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无错字精校版下载》 第十一章 雨落二三日 夜,有雨。 这场雨,是和塔兀的援军一块儿到的,且到今夜为止,已然是下了三天两夜。 元军那边,虽然大帅亦卜剌对这位“勇亲王”的突然驾到很是意外,但孙亦谐倒是适应的很快…… 刚一见面,孙哥就将塔兀比作了“及时雨”,然后立刻发出了各种“惊为天人”、“相见恨晚”之类的马屁连招,还是当着前不久刚吃过这些马屁的亦卜剌的面来的。 其阿谀谄媚的意图之直白、之无耻,引得包括亦卜剌在内的所有元军将士叹为观止。 就连塔兀身边的水元仙子都有点惊到了,因为像这种极端画风的“奸佞小人”,莫说是在北元,在大朙她也没见过啊。 当然这也正常,毕竟孙亦谐是按照他以前看过的一些影视剧、短视频……再糅杂进几分他个人的理解来还原这种形象的,所以多少会有点浮夸。 另外此处咱得提一嘴:前文书中,虽然悟剑山庄事件时水元仙子有出现,但那次她从未近距离看到过孙黄二人,所以对他们的长相乃至兵器都是不知晓的;甚至可以说,她连这两人的名字都不记得,因为她从来也没把这些普通的江湖中人放在眼里过,除非你跟王释莲一样有“先天灵骨”这种东西能引起她重视,否则在她看来你也就是个面包,还是她没吃过的那种。 眼下,来到这元军大营后,亦卜剌向塔兀介绍孙亦谐时,用的直接就是“龟田一峰”这名号,且说是东瀛人,那塔兀身边的水元仙子自也不会想到别处。 当然了,没印象,可以建立印象。 就这短短两天,水元仙子已然是对孙亦谐刮目相看了,因为她发现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弄权小人,那欺上瞒下、见风使舵、投其所好、巧言令色等等等等的诸多手段,在这龟田君手里那是信手拈来啊。 塔兀本就是个荒唐王爷,这些年在他府上靠着些奇技淫巧讨饭吃的“帮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从他见到孙亦谐的那一刻起,那些人在他眼里立马就连人都不算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嘛。 这个世界的北元政权都好几百年没染指过中原大地了,你塔兀就是玩儿到头,能有这生在江南富庶之地的孙少会得多么?就算有,那孙哥还有在另一个宇宙的见识呢,那些现代的娱乐理念、还有“家乡的小电影”他都是白看的吗? 反正任凭那塔兀随便问、随便聊,只要是吃喝玩乐的事儿,以孙亦谐那口才,连唬带编,就没有说不上来的,兴起时孙哥甚至能去亲自去炒几个菜给塔兀尝尝。 不过要验证孙亦谐所说的那些玩乐,其必需的准备工作,那他就不管了……塔兀自会甩给手下们去办。 就拿炒菜来说吧,要炒孙亦谐吹的那些菜,得先单独给他另砌一个专门的灶,灶周围还得有墙有顶儿,因为这两天在下雨嘛,然后这事儿塔兀一句话下去,士兵们就得火速去造办,晚饭前就要用。 那么炒菜所需的其他材料呢?新鲜野味儿尚可去猎,特定的调味料和厨具咋办? 那也不管,王爷说了要,你们想办法呗。 到最后好不容易都搞定了,那些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堆出来的东西,孙亦谐实操时却很可能也就仅仅是“鹿取茸尖碎、雁留舌上毫”这种用法,情绪价值是给拉满了,可味道基本就靠点儿新奇和锅气了。 饶是如此,塔兀也喜欢,也高兴,他就这种人嘛。 就塔兀这性格,几乎是完美适配大家刻板印象中那种极端奸佞和奸妃的,他这种人身边不挂两个这种挂件你都觉得不合适了。 那他是高兴了,亦卜剌和其手下将士们不干呐……凭什么呀?说是来了援军,实际是来一活祖宗呗,这几天将士们是不得操练也不得休养,全忙活着伺候他了。 关键有很多事儿都是龟田君那孙子为了拍王爷马屁、投其所好凭空生出来的,最后大家忙里忙外把事情办了,却是那小子在王爷面前领功得赏,真真叫一个可恶啊。 而另一方面,朙军这边呢…… 风满楼,也觉得自己遇上了“及时雨”。 当然此处的雨,就是指天上所下的雨而已了。 在风满楼的视角,要不是因为三天前突然下起了大雨,断断续续到现在还没停,恐怕塔兀带来的铁骑早就一鼓作气带着先前刚被挫过一阵的元军卷土重来了。 但现在嘛,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大雨缓了这么几天后,那些兵马的锐气自已大不如前,再拖几天,他的压力或许会更小一些。 然,这兵力上的差距,仍是摆在风满楼眼前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原本风满楼带到关外来与亦卜剌对阵的这支部队,兵力就是不如对方的,在这个基础上,他还得分兵兼顾几处兵粮的存放点,以及防着对方绕过他的大军去冲关……这也是为什么在遇到孙黄之前他都绷着好几天没合眼了。 如今刚靠着孙亦谐在对面卧底“卖队友”的操作赢了一场小仗,取得了一点优势,没想到塔兀的援军又到了,那下一次再拉开阵仗大战一场,胜负那真不好说啊。 最坏的情况下,风满楼恐怕得放弃自己最初“在关外的草原上解决战斗”的想法,退守关内,拉长战线;这无疑是朝廷和百姓都不愿意看到的发展,但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风哥,叫我来有事儿啊。” 人过帐帘,烛影微动。 法宁一进来,就用他那挺随和的口气跟风满楼打了声招呼。 闻言,风满楼也把思绪暂时从战事上拉回,整了整神色,准备跟法宁聊另一件让他颇为在意的事情。 “有,事儿还不小。”风满楼今夜的神情,似乎格外严肃。 “唷~这是咋了?”法宁看了看对方表情,顿时也一改轻松的语气,“这要是大事儿……我一个小小的掮客,也未必能搭上手啊。” “不用你搭手。”风满楼继续道,“你动动嘴就行。” 这话一出来,法宁已经有点猜到是什么事儿了,但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那风哥您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能办的我一定……” 风满楼打断了他:“孙亦谐和黄东来,究竟是什么人?” 果然,法宁猜对了,对方要问的就是这个。 “嘿嘿……风哥你要这么问,那想必是已经从别处打听过了呗?”法宁讪讪一笑,还试图反向试探一下。 “你都猜到了,就直说吧。”风满楼不上套,让他继续,“正好我也听听你的‘真话’是啥,跟我打听到的情况对不对得上。” “那什么……”法宁知道现在再硬顶大家面儿上便都不好看了,于是开始用一种相对圆滑的方式开始往外吐实话,“风哥你也知道啊,我也有段时间不在中原了,可能对他俩最近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不过之前他俩的风评其实跟咱们先前聊的比,只好不坏。” 接着,他就把双谐在江湖上的种种事迹名声讲了一下,包括他们俩“护国有功”的内幕,这种一般江湖人不清楚的情报,法宁都知道,也给说了。 反正总体就是往好的地方讲,再往后,也就是“争雄杯”结束后的事儿,法宁确实也不知道,毕竟他的情报再灵通也通不到欧洲去不是。 “嗯……”风满楼点点头,“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他俩‘最近’摊上啥事儿了。” “哦?怎么讲?”法宁闻言,不禁疑道,“我说的跟你知道的对不上?” “对得上。”风满楼回道,“但……正因为对得上,所以连我也对‘最近的某件事’很惊讶。” “究竟什么事儿啊?”法宁又问。 “哼……看来你是真有段时间没回中原了。”接下来,风满楼说出了一句足以让法宁都惊掉下巴的话,“前一阵儿,有一伙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上少室山,屠灭了少林寺近一半的僧众,此事想必你还不知吧?” “什么?”法宁很清楚,风满楼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所以此刻他的确是被这事儿给惊到了。 “近日冬闲,正逢‘打禅七’的时节,不少僧人并不在寺中,但纵是如此,要灭掉少林一门也绝非易事。”风满楼接着道,“但那天,少林众僧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数位首座高僧战死,据说最后是寂尘大师和暂居少林的白如鸿道长二人断后,方保得部分僧人成功逃下山去。 “数日后,那些幸存之人与不在寺中的其他僧人会合,又喊上了嵩山一带数个其他的门派一同杀回山上,却只见人去楼空,寂尘大师和白道长也双双被害。 “非但如此,那伙凶手还在大雄宝殿上以血留书,写下——‘先诛少林,后灭武当,唯我混元,武林称王’这十六个大字。” 列位看官,书听至此,想必诸位也好奇,当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竟能做下此等大案。 那咱这儿也不嫌费事儿,先把孙黄搁上一搁,下回书先来讲这段儿——风雪……少室山。 () 第十二章 风雪少室山(上) 冬日,午后。 有风,也有雪。 风不算大,雪却是搓绵扯絮一般,密密纷纷。 赶上这天气,纵然是少室山上的僧人们,也难免变得比平日里要松散些。 除了仍在严守山门的几位武僧,以及那些负责扫雪的弟子外,这日大部分的少林弟子都留在了室内诵经礼佛,并未强行到室外的风雪中练功。 然,就在这么一个木鱼声声、梵呗朗朗的午后,突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了风雪,响彻了这座千年古刹。 起初,并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有人光天化日硬闯少林,并将少室山那厚重如峦的大门给击塌了”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 因此,尽管有不少年轻的僧人被这声响惊得有些鼓噪,但那些首座高僧们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他们只是让众僧肃静,并遣人出去查看。 然,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非但没有回来,风雪声中,还隐隐传来了微弱的疾呼和惨叫。 眼见这情况不对,高僧们终于也坐不住了,他们也陆续带着弟子冲了出去。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群队形松散、自雪中缓步行来的蒙面人,以及一片片染在白雪上的……鲜艳的红。 血腥味伴随着屋外的冷空气闯入僧人们的鼻腔,突兀又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们的脑壳里仿佛爆开了一团冰镇辣椒油。 紧跟着泛起的就是一阵惊、恐、怒、急交加的后劲儿。 那么有人可能要说了,身为禅修,这些出家人不是该戒嗔戒躁的吗?但眼下这反应看着和一般江湖门派的人也没啥区别啊? 那这个咱得说句公道话,只要他们还是人、还没真正修成佛,那么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他们该有的情绪还是会有的。 再者说了,有归有,不代表会表现出来,也不代表就控制不住。 或许那些辈分低、修行浅的弟子,看着和一般人反应差不多,但那些辈分高些的僧人,至少表面上还能绷得住。 “阿弥陀佛……”此刻在场的众僧中,要数达摩院首座寂浮大师的辈分最高、武功最强,故也是他第一个口诵佛号,迎上了对面的那群蒙面人,“诸位施主光天化日闯入本寺,不由分说便做下如此杀孽,却是为何!” “呵……你这秃驴真是招笑。”这时,一名语气有些轻浮的蒙面人笑着便回道,“既然今日我等都蒙了面,且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了,那自然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太多,只想要你们性命,就这……你还非要开口问两句吗?”他顿了顿,又道,“难不成,你还指望跟我们说上几句,便能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哈哈……” 这人回应之时,他身后的其他蒙面人也没闲着,他们一边慢慢地朝前溜达,一边就顺手给地上一些仍有气息的僧人补了刀。 “哼……”这一刻,寂浮不由得也冷哼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犯嗔戒了,“施主说得对,那贫僧也不啰嗦了,只管斩妖除魔便是!” 最后那个“是”字儿喝出口时,早已饱提真气的寂浮纵身便上,冲着那名与自己搭话的蒙面人当胸便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如惊雷降世,威势震天,那掌风,生生将半空中一大团飘落的雪花牵动成了涡流之形,随其卷来。 那蒙面人倒也不怵,当即就准备和这少林高僧硬对一掌。 然……他刚要抬起惯用手,好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换了只手。 结果这一掌,他对是对上了,但吃了大亏。 “嘭”一声爆响后,那蒙面人顿时如遭雷殛,气血翻涌,脚步涣乱之下开始急忙忙后退。 诡异的是,在他后退的过程中,他身后其他的蒙面人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纵然有人就站在他倒退的轨迹上,也是轻巧地用身法躲开,丝毫没有拉他一把的意思。 “唔……”最终,那名蒙面人踉跄退后了足有数丈,终于是单膝跪地,停了下来,并口吐鲜血,喃喃道,“好……不愧是少林,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他这话自不是客气,他的心里很清楚:纵然自己刚才出掌时没有那一瞬的迟疑、也用了惯用手,恐怕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这里也能看出,少林的底子的确就是厚,哪怕今日包括方丈寂贞在内的不少高僧都不在寺中,也仍能找出好几位相当于是其他门派掌门级高手的人物。 另外这里提一嘴,在这个时间点上,除去那些还没得法号的沙弥或外门俗家弟子,少林基本就“湛寂淳贞素”这五个辈分。 这其中,“湛”字辈的一共就寥寥几人,都是八十岁往上的老僧,已经不怎么掺和寺中事务了,所以他们在后山别有居所。 “寂”字辈的呢,大多都六七十了,总人数也不多,不过顶尖高手和领导层基本都集中在这一辈。 再往下,就是中年的“淳”字辈和青年的“贞”字辈,这些算中生代,也是寺里的中坚力量。 不过淳空是个例外,咱前文也提过,因为他相当于是寂尘大师的“儿徒”,在佛学方面又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所以全寺就他一个是“素”字辈的年纪,“淳”字辈的辈分。 最后的“素”字辈就没啥好多说的了,都还是小和尚呢。 那么再说回寂浮大师这边……眼下他这一掌,尽管是占了个大便宜,但他的心里却是没稳下半分,相反,他甚至泛起了绝望之感。 因为在他原本的估计下,正面硬接他这一掌的人,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可现实却是……对面那蒙面人甚至就没倒下去过,只不过单膝跪地,受了点内伤。 假设这几十个蒙面人的武功全跟此人差不多,那今日少林恐怕难逃一劫啊…… 当然,情况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那几十个蒙面人,自然不可能个个儿都那么强,他们大多也不过是介于一流和超一流之间的人物,只不过……其中有那么几个,特别强。 而在特别强的那些人中,刚才跟寂浮对掌的那位,算是垫底的。 () 第十三章 风雪少室山(中) 冬日,午后。 有风,也有雪。 风不算大,雪却是搓绵扯絮一般,密密纷纷。 赶上这天气,纵然是少室山上的僧人们,也难免变得比平日里要松散些。 除了仍在严守山门的几位武僧,以及那些负责扫雪的弟子外,这日大部分的少林弟子都留在了室内诵经礼佛,并未强行到室外的风雪中练功。 然,就在这么一个木鱼声声、梵呗朗朗的午后,突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了风雪,响彻了这座千年古刹。 起初,并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有人光天化日硬闯少林,并将少室山那厚重如峦的大门给击塌了”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 因此,尽管有不少年轻的僧人被这声响惊得有些鼓噪,但那些首座高僧们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他们只是让众僧肃静,并遣人出去查看。 然,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非但没有回来,风雪声中,还隐隐传来了微弱的疾呼和惨叫。 眼见这情况不对,高僧们终于也坐不住了,他们也陆续带着弟子冲了出去。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群队形松散、自雪中缓步行来的蒙面人,以及一片片染在白雪上的……鲜艳的红。 血腥味伴随着屋外的冷空气闯入僧人们的鼻腔,突兀又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们的脑壳里仿佛爆开了一团冰镇辣椒油。 紧跟着泛起的就是一阵惊、恐、怒、急交加的后劲儿。 那么有人可能要说了,身为禅修,这些出家人不是该戒嗔戒躁的吗?但眼下这反应看着和一般江湖门派的人也没啥区别啊? 那这个咱得说句公道话,只要他们还是人、还没真正修成佛,那么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他们该有的情绪还是会有的。 再者说了,有归有,不代表会表现出来,也不代表就控制不住。 或许那些辈分低、修行浅的弟子,看着和一般人反应差不多,但那些辈分高些的僧人,至少表面上还能绷得住。 “阿弥陀佛……”此刻在场的众僧中,要数达摩院首座寂浮大师的辈分最高、武功最强,故也是他第一个口诵佛号,迎上了对面的那群蒙面人,“诸位施主光天化日闯入本寺,不由分说便做下如此杀孽,却是为何!” “呵……你这秃驴真是招笑。”这时,一名语气有些轻浮的蒙面人笑着便回道,“既然今日我等都蒙了面,且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了,那自然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太多,只想要你们性命,就这……你还非要开口问两句吗?”他顿了顿,又道,“难不成,你还指望跟我们说上几句,便能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哈哈……” 这人回应之时,他身后的其他蒙面人也没闲着,他们一边慢慢地朝前溜达,一边就顺手给地上一些仍有气息的僧人补了刀。 “哼……”这一刻,寂浮不由得也冷哼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犯嗔戒了,“施主说得对,那贫僧也不啰嗦了,只管斩妖除魔便是!” 最后那个“是”字儿喝出口时,早已饱提真气的寂浮纵身便上,冲着那名与自己搭话的蒙面人当胸便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如惊雷降世,威势震天,那掌风,生生将半空中一大团飘落的雪花牵动成了涡流之形,随其卷来。 那蒙面人倒也不怵,当即就准备和这少林高僧硬对一掌。 然……他刚要抬起惯用手,好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换了只手。 结果这一掌,他对是对上了,但吃了大亏。 “嘭”一声爆响后,那蒙面人顿时如遭雷殛,气血翻涌,脚步涣乱之下开始急忙忙后退。 诡异的是,在他后退的过程中,他身后其他的蒙面人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纵然有人就站在他倒退的轨迹上,也是轻巧地用身法躲开,丝毫没有拉他一把的意思。 “唔……”最终,那名蒙面人踉跄退后了足有数丈,终于是单膝跪地,停了下来,并口吐鲜血,喃喃道,“好……不愧是少林,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他这话自不是客气,他的心里很清楚:纵然自己刚才出掌时没有那一瞬的迟疑、也用了惯用手,恐怕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这里也能看出,少林的底子的确就是厚,哪怕今日包括方丈寂贞在内的不少高僧都不在寺中,也仍能找出好几位相当于是其他门派掌门级高手的人物。 另外这里提一嘴,在这个时间点上,除去那些还没得法号的沙弥或外门俗家弟子,少林基本就“湛寂淳贞素”这五个辈分。 这其中,“湛”字辈的一共就寥寥几人,都是八十岁往上的老僧,已经不怎么掺和寺中事务了,所以他们在后山别有居所。 “寂”字辈的呢,大多都六七十了,总人数也不多,不过顶尖高手和领导层基本都集中在这一辈。 再往下,就是中年的“淳”字辈和青年的“贞”字辈,这些算中生代,也是寺里的中坚力量。 不过淳空是个例外,咱前文也提过,因为他相当于是寂尘大师的“儿徒”,在佛学方面又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所以全寺就他一个是“素”字辈的年纪,“淳”字辈的辈分。 最后的“素”字辈就没啥好多说的了,都还是小和尚呢。 那么再说回寂浮大师这边……眼下他这一掌,尽管是占了个大便宜,但他的心里却是没稳下半分,相反,他甚至泛起了绝望之感。 因为在他原本的估计下,正面硬接他这一掌的人,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可现实却是……对面那蒙面人甚至就没倒下去过,只不过单膝跪地,受了点内伤。 假设这几十个蒙面人的武功全跟此人差不多,那今日少林恐怕难逃一劫啊…… 当然,情况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那几十个蒙面人,自然不可能个个儿都那么强,他们大多也不过是介于一流和超一流之间的人物,只不过……其中有那么几个,特别强。 而在特别强的那些人中,刚才跟寂浮对掌的那位,算是垫底的。 () 第十四章 风雪少室山(下) 冬日,午后。 有风,也有雪。 风不算大,雪却是搓绵扯絮一般,密密纷纷。 赶上这天气,纵然是少室山上的僧人们,也难免变得比平日里要松散些。 除了仍在严守山门的几位武僧,以及那些负责扫雪的弟子外,这日大部分的少林弟子都留在了室内诵经礼佛,并未强行到室外的风雪中练功。 然,就在这么一个木鱼声声、梵呗朗朗的午后,突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了风雪,响彻了这座千年古刹。 起初,并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有人光天化日硬闯少林,并将少室山那厚重如峦的大门给击塌了”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 因此,尽管有不少年轻的僧人被这声响惊得有些鼓噪,但那些首座高僧们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他们只是让众僧肃静,并遣人出去查看。 然,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非但没有回来,风雪声中,还隐隐传来了微弱的疾呼和惨叫。 眼见这情况不对,高僧们终于也坐不住了,他们也陆续带着弟子冲了出去。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群队形松散、自雪中缓步行来的蒙面人,以及一片片染在白雪上的……鲜艳的红。 血腥味伴随着屋外的冷空气闯入僧人们的鼻腔,突兀又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们的脑壳里仿佛爆开了一团冰镇辣椒油。 紧跟着泛起的就是一阵惊、恐、怒、急交加的后劲儿。 那么有人可能要说了,身为禅修,这些出家人不是该戒嗔戒躁的吗?但眼下这反应看着和一般江湖门派的人也没啥区别啊? 那这个咱得说句公道话,只要他们还是人、还没真正修成佛,那么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他们该有的情绪还是会有的。 再者说了,有归有,不代表会表现出来,也不代表就控制不住。 或许那些辈分低、修行浅的弟子,看着和一般人反应差不多,但那些辈分高些的僧人,至少表面上还能绷得住。 “阿弥陀佛……”此刻在场的众僧中,要数达摩院首座寂浮大师的辈分最高、武功最强,故也是他第一个口诵佛号,迎上了对面的那群蒙面人,“诸位施主光天化日闯入本寺,不由分说便做下如此杀孽,却是为何!” “呵……你这秃驴真是招笑。”这时,一名语气有些轻浮的蒙面人笑着便回道,“既然今日我等都蒙了面,且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了,那自然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太多,只想要你们性命,就这……你还非要开口问两句吗?”他顿了顿,又道,“难不成,你还指望跟我们说上几句,便能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哈哈……” 这人回应之时,他身后的其他蒙面人也没闲着,他们一边慢慢地朝前溜达,一边就顺手给地上一些仍有气息的僧人补了刀。 “哼……”这一刻,寂浮不由得也冷哼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犯嗔戒了,“施主说得对,那贫僧也不啰嗦了,只管斩妖除魔便是!” 最后那个“是”字儿喝出口时,早已饱提真气的寂浮纵身便上,冲着那名与自己搭话的蒙面人当胸便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如惊雷降世,威势震天,那掌风,生生将半空中一大团飘落的雪花牵动成了涡流之形,随其卷来。 那蒙面人倒也不怵,当即就准备和这少林高僧硬对一掌。 然……他刚要抬起惯用手,好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换了只手。 结果这一掌,他对是对上了,但吃了大亏。 “嘭”一声爆响后,那蒙面人顿时如遭雷殛,气血翻涌,脚步涣乱之下开始急忙忙后退。 诡异的是,在他后退的过程中,他身后其他的蒙面人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纵然有人就站在他倒退的轨迹上,也是轻巧地用身法躲开,丝毫没有拉他一把的意思。 “唔……”最终,那名蒙面人踉跄退后了足有数丈,终于是单膝跪地,停了下来,并口吐鲜血,喃喃道,“好……不愧是少林,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他这话自不是客气,他的心里很清楚:纵然自己刚才出掌时没有那一瞬的迟疑、也用了惯用手,恐怕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这里也能看出,少林的底子的确就是厚,哪怕今日包括方丈寂贞在内的不少高僧都不在寺中,也仍能找出好几位相当于是其他门派掌门级高手的人物。 另外这里提一嘴,在这个时间点上,除去那些还没得法号的沙弥或外门俗家弟子,少林基本就“湛寂淳贞素”这五个辈分。 这其中,“湛”字辈的一共就寥寥几人,都是八十岁往上的老僧,已经不怎么掺和寺中事务了,所以他们在后山别有居所。 “寂”字辈的呢,大多都六七十了,总人数也不多,不过顶尖高手和领导层基本都集中在这一辈。 再往下,就是中年的“淳”字辈和青年的“贞”字辈,这些算中生代,也是寺里的中坚力量。 不过淳空是个例外,咱前文也提过,因为他相当于是寂尘大师的“儿徒”,在佛学方面又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所以全寺就他一个是“素”字辈的年纪,“淳”字辈的辈分。 最后的“素”字辈就没啥好多说的了,都还是小和尚呢。 那么再说回寂浮大师这边……眼下他这一掌,尽管是占了个大便宜,但他的心里却是没稳下半分,相反,他甚至泛起了绝望之感。 因为在他原本的估计下,正面硬接他这一掌的人,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可现实却是……对面那蒙面人甚至就没倒下去过,只不过单膝跪地,受了点内伤。 假设这几十个蒙面人的武功全跟此人差不多,那今日少林恐怕难逃一劫啊…… 当然,情况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那几十个蒙面人,自然不可能个个儿都那么强,他们大多也不过是介于一流和超一流之间的人物,只不过……其中有那么几个,特别强。 而在特别强的那些人中,刚才跟寂浮对掌的那位,算是垫底的。 () 第十五章 “练兵” 黄东来行至风满楼的营帐时,外面的雨几乎已停了。 “唷,宁哥也在啊。”他迈步进帐,一看法宁也在场,便顺嘴打一招呼。 “嗯……在,在……”但法宁回应时,却显得略有些不自然。 黄东来见状,心中登时一愣。 他很清楚:像法宁这样的老油条,如果当真有意掩饰,便不太可能流露出这种“不自然”,所以眼下法宁这表现,估计是在提醒他什么。 风满楼在旁把这两人的神态和心思都看得很分明,不过也不点破,只是立即出言对黄东来说道:“来啦。” 黄东来反应也快,一听这句,便马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扭头冲风满楼应道:“诶!风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黄东来对风满楼的说话态度早就是自来熟了,这声“风哥”他也不是第一次叫。 然…… “呵……不敢当啊。”风满楼这时的回应却是阴阳怪气的,“我觉得你还是像一开始那样……叫我‘风将军’吧。”他顿了顿,神情微变,加重了语气道,“毕竟……你可是‘护国有功’的天师,论起来,这职位真不一定比我低啊。” 这句话呢,就属于是在亮牌了。 至于这是不是底牌,黄东来这边暂时是不知道的,但一般来说……人家张口说“一”,你就要做好后边儿还有“九十九”的准备了。 “呵……”于是,黄东来先是讪讪一笑。 这一笑之间,他已经想明白了法宁为什么要搁那儿变颜变色的,并且把接下来该怎么回话也都琢磨完了。 “既然风……将军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瞒……”笑罢,黄东来便恬着脸开始满嘴放炮,“不错,鄙人的确是曾经救过驾、保卫过江山社稷和万千黎民性命的……护国天师,但我这个人呢,为人低调内敛,不喜欢张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特意去到处说,望风哥……呃……风将军见谅。” “哦……”风满楼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那这么说来,你这简直就是高风亮节、怀瑾握瑜啊。”他话锋一转,“诶?那你那个去对面卧底的兄弟怎么说啊?他好像和你一样也是‘护国有功’的吧?” “他啊?”黄东来撇了撇嘴,“非要说的话……也算帮了点忙吧。” 风满楼闻言,先是没说话,看了看法宁。 然后他又将视线移回黄东来脸上,继续保持沉默。 这个过程,尽管只有几秒,但黄东来不知为何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害!你早说嘛。”可数秒过去,风满楼的脸色又是突然一松,并用一种相见恨晚般的口气接道,“若前些天我就知道你俩是这等功臣,那我早就重用你啦!” “啊?”黄东来一听都傻了,心说这什么情况?原来是我高估他了?其实这风将军远没我想象中那么靠谱? “不说了,既然你有陛下亲封的‘天师’之衔,那我也不用担心手下不服你了,赶明儿你就领我一支令箭,阵前调兵,去跟元军对上一仗,让我看看你的能耐。”风满楼下一句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呃……”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黄东来本能的就有点想推脱,可这气氛都到这儿了,他一时又想不到有啥拒绝的理由,故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行啊,定不辱使命!” 见对方答应,风满楼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只有法宁在旁看得冷汗都下来了。 这风将军,表面上那话里都是吹捧、都是信任……但却又处处透着一种让人不容回避和拒绝的压力,最后一步一步就把黄东来给逼进了他的局中…… ………… 次日,元军大营。 这雨过天晴的早晨,原本是该让人心情愉悦、精神振奋的。 然而,自这日的清晨起,就有一阵阵痛苦的呼喝声从元军的营地中传出,且这动静一直持续到了日上三竿。 那么这是咋回事儿呢? 也没啥,就是孙亦谐在“练兵”而已,不过他练的,可不仅仅是峰字营的兵——亦卜剌原本这支队伍里有一多半儿的兵卒都被他给叫来,参与到了这场“操练”之中。 什么?您问他凭什么? 那还用问吗?人家现在是勇亲王跟前的红人,跑出来随便传句话,就说是王爷的命令,你敢不照办? 别说是不照办了,即便是办得慢了些……这个奸贼都随时可能给你扣一个造反的大帽子。 就前两日,便有一名将领因为在帮王爷搜集一些奇技淫巧相关的物料时抱怨了几句,加上找来的东西有点次,而被孙亦谐进了谗言,最后重责了几十军杖呢。 这种情况下,他“龟田一峰”说要练兵,谁敢不配合? 他怂恿王爷搞那些荒唐事时,不配合都要吃军杖,现在他要搞的可是练兵这种正事儿,你不配合那还有命? 于是乎,这日一大早,孙亦谐就让兵卒们在大冬天的脱了一光膀子,然后在那种随处都埋着石子儿的沙土地上前扑后跃,对自己的身体不断翻腾摔打,持续了半个时辰有余。 而这,仅仅还只是热身…… 热身完了还没躺平吐血的那些人,接着要面临的就是“从布满碎石的山坡反复滚下”以及“在底部布满尖刺木桩的绳网上倒悬速爬”这样的地狱训练。 那这一上午练下来,能不哀嚎遍野吗?要照他这种练法,不出三日,估计伤亡数字比直接跟朙军决战还大呢。 终于,在临近中午时,一直躲在帐中喝闷酒、假装听不见的亦卜剌,忍无可忍了。 他冲出帐去,策马来到孙亦谐的马畔,开口就厉声喝道:“龟田君!你不要太过分了!” 孙亦谐闻言,慢慢转过脸来。 如今亦卜剌在他的脸上,可就看不到当初那种拍马逢迎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典型的小人得志嘴脸:“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亦卜剌将军。”孙哥用轻蔑的语气、以及仿佛和亦卜剌平级般的称呼方式念叨了一句,随后立马又接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想问你呢……你以前是怎么练的兵?简直就是废物练废物。” “你!”按说亦卜剌还算是个还有点儿城府的人,不至于被人一两句话就搞得破了防,但这会儿他已经喝了一上午的闷酒,加上孙亦谐这货的嘴脸实在太气人了,导致他听完这句当即便气血上涌,一阵头晕,差点儿血管都爆了。 “你……”但气归气,亦卜剌也不敢对今时今日的孙亦谐说出太重的话来,只能强压怒火,咬牙切齿地跟他讲道理,“……像你这样的练兵方法,必有死伤,军心难服!” “废话!”孙亦谐却是想都不想就怼回去一句,“要练出虎狼之师,就是要将这些兵士的身体练到如钢似铁……谁要是挺不住的,死不足惜!” “龟田一峰!你不要以为现在勇亲王重用你,你就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亦卜剌这下是真急了,“你不要忘了先前还是我一手提拔你……” “军法不容情!”而孙亦谐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便高声打断道,“亦卜剌,现在不是套交情的时候,你少在本将军面前行这种小人行径。” 此言一出,亦卜剌那心里真是一万句脏话奔涌而过。 换个人来骂他小人真没啥,但眼前这个小人中的极品当着他的面反咬一口,简直是震碎他三观啊。 于是……他就吐了。 当然了他这不是因为恶心而吐的,只是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加上饮酒过多,导致连胃都抽搐了。 “哼……亦卜剌。”至此,孙亦谐干脆连“将军”都不称了,就直呼其名道,“我看你还是回帐内歇着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亦卜剌抹了把嘴,抬头恶狠狠瞪着孙亦谐道,“我要去面见勇亲王,参你胡乱练兵,徒增伤亡!” 说着,他就调转马头,准备驱马前往塔兀的营帐。 “王爷他……”但孙亦谐却是忽然提高了调门儿,道出了这三个字,用一句话头扯住了对方,“……正在营帐中与仙妃共商大事。”他微顿半秒,再道,“且王爷昨晚就已经跟我说了,今天日落前,谁都不准去打搅他们,违令者……军法论处。” 他这话说了半截儿,亦卜剌其实就已经勒马停步了。 就算心里百分之九十九认定孙亦谐这是在放屁,亦卜剌也不敢冒那百分之一的风险继续闯营。 “什么共商大事!”但亦卜剌还是不服,回头就怼道,“我看是共赴巫山吧!” “诶~”孙亦谐立马露出一副抓到对方把柄的表情,“亦卜剌,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啊……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呐,王爷和王妃之间……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你也不能用这种词儿……像这般大声的议论啊。” 他那阴险的语气,如一桶冰水,浇得亦卜剌酒都醒了大半。 这一刻,亦卜剌才意识到,自己急火攻心之下,已是在众人面前失言了。 “我……我有点醉了。”故他也是赶紧找补,“龟田……将军,我先回营中休息了,告辞。” 正所谓多说多错,亦卜剌知道事已至此,过多的解释只会适得其反,故只留下一句“醉了”,便赶紧跑路,指望大事化小。 孙亦谐冷笑一声,也没拦他。 就这样,二人的这场小冲突,暂时告一段落。 半个时辰后,孙亦谐觉得“练”得也差不多了,再搞下去他这卧底行为就有点儿过于明牌了,这才下令停练解散。 此时已近午时,饭点将至,孙亦谐现在的级别已经可以在营帐中单独用餐,会有专人提前把饭菜送到,所以练完了兵的他便悠然地步行回了帐内,准备开饭。 然,今日一揭帐帘儿,孙哥就发现情况不对…… 因为此刻他这帐内,不仅有饭菜酒水,还有位不速之客。 且说那美人儿,衣衫半敞,媚眼如丝,半倚半躺地便卧在了孙亦谐的饭桌后,就这么直勾勾地望过来。 按这肢体语言来说呢,水元仙子基本是在暗示自己就是对方的“午饭”了,当然咱们都知道,她其实才是来“吃饭”的那个。 () 第十六章 求战 且说那水元仙子,此时身披一件紫色的轻纱薄裙,那裙子的厚度甚是微妙,让她内里那淡绿色的贴身衣物显得若隐若现。 而她那斜倚着的姿势,也很是讲究:看似松松垮垮、仿佛全身都绵软无力一般,实则该绷的地方都给绷住了,身体的支撑也非常稳定,就刚好能以一个特定的角度展示自己身体那曼妙绝伦的曲线。 再看她那表情,一双桃花般的媚眼稍稍上挑,两片饱满的朱唇微微轻张,其眉梢眼角,恰有三分漫不经心、两分似笑非笑,以及……九十五分的春意荡然。 就这场面,反正在那个时代来说,绝大多数男人只要看上那么一眼,立刻就会心猿意马,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了。 那么见得此景的孙亦谐又怎样呢? 这么说吧……他当即露出了一个傻子般的笑容。 水元仙子一瞧:得,这脸上都乐开花了,一点儿不带掩饰的,那估计是个猴儿急的主,一盏茶之内就能拿下了吧。 她正在那儿下判断呢,孙亦谐已然是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来到近处,孙哥便面带微笑地站定,然后将他那双小眼睛一眯,开始肆无忌惮地扫视水元仙子。 其灼灼的目光,从水元仙子那张娇媚的脸,扫到她那欺霜赛雪的玉颈,再从其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越过其胸前的起伏、抚过其纤细的腰肢、滑过那修长交叠的双腿,最后恨不得在她的脚丫子上钻个洞似的又盯了几秒。 虽说水元仙子采阳补阴的年月已经比孙亦谐两世的寿命还长了,但这种“瞧法”,她还真是头回见。 按她的经验,在她摆出这种“诱敌架势”后,目标通常只会在最初那几秒粗略地看一眼她的全身,之后他们的目光就会像锁死一样只在她身上某几个部位之间来回游走了。 然,孙亦谐不同,这货虽然脸上的表情是在傻笑,但其看人的方式,简直跟机场安检在检查重点怀疑对象一样,完全就是在寻找危险品或者说武器的那种扫法。 “呵呵呵……”在将对方上上下下仔细扫视了一遍后,孙亦谐终于笑着开口了,“娘娘,来我这儿蹭饭呐?” 水元仙子听见这句,“架势”差点儿都垮了。 这场面要形容的话,就仿佛那西门大官人在捡筷子时一把攫住了潘金莲的脚,然后在小潘欲拒还迎的热切注视下,抬头来了句“你这鞋哪儿买的?” 当然了,水元仙子还是挺能绷的,她稍稍调整了一下表情,便若无其事地回道:“唷~这儿又没有旁人,你怎么还‘娘娘、娘娘’的……叫得如此生分呢?” “哦?”孙亦谐说着,谨慎地来到了饭桌的另一侧坐下,并隔着桌子,继续不动声色地应道,“那依娘娘之见,属下应该怎样称呼您啊?” 水元仙子见状,当时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其心中暗道:“嘿~这小子还搁我这儿装起来了?就冲你丫前几天在王爷面前干的那些个破事儿……我还看不出来你是个什么人吗?你这獐头鼠目、行若蛇豕、口蜜腹剑、蝇营狗苟、夤缘攀附、狐假虎威、胆小好色、卑鄙无耻的小人……在老娘面前装你妈呢?” 列位,看到这儿肯定有人要问了,既然在水元仙子的心目中,这个“龟田一峰”已经不堪到她能骂出一串贯口来了,那她又为什么偏偏要来“采补”这货呢。 这事儿呢……得分两方面来讲。 首先,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水元仙子这人除了采阳补阴之外,第二个兴趣就是收集法宝,所以她有点想要孙亦谐的那柄三叉戟。 此处顺带一提,元军这边早就都接受了孙亦谐可以把那宝兵刃“变出和收起”的事儿,反正他就愣说是东瀛忍术,你们觉得是仙术还是邪术那随便。 水元仙子也不纠结那个,因为她也听说过日本有阴阳师啊、忍者啊啥的,在她看来都是些修炼界的杂鱼,会几个简单的小术法也不奇怪,她关注还是那三叉戟本身。 但是愣要呢……她也不太好开口,毕竟她在塔兀面前还是得装一下的。 你说你一个妃子,要些吃喝穿戴的东西,哪怕再离谱、再奢侈……甚至你说要星星要月亮,这都没啥,但你要王爷把他手下一个部将的兵器赐给你,这反倒很难解释。 再说了,水元仙子觉得,想取这兵刃,本就是顺手的事儿——王爷身边的人里,被她采补过的也不在少数了,还怕多这一个吗? 只要她把这人“拿下”了,那还不是让他交什么出来,他就交什么出来? 然后咱们就不得不提,她干这事儿的次要原因了…… 那就是:她还真没吃过“日料”,今日机会难得,便想尝尝。 这你非要说,也算是一种收集癖吧,今儿你要是让她赶上顿西餐她也一样会想试试的。 书归正传…… 气归气啊,但水元仙子也不是那种会把夹到嘴边的食物给放跑的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孙亦谐话音未落之际,那水元仙子便已动了。 她那身子,真就柔软得如同流水一般,晃眼间,她居然就用一套翻滚加扭动的连续动作,从饭桌下面“游”到了孙亦谐这侧,还将自己的一条腿往孙亦谐后腰上一盘,一条胳膊往孙亦谐的肩上一勾,半边身子就这么贴了上去。 “你可真能‘装’啊~”接着,水元仙子便吐气如兰,几乎是贴着孙亦谐的耳朵吹出了这么一句娇嗔。 这营帐之中,本就充斥着一股由皮革、汗水和劣酒交融而成的浑浊之气,此刻伴着水元仙子身上那甜腻又妖异的体香和呼吸,一同朝着孙亦谐劈脸盖来,这他还能顶得住? 答案是……能。 为什么? 因为,他脸疼。 巨疼。 几天前第一次看到水元仙子时,孙亦谐脸上那个旧伤口就有点隐隐作痛了,只是当时还有塔兀和许多其他人在,他有点不好判断到底是哪个人导致的。 但经过几天的时间,加上眼下这么明显的独处环境,他肯定已经确认了——眼前这娘们儿根本就不是人呐。 那他不得问对方“是不是来蹭饭”的吗?不得好好“扫扫”对方身上有没有武器吗? 比起“好色”这档子事儿,孙亦谐此刻更多是在害怕自己会“被妖精给吃了”;您别看他面儿上是在笑,其实心里慌得一逼啊。 “娘娘……咱们身份悬殊,男女有别,您可得自重啊。”一息过后,孙亦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已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而那水元仙子也是有点意外,她本以为这小子是那种非常禁不起诱惑的人,却没想到能在她面前“招架”到这个程度。 “你小子……不会有什么毛病吧?”于是,她就开始瞎猜了。 “呃……我没有啊。”孙亦谐这时已经慌得连声音都有点虚了。 但他把这词儿一说,用的又是这种嗓音,水元仙子便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嗯?没有?难道你是……” 她正要接着往下猜,忽然…… “将军——龟田将军!” 帐外,一名传令兵的喊声传了进来。 当然,这小兵并没有进来,因为方才孙亦谐进了这营帐后,水元仙子事先安排的人手就已经把这营帐的四周和入口把守住了——以她“偷吃”的经验,自不会犯没人看门这种低级错误的。 “什么事?”孙亦谐闻声,如获大赦,他赶紧从水元仙子的钳制中脱身站起,一边跟外面的小兵搭话,一边就冲着营帐入口快步走去。 数秒后,他便已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帐外。 而他拨开布帘出来的时候,那小兵俨然是已经瞥到了一眼帐内的撩人春色。 “禀将军……”不过那小兵也没敢多说什么,他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孙亦谐一眼,随后又好似忘记了刚才要说啥一样,犹豫了一下,再道,“呃……朙军那边有个自称‘护国天师’的,适才带了一骠人马来到我军营外骂阵,并且他……点名要与您一战。” (本章完) () 第十七章 送功名(上) 逃离了营帐的孙亦谐如获大赦,他一边戴盔上马,一边就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黄哥赶巧在这时候前来叫阵,但凡再晚一些,我都不好收场。 后怕之余,他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上阵的机会,干脆来个故意被擒,逃回朙军那边算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孙哥这卧底不是卧得挺好吗?俨然是一副本色出演、如鱼得水的样子啊,怎么突然就打起退堂鼓了呢? 很简单,就是刚才水元仙子给他整的这一出,让他嗅到了危机。 首先,从明面上讲,水元仙子的身份是勇亲王身边的宠妃;孙亦谐即便再得王爷欢心,也不可能跟人家那种一被窝儿睡觉的关系相比。 那么按照今天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要是水元仙子下回还来找他,他该咋办? 得罪了水元仙子,人家只要在王爷耳边吹吹风,孙亦谐可能就要脑袋搬家;而不得罪水元仙子呢,那就是要得罪王爷了,事情一旦败露,孙亦谐还是要脑袋搬家。 当然了,你可以说:如果他既满足了水元仙子,又没让王爷发现,就像王爷身边很多其他被采补过的人一样,这不就没事儿了吗? 但这其实就是旁观者视角外加赌徒心理了——当事情真落在自己头上时,肯定不能这么考虑问题,你得优先想想最坏的情况。 更何况,除去“明面上”的危机,“暗地里”孙亦谐都已经知道水元仙子是属于“妖魔鬼怪”这个类别了,他就更不可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冒这个险了。 站在孙哥的视角,这娘们儿或许是字面意义上的要“吃”了他的,这他能就范? 再者说,王爷身边其他被水元仙子采补过的人,实际上也都没能活过太久;比如今日在帐外帮水元仙子把风的那些人,他们就都是被采补过的,通常来讲,这种已经被魔道给摄去心魄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搭救,后续就算水元仙子没再把他们吃干抹净,他们的命也都长不了,且一直到死前都会对水元仙子言听计从。 刚好塔兀又不是个东西,其身边的下人平日里因他玩乐而被整死的就不少,几乎一年到头都在更迭,所以他也根本注意不到有哪些人的死与水元仙子有关。 总之,孙亦谐的想法也算没错,如果水元仙子真盯上了他,一定要“尝尝”才罢休,那元军这边他确是不宜久留了。 但……现实果真如此吗? 并不是。 因为经过刚才那番“勾引”,水元仙子已经判断孙亦谐是生理上有问题了,所以她其实已经放弃了。 什么,您问她怎么放弃得那么快? 这不明摆着吗?人家这买卖都干了多少年了?百年老店啊,经验放在那里。 在水元仙子看来,除去生理上有问题的人、以及看破了自己真身的修道者……这世上就没有男人能顶得住自己方才的那番攻势;而像“龟田一峰”这种极品小人,他就不可能是修道的,说他是魔道的同行可能性还大点儿呢,那么剩下的结论就只有生理问题了。 当然,她此刻的想法,孙亦谐也不清楚。 说回眼前,孙亦谐在几名兵卒的辅助下,已然是披挂了上马,随后他就率领“峰字营”的一众人马来到了大营之外。 远远望去,那对面的朙军……还真就只有“一骠人马”,目测连百人都不到。 黄东来就在那队人马的最前方,手里拿着个自制的黑科技扩音喇叭,大声叫骂着。 孙亦谐一瞧,便暗忖道:“这狗逼可以啊,还特意搞个喇叭,离得这么远开骂,这边想放冷箭都够不着你。” 心里头起手就是考虑暗算,但表面上他却是一副大义凛然、豪情万丈的模样:“哼!区区鼠辈,也敢阵前叫嚣!”他说着,便回头下令,“你们都待在这儿别动,看本将军单枪匹马上去会会他!” “遵命!”他那些部下这会儿可听话了,毕竟操练了一上午,浑身疼得要死,谁愿意这时候上啊? 于是,两秒后,孙亦谐喝了声“驾!”,便单骑冲了出去。 他的想法咱们前文书说了,这就是奔着“被擒”去的,所以这操作也不奇怪。 可黄东来不是这么想啊,今天他是带着风满楼的“任务”来的,事先是做了不少“布置”的,再说他也不知道孙亦谐突然就要“撤退”了。 因此…… “呆!龟田小贼!你还真敢来!”黄东来见孙亦谐越跑越近,隐隐有点猜到这货可能要干嘛了,故赶紧先用这句骂放缓了孙哥前进的速度。 孙亦谐一听,心中暗道:“怎么回事?到这儿了还要演一出?” 而黄东来则是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上次算你运气好,今日且看我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他一边喊着,一边也抄起了兵器催马出阵。 “哼!没脖贼!来得正好,有种这回你别跑!”孙亦谐见对方上来,那就配合一下呗,刚好凑近了能再交换一下信息啊。 就这样,两人又装模作样打了起来,且这次因为离元军那边比较远,两人讲话也比较方便了。 孙亦谐觉得自己的状况比较急,所以他就抢着把水元仙子相关的事儿先给讲了,然后就表示“那边有妖精我不玩儿了”,并要求被擒。 其实他这要求提的也算合理,因为此前亦卜剌的那整套进攻部署,已经在他的“事先泄密”、“献计假胜”、“谎报军情”和“背刺队友”等一系列操作下废了大半,再加上塔兀来了之后,元军内部也在他那“小人得志”的风气下被搅得乱七八糟、矛盾重重……做到这个地步,他这卧底行动已经算很成功了,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也恰恰是因为他讲了水元仙子的事儿,黄东来又品出新的问题来了。 “你确定吗?那北元勇亲王身边的最亲近的女人,竟是妖邪?”黄东来又确认了一遍。 “那我能搞错咯?”孙亦谐道,“我告诉你……今儿也就是我,换个别人,已经着了她的道儿了。” “嗯……”黄东来想了想,蹦出一句,“那你就更不能走了啊。” “什嘛?”孙亦谐道,“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一说,我再一琢磨……或许咱俩从欧洲回来后,会直接出现在元军大营,不是我师父失误了,他是故意的。”黄东来道,“他是算到有妖魔邪祟蛊惑北元皇室,且会出现在此,才有此一着。” “你——妈——的——”孙亦谐这就骂上了,“那也是你们玄奇宗的事儿啊,关我屁事啊?” “嘿!”黄东来声音也高了,“那你算计我师父,给他来一招‘换家’的时候,也没问玄奇宗关不关他们的事儿啊?”他顿了顿,“再说了……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我就问你,大家好兄弟,是不是应该一条心?” “哼……”孙亦谐立马开始冷笑,“呵呵呵……哈哈哈哈……”这笑声渐渐又演变成了有点癫癫的苦笑。 当然,他也没再还口。 因为他明白,此处他要是强行再扯皮下去,下一句对方可能就要跟他提“烟灯坡反手狂战斧”了。 “唉……好好好……一条心一条心。”笑完,长叹一声后,孙亦谐又道,“那你说,你现在怎么打算?” “那好说……”黄东来眼珠子一转,也是心生一计,“咱们换一换……今天我不擒你,你来擒我。” “哦?”孙亦谐一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嗯……那咱们现在再对几招,然后你就假装落马?” “不不不……”黄东来道,“今儿我还有别的安排,一会儿你就……” 他剩下的话呢,咱这说书的讲来,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反正他迅速交代完之后,孙亦谐便点头应是。 随后两人又斗了几招,紧接着,竟是孙亦谐先摆出落败的姿态,怪叫一声,调转马头,便开始往回跑。 () 第十八章 送功名(下) 逃离了营帐的孙亦谐如获大赦,他一边戴盔上马,一边就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黄哥赶巧在这时候前来叫阵,但凡再晚一些,我都不好收场。 后怕之余,他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上阵的机会,干脆来个故意被擒,逃回朙军那边算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孙哥这卧底不是卧得挺好吗?俨然是一副本色出演、如鱼得水的样子啊,怎么突然就打起退堂鼓了呢? 很简单,就是刚才水元仙子给他整的这一出,让他嗅到了危机。 首先,从明面上讲,水元仙子的身份是勇亲王身边的宠妃;孙亦谐即便再得王爷欢心,也不可能跟人家那种一被窝儿睡觉的关系相比。 那么按照今天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要是水元仙子下回还来找他,他该咋办? 得罪了水元仙子,人家只要在王爷耳边吹吹风,孙亦谐可能就要脑袋搬家;而不得罪水元仙子呢,那就是要得罪王爷了,事情一旦败露,孙亦谐还是要脑袋搬家。 当然了,你可以说:如果他既满足了水元仙子,又没让王爷发现,就像王爷身边很多其他被采补过的人一样,这不就没事儿了吗? 但这其实就是旁观者视角外加赌徒心理了——当事情真落在自己头上时,肯定不能这么考虑问题,你得优先想想最坏的情况。 更何况,除去“明面上”的危机,“暗地里”孙亦谐都已经知道水元仙子是属于“妖魔鬼怪”这个类别了,他就更不可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冒这个险了。 站在孙哥的视角,这娘们儿或许是字面意义上的要“吃”了他的,这他能就范? 再者说,王爷身边其他被水元仙子采补过的人,实际上也都没能活过太久;比如今日在帐外帮水元仙子把风的那些人,他们就都是被采补过的,通常来讲,这种已经被魔道给摄去心魄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搭救,后续就算水元仙子没再把他们吃干抹净,他们的命也都长不了,且一直到死前都会对水元仙子言听计从。 刚好塔兀又不是个东西,其身边的下人平日里因他玩乐而被整死的就不少,几乎一年到头都在更迭,所以他也根本注意不到有哪些人的死与水元仙子有关。 总之,孙亦谐的想法也算没错,如果水元仙子真盯上了他,一定要“尝尝”才罢休,那元军这边他确是不宜久留了。 但……现实果真如此吗? 并不是。 因为经过刚才那番“勾引”,水元仙子已经判断孙亦谐是生理上有问题了,所以她其实已经放弃了。 什么,您问她怎么放弃得那么快? 这不明摆着吗?人家这买卖都干了多少年了?百年老店啊,经验放在那里。 在水元仙子看来,除去生理上有问题的人、以及看破了自己真身的修道者……这世上就没有男人能顶得住自己方才的那番攻势;而像“龟田一峰”这种极品小人,他就不可能是修道的,说他是魔道的同行可能性还大点儿呢,那么剩下的结论就只有生理问题了。 当然,她此刻的想法,孙亦谐也不清楚。 说回眼前,孙亦谐在几名兵卒的辅助下,已然是披挂了上马,随后他就率领“峰字营”的一众人马来到了大营之外。 远远望去,那对面的朙军……还真就只有“一骠人马”,目测连百人都不到。 黄东来就在那队人马的最前方,手里拿着个自制的黑科技扩音喇叭,大声叫骂着。 孙亦谐一瞧,便暗忖道:“这狗逼可以啊,还特意搞个喇叭,离得这么远开骂,这边想放冷箭都够不着你。” 心里头起手就是考虑暗算,但表面上他却是一副大义凛然、豪情万丈的模样:“哼!区区鼠辈,也敢阵前叫嚣!”他说着,便回头下令,“你们都待在这儿别动,看本将军单枪匹马上去会会他!” “遵命!”他那些部下这会儿可听话了,毕竟操练了一上午,浑身疼得要死,谁愿意这时候上啊? 于是,两秒后,孙亦谐喝了声“驾!”,便单骑冲了出去。 他的想法咱们前文书说了,这就是奔着“被擒”去的,所以这操作也不奇怪。 可黄东来不是这么想啊,今天他是带着风满楼的“任务”来的,事先是做了不少“布置”的,再说他也不知道孙亦谐突然就要“撤退”了。 因此…… “呆!龟田小贼!你还真敢来!”黄东来见孙亦谐越跑越近,隐隐有点猜到这货可能要干嘛了,故赶紧先用这句骂放缓了孙哥前进的速度。 孙亦谐一听,心中暗道:“怎么回事?到这儿了还要演一出?” 而黄东来则是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上次算你运气好,今日且看我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他一边喊着,一边也抄起了兵器催马出阵。 “哼!没脖贼!来得正好,有种这回你别跑!”孙亦谐见对方上来,那就配合一下呗,刚好凑近了能再交换一下信息啊。 就这样,两人又装模作样打了起来,且这次因为离元军那边比较远,两人讲话也比较方便了。 孙亦谐觉得自己的状况比较急,所以他就抢着把水元仙子相关的事儿先给讲了,然后就表示“那边有妖精我不玩儿了”,并要求被擒。 其实他这要求提的也算合理,因为此前亦卜剌的那整套进攻部署,已经在他的“事先泄密”、“献计假胜”、“谎报军情”和“背刺队友”等一系列操作下废了大半,再加上塔兀来了之后,元军内部也在他那“小人得志”的风气下被搅得乱七八糟、矛盾重重……做到这个地步,他这卧底行动已经算很成功了,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也恰恰是因为他讲了水元仙子的事儿,黄东来又品出新的问题来了。 “你确定吗?那北元勇亲王身边的最亲近的女人,竟是妖邪?”黄东来又确认了一遍。 “那我能搞错咯?”孙亦谐道,“我告诉你……今儿也就是我,换个别人,已经着了她的道儿了。” “嗯……”黄东来想了想,蹦出一句,“那你就更不能走了啊。” “什嘛?”孙亦谐道,“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一说,我再一琢磨……或许咱俩从欧洲回来后,会直接出现在元军大营,不是我师父失误了,他是故意的。”黄东来道,“他是算到有妖魔邪祟蛊惑北元皇室,且会出现在此,才有此一着。” “你——妈——的——”孙亦谐这就骂上了,“那也是你们玄奇宗的事儿啊,关我屁事啊?” “嘿!”黄东来声音也高了,“那你算计我师父,给他来一招‘换家’的时候,也没问玄奇宗关不关他们的事儿啊?”他顿了顿,“再说了……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我就问你,大家好兄弟,是不是应该一条心?” “哼……”孙亦谐立马开始冷笑,“呵呵呵……哈哈哈哈……”这笑声渐渐又演变成了有点癫癫的苦笑。 当然,他也没再还口。 因为他明白,此处他要是强行再扯皮下去,下一句对方可能就要跟他提“烟灯坡反手狂战斧”了。 “唉……好好好……一条心一条心。”笑完,长叹一声后,孙亦谐又道,“那你说,你现在怎么打算?” “那好说……”黄东来眼珠子一转,也是心生一计,“咱们换一换……今天我不擒你,你来擒我。” “哦?”孙亦谐一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嗯……那咱们现在再对几招,然后你就假装落马?” “不不不……”黄东来道,“今儿我还有别的安排,一会儿你就……” 他剩下的话呢,咱这说书的讲来,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反正他迅速交代完之后,孙亦谐便点头应是。 随后两人又斗了几招,紧接着,竟是孙亦谐先摆出落败的姿态,怪叫一声,调转马头,便开始往回跑。 () 第十九章 拜义父 山谷外,在听到前方那阵阵的山石崩落声后,亦卜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此前他是真怕对面的埋伏不到位或者不给力,弄不死龟田这丫的,现在一瞧是“落石计”,那就稳了呀。 当然了,出于谨慎,亦卜剌还是选择继续按兵不动,以避免因自己的人马太早上去接应而打断了朙军的埋伏战术。 于是,他又观望了片刻。 终于,在落石发生后约一盏茶的功夫,陆陆续续有一些元军的残兵从山谷里逃出来了。 毕竟峰字营现在的人马众多,在这样的地形下,即便是埋伏的一方也很难做到彻底的断后包围,故最后还是有两三成残兵成功退了出来。 那到了这个时候,亦卜剌肯定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否则恐怕连他自己的手下都会有微词,因此,在看到那些友军出谷之际,他便立马惺惺作态地带队喊杀一阵,上前“接应”。 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装模作样”的支援真的起作用了,反正那些紧追在峰字营后方追杀的朙军追到谷口,便都没有再往前冲了。 只有一人,例外。 这一刻,但见……风卷浮尘,马啸西风,从谷内那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中,一员高大如黑熊般的悍将,正舞着一根黑铁狼牙大棒,发狂般杀将出来。 这不是昆都力又是何人? 而眼下昆都力在追杀的目标,俨然便是骑在同一匹马上逃窜着的孙亦谐和黄东来。 昆都力对“龟田一峰”乃至整个峰字营的仇恨大家都是清楚的,今日风满楼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来了一手偷天换日、驱虎吞狼……把黄东来也给诓进去了。 反正不管此战的结果如何,风满楼都是赚的,区别无非是能消耗对面多少兵力,以及在元军内部引起多大的混乱而已。 在风满楼这里,孙黄也好、昆都力也罢,他根本不在乎你们是什么身份,也不会真正的、完全的信任你们,他只在乎你们对朙军的胜利有何价值。 当然,这只是从大局来讲,若从个人角度出发,风满楼自然还是希望这两位“护国天师”能活得长久些、而昆都力则最好尽快“起到他该起的作用”。 且说此刻,事情的发展也正如风满楼所愿…… 一息过后,只见那昆都力前倾身体、斜拖兵刃,整个人仿佛与胯下的烈马融为一体般,再度驱马提速。 一时间,那马蹄踏地之声,重若擂鼓,密如雨奔,很快其马头就逼近了孙黄那匹马的马尾。 而孙黄二人,因共骑一匹马,本就跑得慢了,再加上这时候的黄东来为了假装“被擒”,还得横过来匍匐在鞍前装晕,导致马跑起来的阻力进一步加大。 这种状况下,昆都力追上他们自是顺理成章。 不多时,孙亦谐就已进入了昆都力的攻击射程,而后者也已举起了狼牙大棒,下一秒就准备给孙哥的后脑勺开瓢了…… 不料! 那电光石火之间,昆都力只觉视线中有一道银芒一闪,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一丝寒意已穿过了他的右臂。 “什……”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持兵器的手变得颓然无力,似乎是手臂上有根筋被什么东西给撕断了。 而就在昆都力诧异的这两秒间,孙亦谐则是好似“背后长眼”了一般,看都不看就扬臂朝后方一甩三叉戟,那戟锋刚刚好越过了已然挥不动兵器的昆都力的右肩,使其身首分离,当场落马而亡。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别说离得较远的亦卜剌,就算是周围正在逃窜的那些兵卒也都没看清昆都力是怎么被斩的……人们就只知道这“龟田将军”在马背上还擒着个俘虏的前提下,竟用一招就把昆都力给秒了。 当然列位看官自都明白,这其实是个“二打一”的局面,装昏的黄东来因为是横过来匍匐在马背上的,所以他随时能看到后方的动向,且根本不用特意调整姿势就能用很隐蔽的动作朝后面甩出暗器,而孙亦谐在黄东来的提醒下,自也不需要回看就能发动攻击。 不过归根结底,昆都力这样被杀,主要还是因为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今日如果他打完埋伏见好就收,不要死追着孙亦谐不放,那他也不至于会死在这里。 风满楼就算将来迟早还要找机会弄死他,也不会在这个他刚刚照着自己的命令立完功的时候动手。 然而,昆都力确实是……太想杀孙亦谐了。 他到死都没注意到自己追出山谷后,那些风满楼交给他“指挥”的朙军,一个都没跟上来…… 也就是说,即便他没有被孙黄反杀,接下来等待他的也是元军的包围。 虽然昆都力本就是元军将领,但刚刚才率领朙军打了自己人一波埋伏的他,纵然没被当场格杀,被俘后等着他的也绝不可能是“欢迎归队”之类的待遇;再考虑到他的人缘儿和口才,恐怕没孙亦谐在旁拱火,他也很难再官复原职、甚至他都未必活得下来。 说白了,风哥什么都算到了。 只不过眼下的发展,是相对更好的一种结果,即孙黄都还活着,而昆都力这个原本是亦卜剌手下第一悍将的人,今天反倒变成了孙亦谐在元军那边的军功。 这下,亦卜剌可就傻眼了。 咱前面说了,他本以为他在“第二层”,可现在一看情况不对啊…… 这龟田君不但是活着逃回来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回合就挑翻了疑似已经投靠朙军的昆都力,并生擒了对方那个什么“护国天师”。 这么一算……这小子“冒进中计”之后损失的那点兵马,至少也能被“功过相抵”? 再考虑到这个小人本就巧舌如簧、又深受王爷的喜爱,搞不好他能吹出个“功大于过”来啊。 此处呢,咱只能说,亦卜剌那心肠啊,还是不够黑。 因为不久后,回到大营的孙亦谐,远远不止是把自己吹成“功大于过”那么简单…… 这货在王爷面前,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张三刀不透之面皮……把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和功劳吹得是天花乱坠、旷古绝今,且在最后还不忘用“当然了,跟王爷相比,我这点实力也就马马虎虎了,今儿若是换了王爷亲自上阵……”这样的句式来个转折,强行给塔兀拍上一套全然建立在假设上的虚空马屁。 整完这些之后,他还没完。 “功”不是邀完了吗?那再聊聊“过”呗。 背锅的事儿,孙哥肯定是说起自己来避重就轻、淡写轻描,而说起别人来则捕风捉影、火上浇油,甚至可以无中生有…… 于是乎,他就这么当着亦卜剌和一众见证者的面,愣是把今天他“冒进中伏”造成的损失,讲得好像有九成都是亦卜剌袖手旁观的责任似的。 关键……类似的操作,在王爷来之前,他可是亲自对昆都力干过的,而且干得比亦卜剌过分多了,害得人家全军覆没了都。 所以看到他能这么大义凛然地在王爷面前告状、痛批亦卜剌那尚不及他的行为,旁边的知情者们可以说全都被秀得头皮发麻啊。 在那几分钟里,他们真就都在内心深处发出灵魂拷问——这世间竟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就这……也还没完呢。 孙亦谐讲完这些,亦卜剌那边肯定也要跳出来反驳加骂街啊。 这亦卜剌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孙亦谐可就更来劲儿了,因为接下来,他就要展开讲讲“已经叛变投靠朙军”的昆都力,曾经是你亦卜剌的心腹爱将的这件事儿了…… 要是你觉得这还不够,今儿上午你亦卜剌对王爷和王妃出言不敬的那出,人证也不少,咱也可以拿出来聊一聊。 那孙亦谐这么一搅合呢……周围那些本来还想出来帮亦卜剌讲几句的将领们,很快便也都不再多话了。 因为这时候他们都有点意识到:再继续掺和,一顶“朋党”的帽子多半就要被这小人给扣过来了,到时候怕是咱自身都难保。 长话短说,这天闹到最后,孙亦谐没受罚,亦卜剌倒是被拖出去打了军杖。 当然,塔兀还没离谱到敢下令直接把亦卜剌杀了或是撤职的程度,因为再怎么说亦卜剌这个主帅也是现任大汗钦封的,你勇亲王教训教训他可以,但“杀”或是“废”……就有点过了;况且,像亦卜剌这个级别的将领,必然都是出身自北元的贵族阶级,也就是说他家里多多少少都跟皇室沾亲带故,所以就算是大汗要办他都要三思,何况是你这个王爷呢。 不过,经此一番,亦卜剌也算是寒了心,用咱今天的话来讲,从这天之后他就“摆了”、“自闭了”……你们爱咋嚯嚯咋嚯嚯吧,我反正从此托病不出,问就是屁股烂了,上不了班,有事儿你们去找龟田好了,现在我说啥都没用,王爷都听他的。 而孙亦谐那边呢,当晚他就趁热打铁,在塔兀高高兴兴说着要给他论功行赏的当口,一脸真诚地表示自己不敢居功,但如果王爷非要赏些什么,那……“我龟田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王爷若是不弃,今愿拜为义父!” () 第二十章 生计策 当夜,子时。 在把塔兀“放倒”至熟睡后,水元仙子便鬼鬼祟祟地摸了出来,前往了孙亦谐的营帐。 她这次去的目的呢,跟上一次自然是不同了,故为了保险起见,这回她连一个仆从都没带。 看到这儿估计有人要问了:先前这娘们儿出来偷汉子都要带一群人把风,难道眼下她要办的事儿比那还见不得人吗? 没错,就是比那还见不得人。 因为她今夜要来干的事情,是涉及她那“魔道中人”的身份的。 那么究竟是啥事儿呢? 也没别的,她就是想来探探今日逮到的那个“护国天师”的虚实;毕竟像她这样的存在,别的都不怕,就怕那些能除魔的,撇开同行“黑吃黑”的情况,其他像什么和尚道士喇嘛牧师……该防的她势必得防一手。 至于她为什么要来孙亦谐的营帐里探,那是因为如今在军营中已然说一不二的“龟田小王爷”,今儿白天就下令要把那个“没脖贼”押到自己的营帐中单独审问,结果就这么一直“审”到了夜里,全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当然了,列位看官应该都能猜到,哪儿有什么“审问”啊?这俩货无非是在营帐里大吃大喝,顺带着商量下一步的阴谋诡计呢。 且说那水元仙子,靠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外加几手简单的障眼法,便迅速避过了军营中的诸多耳目,接近了孙亦谐的营帐。 由于孙哥用“我要审问的都是军机大事”为由,让自己营帐附近的守卫都撤到了远处,这也给水元仙子的潜入制造了不少便利。 “啊——” 来到营帐前,水元仙子刚想挑帘儿进去,便听到里头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声轻呼。 紧接着又传出几句听不分明的窃窃私语,和一阵悉悉嗦嗦的、意味不明的动静。 这甚是古怪的响动,让水元仙子也不禁犹豫了一下,其心中暗道:这前面不会是有什么埋伏等着我吧? 可来都来了,且听里面的动静,自己多半已经暴露,那再退缩也不是什么上策,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水元仙子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撩开了布帘儿,朝里一瞧…… 结果她只见得:那营帐中,铺了满满一席的酒肉饭菜,且一看就是被两个人一块儿吃过的,再看桌案旁不远处……那位没脖子的“天师”此刻正被一根看上去就松松散散、仿佛刚刚才临时套上的绳子绑在帐内的一根柱子上,而那龟田将军也是一副刚刚才站起来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手持一根鞭子,站在柱前,时不时还巴头探脑地往门帘这边窥探。 这场面呢,看着是有些怪怪的,但其实您稍微想想,也并不难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说这大半夜的,以黄东来的耳功,他肯定是觉得只要有人靠近营帐,自己必能提前听到脚步声,所以刚才孙黄二人几乎是无所顾忌的双双坐在桌案边吃喝聊天。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今儿来的人是水元仙子,她在潜行时的脚步是可以放得极轻的,故当黄东来有所察觉时,水元仙子已经离得太近了。 这惊慌之中,便有了黄东来的那一声“啊”。 好在呢,错有错着,就因为黄东来慌了神、惊呼了这么一声,愣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之后那几秒的动静,就是他和孙亦谐一边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一边匆忙从桌案边连滚带爬地窜起来,冲到柱子边上摆造型的声音了。 然而,这一系列的动静和最终的场面,落在了水元仙子眼中,却又被品出了另一番味道…… “嗯?这又是唱得哪出啊?瞧这意思……这俩人是发现了门口有人,才慌忙起身,跑过去伪装成正在审讯的吧?”水元仙子心道,“难道说,这龟田一峰其实是朙军那边的人?” 可惜,她这个推理,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不对啊,且不说这龟田一峰是个东瀛人,就算他那东瀛人的身份是假的,今天他差点儿死在朙军的埋伏之下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事,他就不可能是细作啊。” 她的这个想法,确实也没啥毛病,因为今天风满楼那手“这俩人活着最好、但死了也无妨”的套路,把包括孙黄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套进去了,所以目前元军这边的人,就算有一些对孙亦谐极为不满,想尽办法要找他麻烦的,也丝毫不会往“他是卧底”这方面考虑、更不可能用这个去带他节奏。 “那不是朙军的人,他跟这没脖子的刚才在搞什么呢?而且他们发现有人来了,立马整得像被捉奸似……啊!”水元仙子这琢磨得一深呐,就有点儿代入自己的生活经验了,毕竟她“被捉奸”的经历可以说极为丰富,看到别人仓促伪装的那个状态,她就不经意地开始往那方面想,随即她就恍然大悟般萌生出了一个新的结论,“哦~我说怎么连我都拿不下你呢,原来你小子并不是‘没有’,而是属于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啊……” 念及此处,水元仙子顿觉豁然开朗,此前困扰她的谜团烟消云散,并且她还自认为已经掌握了龟田君身上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后随时都能拿出来作为要挟。 “呵……”心情畅快,又感有恃无恐的水元仙子,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油然而生,紧跟着她就扭着她那婀娜的身段进了营帐,柔声言道,“这么晚了,将军还在忙呢,真是好兴致啊~” 这句话,只能说不同的人听到,有不同的理解。 “呃……是娘娘啊,您怎么来了啊。”孙亦谐还搁那儿假客气呢,而且他那“审讯戏”也没落下,这声招呼一打完,他就回头冲着黄东来的腿上顺手抽了一鞭子。 “哎唷我肏啦!”黄东来这骂街可是真的,半点表演的成分都没有,因为他那是真疼啊。 主要黄东来也没想到孙亦谐这货的“即兴表演欲望”那么强,说加戏就加戏,但凡后者出手前出言提示一下,让他提前绷住了肌肉并运气进行抵挡,他也不至于一下就被抽得皮开肉绽。 而让孙黄两人都没想到的是…… “行啦~别装啦,看把人家疼的……”此刻倒是那水元仙子,帮黄东来解了围,“你都审了他几个时辰啦?怎么就现在这一鞭子添了道血口子啊?之前都在干嘛呢?” 她这么一说,孙黄也确实有点儿尴尬。 不过孙哥反应也是够快,立马又厚着脸皮讪讪笑道:“嘿嘿……娘娘明鉴,实不相瞒,属下是想来个软硬兼施,此前一直在跟他来软的,这会儿刚刚准备来硬的……您就进来了。” 这句话呢,我也只能说,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理解。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说得那么细致。”水元仙子说着,便缓步走到了黄东来身边,绕着后者观察了一圈。 这一圈儿看完,她基本也就安心了。 因为她已经看出,这个所谓的“天师”,其身上的“道力”非常微薄,别说跟她这种级别的魔道相比了,即便是跟一些大宗门的外门弟子相比,也差得远。 再加上,他在被俘之后,竟然不到一天就跟这个龟田小人“打得火热”,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啊…… 如此想来,这个所谓的“天师”,很可能只是靠着一些粗浅的障眼法术,以及坑蒙拐骗等手段,才混到的这个头衔,甚至这个头衔是不是真的都有待商榷。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认定了黄东来没威胁后,水元仙子便立马将视线又移回了孙亦谐身上。 这句话呢,也是不同的人……哎反正各位都明白了,后边儿我就不再重复了。 总之水元仙子话音未落,孙哥这边就再次即兴发挥,又朝黄东来甩出去一鞭子。 pia—— 黄东来这次可是有防备了,提气咬牙给顶住了。 孙亦谐则是继续冲着水元仙子笑道:“那~是啊,就这样儿的,折腾他一宿我都不累。” 闻得这等毫不掩饰的虎狼之言,连水元仙子这种老油条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接话了。 好在孙亦谐下一句便话锋一转,试探道:“诶对了,娘娘您还没告诉我呢,这么晚了您来我这儿是……” “唷,怎么?现在当了‘小王爷’,今非昔比了是吧?本娘娘过来看看你,还得先跟你通报一声是吗?”水元仙子阴阳怪气地应道。 “娘娘!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孙亦谐一听对方态度有变,立刻就怂了,他当即摆出了一张无比正直的脸,但随后他嘴里往外蹦的词儿却是,“我说心里话,你的眼神跟我娘是一样儿一样儿的……要不您也收我为义子吧?” 他这句还没说完呢,水元仙子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那心里话说呀:“这小子也忒没脸没皮了吧?再说我这个岁数,你喊声祖奶奶也喊小了啊,当你妈我得掉多少辈分?” 但是说呢…… 此刻的水元仙子,还真有心拉拢孙亦谐,因为她现在看来,这小子着实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啊。 首先,就说这“龙阳之好”吧,乍看之下这点能让其免疫水元仙子的引诱,是个不利条件,但换一个角度想,这反而给两人之间建立比较长久的从属或是合作关系提供了基础。 因为那些会受到水元仙子诱惑的人,尽管在短期内各种意义上的“很好用”,但大多都活不了太久。 毕竟水元仙子修炼的功法就是那路子嘛,她要有心,一宿就能要人命,即便她想让受害者多活一段时间,对方最多也撑不过半年去。 所以目前已经挺了三个来月的塔兀,尽管本身也算天赋异禀,但其实算着日子也没多久了,若无人搭救,估计这位勇亲王是活不过来年清明节的。 这里咱还得岔出去提一嘴,在水元仙子的计划里,塔兀也不用活太久,因为在一个多月前,塔兀的哥哥,也就是当今的大汗,已经被水元仙子暗下了毒咒。 这毒咒啥时候发作呢? 这么说吧,待塔兀这次“亲征”立下了一些战功,然后班师回朝之际,就差不多了。 反正水元仙子能靠吹耳旁风让这个荒唐王爷突然来个“亲征”,就一样能在自己想要的时间点让对方班师回去。 而经过他们这么一来一回呢,即便到时候有人对大汗的死起疑,他们也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再然后,就是最重要、也最有难度的一环,即让塔兀顺利登基;只有塔兀当了新大汗,她水元仙子才能绕过与原皇后那支外戚势力的复杂宫斗,直接成为北元的皇后。 而只要这一步完成了,后面的事儿都好办,再过几个月塔兀死了也无妨,因为北元是有“收继婚”说法的,甭管后续塔兀的哪个儿子上位,水元仙子都有自信能将其拿下。 然,水元仙子的这整个计划,确实也不能说十拿九稳,毕竟权力斗争那些事儿,并非她的专长,万一后面出点什么意外,她也是有可能失败的。 于是这就引出她想拉拢孙亦谐的第二个理由:她觉得,龟田一峰这个小人中的小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奸佐之才”啊,什么赵高、张让、李辅国、童贯……你就往下数,也就是这个宇宙没出魏忠贤,有的话也得算上,反正这小子无疑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有他辅佐,还愁大事不成吗? 因此,眼下水元仙子对待孙亦谐的态度,反而是比之前“想尝尝日料”时更谨慎了,现在孙哥在她的眼里,至少也是个非常有用、且有机会长期使用的工具人,不是吃完就能扔的零食了。 “这……”水元仙子稍微纠结了一下,便马上露出了一副欲拒还迎的神态,接道,“当我儿子……你真乐意吗?” 她这一“上钩”,把孙亦谐也给整不会了。 本来孙哥只是想提个没脸没皮的要求打乱对方的阵脚,谁能想到这娘们儿真顺杆儿上啊,只能说水元仙子这种魔道考虑问题的逻辑,刚好跟孙哥玩的这小手段对上了。 “干娘在上……”但话儿都拱到这儿了,孙亦谐也不能自己推脱自己提出的要求吧,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特别乐意的样子喊道,“……受孩儿一拜!” “这你妈……哈哈哈哈!”黄东来在旁看到这一幕,终于是绷不住了,哪怕腿上的鞭伤直喷血,他也要笑着吐个槽。 而且刚好,他这口头禅在此情境下,还真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可孙亦谐呢,一听就急了,当时就跳起来骂道:“你笑个屁!是不是嫌你峰哥赏的鞭子还不够!” “哼……”闻言,黄东来也开始“即兴加戏”,只见他立马摆出了一副要慷慨就义般的模样,朗声回道,“你这大阪乌龟,三姓家奴,也敢自称峰哥?我告诉你,当今天下只有一个风哥,就是我大哥风满楼!” “妈个鸡!”下一秒,孙亦谐就大踏步地朝黄东来走去,并作出一副要对其大刑伺候的姿态,“我看你丫是抖M发作,想吃点苦头是吧?” 水元仙子可听不懂他俩这现代“黑话”,不过从语气她也能猜到大致的意思,于是数秒后,她便接道:“儿啊,那为娘的就不打搅你快活了,有什么事咱改日再聊吧。” 她也是“知情识趣”的人,自觉这会儿该撤了;反正今天她来此的主要目的,即“确认这个被俘的天师对自己有没有威胁”这事儿,她已经办完了,而“认龟田君作义子”这事儿呢,算是顺带手的,她也没打算今晚就把自己的计划跟这小子和盘托出,毕竟要跟这种小人合作,后续难免还得威逼利诱……来日方长嘛,这不着急。 “唷,那我送送您吧。”孙亦谐一听这魔头终于要走了,马上便换了副谄媚嘴脸准备送客。 “不必啦,你忙吧。”水元仙子则是懒得再跟他废话。 两人又这么客套拉扯了几句,水元仙子总算是离开了。 而待其走远后,孙亦谐立马小跑着回到黄东来跟前,一边给其松绑一边道:“妈个鸡的……真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来,还好她似乎也没发现什么。” “你说的妖孽就是她对吧?”黄东来问道。 “对啊。”孙亦谐回了声,遂又问道,“你看怎么样?有办法对付吗?” “嗯……是这样啊……”黄东来面露难色,“我目测哈,如果跟她打正面,十个我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就是个废物啊。”孙亦谐直抒胸臆,“你跑来这边是干嘛的呀?要不明天我俩还是一块儿开溜吧。” “你别急啊。”黄东来道,“我们可以不跟她打正面啊。” “你等等……”孙亦谐立刻神色警惕地言道,“怎么你两句话一说,‘我’就变成‘我们’了?” “你别管。”黄东来接着道,“总之我现在有个方案……既然咱正面打不过她,那就通过‘阵法’将她的力量压制住,然后你再用你那三叉戟来个‘趁人之危’,便可将其拿下。” “这行不行啊?”孙亦谐有点不信,“按你的说法,她实力至少比你强十倍,你布个阵就能越这么多级完成压制?” “一般来说,不能。”黄东来回道,“但我们现在有个优势。”他顿了顿,“以你现在这又认爹又认妈换来的权柄……” “权柄就权柄,少加前面那些有的没的,老子这叫忍辱负重你懂吗?”孙亦谐打断道。 “我怎么瞧着你爽得一逼呢?”黄东来道,“刚才大吃大喝的时候还在那里吹自己现在多威风……” “你给老子闭嘴。”孙亦谐道,“还能说正事儿不?” “行行……”黄东来撇了撇嘴,接道,“就说以你现在大权在握的这个状态,你可以利用整营的兵马,布下一个正常来说不太可能完成的超级大阵,虽说那规模可能没有紫禁城的那个‘皇城大阵’那么夸张,但效果也不是一般阵法可比的。” “哪撸HO多~”这儿也没外人,孙亦谐便随口蹦了句洋泾浜日语,随即又若有所思道,“那这事儿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办,千万不能在阵成之前被她看出什么端倪,否则我俩就遭重了。” “那好说。”黄东来道,“我现在就有个想法……” () 第二十一章 一箭三雕(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二十二章 一箭三雕(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