘，请伸出手来。”


    柳姨娘依言伸出纤细苍白、微微颤抖的手腕。林清清伸出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腕间，凝神细察。


    指尖传来的脉象果然如她所料，弦细而无力，如同被压抑的琴弦，欲振乏力，正是肝郁脾虚、气血不足的典型脉象。


    她又仔细看了看柳姨娘的舌苔，舌质淡胖，边缘有细微齿痕，苔薄白而腻。


    “姨娘平日是否时常感到胸闷胁胀，喜欢叹气？食欲不振，食后腹胀？夜间难以入睡，或多梦易醒？且时常感到疲乏无力，对周遭事物都提不起兴致？”林清清一边诊脉，一边轻声询问。

 第333章 情绪覆盖

    柳姨娘越听越是惊讶，林清清所说的症状，确实与她平日感受分毫不差！


    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姑娘说的，竟全对上了。妾身……妾身确实如此，尤其是夜里，常常睁眼到天亮，心里头像是堵着团棉花，喘不过气来。”


    林清清收回手，心中已然有数。她看向柳姨娘，目光温和而坚定：“姨娘此症，根源在于长期思虑过度，情志不畅，导致肝气郁结，横逆犯脾，使得脾失健运，气血生化之源不足。血不养心，故心悸失眠；气虚则神疲乏力。”


    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让柳姨娘能听懂：“简单来说，便是心里装了太多事，憋闷太久，影响了身体正常的运化功能，这才导致了一系列不适。”


    柳姨娘听着这透彻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长年累积的灰败情绪覆盖。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林姑娘说得是……不瞒姑娘，府医从前也这般说过类似的道理，汤药也灌下去不少，只是……唉，许是妾身这身子不争气，吃了多年的苦药汁子，也不见什么起色，反反复复的，恐怕……还是要浪费姑娘的一片好心了。”


    她这话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身康复的不抱希望。


    林清清并未因她的悲观而气馁，反而笑容温煦，如同拂过冰面的春风，带着融化坚冰的耐心与力量：“姨娘不必如此悲观。医道讲究对症下药，更要因人而异。府医所言不差，但或许用药的君臣佐使、剂量轻重，乃至调理的方式略有不同，效果便有天壤之别。”


    她边说边走到桌案旁，南枝早已机灵地备好了纸笔。


    林清清执起笔，一边凝神书写，一边从容解释，声音清晰而令人安心：“我先为姨娘开一剂逍遥散，会根据您的具体脉象，稍作加减。此方疏肝解郁之力更为和缓持久，兼能健脾养血，正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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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症候。姨娘先安心服用七日，看看身体反应如何，我们再做调整。”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继续说道：“不过，姨娘需知，药物终究只是辅佐。您这病根，大半是落在‘心’上，是谓心病。既是心病，自然还需‘心药’来医。汤药能疏通您体内郁结的气血，却难解您心头缠绕的愁丝。”


    说话间，药方已然写好。


    林清清将墨迹吹干，轻轻递给柳姨娘身旁侍立的丫鬟，目光却依旧温和地看着柳姨娘，吩咐道：“按此方子抓药，文火慢煎，每日一剂，分两次温服。”


    随即又对那丫鬟细心叮嘱，“你们平日里伺候，若遇上天气晴好，日光和暖，记得多劝姨娘去园子里走走，不必远，就在附近回廊或是小亭子里坐坐也好，约莫半个时辰，活动筋骨，见见日光，于气血流通大有裨益。”


    丫鬟连忙恭敬应下：“是，奴婢记下了，谢林姑娘指点。”

 第334章 引导意味

    林清清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回柳姨娘身上，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些许引导意味：


    “姨娘，您方才思念四公子，这份慈母之心，令人动容。四公子在外游学，是为增长才干，见识天地，这是好事。他既已历练多年，想必比寻常少年更为懂事独立。您若实在想念，不妨多写些家书给他，将府中近况、您的挂念细细说与他听，也可问问他在外的见闻。或许……也可在信中透漏，若他学业暂告段落，不妨考虑回晋阳城看看？亲人团聚，其乐融融，或许比什么汤药都更能宽慰您的心。”


    这话所言，其实也包含了林清清的私心，看老太君方才的意思，明显有意压制司沐，司离一向运筹帷幄，回来前手中便已有司沐的罪证，如今不过差一个发作的时机罢了，待司沐失势，晋州几位公子便可齐心协力。


    林清清眨了眨眼，接着建议道：“平日里，姨娘也不必将自己困于方寸之间。若是喜欢侍弄花草，便在院里种些易活的花草，若喜欢女红，便绣些帕子香囊，或是……与青姨娘多说说话，彼此做个伴也是好的。总归要找些能让自己稍稍投入、略感愉悦的事情来做，莫要让思绪总沉浸在忧惧之中。”


    柳姨娘怔怔地听着，那双常年黯淡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被点亮，不再是全然的绝望。她看着林清清，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无比真诚的：“多谢……多谢林姑娘！您的话，妾身……妾身都记在心里了。妾身……试试，一定试试……”


    柳姨娘心中暖流涌动，正暗自感怀。


    这时，主位上的老太君也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柳姨娘和青姨娘，语气沉稳：“林丫头说得在理。柳氏，你这病，多半是常年憋闷自己憋出来的。往日里，有些事老身看在眼里，却也因着时机未到，不便过多插手。”


    她话锋微转，虽未直言，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深意：“从前，是离儿远在京城，归期未定。有些人，便仗着与王爷那点陈年的情分，行事失了分寸，这府里头难免有些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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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瘴气，让你们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


    老太君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声音也沉了下来：“可如今，离儿已经平安回来，他是晋阳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是这府里未来的主人。有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该伸的手，便该收敛收敛了。只要离儿在，那些个跳梁小丑，便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你们，都把心放进肚子里，该怎样便怎样，无需再畏首畏尾！”


    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表明了老太君的立场和态度，也彻底点醒了青姨娘和柳姨娘。


    是啊！世子爷在宫里为质那些年，府中众人，包括她们，谁不是提着心吊着胆？就怕世子有个万一，回不来了，那这王府将来便是司沐的天下，她们和她们的孩子，哪还有好日子过？正因有着这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恐惧，才让白姨娘母子那般嚣张，将她们压制得死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如今世子平安回来了，心性、手段哪点都比司沐强，这府里的天，已经变了！

 第335章 辛酸

    青姨娘和柳姨娘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与重新燃起的希望。两人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对着老太君和司离的方向，郑重其事地深深福了下去，异口同声，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妾身明白了！多谢老太君点拨！日后定当谨守本分，绝不做逾越之事！”


    老太君看着她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最好。都起来吧。”


    她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家常的温和：“行了，饭也用完了，话也说开了，便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歇着。”


    “是，老夫人／祖母。”众人齐声应道，依次行礼退出了福寿堂。


    司离率先迈步，林清清紧随其后，两人刚踏出福寿堂那高高的门槛，还没走下台阶，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姐姐！等等我！”


    下一刻，林清清的手臂便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抱住。她回头，只见司烟如同黏人的小猫般贴了上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脸上满是终于能畅所欲言的兴奋。


    司离脚步一顿，侧眸瞥了自家妹妹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放慢了步伐，任由司烟像只雀跃的百灵鸟，围着林清清叽叽喳喳起来。


    “可憋死我了！”司烟长长舒了口气，抱着林清清的手臂晃了晃，语速快得像是在倒豆子，“刚才在里头，饭前看着白姨娘那张假惺惺的脸，我差点没忍住把鞭子抽她脸上！还好祖母和二哥镇得住场子！”


    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林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有多霸道！仗着父王那点旧情分，又生了个好儿子，从前在府里恨不得横着走！我大哥司沐，哼，跟他娘一个德行，眼睛长在头顶上，从小就跟我二哥不对付，明里暗里使绊子！”


    她说得兴起，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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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少女特有的愤懑与不羁：“还好我从小就不耐烦学那些女红针织，非要跟着武师傅学艺！嘿，现在这身功夫，不敢说多厉害，但至少没人能随便欺负我！哥哥不在时，白姨娘想拿捏我，克扣我的用度，或者想往我院子里塞她的人，我就直接打上门去！她那些丫鬟婆子，没一个是我对手！打了几回，她也就老实了，知道我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司烟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那些冲突只是她精彩人生中的几段趣闻。她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小骄傲：“这府里啊，有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得靠拳头！反正父王常年不在，祖母又疼我，只要我不闹出人命，谁也管不着我！”


    林清清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臂弯处传来的、属于少女的温热与依赖。


    司烟的话语看似洒脱不羁，甚至带着几分快意恩仇的爽利，但林清清却从她那故作坚强的语气和挥舞的拳头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

 第336章 小酌

    一个本该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承欢的王府嫡女，却需要靠着一身武艺和看似蛮横的行为，才能在这深宅大院中保护自己，对抗来自父辈妾室的刁难。这份“霸道”和“厉害”背后，藏着的何尝不是无人庇护、只能靠自己挣出一片天的无奈与孤独？


    父亲不顾，母亲早逝，唯一能护着自己的祖母年迈，管不了许多，从小保护自己的哥哥也不在身边，她只能将所有的脆弱，用一层坚硬的铠甲紧紧包裹起来。


    林清清心中微软，不由得放柔了目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司烟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声音温和：“你很厉害，也很勇敢。”


    司烟听到这句由衷的夸赞，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明亮的笑容，那笑容里少了些许刻意张扬，多了几分被理解的暖意。


    她将脑袋亲昵地靠在她肩头蹭了蹭：“林姐姐，你真好！我跟你说，以后在府里，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她抱着林清清的胳膊，信誓旦旦，眉眼间全是少年人赤诚的维护。


    林清清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直白热情逗得笑意盈盈，心中暖融融的，也由着她亲近，温声应道：“好，那以后在这府里，我可就仰仗烟儿照拂了。”


    “包在我身上！”司烟拍着胸脯保证，下巴扬得更高了。


    走在前面的司离，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他负手前行，挺拔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心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言。


    他离京时，司烟还是个懵懂稚童，如今却已长成需要用一身利刺来保护自己的少女。她口中那些“打回去”的“壮举”，听起来爽快，背后却不知藏了多少无人可依的委屈和心酸。他这个兄长，缺席了太多。


    司离亦恨晋阳王的懦弱与逃避，将母亲逼至心死，将年幼的司烟抛在这看似繁华、实则冰冷的府邸之中，任由风雨侵袭。若不是他的不作为，烟儿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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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自己挥舞拳头才能挣得一方安宁？


    他心绪起伏，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地更冷了几分，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林清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又侧眸看了看身边虽然叽叽喳喳、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瞟向前方兄长背影的司烟。


    她心中顿时了然。


    这对兄妹，一个因多年分离和自身高傲冷漠的性子，不知如何主动靠近；一个因久别生疏和仰望，带着近乡情怯的忐忑，不敢轻易打扰。司烟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如此热情亲近，何尝不是因为她是连接着司离的纽带，是她可以光明正大打听兄长消息、表达关心的借口？


    林清清心中轻叹，随即展颜一笑，声音清越地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气氛：“走了这许久，倒是有些渴了。我那里还有些从青州带来的果子酿，清甜不醉人。烟儿，不如去我那儿坐坐，我们小酌几杯，也说说话？世子爷若无事，不妨也一起来尝尝？”

 第337章 混蛋哥哥

    司烟闻言，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立刻摇晃着林清清的手臂：“去去去！我要去！”


    她说着，又忍不住偷偷去瞄司离的反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司离脚步微顿，侧过头，目光掠过妹妹那藏不住期盼的小脸，又对上林清清含着浅笑、带着鼓励与理解的清澈眼眸。他心中那点因往事而生的冷硬，仿佛被这暮色中的暖意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沉默片刻，终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平淡，却少了几分寒意：“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司烟瞬间笑逐颜开，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许可，抱着林清清的手臂欢呼一声：“二哥也去！太好了！”


    林清清看着这对别别扭扭的兄妹，眼中笑意更深。


    她主动引路，带着欢天喜地的司烟，和那个虽然沉默却放缓了步伐跟上的司离，一同朝着锦瑟院东院走去。


    东院里，下人们早已按林清清的吩咐，在庭院中的石桌上摆好了几碟精致小菜，并放好了她从青州带来的果子酿。


    月色初上，清辉洒落，为这方小院平添了几分静谧与雅致。


    三人围桌而坐。


    司烟率先按捺不住，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面向林清清，脸上收起了平日的嬉笑，显得格外郑重：


    “林姐姐，这第一杯，我敬你！谢谢你在那般危急关头，救了哥哥的性命！”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不等林清清回应，她又迅速为自己满上第二杯：“这第二杯，还是敬你！谢谢你尽心尽力为祖母诊治，让她老人家免受腿疾之苦！”再次饮尽。


    紧接着是第三杯，她脸上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这第三杯，敬我能结识林姐姐这般人物！我司烟真心实意，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我高兴！”


    三杯连饮，她面颊微红，眼神却愈发明亮。


    林清清被司烟这番赤诚热烈的举动深深触动。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一直如同无根浮萍，谨慎前行，何曾有过如此直白热烈的友情？


    她心中暖流激荡，也起了豪兴，当即执杯起身，目光清亮地回望司烟：


    “司烟，你既以真心待我，我林清清必不相负！”她声音不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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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字掷地有声，“我于此世间，本是孤身一人，踽踽独行。未曾想，今日能得你如此诚心相待，愿与我为友，可与我谈天说地。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说完，她也毫不犹豫，连饮三杯。


    果子酿清甜，带着微醺的酒意，却不及此刻心中情谊的万分之一甘醇。


    二人相视而笑，横亘在二人间的那点因身份、经历带来的隔阂仿佛在这推杯换盏间消弭于无形。


    兴致高昂，便又你来我往地连喝了好几杯。


    司离见二人兴致高涨，便一直在旁沉默饮酒、只是偶尔蹙眉看向林清清，似在担忧她饮多。


    不多时，一壶果子酿已经见底。


    酒意渐渐上涌，司烟白皙的脸颊染上了酡红，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她本就心无城府，此刻借着酒劲，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忽然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司离，积攒了多年的委屈、担忧、怨愤瞬间爆发，她猛地伸手指着司离，带着哭腔痛骂道：


    “司离！你这个混蛋哥哥！”

 第338章 醉酒哭诉

    这一声石破天惊，让林清清瞬间清醒了几分，担忧地看向司离，却见他只是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唇线抿得更直，并未出声呵斥，只是沉默地听着。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的王府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司烟眸中带火，面上凶神恶煞的，“白氏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有司沐那个**子！他们处处刁难我，克扣我的用度，往我院子里塞眼线……我、我苦练这么多年武功，打跑了多少人！就这样落了个母老虎的名声！我不敢告诉祖母，就怕她老人家担心，只能自己扛着！”


    她越说越激动，又抓起下人新换的酒壶，对这壶嘴灌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边咳边说：“你呢？你在……宫里！”


    说到宫里，司烟顿了顿，忍不住带了点哽咽：“我……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奶娃！我知道宫里险恶，步步惊心！我每天都怕！我怕你像母妃一样……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怕祖母年纪越来越大，以后……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护着我了！我想给你写信，又怕信被人截了，给你惹麻烦……我只能等，干等着！你知道吗？”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止都止不住。


    她哭得浑身发抖，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和孤独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我有时候恨得不得了，真想不管不顾杀到宫里去，狠狠抽你几鞭子！问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为什么不带我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消息……让我一个人……一个人……”


    后面的话，已被哽咽和哭声淹没。


    司烟伏在石桌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泣不成声。


    庭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司烟压抑不住的哭声在月色中回荡。


    林清清看得心头发酸，她伸出手，轻轻拍抚着司烟因哭泣而颤抖的脊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司离始终沉默地听着，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直到司烟将所有积压的委屈、恐惧和怨恨都哭喊出来，伏在桌上泣不成声时，他才缓缓抬起眼，定定地看向自己那哭得几乎脱力的妹妹。


    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情绪剧烈地翻涌着，愧疚、心疼、无力，还有一丝被至亲之人控诉的刺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手中那只酒杯，竟被他无意识中骤然收紧的指力硬生生捏碎！


    锋利的碎片瞬间刺入司离的掌心，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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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涌出，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一滴、两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小小的暗色痕迹。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依旧紧紧攥着那残留的杯壁和碎片，任由鲜血流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林清清见状，心中暗叹一声。


    她松开安抚司烟的手，起身走到司离身边，没有惊呼，没有责备，只是轻轻拉过他那只受伤的手，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一根一根，将他紧攥的手指掰开。


    碎裂的瓷片嵌在皮肉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司离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动作，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妹妹抽动的肩膀上。


    林清清迅速从袖中、实则是系统仓库里，取出干净的布条和金疮药，动作熟练地为他清理伤口，撒上药粉，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刺目的血色和包扎的动作，让伏在桌上的司烟哭声渐歇。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红肿的眼睛看向司离流血的手，眸光清明了两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后怕。


    她瞪着司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时哽住。

 第339章

    就在这时，司离用未受伤的左手，执起酒壶，缓缓地，先为司烟面前空了的酒杯斟满，然后又为自己换了个新杯，同样满上。


    他端起酒杯，目光沉静地看向司烟，声音因为压抑情绪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烟儿，”他唤了她的乳名，这个称呼已经许多年未曾出口，“是哥哥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最终化为一句沉重的承认：


    “当年离京，诸多算计，身不由己。我只顾着前方荆棘，却……未曾考虑周全，将你独自留在府中，让你受了这许多委屈，是哥哥的错。”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着灼烧般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的沉重。


    司烟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包扎着布条的手，听着他这迟来的、简单的道歉，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委屈和愤怒，里面混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猛地抓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也跟着一口灌下，浓烈的酒气呛得她直咳嗽，却赌气般地说道：“你……你才知道你不好！”


    话虽如此，那剑拔**张的气氛，却在这简单的对话和两杯酒中，悄然缓和了下来。


    司离看着妹妹那强装凶狠、实则眼圈通红、满脸泪痕的模样，心中最坚硬的一角也彻底软化。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带着几分生疏的迟疑，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司烟的头顶，揉了揉她有些散乱的发髻。


    这个久违的、属于兄长的亲昵动作，瞬间击溃了司烟所有的伪装和强撑。


    她先是僵住，随即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如同幼时受了委屈那般，猛地扑进司离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的哭声，不再是充满怨愤的控诉，而是带着无尽的委屈、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依赖。


    她用力抱着哥哥，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缺失的安全感一次性补回来。


    司离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妹妹抱着，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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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拙地、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


    他没有再说话，所有的歉意、心疼与承诺，都融在了这无声的安抚之中。


    兄妹二人之间那层因时间和距离造成的坚冰，在这一刻，伴随着泪水与拥抱，终于彻底消融。


    林清清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拥的兄妹，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笑意。她悄悄松了口气，正想着是否该默默退开，将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完全留给他们。


    恰在此时，锦瑟院的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近，在林清清身边低声禀报：“林姑娘，外头济世堂的张掌柜求见，说是奉姑娘之命，前来回话。”


    林清清闻言，立刻想了起来。是了，她之前给那张掌柜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在戌时前将铺内药材、现银清单以及进货来源整理清楚送到王府。看来这张掌柜倒是识趣，不敢耽搁。


    随后，她对着司离的方向微微颔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又对旁边侍立的南枝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庭院。

 第340章

    穿过回廊，来到前厅，果然见张掌柜正垂手躬身，忐忑不安地等在那里。


    他身侧的桌子上，放着几本厚厚的账本和几卷写满字的清单，一旁的地上还摆着两箱银子银票。


    见到林清清进来，张掌柜如同见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判官，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作揖，声音带着紧张：“东家，小人……小人已将您吩咐的东西都带来了，请您过目。”


    林清清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从容，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账册清单，这掌柜的办事倒是周全，她并未索要账本，他竟一并送来了。


    她并未立刻去翻看那些厚重的账本，而是先伸手拿过了那卷记录药材来源的清单，指尖轻轻捻开，目光快速地扫过。


    清单上的字迹虽不算特别工整，却条目清晰，记录得颇为详尽。


    上面罗列了济世堂近年来所有的药材进货渠道，从几家固定的药材行，到一些零散的、走街串巷的小药贩，甚至还有七八个独立上山采药、定期来送药材的采药人姓名。


    每个采药人后面，不仅标注了其大致居住的村落方位，还细心地写明了他们通常每月几号会来城里售卖药材。


    林清清只粗略扫了两眼，心中便已了然。


    这张掌柜倒有几分本事，看来也是真被玄一和她之前的敲打给震慑住了，不敢有丝毫怠慢和隐瞒。


    这份清单做得如此细致，连最不起眼的独立采药人都记录在案，显然是花了大力气，将压箱底的信息都掏了出来，以求过关。


    她心中微微颔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随手将清单放在一旁，对南枝示意了一下。


    南枝会意，上前将地上的账本和所有清单都收拢起来。


    张掌柜一直紧张地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林清清的反应，见她神色平淡，既无怒意也无赞许，心中更是七上八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时，林清清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打破了前厅的寂静：


    “张掌柜，这份清单，还算详实。你，暂时算是通过了。”


    张掌柜闻言，猛地松了口气，差点腿软跪下去，连忙躬身道：“谢东家！小人不敢不尽心！”


    然而，林清清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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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却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从明日起，济世堂便挂出牌子，歇业整顿。”


    张掌柜一愣，下意识抬头：“歇、歇业？”


    “不错。”林清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铺子里现有的所有伙计、杂役，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结算工钱，辞退。”


    “全……全部辞退？”张掌柜彻底懵了，这新东家的手段，也太……太彻底了吧？


    林清清没有解释缘由，只淡淡道：“至于何时重新开业，如何开业，我自有安排。这段时日，你便留在铺子里，看好门户，将剩余药材妥善保管，随时听候吩咐即可。你的掌柜之职，暂且保留。”


    张掌柜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但对上林清清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连忙压下所有疑问，恭敬应道：“是！小人明白！一切但凭东家安排！小人定当看好铺子，静候东家吩咐！”


    “嗯，下去吧。”林清清挥了挥手。


    张掌柜如蒙大赦，再次躬身行礼，这才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出了前厅。

 第341章

    看着张掌柜离开的背影，林清清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清冽的茶香稍稍抚平了连日来的奔波与筹谋带来的疲惫。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两箱从济世堂运回的现银和银票，略一沉吟，便对侍立在一旁的南枝吩咐道：“将这些银子清点封存好，连同这些银票，一并送去福寿堂，交给老夫人院里的李嬷嬷，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老夫人留着赏人或是贴补家用。”


    她深知老太君将铺子给她是疼爱，但她既已决定按自己的方式经营，便不欲在钱财上与王府有过多牵扯，将这部分“旧产”上交，既是表明态度，也是全了礼数。


    下人们依言开始忙碌地搬动箱笼。


    就在这时，司离从通往后院的屏风后转出，显然已安抚好了司烟。


    他目光掠过地上那几摞厚厚的、散发着陈旧墨味的账册，眉头几不可察地紧了紧，走到林清清身边，低声问道：“这么多陈年旧账，你当真要一页页去看？”


    他深知查账之繁琐耗神，不愿她过于劳累。


    林清清闻言，抬眸看他，眼中漾起一抹清浅而狡黠的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她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翻这些陈年烂账？看得头晕眼花不说，还未必能看出什么真章。”


    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繁琐规则的洒脱：“既然老夫人当初将这铺子给我时，并未提及这些账目，那在我这里，济世堂从前的所有盈亏旧账，便都与我无关，一笔勾销。我只当是……免费得了个地理位置绝佳，还自带一批库存药材的空铺子，如此想来，岂不是赚了？”


    司离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算账”的方式，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纵容，她总是有这种化繁为简、直指核心的能耐。


    林清清又补充道：“不过，这张掌柜办事效率尚可，我交代的事情，他虽惶恐，却也尽力在规定时间内办得周全细致，连最小采药人的信息都未曾遗漏。可见此人能力是有的，也懂得审时度势。只要后续敲打得当，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倒也不是不能用。”


    她言语间，已然有了用人与取舍的决断。


    司离颔首，对她这番处理并无异议，只道：“你心中有数便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必要的牵制不可少。若有需要，让文丰派两个懂账目的过去帮你盯着。”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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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清从善如流地点头，随即想起一事，问道，“司烟呢？可好些了？”


    “哭累了，让丫鬟扶回去歇着了。”


    司离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他在林清清身侧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挺拔的身姿在烛光下投下一道沉静的影子。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


    司离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先前面对司烟时的冷硬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歉疚。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像是在对林清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走多年，将她独自留在这是非之地……府中虽有祖母竭力护着，但祖母终究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许多细微之处，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白氏母子步步紧逼，虎视眈眈。她一个失了父母庇护的女孩儿，性子又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靠自己挣出一条路，保全自身，甚至……还能保有如今这份赤诚和率直，”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与自责，“其中艰难，可想而知。终究是……苦了她了。”

 第342章平面布局草图

    林清清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评判是非。她能感受到司离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情感。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桌面、依旧包扎着布条的手背上，指尖传来他手背肌肤微凉的触感，以及其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月色般清泠柔和，“如今你已回来，她也更加坚强。往后的日子，有你这个兄长在，她不必再独自一人面对风雨了。”


    她的掌心温热，那温度似乎透过皮肤，一点点熨帖着他微凉的手背，也悄然安抚着他心中那份积压已久的沉郁。


    司离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收紧，仿佛要从这交握中汲取力量。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久久地握着。


    厅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氛围之中。


    回到东院后，林清清并未立刻歇下。


    她让南枝多点了几盏灯，铺开宣纸，借着明亮的烛光，执笔蘸墨，开始绘制脑海中的蓝图。


    她并未画得多么精细复杂，只是一张简易的平面布局草图。


    凭着记忆和估算，她将老太君给的那个带二进院子的宽敞铺面进行了重新规划。


    前厅依旧是药柜和接待处，但中间一片区域被她明确划分出来，标注为“坐堂问诊区”。而最重要的改动在于后院。


    原本可能用作仓库或仆役住所的后院，在她的笔下被清晰地分隔成数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标注着“病房”、“处置室”，以及一个被她格外重视、圈画出来的“手术区”。她甚至简单勾勒了手术区内可能需要的基本布局。


    画完最后一笔，窗外天色已隐隐泛白。


    林清清搁下笔，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胀不堪的脖颈和手腕，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


    一直强撑着精神在旁陪伴、多次欲言又止的南枝，见她终于停笔，立刻上前，语气带着难掩的心疼和焦急：“姑娘，您可算画完了！这都熬了一整夜了，快些歇歇吧！奴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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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伺候您洗漱安寝。”


    她之前劝了几次，林清清都以“快了，就差一点”搪塞过去，还不让她去惊动世子爷，南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违逆。


    林清清疲惫地点点头，连日奔波本就耗费心神，昨夜又高度集中精神绘制图纸，此刻松懈下来，强烈的倦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心脏处也砰砰跳得飞快。


    她轻轻捶了捶胸口，深呼吸了几次，察觉好了许多，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连伸懒腰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嗯……是得睡了……”


    南枝手脚麻利地伺候她简单洗漱，换下外衫。


    林清清几乎是头一沾到柔软舒适的枕头，意识便瞬间模糊，沉入了黑甜的梦乡，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见主子终于睡下，南枝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提心吊胆，方才就见主子捶胸口，她这会怎敢睡。


    她仔细地为林清清掖好被角，放下床帐，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

 第343章究竟何事

    看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南枝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


    姑娘本就有心疾，虽然一直在调养，也没再发病，但这般不顾惜地熬夜操劳，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她真怕姑娘这一觉醒来，身子又出什么岔子。


    犹豫再三，南枝终究是放心不下。


    她看了一眼内室紧闭的床帐，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转身对院子里一个伶俐的小丫鬟低声吩咐道：“等天大亮，去离园，悄悄请钱大夫过来一趟，就说……就说姑娘昨夜睡得不安稳，请他老人家过来瞧瞧，开副安神的方子。切记，莫要声张，尤其……莫要惊动了世子爷那边。”


    小丫鬟领命，匆匆去了。


    南枝则在门外焦心地守着，直到天光大亮，钱仁提着药箱，跟着小丫鬟匆匆赶到锦瑟院东院。


    南枝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正要低声说明情况——


    “林姐姐！我来看你啦！”


    一道清亮欢快的声音如同雀鸟般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院落的宁静。


    司烟步履轻快地闯进院子，脸上还带着宿醉初醒的些微惺忪，但精神头十足，显然是想来找林清清继续昨夜未尽的热络。


    南枝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几步，屈膝行礼，压低声音急切道：“大小姐！您小声些！我家主子昨夜熬夜绘制医馆的图纸，直到天快亮才歇下，此刻还未醒呢！求大小姐体谅，莫要惊扰了主子安眠。”


    司烟闻言，立刻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声音瞬间压得像蚊子哼哼：“啊？林姐姐熬夜画图？什么图这么要紧，值得她这般不爱惜身子？”她凑近南枝，好奇地追问。


    就在这时，另一道挺拔的身影也步入了东院。司离本是过来想邀林清清一同用早膳，刚踏进院门，便隐约听到了“熬夜”、“未醒”等字眼，他眉头倏地蹙起，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沉声问道：“谁熬夜了？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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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院中的空气瞬间凝滞。


    恰在此时，钱仁也刚走到院子中央，将这番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老大夫花白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这丫头！果然又是要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医者不能自医，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司离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提着药箱的钱仁，心头猛地一沉。他立刻转向跪在地上的南枝，眼神冰冷如刀：“南枝！你说！究竟何事？”


    南枝被世子爷那迫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知道瞒不住，连忙叩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惶恐，将事情和盘托出：“回、回世子爷！是奴婢失职！姑娘她……她昨夜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绘制医馆的布局草图，奴婢劝了多次，姑娘都不听，还不让奴婢惊动您……直到天快亮时才画完歇下。奴婢……奴婢实在是担心姑娘的身子，这才斗胆私下请了钱老大夫过来，想给姑娘悄悄请个脉，看看是否安好……求世子爷恕罪！”

 第344章诊治

    司离听完，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和担忧，那怒火是对林清清不顾惜身体的，担忧则是怕她真累出个好歹。


    他看向钱仁，语气决断：“钱老，既然来了，便有劳您，务必给她仔细诊治！”


    钱仁叹了口气，对着司离拱了拱手：“世子爷放心，老夫省得。”


    他又瞪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这才提着药箱，跟着一脸后怕的南枝，轻手轻脚地走向林清清的卧房。


    司离站在原地，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司烟也意识到自己差点闯祸，吐了吐舌头，乖乖站在一旁不敢再吭声，只是担忧地望着内室的方向。


    院内气氛正凝重间，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钱仁提着药箱走了出来，脸上神色还算平和，对着司离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世子爷不必过于忧心，小清儿只是劳累过度，心神耗损，加之此前底子略虚，这才睡得沉了些。脉象上看，倒无急症，好生歇息两日便无大碍。只是……万万不可再如此熬夜伤神了。”


    司离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条这才略微松弛，但眉头依旧深锁。他点了点头：“有劳钱老。”


    钱仁又叮嘱了南枝平日看护的注意事项，便提着药箱告辞了。


    钱仁一走，院中便只剩下司离、司烟和跪在地上的南枝。


    司离的目光扫过依旧跪着的南枝，沉声道：“起来吧。此次念在你初衷是为主子着想，暂且记下。日后若再有不妥，需第一时间回禀。”


    “是！谢世子爷！奴婢记住了！”南枝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这才颤巍巍地站起来。


    司离又转头，看向一旁因为好奇和担忧而显得有些多余的司烟，眉头再次蹙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还杵在这里作甚？吵吵嚷嚷，徒惹人烦。回去！”


    司烟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噎了一下，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小声嘟囔：“哥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林姐姐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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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夜画个图，补个觉就好了嘛……以前我在军营里跟着将士们操练，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有的……”


    “你懂什么！”司离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厉，带着一种司烟从未见过的严肃与……后怕？“你林姐姐与你不同！她……她身有旧疾，心脉比常人弱上几分，最忌劳累伤神！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岂容你在此胡闹？”


    “什……什么？”司烟脸上的不以为然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慌乱，“心、心疾？林姐姐她……”她猛地想起昨夜林清清陪她连饮数杯，又熬夜画图……而自己刚才还差点吵醒她……


    “我……我不知道……”司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懊悔，“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司离看着她瞬间蔫了下去、满脸自责的模样，语气软了下来：“行了，没有怪你的意思，既已知晓，日后便多长个心眼，无事少来烦扰她，让她静心休养。若真想她好，便替她多分担些，莫要总缠着她嬉闹。”

 第345章 要林姐姐做嫂子

    司烟见他虽然语气放缓，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不由自主地瞟向内室的方向，那里面藏着的担忧和紧张，是她从未在自家二哥身上见过的。


    她眨了眨眼，脸上那点懊悔和自责瞬间被一种混合着好奇、兴奋和“我懂了”的狡黠表情取代。


    她凑近司离，为了不惊扰里面的人，极力压着嗓子，声音里却满是压抑不住的调侃和八卦：“哥——你这么紧张林姐姐啊？”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司离，“你……是不是喜欢林姐姐？”


    若是往常，司离或许会冷着脸让她闭嘴，或者直接无视。但此刻，或许是昨夜与妹妹冰释前嫌后心防稍松，又或许……是司烟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他心底最隐秘也最确定的角落。


    他没有回避，也没有恼怒，只是目光沉静地回望司烟，坦荡得令人心惊，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是。”


    这直白的承认，反而让做好了被怼准备的司烟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随即脸上爆发出更大的惊喜和兴奋，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继续压低声音追问：“真的？那你既然喜欢，怎么光在这儿干看着，一点行动都没有？我瞧着林姐姐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嘛！”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嘴叭叭地开始出主意：“你去跟祖母说呀！让祖母寻个最好的媒人，风风光光地去向林姐姐提亲！我可喜欢林姐姐了，她要是能做我嫂子，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保证以后乖乖听她的话，绝不给她添乱！”


    小姑娘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眼睛亮得吓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清清凤冠霞帔嫁进来的场景。


    司离看着妹妹那副恨不得立刻就把林清清打包塞进他新房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但眼神却愈发深邃。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司烟的额头，力道不重。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他声音低沉，混着郑重与势在必得的复杂情绪，“你林姐姐……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心有丘壑，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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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非是笼中雀鸟。她的心意，她的应允，需得她自己心甘情愿，而非依靠长辈之命、媒妁之言。”


    他望向内室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我要的，是她林清清这个人，完完整整，心甘情愿。而非一纸婚约束缚下的世子妃。此事，我自有主张，你莫要胡乱插手，更不许到你林姐姐面前浑说，徒增她的烦扰，知道吗？”


    司烟被他这番话震住了，她看着自家二哥那认真无比的神情，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明白了——哥哥对林姐姐，是动了真格的，而且尊重到了骨子里。


    她虽然觉得直接提亲更痛快，但也知道哥哥决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


    司烟用力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绝对不乱说！哥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帮你看好林姐姐，不让别人抢了去！”


    看着她那副“包在我身上”的仗义模样，司离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挥了挥手：“行了，别在这儿耍宝了，回去吧。”

 第346章 登徒子

    太阳过了头顶，明晃晃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清晰的光斑。


    临近午膳时分，林清清的生物钟终于将她从深沉的睡眠中唤醒。


    她眼皮动了动，尚未完全清醒，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嗓音便下意识地喃喃出口：“南枝……什么时辰了……”


    然而，回应她的并非南枝清脆的声音，而是一道低沉醇厚、带着些许无奈笑意的男声，自屏风外传来：


    “午时了，贪睡的猫儿，该起床用膳了。”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将林清清残余的睡意炸得粉碎！她猛地睁开眼，心脏怦怦直跳，循声望去——只见屏风外头，她平日用来书写看账的书案前，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端坐在那里，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卷书册，不是司离又是谁？


    他怎么在这儿？还坐在她房里？


    林清清瞬间清醒，揉了揉因熬夜而有些酸胀的额角，心中一阵懊恼。自己怎么就睡到了这个时候？医馆图纸、药材供应、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


    她掀开薄被，正要起身，南枝已端着温水盆和洗漱用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姑娘，您可算醒了。”她伺候林清清许久，深知自家姑娘不喜人近身伺候更衣，便只将东西放好。


    林清清也顾不得多想司离为何在此，满脑子都是昨夜画到天明的图纸。


    她快速起身，随意趿拉了绣鞋，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整理一下寝衣，便急匆匆地绕出屏风，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书案，寻找她心心念念的图纸。


    “我的图……”她口中念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因着临近入夏，她穿的寝衣是轻薄的丝绸质地，面料柔软贴肤。


    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林清清原本有些单薄的身子丰润了些许，曲线愈发玲珑有致。


    此刻衣衫因睡了一夜略显凌乱，领口微松，勾勒出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薄薄的衣料下，胸前的丰盈与腰肢的纤细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透过窗纱的日光下，几乎纤毫毕现。


    司离本是见她醒来，放下书卷准备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她这般模样，呼吸猛地一窒，眸色瞬间暗沉如墨，一股灼热不受控制地自小腹窜起。


    他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眉头紧蹙，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把抓过旁边搭着的一件自己的薄料外衫，不由分说便披在了林清清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声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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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严厉：


    “注意些！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林清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她这个现代灵魂看来，这寝衣包裹得还算严实，顶多就是领口松了点，比起吊带睡裙不知保守了多少，哪里就算衣衫不整了？她只觉得司离这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小题大做。


    然而，当她抬起眼，正想反驳两句时，却对上了司离那双深邃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那里面翻滚着浓烈而隐忍的欲望，如同暗流汹涌的深海。


    司离靠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清清的额发上，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危险的气息。


    林清清瞬间明白了过来！她脸颊“轰”地一下烧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虾子，心脏狂跳不止。


    她猛地后退两步，一把紧紧抓住身上那件还带着他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外衫，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又羞又恼地瞪向司离，贝齿紧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登徒子！”


    她心中暗自腹诽这古人的保守程度，简直不可理喻，一边脚步不停地退回到屏风之后，隔绝了那道几乎要将她灼穿的视线。

 第347章 自己解决

    司离隐忍沙哑的声音传来：“清儿，你穿成那般出来，怎的还骂我登徒子，本世子是个正常的男子！”


    林清清脸颊绯红，又羞又气，听着司离那毫不讲理的“指控”，忍不住嗔怪道：“分明是你自己心思不正，思想不纯洁！倒怪起我衣衫不整了？这寝衣裹得严严实实，分毫不露，在你眼里怎就成了不成体统？”


    司离被她倒打一耙，气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


    他走到一旁的梨花木椅坐下，试图运功调息，压下体内翻腾的燥热。


    奈何方才惊鸿一瞥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女子慵懒初醒，青丝微乱，薄衫贴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在晨光中宛如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什么清心咒，此刻都成了徒劳，反而越念越是心猿意马。


    他粗重的、带着明显压抑的呼吸声，无法控制地传到了屏风之后。


    南枝早已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贴心地掩上了房门。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那压抑的喘息声便显得格外清晰，暧昧地萦绕在空气中。


    林清清在屏风后，用冷水扑了扑依旧滚烫的脸颊，试图驱散那份尴尬与莫名的悸动。


    然而外面那男人明显不稳的呼吸，如同羽毛般不断搔刮着她的耳膜，让她心绪更难平静。


    她迅速动作，将那件属于司离的宽大外衫脱下，胡乱叠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穿好自己的日常外衫，整理好仪容。


    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再次走出屏风。


    看也不看司离，径直走到他面前，将手中那件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药香的男子外衫，精准地朝他下身那处无法忽视的、明显鼓胀的所在丢去，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回你的院子去！”


    她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羞恼。


    那柔软的布料不轻不重地覆盖在敏感之处，司离身体瞬间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绝不算雅观的状态，又抬眸看向面前强作镇定、耳根却红透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声音沙哑得厉害：


    “清儿……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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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模样，如何出得了你这院门？”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辜，却又暗含挑衅，“若是就这样出去，被哪个不长眼的瞧见了……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全府的人，我们之间……嗯？”


    那未尽之语里的暧昧意味，让林清清气得跺了跺脚，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个无赖！登徒子！


    她咬唇瞪着他，眼看这人是不打算“体面”地离开了。


    她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向内室旁边用屏风隔出的一小块净房区域。


    她伸手指向那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去净房！自己……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她再不肯多看司离一眼，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将这片令人窒息的暧昧空间，彻底留给了那个罪魁祸首。


    司离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精神抖擞的某处，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丫头……倒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他认命般地站起身，步履略显僵硬地朝着那小小的净房走去。

 第348章 正常的生理需求

    林清清几乎是撞开门冲出去的，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紧紧关上，背靠着冰凉的木门，才敢大口喘气。


    她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只觉得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真是……丢**了！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意才稍稍退却。


    她猛地想起正事，昨夜画的图纸还在里面书案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发丝，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然而一转头，就对上了院子里几个小丫鬟好奇又怯怯的目光。


    林清清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


    她强自镇定，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


    南枝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板起脸对着那些丫鬟低声呵斥：“看什么看！都没自己的事要做了吗？还不快去干活！”


    丫鬟们吓得一缩脖子，连忙低下头，假装忙碌地散开了，只是眼角余光还忍不住往这边瞟。


    南枝这才转向林清清，低声询问：“姑娘，您……”


    林清清咬咬牙，打断她：“你在这儿等着。”说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刚刚被她用力关上的房门，动作快得像做贼，一闪身就进去了，随即又立刻将门掩上。


    室内光线依旧，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气息。


    林清清屏住呼吸，目不斜视，径直快步走向书案，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那几张至关重要的图纸。


    然而，就在这寂静之中，屏风后侧的净房内，清晰地传来了一些难以忽视的声响——压抑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闷哼声，间或夹杂着几声低沉而模糊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呢喃，那声音……那声音似乎是在唤着……


    “清儿……”


    那声音沙哑、性感，带着情动时特有的缠绵与渴求，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林清清的四肢百骸！


    林清清手一抖，差点把刚找到的图纸撕破。她脸颊爆红，又羞又恼，忍不住朝着净房的方向低声啐骂了一句：“……混蛋！不要脸！”


    净房内，司离似乎听到了她的骂声，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愉悦的闷笑，随即又是一声更为沉重的闷哼。


    林清清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她再也不敢耽搁，一把抓起那几张皱巴巴的图纸，抱在怀里，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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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再次冲出了房间，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哐当”一声把门甩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里面所有的尴尬和暧昧都隔绝开来。


    她背靠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怀里的图纸被她攥得死紧。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亲耳听到……那种冲击力还是让她心跳失序，脑袋嗡嗡作响。


    南枝看着自家姑娘这副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下明了，又是担忧又是想笑，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没事吧？”


    林清清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声音和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她深吸几口气，待心跳稍微平复，耳朵却依旧通红。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虽然低着头，但显然还在关注这边动静的下人们，果断下令：“都散了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提前去用午膳。”


    下人们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顷刻间院子里便空旷起来。


    林清清这才拉住南枝的手，语气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现场的迫切：“南枝，我们出去吃！立刻，马上！”


    说完，她抱着那救命的图纸，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朝着院外快步走去，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被那房间里残留的气息灼伤。

 第349章 一品香

    林清清带着南枝出了王府，被外头喧闹的市井气息一冲，方才在房内的尴尬与悸动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这一觉直睡到了午时，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于是决定暂时将那些扰人的思绪抛开，填饱肚子要紧。


    “南枝，这晋阳城内，哪家酒楼的菜色最好？”林清清一边走，一边问道。


    南枝立刻回道：“若论最好，当属永宁街的‘一品香’！他家掌勺的祖上曾是御厨，菜式精致，味道更是一绝。而且，一品香就在咱们药铺那条街上，姑娘用完膳，直接过去查看也方便。”


    “好，那就去一品香。”林清清拍板。


    主仆二人便朝着永宁街走去。


    到了一品香门口，果然见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正是午膳时分，楼内人声鼎沸，她们来得稍晚了些。


    小二迎上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住二位客官，楼上的雅间今日全都预定出去了，您看……大堂靠窗那边还有个清净位置，视野也好，您二位可否将就一下？”


    林清清本也不是非要包间不可，便点了点头：“可以，就那里吧。”


    小二忙引着她们在靠窗的一张方桌坐下，这里相对僻静，又能看到街景。


    林清清依着小二的推荐，点了几个一品香的招牌菜，便和南枝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上菜。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又进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还算俊秀，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倨傲之色。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个仆从打扮的精壮汉子，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嚷嚷：“小二！给我们公子找个上好的包间！”


    正在忙碌的小二赶紧跑过来，赔着笑脸解释：“这位爷，实在对不住，今日楼里所有的包间都已经被贵客包下了，真是一间多余的也没有了。委屈二位爷在大堂用膳，您看……”


    那仆从闻言，眉头一竖，怒喝道：“放屁！我家公子可是晋阳王府大公子跟前得力的人！你敢让我们公子坐这嘈杂的大堂？还不快想办法清个包间出来！”


    小二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一直在柜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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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算盘的掌柜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起圆滑的笑容，先将那小二打发走，然后对着那锦袍男子躬身道：“这位公子爷息怒，小子不会说话，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今日确实不巧，楼上的包间都被季家、李家及几位将军家的公子小姐们包了，实在是腾挪不出来。您二位若不嫌弃，那边靠墙有张桌子，小的立刻让人搬个屏风过来，给您隔绝些浊气，您看如何？”


    掌柜的说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包间客人的身份，又给出了解决方案，给足了这男子面子。


    那仆从听到“季家”、“将军”这几个字，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不敢再放肆，只能看向自家主子。


    那锦袍男子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赵宇心知肚明，自己虽仗着大公子司沐的名头在外有些脸面，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司沐身边一个比较得用的玩物罢了，真得罪了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子弟，大公子也未必会为他出头。


    他心中憋闷，却又无可奈何，阴沉的目光在大堂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靠窗那一桌。

 第350章 酒楼遇骚扰

    那里坐着两位女子。


    背对着他的那个丫鬟打扮的不足为虑，但面对着他的那位……衣着看似素雅，并非多么华丽，但那张脸……竟是清丽绝伦，气质出尘，在这略显嘈杂的酒楼中，宛如一颗明珠般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她此刻正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露出线条优美的侧颈和沉静专注的神情，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赵宇郁结的心情忽然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宣泄口。


    他不敢得罪世家子弟，难道还拿捏不住一个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落单女子？若能将她身边的座位要过来，既能坐了这相对好的位置，说不定……还能借此与这美人搭上话。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风流的笑意，不再理会掌柜，径直朝着林清清那桌走了过去。那仆从见状，也立刻挺直腰板，狐假虎威地跟上。


    南枝最先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地抬起头。林清清也若有所觉，从窗外的街景收回目光，转回头来，清冷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站在她们桌旁，眼神带着毫不掩饰打量与算计的陌生男子。


    那赵宇走到林清清桌旁，自以为潇洒地整了整衣袍，脸上堆起一个虚伪的笑容，目光黏在林清清脸上，开口道：“这位姑娘，有礼了。眼下酒楼人多，不知可否与姑娘拼个桌，行个方便？”


    说着，竟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就要去碰林清清放在桌沿的手，意图轻薄。


    林清清在他靠近时眉头就已蹙起，见他如此无礼，眼中瞬间凝结冰霜，飞快地将手收回，避开了他的触碰，声音清冷如碎玉：“不方便。”


    南枝早已按捺不住，立刻起身挡在林清清身前，伸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赵宇，力道之大让赵宇踉跄了一下。


    南枝柳眉倒竖，厉声道：“这位公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赵宇当众被一个丫鬟推搡，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脸色阴沉下来。他身后的仆从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指着南枝和林清清，趾高气扬地喝道：“放肆！你们两个贱婢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我家赵宇公子可是晋阳王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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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司沐跟前第一得意之人！敢对我们公子无礼，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公子肯与你们拼桌是给你们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听到“司沐”这个名字，再结合这赵宇阴柔的样貌和做派，林清清立刻想起了之前司离曾提过，他那好大哥司沐有断袖之癖，养了不少男宠在身边。看来眼前这个，便是其中之一了。


    想明白了这点，林清清脸上的厌恶之色更加明显，她连多看赵宇一眼都觉得脏，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南枝得到主子的态度，底气更足，她毫不畏惧地指着赵宇的鼻子，声音清脆响亮，引得周围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我管你是谁跟前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强行与陌生女子拼桌、动手动脚的道理！你们这般行径，与市井流氓何异？再敢靠近骚扰我家小姐，休怪我们不客气！”


    南枝这番掷地有声的呵斥，让周围看客心中暗赞，却彻底激怒了本就心胸狭隘、极度看重脸面的赵宇。


    “贱婢！找死！”赵宇脸色铁青，眼中凶光毕露。

 第351章 被救

    他身侧那精壮仆从得到主子眼神示意，立刻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伸出，一把狠狠扯开挡在前面的南枝！


    南枝虽有些力气，但到底不及成年男子，被扯得一个趔趄，撞在旁边的桌子上，痛呼出声。


    没了阻碍，赵宇脸上露出淫邪而狠戾的笑容，步步紧逼，竟是要直接朝林清清身上扑去，意图强行搂抱！


    林清清在他仆从动手时便已警觉起身，见他扑来，眼中寒光一闪，毫不迟疑，抬脚就朝着他的下三路要害狠狠踢去！


    这一脚若是踢实了，够他躺上几个月。


    然而，出乎林清清意料的是，这赵宇身形竟异常灵活，侧身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的一脚！


    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阴狠：“哼！原来是个带刺的！可惜，功夫还嫩了点！”


    他话音未落，右手成掌，带着一股不弱的劲风，竟直直朝着林清清心口要害拍来！


    这一掌若是拍实，以林清清的身子骨，不死也要重伤！


    一直隐在暗处，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登徒子、打算让林清清自己解决的玄一，在看到赵宇避开那一脚、并反手使出这狠辣一掌时，吓得魂飞魄散，目眦欲裂！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阴柔的男子竟身怀武功，而且出手如此狠毒！


    “住手！”玄一的身影如同黑色闪电般从角落阴影中疾掠而出，速度快到极致，带起一阵疾风。


    可他距离稍远，眼看那凌厉的掌风已至林清清胸前，竟是来不及完全格挡！


    林清清也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武，一招落空，身形正是不稳之时，面对这迅疾狠辣的一掌，已然避无可避，心中猛地一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自上而下响起！


    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筷，如同被**射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二楼某个方向急射而来！其速之快，其力之猛，竟后发先至！


    “噗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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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根筷子，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射穿了赵宇拍向林清清的那只手腕！


    力道之大，竟直接将他的手掌钉穿，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赵宇那声惨叫刚刚出口，另一道清脆又带着怒意的女声也与玄一的怒吼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住手！”


    紧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展翅的凤凰，直接从二楼栏杆处一跃而下，轻盈落地，正是司烟！她看也没看惨叫的赵宇，一步跨到林清清身边，扶住她因惊吓而微微晃动的身子，急声问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清清心跳如擂鼓，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强自定了定神，摇头道：“我没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抬起，看向了二楼刚刚射出那根筷子救了她的人。


    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在司烟跳下后，也已单手一撑栏杆，动作潇洒利落地翻身跃下，稳稳落在司烟身侧。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疏朗正气，此刻正微微蹙眉看着惨叫不已的赵宇。

 第352章饶命

    那赵宇原本还在捂着手掌哀嚎，一抬眼看到这月白锦袍的男子，如同见了鬼一般，惨叫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也顾不得手上钻心的疼痛，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季……季公子！小的……小的不知是您……求季公子饶命！饶命啊！”


    他这前倨后恭、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与方才的嚣张狠辣判若两人。


    司烟这才有空瞪向那月白锦袍的男子，语气带着不满：“季云深！出手这么慢！差点让我林姐姐受伤！”


    那被称作季云深的男子无奈地看了司烟一眼，目光随即转向林清清，拱手一礼，语气温和：“在下季云深，方才情急出手，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姑娘受惊了。”


    司烟对着季云深撇了撇嘴，向林清清介绍道：“林姐姐，这个慢吞吞的家伙叫季云深，是跟在我父王身边那位季大军师的独苗儿子。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实际上拳脚功夫厉害着呢，勉强算是个文武双全吧！”


    她介绍得随意，甚至带着点嫌弃，但话语里的熟稔和那份“自己人”的意味却很明显。


    林清清闻言，对着季云深微微颔首，敛衽一礼，语气真诚：“季公子，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季云深忙拱手还礼，态度谦和：“林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是在下来迟一步，让姑娘受惊了。”


    就在这时，玄一已单膝跪倒在林清清面前，他脸色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冷汗，满眼都是后怕与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姑娘！属下护卫不力，判断失误，险些让姑娘遭逢大难！请姑娘重罚！”


    他方才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若姑娘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司烟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指着玄一斥道：“对！就是你失职！竟然让这种货色差点伤到林姐姐！回去我定要告诉哥哥，好好罚你！”


    玄一头垂得更低，声音沉痛：“属下甘愿领罚！回去后便自去刑堂领一百鞭！”


    他说完，见林清清没有其他吩咐，身影一闪，便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暗处，只是那紧绷的气息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司烟这才半抱半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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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林清清，嗔怪道：“林姐姐，你怎么自己出来用膳也不叫上我？还坐在楼下，这大堂鱼龙混杂，总有不长眼的东西，多危险啊！走走走，跟我上楼去，我们那边清净！”


    她不由分说，就要拉着林清清上楼，同时扭头对跟着自己的一个王府侍卫吩咐：“你快回府去，告诉哥哥，就说我们在一品香遇到了点麻烦，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那侍卫领命，立刻快步离去。


    跪在地上的赵宇，听着司烟口中喊着的“哥哥”，又见她对林清清如此维护亲昵，再想到方才那根力道骇人的筷子和季云深的身份，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这女子的来历恐怕比他想得要可怕得多！


    他吓得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连手上的剧痛都顾不上了，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司烟小姐饶命！季公子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求您们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司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冷冷地对季云深说道：“这家伙看着就恶心，交给你处置了，别让他在这儿碍林姐姐的眼。”

 第353章南风馆

    司烟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清清，转身往二楼走去，不再理会楼下的一片狼藉。


    楼下大堂，在司烟和林清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季云深脸上那抹温和疏朗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迫人的寒气，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赵宇。


    赵宇是听说过这位季公子名头的。


    这位季军师的独子，表面上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实则是个手段狠辣、睚眦必报的笑面虎，落在他手里的人，下场往往比死还难受。


    想到那些传闻，赵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求生欲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手腕钻心的疼痛和满地的血污，拼命地以头磕地，发出“咚咚”的闷响，涕泪横流地哀嚎求饶：


    “季公子！季公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小的主子大公子的面子上，饶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给您当牛做马……”


    季云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


    他想到方才司烟对那位林姑娘的维护，以及司烟方才与他提过的，世子爷的心上人……


    他眸光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他抬脚，用干净的靴尖嫌恶地将拼命想凑过来抱他腿的赵宇踢开了一些，力道不轻，让赵宇痛哼着滚倒在地。


    “饶你？”季云深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莫明令人胆寒，“冲撞了贵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你毕竟是沐大公子跟前的人，本公子也不好越俎代庖，处置得太过了。”


    赵宇听到这话，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却听季云深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吧，先将你这身脏皮扒了，丢去城南的南风馆，让那里的老鸨好好招待你几日。晚些时候，再交由世子爷亲自发落。”


    南风馆？


    赵宇听到这三个字，双眼猛地凸出，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如同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诅咒！


    那地方是晋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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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肮脏下流的男风馆，里面的客**多有特殊癖好，手段极其变态残忍，被送进去的男子，不死也要脱层皮，彻底沦为玩物，生不如死！


    “不——！不要！季公子！求求您！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要去南风馆！我不要——！”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的意志，他甚至能感觉到裤裆处一阵湿热，竟是吓得失禁了！


    一股腥臊味弥漫开来。


    正走到二楼走廊，下意识往下瞥了一眼的林清清，恰好看到了赵宇裤裆下那滩明显的水渍，以及他瘫软如泥、状若癫狂的惨状，不由得微微蹙眉，迅速收回了目光。


    季云深闻到那味道，俊朗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他挥了挥手，对身后侍立的侍卫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脏东西拖走！”


    “是！”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毫不客气地将惨叫哀求的赵宇和他那个同样面无人色的仆从拖出了酒楼。

 第354章锦瑟院东院

    季云深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雪白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刚才被赵宇碰到一点的衣袖，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病菌。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重新挂上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对着大堂内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鸦雀无声的食客们拱了拱手，声音清朗，带着歉意：


    “诸位，实在对不住，让些不长眼的东西扰了大家的雅兴。为表歉意，今日诸位在店内的所有花费，皆由季某承担。掌柜的，”他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掌柜，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今日的所有损失，包括诸位的账，稍后你核算清楚，直接去晋阳王府，找大公子司沐结算便是。”


    季云深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整了整衣袍，步履从容地踏上楼梯，朝着司烟和林清清所在的雅间缓步走去，仿佛刚才那个下令将人扒光丢进男风馆的狠辣角色与他毫无关系。


    王府内，锦瑟院东院。


    司离已在净房内纾解完毕，由身边最为信任的贴身太监小心伺候着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袍。


    想到方才林清清那又羞又恼、面若桃李的模样，他深邃的眸中依旧残留着几分未散的笑意与餍足，连平日里冷硬的唇角都柔和地微微上扬。


    待收拾齐整，他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正欲挥手召暗卫询问林清清去了何处用膳，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落，才想起下人都被那丫头提前遣散了。


    他抬步往院外走，迎面却见一个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神色匆匆、满头大汗地疾奔而来，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那侍卫一见司离，也顾不得喘匀气，立刻单膝跪地，急声禀报：“世子爷！不好了！烟小姐派人回府传话，说她和林姑娘在永宁街的一品香用膳时，遇到了些麻烦，请您立刻过去一趟！”


    “什么？”司离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眸中的柔和被惊怒取代，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他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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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瞬间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是司沐的人？还是其他不开眼的？她们有没有受伤？


    巨大的担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他甚至连详细情况都来不及多问一句，身形已然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射出！


    “看好府里！”只留下这四个冰冷的字音还在原地回荡，他人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速度快到极致，几乎是脚不沾地，直接运起最高深的轻功，朝着永宁街一品香的方向疾掠而去，一溜烟便消失在了院门处，连背影都看不真切。


    文丰刚赶到门口，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劲风从身边刮过，抬眼就只能看到世子爷消失在远处拐角的衣角。


    他心知自家主子这般失态，多半是因着林姑娘了。


    文丰一把提起还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传话侍卫，一边运起轻功奋力追赶，一边疾声追问：“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烟小姐和林姑娘可安好？是何人敢找麻烦？”

 第355章心下稍安

    那侍卫不敢耽搁，三言两语将酒楼内赵宇试图骚扰林姑娘、被司烟小姐和季公子拦下，林姑娘安然无恙但受了些惊吓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文丰听完，心下稍安。


    有司烟小姐和季云深在，林姑娘应当吃不了大亏。


    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早已消失无踪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提着的侍卫放下，沉声道：“知道了，此事不必惊动老夫人。”


    他略一思忖，招了招手，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文丰对其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暗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朝着城南南风馆的方向疾速掠去。


    安排完这些，文丰这才运起轻功，不紧不慢地朝着一品香的方向赶去。有世子爷先一步赶去，他倒不必太过急切了。


    一品香二楼雅间内。


    经过方才的风波，林清清心绪已逐渐平复。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司烟正不住地用公筷给林清清夹菜，嘴里还气鼓鼓地念叨着：


    “林姐姐，你多吃点，压压惊！都怪司沐那个混账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个儿玩得花，手底下的人也这般不知死活！”她说着，凑近林清清，压低声音爆料，“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才被父王暗中训斥过，就是因为他在城外有个庄子，里面不养美人，专养那些眉清目秀的小倌！真是……丢尽了我们王府的脸面！”


    林清清听到这里，原本因受惊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她接过司烟夹来的菜，轻声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啊？”司烟惊讶地睁大眼睛，“林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府里瞒得紧呢！”


    林清清抿唇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些许回忆和戏谑：“在青州的时候，世子爷提过一嘴，我恰好在场……听了那么一耳朵，不过那会儿我与世子爷还不算熟稔，他也没细说，我只当是寻常八卦听了。”


    司烟恍然大悟，随即又撇撇嘴：“哥哥也真是的，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司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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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什么货色！”她一边说，一边又给林清清舀了一碗汤，“林姐姐你快尝尝这汤，这可是一品香的一绝。”


    而季云深，则十分识趣地坐在离她们稍远一些的窗边位置，自顾自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品着，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仿佛对两位女子的谈话充耳不闻。


    他深知避嫌的道理，尤其是涉及世子爷的心上人，毕竟还不曾熟络，他可不想因为坐得太近而被那位世子爷给惦记上。


    雅间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只剩下司烟叽叽喳喳的声音和林清清偶尔含笑的回应。


    另一边，司离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形如一道撕裂长空的墨色闪电，几个起落间便已横跨数条街道，稳稳落在了一品香酒楼门前，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门口悬挂的幌子。


    一直隐匿在附近、内心备受煎熬的玄一，在司离身形出现的瞬间便已迎了上去，单膝跪地，以最简洁的语言迅速将事情经过回禀，重点强调了林姑娘虽受惊吓但并未受伤，以及季云深及时出手解围。

 第356章酒楼

    听到林清清人没事，司离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眉宇间那冻彻骨髓的寒意消散了些许，但眼底的厉色却丝毫未减。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向跪地的玄一，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自行去刑堂领一百鞭。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一次失职，这‘玄一’的名头，你便不必再要了，直接让给玄二。”


    “属下领罚！谢世子爷开恩！”玄一重重叩首，心中既是后怕又是感激，不敢有半分迟疑，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前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堂。


    司离不再耽搁，迈步便要进入酒楼。


    掌柜的早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先前在城门口曾见过见这位，如今一瞧，见他满身气势凌人，此刻心中一慌，忙上前躬身行礼：“世子爷安……”


    司离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身形微动，竟是直接足尖一点地面，如鹞子般轻盈迅疾地拔地而起，掠过楼梯，径直飞上了二楼！


    雅间内，林清清刚喝完司烟给她盛的那碗鲜美的汤，正拿着绢帕擦拭嘴角，由衷地赞了句：“这汤确实鲜醇，火候恰到好处。”


    司烟闻言，得意地扬起小脸：“那是自然！我推荐的准没……”


    她话未说完，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阵不小的嘈杂声，隐约夹杂着掌柜惶恐的请安声：“世子爷安！”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的呼唤声，如同穿透了门板，直直撞入雅间内：


    “清儿！”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雅间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林清清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司离的身影如同疾风骤雨般冲了进来。


    他气息微乱，额角甚至带着一丝因急速赶路而渗出的细汗，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墨发也有几缕散落在鬓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进门的第一时间，便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她的身影，将她从头到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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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扫视了一遍，确认她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眸中那翻涌的惊涛骇浪才逐渐平息。


    林清清见他气息未匀、发丝微乱的模样，心中一暖，站起身温声道：“你怎么走得这样急？我没事的，多亏了烟儿和季公子出手及时。”


    司离并未答话，只是一个闪身便到了她身侧，目光依旧在她脸上逡巡，见她真没事，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才彻底放松下来。


    司烟在一旁将自家二哥这难得的失态尽收眼底，忍不住“噗嗤”一笑，揶揄道：“哥，你这怕是连传话侍卫说了什么都没听全，就火烧火燎地跑来了吧？放心吧，有我和季云深在，还能让林姐姐吃了亏去？”


    这时，季云深也已起身，上前几步，对着司离恭敬地行了一礼，姿态从容优雅：“云深见过世子爷。”


    他伸手引向空位，“世子爷请入座说话。家父前日来信，还提及世子爷在青州行事果决，力挽狂澜，云深听后，心中敬佩不已。”

 第357章一饮而尽

    司离此刻心绪已平复，闻言，目光落在季云深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了然。


    他对这个小时候的伴读还有些印象，加之方才玄一回禀是他出手救了林清清，态度便缓和了许多。


    他从善如流地在林清清身侧坐下，开口问道：“你可是季军师的公子？幼时……曾陪本世子读过半年书？”


    季云深见他竟还记得这等小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敬意，动作优雅地执起酒壶，为司离斟了一杯酒，口中应道：“正是。没想到区区半年，世子爷竟还记得云深，实是云深之幸。”


    司离接过酒杯，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目光扫过季云深，又看了一眼正歪头看着他们的司烟，这才开口道：“今日之事，本王已知晓。多谢你及时出手，护清儿周全。”他顿了顿，语气略显郑重，“也多谢你这些年，对烟儿多有照拂。”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季云深忙道：“世子爷言重了，此乃云微分内之事，不敢当谢。”


    他也举杯回敬，姿态谦逊而不失风骨。


    司烟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客套得紧，觉得甚是无趣，扯了扯林清清的袖子，小声嘀咕：“林姐姐你看他们，假模假样的，闷死个人了。”


    林清清被司烟这孩子气的抱怨逗得笑出了声，她目光在季云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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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平静、却偶尔会不经意掠过司烟的身上停留一瞬，又看看身边对此毫无所觉、只顾着吐槽的司烟，心中了然。


    她凑近司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我瞧着……季公子对你，倒不全是兄妹之谊那般简单。他方才那杯酒，谢的是你二哥的认可，盼的……恐怕是某块小顽石能开窍呢。”


    她声音虽轻，但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人？季云深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耳根瞬间染上一抹薄红。


    司烟则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先是茫然，随即脸上爆开一团红云，羞恼地跺了跺脚：“林姐姐！你、你胡说什么呢！”

 第358章 自己人

    司离回来时，早已听暗卫将府中大小事务，包括司烟与季云深那场导致她未能第一时间来接风的比试赌约，都汇报得一清二楚。


    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得出季云深那小子看向自己妹妹时，那刻意掩饰却依旧泄露端倪的眼神。


    不过，祖母对季家这小子评价颇高，暗卫也查证过季家立场坚定，季云深本人能力出众、品性端方，并非攀附之辈。既然烟儿身边有这样一个可靠的人护着，他倒也乐见其成。


    因此，对于林清清那带着戏谑的低声调侃，以及季云深瞬间的窘迫和司烟的羞恼，他只当是小儿女间的热闹，并未点破，更未出声呵斥，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看着司烟几乎要黏在林清清身上的模样，听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司离觉得这丫头实在有些吵嚷，扰了他与林清清相处的清静。


    他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过林清清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司烟身边带开，稳稳地圈在自己身侧。


    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嫌弃，瞥了司烟一眼：“吵得很。没看见你林姐姐碗里的饭还没动几口？”


    他低头，看向怀中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微微怔住的林清清，语气柔和下来，“看你也没吃多少，再陪我多用些午膳。”


    这亲昵的揽腰动作，和那区别对待的温柔语气，已然昭示了无比亲密的关系。


    季云深眸光微动，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更加确定了这位林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分量。


    司烟则被自家二哥这重色轻妹的行为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却又不敢反驳，只能气哼哼地坐回原位，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林清清被他揽着，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脸颊微热，却也没有挣脱。


    经此一闹，她确实还有些饿，便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好，低声道：“好。”


    司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这才松开揽着她腰的手，转而执起公筷，旁若无人地开始为林清清布菜，专拣那些清淡滋补、她平日多夹了几筷子的菜式，动作熟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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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咳。”司烟瞧着自家兄长那旁若无人的体贴劲儿，故意重重咳了一声，见两人视线都未偏移半分，只得撇撇嘴，伸手拉过一旁正垂眸思索着的季云深，“傻愣着做什么？站着能管饱不成？坐下，接着吃！”


    季云深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回过神来，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对面——世子殿下正将一筷鲜嫩的清蒸鲥鱼仔细剔去刺，而后无比自然地放入林清清碗中。


    听说这位世子与林姑娘在外人面前向来是恪守礼节，避嫌得很，今日在他面前却如此不加掩饰……季云深心下明了，这是世子将他视作自己人的信号。


    思及此，他唇边不由也漾开一丝轻松的笑意，执起筷箸接着用膳。


    室内一时安静，只闻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轻碰的脆响。


    林清清吃着司离夹来的菜，心思却有些飘远，她今日的正事还没办呢，熬夜可真是误事儿。


    司离察觉她心绪不佳，正欲开口，雅间外却隐隐传来动静。

 第359章 调戏玄七

    先是文丰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响起：“哟，这不是咱们玄七姑娘吗？这身打扮，真是……俊俏！”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摇着折扇，一步三晃地走近，目光在已换了身丫鬟打扮的玄七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感受到往日那道隐匿在暗处的熟悉气息，心下明了，玄一那小子怕是因着之前的疏忽领罚去了。


    他摇了摇头，又凑近些，压低声音笑问：“这身瞧着可比夜行衣顺眼多了，怎么样，从暗处转到这明处，感觉如何？”


    说着，还贱兮兮地上手去摸玄七的双丫髻。


    玄七面若寒霜，抬了抬眼皮，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腕一翻，一道冷光如毒蛇吐信般迅捷地擦着文丰的脖颈划过——正是她贴身藏着的**。


    文丰“嗬”地一声，猛地后仰，险险避开那抹寒意，颈侧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刃锋掠过的凉气。他“啪”地合上折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好家伙！出手这般狠辣，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玄七眼神更冷，握紧**，作势便要再上。


    文丰见状，忙不迭地侧身闪躲，嘴里嚷着“好男不跟女斗”，脚步飞快地窜进了雅间内，顺手带上了门，将那煞神般的玄七关在了门外。


    雅间内，几人早已将门外的短暂交锋听在耳中。


    司离依旧慢条斯理地用着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显然是习惯了文丰的不着调。


    季云深倒是抬眸看了过来，与略显狼狈的文丰视线相接，微微颔首示意。


    文丰赶忙收敛了脸上的嬉笑，正了正神色，对着季云深回了一礼。


    随后，文丰转向主位的司离，躬身禀报，语气已变得十分沉稳：“主子，那如今在南城那家南风馆里，属下已命人给老鸨递了话，不让他轻易**，主子可要亲自去处置？”


    司离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修长冷白的手指在紫檀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深邃的眼眸中晦暗不明，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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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他叩击的动作停下，指尖点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响。


    “不必了。”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将人给本世子看牢了，后日接风宴上，他自有用处。”


    文丰眼神微动，主子这是要借接风宴的场合，以此人为引，将大公子的事尽数解决？只是先前分明不急，如今怎的……


    他看了看一旁的林清清，立刻明了。


    当即垂首，恭敬应道：“是，属下明白，定将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确保后日能派上用场。”


    “去吧。”司离摆了摆手。


    文丰利落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雅间。


    经过门口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方才被玄七**划过的脖颈，虽有些心有余悸，却还是按捺不住那点作死的心思。


    他快步经过如同冰雕般杵在原地的玄七身旁时，趁着玄七注意力略有分散，以极快的手法迅速伸了伸手，极其轻佻地摸了一把玄七脑后的发丝，触手微凉顺滑。

 第360章 医院平面图

    “！”玄七浑身一僵，随即猛地转头，冰冷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手腕一翻，一道乌光便疾射向文丰的后心——正是她惯用的短小淬毒暗器。


    文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极稳地微微一侧，那暗器便擦着他的衣角，“铛”的一声钉入了廊柱之中。


    他脚下不停，反而借着躲闪的力道加快了步伐，**着向后疾走几步，看着玄七那杀气腾腾却又因在明处不能肆意妄为的憋屈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这才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玄七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骂：“登徒子！下次定废了你的爪子！”


    雅间内，几人已然用得差不多了。


    司烟放下筷箸，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兴致勃勃地提议：“哥，林姐姐，既然咱们难得都出来了，时辰也还早，不如一起去西市逛逛？听说新来了些海外奇珍，可有意思了！”


    林清清正用清茶漱口，闻言，用绢帕轻轻拭了拭唇角，抬眼看向司烟，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浅笑：


    “烟儿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今日还有些正事要办，耽搁不得。我那药铺准备重新修葺改造，昨夜熬夜画的平面布局图，今日得赶紧找工匠定下来，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心血。”


    司烟眨了眨眼，想起早上遇到南枝匆匆去请钱老的事，又联想到兄长一早便紧张地守在林清清房中，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而后笑着说道：


    “哦——说来你定是还不知道，早上南枝见你熬夜，请了钱老过去，哥哥又在你房里等了一上午。”她好奇心起，凑近了些，“到底是什么样的图，值得清清姐你连身子都不顾，非要熬夜画完？快给我瞧瞧！”


    林清清这才知道，原来司离早上出现在她房里，是因为南枝见她熬夜精神不济，放心不下，竟惊动了钱老。


    她心中既感温暖，又有些嗔怪南枝小题大做，想到早上的事，不由得又抬眼略带埋怨地看了司离一眼，却见对方正眸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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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看着自己，显然对她也颇有微词。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从随身的袖袋中取出一卷精心绘制的图纸，一边轻声道：“南枝这丫头，也太谨慎了些，我不过是晚睡了些……”


    说着，她将那张铺开来足有小型案几大小的图纸在桌上小心展开。


    只见图纸之上，线条工整，标注清晰，并非寻常药铺的格局。


    上面分明划分出了“诊室”、“药房”、“手术室”、“住院部”，甚至还有一块标注为“课室”的空地，布局合理，功能明确，俨然是一个小型医馆的雏形，甚至带着几分超越时代的、系统化的医院规划理念。


    “这是……”司烟看着那复杂的格局，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不像普通的药铺啊？”


    林清清指尖轻点图纸，清冷的嗓音带着认真与热忱：“嗯，我打算将它改造成一处不仅能抓药问诊，还能处置急症外伤，甚至能让贫苦无力者暂时容身观察病情的地方。称之为‘医院’。”

 第361章 歇业

    司离早上虽在她书案前坐了许久，恪守着礼节，并未擅自翻看，如今瞧见这张功能分区明确、思路清奇的图纸，心中已然明了，知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清晰的构想和济世的抱负。


    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心中仍是不赞同她这般不顾惜身体，眸光微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语气带着关切与一丝责备：“想法虽好，也不该如此熬夜耗神。仗着医术了得便不爱惜身子，是胡闹。”


    林清清自然知道自己是仗着有系统傍身，死不了，但见他眉宇间凝着的真切担忧，心中微软，面上从善如流地应着：“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只是那眼神里是否真的听进去，却只有她自己知晓。


    一旁的季云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位让冷情世子倾心的林姑娘，初见其清丽容姿，再闻其济世之心，如今又见这般巧思妙想，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


    他仔细看着图纸，忍不住赞叹道：“妙哉！诊、药、治、养分区明确，互不干扰又彼此呼应，尤其这‘观察留宿之区’与‘讲授医理’之所，设想周到，非大胸怀者不能为。林姑娘聪慧，季某佩服。”


    他此刻才算真正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司离会对这位林姑娘如此不同，她确实当得起这份青睐。


    司烟原本只当是寻常药铺修缮，此刻听了解释，又见了图纸，也意识到这事关民生，并非小事一桩。


    她那些游玩的心思立刻歇了，转而拉住林清清的胳膊，主动请缨：“林姐姐，我同你一起去！这京城里的三教九流、各行工匠，我熟！保管给你找到手艺最好、价钱最公道的。再不济，”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软鞭，扬起下巴，“有我跟着，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骚扰你！”


    林清清见她态度恳切，又是真心想帮忙，便微笑着点头同意：“好，那便有劳烟儿了。”


    司离见林清清有妹妹跟着，司烟虽跳脱，但在京城人面熟络，确能帮上忙，且明处有玄七，暗处有暗卫护着，安全无虞，便也放下心来。


    他转而看向季云深，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季公子，且随我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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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有事相商。”


    季云深神色一正，立刻应道：“是。”


    司离最后对林清清嘱咐道：“办完事，早些去离园，今日在离园用饭罢！”


    “知道啦！”不等林清清回答，司烟已抱着她的胳膊，一边应着一边兴冲冲地拉着她往外走，“哥你放心，我一定把林姐姐平平安安送到你跟前！”


    两个姑娘相携离去，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司离与季云深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一同起身，往离园而去。


    林清清和司烟二人离了酒楼，便直奔济世堂。


    此时的济世堂门前稍显冷清，只有掌柜一人的身影。


    司烟远眺过去，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林姐姐，我瞧着这药铺怎么好像没人？静悄悄的。”


    林清清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暗道这张掌柜办事倒是利索，口中温声回应司烟：“嗯，我昨夜便吩咐了张掌柜，将店中伙计都暂且遣散，铺子歇业重新修葺。今日起，济世堂便正式关门，着手改造了。”

 第362章 人事

    济世堂药柜前，张掌柜得了林清清这位新东家的吩咐，昨日带着伙计们清点药材、整理库房，忙得是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昨夜紧赶慢赶地将初步清点结果呈报上去，又得了新指令，虽不明白这新东家为何要关门歇业，为了保住饭碗，还是一早就过来将人遣散了。


    他这会刚将工钱结算清楚，把人都打发走了，正揉着酸痛的腰，收拾着柜台上的零碎物件，准备关上铺门，远远就瞧见那位清丽绝俗却自有威仪的新东家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晋阳王府那位鼎鼎大名的司烟小姐。


    张掌柜心里暗暗叫苦，这东家昨日才吩咐完，今日就亲自来查岗，莫非是嫌他办事不力？他不敢怠慢，连忙整了整衣袍，快步迎到门口，躬身行礼：“小的给林东家请安，给司烟小姐请安。”


    起身后，他不等林清清发问，便主动汇报道：“回东家的话，按照您的吩咐，今早一开市，小的就已经将此前雇来的帮工、杂役都遣散了，工钱也已结清。您看，这铺子正准备关张歇业呢。”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试探着问，“东家您今日亲自过来，可是还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林清清迈步走进药铺，目光敏锐地扫过四周。只见店内比昨日整洁了许多，药材柜格擦拭得干干净净，地面也无杂物，显然是在歇业前还带着人打扫清理过的。


    她面色稍霁，对着跟进来的张掌柜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张掌柜辛苦了，事情办得不错。”


    张掌柜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连忙道：“不敢当东家夸赞，都是分内之事。”


    林清清走到柜台前，将手中卷着的图纸轻轻放在台面上，继续说道：“接下来铺子要重新修葺改造，这几日会有几个新人过来帮忙。张掌柜你经营药铺多年，经验丰富，今后也是要一同共事的，届时便一同掌掌眼，看看来人是否踏实可靠。”


    这掌柜虽有些小心思，到底经验丰富，暂时充当人事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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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掌柜一听这话，那颗一直担心新东家要彻底换掉自己这“前朝旧臣”的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不仅没被辞退，东家还让他参与选人，这是认可了他的能力和地位啊！


    他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连忙表忠心，腰弯得更低了：“东家信重，小的感激不尽！小的不敢说挑人，一定尽心尽力，帮着东家看看，绝不敢再偷奸耍滑，定不会放那些心思不纯之辈混进来。一切，自然还是全凭东家您做主！”


    林清清微微颔首，眼中也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林清清微微颔首，眼中也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她并未在前堂多停留，拿着图纸便径直穿过侧门，走进了济世堂的后院。


    这后院不算宽敞，但规整方正，本是店里伙计和张掌柜平日歇脚、用餐之所，角落里堆着些杂物，一侧是简陋的厨房和柴房，另一侧则是紧锁着的库房。院中晾晒着一些常用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材清香。

 第363章 监工

    林清清环视一周，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转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张掌柜，指着院中的房屋吩咐道：“张掌柜，今日你找些可靠人手，将这后院除了库房之外，所有的物什都清理出去。库房里存放着药材，暂且不动，务必保管好。”


    她展开图纸，指向上面标注为“诊室”、“处置室”的区域，这些正是对应着后院现有的几间屋子：“明日一早，会有工匠过来，按照这图纸将这几间屋子打通、改建。我不一定时时在此，这监工的职责，便交予你。”


    张掌柜一听，心中先是一紧，这工程听起来不小，责任重大。但随即，林清清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猛地一跳：“这几日铺子歇业，你的月例照旧，监工期间，工钱按你往日的月例多加三成。”


    多加三成！


    张掌柜原本还暗自焦虑铺子歇业，自己没了活计，收入也就断了，没想到不仅月例照发，还能凭空多得三成！他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几乎要咧到耳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东家放心！小的必定瞪大了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绝不让那些工匠偷工减料，一定把这院子给您改建得妥妥帖帖，完全符合您这图纸上的要求！”


    他拍着胸脯保证，干劲十足，只觉得这位新东家虽然要求严苛，但处事大方，还未曾计较他从前耍的小聪明，今后跟着她干，前途似乎一片光明啊！


    林清清见他如此，知他已彻底收心，便又将图纸上几个关键的改造点与他细细交代了一番，确保他明日能看懂工匠的活计。司烟在一旁好奇地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些问题，倒也帮林清清将一些想法解释得更具体了些。


    安排妥当后，张掌柜恭恭敬敬地将林清清和司烟送出济世堂，目送两位贵人离开，这才转身回店，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林清清与司烟则乘上马车，直奔诚信牙行。


    牙行的小二早已得了掌柜的吩咐，一见林清清这位气度不凡的姑娘再次登门，身边还跟着大名鼎鼎的司烟小姐，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将二人迎进了专门接待贵客的雅致内室，奉上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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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牙行掌柜胡德海便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一见到林清清和司烟，他便立刻拱手作揖，礼数周到：“林姑娘安好，司烟小姐安好。小人昨日得了姑娘的吩咐，便立刻着手寻摸，不敢耽搁。您要的伙计，已经初步物色了几个合适的，都是身家清白、手脚勤快、略懂些药材常识的后生，就等着姑娘您过目定夺。”


    他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帖，上面简单记录了几个候选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和大致情况，双手呈给林清清。


    林清清接过名帖，并未立刻翻看，而是先道：“有劳胡掌柜费心。”声音清越，态度从容。


    司烟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牙行内室的布置，又看看那胡掌柜，只觉得这事儿颇为新鲜。她见林清清沉稳的模样，也学着端坐了几分，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滴溜溜转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活泼。


    林清清低头细看名帖上的信息，同时问道：“不知这几人现下可在城中？若方便，可否尽快安排一见？”

 第364章 寻找工匠

    林清清这才低头细看名帖上的信息，同时问道：“不知这几人现下可在城中？若方便，可否尽快安排一见？”她时间紧迫，希望能速战速决。


    胡德海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连忙应道：“在的，都在的！小人知道姑娘您用人急，都让他们在城里候着呢。姑娘若是想见，随时都能将他们唤来牙行，让您当面瞧瞧。”


    林清清略一思忖，却摇了摇头：“不必唤来此处了。”她将名帖递还给胡德海，吩咐道：“劳烦胡掌柜告知他们，今日午后，直接去济世堂寻张掌柜即可。”


    “是是是，明白。”胡德海双手接过名帖，连连点头，“小人这就吩咐下去，定让他们准时过去，不敢耽搁姑娘的事。”


    说完，他立刻招手叫来候在门外的小二，仔细交代了一番，小二领命快步而去。


    处理完伙计的事，胡德海转回身，神色愈发恭谨：“姑娘方才说，还有事要吩咐小人？”


    林清清放下茶盏，目光沉静地看向他：“确实还有一事要劳烦胡掌柜。我那济世堂准备重新修葺改造，正需寻摸可靠的良匠。胡掌柜人脉广博，不知可否推荐几位专司建筑、手艺精湛又守信用的工匠？”


    胡德海闻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略微沉吟片刻，脑中飞快地过滤着合作过的工匠信息，随即拱手道：“姑娘问起，小人自当尽力。这京城之中，手艺好、口碑佳的工匠倒是认得几位。”


    他稍稍压低了声音，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


    “城西有位姓鲁的老师傅，带了几个徒弟，专做各类铺面的修葺，尤其擅长木工活计，做工细致，用料也扎实，就是工期可能稍长些，价格也偏高一点。”


    城东的李工头，手下人多，干活利索，工期赶得快，价格也公道，不少酒楼翻新都找他，只是细节上或许没那么讲究。还有一位王匠人，心思灵巧，常有些别致想法，一些大户人家修缮亭台楼阁喜欢找他，就是性子有些执拗，得顺着他的章程来……”


    他将这几人的特点、优劣、大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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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位都简明扼要地说与林清清听，末了补充道：“姑娘若是有意，小人可代为引荐，或直接将他们的工坊地址告知姑娘，您可亲自去看看他们以往的活计，再行定夺。”


    林清清仔细听着胡掌柜的介绍，心中正权衡着几位工匠的优劣，一旁的司烟却已听得有些不耐烦。


    她想起方才来时马车外的灼灼烈日，下意识地用团扇扇了扇风，只觉得若真要一个个去寻访这些散落在城东城西的工匠，怕是还没选定人，自己先要被晒化了。


    不等林清清开口，司烟便手一挥，带着几分惯有的娇蛮与干脆，对胡德海道：“胡掌柜，既然你觉得这几人都各有长处，那便不必如此麻烦了。你派人去将他们统统请来这牙行不就行了？也省得我和林姐姐顶着这毒日头，满京城地乱窜。”


    她说着，还嫌弃地瞥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补充道：“就在这儿，让他们带着各自过往做工的图样或者凭证之类的东西，一并给林姐姐看看，当面说道说道，岂不省事？”

 第365章 分文不取

    胡德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看向林清清，见她并未出言反对，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考虑此提议的神情，立刻心领神会。他脸上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对着司烟躬身道：“司烟小姐这主意极好！既省了二位贵人的脚力，也能让林姑娘更快地比较抉择。是小人考虑不周，该打，该打！”


    他立刻拍板：“小人这就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分头去请鲁师傅、李工头还有王匠人过来。请二位姑娘在此稍坐，用些茶点，想必用不了多久，人便能到齐。”


    林清清见司烟提议已得落实，便也点了点头：“那便有劳胡掌柜了。”


    她确实也觉得这样效率更高，虽可能让几位工匠奔波一趟，但择优而用，对他们而言也是个机会。


    胡德海办事利落，派出的伙计脚程也快，不过半个多时辰，鲁师傅、李工头和王匠人便先后到了牙行内室。


    三人路上已从伙计口中得知今日要见的是晋阳王府的贵客，心中既忐忑又激动，进门后皆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清清也未多寒暄，直接将那份医院平面图在桌上铺开。


    三人都是业内好手，初看图纸时眼中还带着几分审慎，待看清上面清晰划分的功能区域、标注详细的构造要求，尤其是那些不同于寻常药铺的独特设计（如观察区、处置室）时，神色都渐渐变得专注，甚至流露出惊叹。这图纸布局精妙，思路新奇，绝非寻常改造。


    林清清待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工程要求皆在图上，工期需在半月之内。酬劳方面，我会按市价上浮三成支付。”


    半月工期实在有些紧，但市价上浮三成的酬劳着实丰厚！三人眼睛皆是一亮，这等好活计可遇不可求，纷纷开口：


    鲁师傅率先拱手：“姑娘这图纸精巧，非老师傅不能领会其妙，这木工精细活，交给小老儿定不负所托！”


    李工头不甘示弱：“姑娘，咱手下弟兄多，保证按期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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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拖延！”


    王匠人则指着图纸一处：“姑娘此处欲通光透气，在下有些想法，或可更臻完善……”


    眼见三人各有优势，争执不下，司烟在一旁听得有趣，见林清清微微蹙眉，便灵机一动，插话道：“哎呀，这有什么好争的！林姐姐，我看你这图纸上分明划了三大块区域嘛，”她伸出纤指点了点图纸，“前堂接诊抓药区、后院诊疗处置区、还有旁边预备讲授医理的空地区域。不如就让他们三人各自认领一块，分工合作，岂不省事？也免得他们互相不服气，耽误工夫。”


    林清清闻言，觉得这法子确实可行，既能发挥各自所长，也能加快进度，便看向三位工匠：“司烟小姐的提议，诸位以为如何？若同意，便自行商议划分区域。我只有两个要求：其一，半月之期不变；其二，若最终验收无误，我不仅结清工钱，还可承诺，为你们三人，或者你们指定的一位家眷，提供一次免费看诊的机会，分文不取。”

 第366章 不是那种人

    前半句关于工期和工钱的要求在预料之中，那后半句的承诺，却让三位工匠真正动容了！他们或许不懂医术，但这两日林姑娘“小神医”之名在城中已有流传，连王府都敬重的人，其医术可想而知。


    这承诺，可是比多给些银钱更让人心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这下，三人再无异议，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立刻围在一起，对着图纸低声商议起来。


    不过片刻，三人便达成了共识：经验最老道、注重细节的鲁师傅负责最重要的后院诊疗处置区；人手足、效率高的李工头承包前堂区域和药材柜格的打造；心思巧、善构想的王匠人则负责将那处空地区域改造为讲授医理、辨识草药的开放空间。


    分工既定，三人皆向林清清保证，必定通力合作，确保半月内高质量完工。


    正事办完，日头已然偏西。


    林清清与司烟二人便不再耽搁，乘上马车径直去了离园。


    马车刚在离园门前停稳，早有仆役上前伺候。


    两人甫一踏入那清幽雅致的园子，还没走出几步，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衫的身影便如同乳燕投林般从廊下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清清的腿。


    “神医娘娘！您可算来啦！”小音仰着粉嘟嘟的小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思念和雀跃，声音软糯地撒着娇，“小音好想您呀！您怎么才来看我？”


    她不等林清清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表功，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神医娘娘，您交代的那些药材，我全都记住啦，它们的模样、味道、药性，我都背得滚瓜烂熟！还有您给我的那本医书，我也啃了大半了呢，就等着您来考我！”


    看着小丫头那副求表扬的急切模样，林清清冷清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如同春冰初融。


    她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宠溺：“我们小音这么乖，这么用功啊？真是了不起。”


    说话间，她纤细的手指已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小音的手腕，一边听着小音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两日学了什么，一边凝神细察她的脉象。


    脉象平稳，比之初见时那孱弱的模样已好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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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但林清清心中那份谨慎并未放下。她打算着，稍后找个机会，再取些血让系统仔细分析一下，做个复查。


    “好好好，都知道我们小音最聪明了。”林清清笑着，又疼爱地摸了摸小音的脑袋，随口问道：“那阿墨和小石呢？怎么没见他们陪你？”


    小音眨了眨大眼睛，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地回答：“世子爷说，阿墨哥哥和小石哥哥年纪不小啦，不能整天只顾着玩耍。前两天就让人送他们去城里的青松书院读书识字、明事理去啦！”


    林清清闻言，心下微微一顿。


    送男孩去书院是正理，只是……独独将小音留在府里？司离应不是那种认为女孩不必读书的人吧。


    这念头刚升起，便听小音接着说道，语气里还带着点小骄傲：


    “世子爷还跟我说啦，说我是跟着神医娘娘学本事的人，将来是要济世救人的！跟着神医娘娘您学，比跟着那些……那些迂腐书生摇头晃脑地念酸诗强多啦！”她努力回忆着司离的原话，小脑袋昂着，模仿得倒是颇有几分司离那淡然又笃定的神态。

 第367章 所为何事

    林清清怔了怔，原来是这样。他倒是观察仔细，懂她爱才之心。


    她笑着站起身，牵起小音的手，走到一旁正饶有兴趣看着她们的司烟跟前，柔声对小音说：“小音，来，这位是晋阳王府的烟姐姐，快行礼。”


    小音很听话，立刻像模像样地对着司烟福了福身子，只是年纪尚小，动作还有些不协调，行了个不伦不类却十足可爱的礼，脆生生道：“小音见过烟姐姐！”


    司烟被她逗得“噗嗤”一笑，连忙虚扶了一下：“免礼免礼，好乖巧的孩子。”她好奇地看向林清清。


    林清清便顺势解释道：“这孩子是我在青州义诊时遇到的，身世有些坎坷，当时病得也重。我如今正为她调养。来晋阳城的路上，我发现她于医道一途颇有灵性，便带在了身边，有意好生培养。”


    司烟闻言，看向小音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怜爱和了然：“原来如此。能被林姐姐你看中，定然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她弯下腰，捏了捏小音的脸蛋，“小音要好好跟着你神医娘娘学，将来也做个厉害的女大夫！”


    小音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嗯！小音一定用心学！”


    三人正说话间，景丰已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对着林清清和司烟恭敬一礼，声音平稳：“林姑娘，烟小姐，主子和季公子已在书房等候，说是有事相商，请二位过去。”


    司烟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们商议事情，八成是营里或者朝堂那些繁琐公务，叫我们两个女眷去做什么？”她虽是郡主，但向来不参与这些正事，此刻不免疑惑。


    林清清眸中含笑，轻轻拍了拍司烟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烟儿莫要妄自菲薄。世子既叫我们同去，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正有事要我们去做呢！”


    小音年纪虽小，却极懂事，听到“有事相商”，立刻松开了拉着林清清衣角的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福了福身子：“神医娘娘，烟姐姐，你们去忙正事吧，小音先回院子温书去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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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林清清，小声补充道：“娘娘，您晚些时候……一定要来看小音呀。”


    林清清心下一软，想着还要给她复查，便温声应道：“好，我忙完就去看你，检查你的功课。”


    得了承诺，小音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丫鬟走了。


    林清清与司烟则随着景丰，穿过游廊，往书房行去。


    书房内，司离与季云深正临窗对坐，手边各自放着一盏清茶，似乎之前的谈话告一段落。


    经过下午在离园这一番相处，林清清敏锐地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比之酒楼初見时，明显熟络自然了不少，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随意与默契。


    见她们进来，司离抬眸望来，目光先是在林清清身上停留一瞬，见她神色如常，才转向司烟，微微颔首。


    季云深也起身，含笑拱手示意。


    “哥！急匆匆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司烟性子急，刚落座便忍不住问道。

 第368章 敏感神经

    司离没有直接回答，修长的手指将一杯刚斟好的、温度适宜的茶推到林清清面前，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


    他目光扫过在场三人，最后落在林清清沉静的眉眼间，继续道：“其一，暗部刚传来消息，中齐王薨逝，他的的封地不出所料，已被天子下旨收回，直接纳入中枢管辖。”


    这消息虽不意外，但真正传来，仍让书房内的气氛为之一肃。


    藩王封地被收回，意味着中央权力的进一步集中，也牵动着其他藩王敏感的神经。


    司离顿了顿，语气微沉，说出第二件事：“其二，是竟襄王。”他吐出这个名字时，林清清敏锐地察觉到季云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三日前，竟襄王于王府内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其嫡子已匆忙继位，但至今未曾上表朝廷，更未按制回京述职。天子，已然震怒。”


    他看向林清清和司烟，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因襄州与我青州接壤，天子有意，让我们晋阳王府派人，前往竟襄王府劝说新任竟襄王，恪守臣礼，速速入京。”


    “劝说？”林清清几乎是立刻抓住了这个词背后的深意，她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了然与嘲讽，脱口而出，“只怕这劝说是假，借机探听虚实，好寻个由头，敲定竟襄王父子藐视皇权、意图不轨的罪名，让天子有理由发兵，收回襄州这块肥肉，才是真的吧？”


    她话音落下，书房内有一瞬的寂静。季云深眼中闪过激赏，看向林清清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郑重。这位林姑娘，不仅医术超群，对朝局竟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难怪世子爷毫不避讳。


    司离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不错。天子对藩王封地，早已有意逐步收回。竟襄王正值壮年却突然暴毙，其子又行为反常，正是送上门的借口。”


    司烟此时也反应过来，俏脸上满是震惊：“竟襄王暴毙？这……这也太巧了！哥，这里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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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古怪！天子这是要借我们的手去当这个恶人？”


    司烟不是不涉朝政的普通闺阁女子，虽不通政务，但常听季云深讲朝局，加上府里老太君也不瞒她什么消息，所以她只略一反应，便知这趟差事绝非简单的“劝说”，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将晋州置于风口浪尖。


    季云深见她点破关键，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地分析道：“郡主所言切中要害。如今天子只是透出此意，尚未明发旨意，一切尚有转圜余地。但据我推测，待中齐王封地彻底交割完毕，天子下一步必定会将目光牢牢锁定襄州。这‘劝说’的差事，十有**，最终会落到世子肩上。”


    他目光转向林清清，神色变得更为郑重：“故而提前告知二位，是希望二位心中有所筹备，以免事到临头仓促应对。”


    他转向林清清，继续道：“林姑娘，若那新任竟襄王冥顽不灵，或是其中真有我们未知的隐情，导致天子认定其有异心，那么……这一仗，恐怕在所难免。”

 第369章 难的是药材

    季云深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出今日请林清清前来的核心目的：“世子与我忧心的是，晋阳军勇武善战不假，但随军医官数量严重不足，精通外伤处置的良医更是稀缺。一旦战事开启，伤亡难免，若无充足的医药保障和得力的医者团队，我军将士必将徒增伤亡。”


    他眼中带着诚恳的请教与期盼，“因此，冒昧请姑娘过来，是想问问，依姑娘之见，若要在短期内筹措一批应对刀剑外伤、疫病感染的药材，以及组建一支能够随军处置伤情的医者队伍，需要多久？姑娘的济世堂改造计划，能否……加速，或者，部分优先服务于军需？”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司离深邃的目光也落在林清清脸上，等待她的回答。


    林清清迎着司离与季云深凝重的目光，清冷的嗓音在书房内响起，语气笃定：“军医并非难题。”


    她微微前倾身体，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仿佛在勾勒培训的步骤：“战场救治，首要在于止血、清创、包扎、固定，这些手法对于有经验的大夫而言，本就有基础，并非需要数年才能掌握的精深医术。若挑选一些手脚麻利、略通药理的郎中进行集中培训，针对外伤处置进行强化，半月之内，足以让他们掌握应急救治的要领，组建起一支堪用的基础军医队伍。”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秀眉微蹙：“难的是药材。”


    林清清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沿口轻划，“这事我也正想与世子商量。战场急救所需药材，多是防治外伤感染、消炎生肌的品类，且需求量极大。像寻常葛根、柴胡这类倒还好说，但像三七、白及这类上好的金疮药主材，以及防治疫病传播的艾草、苍术等，不仅需要大量囤积，其炮制、储存都需专人负责。”


    她抬眼直视司离，语气愈发严肃：“更关键的是，药材乃军队命脉，来源必须稳定可靠。若是依赖外地采购，一旦商路被断，或是有人暗中操纵市价，前线将士用药被掣肘，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清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空气中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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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直指要害，将战争后勤最脆弱、也最易被人忽视的一环血淋淋地撕开。


    药材，看似不起眼，却真正是维系士气的生命线，一旦被卡住脖子，再勇猛的军队也难以为继。


    司离、季云深乃至司烟，神色皆是一凛。


    季云深是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司烟虽不完全懂其中复杂的利害，却也明白“被掣肘”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而司离，深邃的眸中锐光一闪，瞬间便联想到了昨日林清清特意吩咐暗卫去详细查探城郊白云山药园之事。


    原来如此！


    这小狐狸，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把那药园收编呢！


    他抬眸看向林清清，眼神带着探究与确认，仿佛在问：这便是你查白云山药园的真正目的？


    林清清与他目光相接，看到他眼中了然的神色，便知他已猜透自己的打算。


    她唇角微弯，回以一个清浅却笃定的笑容，轻轻颔首：“正是你想的那样。”

 第370章 确实棘手

    这无声的交流落在边上两人眼里，更是心痒难耐。


    司烟最先忍不住，一把拉住林清清的衣袖，急切地晃了晃：“哎呀，你们两个别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个解决办法？快说出来听听！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她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想要参与其中的热切。


    林清清轻轻拍了拍司烟的手以作安抚，正色道：“解决办法，便是我们需有自己的、稳定的药材来源。不能完全受制于市场。我昨日让文丰去查的白云山药园，地方够大，土质也适宜，若能收归己有，便可辟为专门的军用药材培育基地。优先种植如三七、白及、艾草、苍术等战时急需且不易大量快速购得的药材。”


    说着，她浅抿了口茶，脸上带了些为难，“只是现下有个难题。这药园的主人蒲华，不知为何，立下规矩，所有产出只愿供给城中的百草阁，多年来从不破例。而百草阁的掌柜，正是白姨娘的表兄。所以这药园背后真正站着何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司烟闻言，立刻了然，坐到一旁，撇了撇嘴道：“原来是司沐的产业！怪不得。要从他手里抢食，确实棘手。”


    司离眸色沉静，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玄一之前探查，竟没查出这蒲华为何独独与百草阁绑得如此之死？”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玄一办事向来稳妥，若有遗漏，必是对方隐藏极深。


    林清清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玄一确实尽力了，只隐约查到，此事似乎与多年前的一桩山贼**有关，但具体细节，已被时间掩埋，难以追溯。”


    一直安静聆听的季云深，此刻唇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抬手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关于此事，在下倒是偶然知晓一二。”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季云深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这蒲华，原非我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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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人士。约莫六年前，他们一家来晋阳城游玩，恰逢元宵庙会。那夜不知从何处流窜来一伙凶悍山贼，在庙会上制造了不小的混乱。蒲华的母亲当时怀有身孕，受惊之下动了胎气，当街早产。他父亲为护着妻儿撤离，被山贼乱刀**，不幸殒命。他母亲虽被救下，诞下一个女婴，但那孩子……据说刚出世，尚在襁褓之中，就被混乱中的山贼顺手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蒲华的母亲经受不住这接连打击，不久便郁郁而终。他当时年岁也不大，幸得白云山上一名老药农收留，才活了下来，并学了这种植药材的本事。这些年来，他一边经营药园，一边从未放弃寻找他那自出生便被抢走的妹妹，只是……至今杳无音信。”


    季云深话音落下，书房内一时寂静，只余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司烟最先从这悲伤的故事中回过神，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季云深：“这事隐秘，连玄一都未能深查，季云深你是从何得知得如此详尽？”

 第371章 难度极大

    司离目光微动，脑海中迅速掠过之前看过的关于季云深的资料，不过略一思索，心中便已了然。


    他端起茶杯，语气平淡却笃定：“听闻云深自小便跟着季军师学习处事，六年前，季军师曾主管祠祭、礼乐及部分节庆事宜。那年的晋阳城元宵庙会，各项筹备与治安协防，按例应是季军师办理。云深当时怕是也没少为此事操心吧？知道这些，倒也不稀奇。”


    季云深眼中闪过一丝佩服，拱手道：“世子爷英明，确是如此。那年庙会出事，家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亲自督办后续事宜，对于受害最深、家破人亡的蒲华一家，自然印象格外深刻。我也是在帮家父整理旧日卷宗时，偶然看到相关记录，后来又因别的事，与知道内情的老衙役聊过几句，才拼凑出这完整经过。”


    林清清听完，清冷的眉宇间带着思索，她更关心的是这往事与现状的关联：“如此说来，这桩惨事，与蒲华如今只肯同司沐合作有何关系？”


    司离放下茶杯，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烛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刀：“若有这么一桩惨事在前，那便说得通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季云深，“云深，可还记得，司沐初入军营，挣得第一份功劳，做下的第一件漂亮事是什么？”


    不待季云深回答，司烟已抢着道：“是剿匪！对，就是六年前，他带了一小队人马，端掉了晋州边境的一窝山贼，还得了父王夸赞！”


    “不错。”司离声音低沉，“当年庙会山贼作乱后，后续的追查、清剿残余匪患之事，父王为了历练他，多半是交给了初入军营急于表现的司沐去办。他必定是在剿匪过程中，查到过些什么，比如，当年被掳走的那个女婴的下落，或者至少是极为关键的线索。”


    他看向林清清，眼神交汇间，彼此都已明了：“司沐定是拿着这关乎他血脉至亲下落的线索，同蒲华做了交易。条件便是，蒲华的药园，所有产出，独家供给与他母亲白姨娘关系密切的百草阁。如此一来，不仅控制了优质药材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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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将蒲华这个人牢牢绑在了他的船上。寻妹是蒲华此生执念，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将司沐的手段与蒲华的困境清晰地揭露出来。


    司烟听得气愤，握紧了拳头：“司沐也太卑鄙了！竟然拿人家失散的妹妹来做要挟！”


    林清清也面露凝重，若真如此，想从蒲华这里打开缺口，难度极大。


    司离眸色幽深，里面仿佛蕴藏着暗流。他并未再多言，只是微微提高了声音，唤道：“天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如同融入阴影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单膝跪地，动作迅捷如鬼魅。


    “方才所言，你都听到了。”司离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这些目前还只是推测。着甲队，立刻循此方向去查。重点查六年前司沐剿灭黑风岭山贼一役的所有细节、缴获、俘虏处置记录，以及之后他与蒲华是否有过接触，接触的时间、地点、内容。我要确凿证据。”

 第372章 冤枉

    “是，主子。”天一的声音低沉沙哑，他领命后，身形一晃，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药园之事的突破口既已找到，后续自有暗卫去追查，书房内紧绷的气氛略缓。


    司烟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也被叫来，定然不是只当个听众，忙不迭地转向司离，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哥，既然把我也找来了，总不是让我白听这一耳朵的吧？快说，要我做什么？”


    她身旁的季云深见她这副急切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习惯性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动作自然熟稔，口中却带着几分调侃：“郡主大人稍安勿躁，自然是有要紧事，非你不可。”


    司离抬眸，目光落在司烟那张明媚又带着几分骄纵的脸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确实有事需你出力。明晚接风宴，要借一借我们烟小姐的凶名，演一出抓贼见赃的戏码。”


    “凶名？”司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柳眉倒竖，作势要打季云深，“季云深！是不是你又在外头败坏我名声？”


    季云深笑着侧身躲开，连连摆手：“冤枉！世子爷金口玉言，与我何干？”


    司离没理会他俩的打闹，修长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个薄薄的、看似普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演戏总要有个由头和目标。这便是‘赃’。”


    林清清拿过信看了看，见上头明明白白的“莫安兄亲启”五个字，立时想到了先前在青州时司离提过的事，当时莫安已近走投无路，只能求助司沐，司沐一心杀了司离，倒是果真上钩，如今这信便是铁证了。


    司烟好奇地凑过去，却没敢直接拿信，只歪着头问：“这到底是什么？要我演什么戏？”


    司离指尖点着那封信，声音冷冽如冰：“这是司沐与青州山贼头目莫安往来的密信副本。其中提及了铁矿私运的分成与路线。莫安帮着小王氏私卖朝廷严控的铁矿给外邦，形同叛国。司沐与此贼勾结，这信便是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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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司烟，眼神深邃：“明日接风宴，宾客云集，父王亦在场。我需要一个意外，让这封信，‘恰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司沐身上掉出来。而发现它的人，最好是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有心机、行事最无所顾忌的人。”


    司烟瞬间明白了，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亮得惊人：“所以我这个‘被宠坏’、‘行事莽撞’的郡主，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比如，我假装与他争执，或者……或者不小心撞到他，然后这信就‘意外’地从他怀里滑出来了？”


    “不错。”司离颔首，“你只需制造混乱，引人注目。其余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届时，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即便父王被白姨娘说动心软，也绝容不下一个与叛**勾结、且涉嫌谋害世子的儿子！”


    知道司离一路所受刺杀都有司沐的手笔，司烟顿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俏脸上满是严肃，用力点头：“我明白了！兄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定让他在父王和所有宾客面前，无所遁形！”

 第373章 不显奢靡

    正事既已商议妥当，紧绷的心弦稍松，窗外天色也不知不觉暗沉下来，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司离率先起身，理了理衣袖：“先用膳吧。”


    几人移步至离园专用于宴客的小花厅，晚膳早已备好，精致却不显奢靡。


    落座后，林清清忽然想起一事，看向司离问道：“这两日忙碌，一直未曾得空见见秦立仁秦大夫他们，还有小音，我也该为她复诊了。他们如今安置在何处？”


    她顿了顿，想到方才商议的军医培训之事，接着道，“既然眼下确定了要培训军医，我正好可与秦大夫他们商议，先以小班授课的形式开始。再者，当初在青州应允给秦大夫定制的那套手术器械，也该抓紧兑现了。”


    司离闻言，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文丰。


    文丰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回话：“回姑娘，秦大夫并其余四位青州来的大夫，这几日都跟着钱老去城外的伤兵营义诊了，一是积累经验，二也是熟悉晋阳这边伤患的情况，尚未回离园。阿墨和小石两位小公子，此刻应是刚下学从书院回来，与音小姐一道，都在后面别馆用饭。”


    林清清听罢，沉吟一瞬，便道：“既然都在园子里，那便唤他们一同过来用饭吧，也热闹些。”她看得出司离对这几个孩子虽看似淡漠，实则安排了书院，提供了安稳的居所，并非全然不在意。


    司离对此并无异议，微微颔首。


    文丰立刻领命：“是，属下这就去请三位小主子过来。”


    看着文丰离去，司烟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林清清小声问道：“清清姐，阿墨？小石？还有小音？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呀？听着不像是一家的，怎么都住在离园，还以兄妹相称？”她之前只听林清清简单提过小音是青州救下的，对另外两个孩子却是不知。


    林清清接过司离自然递来的汤碗，轻声道谢，而后简单地将之前在青州如何遇到这三个相依为命的异姓乞儿，小音当时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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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垂危，阿墨和小石为救妹妹撞上歹人，她出手救治并最终将三人一起带回晋阳城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语气平静，但司烟却能想象到当时三个孩子的艰难。


    司烟听完，联想到方才蒲华寻找失散妹妹的往事，再听这三人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故事，不禁托着腮，脸上没了平日的跳脱，带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感慨叹道：“这世道……真是不太平。也不知有多少人家丢了孩子在苦苦寻找，又有多少孩子像阿墨他们一样，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亲人，流落街头。”


    她这话带着少女纯真的悲悯，林清清闻言，亦是心有戚戚，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沉郁，轻声接道：“是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短短八个字，却仿佛有千钧之重，道尽了历代王朝更迭、战乱纷争下，底层民众无法摆脱的苦难轮回。


    这话一出，不仅司烟怔住，连一旁静听的司离和季云深，眼中都掠过一丝动容。

 第374章 调整位置

    司离自小受已故母妃影响，深知民间疾苦，并非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纨绔。季云深更是自幼跟着父亲在军营摸爬滚打，见过太多普通兵卒的牺牲与无奈，对底层百姓的艰辛体会更深。林清清这句叹息，恰恰击中了他们心中那份不易显露的隐衷。


    季云深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敬佩：“林姑娘心怀悲悯，心有大爱。这三个孩子能遇到姑娘，是他们的福气，也是造化。”


    他话音刚落，厅外便传来了阿墨那带着少年清亮，却又努力模仿大人沉稳的声音：“这位叔叔说得对！能得神医娘娘相救，是我们兄妹三人天大的福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文丰已领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不过短短数日，阿墨和小石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身上穿着干净合体的青色棉布学子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面容尚带稚嫩，但行走间已有了几分规矩，眼神明亮，不卑不亢。


    到了近前，阿墨便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领着弟弟妹妹向司离、林清清等人行礼，口称：“阿墨／小石／小音，见过世子爷，神医娘娘，郡主姐姐，季叔叔。”


    礼数周全，声音清晰。


    林清清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欢喜。这不仅仅是衣食无忧带来的改变，更是环境与教育赋予他们的底气与从容。


    她目光柔和，对着小音招了招手：“小音，到这边来坐。”


    小音立刻眉眼弯弯，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只是那凳子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高了，她努力踮了踮脚，试了两下没爬上去，也不哭闹，反而扭过头，很是自然地对着文丰伸出小胳膊，奶声奶气地求助：“文丰叔叔，抱抱小音上去！”


    文丰那张惯常带笑的脸上此刻更是柔和，闻言立刻应了声“好嘞”，熟练地弯腰，稳稳地将小丫头抱上了林清清身旁的凳子坐好，还细心地替她调整了一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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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动作自然熟稔，显然平日没少相处。


    这一幕看得司烟啧啧称奇，笑道：“文丰，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带孩子的手艺？”


    文丰嘿嘿一笑，退后一步：“郡主说笑了，音小姐乖巧可爱，属下只是顺手帮个忙。”


    小音坐稳后，立刻仰着小脸看向林清清，大眼睛里满是依赖和欢喜。林清清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她能吃的、软烂的肉糜蒸蛋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温声道：“先吃饭。”


    阿墨和小石也被安排坐在了下首。席间的气氛因孩子们的加入而变得轻松温馨了许多。司离虽依旧话不多，但神色间的冷峻似乎也融化了些许。季云深则饶有兴致地与阿墨聊了几句书院里的功课，发现这孩子悟性不错，应答也颇有条理。


    林清清一边照顾着小音用餐，一边心中思忖着，待秦立仁他们从伤兵营回来，这军医培训和小班授课之事，需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第375章 奖励小勇士

    林清清见小音吃得香甜，小嘴油汪汪的，胃口明显比初见她时好了不知多少，心中欣慰。她又细心夹了几筷容易消化的清炒时蔬和嫩滑的鱼肉茸放到小音碗里，柔声道：“慢点吃，多吃些菜。”


    看着小音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的可爱模样，林清清用绢帕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渍，语气温和地提起：“小音乖，等用完晚膳，娘娘给你做个复诊，看看身体恢复得如何了。这次可能需要取一点点血，会像被小虫子轻轻叮一下，有点疼，怕不怕？”


    小音正埋头对付碗里的鱼肉，闻言动作顿住，抬起小脸，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确实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畏惧。


    毕竟还是个孩子，对针尖和疼痛有着本能的恐惧。但小音想起之前神医娘娘曾跟她讲过，人的血液里藏着很多关于身体健康的“小秘密”，通过检验血液，就像看一张特殊的“身体地图”，能知道哪里需要帮助，这样才能把病彻底治好。


    她看了看林清清温柔而带着鼓励的眼神，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的世子爷，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随即用力抿了抿嘴，努力做出勇敢的样子，声音虽然还带着点奶气，却异常坚定：“小音不怕！娘娘是为了小音好！抽一点点血没关系，小音很勇敢的！”


    说着，还像是给自己打气般，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她那副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努力表现勇敢的小模样，看得人心头发软。


    司烟忍不住隔着桌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小音真棒！”


    林清清眼中笑意更深，带着赞许：“好，小音最勇敢了。那我们就说定了，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检查。”


    阿墨和小石也停下筷子，关切地看向妹妹。阿墨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妹妹别怕，娘娘手法最好了，很快就过去。”


    小石也用力点头附和哥哥的话。


    晚膳在这样温馨的插曲中继续。


    饭后，侍从们撤下残席，奉上清茶消食。


    林清清则带着小音回到了她暂居的厢房，司离和季云深去了书房处理后续事务，司烟闲不住，也好奇地跟了过去，说是要观摩学习。


    房内灯火通明，林清清让南枝准备好了干净的温水、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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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和她从系统兑换的特制的三棱银针以及几个小巧的白玉盒。


    她先仔细净了手，又用干净的棉布蘸取了些许系统出品的消毒液为小音左手无名指的指尖擦拭消毒。


    小音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细针，小身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僵了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


    林清清放柔了声音：“小音乖，放松，就像上次娘娘给你讲故事时那样，想着开心的事情……”她一边分散着小音的注意力，一边手法极快、极稳地用银针在指腹上轻轻一刺。


    “唔…”小音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小眉头皱了一下，但确实如林清清所说，只像被蚊子用力叮了一口，痛感转瞬即逝。


    林清清迅速挤出几滴饱满圆润的血珠，用特制的玉盒承接，然后立刻用干净的棉球按住针眼止血。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好了，你看，是不是很快？”林清清柔声说着，将那小小的玉盒盖好，借衣袖遮掩，放入系统让六十六分析，然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裹着干净糖纸的一小块饴糖，剥开递到小音嘴边，“这是奖励小勇士的。”

 第376章 蒲苇玉佩

    指尖那点微末的痛感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小音看到糖果，立刻眉开眼笑，张开小嘴含住，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哪里还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林清清又仔细为她把了脉，观察了她的舌苔、气色，询问了她近日的饮食、睡眠和大小便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脉象虽仍显细弱，但比起初时那浮游无根、时有间歇的凶险之象，已然平稳了许多，舌苔也由之前的厚腻转为薄白，这都是好转的迹象。


    她初步判断，小音的身体在药物和针灸的控制下，暂时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她的白血病似乎被暂时压制住了。


    但白血病毕竟是恶性疾病，变数极多，中医手段虽能调理扶正，却未必能彻底根除这沉疴痼疾。


    林清清心中暗忖，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必须做好二手准备。


    如果中药和针灸最终无法奏效，那么……为小音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或许是唯一的生路。只是骨髓配型在这个世界找，无异**捞针，难度极大。


    她将这个念头深深压下，眼下仍需以保守治疗为主，密切观察。


    小音吃了糖，嘴里甜滋滋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她见林清清写完东西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似乎有些走神，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小家伙歪着头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林清清的衣袖。


    “神医娘娘。”


    林清清回过神，低头看她：“嗯？怎么了，小音？”


    小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小手有些费力地从自己衣领内摸索着，解下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下端系着一块不大的玉佩。


    她双手捧着那玉佩，郑重地递到林清清面前，小脸上满是认真和期盼：“哥哥们去书院拜师读书，都给先生准备了拜师礼。小音跟着神医娘娘学医术，也要给娘娘拜师礼。这块玉佩是小音从小就戴着的，阿墨哥哥说很重要，要藏好，不能弄丢，也不能轻易给人看。小音一直藏得好好的！”她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随即又恳切道，“现在，小音把它送给神医娘娘，希望娘娘能收下小音的拜师礼，正式收小音做徒弟。”


    林清清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玉佩质地算不上顶级，是常见的青白玉，但颜色温润，显然被贴身佩戴、细心呵护了多年。


    让她注意的是玉佩上雕刻的花纹，并非寻常的福禄寿喜或花鸟鱼虫，而是一株线条简练却风骨宛然的——蒲苇。


    蒲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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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纹样，似乎带着某种不寻常的寓意。


    她心中微动，接过玉佩略仔细看了看。


    玉佩边缘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常年佩戴所致，那蒲苇的刻痕虽然有些磨损，但形态依旧清晰。若这是小音的父母所留，他们想必十分恩爱。


    见林清清仔细端详玉佩却不说话，小音有些紧张地眨巴着大眼睛，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生怕娘娘不喜欢，或者不肯收。


    林清清抬起眼，对上小音那期盼又带着点忐忑的目光，心头一软。她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并没有询问这玉佩的具体来历，而是轻轻将玉佩重新戴回小音的脖子上，仔细地将红绳系好，让玉佩重新贴回她小小的胸口。


    “小音有心了。”林清清的声音柔和如春风，“我教你医术，是希望你能学到济世救人的本事，将来可以帮助更多像你一样被病痛折磨的人。你能认真学，早日学成，就是送给我最好的‘拜师礼’了。”


    她轻轻抚摸着玉佩，看着小音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至于这块玉佩，既然是你从小戴到大的，想必对你意义非凡。它保护了你这么久，以后也要继续好好戴着，不要再轻易解下来送给别人了，知道吗？”

 第377章 新衣裳

    小音似懂非懂，但听到娘娘夸她有心，又说她学成本事就是最好的礼物，心里顿时像喝了蜜一样甜，那点因为娘娘没收下玉佩而产生的小小失落也立刻烟消云散。


    她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捂住胸前的玉佩，保证道：“嗯！小音知道了！小音一定好好学，早日成为像您一样厉害的神医！”


    看着她重新变得明亮欢快的笑脸，林清清也莞尔一笑。


    她牵起小音的手：“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早些洗漱睡觉，明日还要早起温书呢！”


    出了房间，林清清也觉倦意袭来，今日一番筹谋，心神耗费不少。


    由于时辰已晚，司离安排了众人都在离园歇下。


    次日一早，天光微熹，林清清尚在睡梦中，便被南枝轻声唤醒。


    南枝脸上带着几分雀跃，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笑道：“主子快醒醒，世子爷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新衣裳，说是给主子今日赴宴穿的。您瞧瞧，这料子、这绣工，好看得紧呢！”


    林清清坐起身，揉了揉额角。


    今日是晋阳王凯旋的接风宴，她受老太君亲自邀约，确实不好缺席。


    只是她本来就不喜欢喧闹，更不愿意在众多世家贵族面前过于引人注目，原本只打算穿着素净些，低调赴宴便好。


    此刻见南枝捧来新衣，林清清下意识便想推辞。


    “南枝，今日宴席，我还是想……”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南枝展开的衣裙上，不由得顿了顿。


    那并非她预想中华丽夺目的颜色，而是一袭月白与浅青交织的齐胸襦裙，衣料是顶级的暗纹云锦，只在光线流转时，方能窥见其上若隐若现的、同色系绣出的缠枝莲纹，清雅至极。外罩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广袖长衫，颜色通透，质地轻软，行动间如烟似雾。


    整套衣裳颜色清浅，毫无张扬之气，却在细节处尽显低调的奢华与品味。


    南枝见林清清神色松动，知她心思，忙笑着劝道：“主子放心，这颜色和款式，都是世子爷特意吩咐的。世子爷说，主子想必不愿在宴上过于惹眼，这般清雅的颜色正合适，既不失礼数，又合主子的气质。”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狡黠补充，“世子爷还说，主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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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借今日接风宴，世家齐聚的机会，稍稍提一提您那‘医院’的事，权当是……提前宣传宣传了。”


    宣传医院？


    林清清眸光一闪，心中确实动了一下。


    济世堂改造在即，若能借今日之机，在这些掌握着资源和话语权的世家贵族心中埋下种子，日后推行医院模式，无论是寻求支持还是打消阻力，都会容易许多。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对南枝点了点头：“既如此，便穿这套吧。”


    南枝欢喜地应了一声，忙伺候她洗漱梳妆。林清清不爱浓妆，只薄施粉黛，淡扫蛾眉，长发挽了一个简洁而不失雅致的随云髻，斜插一支通透的青玉簪子，与衣裳颜色相得益彰。穿戴整齐后，镜中人清丽绝俗，气质如兰，那身衣裳更是将她衬得宛如谪仙，清冷中自带风华，果然丝毫不显张扬，却让人无法忽视。


    刚收拾妥当，门外便传来了司烟清脆又带着急切的喊声：“林姐姐！林姐姐！你好了没有？快些过来用早膳啦！军中来信，说父王的仪仗行程提前，巳时便能抵达城门，我们得赶紧吃完回王府准备迎驾呢！”

 第378章 白姨娘挑衅

    林清清忙推开房门。司烟今日也打扮得格外明艳，一身绯色衣裙，衬得她娇俏灵动。她一见林清清出来，眼睛顿时一亮，快步上前亲昵地揽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啧啧称赞：“哇！林姐姐，你这身也太好看了吧！我哥这眼光和手艺，真是不输母妃啊！”她兴奋地叽叽喳喳，“我都等不及要看今晚的好戏了！”


    林清清看着她那摩拳擦掌、恨不得宴会立刻开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低声道：“瞧你这兴奋劲儿，果然，人在盘算着‘干坏事’的时候，总是精神百倍，不知疲倦。”


    司烟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得意地皱了皱鼻子，冲林清清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回道：“那是自然！一想到能让司沐那家伙吃瘪，我浑身都是劲儿！”


    两人说笑着往膳厅走去。用早膳时，却未见司离和季云深的身影。林清清随口问了一句：“司离他们呢？”


    司烟夹了个水晶虾饺，边吃边含糊道：“他们两个啊，神神秘秘的，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要事处理，让我们自行回府。不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林清清闻言，知道他们这是有事去办，司离既没提，想必与她无关，或是涉及更深层的布局不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低头安静地用起早膳。


    用罢早膳，林清清与司烟便乘马车返回晋阳王府。


    抵达王府时，时辰尚早，凯旋的晋阳王仪仗尚未回府，王府门前虽已张灯结彩，仆从穿梭忙碌，却透着一股等待的寂静。


    然而，这份寂静很快便被打破。


    只见侧门处，白姨娘正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向街口张望，显然是在焦急等待晋阳王归来。


    她一回头，恰巧看见林清清与司烟相携从马车上下来，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嘴角扯出一抹尖酸的弧度。


    白姨娘扭着腰肢上前几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忙碌的下人们隐约听见，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郡主和林姑娘回来了。这彻夜不归，一大早才从外头回来，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未免太不知礼数、太不顾及名声了些吧？这要是传扬出去，不知情的，还不知要编排出多少难听的闲话来呢！”


    司烟本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闻言心头火“噌”地就冒了起来，柳眉倒竖，当即“唰”地一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鞭梢直指白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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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怒喝道：“白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本郡主抽烂你的嘴！”


    白姨娘见那闪着寒光的鞭子，吓得脸色一白，惊呼一声，慌忙缩到了旁边的老嬷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色厉内荏地尖声道：“司烟！你放肆！今日是什么日子？王爷回府的大喜日子！你敢在王府门前动武？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清清见白姨娘那副又怂又要故意挑衅的模样，只觉得滑稽可笑。


    她轻轻按住司烟握着鞭子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即，林清清上前一步，挡在司烟身前，目光平静地看向躲在府兵身后的白姨娘，语气不疾不徐说道：“白姨娘怕是误会了。昨夜我等是受世子爷安排，宿于离园。离园乃是世子私产，烟儿是世子的亲妹妹，妹妹暂住兄长的别院，有何不妥？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到了白姨娘口中，怎就成了不知礼数、不顾名声了？”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下人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至于闲话……我方才一路行来，并未听闻任何风言风语，倒是只听见白姨娘你，在此处言之凿凿，仿佛已亲眼见到了什么不堪之事一般。这倒是奇了。”

 第379章 心眼小伤肝

    白姨娘被她这番连消带打的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想反驳，林清清却不给她机会，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针：


    “再者，”林清清的目光落在白姨娘那身过于鲜艳、几乎逾越了妾室身份的锦袍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白姨娘终究是妾室身份。烟儿是王府嫡出的郡主，她的行止，自有王爷、老太君和世子爷管教约束。白姨娘如此越俎代庖，公然指责郡主，怕是有些……逾矩了。”


    她轻轻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若让不知情的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晋阳王府没了规矩，是个……宠妾灭妻、任由妾室欺凌嫡女的地方呢。这话若是传到王爷耳中，怕是不太好吧？”


    “你……你血口喷人！”白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清清，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那句“宠妾灭妻”戳中了肺管子。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眼珠一转，立刻抓住了另一个攻击点，声音尖利地反驳道：“林姑娘！你一个外人，不过是暂居王府的客居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评论我们王府的家事？真是好大的脸面！”


    司烟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


    从前她独自面对白姨娘时，这种话最是让她憋屈。她性子直，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远不及白姨娘这般绵里藏针、惯会挑拨，一旦她忍不住动了手，白姨娘立刻就能哭天抢地、装柔弱扮可怜，倒显得她这个郡主嚣张跋扈、欺压父王妾室。这“母老虎”的名声，一多半也是这么来的。


    如今有林清清在一旁，三言两语就堵得白姨娘哑口无言，司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解气。


    此刻见白姨娘又拿外人身份说事，试图将林清清排除在外，她顿时怒从心中起，护在林清清身前，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白姨娘！你放肆！林姐姐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是祖母亲自下帖请到府上的贵客！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外人，是不把我哥哥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祖母放在眼里？难道这晋阳王府，如今是你一个妾室说了算，连祖母请来的客人都要由你来定去留、论亲疏了不成？”


    白姨娘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由青转白，指着司烟“你…你…”了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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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林清清不是救命恩人？那是世子亲口承认的。说老太君请来的不是贵客？她还没那个胆子。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旁观的林清清轻轻拉了一下司烟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再动气。


    她上前半步，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白姨娘那张因愤怒和憋屈而有些扭曲的脸上，语气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仿佛在陈述病理般的客观与……气**的从容：


    “白姨娘，”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脆有力，“气大伤身，怒则气上，容易损伤肝经。我看您面色涨红，气息急促，肝火显然过旺。再者，心眼太小，思虑过甚，亦会伤及肝脾，导致气血郁结。长此以往，于寿元有碍。”


    她微微偏头，似乎真的在仔细端详白姨娘的气色，然后以一种极其诚恳、仿佛真心为对方着想的语气，轻声提醒道：“您……还是小心身体，莫要动辄如此激动为好。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噗嗤——”司烟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连忙用手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周围一些胆大的下人也都死死低着头，拼命忍住笑意，肩膀微微耸动。

 第380章 告状

    白姨娘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活了大半辈子，在后宅与人明争暗斗多年，何曾受过这等羞辱？被人骂了，对方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医者姿态！


    她颤抖着手指着林清清，嘴唇哆嗦着，想骂回去，却发现任何恶毒的语言在对方那副清冷平静、仿佛在看一个病人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且自降身份。


    “你……你们……好！好得很！”白姨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铁青，也不在外头等人了，猛地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憋屈，转身冲回了府内。


    司烟看着她狼狈的背影，终于放开声音，畅快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林清清的手臂：“林姐姐！你太厉害了！哈哈哈，你看她那样子！气大伤身，心眼太小伤肝！哈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骂她呢！”


    林清清看着司烟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也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对付白姨娘这种人，与其跟她比谁声音大、谁更会撒泼，不如直击要害，用她最无法反驳的方式，让她有火发不出。


    司烟出了这口恶气，心情大好，拉着林清清的手脚步轻快地进了王府，径直往老太君居住的福寿堂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两人刚走到福寿堂院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白姨娘那带着哭腔、刻意拿捏得委屈又柔弱的声音，正在向老太君哭诉：“……老太君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妾身不过是关心郡主和林姑娘，怕她们姑娘家夜不归宿惹来闲话，好心提醒两句……谁知，谁知郡主竟要动鞭子抽我，那林姑娘更是牙尖嘴利，句句挤兑妾身，还说妾身是……是妾室，没资格管教郡主……妾身，妾身这心里实在是委屈啊……”


    老太君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罗汉床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半阖着眼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司烟一听，火气又有点上来，拉着林清清快步走了进去，扬声喊道：“祖母！”


    老太君闻声睁开眼，一见是她们，尤其是看到林清清，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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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直接忽略了还在嘤嘤哭泣的白姨娘，对着林清清招手：“清儿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坐。”


    林清清依言走过去，恭敬地行了一礼，才在老太君指着的脚踏上坐下。司烟见状，也撒着娇蹭过去：“祖母偏心，眼里就只有林姐姐，看不见烟儿了！”


    老太君笑骂了一句：“你这皮猴子，祖母什么时候偏心了？”


    话虽如此，眼神里却满是宠爱。


    司烟嘻嘻一笑，目光扫过一旁站着、正用帕子拭泪的白姨娘，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故意装作没看见似的，一转身，看似随意地往白姨娘那边一靠，实则用了巧劲，屁股往后一撅——


    “哎哟！”


    白姨娘猝不及防，被她结结实实地一屁股挤得踉跄几步，“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她到底年纪不轻了，这一下摔得结实，尾椎骨处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这回是真的飙出来了，也顾不得装柔弱了，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第381章 跪祠堂

    “烟儿！”老太君见状，眉头微蹙，轻斥了一声，“你这孩子，怎的如此**躁，半点礼数都没有！还不快扶白姨娘起来！”话是责备，语气里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


    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去搀扶白姨娘。


    司烟却拍了拍手，浑不在意地轻哼一声，辩解道：“祖母，这可怪不得我！是白姨娘自己身子虚，站不稳当，我不过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自己就摔了，如何能赖到我头上？”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话音刚落，一道低沉含着怒气的男声便从门外传来：


    “放肆！一段时日不见，你越发没有规矩了！对长辈动手，还如此强词夺理，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清清听得眉头一皱，抬眸向外看去。只见门口光线一暗，一众下人纷纷躬身行礼。


    “王爷安！”


    “季大人安！”


    一个身穿藏蓝色常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眉宇间与司离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刚刚回府的晋阳王司擎。


    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着文官常服，气质儒雅，面容与季云深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季云深的父亲，军中智囊季军师。


    晋阳王一进门，目光首先就落在了正被丫鬟扶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白姨娘身上，又听到司烟那番“推卸责任”的言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白姨娘一见靠山来了，立刻挣脱了丫鬟的手，柔弱无骨般地扑了过去，依偎进晋阳王怀中，未语泪先流，抽抽噎噎地说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妾身好想您……”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司烟和林清清，语气带着委屈和不易察觉的挑拨，“王爷不在的这些日子，妾身日夜悬心……只是……只是烟儿小姐如今愈发……妾身不过是关心两句，她就……王爷，妾身实在是……”


    晋阳王伸手扶住她，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和委屈，再看向站在那里一脸不服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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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司烟，怒火更炽，沉声喝道：“司烟！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段时日不见，越发不知尊卑，连长辈都敢推搡了！本王看你是越发缺乏管教了！”


    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如同冰冷的雨水，瞬间浇灭了司烟方才所有的雀跃和得意。


    她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去，神情凝滞，那双灵动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立刻落下。


    她猛地转过头，不去看晋阳王和他怀中的白姨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和倔强：“父王不必动怒，女儿知错。左右不过是跪祠堂罢了，不用您说，我自己去就是！”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转过头，直视晋阳王，一字一句道：“但是，今日是哥哥的接风宴，是王府的大喜事。女儿身为妹妹，不能缺席。等宴席散了，女儿自会去祠堂领罚，绝无怨言！”

 第382章 这女子

    这番话，直接将晋阳王那套“立刻给本王滚去祠堂反省”的惯常惩罚话语堵在了喉咙里。他瞪着司烟，看着她那副明明委屈得要命却强装镇定、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意味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旁的林清清将司烟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见她那熟练的认罚姿态和隐忍的委屈，心中不由得心疼。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司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不同青红皂白、只要与白姨娘冲突便是她错的对待方式。所谓的“嚣张跋扈”、“缺乏管教”的名声，只怕大半都是在这一次次不公平的委屈中，被生生逼出来的反向保护。


    林清清轻轻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旁观。


    她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司烟身侧半步的位置，既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也确保自己能直面晋阳王。


    她先是对着晋阳王和旁边的季尚书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姿态不卑不亢，声音柔和，却自带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


    “民女林清清，参见王爷，见过季大人。”她先报了家门，随即抬眸，目光平静地迎向晋阳王审视的视线，“民女原是青州一介医女，机缘巧合之下，得蒙世子爷赏识信任，后又承蒙老太君不弃，特意召来晋州，为老太君调理凤体。”


    晋阳王与季军师二人的目光完全注视过去，他二人早听过这位世子的救命恩人，如今瞧见，也有心瞧瞧她有何出众之处。


    林清清直面注视，不卑不亢，开始陈述今日之事，语气客观，条理清晰：


    “今日民女与郡主一同回府，本是应老太君之邀，前来赴王爷的接风宴。昨日，因与世子爷商议筹建军医、筹备药材等紧要军务，郡主从旁协助，待议事完毕，天色已晚，世子爷体恤，便安排民女与郡主暂宿于其别院离园。”


    “今日一早，民女与郡主返回王府，不料在府门处，便遇白姨娘出言训斥。”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晋阳王身侧方向，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坚持，“民女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一介布衣，本不该妄议王府家事。然而，”


    她话音一转，声音稍稍提高，“世子爷对民女有知遇之恩，老太君对民女有照拂之情，烟小姐昨日更是热心陪同、奔走相助。此等恩情在前，民女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烟小姐因白姨娘几句……与事实不符的揣测之言，而蒙受不白之冤，甚至损及清誉。”


    “白姨娘口口声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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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夜不归宿’、‘惹人闲话’，实则全然不顾昨夜是世子爷亲自安排，妹妹住兄长的院子，此事何错之有？若此等正常安排都要被曲解编排，那岂不是连世子爷与老太君的决断都要遭受质疑？”


    林清清逻辑严密，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质疑司离和老太君安排的高度。


    她最后对着晋阳王再次拱手一礼，语气恳切：“民女斗胆，请王爷明察。烟小姐或许言行偶有冲动，但其心性纯良，绝非不明事理、不重清誉之人。万望王爷莫要因片面之词，而寒了郡主的心。”


    林清清这番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更是将司离和老太君都抬了出来，让他一时难以驳斥。尤其她提及的“军医事宜”，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晋阳王心头。


    军医之事，确实是晋阳王心头一患。


    他是武将出身，深知军中良医难寻，每逢战事，因救治不及而折损的骁勇儿郎不知凡几，每每思之都痛心疾首。


    先前在得知竟襄王暴毙之后，他曾特意嘱咐过回来的儿子，让司离想想办法，看能否借助钱老之力，有所改善。


    他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会与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医女商讨如此重要的军务！


    这女子……

 第383章 非同一般

    晋阳王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清清身上，带着重新审视的意味。


    他之前只模糊知道此女医术不凡，机缘巧合下救了司离一命，因此得了母亲青眼，被奉为上宾。他对此并未过多在意，只当是儿子和母亲感念其恩情，多加照拂罢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远非如此。


    司离是他一手培养的继承人，虽多年不在身边，但所谓从小看大，司离小时候性子有多冷，眼光有多高，司擎自己再清楚不过。


    寻常人等，根本入不了司离的眼，更遑论参与到军机要务之中。


    可这林清清，不仅能参与其中，听其言辞，司离似乎隐有以她为主的意味。


    且此女方才那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既点明了自己的立场和缘由，又彻底洗刷了司烟“夜不归宿不知礼”的污名，还将白姨娘的指控还原成了搬弄是非。


    她虽全程语气恭敬，姿态放得低，却字字句句都站在了道理的制高点上。


    晋阳王到底也不是完全昏聩之人，只是习惯了偏听偏信白姨娘的哭诉。


    此刻被林清清这般条理清晰地一说，再加上她提及被送入宫中为质、多年未见的儿子，他心中愧疚陡生。


    他看向司烟，只见女儿红着眼圈，倔强地抿着嘴，那委屈的模样不似作假，再对比林清清的从容镇定，心中天平已然开始倾斜。


    一旁的季澜眼中也闪过赞赏之色，这位林姑娘，果然如云深所说，非同一般。


    他适时地轻咳一声，打了个圆场：“王爷，今日宴席要紧，府中琐事，不如稍后再议？莫要让这些小事，扰了您的兴致。”


    晋阳王顺势下了台阶，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盯着司烟，转而看向老太君：“母亲，儿子一路劳顿，先回去更衣，稍后再来陪母亲说话。”


    老太君点了点头：“去吧。”


    晋阳王又看了林清清一眼，目光复杂，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福寿堂。


    白姨娘见状，也只得悻悻地跟上。


    司烟直到这时，才彻底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林清清，小声道：“林姐姐，谢谢你……”


    林清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没事了。”


    经此一番应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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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君看向林清清的目光越发慈爱和欣赏。


    她对着林清清招了招手，语气温和：“好孩子，别站着了，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林清清依言走近，在老太君指定的另一侧的软椅上重新坐下。


    老太君伸出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轻轻牵住林清清的手，拍了拍，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推心置腹的意味：


    “好孩子，今日多亏了你，护着烟儿这傻丫头。”


    她看了一眼挨着自己另一边坐下、犹自气鼓鼓的司烟，摇了摇头，继续对林清清低声道，“你别看擎儿刚才那般态度，他啊，就是性子固执，又被那白氏拿捏住了几分旧情。”


    老太君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些许往事沉淀下的复杂：“那白氏，幼时与擎儿是邻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听说当年擎儿年少气盛在外闯荡，还欠过她一份救命之恩。这几十年的情分，加上那救命之恩的由头，总归是不同的。擎儿对离儿他们的母亲，自然是有真感情的，只是……男人家，有时候就是这般，对那点旧情念想，总也放不下，觉得亏欠，便纵容了些。”

 第384章 救命之恩

    老太君这番话，语气温和，带着历经世事的无奈与身为长辈的筹谋，落在林清清耳中，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倾听姿态，甚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老太君的难处，但心底那个来自现代、崇尚清晰界限的灵魂，却对这番说辞难以全然认同。


    幼时情分？救命之恩？


    林清清暗自思忖，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讥诮。


    纵有再深的旧情，再大的恩义，既已选择缔结婚姻，成立家庭，便该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厘清内宅界限。一边对发妻念着有情，一边对妾室怀着亏欠，两边都想顾及，两边都舍不得放下，结果便是两头都落不着好，反而将后宅搅得乌烟瘴气，徒惹是非。


    她想起司离那冷峻却目标明确的模样，再对比晋阳王这看似重情重义、实则优柔寡断的行事，心中更是摇头。


    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罢了。


    贪恋白姨娘提供的情绪价值或旧日温情，又放不下对先王妃的情义和愧疚，于是便拿着“情分”“恩义”做幌子，行放纵偏心之实，苦的，不就是司离、司烟这些夹在中间的孩子？


    司离尚有男子在这个时代天然的地位护着，司烟却只能被逼得用“嚣张跋扈”来做保护色，小小年纪便要承受不公和委屈。


    林清清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绪。她理解老太君作为祖母，需要考虑家族平衡和孙女长远利益的无奈，但这并不妨碍她鄙夷晋阳王这种看似多情、实则无担当的行为。


    在她看来，真正的负责，是清晰地划出界限，给予正妻应有的尊重和地位，对妾室给予适当的安置和约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一己之私，让整个后宅处于一种扭曲的“平衡”中，让嫡出的子女需要靠算计和隐忍才能生存。


    既要……又要……世上哪有这般两全其美的好事？


    林清清心中最后掠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晋阳王无非是牺牲了别人的安稳，来成全他自己的那点心理安慰罢了。


    她将这些翻涌的思绪压下，知道此刻不是表达异议的时候，便只温和握了握老太君的手，继续听着。


    老太太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眼中闪过些许疲惫：“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一向不爱插手他们小辈的感情之事。更何况……这后宅的平衡，有时也关乎前朝。我若对白氏逼迫太甚，擎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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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难免不快。更重要的是……”


    老太君的目光怜惜地落在司烟身上，语气变得沉重而充满顾虑：“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护着烟儿几年？我总得为这孩子的以后想想。离儿那孩子是好的，有能力，也护着妹妹，可他身在那个位置，注定风波不断。万一……我是说万一，离儿将来有什么闪失，回不来了……我若现在将白氏得罪**，等我两眼一闭，归了西，烟儿这孩子性子直，没什么心机，在这府里，没了亲兄长庇护，又有一个被她祖母严厉打压过的、得宠的庶母在一旁……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林清清微叹口气，反手轻轻握住老太君有些冰凉的手，低声道：“老太君用心良苦，烟儿会明白的。世子爷……他如今平安归来，自会护得妹妹周全。”


    司烟在一旁也听到了祖母的话，原本的气愤渐渐被一种酸涩的理解取代。她靠进老太君怀里，闷声道：“祖母，烟儿知道了……烟儿以后会尽量忍着点，不让您操心……”


    老太君搂住孙女，脸上露出欣慰又有些伤感的笑容：“傻孩子，祖母知道你委屈。也不必强忍，你该是如何的性子便是如何，再如何也是王府正儿八经的郡主！”

 第385章

    花厅内一时静谧，祖孙三代依偎的温情缓缓流淌，暂时驱散了方才的剑拔**张。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下人清晰的通报声：“禀老太君，世子爷和季公子来了。”


    老太君闻言，脸上伤感顿消，露出真切的笑容，连忙道：“快！快叫他们进来！”


    林清清原本微垂的眼睫倏然抬起，清冷的眸中不易察觉地亮了一瞬，目光下意识地便投向了门口。


    帘栊轻响，两道挺拔的身影前一后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司离，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身姿颀长，面容冷峻，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尘之色。


    紧随其后的便是季云深，青衫磊落，唇角含笑。


    二人进门，先是规规矩矩地向上首的老太君行了礼。


    司离声音沉稳：“孙儿给祖母请安，因事耽搁，回来迟了，请祖母恕罪。”


    季云深也含笑拱手，语气温润恭敬：“云深给老太君请安。听郡主提及，老太君这些时日腿疾又犯了，不知现下感觉如何？可好些了？晚辈前些日子偶然得了一只上好的**，据说于缓解风湿疼痛有些效用，今日特意带来，愿老太君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说着，他从随从手中取过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侍立在一旁的李嬷嬷立刻上前，恭敬地接过锦盒。


    老太君看着两个出色的晚辈，脸上笑开了花，尤其是看向司离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骄傲。


    她连连摆手：“不怪不怪，你们有正事要忙，祖母晓得。”


    又对季云深笑道：“劳云深你挂心了。老婆子这**病，多亏了林丫头这些时日的针灸和药膳调理，已经松快多了，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你这孩子，总是这般有心。”


    她话里话外，再次点明了林清清的功劳，喜爱与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司离的目光则早已越过众人，落在了安**在老太君身旁的林清清身上。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虽无言语，却似有千言万语在目光流转间传递。


    季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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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看到了司烟，见她眼睛还微微泛红，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猜测定然与白姨娘有关，看向她的目光中便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询问与安抚。


    司烟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一直侍立在老太君身侧的李嬷嬷瞧了瞧时辰，又见世子爷回来了，便适时地低声提醒道：“老太君，王爷去了外书房，想必是处理军务去了。王爷与世子爷父子多年未见，定是思念得紧。您看……”


    老太君闻言，立刻明白了李嬷嬷的用意。她深知儿子与孙子之间因着白姨娘和司沐的缘故，关系始终有些微妙，不如寻常父子亲近。如今司离凯旋，正是缓和父子关系的好时机。她也有心促成，便顺着话头，慈祥地看向司离：


    “离儿，你父王去了外书房。你既回来了，便去给他请个安吧。他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记挂你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季云深，又道，“今日季军师也过府了，想必也在你父亲那儿。云深既然也在，不如一同过去。”

 第386章

    司离听到要去给晋阳王请安，深邃的眼眸几不可察地暗了暗，一丝极淡的抗拒与冷意掠过眉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一旁的司烟敏锐地捕捉到了兄长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她心直口快，立刻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满和提醒的意味，故意扬声道：“就是！父王和哥哥都回来好一会儿了，大哥居然还没露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父王和哥哥还忙呢！”


    她这话看似抱怨司沐迟到，实则是提醒司离，现在司沐还没回来，正是单独去见父王，抢先一步说话、以及给司沐“上眼药”的好机会！免得等司沐到了，白姨娘再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们又陷入被动。


    司离何等聪明，立刻领会了妹妹的暗示。


    他眸中的暗色稍褪，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对着老太君微微躬身：“孙儿明白，这就过去给父王请安。”


    他转向季云深：“云深，可要同去？”


    季云深自然含笑应下：“理当同去拜见王爷。”


    老太君见他们应下，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去吧，好好跟你父王说说话。”


    司离又看了一眼林清清，眼神交汇间自有默契，无需多言。


    随后，他便与季云深一同转身，朝着外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司离与季云深的身影消失在福寿堂门外，屋内方才那种微妙的紧绷感也随之散去。


    老太君脸上露出一丝疲态，她轻轻揉了揉额角，对着仍坐在一旁的林清清和司烟温和地说道：


    “好了，人都见了，话也说了，老婆子我也有些乏了，得去里间歇歇晌。”


    她说着，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又特意叮嘱司烟，“烟儿，你带着你林姐姐自在些，在园子里逛逛也好，回你院子说话也罢，都随你们。只一点——”


    老太君顿了顿，伸手指了指司烟，带着几分笑意：“可不许疯玩忘了时辰，晚上接风宴开席前，务必规规矩矩地到场，不许迟到。”


    司烟立刻站起身，笑嘻嘻地上前挽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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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君的胳膊，娇声道：“知道啦祖母！您就放心去歇着吧，我保证把林姐姐照顾得好好的，也保证准时带她赴宴，绝不给您丢脸！”


    老太君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皮猴儿，记住你说的话。”目光转向林清清时，则更为柔和，“林丫头，若是烟儿闹你，你只管来告诉我。”


    林清清也已起身，闻言微微屈膝，姿态沉静优雅，声音清越：“是，老夫人放心去休息。”


    老太君看着二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由李嬷嬷仔细搀扶着，转入了内室歇息。


    眼见老太君离开，林清清和司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一丝心照不宣的算计。


    方才在福寿堂的委屈与隐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准备主动出击的锐利。二人默契地没有多言，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前一后走出了福寿堂。


    一出院门，司烟脸上的沉静立刻被兴奋取代，她拉起林清清的手，脚步轻快地朝着府中最大的花园跑去。

 第387章 喂鱼

    “林姐姐，快跟我来！”


    花园景致极佳，引了活水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河，河上架着一座精致的拱桥，位置巧妙，连通着前院与后院的主要区域。


    司烟拉着林清清快步登上桥顶，这里视野开阔，能将通往福寿堂及前院的几条路径尽收眼底。


    “快去，把我那罐新得的、香喷喷的鱼食拿来！”司烟扬声支开跟着的丫鬟，语气里是惯常的娇蛮，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待丫鬟领命远去，桥上只剩她们二人。


    司烟立刻凑到林清清耳边，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林姐姐，瞧见没？这座桥，可是府里前后院往来的必经之路！司沐那个混蛋，不管是从外头回来，还是要去给祖母请安，都得打这儿过！咱们就在这儿，悠闲地喂喂鱼，正好守株待兔！”


    林清清立刻了然，目光赞许地看了司烟一眼，这地点选得确实刁钻，桥上地势高，人在下面只能大致瞧清桥上之人的动作，可太方便动手脚了。


    她倚着桥栏，视线扫过静谧的园子，看似欣赏风景，实则留意着所有动静，同时轻声提出疑问：“王爷和世子都已回府，怎么独独司沐还没回来？”


    提到这个，司烟更是眉飞色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声音压得更低：“嘿，这事儿我可知道！早上云深哥哥悄悄告诉我了，我哥他——昨夜就派人，把司沐在城外偷偷养那些蛮童的肮脏院子，一把火给烧了！递消息的人进不去军营，司沐这厮，多半是今早才知道这‘噩耗’。你想想，他那点见不得人的癖好和窝点被端了，能不急着去处理、去灭火吗？这会儿啊，指不定在哪个灰堆里跳脚呢！”


    她说着，还模仿了一下司沐可能气急败坏的样子，逗得林清清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原来如此，司离出手果然又快又狠，直接打在了司沐的七寸上，难怪他早上姗姗来迟。


    “原来世子早有安排。”林清清点了点头，心中对今晚可能出现的局面又多了几分预估。


    丫鬟很快拿着鱼食回来，恭敬递给司烟。


    林清清从司烟手中接过一小撮鱼食，漫不经心地撒向桥下簇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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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锦鲤，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猎手，不动声色地巡视着每一处入口。


    阳光正好，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和两个看似悠闲赏景的少女身上，一派祥和。


    司烟兴奋地摩挲着装鱼食的瓷罐边缘，林清清则气定神闲，有一搭没一搭地撒鱼食。


    起初，这喂鱼只是等待的伪装，但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锦鲤簇拥过来，争抢着落入水中的食饵，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林清清清冷的眉眼也不知不觉柔和下来。那争先恐后、憨态可掬的模样，竟真让她品出了几分闲趣，撒饵的动作也多了几分专注。


    司烟见她看得入神，笑嘻嘻地凑近，开始小声给她科普晋阳城中几个顶尖世家的趣闻轶事，谁家公子看似稳重实则惧内，谁家小姐表面温婉背地里舞枪弄棒，哪两家是表面和睦暗地里掐得你死我活……她声音清脆，说得活灵活现。


    “林姐姐，你瞧着吧，晚上宴席上，这些人保管一个不落都会到齐，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好戏看呢！”


    司烟说着，顺手也捏了一撮鱼食扔下去。

 第388章 鱼来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偶尔低声交换几句看法，目光却始终未曾放松对周围环境的留意。那小半盒鱼食，就在这看似轻松的氛围中，不知不觉下去了一半。


    就在司烟说到兴头上，比划着某家夫人如何智斗小妾时，林清清撒饵的动作微微一顿，清冷的目光倏地抬起，越过司烟的肩头，精准地投向了连接前院的那条白石小径的尽头。


    那里，不知何时，已然静静站了一个男子。


    那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暗紫色绣缠枝纹的锦袍，衣料华贵，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隐约的浮肿与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正是她们苦等多时的司沐。


    他似乎是匆匆赶回，发髻不如平日一丝不苟，几缕发丝垂落在额角，眼神晦暗不明，正远远地望着桥上的她们，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爽，别惹我”的低气压。


    司烟背对着那个方向，尚未察觉，还在兴致勃勃地追问：“……林姐姐，你说是不是嘛？”


    林清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手中最后一小撮鱼食尽数撒入河中，引得鱼群一阵翻腾，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打断了司烟的话：


    “烟儿，鱼……来了。”


    司烟正说到兴头上，被林清清这突兀的一句打断，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她猛地转头，顺着林清清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身影。


    司烟非但没有避开司沐那阴沉的视线，反而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直直对上他的目光，嘴角甚至还扯出一抹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


    恰在此时，园子另一头的小径上，袅袅婷婷地走来了几位衣着华贵的女眷，看打扮和方向，应是提前来赴宴、正要去福寿堂给老太君请安的世家夫人小姐。


    林清清眸子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压低声音道：“好机会。”


    司烟立刻会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变得格外“热情”，她扬起手，朝着司沐的方向用力挥了挥，声音清脆响亮，足以让不远处那几位女眷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你回来了！快过来瞧瞧呀！祖母刚引了一批新鱼进来，颜色可漂亮了！你快来看看嘛！”


    她嘴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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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亲热，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稳稳当当地站在桥中央，半步未动，摆明了是要司沐自己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高声呼喊，立刻吸引了那几位女眷的注意。她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望了过来。


    谁不知道晋阳王府的世子与这位庶出的大公子之间关系微妙？此刻见郡主如此“热情”地呼唤兄长，而那位大公子却远远站着，面色似乎不太好看，几位夫人小姐交换着眼神，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猜测。


    众目睽睽之下，司沐那张本就阴郁的脸更是黑了几分。他本想装作没看见，想法子避开这个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妹妹。可如今被司烟这么一嗓子喊破，又有几位有头有脸的女眷看着，他若不过去，倒显得他心胸狭窄、兄妹不睦了。


    他暗暗咬了咬牙，压下心头因别院被烧而翻涌的怒火和憋屈，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丝算是温和的表情，迈开步子，朝着桥这边走了过来。


    “烟儿妹妹。”司沐走到桥下，声音还算平稳，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僵硬的意味，“为兄刚回府，正要去给祖母请安。这鱼……改日再看也不迟。”

 第389章 兄弟不和

    “烟儿妹妹。”司沐走到桥下，声音还算平稳，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僵硬的意味，“为兄刚回府，正要去给祖母请安。这鱼……改日再看也不迟。”


    司烟趴在桥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依旧灿烂，话里却带着刺：“大哥～请安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嘛！”


    她刻意顿了顿，那双灵动的眸子在司沐略显凌乱的发髻和额角细汗上转了转，语气带着夸张的“关切”：“哎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满头大汗的，脸色也这般难看，苍白得紧！莫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棘手事，奔波劳累了？”


    她声音清脆，确保不远处那几位竖起耳朵的女眷能听清每一个字，随即话锋一转，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字字诛心：


    “今日可是父王凯旋回府的大喜日子，晚上更是哥哥出宫归来的接风宴，府里上下谁不欢天喜地，精神抖擞？大哥你身为长子，却这般……这般形容憔悴、神色匆匆地露面，知道的说是大哥你事务繁忙，不知道的，或者那些个有心人瞧见了——”


    司烟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边驻足的女眷，又落回司沐瞬间僵硬的脸上，笑容更加明媚，却带着冰冷的意味：


    “——恐怕还要胡乱编排，说大哥你是因为父王和哥哥回来，心中不快，才故意摆出这副模样，暗示你们兄弟不和呢！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平白惹父王生气，也让外人看了我们晋阳王府的笑话？”


    司沐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顶门，恨不得立刻将这牙尖嘴利的丫头从桥上拽下来。


    他努力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几乎要失控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烟儿妹妹多虑了！为兄只是……只是路上赶得急了些，绝无他意！”


    他此刻无比后悔这时候回府，简直是自取其辱，这臭丫头从前也不似这般能说会道啊，怎的一段时日不见，像是换了张嘴一样！


    他阴鸷的目光狠狠剐了司烟一眼，又扫过她身旁始终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林清清，不再多言，几乎是咬着牙，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为兄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先行一步！”


    司沐几乎是咬着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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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这句话，不再看司烟那令人火大的笑脸，转身便快步踏上了拱桥。他心中憋闷，脚步不免带上了几分仓促和怒气，只想尽快离开这两个让他难堪的女人。


    就在他与桥中央的司烟、林清清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直静立旁观的林清清，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动，一道细如牛毫的金光以极巧的力道疾射而出，精准地没入了司沐右脚踝外侧的昆仑穴！


    “呃！”司沐只觉右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感并不剧烈，却瞬间打断了他腿部经络的气血运行，整条右腿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骤然一麻一软，完全不受控制！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桥栏方向歪倒过去！危急关头，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伸手胡乱抓向身边最近的东西，试图稳住自己。


    而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司烟，眼珠子灵动机敏地一转，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像是被惊吓到一般，脚步“慌乱”地向前一凑，恰好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了司沐胡乱抓挠的手边！


    “啊呀！”

 第390章

    司烟口中发出一声恰到好处、充满了惊惧与痛楚的惊呼，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大力狠狠推搡，脚步踉跄着向后连退几步，最终“噗通”一声，姿态狼狈地跌坐在了坚硬的桥面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桥下那几个尚未完全走远的女眷视角看去，分明就是司沐大公子与郡主擦身而过时，不知为何，竟然突然伸手，极其粗暴地推搡了自己的亲妹妹！力道之大，竟将郡主直接推倒在地！


    “天哪！”


    “这……大公子他……”


    几位女眷顿时掩口低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光天化日之下，兄长竟对妹妹动手？


    这……这成何体统！


    司沐右腿的麻痹感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消退，他勉强站稳身形，还没来得及弄清刚才那诡异的刺痛从何而来，就听到了司烟的惊呼和女眷们的骚动。


    他愕然转头，只见司烟正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被他碰到的手臂，眼圈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司烟！你……”司沐又惊又怒，立刻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可刚才那瞬间的失衡和刺痛如此真实，他百口莫辩！


    林清清此时也慌忙蹲下身去扶司烟，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责备：“郡主！您没事吧？大公子，您……您就算心中有气，怎能对郡主下如此重手？今日可是王爷回府的大日子啊！”


    她借着俯身搀扶的动作，宽大的袖摆极其自然地从司沐刚刚站立的地面拂过，那枚细若牛毫的金针已被她悄然收回袖中，不留丝毫痕迹。


    司沐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周围女眷们指指点点的模样和窃窃私语，知道自己此刻若强硬辩驳，只会越描越黑。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懊恼：


    “烟儿妹妹，方才……方才实属意外。”他指了指桥面，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为兄来时匆忙，似乎踩到了什么尖锐之物，脚下一滑，这才一时失衡，绝非有意推搡妹妹。惊扰了妹妹，是为兄的不是。”


    说着，司沐试图挽回一些形象，主动俯下身，伸出手，作势要同林清清一起扶起司烟，语气也放软了些：“妹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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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疼了？”


    司烟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委屈又带着点将信将疑的模样，她顺势伸出手，看似要借助司沐的力道站起来，手指轻轻搭在了司沐伸过来的小臂上。


    就在这一瞬间！


    林清清低垂的眼睫下，眸光锐利如鹰隼，藏在袖中的手指再次微动，这一次，两道更迅疾的寒光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夏季衣衫单薄，两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分别没入了司沐的足三里穴和右脚的太冲穴！


    足三里主司下肢气血运行，太冲穴则与肝气相关，主司平衡与情绪。


    司沐只觉得膝盖下方猛地一酸一麻，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直冲头顶，眼前景物都晃了一晃！


    “呃……”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前踉跄。


    而早就准备好的司烟，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非但没有用力稳住他，反而暗中使了一个巧劲，顺着他前倾失控的力道，看似惊慌实则精准地往桥栏方向一推——


    “大哥小心！”


    她口中惊呼着，仿佛是想拉住他。

 第391章 司沐落水

    在旁人看来，就是司沐自己再次“脚滑”，身形失控地猛然前冲，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在司烟那看似“搀扶”实则助推的力道下，上半身狠狠撞向石制桥栏，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头下脚上，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噗通”一声巨响，直直栽进了桥下冰冷的河水里！


    水花四溅！


    “啊——！”


    “大公子落水了！”


    “快！快救人！”


    桥下的女眷们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司烟“惊慌失措”地趴在桥栏上，看着在河里扑腾的司沐，嘴角却忍不住飞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立刻换上焦急万分的表情，对着闻声赶来的仆役喊道：“快！快救我大哥！他……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又滑倒了！”


    司沐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拼命扑腾，好不容易才从齐腰深的河心挣扎着挪到岸边，在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拉扯下，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地爬上了岸。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锦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形，头发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还不住地咳嗽，显然呛进去了不少河水。


    司烟和林清清此刻也急匆匆地快步从桥上下来，赶到岸边，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惊慌。


    司沐双脚沾地，惊魂未定，只觉得脚上依旧残留着隐隐的酸麻刺痛，脑袋也因太冲穴被刺而有些发晕，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暴怒。


    他抬头，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住走过来的司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正想强行压下怒火，阴阳怪气地周旋两句。


    然而，他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却见原本作势要上前扶他、脸上带着“担忧”的司烟，目光突然越过他的肩膀，直直地投向那波光粼粼、尚未完全平静的河面，脸上瞬间露出极其惊愕的神情，伸出纤纤玉指，失声惊呼道：


    “呀！那……那是什么？”


    “河里面好像有什么信件！”


    她这一嗓子，清脆响亮，瞬间将周围所有人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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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力，包括那些刚把司沐拉上来、正忙着给他披外衫的下人，以及不远处尚未散去的女眷们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河面上！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司沐刚刚落水、扑腾最厉害的那片河心水域，浑浊的河水翻滚间，似乎真的有一封信飘着。


    林清清也适时地蹙起秀眉，凝目望去，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凝重：“想来……是大公子的信？”


    司沐心中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和袖袋——他惯常佩戴的玉佩、私印都在身上，他也不记得今日有带什么信件出门。


    那河里的东西……


    不等他细想，司烟已经焦急地对着下人们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大公子有重要的东西掉进河里了吗？还不快下去捞起来！要是丢了，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会水的下人不敢怠慢，虽然河水冰冷，也只得咬咬牙，再次跳进河里，朝着那飘着的信件摸索而去。

 第392章 陷害

    很快，一个下人便抓住了那湿透的纸张，小心地捧着，游回岸边，恭敬地递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司烟手中。


    那确实是一封信。信封已被河水浸透，墨迹有些晕染开来，但信封的材质和上面特殊的火漆封缄印记，依旧清晰可辨。


    司沐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妙，心脏骤然缩紧。


    他今日出门匆忙，处理别院火灾之事，身上绝不可能携带任何重要信件，更何况是这种一看就非同寻常的信！这信……怎么会出现在他落水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陷害！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可他百口莫辩，众目睽睽之下，信是从他落水处捞起来的！


    他身边那个机灵的小厮眼见主子脸色煞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又见那信件诡异，心知绝不能在此纠缠下去，连忙上前一步，将一件薄披风披在司沐瑟瑟发抖的身上，低声急切地劝道：“主子，您衣衫尽湿，寒气入体，实在不宜在此久留，更不好以此模样去见老夫人啊！不如……不如先回去换了干净衣裳，再从长计议？”


    这话给了司沐一个台阶，他立刻点头，就欲借着这个理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时无人对质，事后自然会好说很多。


    然而，林清清岂会让他如愿？


    就在司沐转身欲走的刹那，林清清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司烟手中那湿漉漉的信封上，仿佛刚刚辨认出什么，清冷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咦？这信……烟儿，你看这落款处的印记，还有这‘黑熊寨’的名号……我瞧着好生熟悉。”她微微蹙眉，作思索状，随即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前些时日世子爷在青州剿灭了一伙胆大包天、私贩铁矿的山贼，那寨子的名号，似乎就是叫‘黑熊寨’！听说那寨子的大当家叫什么……莫安？正是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拿下的！这信……”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留下的想象空间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头皮发麻！


    黑熊寨！通敌叛国！私贩铁矿！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刚刚捞起来的、来自黑熊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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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和司沐大公子扯上了关系？


    司沐听得林清清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那冰冷的河水更刺骨！


    黑熊寨被端，莫安因通敌叛国入狱的事，他当然知道！


    当初莫安确实写信向他求救过，他也回了信……可那封回信，他明明记得在莫安被捕后，就已经命心腹处理掉了，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偏偏是在他意外落水的时候出现？


    是司离！一定是司离！


    他不仅烧了自己的别院，还早就拿到了那封信，故意选在今日，用这种方式将信公之于众！


    司沐瞬间想通了关窍，他猛地看向林清清和司烟，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司烟正拿着那封信，一副“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司沐，仿佛在说：大哥，你竟然和通敌叛国的山贼有勾结？


    周围的女眷和下人们更是哗然，看向司沐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怀疑和恐惧。通敌叛国，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哪怕只是沾上一点嫌疑，也足以万劫不复！

 第393章 捆绑

    司沐猛地抬起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因寒冷和愤怒，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强行拔高，试图盖过所有的质疑声：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他伸手指着司烟手中那封湿透的信，眼神狠厉地扫过林清清和司烟，最终落在那些窃窃私语的女眷身上，试图争取一丝**：


    “我司沐身为晋阳王府长子，岂会不知轻重，与那等通敌叛国的山贼流寇有所牵连？这封信！”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根、本、不、是、本、公、子的！”


    他强作镇定，脑子飞速旋转，寻找着最有利的说辞：“这信凭空出现在这河里，出现的时机又如此巧合，就在本公子意外落水之后！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是有人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本公子头上，不仅要害本公子，更是要借此污蔑我们整个晋阳王府！其心可诛！”


    这番话将整个晋阳王府同他绑在了一起，倒叫林清清高看了他两眼。


    危急关头，还能想到祸水东引，将个人嫌疑扭转为对王府整体的构陷，试图激起同仇敌忾之心，这份急智和狠辣，倒也难怪他能稳坐军中多年。


    司沐此言一出，周围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甚至带着怀疑目光的下人和女眷，神色也微微起了变化。


    是啊，若大公子真的卷入通敌叛国这等滔天大罪，整个晋阳王府必然受到牵连，近日那中齐王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晋阳王府倒了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生存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中多了几分惊疑不定和对幕后黑手的揣测。


    林清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深知，司沐这话看似将自己与王府捆绑，实则是转移注意、混淆视听。


    但无论如何，他点出了一个关键——此事涉及“通敌叛国”，干系太大，确实不能再于大庭广众之下继续发酵下去。否则，无论真相如何，晋阳王府的声誉必将受损，更会引来无数不必要的猜测和风波，甚至可能提前惊动朝廷。


    她心念电转，立刻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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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按住还欲争辩的司烟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林清清目光沉静地看向司沐，又扫过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清越，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大公子此言，虽是为王府声誉着想，但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她先定下基调，否定了司沐将事情无限扩大化的企图，随即话锋一转，“正如大公子所言，此事蹊跷甚多。这信件出现的时机、地点，都透着古怪。究竟是有人蓄意陷害，还是另有隐情，的确需要仔细查证，而非在此妄加揣测，徒惹恐慌。”


    “然而，”林清清语气微沉，面色严肃，“无论真相如何，此事既涉及青州私铁案，又关乎王府清誉，已非我等后宅女流或下人所能置喙、所能处置。”


    她目光转向司烟，语气果断：“郡主，此信关系重大，不宜再经他人之手。依民女看，当立刻将此信密封，连同今日所见所闻，一并呈报王爷与世子爷定夺。在王爷与世子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议论此事，以免以讹传讹，损了王府声威，也寒了将士们的心。”

 第394章 禀报父王

    司烟立刻会意，紧紧握住那封湿透的信，重重点头：“林姐姐说得对！此事必须立刻禀明父王和哥哥！”


    司沐脸色铁青，他知道，林清清这一手，直接将事情抬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层面，一旦信件落到父王手中……他几乎不敢想象后果。


    林清清与司烟目的已然达到，信件已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将“司沐可能与通敌山贼有染”这颗怀疑的种子，深深地种了下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适可而止”的讯号。


    司烟拿出郡主的派头，对着周围尚未散去、神色各异的下人和女眷们扬声道：“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在父王和兄长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若让本郡主听到半句风言风语，定不轻饶！”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行礼后快步散去，但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惊疑。


    林清清和司烟则不再耽搁，拿着那封至关重要的“证据”，转身就朝着前院晋阳王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们身后，那几个心思玲珑的贵妇和小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其中两位家世显赫、素来与王府关系密切的夫人，立刻悄声吩咐身边的心腹丫鬟：“快，去前院找到老爷，将方才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请他们务必留意王爷书房那边的动静。”


    丫鬟们领命，提起裙摆便匆匆而去。


    这些世家大族，嗅觉最是敏锐，任何可能影响政局和家族站队的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掌握。


    司沐僵立在原地，看着林清清和司烟离去的背影，又瞥见那几个匆匆去报信的丫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遍全身，比那冰冷的河水更甚！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也顾不得换下这身湿透狼狈的衣裳，抬脚就快步跟了上去，她们想恶人先告状，众目睽睽之下他阻止不了，只能想办法周旋，或者……至少要知道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是不是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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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的那一封！


    司沐一边疾走，一边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问跟在身旁、同样面色惶急的心腹随从：“混账东西！当初那封回信，你不是亲口跟我说，已经处理干净，彻底销毁了吗？连灰烬都没留下！那现在这封……这封鬼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那心腹随从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主子明鉴！小的……小的当初确实是在莫安身上找到那封信，碾碎了冲入污水沟，绝无半点残留啊！这……这封信怎么会出现，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啊！除非……除非是莫安那边还留了副本？或者……或者是有高人模仿了您的笔迹……”


    “废物！”司沐气得一脚踹在他肩上，心乱如麻。模仿笔迹？司离又不是蠢的，这事关键在那信上，父王定会派人查信，若没有十全的把握，他必不会如此行事，那信八成是真的！


    司沐气得手指发颤，指着随从呵斥道：“本公子看你毁的那封才是假的！蠢货！”

 第395章 放肆

    司沐再不敢耽搁，也顾不得浑身湿透形容狼狈，拔腿就朝着前院书房狂奔。


    另一边，司烟和林清清深知必须抢在司沐反应过来、想出对策之前，将信件送到晋阳王面前。两人不敢怠慢，几乎是提着裙摆小跑起来，直奔前院书房。


    刚到书房院外，守在门口的侍卫便瞧见了她们，尤其是看到郡主神色焦急，手中还攥着一封信件。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却依旧恪尽职守地拦在院门前，恭敬却坚定地说道：“郡主，林姑娘，王爷与世子爷、季大人正在书房内商议军事要务，特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郡主稍候片刻。”


    司烟心急如焚，哪里等得？她柳眉倒竖，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一脚踹在拦路侍卫的小腿上，力道不轻，口中厉声呵斥道：“滚开！本郡主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父王，事关通敌叛国，天大的干系！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给我让开！”


    她这一脚加上“通敌叛国”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那侍卫被踹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煞白，再不敢强硬阻拦。


    书房内，晋阳王司擎正与司离、季尚书商讨军务，几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外面侍卫的阻拦声、司烟的呵斥声以及那石破天惊的“通敌叛国”四字，清晰地传了进来。


    晋阳王眉头瞬间拧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与怒意。他本就因军务繁杂而心绪不佳，此刻听到女儿在外如此喧哗跋扈，更是觉得颜面受损，猛地一拍桌子，怒而起身：“胡闹！司烟这丫头真是越发放肆了！竟敢在书房重地喧哗动武，还有没有规矩！”


    他这话音刚落，一直**一旁、神色冷峻的司离却忽然抬眸，冷冷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司离并未提高声调，声音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冷冽几分，却字字如刀，清晰地传入晋阳王耳中：


    “父王问都不问一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张口便断定自己的女儿放肆、胡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呵，昏庸！”


    “你！”晋阳王被儿子这毫不客气的顶撞和“昏庸”二字气得胸口一堵，脸色涨红。


    司离却不等他发作，继续冷漠地说道，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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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退一万步讲，即便烟儿今日就是放肆了，那又如何？她是晋阳王府正正经经的嫡出郡主，是天子亲封的郡主！在自己的家里，面对通敌大事，闯个书房，呵斥个把侍卫，算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他目光锐利如箭，直射晋阳王，意有所指地讽刺道：“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父王平日里对某些人的纵容和偏爱，可比今日这放肆要过分得多，怎不见您如此动怒？”


    这话简直是在明晃晃地打晋阳王的脸，指责他偏心白姨娘和司沐，对嫡子女却苛责无比。


    晋阳王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司离，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一旁的季尚书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王爷息怒，世子也是心急。郡主既然提到通敌叛国，此事想必非同小可，不如先让郡主进来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司烟拉着林清清，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手中高高举着那封被她一路用内力烘干的信件，声音带着急促和惊惶：


    “父王！哥哥！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