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宝来袭:偏执陆总的哑巴罪妻》 第67章 又疯了 一个月后。 财经新闻铺天盖地: 【陆氏集团总裁陆知琛已连续一个月未公开露面,董事会紧急会议今日召开】 【独家:陆氏集团总裁疑似出现严重精神障碍,正在接受封闭治疗】 【二房陆知玚暂代总裁职务,陆氏股价暴跌至十年最低点】 …… 陆氏府邸,金碧辉煌的大厅内。 孙清莲斜倚在真皮沙发上,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这间她做了二十多年配角的客厅,终于要成为她和她儿女的主场了。 老爷子再不喜欢她又怎样?难道还能阻止他们母子翻身? “呵...”她突然轻笑出声,眼角细纹里都透着得意,“老东西压了我们母子这么多年,现在还不是要乖乖把陆氏交到我儿子手里?”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故意让杯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老爷子那边怎么说?”她拖长音调问下人,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管家低着头,声音压得更低:“老爷子说...随他自生自灭。” “哈哈哈——”孙清莲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精心打理的发髻都跟着颤动。 “好啊!好得很!”她拍着手在客厅里转圈,“那个贱人的儿子也有今天!当年仗着老爷子宠爱抢走继承权,现在疯得连条狗都不如!” 她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墙上陆知琛的画像狠狠啐了一口:“活该!这就是报应!” 转身又笑起来,笑声里透着多年怨气一朝得偿的癫狂, “去,把我那瓶82年的拉菲拿出来,今天我要好好庆祝!”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越城第一人民医院·顶级药品研发实验室) 姜廷澈瞥了眼平板上最顶部的新闻推送,挑眉一笑:“季医生真不愧是百年一遇的医学天才啊,这专门为陆氏量身定制的特效药,居然不到一个月就见效了。” “姜总谬赞,我没要他的命,已是仁至义尽。”季宴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显微镜下的血液样本,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冷笑:“单独检测的话,这种药只是最普通的抗排异药物,但要与他每天都在服用的那种止痛片一起..." 季医生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试管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会像慢性毒药一样,一点一点腐蚀他的神经系统,让他变得暴躁、抑郁、逐渐失控,最后——” “彻底疯掉。”姜廷澈接 上他未说完的话,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胜券在握的精光。 季宴这才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也是姜总选的这个时间恰到好处。本来要半年才起效的药,没想到一个月就能把人击垮,看来他最近确实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心理打击。” 闻言,姜廷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季宴显然还不知道,陆知琛最近究竟经历了什么。 关于【黎女士之死】的真相,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姜廷澈赌对了——当初他冒着季萧可能被判无期的风险,伪造了黎女士去世时的医院监控,就是赌陆知琛不会将这个真相公之于众。 他太了解陆知琛了。那个男人宁可死,也绝不会让这个秘密曝光。因为现在的陆知琛,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绝不忍心再伤害黎恩半分。 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埋葬在时光里,随着陆知琛一起长眠地下吧。 姜廷澈优雅地伸出手,镜片后的目光晦暗难明:“合作愉快。” ...... (陆知琛居住的别墅)。 男人蜷缩在浴缸里,冷水漫过身体。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季萧社交平台上的最新的信息——她和姜廷澈出席慈善晚宴,笑容明媚。 “她杀了你母亲。” “你还想她?”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讥讽着他,像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他猛地将头埋进水里,窒息感让神经暂时麻痹。 ——如果就这样沉下去,是不是就能解脱? 可浮出水面的瞬间,他依然记得, 记得她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 记得她泪流满面,怕他死掉的样子。 记得她现在的明媚自由,更忘不掉她的脆弱,她的伤。 “我恨你……” 他对着空气嘶吼,却不知道是在恨她,还是恨自己。 他再次将头埋进水里,窒息感让混沌的大脑短暂麻痹。 ....... 要不是一个声音打断,陆知琛都不知道在水下埋了多久。 “爸爸……” 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思勉抱着个枕头,站在半开的门缝外,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恐惧。 “我们为什么突然回京州?为什么这些天不跟我讲话?” 陆知琛猛地抬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眼底的血丝狰狞可怖。 “出去。” 勉勉被吼得后退一步,小脸 煞白。 自从从越州突然被带回,勉勉等了一个月都没等到父亲的解释,他攒了一个月的勇气,才敢来问他寻一个答案。 然而当下,父亲陆知琛的眼神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勉勉浑身充满寒意,他仿佛又回到了噩梦般的童年——那个冷漠的、从不正眼看他的父亲,那个把他丢给保姆、连生日都不曾出席的父亲。 “我只是……想问问……” “滚!” 玻璃杯砸在门框上,碎片飞溅。勉勉转身就跑,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第68章 要像石头 深夜,陆思勉蜷缩在被窝里,悄悄用电话手表发消息: [妹妹,我爸爸又变成怪物了。] 发送后,他盯着屏幕,呼吸都放轻了。 五分钟后,阿瑜的回复跳出来: [别怕!我这就告诉妈妈!让她来救你!] 季萧正在画室连夜修改设计稿,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女儿的消息让她心头一紧: [妈妈,哥哥好可怜,你能救救他吗?]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回复: [地址发我,现在就去接他。] ———— 一天后,陆思勉站在越城的机场,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 季萧蹲下身,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饿不饿?阿姨带你去吃冰淇淋。" 男孩突然扑进她怀里,哽咽着喊:“阿姨,你做我妈妈吧,我爸爸不要我了……” 季萧浑身一僵,下意识抱紧这个颤抖的小身体,心里又酸又疼。 转学手续办得很顺利。在这所幼小衔接的学校里,阿瑜每天像只快乐的小鸟,拉着哥哥到处跑。 刚开始,陆思眠总是很安静。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除了阿瑜来找他时露出笑容,其他时间都不怎么说话。 但渐渐地,学校里开始有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他爸爸是个疯子。” “我妈妈说,他妈妈也早不要他了,所以才被送到这里来。” 勉勉低着头,攥紧了书包带。他想起爸爸发疯时砸碎的酒瓶,想起那些刺耳的吼叫声,想起自己躲在被窝里发抖的夜晚。 “喂,哑巴崽!”几个高年级的男孩在放学路上拦住了他,“听说你爸是个神经病?” 男孩咬着嘴唇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真是个哑巴?”领头的男孩推了他一把。 “哑巴”这两个字眼刺痛了他,像是刀尖捅进旧伤,他极其讨厌听见有人拿这两个字侮辱别人。 陆思勉猛地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 当第一个拳头挥过来时,他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一下,却在对方得意洋洋时,他突然像头小兽般扑上去,把对方撞倒在沙坑里。 当老师们赶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瘦小的男孩死死护着胸前,而霸凌者捂着手腕嗷嗷大哭——勉勉的牙齿深深陷在那人皮肉里,像狼崽咬住猎物。 医务室里。 “哥哥 ,”阿瑜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块光滑的石头,“这个给你,是妈妈给我的护身符。” “妈妈说,要像石头一样坚强。”阿瑜学大人样挺起胸膛,又学着大人的语气,“让别人欺负你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疼!” 勉勉起初没在意,以为是妹妹随手在路边捡的普通石头。但当他摸到石头温润的触感时,突然愣住了。 【黎恩恩,我有礼物给你。】 分明是四岁生日那天,他曾视若珍宝,躲在阁楼偷偷塞给“黎恩恩”的那颗。 他不知道这些年他的黎恩恩经历了怎样的事,为什么会变成“季阿姨”,但他知道这块被珍藏的石头就是最好的证据。就像爸爸书房里那本总被翻看的相册,有些爱不需要记忆来证明。 陆思勉紧紧攥着那块石头,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石头表面已经被时光打磨得无比光滑,却依然保留着他儿时用香皂洗过的淡淡香气。 ————— 季萧发现陆思勉最近总是一身泥巴回来,校服袖子还扯破了一道口子。 她蹲下来拍着男孩身上的尘土,声音发颤:"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勉勉摇摇头,眼睛亮得出奇:“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男孩挺直脊背的样子,像棵终于冲破冻土的小松树。 第69章 再无瓜葛 季萧整理勉勉的校服时,一颗小石头从口袋里滚了出来。 那么眼熟,是她之前给女儿的那颗。 她不知道这块石头到底哪来的,只知道,车祸醒来后,它就一直躺在她的病床头柜上。 护士说,她昏迷时都死死攥着它不放。 所以她猜测,自己的大难不死,这块小石头,大概是一种幸运的存在吧。 她的指尖刚碰到石头表面那刻,突然一阵眩晕。 “这是......” 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 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下,小男孩踮着脚,把石头塞进她手心; 离开陆家那晚,所有人都不在,可她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带走了这颗石头; 车祸昏迷醒来后,它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医院床头柜,护士说,她一直攥在手心的。 季萧双腿一软,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她躺在沙发上,额头还冒着冷汗。 她想起来了。 全部。 陆知琛的猜忌,监狱的绝望,那个雨夜他掐着她脖子说"你去死"时的狰狞...... 那些痛楚曾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她的灵魂。 但现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黎恩,而是季萧。 是能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的季总监; 是设计作品登上国际杂志的季设计师; 是有家人爱、是能坦然接受爱、也能果断拒绝伤害的人。 季萧平静地坐起身,把石头轻轻放在茶几上。 ———— “阿姨,我回来了。” 勉勉推开门,看见季萧蹲在地上,眼神是他熟悉的、久违的疼惜——就像很久以前,那个不会说话的她看着他的眼神。 “过来。”她轻声说。 男孩迟疑地走近,下一秒就被拉进一个颤抖的怀抱。 “愿意以后都跟着我吗?”她问,“离开陆家,就我们三个人生活。” 勉勉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他还小,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还需要时间适应。 “我们需要回京州一趟。”季萧摸摸他的头,“处理些事,然后把该断的......都断干净......” 她没说完,但勉勉懂 。 从此以后,与那个人,再无瓜葛。 ———— 京州。 季萧推开书房门的刹那,浓重的酒精味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知琛瘫坐在阴影里,衬衫领口大敞,皱巴巴地贴着消瘦的胸膛。他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灰,眼底蛛网般的血丝在抬头时清晰可见。 他抬头看见她,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黎恩?”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混乱,“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看看我现在有多狼狈?” 季萧静静地看着他踉跄的模样,忽然觉得荒谬。 五年前,这样的场景会让她痛不欲生;而现在,她只觉得可悲。 “我来跟陆家协商,陆思勉抚养权的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他混沌的神经。 女人将协议书放在桌上,纸张与实木相触的轻响格外清晰。 陆知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去摸桌上的酒瓶,却碰倒了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里,母亲温和的笑容在满地狼藉中格外刺目。 “凭什......”酒精灼烧着喉管,他挤出冷笑,“凭你害死我妈?” 若是从前,这样荒谬又一次又一次的指控会让她浑身发抖。但此刻季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平静得注视着这个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困在时光牢笼里的囚徒,曾经那些尖锐的恨意、委屈,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某种近乎怜悯的情绪。 ——他还在原地。 像一出不断重播的悲剧,像祥林嫂永远念叨着那套陈旧的台词。 而她已经走了很远,远到回头看时,才发现他始终停留在过去,走不出来,从未离开。 季萧缓缓蹲下身,玻璃碎片扎进她的膝盖,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她拾起那张被摔碎的照片,指尖轻轻描摹着相框中黎女士温柔的眉眼。 “如果黎女士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这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剖开血肉,“她一定会很心痛。” “闭嘴!” 陆知琛突然暴起,抓起半瓶威士忌狠狠砸向墙壁。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碎片飞溅,有几片擦过季萧的脸颊,划出细小 的血痕。 “你没资格提她!”他嘶吼着。 季萧却笑了。 她慢慢站起身,将照片举到两人之间。 “我没资格?”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我从来到你家,一直小心翼翼,连一句话都没说错过。黎女士生病时,你整天在公司,是谁一直守在她床边,直到最后一刻——我对她的爱,比你少吗?” “如果今天我们两个同时死掉。”季萧将照片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下地狱的会是谁?让黎女士失望的又是谁?”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是你啊,陆知琛。一直都是你。” 第70章 他找到她了 一周后。 病房里,季萧安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 姜廷澈冲进越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时,季宴正低头翻看病历。 他一把揪住季宴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墙上。医用托盘“咣当”砸在地上,纱布和针管散落一地。 “你又给她喂了什么药?”姜廷澈的声音压得极低。 季宴眼睛布满血丝,满脸疲惫,“她自己来要的安眠药......还问我......”他忽然哽住,喉结滚动,“有没有能彻底忘记一个人的药。” “她见了陆知琛回来后,整夜整夜做噩梦。”季宴揉着太阳穴,“我提议做催眠治疗,让大师帮她......封存关于陆家的记忆。” 姜廷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明知道她脑部受过伤!” “总比看着她吞一整瓶安眠药强!”季宴突然提高音量,又猛地捂住嘴看向病床。 季萧的睫毛颤了颤。 “萧萧?”季宴立刻扑到床边,“记得我是谁吗?” “哥哥,是哥哥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勉勉和阿瑜......放学了吗?” “你丈夫呢?”季宴轻声试探。 季萧困惑地皱眉:“我结婚了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忘了......” “季萧!”姜廷澈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 “谁?”她茫然地转向声源,“为什么不开灯?” “现在......是晚上吗?”她的声音认真又困惑,像迷路的孩子。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茫然地睁着,瞳孔在昏暗的病房灯光下没有一丝焦距。 姜廷澈和季宴同时僵住了。 季宴一个箭步上前,颤抖的手指轻轻撑开她的眼睑。专业医生的本能让他立即判断出,这是典型的视觉皮层损伤症状。 他突然想起催眠大师严肃的警告:“记忆就像多米诺骨牌,动一块,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甚至有预计不到的副作用......” 姜廷澈缓缓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季萧的手,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手指冰凉,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摸摸看,还记得我吗?” 他牵引着她的指尖,缓缓触上自己的脸庞。 当她的指腹碰到男人高挺的鼻梁时,姜廷 澈屏住了呼吸。他看着她迷茫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 随着纤细的指尖细细描摹着他的眉骨、眼窝、颧骨....女人疑惑的眉头逐渐舒展。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她突然展颜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光彩,“我忘掉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你吧。” 姜廷澈的心脏几乎停跳。 “你就是之前那个不敢过桥的....小瞎子?”她不确定地问,指尖停留在他湿润的眼角,“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这是只属于他们儿时的秘密称呼。 那时他因高烧双目失明,她因创伤失语,两个被全村孩子唾弃的小怪物,总躲在溪边摸石头玩。 “你.....记得小时候?”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当然记得呀,我们村前面有条很大的河,河上面有座桥。你经常哭着要过桥,要去城里找你爸妈去。”她仔细回想道,“你外婆干农活很忙,她每次都给我一块糖,叫我看着你,别让你掉到水里去。” “渝州,青石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回忆,“你四岁,我五岁。你看不见,我不会说话。” 季萧怔住。 “村里孩子都叫我们‘小瞎子’和‘小哑巴’。”他苦笑,“只有你,每天来敲我的窗,拉着我的手去溪边摸石头。” 记忆的碎片突然闪过——冰凉溪水,圆润的鹅卵石,还有......一个总是紧紧拉她手的男孩。 “后来呢?”她不自觉攥紧了杯子。 “你爸妈要把你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江淮的声音突然发紧,“我阿婆知道了,连夜把你送上火车。 “她卖了几只鸡,给你换了张去京州的票,她听我爸妈说,大城市没人要的孩子,有孤儿院住。” 季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想起狂奔的脚步声,想起火车刺耳的汽笛,想起自己拼命拍打车窗时,站台上那个跌跌撞撞追着火车的身影—— “我找了你二十多年。”江淮握住她颤抖的手,“外婆临终前把眼角膜给了我,我才看得见......” 这二十年,不知道有多艰难。 儿时的挚友,直到离别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小哑巴不会说自己的名字,小瞎子看不见她比划的手势。更何况,在那个只有彼此的世界里,他们从来不需要称呼。 直到火车轰鸣着驶离站台,直到男孩追着铁轨跑得满脚是血,才突然意识到:他竟连呼唤她回来的方式都没 有。 外婆去世后,他被创业成功的父母接回城里。偌大的别墅里,父母和妹妹其乐融融,而他像个突兀的闯入者。 从大学开始,他创办了侦探社。最初只是帮同学找丢失的物品或者宠物,后来变成全国最大的刑侦和寻人机构。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姜廷澈在宿舍墙上钉了一张中国地图。 “姜兄,你这侦探社就我们三个人,接的都是找猫找狗的活儿。”室友笑着把“寻宠启事”拍在他桌上,“还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啊?”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抚过地图上京州的位置。 第一单生意是帮教授找走失的博美犬。他在暴雨中蹲守整夜,换来的报酬是一本《刑事侦查学》。 第二十单生意,他协助警方破获了一起儿童拐卖案。结案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整整半小时的脸。 第五年,“t侦探社”的招牌挂上了京州最高的大厦。 就在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时,一次查案中遭人暗算。对家在酒店给他下药,企图让他身败名裂。 意识模糊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 他找到她了。 第71章 终章·敬永别 季萧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抚过婚纱的每一寸褶皱,丝绸面料如水般在指间流淌。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裙摆上精致的蕾丝花纹,想象着明天穿上它时该有多美,心脏在胸腔里雀跃地跳动。 明天,她就要成为姜廷澈的新娘了。 并且双喜临门的是,医生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位好心的匿名捐赠者将眼角膜留给了她,明天婚礼过后,就能安排手术。 这意味着,明天下午,她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希望那位好心人......”女人转向正在整理领结的姜廷澈,真诚地期许,“今后平安顺遂。” “会的。”姜廷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他会收到你的祝福。” 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却闪过一丝晦暗。 他想起医院走廊里,陆知琛坐在轮椅上的枯瘦身影。 根据医生的诊断,陆知琛已经多器官坏死,最多只剩一个月的时间。 ———— 京州最高层的病房里,陆知琛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 “陆总,您所控股的所有股权已转入季萧及其子女名下。”律师低声汇报, “捐赠协议也即将生效,角膜移植手术定在明天下午四点,婚礼之后。” 陆知琛望向窗外,今日的阳光正好。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在大雪纷飞的火车站台上,女孩怯生生地望着他,他不过笑了笑,她就跟了过来。 光明,是他要送给女孩的新婚礼物,也是能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希望她喜欢。 “陆总......”助理欲言又止,“明天的婚礼,您真的要去吗?” 去,一定要去。 他赠予全部身家给她,只为换一眼,看她身着婚纱的样子。 ———— 婚礼进行时 季萧挽着姜廷澈的手臂走过花廊时,突然驻足回望。 “怎么了?”男人关切的问。 “好像......”她抚着蒙着纱布的眼睛,“有人在看我们。” 教堂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静静坐着。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他悄悄摘下了墨镜,不经意的擦去眼泪。 季萧也突然眼含热泪。 “疼吗?”姜廷澈慌忙擦拭她的面颊。 “不......”她困惑地按住心口,“就是这里突然... ...很难受。” ———— 一个月后。 葬礼办得很简单。 遵照遗嘱,陆知琛的骨灰被撒向那个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如今已经废弃掉的火车站台上。 那里没有墓碑,只是在下面的某根铁轨上,有人曾刻下了一串数字。 在夕阳的反射下,微微刺眼。 1999.12.24 敬初遇, 也祭永别。 —————————————— 2025年6月3日于山东 这个故事始于一场大雪,终于一束永昼。 笔下的每个人都在深渊里挣扎过,有人被困在过去和回忆里,有人终其一生执着于寻找,有人用爱支撑自己活下去。但最终,所有的爱恨都化作了铁轨上的那缕阳光,无声却永恒。 感谢陪伴这个故事走到最后的你。 番外 新第70章 季萧女王勇者归来,和前夫同居 可爱的番茄茄因为我写了一个be的结尾给我甜蜜的限流了呢【微笑】,大概是因为觉得大家都爱看he,所以我又回来了。 这一章接正文部分69章,季萧恢复记忆,回老宅找陆知琛要回孩子的抚养权。 ——————————— 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时,陆知琛才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撑起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瓶。 药片撒了一地,他盯着那些药片看了许久,最终疲惫地靠回枕头上。 这几个月来,他的作息越来越混乱,常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医生开的镇痛药让他整日昏昏沉沉,有时连今天是几号都记不清。 他的身体状况早已无法胜任公司总裁一职,如今终日困在这栋别墅里,浑浑噩噩地度日,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趁着昨日难得的清醒时刻,他强撑着在抚养权转让文件上签了字。 或许是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为了孩子着想,他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 与其让勉勉跟着他这个将死之人,不如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 他自知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从小到大,他亏欠勉勉太多。 ...... 自从董事会宣布暂停他的职务后,这栋别墅就彻底冷清下来。 所有朋友都认定他疯了,二房那边正忙着接手公司事务,都懒得来落井下石。 如今这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个陆家人,和几个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佣人。 尽管家里已经没有孩子,刘妈还固执地守着这里。 每天清晨,她都会把勉勉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始终期盼着小少爷有一天会回来,担心他回来后找不到熟悉的人,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 陆知琛想着,自己或许某天就会这样孤零零地死在这栋别墅里。 所以对起床下楼这种事,早已提不起任何期待。 “陆总,该吃药了。” 佣人轻轻敲门,端着温水进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楼下在吵什么?”男人皱眉问道。 佣人回答:“是太太带着少爷和小姐回来了。” 陆知琛一时没反应过来。太太?哪个太太? 他还以为是继母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来羞辱他,顿时怒火中烧。 强撑着身子坐上轮椅,准备去把人赶走。 电梯下到一楼,刘妈已经等在门口,脸上是这半年来从未有过的欣喜: “陆总,大喜事啊!黎小姐...啊不对,是季小姐,她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了!” 餐厅里,季萧正在给女儿擦嘴,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嘴角还沾着意大利面的酱汁,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勉勉安静地坐在一旁,面前摆着刘妈最拿手的牛肉面。 看到陆知琛,季萧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宝贝,带妹妹去你房间玩会儿,好吗?妈妈有事要和......要和陆叔叔谈。” 她需要和陆知琛单独谈谈,又担心他不稳定的情绪会吓到孩子们。 除此之外,她始终希望孩子们记忆中的父亲是一个高大可靠的形象,而不是眼前这个颓废消沉、半死不活的样子。 孩子们投胎到陆家,已经被迫经历了太多。 他们需要的是安全感,而不是面对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父亲。 刘妈又过来告诉季萧:“小小姐和小少爷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行李也已经派人去搬了。” 季萧道了声谢,让刘妈先去忙。 男人满脸困惑,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带着孩子来他家,还如此自然地坐在餐桌前用餐。 等孩子们上楼后,陆知琛冷着脸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抚养权已经给你了,现在是要来接收我的房产?” 季萧平静地笑笑: “陆先生别着急,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孩子的东西,同时给黎女士一个交代,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陆知琛猛地拍了下轮椅扶手,嘴硬道: “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 “我不管,难道靠你?”季萧闻言轻笑一声,一点都不生气,“陆先生尽管放心,我对你们陆家的家事和财产没半点兴趣。” “但黎女士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看着她死不瞑目,更看不惯当年把她逼走的孙青莲现在鸠占鹊巢、耀武扬威的嘴脸。” “所以你们要住在这里?”陆知琛讥讽地勾起嘴角,“和前夫同居?这算什么?重温旧梦?” “这是我儿女的家,”面对调侃,季萧面色丝毫不变,甚至从容地整理了下袖口:“作为母亲,我要照顾他们,住在这里天经地义,有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你也知道 勉勉的身体状况。医生明确说过,熟悉的环境对他的康复至关重要。” 季萧往前倾了倾身子:“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希望陆先生...别自作多情。” “...我不同意。”陆知琛的声音突然低哑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容不迫的女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曾几何时,他一句话就能让她战战兢兢。 而现在她居然连问都不问,直接拖家带口的搬进了他家? 季萧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从他蜷缩在轮椅上的双腿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他消瘦的脸庞上。 她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以陆先生现在的状况...打算怎么阻止我呢?” 番外 新第71章 前夫不肯好好吃药,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季萧带着两个孩子住进别墅后,整个宅邸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每天清晨七点半不到,就能听到清脆的笑声从走廊传来,还有两个孩子刻意压低却依然掩饰不住的脚步声。 这栋别墅不算太大,所以隔音一般。 当年从失火的旧宅搬出来,陆家几个就分了家,陆知琛这边只有他自己和年幼的陆思勉两个人。 他从未想过再婚,所以选了个不大不小的房子: 上下两层别墅,约莫四百平的样子。 房子太大反而显得冷清,这样刚刚好。 别墅共两层,一楼是宽敞的客厅、餐厅,还有两间客房和工人房。 二楼则分布着四间套房和一间书房。 陆知琛的房间在最外侧,当初这样设计是为了方便他加班晚归时,开关门的声音不会吵醒熟睡的陆思勉。 没想到现在倒是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经常能听到走廊上孩子们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这天早上,陆知琛又被脚步声吵醒。 昨天他情绪低落,烦躁地没有吃药。 此刻被脚步声乱的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刚睁开眼,就听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陆、陆总,该...该吃药了。” 新来的佣人小沈声音发抖,端着药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滚出去!”陆知琛突然暴怒,猛地抓起枕头砸向门口。 每次吃药都像是在提醒他,现在的自己是个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小沈吓得后退两步,托盘上的水杯晃出几滴水: “可是医生交代,您必须按时...”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女孩终于受不住这怒吼,转身就跑。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陆知琛粗重的喘息声。 他艰难地平复着呼吸,又听到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我说了我不...”他转头正要发火,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你...你来干什么?” 季萧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手里稳稳地端着药盘。 她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此刻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虚弱地靠在床头,想起昨天被这个女人怼得哑口无言,不由得紧张起来。 “听说某位陆先生又在耍小孩子脾气?” 她 嘴角噙着笑,径直走到床边。 刚才他吼哭小沈的声音,她在楼下都听到了。 她全然不怕他,接过托盘就大步走了进来。 “你、你别过来!”陆知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陆先生,该吃药了。”季萧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还特意晃了晃手中的药片。 这反常的温柔让男人浑身发毛:“你也给我滚!” “我不会滚呢。”季萧眨眨眼,“要不陆先生示范一下?” “你!”陆知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伸手就要打翻药盘。 季萧早有准备,灵活地避开。 但水杯还是被打翻在地,水渍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 她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杯子,笑容不减: “既然陆先生不想吃药,那就先洗漱更衣吧。”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被子。 陆知琛脸色骤变,死死攥住被角。 自从瘫痪后,每天都需要佣人帮忙擦洗身体。 虽然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但让季萧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刘妈!孙姨!王姨!” 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整栋别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别费力气了。”季萧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阿姨们都在照顾孩子们呢,你不是不知道别墅人手不够,要是有人管你,能派我来?” 陆知琛不信邪,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却发现所有号码都无人接听。 季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她早就和阿姨们串通好了。这些日子陆知琛不肯按时吃药,谁劝都没用,还得白白挨一顿骂。 阿姨们听说她要来管这事,一个个如释重负,纷纷表示绝对配合。 所以她们说好,季萧来的时候谁也不插手。 “我看您不肯吃药,还以为是想先洗漱呢。”女人故作体贴,顺便给他个台阶下,“你要是现在先把药吃了,说不定等会儿孙姨就有空来帮您换衣服了?” 陆知琛死死瞪着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说:“...把药给我。” 季萧又倒了杯水来,他几乎是抢过杯子,一口气把药吞了下去,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下楼时,刘妈、孙姨等人都躲在楼梯转角处张望。 看到季萧比出的‘ok’手势,几个阿姨顿时笑作一团。 “还是季小 姐有办法。” “可不是,我们劝了半个月都不听。” “陆总啊,就是个妻管严的命!” 番外 新第72章 前夫不肯吃饭,她可舍不得他死 晨光熹微,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男人苍白的脸上投下光斑。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发白。 又活了一天。 “陆先生,该吃早餐了。” 季萧推门而入的声音很轻,却让陆知琛的睫毛颤了颤。 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的针织衫,发丝松松地挽在耳后,手里端着的白瓷碗冒着袅袅热气,是刚熬好的鸡丝粥。 “拿走。”他别过脸去,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饿死我,岂不正合你意?房子、孩子,都是你的了。” 季萧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陆先生怎么把我想的那么恶毒,” 她将粥碗放在床头,手指轻轻敲击碗沿: “我可舍不得你死。” “怎么,”陆知琛忽然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还对前夫余情未了?” “你想多了。”季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餐巾,语气不温不火:“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陆知琛猛地撑起身子,输液管在手臂上勒出一道红痕:“什么意思?!” “前几天我带孩子们去了老宅看陆老爷子,”季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指间翻转,“陆老爷子很高兴,当场签了股权转让书。” 她俯身凑近,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陆知琛鼻尖:“他当场给了孩子们各5%的陆氏股份,还给了我…” “…三千万。” 陆知琛被身体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女人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吐出的气息温热:“条件是让我好好给你…” “…送终。” “送终?!” 陆知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输液针头被扯得歪斜,手背上立刻渗出一颗血珠,“我还活着呢!” 季萧不慌不忙地抽出手,用纸巾按住他渗血的手背:“所以啊,” 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乖乖吃饭,别让你家这几千万打水漂。” 陆知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你骗我。叫陆思勉过来,我要当面问他。” “先吃饭。”季萧将勺子抵在他唇边,粥的香气弥漫开来,“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们学你不吃饭这个坏毛病。” 这几日,陆知琛确实想孩子们想得厉害。 每天清晨,他都会艰难地挪到窗边,躲在厚重 的窗帘后,看着季萧送孩子们上学的背影。 小女儿总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陆思勉则会回头望一眼他的窗户。 但每当他下楼时,季萧总会适时出现,用各种理由把孩子们支开。 “不吃!饿死算了!” 陆知琛赌气地别过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他头发长了,该剪了。 听到男人说不吃,季萧也不急,从容地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拿出手机刷起了新闻。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房间,时钟的滴答声提醒着时光的流逝。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一小时,直到男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这样吧,”季萧终于放下手机,瓷白的指尖点了点粥碗,“你吃一半,我让勉勉来见你。” 陆知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地接过碗。 他吃得很慢,不知道的以为饭里有毒似的,吃进的每一口都像一种屈辱。 吃到一半时,他重重放下碗。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陆思勉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男孩穿着蓝色条纹睡衣,头发还翘着一撮,显然刚起床不久。 “我女儿呢?”陆知琛迫不及待地问。 季萧指了指剩下的半碗粥,眼尾微挑: “看女儿是另外的价格。” “你!”陆知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还是端起碗,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甚至因为喝得太急呛了一下。 “勉勉,”季萧拿出手帕擦了擦陆知琛嘴角的粥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看陆叔叔吃得多好,都不用我喂呢。” 小男孩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脸上的酒窝深深的绽开。 等阿瑜蹦蹦跳跳地被刘妈领进来时,男人苍白暗沉的脸色都明亮了几分。 他看着小女儿明媚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被小姑娘灵巧地躲开了。 “陆叔叔,你好好恢复身体,等你能走路了,我才让你抱。” “我是你爸爸!”陆知琛被这个称呼激怒了,他不满地抗议,声音里带着受伤的委屈。 阿瑜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可是我妈妈说你这几天吃饭不乖,不是好榜样。” 她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等你明天、后天都好好吃饭,才能叫你爸爸。” 陆知琛张了张嘴,最终像只斗败的公鸡,泄气地靠在枕头上。 季萧站在孩子们身后,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红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乖、乖、吃、饭。 这一局,他又输得彻底。 番外 新第73章 前夫吃的药有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陆知琛像是变了个人,不用人照顾,每顿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眼底的血丝也消退了不少。 “今天的鱼汤,陆总一滴都没剩。” 小沈端着空碗从楼上下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季萧正在厨房切水果,闻言刀尖微微一顿。 “爹地今天还吃光了两碗饭!”小阿瑜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小手扒着料理台边缘,“我可以叫他爹地了吗?” 季萧放下刀,蹲下身与女儿平视,笑了笑: “耐心一点,我们再观察一天好不好?” 她轻轻捏捏女儿的小胖脸,“爹地现在生病了,我们要多给他一点时间。” 看着男人吃的空荡荡的餐盘,季萧实在忍不住轻笑。 谁能想到,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为了听女儿叫一声“爹地”,竟会如此拼命。 陆知琛啊陆知琛,原来世界上还是有能治了你的人啊。 有人或许会问,这个男人曾经伤她那么深,她为何还要留下? 并非是她犯贱。 黎女士死亡的真相尚未查明,孙清莲霸占的陆氏产业还未夺回,她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虽然别墅里的佣人看在陆思勉的面子上,会恭敬地叫她一声“陆夫人”。 但她心里清楚,她连合法的陆太太都不是,充其量她不过是个给陆家生了两个孩子的工具人。 所以现在他必须让陆知琛好好活着。 只有攀住这棵大树,她才能在陆家站稳脚跟,在陆氏集团拥有话语权。 更何况,这个男人终究是孩子们的父亲。 即便他给予的父爱有限,但总好过没有。 而且他有钱。 更深处的理由,她不愿多想。 她毕竟曾经爱了他那么久,心底曾经被这个人占据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便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整日浑浑噩噩的样子,孤独地走向死亡。 为了孩子,为了黎女士的养育之恩,为了自己的良心,她可以暂时放下过往恩怨,与他和平共处。 只要他还活着,这笔账,总有清算的一天。 ...... 这天中午,阳光正好。 季萧拉开厚重的窗帘,推着轮椅让陆知琛到落地窗边晒太阳。 “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 ”女人的声音很轻,垂着头,像在自言自语。 小女儿趴在男人膝头,咿咿呀呀地读着幼儿园新学的拼音书。 她发音还不标准,却读得格外认真。 “爹地,我给你读故事!”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翻开书页,小手指点着上面的字母:“zh...zh...这是一只小蜘蛛...” 陆知琛的手指突然痉挛般地抽搐起来。 女孩某个错误的音节像一把尖刀,猛地刺入他混沌的大脑。 他失控地抓起腿上的书扔了出去,双手颤抖着掐住自己的太阳穴。 “滚开!都滚开!”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一把掀翻了旁边的餐盘。 瓷盘摔成两半的脆响中,小阿瑜被吓得愣了两秒,随即“哇”地哭了出来。 季萧几乎是飞扑过来,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 “没事的,宝贝,没事的,他不是故意的...” 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用余光示意佣人们收拾残局,“把先生旁边的利器和易碎物品拿走。” 回到儿童房,小阿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是我读错了吗?爹地是不是...再也不喜欢我了..” 季萧耐心地安抚着抽泣的女儿: “宝贝,你做得很好,不是你的错。” 她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记得我说过吗?爸爸生病了,他现在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怪兽,我们要一起帮他赶走那个怪兽。” 小女孩抽噎着点头。 “刚才就是那个怪兽跑出来了。”季萧将她抱在怀里,“不是爸爸,也不是你的错。” 半小时后,楼下,刚才疯狂的男人已经平静下来。 他颓然地瘫在轮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死死盯着地上被撕碎的书页,喉结上下滚动,要把涌到嘴边的呜咽硬生生咽回去。 “对...对不起...”陆知琛对着空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他肩膀佝偻着,颤抖的手指试图去够那些散落的纸片, 当她的脚步声靠近,他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近乎绝望的自厌。 季萧知道他想做什么,默默地帮他拾起地上的纸片。 陆知琛试图将那些自己撕碎的书页再次拼凑在一起,可他手指抖得太厉害,胶带总是粘歪。 “她...她还好吗?”男人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季萧按住他颤抖的手腕。 陆知琛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抓住季萧的手: “...我控制不住。” “她知道,”季萧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平静递过一卷新胶带:“阿瑜大人不记小人过,已经原谅你了。” 他颤抖着接过胶带,泪水无声滴在破碎的书页上。 他多想抱住眼前这个女人痛哭一场,但最终只是低着头,一片一片地拼着刚才被自己毁掉的东西。 季萧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颤抖不止的手指上。 一瞬间意识到什么。 这几天明明严格按医嘱服药,为什么他的病情反而反复发作? 这不对劲。 她仔细回想那些药瓶,其中有一种特殊药剂并非每日服用。 但每次服用后,陆知琛的精神状态就会明显恶化。 可这个处方,是出自哥哥季宴之手啊。 番外 新第74章 没法把哥哥亲手送进去 季萧轻轻合上药箱,将那个淡蓝色药瓶悄悄藏进抽屉最深处。 过去三天,她擅自停掉了这种所谓的“特效药”。 不知是否是巧合,男人精神状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她凝视着陆知琛难得安稳的睡颜。 手机屏幕上,通讯录停在“哥哥季宴”,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怎么了?”男人苏醒,半坐起身,看了她一眼。 她转头对上他清明的眼神: “没什么,就是你手术后需要定期复查,我想让哥哥再来给你看看。” “我最近感觉很好,不需要。” 陆知琛皱眉。 季萧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说:“明天下午三点,我约了哥哥来看诊。”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扶着床沿攀上轮椅,眉头紧锁。 季萧转身,递给他一杯温水:“医生要来给你复查而已。” “我说了我感觉很好。”陆知琛推开水杯。 想想若是需要他配合,不如提前跟他说清楚,季萧蹲下身: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场戏。” 她与他平视,“装得虚弱些,越严重越好。” 男人眯起眼睛:“理由?” “放心,不会害你的。”季萧从医药箱里取出化妆包,“现在,请相信我。” …… 下午两点四十分,她给男人画病容妆。 用深色眼影勾勒出他眼窝的阴影,又用粉底将他的脸色调得灰败。 又在被单上洒了几滴红酒,伪装成咳血的痕迹。 “这样够虚弱了吗?” 陆知琛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里带着嘲讽。 季萧没有理会,继续往他嘴唇上涂着淡紫色的唇膏:“记住,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别激动。” 她将微型录音笔别在他的衣领内侧,“就当你是真的快不行了。”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至少要告诉我..” “三点了。”季萧打断他,听到门铃响起,朝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记住,奄奄一息。” 她前去开门,脚步匆匆。 季宴提着医药箱走进来,白大褂纤尘不染,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 “哥,”她一秒红了眼眶迎上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你快看看他...今早突然咳血,现在连话都 说不出来了...” 季宴快步走到床前,动作娴熟地戴上听诊器,为床上的男人进行全身检查。 他的手指搭上陆知琛的脉搏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情况不妙。”他直起身,声音立马冷了下来,却没有悲伤,“已经回天乏术了。” 季萧上前死死抓住哥哥的手臂:“哥,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个特效药能救好他?” “特效药?”季宴忍不住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亲爱的妹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他开那种药?”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从你恢复记忆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会回到他身边。” 季宴的声音温柔得可怕,“所以为了留住你,我得确保他活不长久。” 女人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床头的水杯:“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季宴一把扯开陆知琛的衣领,露出藏在下面的录音笔,声音陡然拔高,“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陆知琛猛地坐起身,一把攥住季宴的手腕:“季医生,你刚才的话都被录下来了。” 季宴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疯了一般扑向录音笔,却被陆知琛拼尽全力躲开。 两人在病床上扭打成一团,药瓶、水杯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季宴歇斯底里地咆哮,白大褂沾满了药渍,“要不是我,你和这个女人早死了千百回了!”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哥哥。记忆中温柔体贴的兄长此刻面目狰狞,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完全变了一个人。 “季萧,你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就应该早让你们死掉。” 季宴转向她,声音尖锐刺耳, “当年是谁给了你一条命?” “是谁给你治的伤?是谁收留失忆的你?” “现在为了这个随意抛弃你的男人,你要让他把你的救命恩人送进监狱?” 每一句质问都像刀子般扎在女人心上,她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别墅的保镖闻声而来,陆知琛示意保镖报警,季萧突然冲上前: “等等!” “阿妹,”季宴顺势跪在她面前,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哥哥只是一时糊涂,你知道哥哥的对不 对,我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季萧看着哥哥伸来的手——这双手曾经在她高烧时整夜不眠地照顾过她,跟她一起把女儿养大,也救了她的命。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开口:“宴哥...” “别被他骗了!”陆知琛厉声打断,“他刚才亲口承认在药里下毒!” 季宴突然暴起,一把掐住陆知琛的脖子:“都是你!要不是你抢走阿萧...” “够了!” 季萧尖叫着拉开两人。 保镖上前,把季医生钳制住。 季宴面如死灰,心灰意冷的样子,让女人的心又软了下来。 警笛声由远及近,季萧终于崩溃地蹲下身: “能不能,别报警...” 陆知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他要杀我!这是谋杀未遂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她已泣不成声,“可他救过我的命,这些年要不是他...” 警察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为首的警官严肃地问道:“接到报警,这里发生什么了?” 陆知琛攥着录音笔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季萧泪眼婆娑的脸,缓缓松开了拳头 他完全可以立刻把这个交给警察,让眼前这个谋杀未遂的医生付出代价。 但他最终只是深深看了季萧一眼,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季萧读懂了那个眼神。 她擦了擦眼泪,对警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抱歉,是我们情绪太激动了,只是...家庭纠纷” 警察狐疑地看了看满室狼藉,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季宴,最终摆摆手带人退了出去。 番外 新第75章 她到底该叫什么名字 “季宴。” 女人声音颤颤的,头一次喊他大名。 “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感觉整张脸都是麻的,“证据在我们这里,这次的事,我不再追究,就当是还了你这些年对我的恩情,我们两不相欠了。” 她背对着季宴,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从今往后,我不是季萧,也不再是你妹妹,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够了!”季宴咆哮着打断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好一个两不相欠!季萧,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他猛地指向陆知琛,“而他之前又是怎么对你的?!” 女人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却固执地不肯转身。 季宴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听说他病了,怕他孤独,所以回来陪他...” 他苦笑着摇头,“那我呢?你一句就当从未认识过,说断就断了。” “你有没有想过,失去了你,我在世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以后我又该怎么过?” 五年的恩情尚且如此,此刻再多言语也换不回女人的一次回眸。 季宴满目凄凉,自问自答: “你从没想过,因为你心里始终只有他。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季宴提起药箱,离开时在门口微微驻足,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你永远...都只在乎他。” 季萧死死咬住下唇,固执地背对着门,不肯看他离去的背影。 只有颤抖的双肩,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连最后一眼都不愿施舍。 当房门关上的刹那,女人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 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陆知琛沉默地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肩膀时,缓缓收了回来。 …… 夜深人静。 儿童房里,她机械地拍着熟睡的女儿,眼神空洞。 门外,轮椅的声响停了又走。 陆知琛终究什么也没说。 无言退去。 月光透过窗帘,映照着她泪痕斑驳的脸庞。 季宴走了,她忽然觉得失去了归宿。 她似乎永远在世间漂泊,陷入一个得到又失去的轮回。 最初的亲生父母,早已模糊在记忆里。 后来黎女士给了她一个家,这个家却又因她意外离世破损。 跟着陆知琛在陆家的那些年,她一直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他把她抛弃,她再次无家可归。 后来,季宴给了她一个家,她重获温暖。 如今他离开了。 即便她经历了很多,已经有了能为儿女筑巢的能力和年纪,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 她终究还是一个在世间游走、无依无靠的孤儿。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四顾。 季宴离开了,季谦瑜作为陆家血脉,改回父姓天经地义。 可她自己呢? “季萧”这个名字从来就不属于她。 而“黎恩”这个称呼,光是想起就让她浑身战栗。 这个连接着痛苦与无言的名字,总在提醒她,那个在谩骂与屈辱中蜷缩的哑巴女孩,真的是曾经的自己。 每当在陆家那段寄人篱下时期的屈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痛楚。 那么,她究竟该是谁? 那她又该以何为姓,以何为名? 该用怎样的名字,来定义这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番外 新第76章 为了夺回公司跟前夫复婚了 陆氏集团早年由陆老爷子一手创立,后交予独子陆父管理。 然而陆父志不在此,且能力平庸,公司一度濒临危机。老爷子无奈,越过儿子,直接将大权交给了年轻却极具商业天赋的孙子陆知琛。陆知琛也不负众望,带领陆氏重返巅峰。 这些天,陆知琛突然病重倒下,公司陷入权力真空。按照继承法和陆氏章程,陆知琛的股份和权力理应由其直系后代继承,但由于陆思勉年幼,需要设立复杂的监护和信托机制来代行权利,过程繁琐且存在变数。 董事会部分元老担忧“幼主临朝”会导致公司不稳,加之陆老爷子年事已高,心力交瘁,在部分董事的建议和默许下,暂时同意由陆父回来“主持大局”,代行部分管理职责。 陆父本就厌恶经商,勉强应付几天后便不胜其烦。其现任孙清莲便趁机自告奋勇,表示愿意“替夫分忧”,常驻公司。 陆父乐得清闲,便口头授权给她。 谁知这女人为了稳固地位,立刻提拔了自己的心腹也是舔狗——多年来对她言听计从、曾是陆家老司机的刘勇。 刘勇虽无才学,但胜在绝对忠诚且有些小聪明。孙清莲利用自己作为“代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强行将刘勇安排进董事会,并授予他执行董事的实权职位,负责日常运营,而她自己则在幕后操控,享受“太后”般的权力。 曾经陆总的办公室,如今已经被她慷慨赠予刘勇了,自己也不时过来“垂帘听政”。 孙清莲一身珠光宝气,因搭配俗气显得有些突兀。她烦躁地敲着桌面:“我费尽心思嫁进陆家,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结果呢?老公老公不争气,整天喝的醉醺醺的跟猪一样,儿女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一个天天去搞什么艺术,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这偌大的家业,别人都给送到手里了还不要。” 坐在她对面的刘勇,如今是西装革履的“刘董事”,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试图掩盖身上那股与精英环境格格不入的司机习气。 他声音温和得近乎谄媚:“莲莲,你别急,不是还有我吗?这么多年了,从给老爷子开车那会儿起,我什么时候不在你身边?公司的事你放心,有我在,保证帮你看得牢牢的。”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触孙太太放在桌上的手,以示安慰。但指尖刚伸出去,又怯怯地缩回,“当初我就说过,会永远守护你的。” 孙清莲正想不耐地甩开他这不上台面的殷勤,甚至想刺他一句“你个臭开车的你也配 守护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硬生生将她到了嘴边的刻薄话堵了回去。 “对不起,刘董,太太,我实在拦不住。” 秘书小姐惊慌失措地跟进来,满脸歉意和惶恐。 下一秒,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女声率先穿透进来: “我是陆知琛先生法律上的妻子,来接管陆氏集团,有什么不能进的?” 孙清莲勃然变色,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怒容: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敢在这里撒野!陆知琛现在躺在医院里不死不活,医生都说他神志不清了!他哪来的太太?我怎么不知道?!” 来人已然步入办公室。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装,宽檐帽下只能看见线条精致的下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一看便是律师模样的人,气场十足。 “是不是胡说,不如看看这个?” 女人红唇微勾,从律师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随手甩在长长的会议桌上。 文件夹滑到孙清莲面前,最先露出来的是一本鲜艳的红色结婚证,翻开的内页上,赫然是陆知琛和一个女人的合影。 照片上的男人虽然消瘦,脸颊凹陷,那双眼睛却透着清亮的光泽,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温煦笑意,完全不像外界传闻中病入膏肓、意识全无的模样。 更让孙清莲心惊的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彻底击碎她的侥幸,女人优雅地抬起手,摘下了墨镜。 孙清莲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见了鬼一样,手指颤抖地指着她:“黎、黎恩?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女人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唇角那抹轻笑加深了,眼神却冷得像冰: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婆、婆?” * 复婚这个决定,听上去很疯狂,也很唐突。 特别当复婚对象是一个曾让她爱过、恨过、绝望过,关系复杂到难以厘清的男人。 然而,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 在推着陆知琛去花园晒太阳之前,黎恩已经独自在深夜,对着空白的墙壁,反复权衡了无数遍。 她问自己:除了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她要从孙青莲那里夺回公司控制权,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以合作方代表的名义?或者煽动小股东造反? 但根据她过去几年在其它大型企业工作 的经验来看,所有这些路径都绕不开“名分”二字。在陆氏这样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里,一个“外人”,无论能力多强,意图都会受到最严苛的审视,行动都会遭遇无形的掣肘。 她若想查清养母去世的真相,必然触及核心利益集团; 她想为两个孩子夺回公司,更是在虎口夺食。 没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加持,她每一步都会如履薄冰,事倍功半。 成为前陆总法律上的妻子,是嵌入陆氏权力结构最直接、最高效的那把钥匙。它能让她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质问任何人,调阅任何文件。 为了这个最终目的,个人那点复杂难言的情愫,似乎可以暂时搁置。 *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 陆知琛的精神在停了那种损人心智的药物后,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他不再终日萎靡,虽然依旧清瘦,但眼底的浑浊渐散,恢复了些许昔日的锐利。 他甚至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短暂地离开轮椅站立行走片刻。 此刻,男人正双手撑着轮椅扶手,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立刻上前,伸出手臂让他借力搀扶。 但今天,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发力的准备,却感觉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 他疑惑地微微侧头,用眼神询问她在等什么。 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只能看到她站在他斜后方,身影被光线勾勒,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然后,他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陆知琛,我们去领证吧。” 空气瞬间凝固,男人撑着扶手的手臂猛地一僵,甚至怀疑是不是阳光太盛,让他出现了幻听。 几秒后,他极其缓慢地坐回轮椅里,转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嘴角扯起一个微弱的、带着惯有讽刺的弧度: “你说什么?我最近听力似乎也不太好了。” 他试图用玩笑掩饰内心的惊涛,目光却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番外 新第77章 陆太太往后请多指教 女人向前迈了两步,俯身,目光毫不避讳地看进他眼底。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说,我们去领结婚证。” 不等他组织好语言,她便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迅速堵死他所有可能的退路和疑虑:“陆总放心,我什么都不要。不图你的钱,更不图你这个人。” 视线在他清瘦的身体上短暂停留,仿佛在说:以你现在的状况,也确实没什么值得我图的。 男人眼底的疑惑骤然凝结,随即化开为更深的审视和一丝被刺痛后的锐利。 他压抑着咳了一声,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探究,“你不会是对我…还余情未了吧?用这种手段挽回我?倒是…别开生面。” 她闻言几乎失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让她的表情更显疏离: “陆知琛,”她应道,掺着一种懒于辩驳的疲惫,“你都到这步田地了,这份与生俱来的自恋怎么丝毫未减?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对你念念不忘,连奄奄一息时也不例外?” 她不再多言,从手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没有直接递过去。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留在陆氏、介入核心事务的身份。‘陆太太’是最快、最有效的选择。” “没有这个身份,在陆氏我永远是个外人,举步维艰,名不正言不顺。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她将那份涉及股权委托和权限界定的文件轻轻放在他盖着薄毯的腿上。 “就帮我这一次。你给我名分,我借它去查清该查的事。”她声音压低,字句却愈发清晰坚决,“等一切结束,我会立刻签署离婚协议,从此在你眼前彻底消失。这笔交易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 她略微停顿,目光又一次掠过他缺乏血色的面容:“一个被外界认定‘时日无多’的人,想必也不会在意多一段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陆知琛沉默地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惊诧、审视、惯有的怀疑,以及一丝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复杂暗流。 良久,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笑声震动胸腔。待气息平复,他抬眼看她: “好,如你所愿。”声音依旧沙哑,却掷地有声,“那么,往后还请多指教了,我的——陆、太、太。” * 那张崭新的红纸自然不会融化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冰层,反而因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陆太太”的名分, 她比之前更加忙碌,忙于在陆氏公司征战,早出晚归。 连往日里形式主义般陪他用餐散步的片刻温存也急剧缩减。 而他,在白日孩子们都去了学校后,大多时间将自己封闭在房间或书房,偶尔由看护推着去花园感受一点阳光的暖意。 身体机能虽在药物的戒断和休养中缓慢复苏,但心底那份被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的孤独与寂寥,却在空荡别墅的寂静里日益滋长,愈发清晰刺骨。 陆氏集团顶层那间本该属于他的办公室里,气氛与别墅的冷清截然相反,常常剑拔弩张。 黎恩——如今法律意义上名正言顺的陆太太,直视着脸色铁青的孙清莲和强作镇定的刘董事,开门见山: “刘董,孙女士。从今天起,我会正式入驻陆氏集团,行使我作为陆知琛先生合法配偶,以及他名下股份唯一合法代持人的一切权力。这是股权证明复印件、结婚证复印件,以及陆知琛先生亲笔签署的全权委托书。” 孙清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黎恩!你算哪门子的合法配偶?谁不知道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骗知琛签的字!他现在神志不清,根本做不了主!你这根本不算数!” 黎恩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应对得滴水不漏: “孙女士,陆总的法律行为和精神状态是否有效,自有权威医疗鉴定机构和司法机关裁定。但在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被正式推翻之前——” 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孙清莲瞬间煞白的脸,加重了语气,“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有权,也有责任维护我丈夫以及我们孩子的全部利益。” “名正言顺”几个字,她咬得格外重,如愿看到孙清莲身形晃了一下。 刘董事一把按住几乎要扑上去的孙清莲,努力维持着表面镇定,试图以资历和规矩压人: “就算如此,陆太太,公司运营自有公司的章程和流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这样突然空降,到底想做什么?” 黎恩迎上他闪烁的目光,毫不退缩:“不做什么。只是履行我的职责,先熟悉业务。所以,麻烦刘董你今天下班之前,让人将集团及所有子公司近三年所有的财务报表、审计报告、重大项目合同及董事会会议纪要,全部送到我的办公室。” 她稍作停顿,环视了一圈这间原本属于陆知琛的宽敞办公室,继续道,“对了,还有这间办公室。这是总裁办公室,请刘董你今天之内搬出去。我会暂时使用隔壁的副总裁办公室, 但这里——”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必须立刻给我空出来。” “黎恩!”刘董事脸上的假面终于碎裂,维持不住那点虚伪的平静,猛地抬高音量,“你别太过分!” “过分?”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轻嗤一声,“占着别人丈夫的位置,挥霍着本不属于你的权力,刘董,扪心自问,我们两个到底谁更过分?” 她微微前倾身体,压迫感十足,“是否需要我现在就请我的律师团进来,和你详细探讨一下关于‘涉嫌侵占公司资产’、‘滥用职权’以及‘利益输送’这些罪名的可能性?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为你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 刘董事和孙清莲被这连番精准而凶狠的打击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女人以一种绝对胜利者的姿态,带着她的人,转身离开那间即将易主的办公室。 番外 新第78章 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脆弱的黎恩 黎恩回到陆氏集团的第一把火,便是召开了一次紧急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长桌两旁坐满了神色各异的董事和部门总监,女人站在主位前,身后的大屏幕上投影出几份关键文件。 “各位,我是黎恩,陆知琛先生的合法配偶。”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议室每一个角落,“这是他签名的全权委托书及经过公证的股权证明。从今日起,我将代行其在陆氏集团的一切股东权利及管理职责。” 屏幕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印章清晰,具有无可争议的法律效力。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不安。 刘董事的心腹、财务总监老王率先发难,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试图以退为进:“陆太太,欢迎您加入。不过公司运营体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刚来,不如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 黎恩目光如炬,直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王总监,我很急。” 她环视全场,抛出三把火,“第一,今天下班之前,集团及所有子公司近三年的详细财务报表、审计报告、所有银行流水及重大合同副本,必须一式两份,一份送档案室备查,另一份送到我的办公室。第二,即日起,所有超过五百万的资金支出流程,必须增加我的联合签署环节,没有我的签字,财务部一律不予放款。第三,暂停由刘董事直接负责的‘九龙湾’地产项目的一切付款流程,该项目所有合同及资金往来,等待我的专项复审。” 会议室瞬间一片哗然。尤其是第三条,“九龙湾”是刘董事的核心地盘,也是众所周知的利益输送重灾区,这简直是直接捅了马蜂窝! 刘董事本人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黎恩!你这不符合公司流程!重大项目说停就停,损失谁承担?你有什么权力!” “我的权力,”黎恩冷冷地看向他,寸步不让,“来自于我丈夫陆先生授予我的全权委托,来自于我所代表的股份表决权!至于流程,刘董事,如果流程是为了掩盖某些人中饱私囊,那这流程不要也罢。如果对公司决策有异议,你可以正式向董事会提出议案。“ 刘董事被噎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却在黎恩强硬的态度和法律文件面前,不敢真的硬碰硬,只能愤然坐下。 然而,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 黎恩雷厉风行地收到了“九龙湾”项目的海量材料,但当她真正开始翻阅那些堆积如山的合同 、报表、协议时,才深切体会到法律文件和商业博弈是两回事。 刘董事等人留下的烂摊子盘根错节,许多操作都故意做得极为复杂、晦涩,甚至利用了许多法规边缘的模糊地带。她带来的外部团队能发现一些大的逻辑漏洞,但对于一些精妙专业的财务操纵手法和合同陷阱,还是需要极强的商业直觉和多年浸营行业的经验才能识破。 一连几天,她埋首在文件堆里,进展缓慢,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这天,她破天荒早早从公司回了家。 男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窗外夕阳还未完全落下,这几乎是她宣布入驻陆氏后,第一次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回家。 他放下书,看着她一脸疲惫地脱下高跟鞋,顺嘴问了句: “吃过饭了吗?” 女人摇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没。” 陆知琛愣了一下,家里通常只准备他和孩子们的晚餐,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没有什么吃的剩下。他刚才的一问只是出于礼节,也并未预料到她会回答“没有”。 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和周身散不去的疲惫,想到她如今终日奔波,归根结底是为了守住陆氏,为了孩子,或许……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他? 有些于心不忍,他开口道:“……我去给你做点吧。” 黎恩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疲惫地摆摆手,声音有些含糊:“不用了,麻烦。让刘阿姨给我热个面包就行。” “刘妈今晚家里有事,回去了。”陆知琛说道。 黎恩没再说话,似乎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还在不受控制地回旋着那些复杂的条款和数字,乱糟糟的一团。 陆知琛看着她难得露出的脆弱和迷茫,沉默地看了几秒,转身走向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女人猛地回过神,惊讶地闻到一股熟悉的食物香气,在厨房的方向,只见陆知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 她震惊了——不仅仅惊讶于她几日不着家,他的身体竟然恢复得如此迅速,不仅能自由行动,甚至还能下厨;更惊讶于……他居然会为她做这些。 陆知琛将面碗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语气依旧淡淡的,甚至有点硬邦邦的: “家里没什么东西,凑合吃吧。” 黎恩看着那碗卖相普通却香气扑鼻的面条,拿起筷子,迟疑地尝了一口。 就这一口,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瞬间冲击着她的味蕾,直抵记忆深处——这是……这是小时候,养母黎女士经常做给他们吃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知琛,眼眶瞬间就红了。连日来的压力、疲惫、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口子,她拼命想忍住,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进碗里。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习惯性地想用嘲讽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嘴硬道: “不至于吧,陆太太?离开我太久,没人对你好过了?一碗清汤面就吃成这样?” 黎恩还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男人嘴上欠着,眼神却泄露了一丝慌乱,他想伸手做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抽了几张纸巾,略显僵硬地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脆弱压回心底,低声道: “抱歉。” 她厌恶这种失控,尤其是在他面前。 陆知琛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她。 自从他在最低谷时重新见到她,眼前的黎恩就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她雷厉风行、言语锋利,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雷打不动的冷硬,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会依赖他、会对他柔软微笑的小哑巴。 他几乎以为,她再也不会给任何人保护她的机会了。 可就在刚才,她的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进碗里,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看她眼圈泛红,强忍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一攥,又涩又疼。 原来在那仿佛刀枪不入的伪装之下——她还是她。 还是那个会哭、会难过、会让他控制不住想搂进怀里好好护着的黎恩。 她从来没有变。 那份柔软和脆弱从未消失,只不过是被她藏得太深、太辛苦。 他几乎能想象她是怎样一个人走过那么艰难的路,才变成如今这副好像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一股酸楚掺着心疼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冲得他喉头发紧,他几乎就要抬起手,想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可他不能。 陆知琛最终只是移开视线,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安慰和手上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一并压了回去,转而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没事。” 他顿了顿,“公司的事,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之后别过脸,低声补了一句:“毕竟名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 义上,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 或许是这碗面击碎了部分心防,许是压力真的到了临界点,黎恩终于开口: “是‘九龙湾’的项目文件,很多地方……我看不懂其中的关窍。” 陆知琛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收走了她已经吃完的空碗: “带着文件,去书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