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 第一章 雪殇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一章 雪殇 顺治十八年 正月初四 这一年的正月自初一起大雪便没有停过,已经连着下了四天了,将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 因着大雪而冷清下来的宫中,这一日竟是一反常态的热闹,即使身处后宫最偏远的冷宫也能感觉到一丝喜庆。 破败的冷宫中一扇腐朽的门被一只苍白的手从里推开,一个身着罪妃服饰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乌黑长发婉转肩上,另一只手中还端了一个青瓷酒杯。 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唇若丹朱,平心而论若没有左脸那两道张牙舞爪从眉骨一直蜿蜒到下巴的疤痕,她算得上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连着几日的大雪使得地面积雪甚厚,足履其上咯吱咯吱地作响,女子默然走到院子中那张缺了角的石桌前,桌边还围了几张石凳。她伸手拂去其中一张凳上的积雪坐了下来,失神地望向锣鼓鞭炮声传来的方向,连有人来到她身后也没发觉。 一件厚实的披风覆在了女子瘦弱的身躯上,“主子,您怎么不加衣裳就出来了,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得了!”温 柔的嗓音里是那份浓浓地关心。 女子低头抚着身上的披风淡淡一笑:“湘远,这世上只剩下你还在乎我!” 被称作湘远的婢女打开手中的绢伞撑在女子头上挡住紧密的雪花,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奴婢对主子好是应该的,您到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奴婢只是有点为主子您不值……” 女子低头答,抚了会披风将目光重新投向高墙外:“你知道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吗?” “这个……奴婢……奴婢不知道!”湘远的迟疑以及语气中的慌乱岂能逃得过女子的耳朵,“说吧,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承受不起得!” 湘远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有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事都瞒不了她,一咬牙只得将实情说了出来,“听说今儿个是一位新进宫的汉人姑娘生辰,皇上特许以妃子礼节操办,宫里各位主子娘娘都去祝贺了,连太后也去了,听说是皇上的意思!” 有些话湘远还是没有说,自几个月前那个汉家姑娘进宫后皇上极是宠 爱,几乎天天临幸她,还打算册封她为妃,要不是太后及朝中大臣极力反对只怕位份早已定下,饶是如此那名汉女在宫中也开始恃宠 而骄,宛然以妃子自居,不仅对宫女随意责打,连有位份有封号的嫔妃也常受她气,只是见皇上宠 着她所以敢怒不敢言! 女子显然没注意湘远在想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汉家姑娘?应该也是长得象她吧,如今是她集宠 于一身了。那贞妃呢?那个跟自已争斗数载的,那个最受不得别人比自己受宠 的艳丽女子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静妃呢,若说后宫中还有人真正爱皇上的话,她必是其中之一,那份纯真的少女情怀始终没有消磨掉,即使后位被废后以后也不曾! 那顺治呢,在这偌大的后宫中除了那位已经成为所有人陰影的孝献皇后外,他可曾还爱过? 女子怔怔地将手伸进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中,瞧着飞入掌心的雪花逐渐化成滴滴雪水,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她忆起那个才六岁便已尝尽宫中冷暖的孩子…… 忆起他在雪中第一次叫她额娘的情景…… 笑意逐渐爬上唇畔,然尚不及弯起便已垂下,虽然她已经帮他做了最好的打算,可是她却不能陪他走下去…… “主子,雪大了我们回屋吧?” 女子微微摇头推开来扶自己的湘远,端起桌上那杯还没动过的酒起身,执杯的手指沿着杯口摩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泪水竟如珠串般止不住的落入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突然她执起酒杯朝着乾清宫的方向遥遥举杯相望…… 福临 我敬你 这一夜 注定无法平静,三日后,正月初七,养心殿传出顺治帝驾崩的噩耗,年仅二十四岁,帝留下遗诏由皇三子玄烨继承大统,改号康熙! 嘿嘿,这是俺的处女后宫文,里面顺治的模样请自动想像成马俊伟,最近在看他的‘铁血保镖’那叫一个帅啊,俺的口水哗拉拉往下流,再想到当年他在鹿鼎记里面的康熙皇帝,嘿嘿,俺就自动把他想像成顺治啦 第二章 四全姑娘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章 四全姑娘 顺治十三年的秋天,一个对皇帝充满憧景的姑娘走进了紫禁城,成为后宫无数妃嫔之一,从此一道宫墙网住了她往后的岁月,卑微,荣耀,计谋,争斗,统统在这面高不可越的宫墙之中。 三朝元老索尼府中一个极其秀美的女子正扯着一位中年美妇的袖子撒娇:“额娘,您就让我出去走走吧,老呆在家里好闷啊,清如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章佳氏有些头疼的拍开女儿的手:“我说女儿啊,前几日你不是刚出去过吗,老惦记着往外跑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清如不高兴的撇撇小嘴嘟囔道:“什么前几天嘛,明明有七天了,您和阿玛老是这样总想着把我关在家里,关傻了才高兴啊?!再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除了你和阿玛还有子衿子佩会和我说说话外根本就没人理我,以前还有两个哥哥陪我,可现在他们都有事要做,再这样下去,我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说着还不忘装出一副有气无力随时要晕倒的样子,惹来章佳氏一阵笑骂,“得了得了,别在我这里耍贫嘴了,鬼灵精一个,当初真不该让你读这么多书!” “那额娘您是同意啦?”清如欣喜的叫道。 见女儿开心的样子章佳氏无奈的摇摇头,眼中满是宠 溺,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出去可以,不过要带上子衿子佩那两丫头,而且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否则让你阿玛责罚了我可不管。” 子衿和子佩是清如的贴身丫环,刚来的时候才五岁,索尼怕女儿一人寂寞特意买来陪伴她的,那时六岁的清如已经开始学《诗经》了,她嫌父亲取的名字太俗气非闹着要自己给她们取名,索尼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倒也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竟能取出如此雅致的名字,不像其他丫环不是春夏秋冬就是梅兰竹菊。 清如在边上猛点头,开心的笑弯了眉眼:“嗯嗯嗯,额娘的话女儿都记下了,那我走了哦!” 目送女儿离去的章佳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叫来管家让他多派几个护卫远远地跟着小姐。她刚吩咐完就看见索尼带着满腹心事的回来了,不禁有些奇怪,往日里下朝回家都差不多辰时了,现在才卯时过一点怎么就回来了,她接过下人端来的茶亲自送到索尼面前:“老爷,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索尼揭开茶盖吹了口气道:“今天皇上不舒服没早朝,倒是太后把我们几个招了去,是为皇上下个月选秀的事,这是册立新皇后的第一次选秀所以格外慎重!” “太后是怕皇后之位会因此而动摇?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索尼满脸苦涩地站起来:“夫人你别忘了我们女儿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到了选秀的年龄了,上一次选秀的时候太后就跟我提起过,我推说年龄未到搪塞了过去,但这一次是无论如何推不过去了!” 听闻女儿要入宫章佳氏不禁变了脸色紧张地追问:“那太后打的是什么意思?” 索尼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心里烦燥不安,“太后没有明说,但她召见几个人都是今年有女儿进入选秀范围的,我猜她是希望她们入宫为妃后能帮皇后稳住后位,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掉以轻心啊!” “可是老爷,咱们女儿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被咱们宠 着惯着,虽聪慧有余但心眼不多,更甭提揣测圣意与人争宠 了,根本不适合待在后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再说……再说我舍不得她,一旦进宫以后就是想见面也难了,老爷你想想办法吧,呜……”说到伤心处章佳氏忍不住哭起来,索尼心里何尝不难受,他颇为无奈地拍着夫人的背:“圣意难违啊,谁让她是我赫舍里家的女儿呢,唉…….”见女儿入宫已成定局章佳氏不由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免得让女儿看笑话,对了,怎么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她,到哪儿去了?” “刚才她缠着我非要出去,我拗不过答应了。”章佳氏抽泣着回答。 “唉也好,选秀之前就让她多玩玩吧,真怕以后都没机会了!”索尼重重地叹着气,女儿啊女儿,你以后要走的究竟会是怎样一条路啊! 在外面逛的高兴的清如可不知爹娘此时正为她伤心着,一路过来街上的店铺差不多都让她逛遍了,连带着她身后两丫环的身上挂满了东西,什么香包皮,扇坠,丝帕胭脂之类的东西,连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个风车,刚才还一人吃了一串糖葫芦。 走了半天肚子开始抗议了,清如揉着瘪瘪的肚子问子矜她们:“我们先去吃饭吧,听我二哥说醉仙居最近新出了一个八宝鱼的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要不我们就去那边吃好不好?” 子矜子佩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慢一点小姐又改变主意,吃什么是其次,她们在索府里吃的也不差,最重要的有个地方让她们歇歇脚,这一路过来可把她们累坏了,真不知小姐哪来这么好的精神。 醉仙居位于京城最热闹的东街上,想当然这里的费用肯定不菲,在门口招呼的小二老远就看见清如她们三个了,待走近一些急忙迎上去:“哟,四全姑娘您来啦,快楼上雅座请!”时近中午这里的生意极好不光楼下连楼上也快满了,她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份八宝鱼和几个菜。 与她们邻桌的是一个少年公子,气宇不凡相貌也甚是俊挺,只是瞧着似乎有些不开心,一句话也不说。与他同桌的还有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汉子,一瞧之下这二人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清如还是瞧出了些许不同,每次挟菜中年人总是要等少年人动过筷之后才会动,喝酒也是如此,显然他的身份低少年人一截,而且往日规矩定然很严。 正想着小二已经端着一盆香气四溢的八宝鱼上楼来了,突然邻桌的两人脸色变了一下,还没等小二放下,中年人豁然起身喝道:“小二,你不是说没鱼了吗,为什么她们会有,是不是欺负我们是第一次来?!” 小二见客人发怒忙陪笑道:“这位爷您别动气,小的哪敢骗您啊,小店的鱼确实是卖完了,这条鱼原本是我们老板留着给老板娘炖汤的,刚才听到四全姑娘说要吃鱼特意拿出来的,不信您可以去问我们老板。” “四全姑娘?这名字倒是少见!”一直没说话的少年人这时似笑非笑的说着,这还是清如上来后初次听到他说话。 第三章 暗香引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三章 暗香引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通往紫禁城的官道上飞速奔驰,赶车的车夫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把式,马车跑的既快又稳。 “吁……”随着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在离皇宫门口数丈远的地方稳稳停住。车夫利索的跳下车拉开车门恭敬地道:“主子,到了!” 要是清如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车里下来的人正是先前在醉仙居自称罗觉的少年人,后面的图海依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宫门口除了值班的侍卫外还站着一个大约四十几岁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胖的太监,瞧他搓手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天色的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远远看到罗觉几人后立时面露喜色,忙不迭的跑上来双手拍袖跪伏在地,口中直呼:“奴才常喜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现在的罗觉远没有适才在酒楼上那般随意和善,眼眸中充满了陰骘之色:“今日宫中有什么动静没?” 没听见主子叫他起来常喜不敢乱动依旧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主子话,各宫大体安好,太后得知主子您微服出宫后没说什么,倒是今早静妃得知您削减了她一半的俸例后大发脾气,砸坏了寝宫中不少东西,末了又去了慈宁宫,听说太后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说了您几句不是,又安抚了静妃一番,说是等您回来后跟您说说,奉例照旧。” 说完这些常喜偷偷地瞥了主子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宫中谁都知道因着前皇后被废降为静妃的事使得皇上和太后的原本就不怎么融洽的关系变得更僵,而今皇上又无缘无故要减静妃的的俸例,难怪太后会动气! 罗觉,哦应该是爱新觉罗福临听了回话后冷笑一声:“就让她闹去吧,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见常喜还跪在地上摆手让他起来后说道:“你先回宫候着,朕暂时还不想回去!” “喳!”常喜躬声应道,正欲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皇上,天色见晚要不要奴才多派几个人保护您?” “不用了,有图海保护我就行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蹬上马车。 常喜等到马车驰远后才抬起头,他从八年前就开始伺候这位少年皇帝,可他还是揣摩不准主子的心意。摇摇头转身进了宫门,没走几步想想不放心又折回来,嘱咐守宫门的侍卫一旦看到皇上回宫立刻来禀报,待他们一个个都点头表示记下后才离去。 马车上车夫请示要驶往何处,福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随口说道:“就去襄亲王府吧。”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是福临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额娘懿靖贵太妃现今与太后同住在慈宁宫中。博果尔从小便给指了护军统领鄂硕的女儿为嫡福晋,下月就要完婚了,原本这婚是前年就该办的,无奈那位小姐生了场大病,直至如今身子才大好。 翌日 时正值盛夏,虽未到午时但已开始热了,树上的蝉儿不知疲惫的叫着知了知了…… 清如坐在房中手托香腮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秀丽的脸上亦嗔亦喜,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她换了一身象牙色裙装,长发上一只翩然的孔雀缀于其中,碧绿的颜色,三片尾羽像花瓣一样低垂在鬓边,随风而动,在她的手边摊着一本书,恰好翻到《关睢》那一页。 子矜进屋后瞧见的便是这幅“美人静思”图,她也不做声蹑手蹑脚的绕到其后,稍一伸头便看到摊开的书页,掩嘴轻笑低下头凑到清如耳边轻轻的吟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听到有人吟清如不自觉的跟着吟了下去,等到吟完才发觉不对劲,这房里哪来的声音啊?扭头一看却是子矜,在边上笑的咯咯直响。 想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都落入她眼里不由一阵羞涩嗔道:“你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也不敲门,还……还跑来戏弄我,看我不打你!”说着抬手作势要打。 子矜笑嘻嘻的躲避着:“小姐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敲过门了是你想的太入神没听到。”她放下手中的托盘道:“夫人见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怕您饿着特意叫奴婢送碗莲子羹来,刚刚从冰里起出来的,你尝尝还凉着呢!” “不吃!”清如扭过头不理她。 子矜转到另一头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的好小姐,奴婢错了还不行吗?” 清如本来就不是真生气,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也扳不住脸,伸着一根纤指轻点子矜的额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 清如拿起调羹舀了几口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快过了吧,哦……我知道了小姐是在想罗公子!”子矜捉挟的笑容若得清如脸颊一阵臊热:“哪有,不许胡说!” “明明就是,不然你怎么脸红了呀?!” “脸红……脸红……那是因……因为风太热了!”清如捂着通红的脸蛋随口找了个极烂的理由。 子矜知道小姐脸皮薄也不再说,好一会儿清如脸上的热度才退下去,她吃完莲子羹,接过子矜递来的丝帕拭嘴:“看到我大哥和二哥了吗?” “大少爷出城接少夫人和小小姐去了,晚上就能到府,至于二少爷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索尼有二子一女,长子噶布喇数年前已成亲,妻子是江 苏总督的女儿,如今育有一女取名芳儿,才三岁胖嘟嘟的十分招人喜欢,清如最喜欢逗她。 次子索额图,如今是宫中一等侍卫,相貌堂堂气质不俗武艺更是超群,是众多官家小姐心目中的理想夫君。 清如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嫂不是刚到娘家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待几天?” “听说是小小姐在江 苏住不惯夜夜哭闹,少夫人心疼所以才住几日就赶回来了。” “知道了,你先去门口等我,记得把子佩叫上,待我回了额娘就出去。” “这么早就去吗?可是小姐,福晋会答应吗,你昨天才去过啊?!”子矜有些疑虑的道,不过很快就被清如的下一句给打消了。 第四章 摽有梅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四章 摽有梅 紫禁城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与泪,没有人能算得清,只知道这里每一寸地每一块砖的下面都是暗红的土!再重的檀香也掩盖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再多的佛经也度化不了那深埋于地下的孤魂野鬼! 后宫女子千万,能得善终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更多的不是在尊荣尽享时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在失宠 无依的凄凉中老去…… 在后宫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孝庄最是清楚它的可怕,但她依然将自己的侄女甚至侄孙女这两个草原上美丽的公主先后送进了宫。 一个仅当了两年的皇后就被废为静妃改居侧宫,另一个有名无实从未得到过皇上的喜欢。而她与福临母子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不论是生前怠见她的皇太极,还是纠缠不清的多尔衮都已经不在了,她只剩下福临还在身边,可他从来不曾体谅过她的苦心,总是那么任性固执!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陽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后有人走近,“太后,皇上来了!”是苏墨尔。 孝庄点点头,慢慢地睁开眼,等她回过身的时候坚毅与刚强已取代了眉宇间那抹哀伤。 福临走进来面色不太好看:“儿臣见过皇额娘!”虽心中不痛快但还是行了一礼。 “罢了,皇上这么晚怎么有空过来,是来陪哀家用膳的吗?”孝庄捻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平静。 福临也懒的废话直奔主题:“皇额娘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儿臣,别说您不知情,除了您儿臣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皇上你这是在责备哀家吗?” “儿臣不敢!”福临强忍着不快。 孝庄搭着苏墨尔的手缓步走到福临面前:“皇上要出宫体察民情哀家不能阻止,但你是我大清的皇帝,一举一动都关乎社稷安危,你一旦出什么事那大清的根基就会动摇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倒是说说看,哀家不派人保护你行吗?”她喘了口气又道:“皇上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了,你叫哀家怎么能放心得了?!” “可是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福临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一时间慈宁宫静了下来,只听见低低的喘气声,突然孝庄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是啊,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连皇后都废了还小吗?可是做额娘的总以为自己的孩子还小还需要额娘的羽翼保护…...” 孝庄话语中所表露出来的失落使福临的口气软了下来:“皇额娘,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她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同意的,皇上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哪怕让福临误会! “听说你的手受伤了,让太医看了没,快让哀家看看!” “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孝庄还是不放心,拉过福临坐下,挽起他的袖子仔细察看,只见伤口处包皮着条丝帕,隐隐有血渗出,她皱着眉解开丝帕,待瞧见手臂上那几道寸许长的伤口时心疼的不得了:“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没事!”她轻轻的吹着伤口对苏墨尔道:“快去宣太医来,另外把我那瓶白玉生肌散也给拿来!”不管怎么闹毕竟是母子俩,血浓于水啊! 瞧着孝庄紧张的样子福临颇有些感动,原先的那点不快也没了,转头瞥见桌上那方丝帕不由又想起了丝帕主人绝美的容颜,最是难忘她低头为他包皮扎时的那抹温 柔! “皇额娘儿臣想跟您商量件事……” 待福临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时孝庄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不行!我绝不允许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不行,难道朕连喜欢个女人的权利也没有吗?!如果是这样那朕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见孝庄想也不想就回绝了,福临的气不由狂涌上来。 “正因为你是皇上所以更不可以,天下万民都看着你,如果让他们知道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抢自己兄弟妻子,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你想过没有!”对于儿子的惊人想法孝庄的心中的怒火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天下人怎么看朕是他们事,再说了他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福临是铁了心要将董鄂香澜纳入后宫。 “皇上!你别忘了博果尔和鄂硕家女儿的婚事是你皇阿玛在世时定下的,难道你要违背你皇阿玛的旨意!”孝庄语带警告的道。 在当时,对孝道是很看中的,即使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上一代皇帝留下的旨意,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大逆不道! 她绝不允许福临做出如此过份的事来,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仅一面之缘的董鄂氏在福临心中的地位。孝庄的话并没有镇住他:“无论怎么样,朕都一定要得到她,即使为此背上骂名也再所不惜!” 孝庄没想到儿子的决心会这么坚定:“我说不行就不行,想让她进宫,除非我死!”连死字都出口了,可以想见其心中的愤怒。 福临见自己说了半天孝庄也不同意,不由怒从中来:“朕是一国之君朕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管,再说当年你和多尔衮之间不是比朕还要不堪吗?!” “你……你……”孝庄没想到福临会说出这种话来,指着他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她重重的将手指向门外怒道:“你给我出去!” 福临也气的不行,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就径直奔出去。在门外等着的太医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出来连忙跪下请安。 这日下午天热的利害,太陽明晃晃照的人头晕,风吹过都是热哄哄的,这种天气下人都躲在屋里歇息不愿踏出一步,索府里偶尔见有那么几个家丁仆人在屋外就着树陰下干活。 清如倚在竹榻上徐徐地摇着团 扇,因着是在自己闺房里所以她只着了件袍子,没披褂衣,地上还放着一大块冰,不住的散发着丝丝凉气,与外面的炎热相比屋里显得凉爽多了。 清如打发了子矜她们回屋后一直在想上次街上所遇之事,每每想起罗觉见到董鄂香澜后失礼的模样她心里就极不舒服,更不用说罗觉亲自送她回府的事了,自董鄂氏出现后他就没再拿正眼瞧过她,连她跟他辞别的时候也只是随口嗯声了事。 第五章 选秀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五章 选秀(上) 十三年七月十七 按当朝的规矩,内务府三旗每年选一次秀女,户部则每三年在八旗中选一次秀女,这三年一选又称之为大选。 与一年一次选的秀女主要为挑选宫女,以服侍内宫各位后妃,而三年一次的挑的则是后宫嫔妃,选中者最低也是个答应,所以选秀的条件也极是严格。 参选的必须是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中官员的女儿,且家人的官职需达到规定的品级,京官须满蒙正五品文武职以上,汉军文职笔贴式以上及正六品以上,外任则需正五品文职以上,武职从三品以上。 入选的秀女不光要德才兼备,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身体健康无残疾,而且还必须是不得缠足者的旗籍女子。超过十六岁称为逾岁,逾岁者一般不再参加挑选。 三年一次的选秀时间一到,由户部行文八旗各都统衙门,直隶各省驻防八旗及外任旗员,将适龄备选女子呈报备案。 每届入选日期由户部奏准,然后通知各旗,具备清册,准备入选引看之日,届时又分初选和殿选。 初选由总管太监负责筛选,筛选的项目主要有:体形是否匀称、身体有无异味、牙口是否整齐等等。看毕后再入内室,由专门的老婆子查验各位是否为处女,最后再由太医诊断是否有疾! 通过如此反复严格的筛选后,剩下的秀女方有资格入宫学习 礼仪,待一个月后再参加殿选。 选初选完毕后,本届三百七十一名秀女至此仅余一百一十二人,照规矩中选的秀女主回家中住最后一夜 ,待第二日清晨由马车送至神武门,秀女在神武门下车后由太监引入钟粹宫。 这秀女入神武门也有讲究,分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即: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下五旗即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同一旗内再按家中官职高低来排。 赫舍里氏是正黄旗,索尼又是权倾朝野的首相,清如神色安详,手甩丝帕稳稳当当得走在第一位,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会再退缩,水吟则走在了正红旗的前面。 众秀女都是第一次进皇宫,看哪里都觉得新奇,尤其是看到宏伟大气,连绵不绝的华美宫殿,忍不住为之惊叹,皇宫之大,完全超乎了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格格小姐想像,从神武门到钟粹宫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钟粹宫外已经诸多太监宫女在等候了,待得走进了,领头的太监神色淡漠的说道:“各位小主,我是这里的领事太监李全,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我将会负责教导各位小主关于宫中的规矩和礼仪。”说着他又指着旁边比其他人年长些的宫女说:“这位是宫中管事的湘远姑姑,她会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 全然不敬的语气听在这些自小娇生惯养的秀女耳中甚不舒服,不过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没必要为这事开罪他,必须以后一个月还要听他的管教呢。 清如稍稍皱了下眉便恢复如常,倒是旁边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不就是个太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这些人将来可是要做皇上嫔妃的,也不会客气点!” 清如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她正倔着嫣红的唇嘟囔着,清如不禁摇摇头,这人太沉不住气了,将来在宫中必然要吃亏。 李全的耳朵极好,这么轻的声音也没逃过他的耳朵,他倒也不动气,依旧板着张脸道:“各位小主目前在宫中尚未有位份,言谈,举动都要特别注意,一切都要听我和湘远姑姑的安排,训导,只有在一个月后的殿选中被皇上封为答应以上的,才能称之为主子!” 湘远接过话题道:“钟粹宫已经打扫妥当了,一人一屋,每四位小主一间院子,每院都会有两名宫女供你们使唤。好了,下面请叫到名字的小主到前面来……” 清如与刚才出声嘀咕的秀女乌雅氏日夕,钮祜禄氏月凌,马佳氏依云,住在朝南的第一进院中,水吟则被分配在第三进。钟粹宫虽不及东西十二宫那般奢华,但却是最大的,同时住进一百多人也不嫌拥挤。 清如进了房将随身的东西安置好,尽是些金银首饰、玉器、金子还有银票等值钱的东西,昨夜里阿玛额娘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 。 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清如不禁有些心慌,从此就剩她一人在这偌大的后宫里了,子矜子佩要等她有了正式名份后才可以进宫来侍候她,而她也将与从前的清如彻底告别……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五章 选秀(下) 正想着,院中的宫女秋月送了旗服与花盆底鞋来,这鞋比往常所见的要高了寸许,足有三寸高,清如含笑接过,随手递过一个红包皮,她知道在宫中‘人和’是绝对不可少的,进宫前阿玛千叮万嘱,她也深以为然。 秋月喜滋滋的谢了赏,忽闻屋外传来嘈杂之声 ,出门一看,原来是秀女马佳依云正在大发雷霆,责骂着院中另一位宫女秋容,而同在院中的另一位秀女钮祜禄月凌则满脸不安的站在旁边绞手帕。 “我在问你话有没有听到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依云双手插腰大声问道。 秋容低着头为难的道:“小主见谅,奴婢刚才进屋送东西的时候真的没看到,更不用说拿了。” “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翅膀飞了啊,真是笑话!”她停了一阵突然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把矛头指向了旁边的月凌,伸出涂着丹蔻的手点着她的鼻子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你偷偷摸摸的在我房口张望,那翡翠项链一定是你偷的,快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告诉李公公去!” 月凌被依云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慌张的摆着手道:“我没有,我刚才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在。”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干嘛看我在不在?”依云的声音更响了,还伸手扭住月凌的手腕,宛然一副抓贼拿赃的架式。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送玉佩给几位姐姐,这玉佩是来之前我娘特意去庙里求过的!”月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手中确实拿着几块玉佩,用红色的丝绳挽成结,应是挂在腰间的饰物。 依云一把抢过,使劲地往地上一摔,顿时‘叮当’声响成一片,好好的玉佩被摔成了几瓣。 第六章 初惊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六章 初惊(上) 李全回头看了一眼慌忙跪下:“奴才李全叩见佟妃娘娘,娘娘吉祥!”坐在肩舆上的是一位明艳夺目的女子,身上是一袭大红团 锦旗装,头上梳着华丽的旗头,两边长长的流苏垂在耳际,更衬得她雍容华贵!也是,这宫中什么都缺,却从来不会缺‘美貌’二字! 佟妃眼也不抬一下,依旧闲闲地拨弄着指上的金护甲。 李全是宫中的老人了,见佟妃不叫自己起来,忙又赔笑道:“回娘娘的话,这批正是新入选的秀女,共一百一十……二人!”说到人数的时候,李全稍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在宫中多年岂会不知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佟妃娘娘的利害,自入宫以来她便一直盛宠 不衰,膝下又有皇三子,虽上面还有皇后在,但皇后性情温 驯淳厚,且不得圣意,根本压不住她。 佟妃这才满意地抬起了美目,摆手让李全起来,她扶着近身太监的手下了肩舆,仪态万方地走到从刚才起就不敢出声的秀女面前。 众人俱是低眉敛目,不敢直视,唯有日夕仍好奇地打量着佟妃,在一群秀女中显得尤为扎眼,当即引来了佟妃的侧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雅日夕。”日夕甜甜地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没位份的秀女在回宫中主子娘娘的话时,前面要加一句‘回娘娘的话’,否则就是不敬之罪,这个规矩清如曾听湘远说过,但碍着佟妃在场不好当面提醒日夕,急的手心直冒汗。 不悦之色在佟妃的脸上一闪而过,快的谁都没看到,她制止了想上来训斥的李全,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指在日夕脸上轻轻抚摸着,动作轻柔小心,如一位和善的长姐,“长得还不错,多大了?” “十五了。”日夕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李全在旁边不停地拭着脑门上滴下的汗,心里把日夕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这个秀女也太胆大了,什么规矩都不懂就在那里乱说。他可从没见佟妃娘娘除了皇上以外,还对谁说话这么温 柔过,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千万不要因为她一个人而连累整个钟粹宫,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佟妃收回手嫣然一笑,声音愈发的甜腻软绵:“年轻就是好,本宫刚进宫的时候比你还要小呢,一转眼都老了!” “娘娘明艳动人,不知多漂亮,才没有老呢!”日夕歪着头说道。 佟妃亲切地拍拍日夕的手,摘下手上的玉扳指给她带上,日夕慌忙摆手道:“娘娘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玉色清透自然,一看便知是珍品。 “本宫赏你,你就收下,不知为何,本宫今天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的很,希望一个月后本宫还能看到你!”说完这句话,佟妃扔下满脸感动的日夕重新登上了肩舆,离去前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瞟了清如所在的位置一眼,嘴角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奴才恭送娘娘!”见佟妃离去,李全着实松了口气,不论佟妃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这火一时半刻是烧不到他身上来了。 日夕开心地向姐妹们展示着她新得到的玉扳指,清如却高兴不起来,心中隐隐有着担心,她不明白佟妃为什么要对一个初进宫的秀女这么好,但绝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月凌则是一贯羞涩的笑,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反倒是水吟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佟妃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成为像佟妃那样的女人,让所有人都敬她怕她! 四个女人四样心思,全然没注意到她们背后那双妒忌而又怨恨的眼睛! 出了钟粹宫,佟妃脸上的温 柔立刻消失无踪,美艳动人的脸上平添了几份陰冷,她抚着尖尖的护甲,心里想着适才的事,刚才只要她稍稍一用力,那张如花娇颜就会像秋天的花一样枯萎…… “小德子,你说刚才那个乌雅氏如何?”佟妃扭头问走在肩舆旁边的小太监。 小德子看起来颇为机灵,闻言立刻回道:“回娘娘,奴才觉得那个秀女长得倒还不错,不过人似乎不怎么聪明,说话也不知进退,奴才真不明白……不明白娘娘您……” 佟妃挑起精心描绘过的细眉道:“不明白本宫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是吗?” “娘娘明鉴!”小德子忙躬身道。 佟妃笑了笑,将耳边晃动不已的流苏扯到眼前细细打量,眼中烟波流转:“在宫中,想要掌控一个聪明人为已用,要付出许多精力,而且风险太大,一旦被她反咬一口,后果会怎么样,你在宫中那么些年看的也不少了。 “但掌控一个愚笨的人就简单多了,只要你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像条狗一样对你死心塌地,即使将来背叛了也不要紧,对付一个不聪明的人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既然如此,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宫虽得蒙皇上恩宠 ,膝下又有三阿哥,但依然大意不得啊,静妃视我为眼中钉,太后也不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有贞嫔……”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寒光在眼底闪烁,贞嫔这个女人,她至今都看不透,但往往越是看不透的东西越是危险! 小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娘娘是想将乌雅氏收为已用啊,娘娘高见!” 佟妃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小德子,你看那些秀女中哪个最有希望中选?” 小德子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奴才觉得应是乌雅氏旁边的那位紫衣姑娘。”他说的是水吟。佟妃也不说破,冷冷一笑,目光森然,奴才就是奴才,也就那么点儿眼力劲。 “主子,奴才听来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德子吞吞吐吐地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佟妃不耐烦地说道。 小德子凑到佟妃近前轻声道:“主子您还记得前些日子襄亲王自杀的事吗?奴才听说是因为皇上看上了襄亲王的未婚妻,为此还和太后闹僵了,这一次,皇上亲自下令将她列入秀女之列,只待殿选那日便要封妃!” 乍听这消息佟妃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半响没说话,她不说话,小德子也不敢搭腔,静静地跟在旁边。 又来一个董鄂氏,看来她佟佳微宁与董鄂氏的纠葛是怎么也理不清了! 第七章 临渊羡鱼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七章 临渊羡鱼 重华宫是东西十二宫中,离皇帝寝宫乾清宫最远的一座,说它是一座空宫,一点也不为过,它没有主位娘娘,也没有其他妃嫔,连打扫的宫女太监也没一个。 福临将清如安置在这里,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抛弃与囚禁,他不给她任何希望,也不让她出宫,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并传旨敬事房,不必准备她的绿头牌了,这就意味着清如根本不可能侍侵。难怪那日他会说那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就是子矜她们的入宫,至少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在册封的当日清如就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月不见起色。 其间不是没去请过太医,只是每次那些太医都借故推托不肯来。 也是,宫中下至奴才太医,上至主子,一个个都势利的很,谁会为一个才刚进宫就被皇帝刻意冷落的小妃子费神,何况还是个最低等的答应。 最后太医们被催急了,干脆来个闭门不见,气得子佩直掉眼泪,她不是在为自己哭,做奴婢的受点气并没什么,她只是心疼小姐。 想小姐在府中之时,哪里曾受过这等气,老爷夫人还有二位少爷哪个不当她是宝一样疼,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现在才进宫就这样,将来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外面子佩的哭诉声,子矜的安抚声,叹息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躺在床 上的清如还是听到了一些,好不容易减轻的痛楚又再度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心像被无数钢针一起扎一样疼! 她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滚烫的泪水不断滴在手背上,落在枕中…… 福临,我费了一生的时间来寻你,你却不问缘由的误会我,甚至狠心将我推入深渊中,我本该怨你,恨你的!然不论是恨还是怨,最终痛的依然是我…… 我本不该与你相遇的,所以上天惩罚我,它要我食不能进,夜不能寐! 福临,我与你究竟是什么?流水落花?还是雄鹰痴兔?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所得到的不过一死而已,不论缘深缘浅…… 在无尽的痛苦中清如昏昏睡去,每一次睡去她都希望不要再醒来,不要再回到噩梦般的现实中,可每每于睡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醒来,黯然无语,终还是不舍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秋去冬来,转眼已到了隆冬时节。这天一冷,清如的病越发严重了,往日里还能扶着走几步,而今却是连吃饭也要人喂。 按规定,答应只能分到两名宫女两名太监,所以碧琳馆除了子矜二人外,唯有两个尚不足十四岁的小宫女和小太监,都是新来的,做起事来有些生疏,不如那些有经验的宫人,但尚在能应付的范围内。 答应每月的俸例本就少得可怜,内务府又经常无端克扣,每一次都要她们去求才会给一些,像今年冬天的炭火棉衣一直到现在都没发下来,连黑炭都没有一块,若不是水吟她们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真不知这冬天要怎么过。 水吟,日夕还有月凌经常过来探望她,四人中唯有水吟尚得几分恩宠 ,每月总有那么几次被召寝,虽远远不及新晋皇贵妃的董鄂氏,但较其他同时入宫的妃嫔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日夕与月凌都还不曾侍过寝,但因皇帝不曾对她们“另眼相对”,所以境况还算不错,该有的东西,自然一分不少。 如今宫中最得宠 的自然是董鄂氏,福临对她的恩宠 ,远远超出了皇帝对妃子的恩宠 ,其次便是佟妃,再有就是皇贵妃的亲妹妹贞嫔了,她与佟妃一样,都是顺治十年进的宫。 皇后历来不管后宫之事,皇贵妃又不喜欢这些,所以宫中的大小事务依然由佟妃所掌。 这一日,清如正斜靠在床 头由子矜一口口喂着粥,突闻外堂的绵绣、绵意在喊:“吟贵人吉祥!” 果然一不会儿,便见到一身寒气的水吟带着贴身宫女知兰进来了,进了屋解下斗蓬在床 边坐下,怜惜地拉着清如冰凉的手:“妹妹,你有没有好点,我给你送了几篓炭过来,已经让绵意去生火了,还有一些厚缎,天这么冷,你又生着病,再冻着可怎么得了!” 清如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她得不到福临的喜爱,但至少还有人关心她。 水吟哪会看不出清如的虚弱,心疼万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折腾成这副模样,她冷着脸问旁边站着的子矜二人:“我不是让你们去请太医了吗,怎么你们主子还是这副模样,难道连你们也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了?!” 子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莹然有泪:“吟主子,奴婢去了太医院好几次,他们就是不肯来,甚至连门也不让奴婢进。您行行好,替我们主子宣一趟太医吧,再晚只怕主子熬不住了,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说着就不停的磕了起来,子矜也跪下来使劲磕着。 虽然小姐什么都不说,但她们分明能感觉到小姐心中的悲,身上的痛,自她们跟随小姐以来,十年所见的眼泪都没这进宫短短几月中流的多!每一次她都是流着泪睡着的,有时候甚至睡着睡着又哭起来,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不停的哭泣中,一日日变差! “真有这事?”水吟秀眉微蹙,温 和的语气不觉冷了几分。 “奴婢们不敢有所欺瞒!” 想不到太医院竟也是这般拜高踩低,见子矜她们还跪在地上,额头磕的一片通红,不觉心中一软:“难得你们对主子一片忠心,刚才倒是我误会你们了,起来吧!” 太医院……水吟低头不语,左手在衣角的绣花处抚过,其中一根金线被小指上带着的金蝶嵌珠护甲给勾了出来,她一用力勾断了金线,抬起头挑眉道:“我要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我倒要看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这两个字!”水吟的眼中闪着森然的寒光,这样的她是清如所没见过的。 水吟想要起身,衣服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清如正使劲地摇着头,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这宫中太复杂,稍一不甚就会惹来事端,她不希望水吟为她而沾上麻烦。 水吟又何尝不知其心,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去,当日月下盟誓犹然在耳,四人同进退,共富贵!何况她俩还是一起长大的,她俯下身直直地望进清如眼中,一字一顿地说:“妹妹,如果你还叫我一声姐姐的话就松手!”她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第八章 贵人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八章 贵人(1) 大年初一的清晨,宫中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但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对于那些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奴才,还有那些整日里,除了想方设法讨皇上欢心外,便没什么事的妃子们来说,过年是一年中难得几回的开心日子。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太后的万寿节和皇后的千秋节。 按宫里的规矩,初一那天,皇上皇后还有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子,不管身份高低,都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贺岁。并且那一日的午膳晚膳都要在慈宁宫用过,意喻新的一年和睦顺心。 重华宫的寂静与宫中那种热闹的气氛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没有人肯踏足这里,即使偶尔有太监宫女路过,也不愿在此停留片刻。 反正闲着也没事,趁着天气尚好,小福子与小禄子用被冻的通红的双手,拿着扫帚一点一点地扫着宫院里的积雪,这雪要是不及时扫掉,等结了冰,就会滑倒走路的人了。 屋中,子矜手把手地教锦绣与绵意剪福字还有窗花,旁边放着个暖手炉,谁冷了就握在手里烘一会儿。 剪窗花原也不难,只需准备了纸,画了样,然后依样剪出来就行了,可一些窗花里面线条极细,很难落剪,往往一不小心就给剪断了。 忙活了半天锦绣总算剪出一个憨态可拘的年娃来,她乐呵呵地跑去贴在窗上,借着这些窗花与福字,重华宫总算也透出了一丝喜庆 经过几个月的调教 ,锦绣她们干起活来已经很利索了,这碧琳馆基本都是由她们几个负责打扫的,子矜和子佩主要负责打理清如的饮食起居。 重华宫的冷清也并不全是坏事,这四个新进宫的奴才,没有学会宫中奴才们普遍都有的势利,在子矜她们的言传身教下,对主子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同样的清如也从未责打过她们。进宫当奴才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既然这个可怜已经无法避免,那她至少不要让它再加剧,其实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当所有人都将重华宫遗忘在脑后的时候,有一个人却牢牢地记着它,正确的说,应该是记着住在里面的那个人。 承乾宫在东边,重华宫在西边,中间隔着几座宫殿,所以从承乾宫这里其实是望到重华宫,但福临依然望的聚精会神,甚至已经开始想像清如听到那道口谕时的表情,想必是精彩万分吧,可惜他看不到了。 这一世,他已经寻到了能与他灵肉相契的至爱,至于那个贪心又爱慕虚荣的女人,就让她在那座的牢笼中看着自己慢慢变老吧,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福临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如此厌恶清如,虚荣的女人他不是应该早看多了吗,怎么还会为她生气! 尤其是在看到那首诗,得知她也如其他女人那般贪心之时,心中那份怒意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恨她,没有理由的恨,所以在她进宫后用尽一切办法折磨她,封她为最低等的答应,赶去没人住的重华宫,甚至命人暗谕内务府苛扣她的俸例,这一切不顾后果的举动只因为他恨她,他要她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这样做的结果不仅了皇额娘,连索尼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也开始对他不满,称病不朝,这一切都让他颇有压力,不过还好,他有香澜,有她这朵温 润如玉的解语花在身边,只要看到她,任何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皇后的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要不是皇额娘反对,他早就废了那个没用的皇后,反正已经废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不过没关系,竞买有一天,他会将皇后的凤冠新手带在香澜的头上。 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与天下所有想到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一样,笑的无比幸福。 再回看重华宫,清如已经打扮停当站在外间,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在那里想必能见到福临吧,君心难测,既不能得其宠 ,看看他也好,让记忆中他的模样再清晰一点,也许未来的几年,几十年,她都要靠记忆度日。 清如不经意地摸着耳下带的那对玉耳环,坠子是一对极为难得的羊脂暖玉,触手生温 ,她冰冷的心正如这玉般逐渐生温 ,她要的真的不多…… 答应所能穿戴的服饰、首饰实在是很少,且不说旗服是最简单的样式,最普通的料子,连绣花也只是小小的几处,旗头上只能带单层的绒花,簪子不得超过两对。 遣了子佩去内堂拿斗篷,正等着,忽闻宫门处有脚步声,抬头看到一个太监正大步走进来,清如认得他,是福临身边的太监。 常喜进了屋,也不多话,直接宣道:“皇上口谕,如答应跪接!” 等子佩取来斗篷的时候,常喜已经走了,除了清如木然地望着宫门外,所有人都低着头。子佩抖开斗篷为清如披上,正系着带子的手突然被清如按住。 “咱们不用去慈宁宫了!”声音平静地有点骇人,子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得问了声为什么,清如什么都没说,依旧那么直直地盯着外面, 只是握着子佩的手猛然收紧,勒得她生疼,子佩从不知主子的力气竟然有那么大。 恨意,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出现在那双眼中…… 福临,你究竟要迫我到什么地步才会满意? 第二日,太后传来懿旨,要清如前往慈宁宫见驾! 孝庄太后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插手了,毕竟她已经忍的够久了……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八章 贵人(2) 慈宁宫常年弥漫着檀香的气味,檀香又被称为佛香,最是能安神定魄。 清如还没来的及拜倒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扶住了:“罢了,不用多礼,让哀家看看你!”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孝庄难得的露出了慈祥的一面。 清如应了声,怯生生地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慈祥的中年美妇人,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老的痕迹,有的只是成熟。 看了半晌孝庄点点头,挥手让奴才们退下,只留下苏墨尔一人在旁边伺侯着,她拉着清如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你比刚来的时候可瘦多了!“孝庄抚着清如削瘦的脸颊叹道,眼中颇有几分怜惜。 “太后您见过我?”以前清如总听人说当今太后是如何的利害,如何的有本事,而今终于亲眼见着了,想不到她对自己如此和善。 第九章 花间雨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九章 花间雨(1) 太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福临的恼怒被董鄂香澜给拦了下来,这也是孝庄为什么要趁她在的时候提此事的原因,她的贤惠与善解人意早已晓喻后宫,所以她即使再不愿也不会反对。 就这么着,清如的名位正式定了下来,只待今晚侍寝后,就由福临传旨后宫,以正名份。 很快,自进宫后便遭皇上厌弃,独居重华宫的如答应被晋封并要传召侍寝的消息很快就在午膳前传遍了宫中每一个角落! “哦,贵人?!”某宫中一位宫装丽人听到下人的回报后,吃惊的停下了逗弄鹦鹉的动作,真想不到啊,在这种境况下她居然能想到依靠太后来翻身,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消息可靠吗?” “回主子,千真万确,敬事房也已经备了她的牌子,今晚就要侍寝了!” “那皇上说了什么没?”她略微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皇上没可能就这么轻易向太后妥协的。 “皇上从慈宁宫出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据说连皇贵妃也吃了个闭门羹!” 丽人抚着鹦鹉颜色亮丽的羽毛若有所思,看情形,似乎是太后硬压下去的,照着皇上的脾性,今晚……呵呵,只怕有好戏看喽,想到这里她嘴角逐渐勾了起来! 突然手指一痛,忙缩回手,只见食指弯处被鹦鹉啄起了一个红印子,她将手指放入口中吮着,目光森冷地盯着还在架子里跳上跳下的鹦鹉。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它的,不过既然它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她也不介意送它一程! “来人,给我把这只畜生带到后院去活埋了!”敢伤她就要付出代价,莫说是一只扁毛畜生,就算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也不例外,想在宫中立足,该狠之时就必须得狠,只有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这是额娘从小就告诉她的道理。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马上来通报!” “喳!奴才告退。” 清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重华宫的,刚踏进宫门,就看到里面仅有的六个奴才俱是满面喜色的站在里面,一见她进来,立马双膝跪地口中不停的喊道:“恭喜主子荣升贵人,奴才们给主子道喜了!” 清如心中激动,忙扶起站在前面的子矜二人,对后面还跪着的锦绣几人道:“你们也快起来吧,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了!” 子佩抹着眼泪道:“主子,咱们这是为您高兴啊,进宫这么久您可算是熬出头了,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高兴呢!”其他人在旁边使劲地点头,还要再说,太后的赏赐已到了,紧跟在后面的还有皇后、皇贵妃、佟妃、贞嫔、恪嫔的赏赐,除了皇后外,其他几位都是宫中当红的主子。她们居然给一个新晋的贵人送礼,怕都是瞧在太后的面子上,不过清如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众多的赏赐中独缺了一份她最想要的东西。 各色各样的东西很快就将碧琳馆塞的满满当当了,小福子与小禄子拿着册子在旁边登记,笑得嘴都合不拢,自他们被调来服侍主子后从来没见重华宫这么热闹过! 主子地位高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沾光,这不,内务府就派人主动把这个月的俸例送过来了,不仅东西一样不少,来人还是对他们客客气气,这宫里的人就是那么现实,现实的不加掩饰。 刚接完东西,清如还没挨着椅子边,水吟三人就结伴到了,水吟一进来就紧紧拉着清如的手,未语凝噎,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地说好字。 清如心里何尝不知水吟是在替她高兴,这么多年的姐妹做下来,其中的情谊有多深只怕连她们自己也算不清了。 日夕倒是没落泪,笑吟吟地抚着水吟的背道:“吟姐姐莫要再哭了,如姐姐能得到晋封可是件大好事啊,该笑才是!” 月凌性格不及日夕开朗,站在一边不知怎生是好,只能含蓄的笑着,眼中带着几分羡慕之色,当初一齐进宫的四人如今有三人俱晋了了贵人,只剩下她一人还居常在之位,要说没一丝在意那是骗人的。 止了眼泪与激动,四人围在桌前坐下,绵绣捧上茶又备好点心之下便和其他人一起退到了门外,屋里只剩下她们姐妹几个。 日夕率先抓了块糕点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刚准备用缠(膳)酒杯(就被)银(吟)姐姐拉了货来(过来),害的我渡槽(肚子)好饿。”说到这里她又用手肘碰着清如满脸挪揄地道:“姐姐,今天晚上就要侍寝了,有没有感觉到特别紧张啊,我知道你可是盼了好久的哦!” 清如被她大胆的话羞红了脸,哪还好意思回答,水吟红着脸轻呸了一声道:“你这小丫头,都成贵人了还这般口没遮拦,若是让皇上听到你这样胡说,看他不治你的罪!” 日夕不甚服气的扬着头道:“谁说的,皇上说他最喜欢我这样了,从来没有人像我一样和他说过话,还说要我一直这样下去呢!” 清如拿日夕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由着她说去,瞥眼见月凌垂头不语,眉宇间略带神伤的模样,心中顿时明了,是她们忽略了,当下轻声安慰道:“妹妹,你且放宽了心,只要有机会,咱们几人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月凌微一愣神,旋即露出感激之色,想不到她这般关心自己,在宫里能与她们相识真的很开心:“姐姐,你们待我真好,在家时除了我娘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我!对了,如姐姐我还没恭喜过你呢!”她使劲地握着清如的手,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哪知清如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低声道:“这次转机,于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如今所有的一切并不是皇上心甘情愿给的,而是太后问皇上要来的。皇上对我终究是心存芥蒂啊!” 水吟微一变色,先前洋溢的喜色被冲淡了不少,她思索了片刻道:“事已至此,想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妹妹你还是先把心放下来吧!” 清如默然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们说话的时候日夕正向月凌展示着自己带的首饰,这些东西一半是皇上赏的,一半是佟妃赏的。日夕叫月凌看喜欢了尽管挑,月凌踌躇良久,终于选了一只“金錾连环花簪”,这根簪子并无太多花梢,只在顶端嵌了一粒小指大的珍珠,看起来比较简洁。 月凌似乎很喜欢,对日夕道:“夕姐姐,谢谢你啊,待会我叫人把我亲手种的垂丝海棠送几盆到你宫中,就当是回礼吧。” 第十章 棋局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章 棋局(1) 咸福宫乃是西六宫之一,宫中的主位是佟妃,月凌居住在正殿西侧的凝晖堂,这天下午,日夕闲着无聊,就带着宫女蔚佳到月凌那儿串门子,不曾想她恰好去了重华宫,只得派人再去通传,隔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回来。 她们姐妹数日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谈笑,一直聊到晚膳时分,用完膳又饮了日夕带来的极品君山银针后才分别。 日夕从月凌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蔚佳以为主子是要回宫了,哪知在快到宫门的时候她停步了脚步,重新又走了回去,不过这次去的方向是佟妃所在的正殿。 待到了宫门外恰巧看到佟妃的近身太监小德领着几个人在那儿挂灯笼,远远看到日夕过来,忙迎上来请安:“夕贵人您来了,娘娘刚才还说起您呢,不曾想你就来了可真巧了,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他进去没多久就出来请日夕进去了,日夕让蔚佳留下打赏小德子,自己先走了进去。看到佟妃的时候,她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往她头上带方壶集瑞鬓花,一只米珠双喜字步摇分几层从旗头斜斜垂下,身上穿的是紫锦旗服,衣上用蹙金绣霞翟纹,为其增添了雍容华贵之感。 “娘娘吉祥!”日夕甜甜的笑着请安,佟妃的寝宫她来过数次,所以并不陌生,佟妃满意地看了看铜镜中打扮好的自己,挥手让宫女们下去,她心情颇佳的拉了日夕同榻而坐:“妹妹你是专程来看本宫的吗?” 若换了别人,听到佟妃这么问,自会答说是,偏偏日夕是个实心之人,不懂得要讨好变通,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娘娘,我是来看凌妹妹的,刚刚准备走的时候想到还没来给娘娘请安,所以就过来了,娘娘你不会怪我吧?” 佟妃轻摇着头,脸上笑意不减,日夕尚不知她的实话实说为自己免去了一劫,佟妃是何等精明之人,咸福宫一举一动皆在她眼皮下,岂有不知之理。适才这一问的目的不过在于试验日夕,看她是否真的没心眼,她虽扶持日夕,但心中对她并不是没有半点猜疑,在这宫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刚才只要日夕有一句假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想法将其除去,她是绝不会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 日夕能在佟妃屡次的试探下平安过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娘娘,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德子他们在挂红灯,是不是晚上皇上要过来啊?”日夕好奇地睁着眼问,一般来说妃子的宫门前是不挂红灯笼的,只有皇上在此过夜的时候才会挂上。 “是啊,今儿个下午常公公来传旨说皇上晚上会过来!”佟妃再如何强势,终究只是个女人,说到这个,脸上难掩得意与妩媚之色,她抬手拢着鬓边的绒花道:“皇上不会那么早过来,妹妹如果无事的话,就陪本宫下盘棋吧!” 日夕听得下棋二字眼睛不由一亮,但旋即又变得犹豫起来。 “怎么?是不会还是不愿陪本宫下啊?” 听闻佟妃这么问,日夕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她忸忸捏捏地低头扯着衣角,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佟妃也不催促,饶有兴趣地看着将心思写在脸上的日夕,隔了好久她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娘娘,您能不能让我几个子啊?” 听到是这么个事后,佟妃不禁哑然失笑,手中端着的茶险些泼出来,“就为了这个?” 看到佟妃探究的眼神,日夕更觉不好意思了,难为情地说着:“娘娘您不知道,臣妾在家中时就酷爱下棋,无奈棋艺怎么也上不去,每次与人对弈,若对方没有让子的话,没走几步臣妾就会输了。臣妾怕扫了娘娘的雅兴,所以才斗胆请娘娘让子,娘娘您不会怪我吧?” 佟妃和颜道:“这有什么好怪的,本宫就是喜欢你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这样罢,本宫就让你五个子!” “多谢娘娘!”日夕开心的像个要到糖吃的小孩子 旁边早有人摆上棋盘与棋子,两人分执黑白棋子走了起来,下了没多久就看出双方的差距来了,佟妃这边的黑子步步为营,兼且攻势猛烈,每一步棋子落下的背后都蕴有无数后招,相较之下日夕就显得逊色多了,不仅队形松散,而且落子时仅仅着眼于目前的形势,完全没有长远的目光,没几下就被佟妃杀的溃不成了。 眼瞅着胜负立判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求见,佟妃微一拧眉,停下落棋的手,宣其进来回话。 珊瑚珠串成的帘子被挑了开来,进来的是佟妃的贴身宫女红绡。 “有什么事吗?”佟妃看到是她,语气顿时放缓了几分,她明白若无重要的事,红绡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红绡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适才常公公来传话说皇上今晚不过来了,让娘娘您不必再等。” 闻言,佟妃执棋的手不由握紧,绷着脸道:“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一次红绡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日夕,佟妃自然知道所谓何事,她放下棋子对日夕道:“本宫有事先出去一下!”这会儿她已懒的再看日夕的反映径直走了出去,红绡自是紧随其后。 到了外殿,不等佟妃问话,红绡主动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到是因为承乾宫那边派人来禀报皇上说皇贵妃忽然腹痛的利害,皇上听到后连奏折也不批立刻赶了过去,还把所有的太医都叫上了,但诊不出是什么毛病,而且皇贵妃只疼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皇上不放心,坚持要留在承乾宫!” 又是她,董鄂香澜!早不痛晚不痛,非要在这时候痛,说她不是故意的也没人信!佟妃恨恨地咬着牙道:“红绡!” 听到主子叫,红绡忙垂首应命,佟妃手搭在柱子上,神色变幻莫测,好一会才开口道:“去我房中拿支千年人参还有七叶朱果给皇贵妃送去,就说是本宫送给她补身子用的!” “啊?”红绡没想到主子会说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佟妃语气中隐含着怒意。 见主子面色不愉,红绡不敢问,应声后退下去办事了,留下佟妃一人在原地,她收回扶在柱子上的手,看着被护甲划出两道深沟的柱子冷笑着回身离开,花盆底鞋踩在地上发出单调的“笃笃”声! 第十一章 大梦当归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一章 大梦当归(1) 五六月份的夜晚是最宜人的,明月如镜,群星璀璨,如星罗棋局搬挂在夜空这张巨大的棋盘上,倒映在一池幽远的水中! 夜的神秘总让世人浮想连翩,由古至今不知造就了多少美丽的传说…… 清如在房中辗转难眠,干脆披衣起身,独自一人抱着琴来到了临渊池边,花草丛中不时传来虫鸣之声 ,她将琴放在小福子搭的简陋琴架上。 清辉如水,洒在一袭白衣的清如身上立时平添了几分离尘之气,纤指熟练地在弦上拨动着,弹的是她最喜欢的《若相惜》。 相传《若相惜》与《广陵散》一样,为晋朝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所作,不过后者在嵇康死后就失传了,至于前者,经历了千年的风霜已无从考究它的出处了,是嵇康又或者不是,传说毕竟当不得真! 弹到动情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这一人一琴,琴本无心,奈何弹者有情…… 愿这琴声能将她的思念带回家中,去看看年事已高的父母,还有那幼小失枯的小芳儿,他们……可还好? 乾清宫灯火通明,福临还没有歇息,正翻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看一本都要用朱笔在上面认真批字,少则几个,多则几十甚至上百。 撇开自身的任性以及那深植于内心深处的狂傲不谈,只说政绩的话,他确实做的不错,勤政、爱民,比前朝那些皇帝不知要好上多少。 福临不休息,做为他贴身太监的常喜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尽心尽职地站在大殿下随时等候差遣,除了他还有四名太监在门口当值,其中一人从门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附在常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待常喜点头表示知道后,他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门口。 常喜瞅准福临批完一个折子的空当站出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讲!”福临头也不地道。 “刚才敬事房来问,皇上您今晚是在乾清宫召寝还是去哪位娘娘处过夜?” 经他这么一提醒,福临才记起今晚还没翻过牌子,不过今晚他的兴致并不浓甚至于不想,当下又翻开一本折子,心不在焉地问道:“新一届的秀女中有谁没被宠 幸过?” 常喜低头想了一会道:“回皇上,有凌常在、意常在、乐常在三人不曾侍过寝。”皇帝的心腹可不好当,不论什么事都要记着一点,万一要回答不出皇上的问题,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三人姿色如何?”他声音平平地问,全然不着心思。 “皆属中等,比不得吟贵人、泽贵人那般貌美。”常喜对比再三后小心回答,其实他很想说她们姿色都不及重华宫的那位如贵人出色,无奈知道皇上素来不喜那一位,所以不敢说出口。 福临随口应了一声,在一份赈灾的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合上折子不感兴趣地道:“那就凌常在吧!”从纳第一个妃子到如此已有六年了,他早已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挑选一个连长相都记不清的女人来陪自己,谁叫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呢? 然而今天就在说出口的那刻,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烦燥,今晚,他不要任何女人来陪自己! 这种感觉让福临一时难以适应,即使是在香澜初入宫的那一阵,他也没有兴起过再不宠 幸其他人的念头,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呢,而且还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叫住了已经快走到门口去传旨的常喜。 “慢着,朕今晚还是不召寝了,就宿在养心殿!” “喳!”皇帝的命令是绝不容置疑的,常喜没有问他不应该问的话,而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映,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年来可以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在福临身边的原因。 被这么一搅福临再也静不下心来批折子,干脆起身下了殿,他阻止了常喜他们的跟随,独自在宫中走着,宫中守卫森严,到处都有侍卫的身影,他们远远地看见那抹金黄色过来,全都无声地跪了下去。 福临本想去承乾宫看董鄂香澜的,哪知到了那边,却发现里面的灯都熄了,不想吵着怀有身孕的香澜,只得悄悄地离开。 他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逛着,晚风吹在脸上无比的惬意,随风吹来的还有几声断断续续的琴音,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弹琴? 福临被勾起了好奇心,朝琴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待他看清了那个方向后,又迟疑起来,他已经知道是谁在抚琴了,似想去又似不想,几番抬脚都未能举步,眼中透出某种难以琢磨的信息…… 你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 不知什么时候,清如来到了一个浑混的世界中,虚空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远远的呼唤,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真切…… 是在问她吗?愿意什么?你又是谁? 眼眶没有理由的温 热起来,有东西顺着脸颊籁籁流下,手哆嗦地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逃逸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就令她悲伤莫名! 冥冥中,佛音梵唱从远处飘入耳中,安抚着她疼痛的灵魂,同时,一束光芒在身前亮起,照亮了浑混的世界,也照亮了一切原本应该清晰的事情! 虔诚,静止,霞光流彩,鸾凤飞舞的世界映入眼帘,清净琉璃地面,流溢着金色的云彩! 无数菩萨、罗汉端坐于莲花金台上,聆听佛音,佛祖以最慈悲的神态面对四方,祥和的佛音就是由他口中说出。 有弟子问:“人何以要轮回?” 佛祖答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从一出生便开始受苦,贫穷之苦,贪欲之苦,离别之苦……若让人无休止的活下去,只怕众生皆要苦不堪言,所以上天给了人轮回的权利,忘记一切重新再来!” 又有弟子问:“佛祖,宿命之轮可能更改?” 清如像一个过客一般,冷眼看着满天神佛探讨着佛理人生。 这一次佛祖没有回答,而是摊开手,化出万丈红尘中不为人知的一幕: 在一座郁郁葱葱地山上,一只雪白滚圆的兔子钻出了洞穴,它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蹦到一边啃起了肥美的青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盘旋于天上的雄鹰发现了它,一个急速俯冲下来,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在兔子的身上,随即冲宵而起,原本活蹦乱跳的白兔在老鹰嘴下没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副骨架。 第十二章 恪嫔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二章 恪嫔(1) 顺治十四年的夏天,在继皇贵妃之后,原本不甚起眼的舒答应也怀上了龙种,从而一跃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福临高兴之余,不仅依例升了她一级,由答应晋为常在,还将其住处迁到了离承乾宫最近的永和宫,以便太医就近照顾。 舒蘅也清楚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全掌握在这未出世的孩子上手上,平常特别小心肚子,将来一旦诞下龙儿,既使不封个嫔什么的,最起码也是个庶妃,可比现在这个常在要好多了。 福临膝下的子女并不多,总共只有三子三女,皇长子钮钮生母为庶妃巴氏,他只活到两岁就死了,皇长女和皇二女也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而今活着的只有二子一女。皇三女亦为庶妃巴氏所出,皇二子福全的生母则是宁贵嫔,一直都无甚宠 爱,目前最被看好的就是皇三子玄烨,他的生母是咸福宫的佟妃。 这一日,李太医在永和宫请完脉准备告退之时,被舒蘅留了下来,“舒常在还有什么吩咐吗?”李太医是太医院屈指可数的千金妙手,今年已六十有三,顺治早先已经准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只因后来皇贵妃怀孕,才将他留了下来,只待皇贵妃产下龙子后,他就可以出宫了,所以这段时间他格外小心,不敢有一点差池,而今除了皇贵妃又加了一个舒常在。 舒蘅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帘子后款款走了出来,而今的她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答应了,神情间带着一股狂傲之气,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而这恰恰是最要不得的!不过现在宫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贵妃那里,所以一时也没人去管她。 舒蘅摒退了下人后细声道:“李太医,您可是宫中的老太医了,舒蘅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虽然舒蘅只是个常在,但好歹是个主子,而今在李太医面前自称名字,这可是极大的礼遇啊。 当下李太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拱手道:“舒常在言重了,您有事请尽管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李太医可有法诊出我怀的龙种是男是女?” 李太医抚着胡 子沉吟道:“舒常在说笑了,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诊出男女来,即使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至少要等到七八月的时候方能看出点端倪来。” 舒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已经有太医诊出皇贵妃怀的是个阿哥呢?就不知道这五个多月的身孕是如何诊出男女来的,李太医,你说呢?” “这个……这个……”李太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见此,舒蘅气不打一气来,猛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李太医,虽然我与皇贵妃身份有别,但好歹我怀得也是皇上的血脉,你怎么能如此欺瞒于我,还不快给我从实说来!” 她说完后见李太医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加重语气道:“难道非要我跟皇上去说,让皇上来治你的罪不成?” 还别说,她这么一生气倒真有几分气势,把李太医给唬得慌了神,原本不愿说的话只得倒了出来:“这……是新来的秦太医诊断出来的!” “哦,这么说来,他的医术要比你们高明喽?”舒蘅咄咄逼人,说话完全不给人留余地,如此之人,在宫中想来也无甚人心可言。 李太医涨红着张老脸,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向以医术高超自傲,尤其在女子有孕待产方面,最近却屡屡让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青人抢了风头,现在又被人当面这样说,你叫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舒蘅可不管李太医已经尴尬成什么样了,自顾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替我把秦太医找来,以后我的胎脉就由他来请吧。” 李太医搓着手为难地道:“回舒常在,秦太医已经被皇上专门指给皇贵妃请脉了,要让他来恐怕要皇上下旨才行。” 这一来,舒蘅的面子可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你现在差事办得可当真是好了啊,居然懂得拿皇上来压我了,好!好!好!”她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神色间是止不住的怒意。 李太医连说不敢,心中暗自叫苦,这位舒常在位份不高,脾气却不小,又仗着怀有龙种,更加骄横,哪有皇贵妃那般和善,难怪即使有了身孕,皇上私底下也不见得对她多宠 。 舒蘅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挥手让他退出去,自己则在房里盘算要怎么跟皇上开口,好叫他命秦太医来给她请脉。 进来伺候的宫女巧儿见主子面色不霁,眼珠一转,将早先放在柜子上盛满各式珠宝的红漆垫绒托盘端到舒蘅面前,讨好地道:“主子你看,这是皇上今儿个刚赏下来的东西,听说和皇贵妃那里一模一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奴婢替您带上。”她没敢说这些只是送到皇贵妃那里去的一小部分。 舒蘅的面色这才好点,转而又不无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再怎么说,咱们也都一样是怀着皇上的龙种!”突然得势的她已经逐渐迷失在彭胀的欲望中了,她现在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 舒蘅审视着盘中摆放的东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支蝶口衔珠的青色流苏上,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流苏上轻轻划过,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将流苏挑起,望着那抹靛青色在自己眼前一垂一荡,犹如一朵盛开的魅惑之花! 她现在还是常在,依例带不得流苏,若越制佩带被别人看到的话,麻烦就大了,刚准备放下,忽想到这是在自己宫里,谁会看到,只要出门时记得摘下就是了!想到这儿,她将流苏交 给了巧儿,让她替自己带上,瞧着铜镜中那缕青色的流苏在耳边垂落,她满意地笑开了颜,再过不久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带上它了! 时值正午,舒蘅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了,刚刚才下了场雨,外面凉爽着很,便领了巧儿还有小连子到御花园中走走。 春夏两季正是御花园花开的最好的时节,一路走来,姹紫嫣红,心情倒也舒畅了不少,正走着,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那东西还发出一声怪叫,舒蘅猝不及防之下,花盆底鞋一个没站稳,人整个往前面倒去,舒蘅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幸而旁边巧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免了一场危难。 待得站稳后,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在树丛下打盹的黑猫挡了她的路,此刻它正竖着尾巴冲她龇牙咧嘴地叫! 第十三章 惜语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三章 惜语(1) 重华宫虽依然门庭冷清,但已不复冬天那般荒凉萧索的模样,许是因为春夏花草盛开,枝叶茂盛的缘故,但更多的只怕还是因为里面住的人心境不一样的缘故吧。 宫院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盆栽,其中有不少是月凌送过来的,她最喜摆弄这些个东西,除此之外,里面竟还栽了几株桂花树。 最近,小福子结识了一个在内务府做事的小太监,两人关系不错,便问他要了几株来,又和小禄子两人在宫院的一角挖土开坑,这宫里原是不许随意栽树的,但重华宫冷清至此,谁还会有心思来管,所以他们也乐得逍遥自在,经过一番精心照顾,几株桂花树尽悉数活了下来。 而今已是七月中旬,再有半个来月,就到了桂花开的季节了,到时候整个宫院中都会飘满了桂花浓郁的香味,有次日夕来的时候,看到这些桂花树,乐得她直拍手,说以后要酿桂花酒就不用到其他地方去收集了,直接到这里拿就行了! 对于日夕这个与宫闱气氛格格不入的女孩儿,清如总有一丝说不出的喜爱,也许因为日夕身上有着她已经失去且再也寻不回的东西吧,只是不知日夕的纯真在这陰晦的宫中又能保持得了多久?清如不知,只愿这一日迟些到来,让她再多看些时候。 这日早起,趁着太陽还未升起,她拿了把花浇给那些开在盆中的花儿浇着水,每一盆都浇得很仔细,不多也不少,她总盼着花能开长久一些。古人常将美人比作花,却不知花谢了还会再开,而人却是如何也无法再重来的! 清如弯腰放下花浇,一边侍候着的子佩立刻走上来为她拭净双手,其间,小福子来报,说是夕贵人身边的蔚佳有事求见。 “着她进来吧!”她会来,想必是日夕有什么话要她转达。 不出一会儿功夫,蔚佳就随着小福子进来了,看到俏立于庭院中的清如后不慌不忙地低身施礼:“奴婢见过如贵人,如贵人吉祥!” 清如就着子佩的手,饮了口鲜奶后,温 言道:“起来吧。” 蔚佳虽然是佟妃赏给日夕的,但她自跟随日夕以来伺候的极是尽心尽力,日夕对她颇为信任,所以清如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可是你家主子有话要你来传?” “是!佟妃娘娘约了主子在畅音阁看戏,主子让奴婢来请如贵人您一起去。”畅音阁是宫里专门给皇帝和妃子们看戏的地方,各宫主子娘娘什么时候想看了就派人去点,那边有皇家御用 的戏班,也有从宫外招来的。除了唱戏外,这些人只能在特定的范围内活动,四周有侍卫把守,一旦发现有人闯入东西宫范围立刻将其拿下查办。 “知道佟妃点的是哪出吗?” “听主子说,佟妃娘娘这次点得是《西厢记》。”蔚佳微微低着头,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西厢记》是元代一位叫王实甫的杂剧作家所写,讲述了张生与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困阻终成眷属的故事。这出戏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放到宫中来演,却有点不大对劲。 佟妃…...以她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来看,她是个从不做无用之功的人,一举一动皆有其含意在里面。清如蹙着眉走了几步,侧目道:“还有谁去了?” 蔚佳上前回道:“各宫的娘娘都去了,还有吟贵人,泽贵人,凌常在和舒常在也去了。” 这么多人都去了?难道佟妃真的仅仅只是想约人看戏而已?清如摸摸被初升的太陽照得有些微发烫的脸颊,虽仍有些不放心,但有水吟她们陪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逐道:“去回你家主子,就说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等改日我一定去她宫中给她陪不是。” “可是,奴婢来之前主子吩咐了说一定要请您去的!”蔚佳颇有些为难地道。 清如转过身,淡然一笑:“放心吧,你家主子不会怪你的,快回去吧!”看其心意已定,蔚佳只得告退,临了清如又让人拿了封赏银给她。 留几人在院中摆弄花草,子矜扶了清如回到碧琳馆里,其间她几番欲言又止,见她这副模样,清如哪会不知她想问什么,说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夕贵人来请我,我也不去?” “奴婢不敢!”子矜见心思被戳破,以为清如生气了,一慌神“扑通”跪了下来。 清如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这段时间,她总活在自己的情绪中,竟忽略了身边的人变化。 “你在怕我?”清如沉寂了一下问道,神情间带着几分疑问。 “是!”子矜低着头颅不敢正眼看清如。 “为什么?”清如从未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子矜竟会怕自己,她是这样,只怕子佩也是如此。 子矜迟疑了半响,见避不了,只得照实说也心中所想:“因为您变了,不再是以前相府中的小姐了!” 乍听这言,清如不由鼻子一酸,这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难道她真的变得这么利害吗?,居然连身边的人都开始怕她了,略带苦涩地说道:“即使真得变了又如何,你们依然是我最亲近的人啊,若连你们都怕我惧我,那我就在这宫中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话语中所带的落寞让人心了忍不住悲切。 “小姐……”子矜仰起头,眼中盈满了泪花,一声小姐勾起主仆二人往昔的回忆,其实隔的并不远,然于她们来讲,却恍如隔世! 清如将手搭在子矜的肩上,感慨道:“好久没听你们这么叫我了,还是这个听着亲切啊,以后你和子佩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 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子矜答话,不由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子矜这才如梦初醒,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不是!主……小姐,奴婢还以为……以为您……” “以为什么?”清如奇道。 子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以为您再不像以前一样把当成自己人了。” “真是个傻丫头!”清如扶起她:“不要再胡 思乱想了,不过你们谨慎点也好,宫中毕竟不比在府中,一切都要三思而后行。今日我不去畅音阁为的也是这个,若今日去的只有咱们姐妹几人,我当然不会推辞,但是偏偏佟妃她们都去了。在这宫里,想要无风无波,平安度一生,唯有避世一路,只是要苦了你们了,若今日我有几分宠 爱在身,还能求着皇上给你们指个好人家,出宫嫁了,而今……只怕要等满二十五岁的时候才能发还出宫,唉!”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1) 清如刚一跨入重华宫就看见月凌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顶着头上毒辣的太陽,连伞都不撑也不怕中暑,一见清如进来,她无助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如落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跑上来紧紧抓住清如的手,未开口先失声哭起来。 清如当下心中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横过袖子拭去月凌额上不知是被晒出来还是被急出来的汗,“月凌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凌涨红着脸努力地憋住哭声,可她越是想就越是憋不住,清如知道这一下子也问不出什么,只得耐下心来,将月凌牵到宫中,让人拿扇子给她扇风,又端了酸梅汤来润喉,又等了一会儿,月凌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清如刚端起的白瓷茶盏当即就被她这句话给惊地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日夕被关入慎刑司候审?”清如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如晴天霹雳的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愣了一会儿,她强自定下心神问:“你们不是去听戏了吗?为什么日夕会被关进慎刑司的,你给我说,快点说啊!”说到最后几个字,她无可遏制地拔高了声,手使劲地摇着在抹眼泪的月凌,全然不见手上刚刚被茶水烫起的红印。 月凌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事情的经过,当时日夕去得有些晚,等她到畅音阁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了,其中包皮括舒蘅,上次梅林之事,与日夕起冲突的虽不是她,但她对日夕也是颇为不满,而今遇此良机,岂有不借机挖苦几句的道理。 日夕向来不懂掩饰心里的想法,更甭说忍气吞声了,面对舒蘅的冷嘲热讽,她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再加上又发现舒蘅越位占了本应是她的位置,两人之间更是互不相让,言词愈加激烈起来。 直到佟妃看不过去出言制止,双方才悻悻住了口,这里也就佟妃治得住日渐跋扈的舒蘅,其他几位娘娘不是懒得管,就是怕惹事,比如淑妃,宁贵嫔之流。 戏就在这不甚愉快的气氛中开锣了,日夕坐在不是自己的位置上越想越气,压根没心思看台上在演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坐在前面的舒蘅就说身子有些不畅快,向佟妃告了个罪,进到琅房中休息去了。琅房位于畅音阁楼上,是专门用来给看戏的妃嫔们小歇、整妆的地方。所谓琅房并不是只有一间,而是整排房间相连相通,中间用纱帐及珠帘分别隔开。 舒蘅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面生的宫女来禀报日夕,说舒常在请她上楼,有事相谈。 这下日夕可有些不明白了,她与舒蘅会有什么事好谈的,月凌怕她一个人会再次与舒蘅吵起来,便准备跟她一起去,却让日夕制止了,说只是去去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样,日夕随着那个宫女顺着楼梯上了楼,月凌在看台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心中着急,正准备起身去寻的时候,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声,听声音好像是舒蘅。 这下子戏肯定是看不下去了,佟妃领了所有人入琅房察看情况,当她们刚一推开门想要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情况下了一大跳,只见舒蘅双手捂住小腹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声的惨叫,而她的下身正不停地流出暗红色的血,触目惊心。当时,所有人都看到日夕就站在她旁边。 佟妃当机立断,派人宣了一直负责照料日夕的李太医来救治舒蘅,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看地上那滩血就知道了。而此刻与她在一起的日夕无疑就成了最难逃脱干系的人。发生这么大的事,即使是佟妃也不敢处置日夕,只好命人将她押住,然后派人通知福临,请他来定夺。 等福临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李太医也宣布了舒蘅流产的消息,刚刚清醒过来的的舒蘅听到这个噩耗险些又再昏过去,顾不得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殴打日夕,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停地着,舒蘅的心里实在是恨极,想她原本唾手可得的荣华就这么毁在日夕手里了。 舒蘅亲口指证是日夕将她推倒在地,害她流产的,还说她根本就没叫人去请过日夕。虽然日夕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是冤枉的,然盛怒中的福临哪听得进去,命侍卫将她暂时押入慎刑司的牢里,待查清真相后再行处置。 费了半天功夫,月凌终于将事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说完后她又极度自责地道:“如果那时我坚持和夕姐姐一起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月凌不好,呜……” 七月的天热浪滚滚,树上的蝉儿叫得声嘶力竭,清如却如同置身于寒冰地窖中,她知道,日夕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清如觉得头胀得快要炸开来了,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问题。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真该死,怎么把她给漏下,想此及她立刻问道:“那个说是奉舒蘅之命来请日夕去琅房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进去的时候都没看到她,后来皇上问起来的时候,夕姐姐跟他说了,可事后翻遍了畅音阁怎么也找不到她人,似乎是一下子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月凌抽着通红的鼻子回答道,隔了一会儿她又说:“吟姐姐已经去求佟妃娘娘了,她走之前叫我通知你赶快去慈宁宫求太后到皇上那里说说情,也许还有得救!” 清如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月凌的话触动了一下,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踏着湿漉漉的地面来回走着,在一旁给二人扇凉的锦绣怕主子踩到上面的碎瓷片,正欲蹲下去捡却被清如给制止了。 清如俯身捡起一块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只是一下子的功夫,温 润如玉的茶盏就变成了边缘锋利的瓷片,稍一用力就能叫人流出血来。 佟妃……这个名字不停的在她眼前晃着,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会不会与她有关,若有,她又何要这么做,日夕现在根本威胁不到她,若不是,那又会是谁要陷害日夕呢? 清如抛下瓷片,抚着涨痛的额头思来想去,还是寻不出个头绪来,无奈就着月凌刚才的话续道:“太后那边还是先缓缓吧,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即使太后去了也未必管用!”清如虽然与福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足以使她对这位皇帝的脾性摸到了几分。这个高傲的容不下任何欺骗的男人,一定以为日夕以往所表现出来的天真爽朗都是在骗他,他对日夕的气愤只怕要多过丧子所带来的痛苦,毕竟那只是一个常在所怀的孩子,即使生下来是个阿哥,也无可能成为未来大清国的储君。 第十五章 三问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五章 三问(1) 皇上旨意在那里,水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辞了清如赶往乾清宫,这一路走来,心里当真是七上八下,没一刻安生,就不知皇上所为何事。 勿勿赶到跨入正殿后,才发现,除了皇上外,皇后,皇贵妃,还有佟妃、悼妃、淑妃、宁贵嫔、贞嫔等,几乎宫里位份高的娘娘都在里面,且一个个面色凝重,看她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面如如此阵仗,水吟心中的不安更添了几分,低着头快步走到殿中,强自欢颜弯身行礼:“水吟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贵妃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这里每一个人的位份都比她要高,礼自是都要见的,接下来是福是祸就非她所能预料了。 “起咯吧!”福临的声音里听不是喜怒如何,与福临并排而坐的是那位甫入宫就惨遭冷落的皇后,福临虽不喜她,但毕竟是六宫之首执掌凤印,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皇贵妃则紧挨着福临坐在她的下首,随后才是其他人的位置。 “今天把你找来,是想问问你对今日夕贵人的事究竟知道些什么?”福临说出这话分明是怀疑她与日夕之事有关,也难怪,宫中有谁不知往日里,她们几人走的极近。 水吟刚站直没多久的身子,转眼又跪了下去,略带凄婉地道:“皇上明鉴,臣妾往日里确实与夕贵人要好,但今日之事,臣妾敢指天起誓,绝对一无所知,若是臣妾知道,绝不会任由夕贵人犯下如此大罪,而且臣妾觉得这件事疑点甚多,或许……或许夕贵人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也说不定!” “冤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她不成?”福临拧眉道。 “是!”水吟大着胆子回话,并抬头迎上福临那置疑的目光:“皇上您难道就不觉得事情巧合得有些过份吗?否则为何舒常在刚一进琅房就有人来叫日夕上去了呢,且那个宫女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有,若日夕真要害舒常在,又何必挑这么个容易让人发现的时候呢,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何况……何况……日夕她也没有害舒常在的理由。” 这一次别人没开口,宁贵嫔倒是出声了:“吟贵人这么说难道是在怀疑舒常在故意冤枉夕贵人喽?不过也难怪吟贵人你会这么说,宫中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你自是要帮着她说话了,不过也别做出指鹿为马这种荒唐的事啊!” 水吟被她堵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只是碍于其位份比她高上许多,又有皇上皇后在场,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气。 她能忍,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忍,佟妃用房子捂着檀口微微笑道:“宁贵嫔这话说的可有点过了,本宫也觉得吟贵人说得有理,此事确有疑点,若依你的话讲,那本宫岂不是也和她们是一伙的喽?” 宁贵嫔与皇贵妃还有贞妃一样都是姓董鄂氏的,论恩宠 ,尚不及贞嫔,只不过她命好,生了个皇子做依靠,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与佟妃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若她孩子争气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及不上比他小的玄烨,所以她宁贵嫔自始至终都要差佟妃一截。 见佟妃如此说话,她讪讪地说声不敢,看气氛尴尬,皇上似乎没说话的意思同,身为皇贵妃的董鄂香澜不得不站出来道:“好了,众位妹妹不要再争了,免得坏了大家的和气,皇上今日把咱们都招来,想必是有了什么决定吧?”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福临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不管怎么说,朕都该就此事给舒常在和死去的皇儿一个交 待,然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冤屈了任何人,所以朕想在你们中间选个人出来审理此事,务求要把事情给朕弄清楚!” 说到这里,他首次将目光投向了如木偶一般的皇后:“皇后,你觉得应该交 给谁来审理?”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没想到福临会主动问她的意思,吃惊的过了头,圆圆的脸上透着激动的样子,嘴唇开合了几次也没能说出话来,直到福临眼中有了不耐之意,她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润着干渴的喉咙道:“我……本宫没有意见,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福临等得就是她这句话,他虽可以让自己所爱女人的光茫盖过任何人,但凤印终究在皇后手里,这次这么大的事,不问她一声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交 给皇贵妃来处理吧,你们几个就在旁边帮衬着点啊!”福临是存心想给董鄂香澜一个立威后宫的机会。 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是俱是一派温 婉的称是,不想董鄂香澜却腆着肚子站起来朝福临福道:“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只是这一次,臣妾怕是要有负皇上的重托了,近日臣妾腹中的胎儿闹腾的很是利害,精神总也不济,恐不能胜任此事,还望皇上能收回成命!”细看起来,她确实比刚怀孕时憔悴了许多,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那份倦容。 福临一脸心疼地拉起董鄂香澜微伏的身子:“是朕疏忽了,近日国事繁忙,连去你那儿的时间也少了,怎么样?孩子闹得很凶吗?有没有叫太医瞧过,他们怎么说?”这般的紧张,这般的柔情,怎能不教人看红了眼,福临还不知道,他正一步步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推向悬崖边,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 董鄂香澜被他看得极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看过了,太医说没什么事,就是身子虚了些,皇上请放心。” 贞嫔也笑吟吟地站起来道:“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现在每天都有去瞧姐姐,她不知道有多好,就是老想着皇上,一日不见就念得慌,只要皇上您多去去,姐姐她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福临被她的话逗笑了:“这般俏皮的话,可不像贞儿你说的!”稍后止了笑意后道:“既然香澜你不方便审理此事,那依你之见,应该交 给谁来办比较合适?”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五章 三问(2) 董鄂香澜脸上的红晕尚未消退,听福临问她忙定神道:“依臣妾愚见,皇后乃后宫之主,此事理应交 由皇后来审才对!”她说得无疑是对的,无奈福临对皇后成见极深,认为她“无长才”、“乏主见”,所以想也不想就否决掉了。 “皇后年纪尚轻,阅历不足,还需要锻炼一阵才行,依朕看此事还是交 给佟妃来办吧,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帮着皇后治理六宫,凡事有度,井井有条,交 给她来办朕也放心些。” 第十六章 玲珑心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六章 玲珑心(1) 就在她收拾起东西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宫檐外已是珠雨成帘,她不得不缩回了脚,仰起头透过重重雨幕望像那个如被雨打了无数个小洞的天空,而今早已不是春雨绵绵的时节了,夏未的雨,又大又急,落在砖地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子矜对着滂沱大雨,为如何回宫犯起了难,清如却被这雨勾起了儿时的记忆,止不由地笑了出来:“子矜,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偷溜到后山玩的事,那次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咱们三个被雨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一样。” 被她这么一说,子矜也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奴婢当然记得,那次夫人可是发了好大的火,罚奴婢们在柴房里跪着不许吃晚饭,幸好小姐疼奴婢们,怕我们饿着,就偷偷把鸡腿藏起来给奴婢们吃。” “呵,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们好像才九岁吧,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入宫后,清如的心难得有像现在这么松快的时候,突然间她很想再重温 一下儿时的那份快乐,于是道:“我们淋着雨回去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这一惊人的想法,吓得子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连摆手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您身子刚刚好点,要是被雨淋又该生病的,您上次的那场病已经把奴婢们吓得半死了,幸好有吟贵人请来了太医。可是现在夕贵人被囚,吟贵人又被禁了足,您要是再病,奴婢可真不知该去求谁了,小姐,您还是不要再吓奴婢了!再说这宫中人多嘴杂,如果让人看见你淋雨回去,不知又该怎么说您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顿时清醒过来,伸出手让雨水滴在手中,冰凉的水,温 热的掌心,相互吞食着对方的温 度,是啊,她怎么能忘了这是在宫中,再不是以前由她任性的相府了!何况还有日夕的事迫在眉睫,这关头她是绝对病不得了! 正想着,苏墨尔竟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罗绢伞,她双手捧给清如:“这是皇……太后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说是怕您淋着。” “有劳姑姑了,麻请姑姑替我谢谢太后!”清如接过伞,一手执柄,一手慢慢撑开伞,张开的伞面就像一张由浅渐深的茶叶,荷叶上疏疏地着几朵淡淡的青莲,伞橼处垂着几缕同色的流苏,风吹而动,风止而静。 清如撑着伞与子矜一道步入了雨中的世界,直到她们身影完全隐入雨中,窗后的两人才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皇额娘,您把儿臣拉来为得就是看这个?”清如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福临会在慈宁宫里,而且还目睹了整个过程。 “怎么?皇上你觉得这个不值得一看吗?哀家却觉得很不错啊!”孝庄难得心情这么好,对福临的置疑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呵呵,不管怎么说,这场赌局都是皇额娘你赢了,只是这彩头,您还未说呢!”福临避过了孝庄的问题。 孝庄走到紧闭的宫门前,示意宫人将门打开,她凝望着外面一片陰暗的天空道:“你我是母子,何需什么彩头,哀家今日与皇上打这个赌,只是想借此机会让皇上对如儿有个新的认识,她决不像皇上您想得那么不堪!” “皇额娘,儿臣真的是不明白,您为何三番四次的帮着她,您明知儿臣不喜欢此女!”福临负气地道,他就是不明白皇额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对香澜总是不苟言笑,对这个品行不怎么样的清如却护得很。 孝庄含了口苏墨尔端上来的杏仁茶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皇上,你难道真就没想过好生拢络索尼还有他身后那帮子人的心吗?” “他们是我大清的臣子,理应忠于朝廷,忠于朕,岂能为了一个女儿而有所背离!若如皇额娘所言,若非要朕用这种方法来拢络臣子的话,那朕宁愿不要!”福临的倔劲又再度上来了,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孩子,极是任性,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性行事,总是忘记身为皇帝的责任。 孝庄眼中闪过一无奈,皇上还是太年轻,也许要再过几年他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明白身为皇上所要承担的重任。 再度抿了口茶后,她对福临道:“不过皇上,既然你那么讨厌如儿,又何必让苏墨尔拿伞给她呢?”若非此次天公作美,下了这么一出雨,她还真要被蒙过去了,这个皇上,只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对如儿究竟是不是恨。 听到孝庄的问话,福临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窘意,咳了一声方道:“朕只是不想她生病而耽误了要事。” 孝庄笑笑,不就这事上说下去,有些事逼得太急容易适得其反,逐换了个话题道:“皇上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看?” 福临走到敞开的门前,与孝庄并排而立,风挟着水意扑在他脸上:“初知之时,朕很是痛心,不仅是为了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因为夕贵人她让朕失望了,但后来香澜的一番分析,却朕对此事起了疑心。” “所以你才答应让哀家派人来查此事?” “正是!只是朕想不到皇额娘您居然会选了她来查,但愿她不会让您失望!” “不会的,她很聪明,哀家相信她能找出真相,何况刚才的事皇上你也见到了,否则你也不会输了是吗?!” 福临无声地点着头,刚才在雨中看到她远去的身影,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出她在池边抚琴的样子,这个女人,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去了解她…… 孝庄传人将殿中已化成水的冰块撤了出去,随后又对皇上道:“日夕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欢,宫里难得有她这样真性情之人,希望这一次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吧!” 伴着叹息声,慈宁宫重归宁静,唯有风雨声,依然声声入耳,不知明儿个起来,花又落了多少…… 下一章大概十点左右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六章 玲珑心(2) 花落的再多再美,清如也没心思去欣赏那落英满地的美景了,她虽求得了太后答应,可这事情该从何入手,依旧令她头疼欲裂,这一夜 怎么也睡不着,早早醒来后,将绵绣与绵意分别打发了去向水吟和月凌通报情况,好让她们暂时安心。 清如扶着额头倚在软榻上,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办,宫女、折扇,还有从烛台上得来的粉末,无一不都透着古怪,可偏偏又都无从查起,清如烦燥地拍着榻边后,起身将小福子二人唤了进来,让他们去向当时在场的妃嫔们身边的奴才打听,看能不能探得些有用的东西,又留了子矜子佩守着重华宫,她自己一人出了宫门。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1) “那是什么?”刚从慈宁宫陪太后用完膳出来的福临,无意中抬头看到一盏似灯模样的东西挟着光亮从宫中某一角慢慢升起,在夜色的映衬下甚是起眼。 常喜眯着眼辩认了一下道:“回皇上,好像是有人在御花园里放孔明灯。” “哦?宫中还有人放这个?”福临挑眉道:“走,咱们去看看是哪个人在朕的宫中放灯!”他一甩袖率先往灯升起的地方走去,常喜领着后面的小太监疾步跟上。 镶着玛瑙的罗缎鞋面裹着那双纤巧的足裸悄然走在花间小路上,晚风拂过,裙裾沙沙作响,天际朦胧的月光照在她清秀怡人的脸庞上,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脚的主人停了下来,朝四周看了看后,回身对身后的宫女道:“这儿差不多是北角了就在这里放吧。” 阿琳应了声将那盏足有她半人高的孔明灯放到地上,额上已是见汗,孔明灯的四周写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福字,随着火折子点燃里面的烛火,孔明灯开始逐渐脱离地面,如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着慢慢往天空升去。 月凌仰起头,目光追随那渐行渐远的光亮,慢慢闭上眼,双手合在胸前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夕姐姐平安无事,福寿廷绵! 这是最后一盏孔明灯了,月凌祈祷完后冲着已经变成的一个小点的孔明灯微笑,夕姐姐,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是你在放灯?”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月凌,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回望来人,在看清的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在眼底掠过,这丝怅然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认识到,却被有心人瞧在了眼中。 “皇上……皇上……”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奔到福临面前。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福临板下脸喝斥着,对这个大胆挡住他去路的奴才很是不满。 “皇上,刚才慎刑司着人来报,说关在牢里的那位夕贵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他的声音抖的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什么?!”毫无准备的福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的身形一晃。 “皇上小心!”常喜扶住福临。 “宣太医了没,怎么说?”福临站稳身形后问。 跪在地上的太监想抬头又不敢,颤颤地道:“回皇上,没有您的旨意,他们不敢去请太医!” 福临气的一脚踹在那个太监身上,把他踢出老远,同时喝骂道:“一群混帐东西!”事情急迫,福临让常喜速去太医院,让其带足东西速速赶到慎刑司救人时又命人去通知佟妃和贞嫔赶往慎刑司,毕竟她们俩是此事的主审者,在吩咐这些话的时候,福临稍微停顿了下,然张了几次口终还是没有说出。 吩咐停当后他自己也赶往慎刑司,寻放孔明灯人的事,经此一搅早被他忘到了脑后。 看福临如此着急燎火模样,可见日夕在其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否则昨日在得知她害舒蘅流产时也不会这般痛心疾首,他是真不愿相信自己宠 幸的妃子原来是个陰险不堪的人。 御花园 “月凌给贞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你就是和夕贵人一道进宫的凌常在,长得好生标致!”贞嫔含笑借着月光打量着有些脸红的月凌。 “娘娘廖赞了,月凌乃是浦柳之姿,娘娘您仙姿玉容,月凌不及万一!” “凌常在,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看贞嫔盯着她看,月凌赶紧低下头回道:“回娘娘话,确是月凌在此放灯,在月凌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习 俗,只要在一个地方的四个角上都放上一盏孔明灯,就能为人带来福泽,月凌见夕姐姐蒙难,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想借此来为她祈福。若有什么冒犯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听着这话,贞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我真羡慕夕贵人有你们这些个好姐妹,一个个都这般不计得失的帮着她,唉!”最后的那声叹息,听起来似乎是有感而发,但月凌却听着有些迷糊,说到羡慕应该是她们羡慕贞嫔与皇贵妃的姐妹情才对,怎么掉换过来了。 贞嫔略一抬头,两边绛紫色的流苏晃动不已,顶上的珠钗在月下发出幽幽的光芒,头抬起的瞬间恰好看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静谧的夜空。 “你进宫也快一年了吧?”贞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毫无联系的话来,手在园中的花叶上抚过。 “恩,从选秀进来到现在已有一年了。”声音里透着月凌惯有的柔弱,仿佛风吹即倒。 “放眼宫中,你的美貌也算中上,比之夕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你至今未能承宠 ?”如此露骨的问话,把月凌窘得真想寻个地洞钻进去,她无措的捏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贞嫔说的正是她心中的郁结,姐妹四人,而今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处,连当初境况最惨淡的清如如今也要比她好,她虽不至于因此而去嫉恨任何人,但失落还是有的,只是平日没表露出来罢了,现在被人戳到了点子上,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看她尴尬贞嫔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让她陪着园中走走,这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本应留在宫中的间儿跑到了园中:“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凌常在。”说话时犹带着粗重的喘息声,显见是跑来的。 “可是有要事?”贞嫔清楚,若是等闲之事,间儿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话,私跑出来找她的。 间儿重重地点了下头,咽了口唾沫道:“皇上派人来请娘娘您去慎刑司,说是关在里面的夕贵人现在身中剧毒,恐有性命之忧?” “有这等事?”贞嫔闻言极是吃惊,婉约的脸上微微变色。至于月凌更是不堪,手脚发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贞嫔稍一思索就知道皇上来叫自己的目的了,佟妃那边应该也有人去叫了。借着将碎发别到耳后的动作稍稍平复了下有些激荡的心情。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2) 接着她对还站着的间儿喝了一句,让她在前面带路,贞嫔欲动身前往之时,月凌却忽地拉住她哀求道:“娘娘,我很担心夕姐姐,求您带我一起去吧!”贞嫔起先不同意,后抵不过她的苦苦哀求终于带了她一起去。 福临赶到慎刑司的时候,那边已经将日夕从牢房里移了出来,安置在一间干净的房中,日夕平躺在床 上,面色呈暗青色,唇色发紫,嘴角更挂着一缕暗黑色的毒血,在场的两名太医,一个在她身上插金针,以延缓毒血流动的速度,另一个则让宫女往日夕口中灌着解毒的汤药,日夕已经不会吞咽了,往往三四口才有一口流到腹中,其余的全从口中流了出来。 第十八章 扇影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八章 扇影(1) 晨间醒来,清如脸贴着玉枕,犹带几分倦意,昨夜几乎又是一夜 无眠,直至天亮时才合了会儿眼。 子矜早早领着绵绣与绵意在帐外等候,直等那垂丝曼云罗帐中发出轻微的声响,方上前掀了罗帐,服侍清如坐起。 清如眯着惺松的睡眼瞥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色,胸口又再度烦燥起来,身上的软丝锦被教她抓得皱了起来,太陽的升起就意味着日夕判审之日的临近,而到目前为止,她除了发现蜡烛中混入了七星海棠外一无所获,宫女与折扇俱是毫无头绪,叫她怎不心烦。 意兴阑珊之下,由着绵绣给她洗了脸,纯铜的盆中漂满了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玫瑰花瓣,阵阵花香混着水气,端得沁人心脾。 另一旁的绵意从柜中取了身苏红绣花镶边旗装来给清如换上,随后又捧来同色系的花盆底鞋,清如趿了鞋在铜镜前坐下,让子矜给她梳着头。 看到镜中清晰地映出眼下两个黑圈,清如不由苦笑一声,手指缓缓划过眼角,接连两晚没睡好,难怪会如此,只是这日夕之事一日不解决,她就一日不能安睡。 子矜以为清如是在为容颜减色而不开心,逐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呆会奴婢给您多上点胭脂水粉,保证不会有人看出来!” 清如也懒得说清,只胡 乱地点着头,绵意端着放有各式首饰的托盘上来,这上面的东西一些是她自家中带来的,一些则是晋贵人时各宫赏下来的,说不上如何华丽,但精巧还是够得上的。 清如随手指了几枝来戴,许是看出她心情不佳,几个人均噤了声,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服侍清如穿戴完毕,随即退了出去。 她们刚离开,门外小福子就来禀说有事求见,宣了他进来回话,不想却听到日夕昨夜中毒危及生命的消息,骇得她险些将拿在手里把玩的金钗都给拗断了,即便如此,这金钗也弯曲的不能再带了,不复原来模样。 等小福子将事件事说完后,清如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小福子的手慢慢坐在床 沿上,脚依然在不住的抖动着,昨夜之事真是太险了! 这一次日夕能劫后重生实在是她福大命大,不过这一次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皇上准其迁回昭云轩禁足,虽不许任何人探视,但至少说明皇上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的,且他对日夕始终存着不舍之心,这一次,即使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日夕的清白,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承受的重罚了。虽降级是在所难免,但比原先已经好上许多了。 清如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大半了,嘱咐了小福子继续去昭云轩附近打探消息后,她则带了子矜二人随她一起在宫院里走走。 几人延着御花园,越过钦安殿,再走几步就到了神武门了。神武门是位于紫禁城北面的一道宫门,出了这里就算是离开紫禁城范围了,但这里可不是能随意出入的,日夜均有四个侍卫在把守着,宫女太监要想出去,必须是有差事要办才行,而且还要在内务府登记,并领取出入腰牌。至于妃子,则是想都别想,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无回头路。 清如原只是路过,并不曾想在这里逗留,那料得在经过时听见神武门那边有嘈杂之声 传来,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心下好奇,逐走过去看看,离得近了,听了几句,方知道,原来是侍卫抓到了一个偷盗宫中宝物,欲带出宫去卖的太监。 这个小太监瘦瘦小小的个儿并不起眼,倒是那双眼,看起来甚是机灵,被按倒在地上的他并不安份,不时的挣扎一下妄图能挣开侍卫的手。 清如低头看了看地上散了一堆的宫中物品,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双耳花瓶,真不知他是如何拿的,身上可藏不不这么多东西。 守门的侍卫也看到了位于数丈外的清如,其中一个似领头模样的过了过来,另外几个则继续押着那小太监。 清如免了那侍卫的礼后问道:“这个奴才是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的,难不成都藏在怀中?” 侍卫笑道:“回如贵人,这个狗奴才心眼多的很,他把东西团 在一起,藏在背上,然后装成驼背的样子,想蒙混出宫。” “哦?”清如略显惊讶的挑着眉,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想的出来,想到这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想抓却又抓不住,无奈只得作罢。 那个小太监在两个精壮的侍卫按捺下不安份的哼哼着,滑溜的眼珠四下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中清楚,这偷盗宫中物品并不是个小罪,以前与他一起做事的小太监里,也有因此而被抓到的,送进慎刑司后,就再没见他们出来过,而自己这一次点子背,被抓了个正着,只怕也是生机渺茫,不过他怎甘心束手就擒,说什么也要想个辙逃命才行。 清如往前又走了几步,在东西与小太监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又问道:“既然他藏的这般隐秘又是如何被你们发现的?” 侍卫笑着道:“这并不是奴才发现的,看破伪装的人是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忠厚,身形健硕的侍卫跃入眼帘。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旗下的?”清如对他颇有几分好感,随口问道。 那侍卫憨憨地笑着,声如洪钟:“奴才叫罗多,是镶蓝旗下的!” “你是如何知道这人的驼背是假的?” “奴才以前在奉先殿巡逻时曾见过在那里洒扫的他,有些印象,奴才当时看到他的时候,身体完全正常,根本没有驼背,所以奴才知道他现在的驼背是假装的!” “只见了一面,你就记住了他?”清如端得吃惊不小。 “不敢瞒主子,奴才虽书读的不多,但从小到大,只要是见过的人或听过的声音,都能记个大概。”说着说着,他手上的劲不由松了下来,那个被他和另一个侍卫按住的小太监趁机挣脱了他们的控制,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趁此机会逃跑,而是爬到了清如面前,抱着她的腿喊着:“如主子,您行行好,救救小夏子吧,奴才这一切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您可千万不能不管奴才啊!”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八章 扇影(2) 除了清如没怎么动容外,其余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子矜和子佩,脸都吓绿了,使劲推开自称小夏子的太监,怒道:“你这个小贼,不要在这里胡 言乱语,我们家小姐怎么会认识你,你要是再敢胡 言,休怪我们不客气!”私运宫中物品出宫的罪名可不小,若被牵连上只怕有不小的麻烦,向来不多嘴的子佩,此刻听得小姐被人无端污蔑,也是怒不可遏,随着子矜的话道:“就是,你别想把罪名推到我家小姐头上,你……” 第十九章 一线天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九章 一线天(1) 子矜的回来果然没有能为清如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一趟到底还是白走了。倒是昭云轩那边有消息传了出来,日夕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除身子尚虚以外并无大碍。 宫中无数双眼睛都牢牢盯着后日的审决,如在看一出尚未演完的戏,不论这结果与她们有关还是无关,现在都是一副静默的模样,以免惹上是非。 至于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舒常在,虽得蒙皇上隆恩晋了贵人,然失去孩子这一皇牌,使得她知道自己日后再想晋升恐是无望了,是以这几日夜夜啼哭,诅咒日夕不得好死,刚开始福临倒去看了她一次,但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还有口口声声要处死日夕为孩子报仇的言语,弄得烦不胜烦,没过一会儿便拂袖而去,以后更不肯再踏足永和宫,谁都看的出来这位新晋的舒贵人已没落了,前些日子的风光更如昙花一现,难再复返了。 隔壁承乾宫,已有七个月身孕的皇贵妃董鄂氏近日也不太安稳,胎动变得极为频繁,且居然又出现初初怀孕时恶心欲呕的害喜症状,太医轮番检查均查不出是何原因,福临心中忧虑,日夜均歇在承乾宫陪伴于她,关切爱护之意溢于言表,不知羡红了多少人的眼,也许这秋天,真是多事的,尤其在这宫里…… 回过头来看清如,她在听了宫中下人的回报后,当即决定前往畅音阁,这次与她一起去的除了子矜她们外,还加了一个阿琳。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畅音阁,穿过戏台很快就看到后院了,只见院门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身形彪悍的侍卫,腰佩长刀,神情严肃,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边。 清如向子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试试,子佩会意地点头,越前几步来到两个侍卫面前,微一福道:“两位大哥,我家主子奉了太后懿旨调查宫中一件事,现涉及到戏班中人,望二位大哥能行了方便,容我家主子进去查探一番,这里有些散碎银子请二位喝茶。”说着将早已捏在手里的一张二百两银票塞了过去,当侍卫的一年不过才几十两银子,二百两对他们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满以为他们定会收下,不想他们虽有所心动,却不敢接银票,毕竟这里面风险极大,若被人知道私相放行,可不止挨几棍这么简单。 两个侍卫也看到了在稍远处等候回音的清如,他们对视了一下后道:“这位姑娘,还请回了你家主子,非是小的不肯通融,实因此处为宫中禁地,非皇上旨意不得入内,小的只是奉命办差,望乞恕罪。” 见不能说动他们,子佩又再加了张银票塞过去,她就不信这么多银子还不能让他们开眼,不想他们两个死脑筋就是不肯松口,态度也很坚决,子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退回到清如身边。 见子佩无功而返清如只得亲自上前,手中紧紧握着金令,随着她的近前,两个侍卫马上躬身请安。 清如颔首后肃容道:“我是重华宫的如贵人,奉太后懿旨调查夕贵人之事,现怀疑与这戏班有所牵连,你们速速让开,莫要阻碍了我办事!” 一个年长些的侍卫拱手为难地道:“如贵人容禀,非是小的有意阻挠,实是宫规所限,若贵人一定要进,请去求了皇上旨意来,届时小的们决不再阻挡!” “大胆!”清如被她左一句宫规右一句旨意恼得杏眼圆睁,出声斥责,同时取朝凰金令冷着脸道:“看清楚,此乃太后所赐的金令,持令者如太后亲临,可任意出入东西十二宫范围,如何?你们还想阻拦吗?” 俏脸含霜的她,身上透出几许凌厉的气息,其实清如是不愿这样的,侍卫们并无过错,斥责他们实在不该,只是如今她只能出此下策,望能唬得他们放行。 金令一出,那两个侍卫立刻低头跪下,口呼太后千岁,只是他们依然不肯让清如进去:“如贵人,这畅音阁后院并非东西十二宫的范围,您确实不能进去。” “你们!”这次清如也被气得不清,怒道:“你们这群蠢材,就不怕我禀明太后摘了你们的脑袋吗?今日这里我是入定了,有本事你们就将我捆了,给我让开!”她强硬的态度让侍卫们犯了难,贵人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不敢真动手去抓,要知以下犯上是要受鞭刑的。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叫声让他们暂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望去,竟是跑得满头大汗的常喜,下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瞧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真怕他摔了,清如让子矜过去扶着,有了她的搀扶常喜很快就跑到他们面前,喘了阵气后方缓过来,先是朝清如打了个千:“如贵人吉祥!” 常喜是福临身边的老人,清如不敢尊大,也欠身回了一礼,正当她奇怪常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常喜已经对侍卫说道:“皇上有命,如贵人查事其间,一切便宜行事,尔等不许阻拦!” 他在福临身边多年,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他说出来的话自不会有人怀疑,两名侍卫立刻领命退开,接着常喜又对清如道:“如贵人,奴才陪您一道进去!” 清如没有立即动身,反而压低了声音问:“公公,这真是皇上的旨意吗?”话语里透着几分紧张。 常喜闻言笑道:“如贵人多虑了,奴才岂敢假传圣意,这确实是皇上金口所说!” “那皇上他……”清如还想再问,常喜已先行一步走了进去,无奈之下她也只得跟进去,清如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与宫中各处或宏伟华丽或玲珑精致的琼楼玉宇相较,这里显得粗鄙许多,两边各有耳房五间,供戏班各人睡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一片偌大的空地上,戏班众人正在操练着,有练习 甩水袖的,也有练把式的,更有几人围在一起相互对戏,好不热闹,见有生人进来,不由都愣住了,原来热闹的气氛也一下子静了下来。也难怪,自他们被送入宫以来,从未见有人进过这院子,更甭提其中有一位容貌绝丽,气质高贵的宫装佳人了。 今天更新两章,下一章可能会比较晚了,大约十一点这样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九章 一线天(2) 稍一打量后,清如收起了眼中的好奇,常喜也敛起笑容冲戏班里的人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呀,快过来见过如贵人!” 经他这么一喝,那些人才回过神来,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三三两两跪下叩头,清如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怯意,正容道:“你们中间哪个是班主?” 第二十章 计与谋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十章 计与谋(1) 有了福临的许可,自是没有问题,清如很顺利地将石生与荷衣二人一并带回了重华宫,安置在一间无人居住的房中,随行跟来的四个太监则在门口守候。 看一切安排稳妥,常喜告退离去,碧琳馆中只剩下清如等人,她们去的时候是四人,来时却只剩下三人,随后让阿琳回到了月凌宫中。 一直在左顾右盼的子矜瞅了个空当问子佩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见她人,清如回了她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淡淡地道:“我安排了她去做一件事,想必很快就会带着消息回来了。”至于是什么事却是绝口不提。 宫中传来的晚膳早已冰冷,清如宫中并没有设小厨房,子矜欲拿回御膳房去热一下,被清如叫住,冷热又怎样,反正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就这样吃吧,她随意地夹了几口后就分下去给宫人们吃了,在吩咐给关押的两人送饭时特别叮嘱了要小心,路上提高警惕,万不可出事,当初日夕就是因为这个险些送了命。想到这儿,清如的眼神又冷了下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已是戌时三刻,平常这会儿清如早已歇下了,这会她却拿了本《孙子兵法》坐在堂中静静地看着,绵意几人在屋里候着,小福子等人则在院中守候,各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心中都知这一夜 极是关键。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宫门处闪了进来,小福子伸手欲拦,待借月色瞧清人影是子佩后忙缩回了手,子佩疾步进到堂中,先向清如请了安。 清如的眼睛终于从兵书上移开,她坐直了身问道:“如何?” 子佩面有雀跃地回道:“小姐料得确实不错,奴婢在那边等到天黑,果然就有人从那小洞中钻了出来,瞧身形应是那周正,他换了身太监的衣服,奴婢怕被发现只能远远地跟着他,最后跟到了佟妃所在的咸福宫!” 说到最后一句她稍稍压低了声,听到这里,戏班的幕后主使已是昭然欲示,听到的人都不由被这个秘密吓得不轻,清如手指一拢,合上了手中的书扔于案上,从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果然是她!虽早有几分怀疑,但听得确切信息之时仍是震惊无比,借着前行几步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惊异,然疑虑却又相应的多了起来,佟妃何以要处心积虑陷害日夕,不论从哪方面看日夕都不可能对她产生威胁,难不成是她知道佟妃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光凭她一人猜测是解不开这些事的,只能等以后找机会问日夕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怎生让那两人把实情吐出来。 佟妃得了周正的回报肯定已知晓今日之事,若被她抢了先机就什么都完了,在经过一阵苦思冥想之后,一个计划从脑中升起,并逐渐清晰起来,清如的目光复又落于案中的《孙子兵法》上,今天她就要用一用这先人在战场中想出来的兵法策略,虽无千军万马,刀槍棍棒,但这后宫从来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其残酷度未必会比真正的战场少。 清如没发现自己现在笑的有多冷漠,她又想了一些这个计策可能带来的后果以及补救的方法后,她命子矜将小福子叫了进来,望着垂首待命的小福子道:“小福子,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没入宫前曾跟随一个和尚学过几天功夫的对吗?” “是。”小福子简洁地回答着。 “好!”清如地向着踏了几步,神色郑重地道:“今晚,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此事干系重大,只许成功,若是不幸失败便会惹祸上身,所以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决不可有所差池!”接着,她将想到的计策详细说了,又让子矜她们去打点相关事宜。 小福子领命去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宫人们也散了,计划已经出台! 一下子堂中只剩下清如孤零零一人,几支细细的红烛燃着豆大的火苗,将空荡荡的厅堂渲染成昏暗的色彩! 清如抚着自己绷得有些不生动的脸,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寒意,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可怕,如此攻于心计,这还是她吗? 清如的手慢慢拂过兵书封页,前尘往事,风过无痕,突然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怪不得先前子矜她们会怕,连她自己都开始有些怕了! 其实清如的转变并没有什么错,一旦踏入宫里这个大染缸就肯定会如此,佟妃、恪嫔等人入宫前未必就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没有心计的人是不可能在宫中生存下去的。 石生与荷衣是同一戏班的,常在一起唱戏且年龄相近,不由互生情愫,所谓日久生情指的就是他们这样,现下两人心中都害怕极了,不知会面临怎么样的后果,桌上原封不动地摆着送来的食物。 石生满脸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我真是笨,当时要是不把折扇带在身上就不会遗失在那儿了,现在也就不会被人查到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越敲越用力,看的荷衣心疼不已,抱住他的胳膊泣道:“石生哥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是珍爱我送你的东西才会一直贴身收藏的,谁都想不到会因此而坏了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越是劝慰石生越是难过,哽咽从喉咙深处逃逸出来:“我不怕死,可是这一次我不旦害了你还害了整个戏班,这事要是捅出来,即使皇上放过咱们,佟大人也不会,荷衣,我对不起你!” 荷衣泪眼摩娑地摇着头:“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我只是放心不下远在家中的父母和弟妹,只怕今生是没机会再与他们相见了!”石生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们做为最底层的小人物,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一对苦命鸳鸯!”正当两人抱头泣声的时候,一个陰恻恻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吓得他们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抬眼望去,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他全身包皮裹在黑衣黑巾中,只露出一对森冷的眼睛,手中还提了把锃亮的刀,明晃晃的刀身映出石生二人惊骇扭曲的脸。 “你……你是……是什么人?”石生勉强问出声,他几乎能听见牙齿在嘴里打颤的声音,门外不是有人把守吗,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办砸了主子的大事,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苟活,我奉主子之命来送你们归西!”每说一句黑衣人就逼进一步,石生就退后一步,一直退到墙根,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往后缩。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1) 嫔在后宫九品中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品阶,总体而言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能坐到这个位置者已经有资格被人称之为娘娘,较之贵人,常在之类的低阶宫妃不知好了多少。然它尚不是一宫之主,需贵嫔以上者方可掌一宫之事,如今宫中主位除皇贵妃还有四妃已满外,二贵妃、五贵嫔中只有宁贵嫔一人,其他皆虚悬以待,身居嫔位者是很有机会再升一级成就贵嫔之尊的。 经过这一事件,宫中很是安宁了一阵,然谁又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一刻宁静呢,很快,带着雷鸣闪电的风雨就会开始吞去一个又一个的人命! 富贵荣华,生死祸福,旦夕变色,人命在后宫就是如此的轻贱,哪位今日你是贵妃之尊,也逃不脱这个命运。 七月十八,事毕,当晚清如亲自将金令送还慈宁宫,并叩谢太后恩典,太后身有不适,仅隔着帘子见了她,在听完她的叙事后,沉寂半晌说了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随后就让她跪安了,至于其中的意思,晦涩难明,清如一时半会儿也领悟不了。 第二日,七月十九,咸福宫佟妃着人来传清如。 早料到佟妃尽早会来宣她,却不想来得这般急,清如随人到咸福宫的时候,佟妃正在给笼中的画眉鸟添水,神色悠然,看清如进来,她将添水的勺子交 给旁边的宫女,回过目来盯着清如半蹲的身子。 佟妃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顺着清如鬓边绛紫的流苏抚下,细细积成簇的流苏在她指下被分成一缕缕,流苏滑却,手落在她抹着药膏的脖子上,隔了一夜 ,血痕依旧那么明显。 “还疼吗?”佟妃歪着头问,语气关切以极,似发自内心的惜却。 “娘娘召见臣妾来,为的就是问这个吗?”清如凝然不惧地问道,她可不信佟妃会这般好心,再说即使真是她也不敢要。 佟妃拧眉收回了手,状似不解地道:“如贵人对本宫似乎意见甚深啊,这又是为何?” 清如直起身,冷眼道:“娘娘与我都心知肚明,您又何必故作不知呢!” 对她这些不敬的言辞,佟妃不怒也不气,反而笑吟吟地道:“不就是几条贱命嘛,值得如贵人为此生那么大的气吗?何况夕贵人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照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莫非……你对本宫心存不满?” 清如抑着盈满胸口的怒气,她知晓自己适才的言行太过冒失,停了一会,她改以温 冷的语气道:“清如对娘娘有所冒犯,望娘娘海涵!”接着施礼以作赔罪,虽眉宇间还是冷冰冰的,但已叫人挑不出礼数的错来。 佟妃微一愣神,转瞬即笑,手在那条缎制刻丝翟云纹的领襟划过,繁复精致的绣纹在她指下隐而又现,低却的眉眼始终带着笑,她抬起头直视清如柔美动人的脸道:“你很聪明,虎父无犬女,不愧是索大人的千金!”她忽来了这么一句,紧跟着又道:“这一次真得好险,本宫这么多年的经营险些就全盘毁在你的手中!”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头一次染上了冷霜寒雪,在她目光的笼罩下,清如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凉得渗人,然嘴上依旧不肯伏低:“娘娘说笑了,清如这些微末技量就如同蜻蜓撼树,又怎能撼得动娘娘您这颗根深叶茂的大树!” 佟妃侧身在垫着褥子的红木椅中坐下,掩唇轻笑道:“如贵人好一副伶牙俐齿,真叫本宫开眼,不过你可要小心着点,别有一天这口利牙叫人给拔了个精光,呵呵!”不知情的人听了只会觉得玩笑意味既浓且重,过耳也就算了,然清如却是知的,佟妃向来心狠手辣,说到做到,昨日她不动声色就毁去数条人命,饶幸活下来的也只剩下半条命,最难得的是,所有的一切她都做的滴水不漏。 她挑了下细眉道:“臣妾的牙长的还算牢,别人就是想拔应该也不易吧,娘娘您尽管放心。只是有一事,臣妾想冒昧问娘娘一句,夕贵人她可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娘娘,惹得您容不得她在眼皮子底下,若是如此,臣妾愿代她向您赔个不是,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这番话清如说得极为恳切,也极为疑惑,她始终不懂佟妃何以要费心布这么大个局,而目的仅是为了除去区区一个贵人。日夕这一次福大命大,但下一次未必还会这么幸运,她可不想日夕以后一直要顶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雷过日子。 未等她说完,佟妃就已经摇起了头:“夕贵人不曾得罪过本宫,且她说话做事也很合本宫的心意,可本宫还是非除她不可,其中原因将来有一天如贵人你会明白的,到那里你一定会对如今所做的一切后悔莫及!” 宫里的人说话从来只说半阙,佟妃也不例外,半阙话听得清如雾水涟涟,其中意思只能靠她以后慢慢琢磨了。 笼中的两只画眉喝足了水,此刻叫得极是欢愉响亮,声音婉转动听,然听得久了总归有些厌烦,佟妃着红绡将笼拿到外面去挂着。 听着鸟鸣声逐渐远去,佟妃凝视门外良久后突然叹道:“你真得很聪明!”这句话她刚才就说过,不知为何现在重又说起,随即她又略带庆幸地道:“幸好,幸好你现在只是个无宠 的贵人,若入宫那会儿得眷圣恩,封妃入主承乾宫的那个人是你,那本宫真是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 她的话令清如情绪陡然低落下来,对其他人与事她皆可循循而谈,唯独说到福临,她怎么也抹不去心里对他的爱恨情意。亏得她还记得这是在佟妃的咸福宫,抑住了神伤之色,淡淡回道:“娘娘廖赞了,清如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哪能和娘娘运筹帷幄的大智慧相提并论,更甭说让娘娘不能安寝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节的落下,大殿陷入了长久的静谧,直到乳母牵了玄烨小小的身子进来,直到玄烨用稚嫩的童音叫着“额娘”。 清如退下去的时候,瞥见佟妃抱着玄烨软软绵绵的身子坐在膝上,眼中都是慈爱的笑,看得出,她真的很疼这个仅有的儿子,母子亲情,即使放在后宫中也是不能轻易抹杀的! 七月二十三午后,一道传召彻底打破了重华宫惯往的宁静:皇上传清如至南书房见驾。 百味呈杂的清如在传旨太监的带领下,首次跨入了南书房,伏案其上的福临抬眸见了她有一刹那的失礼,随即变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做掩饰,然后招手让她上来。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1) 十月初六 清如依召前往南书房候驾,她到的时候福临尚未来,偌大的南书房中只有她和几个打扫的太监,此间的地面打磨的犹为光滑,几可照出人影。 拾阶而上,走到了书案前,案上堆着两摞各大臣呈上来的奏折,而皇帝专用来批改折子的朱砂笔正静置于笔架上。 稍一会儿,福临就到了,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人清如也认识,正是当日随他微服出宫的图海,他与常喜一样,俱是跟随福临多年的心腹。 福临大步走到书案前,先遣了那几个太监出去后,从案中抽出一份用蜜腊封住的密函郑重其事地递与图海:“朕先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这份东西事关重大,你务必新手交 给福建水师提督木哈察,事关机密,随行不得泄露半分!” 图海面色一凛,拍袖跪地朗声道:“奴才尊命,决不有负皇上重托!”当下他双手平举,恭敬地从福临手中接过密函,然后低头倒退了出去。 看着门慢慢在眼前合拢,福临有些疲惫地将自己扔进椅中,他闭着眼道:“过来,给朕揉揉额头。”书房里除了他就只有清如在,这话自不会是对其他人说。 清如依言站到他后面,伸出手在他太陽穴上轻揉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福临舒服地吁了口气:“你以前经常帮人揉吗?”瞧她娴熟的动作,不像是初次为之。 清如轻轻地应了声,随即补充道:“以前阿玛头疼的时候都是我帮他揉的。”有一年多没见到阿玛额娘了,不知以后可还有机会相见,人都说:百行孝为先,偏她这个女儿却是不孝至极!情绪陡然低落到谷底。 沉寂了一阵,福临再问道:“你脖子上的伤好全了没,上次见你之时似乎还有印记在。”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问话却让清如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适才一路行来的寒意尽去,浑身如置于陽春三月间。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缓,不等她再揉福临已拉下了她的手,起身回首在她的脖颈间细看,印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几道与肤色相近的浅痕还在,不细看是察觉不出的,福临这才放下心道:“还好,没有留下什么大疤痕!” 过了这般久岂有不好之理,也难得他一直记着,两个多月时间的相处,让福临对清如有了新的认识,她给他的感觉确实如太后所言不是一个贪慕虚荣,不择手段的女人,曾经的芥蒂正在他心中慢慢消去,若事情能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终有一天福临会真心诚意地接纳清如,那么到时候,一切都将回到至善至美的曾经,那对在酒楼上高谈阔论,以诗书相会并引为知己的才子佳人。 那天,清如在南书房待到傍晚时分才回去,临了还带回了福临的一道口谕:前日钦天监来回报,说明晚将会有难得一见的流星雨奇象,到时你也来,与众妃一道随朕前往观星台! 清如慢慢地走着,每每想到这句话,心头便一阵轻跳,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回到了重华宫,刚进碧琳馆就看到满桌的绸缎器物。 “这是谁拿来的?“清如问着正在清点物件的子矜。 听见问话,子矜忙停下手中的事回答道:“小姐,刚才淳嫔来过了,这些东西都是她拿来的,她在这里等了您好一会儿,刚刚才离去呢!“ “有说什么事儿吗?”清如扶着桌子坐下,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到了。 子矜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伸手从那满满一堆东西中找出一个小小的坛子来:“淳嫔临行前特意交 待了奴婢要将这个交 给你,说这是她亲手酿制的梅花酒,拿来给您尝尝。” 清如微有些惊讶,当日在忘忧梅林中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说过就算,不想她竟真的跑去酿了,不过她从不曾听日夕说其学过酿酒的手啊,莫不是…… 想着想着,清如突然笑了起来,子矜等人见了奇怪地问道:“小姐您笑什么呀?” 清如笑了一阵缓过气儿道:“我在想,淳嫔她从不曾学过酿酒的手艺,怎么突然会酿了呢,十有八九啊,是直接抓了花瓣扔进原本就酿好的酒里,算算日子,这酒封了也快有一年了,指不定里面的花瓣都腐掉了,这样酿成的酒我可不敢喝!”今日心情不错,清如不由开起了日夕的玩笑,几个下人听得也是咯咯直笑。 子矜忍住笑意道:“既然这样,那奴婢先把这酒给收起来。” “嗯,不过别收的找不到了,到时候万一淳嫔问起来,我又交 不出,她可是要生气的,不说别的,光是让我喝光她自酿的酒就够我受的了。”清如吩咐着,做主子的心情好,做奴才们的也跟着心情好起来,不像以往那般压抑。 歇了一阵后让小福子去传晚膳,不消一会儿功夫,御膳房就将膳食送了过来,照例还是四荤三素一汤,不过花样却换过了,说起来,这些日子膳食的花样倒是时常更新,不似以往十天半月也不见换一次。 这宫里的人啊,都一个样,见风使舵的本事学得比什么都快,想是见福临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善,怕她日后翻身找他们麻烦,所以趁早开始巴结起来。 用过膳又拿青盐擦了牙,子佩早已在浴桶中放好了水,上面飘着当下时令的花瓣,除衣入浴,缓缓滑坐入桶中,全身皆浸在那暖暖的水中。 老子曾说过,天下柔弱莫过于水,其实女子的心何尝不是如水一般既柔且弱呢,唉,悄然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脑中却依然不停地想着福临,她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边改着折子,现在不知用过膳了没,可有饿着,也不知……不知他今夜又将召何人来侍寝。 酸酸的感觉溢出了眼,化做水汽消失在蒸腾的水雾中…… 其实会这样想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赤足单衣的静妃独身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正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发呆,十月寒秋,她却是仿佛不知冷一般。 环膝而抱的她看起来好生凄凉,哪像平日里那个激烈、蛮横的她,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在回忆曾经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日子,她骑着烈马唱着歌,与她的父兄一道无所顾忌地在草原上奔跑着,那时的她何尝不是天真烂漫。 直至进了宫,她的天真烂漫、不知深浅便成了一种罪过,她与福临如天与地一般的格格不入,这到底是谁的错?拉蕾盯着自己不着鞋袜的赤足,始终找不到答案! 第二十三章 宫闱之乱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十三章 宫闱之乱(1) 荣亲王的降世除了为父母带来莫大的喜悦外,并没有如他身为天子的皇阿玛所预想的那般为大清王朝带来无尽的祥瑞! 恰恰相反,自他出生后各地接二连三呈上发生灾情,请求朝廷拨款赈灾的折子,其中最为重大的几件莫过于黄河灾情、台湾增兵、甘肃瘟疫! 调兵拨银,只这一下国库存银就去了一大半,而大清在关内的根基此时并未完全稳固,用兵之处颇多,国库空虚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民间甚至开始出现传言,说这位荣亲王是灾星转世。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阻挡福临对这个儿子的喜爱,在十月初八的加封典礼过后,又着礼部商议于荣亲王百日时行皇太子册封典礼! 这个消息不啻于在朝堂上投下一枚炸弹,历朝历代并不是没有皇帝在皇子甫出生时便封为太子的,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是皇后所生嫡长子的基本上,虽说当今两任皇后都无子嗣,但正妃中并不是无子,譬如佟妃所生的三阿哥及宁贵嫔所生的二阿哥。 董鄂香澜虽然身为皇贵妃,但她的出身到底遭人诟病,论资排辈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刚生下没几天的儿子,而且天知道他将来长大后是个什么德行,大清江 山岂能就这么盲目的交 下去。 综上所述,众臣在继顺治十年废后一事后再次达成了少有的共识,不论满臣还是汉臣均纷纷上书,请皇上三思,这其中包皮括了最忠于大清,忠于顺治皇帝的四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 群情激昂,言词烁烁,若换了一个皇帝十有八九会被劝动,至少会动摇,将事情压后再议。然福临的表现再一次叫他们瞠目结舌,无论大臣们说什么,也不论他们递多少劝谏的折子,总之福临是铁了心,一意孤行,命礼部加紧准备好百日后的册立大典! 这个决定在后宫同样欣起了不亚于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只是一为明一为暗,明者波涛汹涌,暗者诡异难测,人心在这股暗流中被扭曲成无比丑陋的模样。 然有一个人正在等着看场好戏,她不急,因为她已经将一切掌控于手中!荣亲王……皇太子……呵呵,路还长得很,咱们等着瞧,何况有人已经捺不住心欲除之而后快了,观星楼之事不过是个开头,绝不会是结束! “佟妃,你就那么想让你的儿子当太子吗?可惜即使他能当让,我也不会让你有命等到做太后的那天,因为……我才是最适合后宫的人!”说着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隐在杯后的她笑得就像一只算计无遗的狐狸! 重华宫 夜深雨急,却无人睡下,所有人均与那摇曳不定的烛火一并等待着主子的回来,终于在他们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出现了一个淡如虚无的身影,人影在雨中时隐时现,犹如一个孤魂野鬼! 寂寂深夜,忽然看到这么个影像着实有些吓人,小福子壮着胆冲来人喝了几句,但始终没得到回应,只是慢慢逼近,最终还是子矜眼尖,认出来人身上衣服的花纹就是小姐临出门前所穿的那件衣服。 看小姐淋雨而来,她又急又疼,顾不得拿伞一头冲进雨中,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将清如迎进了屋,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子矜就被雨淋得一阵哆嗦,好冷。 反观清如虽衣衫尽湿,发髻凌乱,但那张惨白的脸上却透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且身子没有一丝的抖动与哆嗦,只是浑身散发着陰寒之气。 子佩不等子矜扶清如坐下急急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会一个人淋雨而来,还有,绵绣呢,她又去哪里了?”情急之下,难免有些逾越,其他人亦是一脸不解地望着清如,等等她的回答。 清如缓缓坐倒在椅子上,酸软的腿脚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她低头望着自己还在滴水的手,小指上的护甲早在刚才的混乱中就遗失了。水一点点渗湿桌布,直至它无法承受,滴落在地上为止。 “锦绣死了!”四个字徐徐地从清如嘴里吐出来,冰冷不着感情,表情更犹如凝固一般! “啊!”所有听到的人都张大了嘴,舌头在里面打着颤! “为什么会这样?”子佩颤着不能自主的唇艰难的问出这句话,这时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凝聚起莹莹泪光,甚至于绵意即使捂住嘴依然止不住那呜咽声。 清如别过眼去看院中被雨打得花瓣全谢,只余一根杆子的菊花,看样子,今晚这雨是不会停了。 “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观星台看流星了吗,怎么好端端得绵绣就死了呢?”得不到答案的子佩又一次出声追问,子矜较她守得住心情,虽亦悲伤,却不像她那么激动,只是默默的等着答案,小福子三人跟清如时间不似子矜她们那么长,故不敢如此说话。 观星台三个字就像附骨的刺一般狠狠所向清如,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不!她不可以再被痛所击倒,她要振作起来,好好的活着,连锦绣的那份一并活着,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再不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振作,清如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半晌后,终于静了心,回过脸来淡淡地道:“不为什么,她做错事,惹怒了皇上,被杖责而死!”仅仅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如在叙述一个与已无关之人的生死。 清如而今的态度在别人看起来好冷血,根本就不像原来的她,清如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来就理智薄弱的子佩,她用力甩开子矜的手大声道:“为什么你不救她,即使你救不了,不是还有太后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救她,为什么不哭,是不是你根本就不难过!”俨然是责备,过于悲伤使子佩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清如并未与她一般置气,只是惘然一笑,双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形:“哭有用吗?如果哭能换回锦绣的命,我早就做了!”几许怜意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逝者已矣,锦绣的死已无可挽回,咱们只有更好的活着能才不枉对她的死!” 只可惜她的话子佩根本听不进去,她挥舞着手大叫着:“借口,这些都是你的借口,我只知道你任由锦绣死在面前,你知不知道锦绣曾跟我说过,她从小就苦,长大了更被送入宫里做奴才,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遇上你这么个好主子,把她当人看,她说……她说下辈子还要服侍你啊,可是你呢,你根本就和别人一样不把做奴才的当人看,所以你不伤心也不难过,你铁石心肠啊!”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1) 三月初三,桃花夭夭的好时节,娇媚妖娆的桃花在宫院里随处可见,除了桃花外还有梨花、杏花等也均在这个大好时节盛放,而承乾宫中就栽着两棵已有不少年头的梨树,一夜 之间开满枝头的梨花将它那如雪的花瓣,遍布在这座住着顺治皇帝最心爱女人的宫殿里。 寒冬的奔波积劳,痛失爱子的巨大打击,使这位一直享受在幸福尊荣中不曾受过伤害的女人一病不起,她时好时坏的病情紧紧抓福临的心,他甚至霸道地命太医院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治好皇贵妃的病,否则全体论罪! 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命不该绝,董鄂香澜的病在这处处花香的春天真得有了起色,甚至于能喝进些清粥了,这可高兴坏了福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承乾宫,瞧瞧她有没有比前一日更好些,失子的陰影虽还笼罩在两人之间,但已有了一丝可供透气的缝隙,再不像从前一样将人闷得发慌!若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董鄂香澜又会再度从床 榻上站起来,继续享受福临带给她的荣宠 !可是,这样的转机却让有些人坐卧不宁…… 咸福宫 佟妃,不,现在应该称其为佟贵妃才是,穿戴着贵妃服饰的她比原先更添尊贵端庄之态,只是她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片肃容,令人望而生畏。 在她手边是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活灵活现的眼睛,色彩艳丽的身子,还有后面拖的几条丝带,无一不昭显出它的美丽,这是佟妃亲手做的风筝,可现在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凤目开阖之间流露出的是渗人寒意。 她已经是贵妃了,已经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可是她不满足,她还要更多更多,多到足以保证她与儿子的未来,后宫女子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上皇后,乃至于太后! 为了这条路她必须要除去所有会危害到他们的人,也正因如此,即使她已经斗得很累了也不能停下,更不能心软,而董鄂香澜无疑是她最大的障碍,只要她活着一日自己就一日不能高枕无忧。 这一次自己能让没脑子的悼妃做了替死鬼,替她除掉了四阿哥,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本以为董鄂香澜此番会一病呜呼,哪知道竟眼瞅着又好起来了,不!她不可以再等下去,只有除了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佟妃相信即使以后再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也不可能像现今的董鄂香澜这般受宠 ,皇上对她的痴迷简直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她从未见皇上对谁这么深情用心过,即使当年莫挽解语二人加一起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这一天,佟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尤其是被皇上知道是她下的手,那她面临的将会是天子的雷霆之怒!然她若不动手,以后所面临的极有可能是永远的黯淡!两厢衡量之下她唯有放手一搏! 几乎是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一石二鸟的绝妙计划就出现在脑海里,看来她真是越来越习惯靠算计与陰谋过活了,佟妃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将心腹几人招了进来,仔仔细细地把事情吩咐了,嘱咐他们不要出任何庇漏。 刚把事情交 待完,乳母等人就领着玄烨进来了,现在的玄烨已经满五岁了,比之前少了几许稚气,兼之又聪明有加,此刻竟也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样。 他进来后先是规规矩矩地给佟妃请安,面对这个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佟妃绽开了笑容,眼中更是盈满了只有做母亲之人才会有的慈爱:“功课都做完了吗?”额娘不是说过不用每天都来请安了吗?”柔声温 语,与刚才想事时满眼杀机的她判若两人。 玄烨用力地点着头:“太傅教的功课儿臣都做完了,而且连《论语》也背出来了!”言辞间颇有些得意,他比大哥二哥他们先背出来了,连太傅都夸他聪明呢! 佟妃噙了笑为他整理着衣冠:“那你有没有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啊?” 随意的一句话却使玄烨上翘的嘴角和挺直的脊背松垮下来,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轻轻道:“额娘,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玄烨了?”闻言佟妃手一僵,停下动作抬眼道:“为什么这么问?” 玄烨昂起小小的头颅,神情极是委屈:“若不是,为什么儿臣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的时候他都不肯见我,还有那些宫女太临也经常在背地里说!”他再怎么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最在意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佟妃微一拧眉站了起来,目光在陪同玄烨进来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接收到的人都被她眼中的威仪慑的缩了下脖子。 “是谁在三阿哥面前乱嚼舌头根子?”等了一会见没人答话又道:“既然敢在三阿哥耳边讲,怎么就不敢在本宫面前讲了,说!”见佟妃真的动了气,那些人吓得面色煞白,忙不迭地跪下为自己辩解。 佟妃本也没想要在玄烨面前惩治他们,看差不多了就道:“是或不是本宫心中有数,总之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一言半语,就叫你们好看,听清楚了没?” 那些人哪敢不遵从,头磕得比什么都快,佟妃这才松了口让他们起来,训完了宫人,佟妃低头见玄烨还是那副失望的模样,重又低下身,扶着他小小的身子和颜道:“傻孩子,那些奴才的话你也信啊,皇阿玛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玄烨呢,只是你皇阿玛有许多朝政大事要处理,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你要体谅你皇阿玛才是,你现在好好读书,等将来长大了做个有用之才帮助你皇阿玛,那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辛苦了,知道吗?”长长的珠珞垂在面颊的两侧,随着她的话微微晃动。 母亲的话听在儿子耳中竞买是不会错的,小孩子的失望来的快去的也快,玄烨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并且懂事地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听额娘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好为皇阿玛分忧解劳!” “这才是额娘的好孩子!”佟妃伸手地抱了一下玄烨软软的身子,接着又从桌上拿过风筝对玄烨道:“这是额娘亲手给你做的风筝,喜欢吗?”五岁还是爱玩的年纪,玄烨一见之下眼睛再也移不开了,连连点头说喜欢。 “那额娘跟你一起去放好不好?” “好啊!”玄烨高兴地拍起了手,佟妃轻笑着牵起他的手往院中走去。 三月初三,春花明媚,当真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蝴蝶风筝顺着风慢慢攀爬,很快就超过了其他人,高高地飞在碧蓝的天空上,下面不时传来牵线人的欢声笑语。 风筝飞得再高再远,线总是牵在别人手里,一旦断了便只有坠落 的下场!就像后宫的女人,不管你爬得有多高,这线终归是操纵在皇上的手中,翻手间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未来皇帝的额娘,这也是佟妃一直以来的目标!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1) 春日初升,小福子与小禄子二人将夜间收进屋里的花草一一搬出来,由于照顾的仔细,所以这些花草长得很好,有几盆未到时节的花已经开出了花蕊。 正搬着,子矜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人过处卷起一阵急风,她走得太急,没瞧见正搬着花走过来的小福子,一下子与他撞了个满怀,险些把盆给撞地上摔碎了,幸好旁边空着手的小禄子扶了一把。 “子矜姑娘,你走的这么急是要干嘛去啊?”小福子放下花盆问道,他很少见子矜有这么着急上火吧。 另一边小禄子也凑过来打趣道:“莫不是后面有人在追子矜姑娘你吧?!”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也经常开开玩笑。 子矜收了步道:“没时间跟你们俩贫嘴,我有急事要向小姐禀报,对了,你们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吗?” “在房里呢,刚出来的时候还见主子在里面练字!” 得了回答子矜立马跑了进去,绕过正殿来到碧琳馆,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小姐和绵意的说话声。子矜压下心头的兴奋,推门而入,果见清如左手执笔在案上写着什么,绵意则在一旁帮着磨墨。 “小姐,佟妃死了!”刚一进来,子矜就将这个天大的消息抖了出来,满以为小姐听了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就像她刚刚听说时一样。 哪知清如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思之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吗?”而且说话期间头未抬,笔未停,甚至连眼都未动一下,仿佛她早就知道了一样。 “小姐!佟妃死了,是咸福宫的佟妃死了啊,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是你已经知道了?”说着她又皱起眉嘟囔道:“不可能啊,咱们宫中应该没人比我先知道消息了呀,而且我一听到就立马跑回来了!”她一脸不解地使劲眨着眼,脸隔着桌子凑过来,都快碰到清如的头了。 清如在纸上写完最后一笔,提笔反转未端,用笔头点着子矜的额头,将她凑到近前的脸点离了几分:“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还知道佟妃的死与先前孝献皇后的死有关是不是?”不管愿意不愿意,福临已经追封董鄂香澜为皇后了,依例她必须得如此称呼。 子矜听了她的话顿时直了眼,愣愣地瞧着清如道:“小姐,你也太利害了吧?!这也能让你猜到! 清如接过绵意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心渗出的汗,离开书案说道:“皇贵妃死的这般离奇,肯定是有人蓄意害之,而最有能力也最动机的非佟妃莫属,这一点早在几日前我就想到了。不过若说一点诧异都没有倒也不是,佟妃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会把留下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不让人查到她身上,这一次也不知怎的,居然被揭发了出来,佟妃这一次当真是损人不利已,她虽害成了孝献皇后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么多年的营算一朝付诸流水了,便宜的只会是别人!” 事世无常,谁又能想到短短几日间,后宫最尊贵的两人就这么先后走了,所不同的是,一个死后极尽哀荣,另一个却走的凄凄惨惨,能不能葬入妃陵还是个未知之数。 “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清如轻声问道,双手拿起最后写完的那张纸,轻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专注地盯着透光的纸,纸上只有八个字,是用左手写成,经过近一年来的练习 ,左手的写已经写得非常流畅了,完全不输与写了十来年字的右手。 一笔一划,这些看似寻常的笔势中却暗藏着凌云之势,笔劲刚柔并济,直透纸背而出。 子矜不知小姐为何会突然问起皇上,这半年来,他们为怕惹其伤心,一直都尽量避开这个词,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据实以答:“皇上在皇贵妃……”一时口快,用了以往的称呼,赶紧改口道:“唔,也就是孝献皇后大殓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乾清宫里不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我听送膳的人说,皇上都不怎么吃东西,膳食送进去是什么样的,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的,而且……”她偷瞧了清如一眼,看她面色如常才道:“而且还闹着要去五台山出家为僧,不过太后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才拖了下来!”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2) “哦?”听至此清如挑了下一直未动的柳叶细眉,刹那间,一个朦胧的念头在心间升起,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她该好生把握才是,否则机会转瞬即逝,下一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是她现在被禁足中,该如何才能出去呢? 双眉逐渐锁起,放下宣纸,缓步来到摆放着棋盘的桌边,她被困在这里这么多日,除了几个下人,再不得见其他人,这琴棋书画自也少了人来品评对弈,闲来无事的时候只能自己和自己下着玩,一心饰二人倒也能自得其乐。 而今这棋盘上未完的棋局是几日前摆下的,黑白二子错落分明,谁也奈何不了谁,乃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若放在交 战双方亦可说是个和局。 清如取了一枚白子在指间磨挲着,眼注棋盘,意图寻找其中一方的缺口,然结果却与前几日一样均不知棋子该落往何处是好。 这样站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子矜与绵意见其在冥想,都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清如瞧了许久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些苦恼,难道这局棋真只能以和棋告终?瞧得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微酸,不由闭了一下,待缓解之后再睁眼,然就是这一闭一睁的功夫却让她想到了另一方天地。 扬眉一笑,唇弯如钩,她终于知道这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只见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从棋盘边缘往另一边抹去,黑白棋子被她尽数扫落在地,原先差不多快摆满的棋盘转眼间变得空无一物,然后她将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白子放落下去,瞧,这不是又有路了吗? 所谓绝处,所谓无路,不过是世人被眼前的事物蒙敝了视线,从而给自己下了一个无法走下去的定义,其实有时候只要换个视角,换个思考方式,绝处就会变成一条通途大道! 不过,这路的前方是生是死还要走过才知道! 心下有了计较,先前朦胧的念头也开始清晰起来,由心间升上眉间,逐渐形成一个完整而危险的计划,衡量轻重后她还是决定试之,逐走回书案后,提笔铺纸,几经斟酌后在上面写下好些个字,然后折好封在信封中交 给子矜:“这封信你贴身收着,送到景仁宫给恪贵嫔,我想贵嫔应当不会拒绝我才对!”最后一句话,她更多的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1) 门在他们的手中缓缓打开,一缕陽光从门中射了进来,洒在他们的身上,照出两个浅浅的影子,福临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下眼睛,虽然现在的天色不是太刺眼,可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了。 当他们相伴跨出门槛的时候,常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皇上……皇上……他他居然出来了,还有如答应,怎么满头是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如答应居然能把皇上给劝了出来,真是奇迹啊! 常喜在心里一个劲地健康情况着阿弥陀佛,当真是老天保佑,幸亏刚才太后出现,让如答应进去了,否则哪可能看到皇上出来,他差点就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了! 常喜还在那里胡 思乱想,目瞪口呆之际,福临已不耐烦地发话了:“还愣着干什么,没见有人受伤吗,快去宣太医到养心殿,快去!” “喳!”常喜这才想到如答应还受着伤呢,正待离去时又被福临叫住了,只见他微一沉吟后道:“另外派人把乾清宫收拾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朕先住到养心殿去,一些要紧的东西记得拿过去!” “遵旨!”常喜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只要皇上不折磨自己把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吓的半死,搬到哪里去都行,就算把这乾清宫拆了,估计太后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等会请完了太医,他得马上去慈宁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待常喜走远后,福临见没了旁人便侧过头对清如道:“养心殿离这里还有老远一段路,你失血过多,刚刚已经昏厥过一次,还是朕抱你过去吧,免得路上又晕了。” 柔情与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一切恍若置身于未醒的美梦之中!清如本应该得意的,因为一切都在朝着她的预想前进,可为何心中还有不安,似乎这拿命换来的一切是从谁那里偷来的一样,叫人无法安心享受。 清如的情感与理智如掐架的二人,互不相让,亦不肯认输,可实际上理智是在慢慢沦陷,只是她自己尚未发现而已,女人……为何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即使聪明如她! 清如压却心中的困扰道:“不了,清如还是想和皇上……”未等她说完,福临已伸指抵在她的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已经陪朕走出来了,不论是乾清宫还是朕自己画定的牢笼,都已经走出来了,接下来的路让朕抱着你走,永远的走下去!” 说着他不待清如答允,弯腰将清如打横抱起,清如的身子出乎他意料的轻,福临自小练功习 武,近日虽憔悴了些,但要抱起清如还是很轻松的。 倚在这个迟到了整整一年半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似远实近的心跳声,清如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闭上了眼,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索绕在鼻间,以后她要记这气味一生一世,就像适才他与她一道许下的诺言!幸福的微笑第一次这么明显地爬上她垂了许久的唇角,苦尽甘来,指的大抵就是这样吧…… 清如未曾抬过头,自然不会瞧见福临的眼,那里掩藏着极深的悲切与迷茫,即使她看见了又如何,它们埋得那么深,哪里能瞧见,甚至于连福临自己都不知道吧! 清如衣上散开的衣带与福临辫子上的明黄穗子一并随风飘飞在他们身后,和合如仙,又翻飞如舞,如枯叶之蝶! 枯,荣,不过一线之隔,明日种种皆因今日种种而起,实怨不得他人,只是众人皆身在红尘之中,如何能看的透! 清如窝在福临的怀中,随着他的脚步一摇一晃,如在荡秋千一般,舒服至极,再加上她刚才劳心费神,还未等养心殿她就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周入眼皆是纷繁的杏花,一株连一株,竟是连天也遮住了,美的不似人间景象。 这绝不是在宫中,清如不知所然的走着,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一副缠着花蔓的秋千,那秋千就挂在两棵杏花树间,清如刚坐上去,后面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秋千高高的飞了起来,每次都荡起好高。她伸出穿着绣花软鞋的脚踢那繁密如云的杏花,惊起鸟雀飞纵,飘起花去无数。 “咯咯!”清如大声的笑了起来,她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如回到了从前无忧的日子,看她笑的那么高兴,身后的人推得更用力了。清如只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头怎么也回不过去。 正好奇间,前方的林中又产生了变化,逐渐幻化出两个男子的身影来,同是一身轻袍缓带,长身玉立,一执萧于唇间,一覆指于琴上,唇动,指起,一缕琴萧合鸣之声 悠然响起,合奏之声 如仙乐,如梵唱,直入心霏! 声,相伴升空,划落杏花无数,落在他们身上更凭添几分诗情画意,清如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共鸣之感,知音?伴侣?前世?今生? 未等她明白这共鸣所为何意,本在身后推秋千的男子也走了过去,伸手在虚空中一抹,一把寒光四身的剑出现在他手里,剑随乐而起,于琴萧,于杏花中起剑而舞,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不论清如怎么睁大眼都无法看清他们三人的模样,始终如雾中看花,水中望月,她下了秋千提裙往他们走去,然她每进一步,双方的距离就拉开十步,最终那三人离她越来越远。 清如着急的伸出手道:“不要走,不要走!”她真得很想看清他们的样子啊,为何她的梦中会有他们的存在,为什么?然她越是叫,三人就离她越是远,最终只剩下袅袅的余音还在耳边回旋。 “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成恨……” 似只是一个人在说,又似很多人在说,她听不真切,只知道说话的人很悲伤很悲伤…… “不要!不要!”清如大叫着,忽然有个人握住了她的手,同时耳边响起温 柔的声音:“朕不走,朕就在你身边!” 朕?是皇上?为什么会出现皇上的声音,尚在转念间,她从杏花林中掉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借着手中传来的力量她努力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福临那张放大的脸,她顿时明白自己已从梦中醒了过来,心中涌起一阵轻轻的失落感。 清如此刻躺在养心殿的暖阁里,太医已经来了,就坐在旁边,伸指搭在她覆着素白丝锦的手腕上。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1) 第二十七章危四伏 他们刚走小福子就赶着进来了:“主子!” “什么事?”清如回过神来看着他。 “主子,容嫔娘娘,淳嫔娘娘还有凌常在都来了,是否请她们进来?”小福子问道。 清如一听立刻坐直了身,面带喜色地道:“真的?在哪里,快请她们进来!”一边嘱了小福子,一边又转头道:“绵意,快替我更衣,就穿那件蓝绵荷花绣纹的。” 绵意刚取了衣服来还未来得及给她换上,只听一阵香风随着笑声一并传了进来:“不用请了,咱们已经不请自进了!” 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清如也不管还穿着寝衣,掀来盖在身上的云锦便翻身下榻迎了上去,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这么赤足落地,她走得那样快,绵意赶紧上去扶住了,深性她跌倒。 那厢,水吟已携了日夕还有月凌进屋,三人笑意冉冉,俱是一应高兴样,尤其是水吟,已是凝泪于眶中,望着清如头上那道未愈的疤,既是欣喜亦是心酸,水吟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然真见了面却是说不出一字来,几人中她与清如是相识最久,也是感情最好的,同样的她也是最清楚自入宫以来清如所受的苦楚,而今老天开眼,她终于苦尽甘来。 日夕骨碌碌地转着眼不说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倒是月凌,行步上来向清如福道:“见过宛嫔姐姐!” 清如赶紧扶住了,嗔怪道:“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还需要行这虚礼吗,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月凌赦然一笑道:“礼不可废,姐姐刚刚晋位,做妹妹的第一次来见你总是要行一下礼的,可不是妹妹和你见外,姐姐千万别气。” “就暂且饶过你这一回吧!”清如这才转嗔为笑,拍拍月凌的手,随后走至水吟身边,轻轻地叫了声:“姐姐!”有笑亦有泪,半年未见,再见却是格外的亲切。 水吟含泪摇首道:“不用说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我岂会不明白你的意思。”接着她叹了口气接下道:“盼了这么久总算让我盼到你隆恩在身的日子了,如儿,可知道,当我得知你受封的消息时,比我自己当日受封时还要高兴几分!” “知道,如儿都知道!”清如使劲的点着头,想把眼泪逼住,及至眼睛没那么酸楚的时候她才发现大家都还站着,赶紧道:“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姐姐你也坐!”清如将着她们一个个坐下,这时绵意端了四盏香茶来,分别奉与几人。四人围着桌子坐定,月凌刚一坐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待问其为何发笑时,月凌带着几分捉狭的笑容道:“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古人有‘倒履迎客’一说,不想今日来到这里却在姐姐这里见到了‘赤足迎客’。”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下面,果见清如裙摆下露出一双莹润的赤足,以及那十个小巧可爱的脚趾头。 几人齐齐笑了起来,清如被她们这么一说一笑搞的面红耳赤,羞意无限,连忙缩了脚在裙摆里,不肯再露出来,直到绵意忍着笑将鞋拿来予她穿好,才算稍去了些羞意,她不依地朝月凌呸道:“就你眼尖嘴贫,半年没见,学坏了不少,居然取笑起我来了,也不知谁把你教坏的,要让我知道绝不轻饶了去。” 在一阵笑闹过后终于静了下来,月凌这才注意到自进来后日夕就一直没说过话,不由用手臂捅了她一下道:“淳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平日里不是最爱说说笑笑了吗?”经她一提醒,水吟和清如才感觉到日夕今日确实安静的有些过份呢。 日夕被她一捅震惊过来,望着清如摆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道:“我是在想啊,姐姐这个宛字指的是什么呢?吟姐姐的容是指她的美貌,我的淳是指我的性格。”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那姐姐这个宛字指的是什么呢,还有啊,如姐姐是宛嫔了,那我以后是继续叫她如姐姐还是叫她宛姐姐呢?” 听到她想的是这些个小问题,清如笑着摇头,在她看来日夕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单纯的可爱,她伸指轻戳着日夕的小脑袋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总之我还是你姐姐就行了,至于这个宛字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去问皇上吧,他最清楚。” 听到这里日夕不依地嘟起了嘴:“还皇上呢,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人影了,先前一直把自己关在乾清宫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见不着人,谁知道皇上是不是还在想已经过世了的先皇后啊!” 她这一说几人俱都无了笑颜,清如把玩着手边茶盏的盖子淡淡地道:“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猜懂的,咱们只要尽心伺候好就行了,而且皇上对先皇后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忘记呢。”说完了这些又抬眼提醒道:“淳儿,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再皇上面前说,知道吗?” “哦!”日夕似懂非懂地点头应着。 水吟突然插进话道:“淳儿,我听说上次皇上处死佟妃是你去天牢传的旨?”浅然的笑挂在脸上,似只是不经意地问起。 清如和月凌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惊讶的望着日夕,不明白何以这旨意会由她去传。 日夕心中微动,不知水吟何以会突然问及此,难道是被她瞧出了什么破绽不成,心念百转,脸上依然保持着纯真的模样,皱起娇俏的鼻子道:“可不是嘛,我那天想去乾清宫看看皇上怎么样了,虽然进不去,但是还可以问常公公,哪知到了那里,常公公说皇上让我进去,我本来还挺高兴的,谁料到皇上是让我去天牢传旨。虽然佟妃曾害过我,可是真要我亲眼看着她死,还是有些怕,我没敢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佟妃死前骂得可狠了,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小脸微白,宛然一副想起来都后怕的模样。 水吟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夕,想从中瞧出些什么来,然不论是从神情还是那双眼睛中都瞧不出半分不对,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当初真的是她看错了?这样想的出神,一时也忘了说话。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2) 清如看了一眼水吟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念曼声道:“佟妃已死,她再也害不到我们了,咱们也别再说这么扫兴的话题了。对了,你们怎么今日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不来了呢?!”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1)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投在望月出神的日夕身上,昭云轩的下人都被她遣了出去,连兰香也不例外,整个宫中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铜漏的“滴答”声不时打破环室的静寂…… 听着这代表时间流逝的声音,日夕面色沉静如水,她在想,若有一日她如以往所想的那般成为了人上人,却已年老色衰,没了皇帝的宠 爱,她该怎么办,是在日复一复的月色中追忆往昔青春恩宠 ,还是像如今一样算计着每一个对她有威胁的人?又或者两者都有? 想到这儿,从来不感怀心事的日夕也有些酸楚,毕竟她才只是十几岁,然而感伤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十年的训练让她能轻而易举控制自己的感情与心神,悲喜从来只在一心间! 二更刚响过一声,一个黑影就闪了进来,来者正是李全,他进来后向临窗而立的日夕跪下道:“奴才李全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日夕没有说话,只抬手让他起来,有时候,沉默往往比训斥更有威效,特别是在不知道情况的形势下,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李全的手心就见了汗,对这个年少的主子他有着深深的畏惧,尤其是见到她在不伤己方一分一毫的情况下干净利落的除掉了盘踞宫中多年的佟妃后。 “听说你现在在内府务专职负责各宫各房下人的调配?”在李全等得慌神,不知自己做的不对惹恼了主子时,日夕终于开口了。 李全不知她此问何为,谗脸陪着笑道:“都是托了主子的鸿福,奴才才能在内务府混个差事当当!” 日夕摆手道:“行了,别在我这里油嘴滑舌,今儿个我把你叫来是有点事想问你,新晋的宛嫔宫中可有我们的人在?” 李全先是一阵讪笑,然后道:“回主子,奴才前日里刚接到上头发下来调到宛嫔宫中去的人名单,听说有几个还是皇上亲自选定的,奴才看过了,里面没有我们的人。” 日夕微一皱眉,双眉之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她想了一下道:“有没有办法换几个人进去?” 李全一愣,随即搓着手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主子容禀,虽然这几年间老爷先后送了不少人进来,可能活到现在的并不多,除了奴才,赵合,还有安插在贞贵嫔那里的人外,咱们只剩下三个人,而且都各自有差事,没有特殊原因不好随意调动。” 日夕知他说的都是实情,逐不再为难于他:“既是这样调人的事就算了,不过你在那几个即将调去重华宫的奴才身上用用心,看能不能收为已用,告诉他们,只要做的好,我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他全弯腰恭声应道:“奴才遵命,一定会尽力为主子办事!” 日夕很满意他的态度,甩帕指着桌上的小盒子道:“这些东西你拿着,是主子赏你的,只要你做的好,以后还有你的好处。” 李全有些受宠 若惊,先是恭恭敬敬得谢了后方敢去拿那盒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装得肯定是金银财物,这位主子虽说心狠手辣,可是赏起东西来真大方,就这些日子他得的比以往几年都要多。 想到这儿他又有了想法:“主子,奴才有件事想求您!”他小心地道。 “什么事说吧!”日夕在椅子上坐下,手在脚上敲了几下,站的太久脚都有些酸了。 李全知机上前跪地替日夕捶着腿,力度轻重合适,日夕舒服的闭上了眼,见其心情似乎不错,李全大着胆子道:“主子,能不能把奴才调回来服侍您?奴才在内务府里虽说混着差事当,可那边的总管和副总管老是把奴才喝来呼去,哪有主子您这么照顾奴才啊!”他说着做出一副受气的表情,还不是拿眼瞅瞅日夕,看她有没有不高兴。 日夕脸上的闲色渐渐退去,唇亦抿起,李全眼见着不好,未等她开口,先自行伏地请罪:“奴才该死,奴才不该置疑主子的安排,奴才该死!”看日夕还是没有说话,他又打起自己的耳刮子来。 “罢了!”等他打了七八下的时候,日夕终于出声了,眼也一并睁开,瞥了一眼李全有些肿起的脸,然后打量着自己手上的羊脂玉鐲缓缓道:“我把你安排在内务府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在那边接触的人多,听到的消息也灵通,我要你办事也方便些,再者我身边已有一个赵合了,再多你一个也不见得能起多大作用。” 听着日夕的话,李全细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赶紧陪上笑道:“奴才愚昧,未能理解主子的一片苦心,奴才该死。” 日夕点了点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全道:“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你以前毕竟是服侍先皇后的,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瞧在眼里的,先皇后死了没多久,若我现在就把你调到身边来,难免惹人嫌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佟妃死了,但宫里不见得就会比以前太平多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赵合与你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一同为我办事!” “主子英明,奴才以后一定在内务府好生为主子办差!就算那里的人怎么给奴才脸色看,奴才也决无怨言!”李全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行啦,也别说得这么可怜,得,哪天有机会了,我和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做内务府的副总管,不过你也得在那边做出点成绩来才行,知道吗?”日夕深谙驽人之道,往往是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这也是她以前必学的课业之一。 李全一听喜出望外,高兴地连连叩首道:“谢主子恩德!” 日夕斜勾了一下嘴角,示意李全起来,忽平地起风,一片树叶从半敝的窗中乘风飞了进来,日夕伸手接住,翠碧的绿色上面分布着脉络分明的叶脉,嫩嫩的,用指甲一抠就出来一个印子,淡绿的汁水更是染上了她涂着丹寇的指甲,日夕的眼由寒及冷,再由冷转至恼:“你派个信得过的人给我盯住容嫔,一旦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刻来回报予我!”今天要不是她机灵,显些就被这个女人坏了好事,虽说现在暂时打消了她的怀疑,但谁晓得她哪日又会想起。 “喳!”李全听出其语气中的不善,赶紧应了。 “记住,只许早不许晚,否则耽误了事我唯你是问!”日夕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 “奴才记住了!”李全谨言道。 “好了,你下去了。”日夕摆手让他退下。 第二十九章 环佩如许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九章 环佩如许(1) 却说子矜拿了绢花去分与众人,她心里一直记着要给子佩两枝,可一下子又找不到她人,直到其他人都分完了,她才在宫院后面找到了正在晒书的子佩,一本本摊开的书籍在风中哗哗地翻着书页。 瞧见她过来子佩只是无声地瞟了她一眼,不过子矜并没被她的冷淡影响到笑容,她知道子佩心情不好,所以并不与她一般计较。 子矜一脸笑意地拿出攥在手里的两枝绢花递到她眼前道:‘子佩你瞧,这是小姐特意让我来给你的,好看吗?‘ 不知是子矜灿烂的笑容还是精致的绢花吸引了子佩的目光,她慢慢直起腰望着子矜手中的绢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矜一看她好象有些松动,连忙把手中在闪着莹动宝石光芒的绢花塞到她手里道:‘快拿着吧!‘ 子佩愣愣地看着手中精美名贵的绢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是小姐要你给我的吗?‘在她印象里,小姐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哪还会赏东西给她。 子矜睁圆了眼讶然道:‘你这叫什么话,若不是小姐赏的,我哪来这东西给你啊!‘ 子佩也觉得有些多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还是子矜头一次见她在说到小姐时笑,见有些眉目她又加紧说道:‘小姐很是想你呢,没了你在身边总是有些不习惯,不如等会你和我一起去见小姐啊,就当是谢谢她的赏赐好了,说不定小姐会把你调回身边呢!‘ ‘我……‘子佩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她心中始终还有芥怀之意在,同时也是怕,怕小姐见了她不喜,那她会更难过。 子矜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一下道:‘难道你真准备跟小姐呕一辈子气吗?‘她叹了口气道:‘子佩,咱们跟小姐好歹也有十数年了,虽说是下人,可小姐什么时候打过骂过咱们?上次之事说不得谁对谁错,可她毕竟是小姐,哪有做奴才的和主子呕气的理,要换了一个主子早被打的皮开肉绽了,哪还会赏东西给你,虽然她将你调离了身边,可你应得的东西,月钱并没有少过一分!‘ 子佩徐徐转着手中的绢花,子矜的话音清晰入耳,锢住的心不禁随着她的话有些许动摇:‘那好吧,我随你一道去谢赏就是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阵绯色。 子矜见自己说动了子佩,高兴的直点头,虽然没能尽数打消她心中芥怀,可她肯去至少是算有进展了,她拉着子佩的手就要走,哪知子佩一下就甩脱了她的手,说道:‘慢些,你至少要让我把书收了吧,不然待会若下雨的话那就完了!‘ 子矜这才记起还摊开的书册,她笑着拍了下脑袋,暗道自己真是粗心:‘那我与你一起收,这样快些!‘说着便弯下身将书册一本本收起,放在架子上,等会一起搬进去。 她这一低身,原本藏在怀里的绢花不小心掉了出来,被子佩瞧了个正着,本来没什么,毕竟她也知道子矜亦肯定得了赏,可偏偏子矜的这两朵与她的不太一样,上面所缀之晶石极是耀眼,虽然子矜很快就捡起收好,但子佩还是瞧了个真切仔细。 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她双眼紧盯着子矜,直挺挺地伸出手道:‘拿出来给我看!‘ 子矜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先拿回房里放着才是,都怪自己太大意,这下恐怕又要引起无谓的猜想了,她勉强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还是不要看了!‘ ‘拿来!‘子佩冷凝着脸,重复着先前的话,手亦一直伸着,大有不看不休的架势。无奈之下子矜只得重新取出绢花,未等她递过,子佩劈手就从她手中夺了过来,与自己手中的两枝相互比较。 这几枝差异本不太大的绢花在子佩眼中却成了明珠与顽石的区别,瞧着给自己的那两朵,面上泛起一阵阵的冷笑,她就说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赏东西给她,原来根本就是别人不要的次货,可笑的是她还天真的以为小姐会一视同仁,看来在她心里早就没了自己的位置,有什么好东西也轮不到她! 子矜见其面色越来越不对,心知不好,赶紧解释道:‘子佩你千万别误会,听我说,这件事是这样的……‘ ‘你不用解释了,我要说的全都知道!‘不等她说完子佩便打断了她的话。 ‘你都明白了?‘这下轮到子矜吃惊了,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怎么就知道了,她哪知子佩口中所谓的明白与她想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若我至此还不明白,岂不是枉费了小姐多年的调教 !‘这些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任谁都看的出其言――不由衷。 子矜亦是瞧出来了,她急的直跺脚:‘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小姐她不是有意的,这种绢花总共才六朵,分不过来,她自己也就留了两朵,要不这样,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这两朵就给你好了!‘她说的诚心,并无施舍之意,可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变了味,认为她是在施舍与炫耀。 ‘呵!子佩命薄,受不起这么厚的礼,再说这是小姐特意赏给你的,我怎么敢夺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她这话说的尖酸无比,完全曲解了子矜的一番好意。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以前在府里时不论有什么好东西,小姐都会不偏不倚,可如今,就这绢花还要分亲疏好坏,那其他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最后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子矜欲过来劝,不想她却不领情一把将其推开,同时将手中的四枝绢花一并用力扔了过去:‘还你!都还你!这些破花我才不稀罕呢!你走!走!‘她擦着掉下的眼泪背过去不再理人。 子矜默默把散落在地上的绢花捡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还好好的,却因几枝小小的绢花坏了事,使子佩的心结更深一层,瞧她现在这样,自己说的再多也听不进去了,罢了,还是等她平静一点再来吧。如此想着,她遂不再劝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子佩伤心的哭了半晌,始终不见后面的劝声,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子矜早已走的不见了人影,看到这个情景,心底的难过较之刚才更甚几分,她不由失声冷笑道:‘好!好!一个个都走了才干净!‘ 至此,她对回到清如身边算是彻底寒了心,而对自己的未来也茫然了,难道真要等到二十五岁后出宫找个人随便嫁了?她的一生就这样碌碌过下去?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1) 阿玛!她在心里唤着,眼中泪花点点,尤其是在看到阿玛拖在身后那条花白的发辫后,还记得她进宫前,阿玛的头上仅有几根白发而已,两年的时候竟白了这么多,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逸出声来。 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大事,双方各执已见,互不相让,由于听不怎么到声音,所以清如亦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听到他们多次提及“三蕃”这个词,想来和那占据三地的三位蕃王有关。 在常喜的一再催促下,清如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门缝中移开,她始终未能看到阿玛的转过身来,但能看到个背影也算不错了。 如此想着,心便舒服了些,她随常喜转过几个弯,来到位于东面的偏殿,灯火有些昏暗,在里面站候的宫人见清如进来,连忙提起神请安,坐下后又有人沏着茶上来,是碧罗春,不算顶好,却也不差了,出人意料的是上来奉茶的竟是碧罗,她原是佟妃身边的人,佟妃死后就被调到这里来当差了,能继续当差也算不错了,有些宫人在主子死后还有陪葬的。 茶喝到半盏的时候,常喜又进来了:“娘娘,几位大人都走了,皇上请您过去!” 这一次再回到正殿,自是没人阻挡,提起裙裾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由于以前不曾穿成这样跨过门槛,所以有些不习惯,一不小心前面的那只脚踩到了衣摆,使得后面那只脚来不及提起人就已向前倾斜。 “啊!”眼见着自己就要摔倒在地,清如不由惊呼了出来,然她已经控制不住失了重心的身子。所幸在即将触地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下跌的身形,紧接着清如感觉缠腰上的手一用力,再然后她就落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中。 抬眼瞧去,果不其然映入眼睑的是福临那张带着捉狭笑容的脸:“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想朕了?”两人相距极近,福临这么一说话,气息悉数喷在了清如的脸上,惹得她心头狂跳,伸出柔荑抵在福临胸口,让自己与他稍稍拉开些距离后方红着脸娇嗔道:“皇上好没正经!” 福临畅然一笑,放开了清如,然后又挥手让殿内留候的所有人都出去,顿时宽敞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个含笑凝视,一个面飞红霞,倒是没了声音。 原先进来的时候没细看,如今拉开了距离,瞧见清如身上穿着他命人送去的衣服,长衣如许,包皮裹着纤细的身材,风姿绰绰,不由看得眼前一亮,诚然道:“宛卿果然是最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 清如掩唇一笑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皇上莫不是心血来潮想让臣妾扮一个人,所以才特地赐这件衣服的吧?” “扮人?什么人?”福临随口问道,目光依然不离清如身上。 “扮嫦娥啊,只有这位广寒宫的仙子才会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只可惜臣妾没嫦娥仙子那么漂亮,白白浪费皇上的衣服!”说着清如故意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很对不起的表情。 福临好笑地道:“朕那是要你扮什么嫦娥仙子啊,这仙子虽美,可远在天宫,朕要怎么办,难道要追到天宫去不成?还不若宛卿来的真实!”说着他伸手想去抱清如,不想却被她一个转身逃了开去,裙扬轻舞,转眼间她站在几步之外笑问道:“皇上还没告诉臣妾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呢?”她舒展双臂在原地踮着脚尖转了个圈,衣轻飘飞扬,美不胜收! 即使见惯了美人,甚至于其中不乏比清如还要美的人,但此时此刻,福临依旧为她脸上精灵仙子般的笑颜以及她惊鸿的姿态所魅惑,最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果然是她,福临在心中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福临追着她的身影走了几步悦然道:“宛卿可曾听说过一句成语叫做‘天衣无缝’?” 这个常见的词清如自是听说过,‘天衣无缝’原本来自一个神话传说,据说天上的天女织出来的衣服没有一道接缝,整件衣服混然天成,不过到后来这个词就引申为其他意思了,多指谋略计策布置之完美,叫人找不出一丝瑕疪。 想到这里,清如瞧了瞧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真的没有一处接缝,不论袖子与衣服的接口处,还是衣襟处,全部是一体所成,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先前刚穿上衣服时心中的疑惑也在此刻有了答案,原来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因为这衣服没有缝迹啊,难道…… “难道这件衣服真的是天衣?”她吃惊地问着福临,然后低下头扯着衣服,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穿的就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天衣。 “虽不中,但亦不远矣!”福临此刻却卖起了关子,不肯直说,把清如急的不行,直催着他快说。 福临忍着笑道:“要说也可以,不过朕说了可有什么奖励?”说着他朝清如伸出了手,示意她过来。 女孩子家到底脸皮子薄,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但还是红了脸,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将手搭上去,大手包皮围着纤手,奇异的感觉在两人间流动,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相互凝视着对方,直有一种天荒地老永不放手的感觉! 还是福临先从中挣脱了出来,他轻咳一声,将清如拉到身边道:“这件衣服是江 宁织造府新呈上来的,乃是用天蚕丝织就,因为天蚕所织成的布料不能裁剪,否则就会变形散开,所以早在半年之前织造府就召集了数十位织娘,力求不动一刀一剪织就成衣,也算得他们用心,在耗时半年之后终于织成了这件无缝的天衣!” 原来如此!听了他的解释清如方知道身上这件衣服的由来,看来还真是件绝无仅有的天衣。想的入神竟没发现福临手已圈住了她的身子,直到那薄薄的唇压在她软软的红唇上方醒过神来,一种比以前更浓烈的男性气息钻入她的身体,想推开,可是手脚却没有一点儿力气,眼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上,迎合着福临的索取,一点点一丝丝,香甜如许的津液在彼此口中交 换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直至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分开,福临在她脸上轻啄了几下喃喃轻语道:“朕想要你!”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诉说着他对她深沉的欲望。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2)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怀中刚刚还柔软似水的躯体一下子变的僵硬无比,清如揪着福临胸前的衣服,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地说着:“皇上我怕!” 第三十一章漫雪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一章(梗要) 第三十一章漫雪 清如侍寝,请皇上让其离开,身为嫔者不应侍整夜,福临无奈之下允之,回去之时,正好下小雨,清如下轿与湘远一并走之,两人一路相谈,其后,在路经永帮宫时,湘远看到一人影,以为是自己眼花。 李全去见日夕,告之其他曾见子佩哭泣之事,日夕欲利用这个机会 索额图与夫人漫雪进宫见清如,并送来了为子佩择夫的画册,清如叫人去找子佩,子佩不在,最后清如与漫雪一起为子佩选了一个四品侍卫,只等其回来后商谈。 第二卷·相遇成空 谨以此文纪念我逝去的外婆 落笔之前犹豫了很久,一直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写这篇文章,不想写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怕想起外婆已经离我的事实,我每次去外婆家的时候,因为外公耳朵比较聋,所以一般都是外婆下楼来给我开门的,每次下来开门之前她都会从小窗里面往外看看外面的人是谁,而且每次我去的时候,她都会把家里她认为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吃。 可是以后这一切将只存在于回忆之中,外婆的音容笑容是再也见不到了,以后她再不会从小窗里看我,更不会带着一脸的笑拿东西给我吃,老太太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 不想写,真的不想写,我好怕回忆起这种切身失去亲人的痛苦,每每想起,胸口都会止不住的发闷,然后眼泪都不听使唤的盈满眼眶。 流泪,并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反而会不断的加重痛苦,所以我只能拼命忍住,努力把眼泪从眼眶逼回到体内,可是不写,我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纪念外婆,纪念这位看了我二十五年的至亲长者! 我外婆是绍兴人,而我外公是宁波人,她从嫁给我外公后就背井离乡来到了宁波,这一待就是整整五十来年! 听我外婆说,她小的时候她家很有钱,我外婆的爸爸是绍兴有名的资本家,她们家兄弟六人(指活下来的,夭折的我不清楚),光姨娘就有好几个,后来好象是因为新中国成立,所以家道才逐渐中落,反正我知懂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和普通人一样了。 外公结婚没多久就到广州去工作了,这以后他每年只能回宁波来两次,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我外公退休,而这个时候外公已经60岁了,而外婆也已经59岁了。 外婆一共生了一女二子,我妈是老大,在她下面还有两个舅舅,我妈和两个舅舅各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和两个表妹。 可以这么说,我妈和我两个舅舅都是外婆一个人拉扯大了,当时外公挣的钱不多,他除了必要的开支外其他都省来下寄回宁波,可靠这些钱还是远远不够,所以外婆带着三个子女辛苦的工作着,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想像得到外婆当时有多不容易,而我外婆节约的习惯应该也是从那时候养出来的,这个习惯一直到她去世时都不曾改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我外婆是一个不识字的人,所以她只能靠做那些不需要认识字的工作来赚钱。到后来生活好了,三个女子都相继成家了,而外公也退休了,每个月有退休工资,两个儿子也不时给她钱,这时的她已经完全不必再为生活发愁,可是她还是在不停的做事,从厂里拿盒子回家折,折一个盒子多少钱?半分!有活的时候一天折几千个盒子! 我妈和舅舅还有我都劝她不要做了,在家享享清福就好,可是她不肯,她对我说:外婆这样一年可以赚个几千块呢,过年的时候可以多给你些压岁钱! 说来不好意思,我今年二十五岁,每一年外公外婆都会给我压岁钱,没有一年拉下过,他们说要一直给我拿到嫁人那天! 并且她总不时跟我说她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嫁妆,就等着我出嫁那天,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我想外婆离开人世的时候,心中一定还有着遗憾,她没能亲眼看着她的外孙女嫁人,甚至连男朋友都不曾找到带来给她看过! 七十,我外婆活了七十岁,但她却没曾享过什么福,有的只是永远也操不完的心,我从小是外婆养大的,一直到我上学为止,而我与她也是特别的亲,可是我的性子太倔,有些时候总是不可控制的与外公外婆置气,特别是在有了两个妹妹后,我现在想和她说一声:外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二零零七年八月三十日晚上,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个夜晚,爸爸打电话来告诉我,外婆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人就傻掉了,从单位出来,打的,往外婆家赶去,一路上我并没有太过难过,更多的是茫然与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可是怎么也问不出答案。 外婆从去年八九月就开始生病了,这我们都知道,是咽喉的毛病,不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很困难,她吞咽不下去,每一次的吃饭对她来说都是一次用刑,越来后面越是严重,连咀嚼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到后来她只能吃豆腐这样的软食物,而说话也是含糊不清,几乎是听不清了! 外婆本来人并不瘦,甚至可以说有点胖,可是自从生病后,人一点一点的瘦下来,她的情绪也不时的低落。 下车,冲上楼,我在房间里看到了外婆,她躺在床 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那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睡是再也不会醒了! 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了,相信了这个噩耗,哭泣声不停地从指缝中透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突然的就走了,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们。 而在上个礼拜天的时候,我还问过我妈,外婆怎么样了,我妈说外婆还是老样子,并且还说起过你,问你怎么不去看她! 我当时对我妈笑笑,没有说,上次见外婆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而我之所以一直没去,是因为我想等到九月十五号发稿费的时候,我要带着我写书赚到的钱去给我外婆,让她知道,她外孙女不仅工作能赚钱,连写书也能赚钱,我想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并且我还想着,等我年底出书的时候,就给他们买一台空调,以前舅舅他们也说要给外婆买,可她舍不得这钱与电费,所以不让他们买。 我以前曾开玩笑的和外婆说过,说等我写书赚了钱就给你们买,她笑着点点着,话已经说不清了,可能当时她以为我只是哄她开心,却不知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 第三十一章 漫雪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一章 漫雪(1) 吼吼,终于等到解禁的这天 这一晚,不必说,自然还是清如侍寝,天衣华锦,却是挡不住深宫后院重重袭来的杀机,福临给她的恩宠 越多,她就越有这种感觉,想想今日就被宁妃抓了个错来借题发挥,今晚是绝对不能再错了。 欢好过后,清如抓着锦被窝在福临怀里,抬头瞧他星目紧闭,似是睡着了,轻唤了几声都没反应,看来他真是睡着了。 别过头透过窗缝望见外面浓墨般的黑色,她轻轻掀开明黄丝滑的锦被,披上衣服,然后又替福临将被子盖好,瞥见他醉人的睡颜,眼一时移不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唇与唇相印,然不等她离开,下面的人就骤然睁开了眼,手臂牢牢的圈住她,唇齿轻啃,真将她吻地喘不过气来后方松开,带着几分笑意道:“怎么,想偷偷离开?”气息不住的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见被他抓了正着,清如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她还真没有做贼的天赋,想到这里,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待及回味过来后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好端端地把自己比做贼了,真是昏头了。 “皇上,这里是养心殿,而臣妾是嫔,按规矩,臣妾是不能和您共宿一夜 ,昨夜已是违了祖宗制法,今晚怎么能再犯一次呢?!”清如放柔了声道,如此近的距离能看清福临脸上每一丝细微表情的变化。 只见他蹙了眉道:“原来是为这事啊,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不以为意地道,接着又道:“是不是今天去请安的时候皇后为难你了?” 见他误会,清如赶紧摇头道:“哪有,皇后仁慈宽厚怎么会为难臣妾呢,只是宫中人多眼杂,且又一个个盯着这里看,难免会有什么不中听话的话流传出来,至使后宫不宁,臣妾姿质愚钝不能为皇上分忧,但亦决不能再为皇上多添烦恼!” 这道理福临何尝不知,只是他素不喜被诸多规矩所缚,所以不想也懒的去理会,而今被她一语提起,还真叫他不得不去好好思量一番。 趁着福临在想事,清如将披着的衣裳系好,然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待福临回过神来,清如已站在丈外之处,朝他眨着美目,带着一丝天真,与平日里的她有着不小的区别。 福临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好吧!好吧!就你最知礼,搞得好像朕疼你是不对似的,罢了,就依你这回吧,朕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谢皇上!”清如欣然谢恩,其实她心里亦不舍得离开他,离开那个温 暖的怀抱,只是他是皇上,自己是妃子,唉!总是有着诸多的无奈! 维持着得体的笑,小心的不让内心的感情泄露出来,在福临的殷望下她跟着常喜出了养心殿,然后坐上来时所乘的那顶轻呢小轿,这一夜 随行侍候的是湘远。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小小的雨丝,打在脸上已不是开春时的寒了,反而有些舒服,夜雨是清如最喜欢的,掀开轿帘看到湘远跟在轿子旁边,身上已有不少地方被雨打湿了,但她并不在意,也不用帕子擦一下,径直跟牢在轿侧,倒是看到清如探出头来时立刻提醒道:“娘娘小心,莫被雨淋着了!” 清如微微一笑道:“无妨,些许小雨淋了才舒服!”随即她让抬轿的太监放下轿子,弯腰从里面走了出来后吩咐道:“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们调头抬回去吧!” “娘娘,这怎么行,您还是快上轿吧!”湘远被她吓了一跳,不止她,四个抬轿的太监亦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肯抬回去,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们没把宛嫔娘娘送抵宫中,肯定会怪罪的。 见此,清如只好让他们抬着空轿在后面跟着,自己则和湘远一起在雨中漫步而行,仰起头感受到雨打在脸上的凉意,丝丝如许,明月依旧高悬空中,如水月华似在指引着在夜间迷途的人儿,好让他们快些找到回家的路。 “你今年有二十好几了吧?”清如突然开口打破了月华下的静寂,她看人的目光不算顶准,却也不差,湘远,她应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从第一次她愿冒着得罪马佳依云帮助日夕的事上可以看出。 “回娘娘,奴婢今年二十二了。”湘远轻轻地回答呢。 “二十二?”清如屈指一算道:“还有三年,你满二十五就可以出宫了!呵,做宫女也是不错,只要年满二十五就可以放出宫了!”而她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宫外看看走走。 湘远举眸,望向前路的眼中一片清明:“奴婢等不过都是贱命一条,二十五岁出了宫也不过碌碌为生计而忙活。但娘娘之人生却如锦绣长卷,延绵不绝,便是到了二十五岁也不过刚刚展露一角,其后还待有更多的精彩未展现!” “你怎的不说是未知的危险呢?”清如停下步,似笑非笑的扫向湘远的面庞。 湘远欠了身道:“娘娘福缘深厚,怎会有危险,有的只会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恭维的话从她入宫到现在对好些个主子都说过,可荣华总有落下的那一日,是随恩宠 的逝去而落下还是随着生命的逝去而落下,就不得而知了。 清如听到她的话只是一笑置之,未与说下去,她伸手接着细雨,重新换回了适才的话题道:“有没有想过出宫了去做什么?嫁人吗?”似乎女子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嫁人,然嫁的是良人与否就未可知了。 听了这话,湘远似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嘴唇道:“应该是吧,以前在老家时曾订过一门亲事,只是现在不知道对方娶了没!” 清如突然起了兴致,半笑道:“到时若对方已娶亲的话,我就给你指一门更好的婚事怎样?” “娘娘厚爱,奴婢受之有愧!”湘远急急拜倒,声语中隐隐有感动之意。 清如扶起她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罢了!” 此刻两人的衣服外面已经湿着,里面也开始渗进一些,眼瞅着雨也大起来了,便快步而行,不过不管湘远怎么劝清如都不肯坐到轿子里,对清如来说,雨是上天赐给每个人的甘霖,便是淋一会儿又能怎样。 在路经咸福宫的时候,清如意外的看到昭云轩里的灯还亮着,这个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不知又在玩什么了,正想着,突然听到旁边湘边一声轻呼。 “怎么了?”清如随口问道。 第三十二章 子佩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二章 子佩(1) 却说子佩她非是去了别处,而是去内务府找了李全,李全在日夕的授意下对子佩刻意拉拢,加上了他本身能说会道,果然很快令涉世未深的子佩对他有了好感,同时信任亦有所增加,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总是找李全说,相较之下,原本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子矜与她已是越来越疏远了。 这日她心里不痛快便去找李全发发牢騷,而李全则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以她的姿色与气质当个宫女太委屈了的意思,这可正合了子佩的心意,自上次绢花之事后她对清如已不抱任何想法,同时亦在嘀咕,难道自己真要在宫里当一辈子宫女吗? 看时机差不多,李全凑过嘴小声道:“子佩姑娘,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个……”子佩一时没能听出他这隐讳的话语,逐问道:“什么那个?” 李全笑道:“你知道以前的舒贵人吧?论相貌子佩姑娘你可不比她差,甚至比她还要漂亮上许多,既然她可以翻身当主子,那姑娘你……” 李全似乎很喜欢说话说一半,不过这一次子佩可是听得再明白不过了,顿时,原本就不怎么安定的心立刻似被泼了清水的油一般,翻滚跳动,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自己不就可以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吗? 主子……她几乎在想到的那一刻就着迷地爱上了这个代表荣华富贵的称呼,是啊,既然一样是宫女的舒蘅可以变成主子,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小姐不仁在先,那自己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 瞧她那样子,李全就知道她已经上勾了,只要这个火苗子一起,那么不需要多长时间立刻就会烧成燎原大火,想及此他更不遗余力地劝说道:“是啊,姑娘,你怎么得也要为自己想想,难道真准备当一辈子宫女,或者随便找个小厮嫁了?这岂不是糟蹋了姑娘你的花容月貌,瞧瞧宫里有些个主子甚至还不及姑娘你一半的美貌呢!”这般的胡 吹海捧听在子佩耳中说不出的受用,同时心中的摇摆亦是愈加的大了。 幸而她对自己的份量还有些认识,虽心中认同,但嘴里暂时还不肯认帐:“李公公不要取笑我了,子佩哪有舒贵人那么好的命,能被皇上看中!” 李全心中暗笑,他就不信会说不动她,表面上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道:“子佩姑娘你这可是妄自菲薄了,照我看来,你以后一定也会是大富大贵的命,就看你自己肯不肯去争取了。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说这些心里话的啊,若是你不信就当我是在胡说好了,唉,反正我是天生的奴才命,原还想着子佩姑娘你跃上龙门以后能照应我一二,可你实在是太重情意了,宛嫔都对你这样了,你还那么死心,说到底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这个……”子佩犹豫着道,还是不敢马上应是,虽然心中已经想的不得了。 “还想什么,子佩姑娘,现在不决定,将来再想可就晚了!”李全鼓动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他就不信劝不动一个小姑娘,而事实上子佩也确实被他说动了,就连仅有的一丝理智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可是这事……又不是咱们说就可以的,皇上他未必会看的上我!”子佩低头绞着手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像舒蘅那样好的运气的,可惜子佩只想着舒蘅风光的时候,却不想想她受冤被皇帝处死的情景,宫女即使变成了主子,想在宫中立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命如蝼蚁,随时会死。 一听这话,李全就知事情已成了八九分,他神秘兮兮地道:“若姑娘愿意一事的话,我倒有一计可供使用!” “哦?”子佩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追问道:“李公公有什么妙计?”至此她算是准备彻底背弃清如,背弃她们一起长大的情谊了,她想出人头地,她想当主子,这个念头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毒蛇紧紧抓住了她的思想。 李全得意地笑着,凑到子佩耳边,将自己的计策告诉了她,随着他的话子佩的嘴角慢慢扬起,最终勾勒成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她直起身对李全道:“公公妙计,子佩将来若有出头之日,全赖公公帮忙!” 李全忙不迭地摆手道:“不敢不敢,奴才只希望子佩姑娘将来飞黄腾达之时别忘了奴才曾帮过你就好,到时提拨奴才一下!”他虚与委蛇的说着。 其实就算子佩被真被皇上看上,也不过封个答应之类的低衔,哪有资格提拨他啊,至于说子佩再想往上封,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了,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子佩哪知李全心里在想什么,听得他的话还以为他真想自己提拔,逐满口答应:“这是自然,子佩若有幸得恩于皇上,决不会忘了李公公你的功劳。” “那么奴才就先祝佩姑娘成功了!”说着李全伏下身去,竟向子佩行了一个礼,子佩只顾着得意却没瞧见他那双低垂的眼里隐藏着几许陰谋得逞的笑意。 当天夜里,子佩在李全以及李全背后日夕的精心安排下,入了养心殿,而且再没有出来过。 同一天夜里,清如辗转难眠,因为子佩彻夜未归,她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这叫她担心子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那本索额图拿来的册子就静静的放在书案上,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面,为其亦添了一份冷意,这本册子终归要白来宫里一趟! 夜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月落下,日升起,日月交 替,却永远不得相见,总是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清如忍着因失眠而引起的头痛起来,对上来打帘子的子矜道:“还没有找到子佩人吗?” 子矜忧心仲仲地摇头道:“还是没有,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叫小福子多带几个人出去找了,想必很快能找到,小姐您先来洗个脸醒醒神吧!” 清如叹了口气,让她扶自己起来漱洗,洗了脸又用青盐擦完牙,坐于铜镜前让绵意为自己挽起发髻,望着镜中面色有些憔悴的自己,清如心中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子佩的彻夜未归好象会发生什么事来着,她停了一下突然道:“昨夜皇上召了哪位嫔妃?” 绵意想了下道:“昨夜皇上没有召幸,而是独宿于养心殿,不过奴婢听说……”她将一支錾金垂花簪子插好后道:“听说昨夜养心殿里有女子的声音呢,可皇上明明没翻哪位娘娘的牌子,不知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她有些不确定的说着,毕竟只是听闻而已。 听着这话,不知怎的清如拿在手里的胭脂盒子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刚刚换好的裙子上,顿时染红了一大片,绵意惊呼了一声后,赶紧又去拿了件新衣裳清如换上,清如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那被染红成花的裙子,心竟是愈发的沉了,甚至于喘不过气来。 第三十三章 却相与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三章 却相与(1)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昔,清如除了不时去给太后皇后请安以外,偶尔也去其他妃子处串串门,除此之外便再无动作,对于已在永和宫自立门户的子佩她既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冷眼旁观,偶有人当着她面说起,也只是一笑置之,似乎是准备生生咽了这口气,这可让一些等着看她与子佩斗个你死我活的人失了望。 既是当事人不愿去追究,其他人一时间也无法可施,至于一手促成此事的日夕对清如这般反应也是意外的很,她知清如不可能真的善罢干休,却没想到她竟能忍下这口气,看来她还是小觑了这个好姐姐,日夕站在窗里看向外面的的景致,伸手摘了一朵延伸到窗口的紫红色小花放到鼻尖,花虽不起眼却有一种不同于名花的清雅幽香钻入鼻中,但下一刻那花已在她青葱如玉的指下成为残渣,日夕冷眼望着手中的败花,野花虽香但终登不得大雅之堂,子佩这枚棋子,不知能走到什么地步! 花开,花落,是世间永不改变的定律,唯一不同的不过是花期长短,而她,乌雅日夕所要做的,就是将她们的花期压到最短,只有这样,她才能踩着她们往上走,一步一步,如登云梯! 想到这儿日夕冷却的脸上渐渐开始回温 ,是的,她要权势,她要成为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让她乌雅氏一门成为朝堂上最鼎盛的家族,这是她入宫的唯一目的! 远在重华宫的清如并没有意识到有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向她罩来,子佩的事在她的刻意淡对下如一叶小舟,在还没引起太多人注目时就已经归入后宫这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中! 而福临说的政事繁忙也是真的,这些日子他很少涉足后宫,多半晚上都是在乾清宫与众大臣商议国事或批改奏章中度过的,看来三蕃之事确实让他很为难。另外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乾清宫已经恢复了原样,而福临也从养心殿搬了过去,毕竟那里才是皇帝的寝宫。 彼时天气还不怎么热,正是春夏交 接的凉爽之时,皇上事忙,清如也乐得偷闲,她叫人在庭院所栽的树上做了个秋千,较一般的秋千宽大一些,几乎可以横躺半个身子。 这日闲着无事,她便端了杯清酒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着,淡看浮云远去,笑对清风拂面,与梦中的情景何其相像,只是不见那满眼的杏花罢了。 不远处是几个丫头和太监混在一起踢着毽子,不时有笑声传来,这样的重华宫比以往轻松了不少,清如低头饮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淡淡的酒意在口中蔓延,回见在一旁替她摇秋千的子矜一脸羡慕地瞧着玩耍的几人,清如笑道:“你也去和他们一起玩吧!” 子矜虽然心里很想,但想着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伺候,便摇头道:“奴婢还是不去了,在这里陪小姐!” 清如失笑道:“陪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去吧,你们玩的高兴,我看着也开心,去吧!” 子矜略略迟疑了一下,便高兴地应了,跑过去与绵意他们一块踢起了毽子,以前她们在府里时经常踢,子矜一下场便做了几个比较难的动作,把其他人看的一阵眼花,接着便拍手喝彩,气氛更见热闹。 正瞧着,小福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清如面前垂首道:“见过主子!” “恩!”清如应了声,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酒:“我叫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小福子压低了声道:“回主子,奴才查到佩答应这些日子与内务府的李公公走的比较近,至于其他人倒没什么接触,不过这几日佩答应不时借送宵夜点心之名往乾清宫跑,勤快得很,不过皇上多半不让她进去!”言词中多有不屑之意,他们这些人中没一个看的起子佩的,都认为她是忘恩负义之徒。 “李公公?可是从先皇后宫中出来的李全?”清如对这句话特别上心,至于后面的倒不是太在意,她早想到子佩会对皇上大献殷勤,又有何奇之有。 小福子恭声道:“主子说的没错,正是李全,奴才暗中瞧着他与佩答应似乎很是熟悉,应该是认识有些日子了。” “李全?”清如暗自皱了眉,自上次水吟与她讲了以后,她一直怀疑先皇后的暴毙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李全应该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他背后极可能隐藏着一个极不简单的人。 想到这儿,清如对小福子道:“这个人你给我留点心,多注意着他的动向,一有什么发现就来告诉我!”想钓这条大鱼出来,就要从李全这里入手。 小福子应了一声,然后垂手退下,清如脚尖在地上一点,本已停下的秋千重又荡了起来,一下一下,清如倚在上面半闭了眼,然心却怎么也松快不起来,心烦之下干脆跳下了秋千,也不叫人,独自踱回了房里,这一夜 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几日后,福临的事似乎告一段落,不再似先前那么忙,也有了时间踏足后宫,先是在清如这里歇了几夜,随后才逐渐传召其他妃子。 是夜,清如坐在镜前执木梳缓缓梳着及腰的青丝,镜中的她美丽依旧,只是不时露出一丝锋芒,竟不似以前那般平和了,唉,不论做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正想得入神,子矜从外面进来了,行礼后垂首轻声道:“小姐,皇上今夜翻了佩答应的牌子。” 清如冷哼一声捏紧了手里的梳子:“这丫头还真有办法,竟让皇上翻了牌子!”除了恼怒以外,对福临亦有一丝失望在里面,她原以为如福临当日所说,只是一时神迷,过后除了封个虚衔外,不会再有临幸,现在看来他说的也不尽然是实话,否则亦不会再次召幸。 子矜见清如不悦,猛然跪倒在地含泪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没能看好子佩,让她做出这种事,更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心意,奴婢对不起你!”她一边说一边叩首。 “你去见过子佩?”清如没有立即叫她起来,而是侧目问道,声音一片淡然,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子矜嗫嗫地应了:“奴婢气不过她,想去和她理论,哪知她根本听不进去,还说她这做根本就没错,奴婢怎么也没想不能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模样。”她心痛地说着。 清如低眉叹了一声,将梳子放在台上,伸手扶起了子矜和颜悦色地道:“这事原怪不得你,是她自己心胸陕隘,也怪我以前对她太过纵容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你去劝她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以后不要再去,既然她要和我斗,那我便会会她,让她知道后宫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说到后来神情逐渐冷下,语气更如结了冰一般。 第三十四章 千秋节 第三十四章 千秋节(1) 又过了几日已是五月十五,再有两日就到了皇后的千秋节了,坤宁宫早就忙开了,其他各宫也开始准备要觐献的礼物,只有福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翻绿头牌,就是宿于各宫之中,对于皇后,他似乎从不将她当回事。 这夜,满月之夜,本应是属于皇后的满月之夜,福临宿在了永寿宫日夕的昭云轩中,不知道当晚日夕承恩之时是如何不着痕迹进言的,总之第二日李全便被提升为内务府的副总管,这一下内务府便有一位总管,两位副总管,李全得了好处,自然也对日夕格外尽心,只差没把心掏出来了。 五月十六,这一晚福临点了水吟的牌子,李全知日夕没有侍寝,待天黑后悄悄溜去了昭云轩,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后进了里面。 进去后他来不及看人就直挺挺地朝前面站着的人跪了下去:“奴才谢主子,主子大恩大德,奴才莫齿难忘!” 然他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日夕叫他起来,反而听到别人吃吃的笑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站在那里的根本不是日夕,而是兰香,见自己跪错了人李全赶紧起来不悦地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害我跪错了人,主子呢?” 兰香也不怕他,吃吃地笑道:“谁叫你自己不看清楚,又不是我叫你跪的,主子正在里面沐浴,你在这儿等着!” 李全心中有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过了一会儿,日夕从后堂转了出来,扶着她的是另一个贴身丫环阿然,是与兰香一道从府中带来的。 由于刚洗浴完。所以日夕只在头上套了个发簪,略挽了还在滴着水珠的头发,浑身散发着香云水气。瞧见李全在,她先是示意兰香去外面守着。然后才坐下来道似笑非笑地道:“好好的,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一旁阿然取了巾帕吸着她发上地水珠。 李全一拍双袖跪下去,堆了满脸的笑道:“奴才是来谢主子大恩的,要没有主子奴才也做不了这副总管,主子大恩大德。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奴才下辈子愿意为主子做牛做马……” 日夕听得他罗嗦个没完,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不要说那些虚地没的,只要你现在给我好好办事就行,我不会亏待了你地,只要你做的好,这总管的位置迟早也会是你的!” 一听这话,李全脸上的笑容更是诌媚:“主子放心。.奇∨書∨網.奴才一定好生办差,不辜负主子地厚望!” 日夕绕了一缕湿发在胸前玩着,听了李全的话闲闲地说了句:“那就好!”隔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侧了下身道:“后天就是皇后的千秋节了,你们内务府那边该办的东西都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都依照往前准备妥当。只待后日便为皇后庆贺!”说到这里他又压低了声道:“皇后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用,照奴才说。应该让主子您来当皇后还差不多!” 他刚说完就感到有一道凛烈如刀的目光扫过自己,随即听到头上传来声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颗脑袋了啊?!”轻柔的语气,却让李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埋低了头道:“奴才失言!” “知道就好!”日夕也没太过责罚李全,毕竟他还有用,停了一会道:“宛嫔她们要安排凌常在于皇后千秋节上献舞,到时皇上也会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她偶有一日去看月凌时,发现她在练舞,不经意间问出来的。 “她们……她们是想让皇上注意凌常在?”李全试探着答道。 “不错,那天她们会安排其在水中献舞,我不想看到她在皇上面前跳舞,你知道该怎么办了?”日夕专心地把玩着自己头发,似乎那是天下最好玩的东西。 李全不愧是日夕身边地人,只这一句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他了然地笑道:“主子放心,奴才管保到时一定叫她碍不到主子的眼!” 日夕微一点头,一抹冷笑从唇边蔓延,又问了一些事,便打发了李全回去,李全趁着夜色离开了永寿宫,他一路小心避开了所有地人,却不想在过隆福门的时候一时不查与人撞了个正着。 只听得“唉呀!”一声女子地响声,另外似乎还有人在扶她,李全想趁着那人没看清时偷偷溜掉,不想那人却不肯放过娇喝道:“是哪个人,没地我站住?” 眼见溜走无望,李全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借着月光他瞧清原来撞着的人是长春宫静怡轩地容嫔,赶紧陪了笑躬身打千:“奴才给容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这时水吟也瞧见了撞她的人,原来是李全,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前几日刚和清如一起说起他,今天就碰到了,她本来是侍完寝回宫了,哪知到了宫中才发刚刚刚皇上赏下来的玉佩掉了,就又折回来找,不想却遇到了李全,她慢条斯理地抚着衣服:“原来是李公公,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走的这么勿忙,连撞了人也不出声?” 李全诚惶诚恐地低头道:“奴才刚刚不知是娘娘在这里,冲撞了娘娘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他不愿多加纠缠,深恐被水吟发现了什么,但水吟显然不愿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李公公还没说打哪儿来呢?怎么,不能说吗?” 李全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骂水吟多管闲事,他想了一下道:“奴才从宁妃娘娘那里过来,她那里少了点儿香料,晚上不点睡不安稳,奴才便连夜给送了过来!” “这么说来李公公还真辛苦,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耽搁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水吟早对李全有所怀疑,所以一直仔细瞧他,见他在说之时眼珠乱转,心知其说的不尽实话,但她并没有说破。 李全心中一喜,弯身打了个千道:“奴才告退!” 水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皱眉,送香料这些小事哪用得着他一个副总管亲自跑一趟,随便找个人就行了,难道宁妃……水吟抬头望了灯火不明的永寿宫一眼,心中有惑,却不敢断言,这时陪在她身边的知兰凑到水吟耳边道:“主子,刚才奴婢在李公公身上没闻到一丝香味,他说的肯定是假话!” “你确定?”水吟知道知兰善闻辩各种香味,一般都不会闻错。 知兰很肯定地点着头:“奴婢绝对不会闻错的,确是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水吟折身离去,知兰一愣道:“主子,不找玉佩了吗?” 第三十五章 恩怨相了时 第三十五章 恩怨相了时(1) 随着福临在坤宁宫过夜,宫中的人对皇后开始重新审视起来,而这时,皇后也开始逐渐插手后宫诸事,包皮括宫院的修整,贡品的分配,似乎大有欲掌六宫之权的意思,而这些福临瞧在眼里,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一来宁妃可就急了,不时找贞贵嫔商量,她深怕这事是福临授意的,他是要将执印之权交 还给皇后,若真是这样,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彻底完了。同时心中亦暗骂皇后,以前不插手,现在却来与她争,真是烦心。 而贞贵嫔的意思是让宁妃现在千万不要放手,一定要在皇后真正形成羽翼之前将大权夺到手,宁妃对这话深以为然,她在贞贵嫔的相助下,于诸事之上与皇后争着办,而福临对宁妃的举动也没有异议,他虽有让皇后掌管后宫的意思,但毕竟对她还不是很放心,希望在诸妃中再寻一个人助皇后协理后宫,而宁妃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看她做的如何,是否能让人满意,所以福临对宁妃所为不仅不反对,还有乐见其成的意思。 两边明争暗斗,随着福临态度的转变,皇后也不再事事畏缩,决意与宁妃争到底,而清如则乐得轻松,她与水吟相互传回家的信息都已经收到,两边家族都说会尽力调查,她们不能自己出宫,只能等消息传回来,另一重让她挂心的就是哥哥索额图的事,到现在都没消息,连着漫雪也不知道如何了。 六月是荷花初开的季节,御花园的莲池里,六月初就已有不少荷花在碧绿如圆盘的荷叶尖露出了嫩粉色的尖头。偶有蜻蜓飞来,停在那上面,那副情景就如诗中所述“小荷才露尖尖头。早有蜻蜓立上头。” 清如素来喜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地荷花。现在见其开得这般美丽,心情自然也有所好转,正瞧着,忽闻树影后有人在说话,本不想听。但她们的话中说到了子佩,不由让她上了心,与随行在侧的湘远一起选了个隐蔽了位置往树后瞧去。 原来是子佩宫中地两个宫女,听了一阵清如总算明白了,她就说这阵子怎么总没见这位新晋的佩答应,原来是身子不舒服,不过由于皇上对其不是很看重,所以去请了几次太医都拖着没来,与清如刚入宫那会儿差不多离。 见再听下去也没营养。..清如便带着湘远离开了那里,一阵默行她突然回过头来对湘远道:“你去把秦太医请来!” 湘远应了声没有多问,疾行而去。清如在原地一阵冷笑,这个好妹妹病了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没一会儿功夫秦太医就急急赶来了,连药箱也带着。他来到清如面前来不及请安便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 清如不由莞尔:“秦太医别急,我没事,好地很,是别人生病了,请不到太医,所以我想让你去看看!” 秦观这才松了口气,抬袖擦了一下头上跑出的汗,这时清如又道:“只是待会儿不论诊得什么病希望秦太医都缓缓,先不要说出来,等与我说了后再定论,可以吗?”这个要求是在她想到刚才宫女形容子佩的诊状后想到的,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心,深怕真是那么回事,所以才特意要求秦观保密。 秦观不解其这是何意,但碍着是清如之命,他还是点头答应了,对于原因没有多问,他不喜欢多说话,而这恰恰也是清如最欣赏的一点,这样地人嘴巴一般都比较严。 随清如逶逶而行,不多时便到了永和宫外明瑟居外,这里住的人少,皇上又不怎么踏足,所以冷清的很,一个太监正在坐在门口打着盹,没瞧见清如进来,湘远要过去叫醒他被清如制止,她绕过那人径直入明瑟居。 里面光线不甚亮,垂立的宫女见到清如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跪地请安,清如罢手让她起来,瞧了身后的秦观一眼道:“你家主子呢?我听说她病了,特地带了太医来给她看看!” 宫女毕恭毕敬地道:“回宛嫔娘娘,主子正在里间躺着!”接着她引着清如一行人入了里间,果见子佩正半阖着眼在床 上躺着,瞧那气色果是不怎么样。 清如神色一凛,露出几许怒意,但随即消失在笑容后面,她走近几步道:“佩答应,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你瞧,我连太医也带来了!” 一听她的声音,原本显得有些病徉徉的子佩立时睁大了眼,仿佛是瞧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揪紧了被子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湘远和秦观均皱了眉,对子佩如此不知礼的行为不满,反观清如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走到床 边坐下和颜悦色地道:“子佩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这做姐姐地来看看你,有什么不对吗?” 子佩不屑地道:“你恨我恨的要死,还会有那么好心吗?” “瞧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起长大地不是吗,你瞧,我连太医都带来了,秦太医的医术可是一等地好,你不会连她也信不过吧?”说着她转头对秦观道:“秦太医,那么就请你为佩答应瞧瞧吧,有什么病可得早些医才行!” 子佩虽不信清如地话,但秦观她却是认识的也知道一些,在秦观为其诊脉地时候并没有躲闪,秦观越是搭脉,眉头就拧的越紧,其实这脉并不难搭,他早就明了,教他为难的是另一件事,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清如叫他不要说实话,只怕她就是猜到了这事。 “秦太医,我到底怎么样?”子佩见他久久不语,不由着了急,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顾不得他是清如带来的张口问道。 秦观收回手以及子佩腕上的锦帕,沉思了一会道:“佩答应别慌,只是一般的小病,待微臣开几副药就没事了。”他说的有些犹豫,似是一边想一边说。 “那到底是什么病?” 秦观飞快地看了清如一眼,眼中传递着一丝信息,清如心中一震,又看到放在床 边的痰盂,心里有些明白了,她接过话对子佩道:“既然太医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宽了心,等会让太医煎好药送过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皇上那边还需要你服侍呢!”这近一个月来福临几乎没再召寝过子佩,清如这话摆明是正话反说。 子佩狠狠地瞪了清如一眼,扭过脸不再看她,不过从她紧握发白的手指节,可以看出她心中怨恨,她虽然如愿成了主子,却没能得到什么宠 爱,想要超过清如看来难度不是一星半点来,清如一语不发地回到了重华宫,留下秦观一人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她在正位上坐下后对站立一旁的秦观道:“秦太医你现在可以说了,永和宫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六章 册妃 第三十六章 册妃(1) 坤宁宫,大清皇后的居所,然皇上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使是这屈指的几次泰半也是在今年千秋节过后来的,因为皇帝的冷落坤宁宫的殿宇楼台总是冷清的很,除了几个奴才就见不着什么人,然这一天人却出奇的齐,皇帝,皇后,宁妃,贞贵嫔几人都在,非是为了什么节日,只是因为一件事,一件事关乎皇帝宠 妃的事。 清如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中移步走进来,福临的不解,皇后的担忧,宁妃的得意,贞贵嫔的隐幽,还有最靠近门口几乎瘫在椅上子佩的深怨都一一收入低垂的眼中,她款款走到殿中拜伏下去,声似莺啼:“臣妾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福临摆手道:“起来吧!”至于皇后人虽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瞧着样子还是不太好。清如起来后福临并没有立刻问话,而是打量了清如很久,似在寻她镇定之下的破绽,然他的心里又不愿寻到:“宛嫔,朕把你叫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说的很犹豫,其实在他从宁妃与皇后口中先后得知这件事后一直在犹豫,他怕,从感情上讲他愿意相信清如,然正因如此,他才会怕,怕得到一个与之相反的结果。 “臣妾知道!”清如倒是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仰视福临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清澈,她要让福临相信她,毫不怀疑的相信。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秦观究竟是否与你合谋害死朕的孩子,朕要听实话!”福临不无痛心地说着。 “臣妾能说的已经都说了,臣妾没有!皇上若不信大可宣太医来诊脉,看看佩答应究竟是否落胎之脉!”清如被福临的目光弄地有些微愧疚。但很快她便稳了心神,现在愧疚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时宁妃插嘴道:“宛嫔在皇上面前说的还真溜,今儿个上午还死活不肯让本宫宣太医呢。现在怎么突然改性了!” 清如瞥了她一眼道:“那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同样的。臣妾相信皇上也是一样地相信臣妾,对吗?”期许的目光迎向福临,然看到地却是福临逃也似的回避,原来他是不信的……一瞬间心凉如九寒天,尽管她真的不是! 这时皇后瞧着情况不对劲。接过话对宁妃道:“宁妃,你说你宣过太医了,不知太医是怎么说的?” 宁妃等地就是这句话,赶紧站起来道:“回皇上,回皇后,臣妾在来之前已经请太医给佩答应诊过脉,确系落胎无疑!”其实当时太医诊的时候并不是很确定,只是隐约诊到有落胎的脉像,然宁妃却认为是把柄在握。 子佩也适时地哑着声叫嚷道:“求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啊。宛嫔只因臣妾是从她宫里出来的所以就处处针对臣妾,现在还串通太医谋害龙种,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可怜了无辜的孩子啊!”清如俏脸一寒转头道:“佩答应当初不是还说我下了药要让你活活失血而死吗。请问怎么你现在还没死。..这血也没失光呢?”当初的一时不忍,却让她有了反击的话。 “我……我……你那么狡猾。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子佩闪烁其词,与清如相比,她确实太嫩了些而心确太高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皇上,不如再请太医来瞧瞧吧,免得冤枉了人!”皇后悄声对福临说着,她好不容易有了清如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不想就这么毁在宁妃她们的手中,何况没了清如帮她,她也不知今后该怎么办,而今好不容易竖立起来地威信亦会很快消失。 福临盯着清如缓缓地点下头,在皇后派人去宣太医的时候突然出声打断道:“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给朕叫来,不许少了一个!” “喳!”应声地是坤宁宫的一个小太监,但随他去地还有得了福临密嘱地常喜,随着他们的离开,坤宁宫重又陷入了沉闷,其中表现最轻松地就是贞贵嫔了,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竟是一副无所想无所思的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们俱到了,除了秦观还有几位不在宫里的太医外,几乎是悉数到齐了,足足八个,包皮括宁妃先前请来过的那个,由于院使张铭被董鄂香澜一事牵连入牢,所以现在里面官阶最高的是左院判吴太医,右院判空缺。 他们的到来让殿中的气氛再度由沉闷转入了紧张,没有多耽搁,一个个分别将手指搭在子佩的腕上,而且为了力求诊断的正确性,连必要的绵帕都不覆了太医轮流诊完脉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正是这种诧异让他们迟迟没有定论,直到宁妃等不及催促。 最教人奇怪的是福临,自从太医请来,常喜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后,原有的紧张之色立时消去了不少。 宁妃见太医们久未下定论,以为他们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劝慰道:“各位太医无需紧张,将结果说出来就是了,皇上可还等着呢!”说到这里她挑衅地望了清如一眼,哪知她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恨的宁妃牙痒痒,她倒要瞧瞧这个小贱人待会还能不能这样。 太医们相互商量了一下后,由左院判吴淮安说话:“启禀皇上,据微臣等人诊断,一致认为秦太医所诊没错,佩答应确系经血淤积之症,至于喜脉……”他摇头苦笑道:“微臣真不知此话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个答案,皇后着实松了口气,在这里的人中只有皇后是真心实意关心清如的,清如则微微笑着,她早知道会是这样,老天没有存心戏弄她呢! 一直没啥表情的福临亦是微微吁了口气,抬眼瞧了常喜一眼。很快便再度垂下,反观宁妃和子佩的面色则别提多难看了,连贞贵嫔也保持不住静心之态。悄然变色,瞧向清如的眼神在幽远中多了一份疑惑! 宁妃眼睛瞪得大大地。一脸的不敢置信,也不顾帝后在场,指着吴太医的鼻子娇喝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诊错,佩答应明明是流产地脉象,怎么会不是呢!” 吴太医哪个都不敢得罪。听得宁妃不悦,赶紧回道:“回宁妃娘娘,臣等几人一致断定佩答应的脉像虽然有点怪,但决不可能是流产以后地滑脉!”其他几名太医亦纷纷附和,不知怎的,他们几个的神色都有点怪,特别是在看向福临的时候,而福临则面色陰沉的看着下面,对宁妃地无礼深为不喜。 皇后瞧了福临一眼后对宁妃道:“宁妃。这么多太医的话难道还不足够让你相信吗,这件事已经是明摆着了,佩答应她根本就没怀孕。既是如此,那宛嫔谋害皇裔之事也就无从说起!” “可是适才我请钱太医来诊断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说是流产的脉像!”宁妃说完又朝福临急切地道:“皇上。臣妾此话绝无谎言,您不信可以找钱太医来问问!”敢情她也看出情形于已不利了。她使劲给贞贵嫔使眼色,想教她帮着证明自己,哪知贞贵嫔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竟是没看到她。 第三十七章 不负卿 第三十七章 不负卿(1) 清如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她刚一踏进,从绵意口中多少得知一些事情的宫人都立刻围了过来,东瞅瞅西瞧瞧看其是否有事,紧张的不得了,清如笑道:“不用看了,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你们,围得这么紧,想把我闷坏不成?” 听到这话,他们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散开一些,簇拥着清如进里面,看其坐下后绵意方再度道:“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您快说啊,当时您被带到慎刑司后,奴婢都快急死了,跑去求皇上,可常公公又不让我进!”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个个都是心急的不得了。 清如不急不徐地喝了口湘远端上来的喝道:“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回来就知道我没事啦,否则恐怕你们要到慎刑司大牢里去探我才成了!”接着她将刚才在坤宁宫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在说到子佩被贬去辛者库为奴时,绵意等人均是解气的很,对其下场一些也不同情,活该她没孩子,没地位,一辈子受苦,当初要是安安份份的出宫嫁人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唯有子矜神情忧伤,暗自落泪。 清如招手换过子矜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怨我下手太狠,断了她以后的路?”子矜听了赶紧摇头道:“奴婢没有,是子佩先对不起小姐的,小姐能留她一条活路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奴婢只是恨她不争气,若没有出那茬事,由小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该多好,只希望她以后在那里能好好反省!” 清如拍拍子矜的手道:“你能理解最好。我已经没了一个,不想再没另一个,以后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子矜顿时高兴了几分,连忙谢恩。其后清如又讲了贞贵嫔受封为贞妃的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唯有湘远颇为担忧地道:“娘娘,说句实话,这个贞妃似乎很不简单。您以后要多留意着些才行!”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贞妃的事她多少也瞧出了些不对劲。 清如淡然转着手上地护甲:“贞妃不简单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没料到她这么高明,她比宁妃可怕百倍,今日之事明明是她她啜使宁妃所为,可临了倒好,黑锅全让宁妃一个人背了,她不仅没受罚,还晋封得权。.奇#書*網收集整理.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省心了!”她脸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今的自己羽翼未丰。难以与贞妃抗衡,只能虚与委蛇。以策安全! 正说着突闻外面有人叫着:“皇上驾到!” 皇上?清如刚坐下地身子立刻又绷得笔直。怎么才一会功夫他又来了,容不得细想。她领人出去接驾,果然是福临,看来他应是刚从坤宁宫出来就往这里来了,猜不透他的心思,清如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难道他对刚才地事并未全信吗? “不要行礼了,没什么事,朕就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福临扶着清如与她一并走了进去,其他人则与常喜一并守在了外面。 软嫩的手上是金凤花染过的指甲,浅红深蕴,不若深红之耀眼,却能长久留之,不易洗掉,福临的手却非是皇帝该有的手,略有些粗糙,甚至于还有一个茧,这与大清尚武有关,即使是皇帝也经常骑马打猎。沉寂了好一会儿,福临终于开口:“刚才在坤宁宫里你说你相信朕,问朕是否同样相信你对吗?当时朕没有回答,现在你想不想听听朕地答案?” 令他没想到的是清如竟然摇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再问又有何意义!”句里行间说不出的落寞与哀怨,教人听之动容。 “傻丫头!”福临抚摸着清如黑亮幽香的头发:“怎么说这么赌气的话,是朕教你伤心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朕不得不怀疑,宁妃她们言词烁烁,子佩又一副病样,不论是谁见了都会怀疑!” “说来说去皇上还不是不信臣妾,不信便不信,何必还特意跑到这里来告诉臣妾,是存心想臣妾难过吗?”清如在福临的怀里轻挣以示抗议,然不等她挣开就被福临更有力的拥紧,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专程跑来气你?真亏你想的出来!” 停了一会儿,福临以一种清如从未听过的温 柔语气说道:朕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朕虽然怀疑你但绝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于朕来说你是无价地瑰宝,即使子佩真的失了孩子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朕永远都不要失去你!” “皇上……”每次碰到福临的时候清如都会变地很爱哭,以前是伤心,现在是感动,在她眼泪即将划落之际,福临抬手在她眼皮上抚过,使她闭起眼不要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又道:“不过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朕会对你很失望,而你在朕心中地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幸而,一切都不是真地!”当初他在听到结果的时候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尽管他早已有所准备。 “若是真地,不等皇上失望,臣妾恐怕就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谋害龙裔的罪名非同小可,就算皇上有心护臣妾周全,只怕也未必能行!”清如闭着眼说,虽瞧不见她的眸子,但唇边的笑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朕说能护你周全就一定能,否则你以为朕叫常喜去传太医是为了什么?” “常公公?”清如骤然眼睛,不解地瞧着福临,不知他话里打的是什么禅机,福临轻轻一笑道:“早在叫常喜与皇后的人一起去传太医之前,朕就告诉他,叫那些太医不论诊到什么都不许说是流产的脉像,只有这样你才能没事,不过朕显然是多虑了,你根本没做这事,子佩的脉像又怎会是流产的呢,刚才朕就私下问过太医们了,他们说脉像虽有点怪,但确实不是小产!” 这实在大出清如的意料之外,她从未想过,福临竟会这样维护自己,甚至愿意明知她错亦维护,再回看自己又是如何的对他,虽说这是子佩欠她的,但她毁的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臣妾不值得!”她低头说着,声音轻如蚊呐,但福临还是听到了,他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正色地道:“值不值得朕心里最清楚,而事实也证明你的清白!” 笑从心底升起,逐渐化成她最美的笑,她--到底没有爱错人! “好啦,不要再想了,朕已经惩治了宁妃与子佩,以后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贞儿是个知分寸有见地的人,由她和皇后处事你大可放心!” 真的可以放心吗?清如可不敢这样想,不过这个她没有表露在脸上,反而柔顺着答应了。对了,你让朕多与皇后接触,朕已经做到了,还将后宫之权交 与了她,那你呢,你替朕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做?”福临此刻的笑似有些不怀好意。 第三十八章 贵嫔 第三十八章 贵嫔(1)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日子已经悄然到了七月份,这个时候宫中的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了,宁妃失势,皇后渐起,贞妃则紧随其后,隐隐有与皇后分庭抗衡的能力,不过贞妃并未如宁妃那般骄横,对皇后恭敬有加,从不恃宠 生骄,至于在后宫诸事的处理上也是井然有绪,遇事多问皇后再做决定,与佟妃执权时完全是两样,所以不仅福临对她赞赏有加,连皇后也对她的印象不错,如此一来她在后宫的声望是扶摇直上。 至于在分得福临的恩宠 方面,清如无疑是头一个,这么几个月下来,福临对她的圣眷不仅没下来,而且还有更盛之势,十日里总有四五日是她的名字,不知羡煞多少人,况且她的膝下又有玄烨在,虽非已生,但名义上已经是她的孩子,不禁有人在怀疑,这皇上会不会再度看重三阿哥?! 跟在清如之下的便是日夕,她以一贯的娇憨纯真搏取着福临的欢心,福临喜她性真,所以对她格外宽松,很少用宫规去约束她,而在众人眼中她无疑是和清如一个阵线的,其下纷纷有人在猜测,这下个封妃的人会不会是她们之中的一个。 再往下数就要算恪贵嫔了,不论是身居嫔位还是贵嫔,福临对她都是礼遇的不得了,但奇怪的是福临竟从未宣她侍过寝,而她自己也一直处在一种似隐非隐的状态,所以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毕竟现在宫里需要注目的人极多,不过清如与其的交 情倒是日益见长,时不时去她那里串串门子。聊聊天。 这样风平浪静的光陰一直待续到了七月下旬,清如向来畏寒怕热,是以每日内务府都要送好些个冰来放她房里。不止地上放着,连桌上都放着些雕有花纹的小冰块。然就算是这样清如还是觉得热,这一来那件天衣便成了她最喜欢地衣服了,天衣的料子金贵无比,穿在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舒适,不论怎么出汗都不会贴在身上。清如穿得都舍不得脱下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天热地原因,身子不仅倦怠,而且沉重,有时候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至于胃口则削减的很。 这日她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突然绵意进来回禀过水吟过来了,她赶紧将其请了进来,水吟走得是了一身地香汗,清如叫人沏了杯水。.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然后在里面放了冰后递给水吟道:“吟姐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也不怕受热!” 水吟一口饮了半杯后道:“我在宫里待着憋闷才到你这里坐坐。不过你这里可比我那儿凉快多了,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她说笑着。 清如收好书道:“我哪敢。你来这里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我刚刚叫人拿西瓜在冰上放着。现在想来也凉了,我叫人切了送来!”说着她唤人进来吩咐了,不一会儿功夫湘远就端了进来,只见一片片俱切好盛在冰碗里。 清如亲自端了一碗给水吟,走得近了闻得其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浓而不烈,竟是从未闻过的香,不由问道:“吟姐姐,你身上涂了什么香粉,怎得这么好闻?” 水吟被她说的一愣,抬手凑到鼻前一闻后方笑道:“你说这个呀,哪是什么香粉,是前些日子日夕送给我地薰香,那香味不止好闻还有助于提神,每次点着的时候我都觉得心情特别好,因是日日在点所以身上沾了些,你要是喜欢这味的话,等我回去了叫日夕给你也送些过来?” 清如含笑道:“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热,这么些冰都还嫌不够,要是再放个薰香还不把我热死,还是等天凉些再说吧!” 听得她如此说水吟也不勉强,低下头来专心吃起了西瓜,银勺子在冰碗里转动的时候清脆至极,一会儿功夫便去了半碗,反观清如则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不吃了:“怎么了?” 清如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没胃口罢了,最近也不知怎的,看见什么都不想吃,身子总是懒懒的!” “会不会是中暑了,有没有宣太医来看看?”水吟关切地道。“没什么,可能就是天热影响了胃口,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清如倒不甚在意,毕竟她以前也是这样,只是这次严重了些而已。 “我觉着你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别因为怕热老捂在里面,不这样迟早要捂出病来!” 清如刚要说,突然一阵恶心没来由的冲顶上来将她的话堵住,她赶紧侧头用手帕掩住嘴巴,在一旁伺候地湘远也赶紧取了铜盂接在下面,只听哇的一声她刚刚吃下去的西瓜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还呕了一阵酸水才算完。 水吟被她吓了一跳,待及见其用清水漱了口后方急问道:“瞧你还说没事,都吐了,快,快宣太医来瞧瞧,不能让你任着性子来,万一真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湘远不敢立即动,而是拿眼瞅着清如,清如自己虽不甚在意,但瞧水吟这般紧张只好无奈地点头,一得到她允许湘远立刻退了出去,去请秦观了,看来她也很是担心呢。 水吟拍着清如地背道:“好些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清如笑着拉下她的手道:“我真地没事,只是泛酸而已,瞧你那惊怪地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水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成是……恩,真是越瞧越像,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吟姐姐,好端端地你笑什么?”清如奇怪地道。 “你别管,快告诉我有几天了?”水吟没有回答,而是急切地催促她。 清如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屈指算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四天了吧,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这样!” 听到这儿水吟心里地把握又大了一分,她一脸神秘地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有了?” “有了?”清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道:“有什么了?” “当然是有宝宝啦!”水吟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 清如被吓了一跳,唬地一声站了起来:“孩子?这不可能吧?”她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早就盼望能有个孩子在膝下,但现在水吟突然说起她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的很,又是没胃口,又是呕吐,你算算你的月信有多长时间没来了?”水吟越想越觉得可能。 听得她这么说,清如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很有可能,至于月信距离上次也确实有一个多月了,不过她这个一向不准,所以就没在意。 第三十九章 沁罗香 第三十九章 沁罗香(1) 却说清如走了没多久,水吟就醒了,打着哈欠懒懒地从下了床 ,不知怎的她今天觉得特别不对劲,浑身都不舒服,好象少了什么似的,左右瞧了半晌她终于发现是少什么了:“知兰!” “主子,有什么吩咐?”知兰走到她身边垂手问着。 水吟伸手一指桌上的香炉道:“今天为什么没有点香,快,给我点上!”又是一个哈欠,这一次连眼泪水也出来了,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知兰为难地道:“回主子,淳嫔送来的沁罗香已经没有了!”瞧主子见色不愉她又赶紧说道:“不过奴婢那儿还有些皇上赏的百合香在,不如点这个?” 听得沁罗香已经没有了水吟也无法,只好点头允了,让她去拿百合香来,知兰的速度很快,拿了香炉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她小心地放在桌上。 闻着袅袅升起的香气,水吟的心不仅没静反而更烦燥了,连带着身体的不适也更强烈了,哈欠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停不下来,她火大的把香炉扫在地上,全然不管这举动是否会弄伤了手。 水吟厉声道:“你给我去淳嫔那儿再要点沁罗香来,快去,要是晚了,看我不打死你!”她现在头发衣衫俱是一副不整的模样,再配上被扭曲的了面容,显得极为吓人。 知兰被水吟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答应了一声后赶紧出去了,记忆中主子可从来没用这么凶的口气训过她,走的太急,与人撞了个正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道做事的香墨。 “唉呀!知兰姐姐你走地这么快干嘛!”香墨揉着手臂埋怨道,幸好她没拿什么东西,否则准被撞地上。 “嘘!”知兰举食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这么大声。然后将其拉到边上小声地道:“不要吵,等会惊扰到主子。咱们又要挨训了!” “主子醒了?”香墨亦压低了声道:“怎么,你又挨她骂了,主子最近也不知道怎的,在外面时还瞧不出,可是一回到宫里她的脾气比以前大了好多。动不动就训人,一点也不像她以前地样子,还特别爱犯困,人也没以前那么爱干净了,只要不出去就整日躺在床 上,你说主子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 知兰拍着她急道:“不要乱说,你不要命了,这样说主子,可能是她心情不好吧。.奇∨書∨網.算了,不要想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要把主子服侍好就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去永寿宫那里问淳嫔要沁罗香呢。要是晚了主子又该生气了。你进去后自己小心些!”说着知兰匆匆走了,深怕耽搁。 香墨也敛了脸上地神色走到里面屈身向背对着门的水吟请安:“主子。奴婢服侍您梳洗!” 水吟慢慢的转过身,神色萎靡中带着些不信地道:“我最近的脾气真的很暴躁?香墨万没想到主子会听到自己在外面与知兰地对话,她以为主子要惩治她,赶紧跪下磕头:“奴婢知罪了,主子您饶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水吟缓缓地摇着头,身子似没有力气一般跌在椅子上:“我不怪你,我只问你,是不是我最近的脾气都很不好?” 香墨不知其为何突然这般问,但听得她说不会怪罪自己,心顿时放下了几分,大着胆子道:“回主子,您最近的脾气比以前确实是大了不少!”话一出口香墨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主子的不是呢,赶紧又补充道:“不过主子您待奴婢还是一样的好!” 水吟极力忍着想打哈欠的举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她的手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怎么也停不住,最后她只好紧紧抓着椅子地扶手不让它抖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香墨倒没留意,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就最近,好象是从淳嫔送沁罗香开始的!” 沁罗香,又是沁罗香,水吟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有些她一直在刻意回避地事正无情地冲击着大脑,脾气变坏,贪睡,精神不振,一切都是从沁罗香送来开始的,现在因为没有沁罗香,她就开始不停地流眼泪,打哈欠,不会有这么多地巧合,这只能说明那沁罗香有问题! 而沁罗香是日夕送来的,难道她…… 不,这不可能!水吟不敢面对自己地猜测,可是残酷的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并且一些已经遗忘的东西在这一刻又一一蹦了出来! 佟妃被带走时,日夕眼中那抹奇怪的光芒!还有在隆福门遇到李全,永寿宫,不止只有宁妃,日夕也住在永寿宫! 子佩的事也有李全掺与,若李全背后的主子是日夕,那么一切的事都是她在背后操纵了,而日夕,就是她们一心要找的那个幕后神秘人! 假设日夕才是李全背后真正的主子,那么所有原本想不通的事就全部可以连贯通顺起来了! 难怪当初先皇后死时,李全会帮她说话,原来这只黑手一直都在她们身边,可笑她们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是她们太蠢太容易相信人,还是日夕隐藏的太好? 水吟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原先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此刻终于豁然开朗,可是这个真相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原来害她们的人就是她们最信任的人! 水吟觉得自己快疯了,日夕,日夕,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李全这个在宫里待了十来年人会死心塌地为日夕卖命,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还有那个沁罗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那个感觉……感觉就像上瘾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水吟抱着头喃喃自语,是,她不明白,事实的真相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为什么要是日夕,要是这个她相信了这么久的姐妹,原来她的纯真,她的无邪全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根本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魔女! 香墨被主子这突如其来的反常给吓坏了,她爬到水吟的脚边道:“主子,您还好吧,要是不舒服奴婢去太医院宣太医来给您看看?”等了半晌都没见水吟说话,她还是抱着头在那边发呆,香墨瞧得担心不已,还是决定去将太医请来瞧瞧,想着她无声地退了出去,留下水吟一人在房里。 心情的震荡并不能阻止身体的反应,水吟身体各个方面对没有沁罗香的反应越来越大,大到她浑身震颤不止,几乎要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了,该死的,这沁罗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她会变成这样! 第四十章 深宫花香 第四十章 深宫花香(1) 再说清如这边,水吟走的匆忙她连送都来不及,只能苦笑着摇头,早在日夕进来的时候就有宫人沏了茶来奉上,不过日夕并不急着,而是东走走西看看,这延禧宫她虽不是头一次来,但还是觉得很新鲜,这里比重华宫确实好多了,不光宫院大,里头的摆设也精致大气! 她一脸羡慕地道:“宛姐姐你现在真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什么时候,我也能象你一样就好了!” 清如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将来你有孩子了,皇上一定也会封你为贵嫔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搬出永寿宫啦!”她只当日夕是随便说说,没有往深处想,谁叫日夕伪装功夫这么高。 日夕走到矮几前摸着她送来的东西,背对着着清如的脸上掠过一丝陰狠,但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天真,她摇着那个拨浪鼓道:“宛姐姐,你现在这样每天不是坐就是睡,会不会很无聊啊?” “当然无聊啦,可是没办法,所以才要你们多过来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一个人非得闷坏了不可!” 日夕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跑到清如面前展颜道:“那姐姐你可以做些小孩子的衣服玩啊,虽然现在还早,可是等以后你身子重了就不方便做了,还不如趁现在多做点,将来好给宝宝穿。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也觉得在理,反正闲着也无事,倒不如找些事做,想到这儿,她命人去库房里找些料子来。随即又对日夕道:“反正你也在,正好陪着我一起做,你剪我缝。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姨娘也要出些力才行。” 日夕高兴地应下,接着又似想起什么了道:“对了。宛姐姐,我上次不是送了你一匹一品的云锦吗,你用了没?要是不没用的话正好拿来给做小孩的衣服。” 清如摇头道:“你那匹云锦我倒是还没用,不过用来做小孩子衣服会不会太浪费了,毕竟这一品的云锦一年也不过几匹。何况小孩子长地快,穿了没多久就要换,还是不要了!”“哪有,哪有,就是因为好才要给小孩子做衣服,这个穿着多舒服啊,我不管,这个云锦是我的,我就要给我的小侄女小侄子穿!”她拉着清如地手不停的摇着。大有不依不罢休地架式,清如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就你主意大。.奇书网+Qisuu.好吧,就依你的话。我叫他们把东西拿来。你帮着我一起做!” 日夕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她的高兴是为何。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夕表面上是可爱的,实际却是可怕地,佟妃知道了,但是她死了,死在了日夕的陰谋之下;水吟知道了,但是她已经无法离开沁罗香,从而要屈从于日夕的摆布。 宫人的动作很快,几匹绸缎很快就摆在了清如的面前,其中最上面一匹就是她被禁足时日夕所送的一品云锦,隔了这么久,它上面的香气还是一丝未淡。 刚把布料剪好,日夕便推说身子不舒服离去,留清如一人在里面。 云锦……日夕走到外面冷冷一笑,宛贵嫔,这个封号已经到头了,她不会再让她往上走,哪怕是一步! 八月桂花香的季节慢慢过去了,转眼已是九月,清如的身子已经有三个来月了,这样地她身体越发慵懒,除了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外,便是不怎么动了,倒是福临常来她宫中,现在延禧宫离乾清宫近,他过来方便一些,偶尔也考考玄烨的功课,玄烨现在倒是越来越有做哥哥地样了,不仅太傅夸,连福临有时候也忍不住夸他。 不知是不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清如开始有些腰酸腿软地症状,而且胎动也较以往利害几分,虽叫自己别担心,但还是难免有些慌张,同时想起有好几日未召秦观来把脉了,便去叫人将他请了过来。 秦观坐下后细细一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发出“咦”地一声,清如直觉事情不好忙问道:“秦太医,本宫的胎儿可是有所不妥?”手捂上腹间,那声音如风雨中地小舟,惊惶难言。 秦观见她紧张赶紧宽慰道:“娘娘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另外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没事了,微臣只是奇怪,前几日给娘娘请脉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差了这么多,还隐隐有不稳之状,似乎不太正常!” “那要不要紧?”清如担心地追问,深怕这个孩子保不住。 秦观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忧,这个发现的早,臣还是有把握使胎儿安然的,不过娘娘的心也要放宽才行,不然只会有害无利。”见清如点头后他又道:“娘娘您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不应该接触的东西,比如……麝香!”他说的很是小心,毕竟这个东西非同小可。 清如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没有,我宫里用的东西都是经你检验过的,不大可能会出问题,而饮食方面也是小厨房里自己做的,这麝香不可能会混进来!” 秦观点点头,既然没有可疑的那他也没办法,只能叮咛其一再小心,三四个月的时候正是最易流产的时候,一点大意不得,说完这些他便随湘远出去开药。 前脚送走秦观后脚福临就跟着到了,瞧他的样子似乎很是兴奋,与往日大相庭径,一踏进来他就叫道:“宛卿!宛卿!清如听到他欣喜的声音,想必是有事,沿桌一撑想要起来,哪知腰肢酸软竟是无力站起,子矜瞧着不对赶紧过来道:“小姐,你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让秦太医来诊诊?” 清如已经瞧见福临的身影了,她抿唇摇了摇头,搭着子矜的手勉力站了起来,迎上去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腰还没弯下已经被福临扶了起来,他怜惜地道:“朕不是早说过吗,不用行礼,你还这般拘礼干什么,小心伤了咱们的孩子!” 清如不依地嘟起嘴:“好啊,皇上就记得孩子,心里都没臣妾了!” 福临心情似乎很好,哈哈一笑道:“哪有,没有宛卿哪来的孩子呢,在朕心里当然是你最重要了,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坐下,朕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皇上这么高兴啊?”在福临的搀扶下,清如坐在了椅子上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什么好事。 福临眉飞色舞地道:“刚刚收到八百里急报,你嫂嫂他们已经找到索额图了,他没死,还活着,你说这个消息应不应该高 “真的?”清如惊喜交 加,要不是福临按着,她就要站起来了,等了这么久可总算等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嫂嫂终于找到哥哥了。 “朕还会骗你不成,说起来这都是你嫂嫂的功劳,原本朕派去的人都准备放弃了,你嫂嫂硬是不肯,还到处去打听,最后终于在一个破落的渔村里找到了索额图,你嫂嫂真是一个奇女子啊!”福临慨然道。 第四十一章 伊人逝 第四十一章 伊人逝(1) 这一夜 过的特别漫长,有人盼着天早些亮,有人盼着天永远不要亮,但不管愿不愿意天都如时亮起,启明星在东方闪烁,一夜 未睡的水吟握紧了手中那包皮药,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静,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水吟坐在铜镜前,拿起牛角发梳慢慢地梳着乌黑的头发,千丝万缕,光是这一个头发便梳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要把每一丝头发都梳好别好,知兰在旁边服侍着她带上一枝又一枝的珠花,水晶暮蝶簪,乌金缠玉玲珑簪,还有绒花,最后在两边带上一式的流苏,苏滑垂却。 细细的抹上脂粉,点上绛唇,描上柳叶细眉,原本发青的脸色,无神的眼眸,在经过这一番打扮后又变得精致有神,完全瞧不出彻夜未眠的痕迹,望着镜中的自己水吟笑了起来,顺治十三年入的宫,现在已是十五年了,三年化碧,她在宫里差不多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她虽未得到福临太多的恩宠 ,但总算无甚大风浪,一路走到现在。 而今落得如此地步,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误将狼子当姐妹,自己受苦倒也算了,可如儿,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自己却要受人指使将其毁去,狼子之心何其狠毒,而自己又何尝可悲。 望了一眼见面已升上正中的太陽,水吟放下梳子道:“传膳!” 知兰还未来得及应声,一边日夕派来监视她的宫女紫鹃陰陽怪气地道:“娘娘,您是不是应该先把该办的事办了再说,这膳还是等回来以后再传!” 知兰对水吟和日夕之间的事并不怎么清楚,对这个突然出现且总爱管东管西的紫鹃亦不太喜欢。闻其所言她不悦地道:“你怎么能这样和主子说话呢!” “主子?她也配做我地主子?”紫鹃不屑的说着,她是日夕阿玛以前送进宫里的,不过混得没有李全他们好。只能做一个普通地宫女,不过她经常仗着年纪大些欺负新来的宫女。这一次日夕为了看住水吟,又不好找自己宫里地人,所以就将她召了过来,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面生的太监,这差不多已是隐藏在宫里所有的人了。看来日夕对这一次的事是势在必得了,决不许水吟有半点不依。 知兰被她的话噎了个正着,最奇怪地是水吟好似没听到一般,知兰气不过对水吟道:“主子,您看她这是什么样子,居然这样说话!” “算了!”水吟淡然制止了知兰的话,然后起身对紫鹃客气地道:“紫鹃姑娘,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不过昨夜也说了。..是在午膳后,咱们吃完饭过去正好!”见紫鹃嘴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水吟又续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既然她都这样放下身段说了。紫鹃也不好再强硬下去。这面子多少还是要给几分的,毕竟这是在长春宫里。又想反正她也逃不了,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自己就再等等也无所谓,如此想着便点头同意了。 膳食一样接一样的摆在桌上,这一餐水吟吃了很多,以往她为了保持纤细的身体不敢多吃,这一次却完全放开了,后来还是在紫鹃的一再催促下才停下了。 不待其再说,水吟出门往延禧宫行去,知兰没有随行,而是被她留在了宫里,带在身边的就是日夕安插在她宫里地三个眼线,紫鹃和另两个太监。 入了延禧宫就看见清如躺在榻上似睡非睡,身上带了一袭轻薄的锦被,腹部有些微突起,头上几颗零星的宝石缀在有些凌散地头发上,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瞥见水吟进来,她立时睁开了眼笑道:“咦,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刚问了一句,又发现自己现在发髻不整的模样,不由嗔道:“那些奴才们都在干什么,明知你来了也会先通传一声,瞧我现在这模样可不失了礼数!” 水吟含笑着制止了清如起来地动作:“是我不让他们通报地,你我姐妹之间哪还用得着那些虚礼,不显得见外了吗?”她的手在清如地突起的腹部轻抚着,口中轻轻地道:“要是现在就能生出来就好了!” 清如被她的话惹得一阵好笑,抓着水吟的手道:“姐姐可不是糊涂了吗,现在才三个月,哪可能就生出来,而且这孩子也不是说生就可以生的,怎么得也得待足了十个月才行。” 水吟眼中掠过一丝痛苦,挤出一丝笑颜道:“是我太急了,迫不及待得想做他的干娘呢,如儿,你也一定很想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对吗?” “姐姐你今天说话好奇怪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清如敏锐地察觉到水吟的不寻常,她敛起笑脸对在屋里侍候的人包皮括水吟带来的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与容嫔单独说会儿话。” 清如宫里的人都无声的行礼出去,但水吟那三人却是一动不动,紫鹃浮着虚伪的笑脸道:“回贵嫔娘娘,主子身子不好,少不了奴才们的服侍,所以奴才还是在这里吧!”其他二人也先后点头。 清如一怔,她没想到居然还有奴才不从主子话的,先前还没觉得,现在一注意顿时发现他们三人都面生的很,反是经常跟在水吟身边的知兰不在:“吟姐姐,你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三个奴才的,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都是新近几天才调过来的,难怪你没见过,算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来看看。”水吟虽说的轻淡如风,但清如还是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与恼恨,水吟为人向来贤厚温 良,怎的会有了恼恨,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迁就奴才,这可就怪了,从来没听说过宫里有主子迁就奴才的! 虽想不明白。但水吟不想说她也就没再问,而是换了话题道:“说起来姐姐你今日地气色可是好多了。没像以前那么憔悴了。” “是吗?”水吟摸摸自己的脸,心下发苦,哪是气色好,根本就是靠脂粉撑着,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过着。 她们二人在那边扯着家常里事。紫鹃等三人就像三根木桩子碍眼地立在那里,清如瞧得是越来越不顺眼,本来水吟身边的人她是不会随意训地,可这三人着实没规矩的很,都站了这么久了也没要退出去的意思,她正要发火,一只手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低头一看却是水吟,不仅如此。水吟还不着痕迹地冲她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说。 今天的水吟事事都透着古怪,但出于对她地信任。清如还是没问下去,任由那三个奴才在眼前碍眼。不多时绵意捧着一碗药挑帘进来。这帘子是清如入驻前新换上的水晶帘,一颗颗纯净无瑕。名贵非凡,被绵意一拨碰撞之下发出悦耳的响声,清越无比。 第四十二章 秘事 第四十二章 秘事(1) 夜深沉,一个淡淡的身影闪出了长春宫,借着天上的月辉,隐约可以看清这人的样子,她穿着平底宫鞋,一身宫女打扮,想来应该是长春宫的宫女,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所以瞧不见样子,瞧她走的这般急,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由于过于专心赶路所以没发现在她的脚步之间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很轻,似乎是踮着脚在走,正当她转过一个宫道时,后脑突然被大力的打了一下,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蒙了眼睛,无法得知自己身处哪里,无不知是谁把她掳到这里来的,幸好嘴没被堵,她忙扯开了喉咙喊救命,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理她。 在另一间房里,李全悄声向日夕道:“主子,容嫔宫里的知兰已经带到了,您是否现在就要亲自去提审她?”他现在说话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毕竟上次交 给他的事他没能办好,所以现在在日夕面前事事都赔小 日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没见着怎么责备,李全就自己低下了脑袋,日夕收回目光道:“有没有让人看见?”在她的脚边,兰香正跪在地上为其按摩。 李全赶紧道:“回主子,绝对没有,奴才做的很小 日夕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就你还叫小心啊,那上次在隆福门是谁被容嫔发现的?还有,叫你收买个人你到现在都没给我办好,真是白吃那么多饭了!” 听得她耻笑,李全不仅不敢生气还赔着笑脸打自己道:“主子教训的是,都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 日夕挥挥手道:“罢了,别在我面前来这套,我不怪你就是了。这个知兰你关在哪里了?” “回主子,就在库房里。不光门有好几道,里面东西更是堆的多,不管她怎么叫外面都不可能听到的。”李全转着眼珠子回复。 日夕点点头,她没有立即动身,反而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兰香听了半晌见他们不说话了逐进言道:“主子,您说容嫔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杀?紫鹃不是说她已经在宛贵嫔里下药了吗,那她怎么还要死?” 听到这个日夕脸上浮起森森的笑:“就算她不死,我也要她生不如死,这个贱人居然敢给我来个偷梁换柱,要不是天助我也就让宛贵嫔逃过一劫了,不过幸好,就算那个贱人拼了命的保护她,最终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说话间她有一丝庆幸地意味在里面。.. 她的话让李全和兰香齐齐愣住了。兰香不解地道:“主子您是说容嫔她根本没下药?可是紫鹃明明说是亲眼看到地,难道是她骗了我们?” “紫鹃是我们的人,她怎么可能说假话来骗我们呢。是容嫔那个贱人过于狡猾,本来我也没想到。可是今天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想就明白了。尤其是听说宛贵嫔是今天早上刚刚没的孩子,你们想。如果她昨天真下了药的话,那药性应该昨天晚上就发做了,怎么可能让她留到今天早上呢?”日夕缓缓说着。 “那真相是……”李全二人越听越糊涂,不过多少也有些清楚了事情,真像并不像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真相就是……”日夕扯了一边地流苏在眯起的眼前打量着,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流苏换成步摇,嫣红的唇轻轻一抿后复启道:“真相就是早在去延禧宫前容嫔就偷偷把药给换了,紫鹃看到她洒在安胎药里的东西根本就不会让宛贵嫔堕胎,而容嫔回来后自知第二天就会东窗事发,她怕我以沁罗香威胁她,更不想处处受我所胁迫,所以干脆来个上吊自尽,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李全和兰香这才恍然大悟,主子果然聪明,居然连这也能猜到,不过随即疑问又来了:“既然她没有下药,怎么宛贵嫔今天早上还是流产了?” “哼!只能说是天助我也,容嫔那个贱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死会直接促成宛贵嫔的流产,因为云锦上有麝香的缘故,所以她虽然一直在喝安胎药可是胎像怎么也稳固不了,听说昨天还见了红呢,虽然保住了可到底虚得很,再经过今天容嫔之死的刺激,你说她这胎儿还怎么保得住!”说到这里日夕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了,说地够多了,库房里的那个现在差不多也叫得没力气了,咱们可以去会会她了!” “喳!”李全拍袖应了声,然后伸出左手臂,让日夕搭在上面,兰香则跟在后面,三人一行往库房里走去,不等他们走近,守在库房外的赵合就瞧见了,上前一步打千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免了,里面那个怎么样了?”日夕询问道。 “回主子,她刚才叫了半天,现在没声音了,应该是叫累了,您现在就进去吗?”赵合问道,待见日夕颔首后他立即取出钥匙,开门进去,一道又一道,在接连开了三道门后,日夕终于见到了被扔在诸多东西间地知兰。 李全端了把椅子来给日夕坐下,知兰虽被蒙了眼,但他们进来的脚步声还是听到了,单纯地她还以为是有人听到声音来救她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因双脚也被帮住,所以她只能往脚步声传来地方面跳了几步欣喜地道:“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日夕不说话,用目光瞟了李全一眼,示意他说,李全微一点头,稍稍变了音调对知兰道:“知兰姑娘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 听到这话知兰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来救自己地,而是将自己掳来的人,她后退几步。因为蒙了眼,所以看不清路,不小心被横在脚后面的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正着,在一阵晕天转地后她倒在了地上。甩甩晕呼呼的头她警戒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知兰与李全地交 流并不多,而且他还变了音所以没能听出声音来。 李全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这次将知兰姑娘你请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你走,所以你不必害怕。” 虽不尽信他说的话,但小命在人家手上,知兰只能认命地道:“你们真的会放我走吗?你们到底要问什么问题?我只是一个宫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日夕招手让李全附过耳悄声说了几句,李全一一点头应了,随即对知兰道:“好了,现在我要开始问了,你家主子容嫔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知兰身子一震。没想到他们问地是自己刚死没多久的主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心思百转。迟迟未开口回答,李全催促道:“到底说什么。你快说!” 知兰见避不过去。只得道:“主子自尽地事先前我们做奴才的并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说。我是到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第四十三章 乞封 第四十三章 乞封(1) 第四十三章乞封 十月寒秋,已到了入冬的季节,延禧宫里的药味一直没断过,因为水吟的事,清如落胎后并没有很好的休养,这样极容易落下病根,所以秦观最近一直在为其调养,力争将影响减到最低,而清如也出奇的配合,关于水吟和胎儿的事再不提起,而福临和宫人们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提。 那些做好或未做好的小孩衣服一律被拿去扔掉,只有那些用日夕所送云锦做的几件衣服在清如的意思下没有丢,而是收进了箱匣中,问起为什么不扔,她只淡淡地说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日,她正皱眉喝下苦药,小禄子跑进来打千道:“主子!” “什么事?”清如咽下最后一口药,她对手下的这些人都很清楚,小禄子几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更是清楚,知道没有事他是不会随便进来打扰的。 小禄子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回主子,奴才刚才去神武门与守门侍卫说话的时候,恰好遇见一个来送信的人,他说他是从湖南来的,是莫克索大人命他来将这封信交 给……给容嫔娘娘的。”他一口气将事说完。 听到这信是给水吟的,清如很是吃惊:“真是莫克索伯伯吗?他怎么现在还差信来?”不过稍一想就明白了,这莫克索只怕还没接到女儿已逝的消息。 清如接过书信,拿在手里摩挲着,但没有打开的意思,这应该是水吟与家人的书信,小禄子瞧了一眼又说道:“主子。送信的人还说了,上次容嫔娘娘叫他们查的事已经有眉目地,所有的事都已经在这封信里了。只要一看便知。” 小禄子不说这些话,清如险些忘了上次水吟与自己分别让家人去查的事。难道莫克索伯伯已经找到了当年负责李全之事地汪达幸?想到这儿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书信,虽然李全背后地人她已经有所知晓,但她相信这安排到宫里的人绝对不止李全一个,应该还有才对。 果然,信里说汪幸达当年出宫回湖南老家后没多久就没人杀了。不过显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一招,所以在出事之前就将东西藏在了一位好友的家中,包皮括名单,以及他与那个人的交 易书信等等,巨细无比,而李全就是名单中的一人,也是在宫里混地最好的一个。.. 详细看下来后,清如将信一合,冷笑荡漾在脸上。真是苍天有眼,若非汪幸达留下这一手,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给吟姐姐报仇呢。现在可好了,所有证据都到齐了。只要她在福临面前将这些证据一呈。那个最魁祸首就休想再逃得了! 不过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就这样让她伏罪。未免太轻松了,她入宫做这么多事为得无非就是成为人上人,既然这样,那她就如其所愿,让她在临死前先当一回人上人的感觉,然后再将她拖下来,想必这样,她会很难受很难受吧! 清如秀美的脸上逐渐浮起陰冷之色,与素日里的她相比如变了个人一般。 在十月的寒风中,清如的身子渐渐好了些许,同时在她的举荐下秦观升任从五品右院判,这是太医院里仅次于院使的职位,秦观以不过二十几地年纪得任其职,实是太医院从未有过的事,这虽与清如的举荐分不开,但他医术高明是无庸置疑地,如今院判一职自张铭获罪后一直空悬以待,而秦观无疑是所有太医中最有可能继任此职的人。 一日趁着天色晴好,清如披了衣服又携了湘远出外散心,一路行来,四周草木萧疏,霜寒露重,秋虫唧唧,秋将落,冬将至,这四季又到了交 替地时刻,记得她初入宫那会儿正是夏秋交 替地时候,好快,一转眼已在宫里待了两年有余了,她从最末等不得圣颜的答应,晋到如今地贵嫔,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她原本洁净无瑕的双手如今也沾满了鲜血,而她失去的也很多了,水吟,孩子,还有自己…… 怔怔的,清如想出了神,不觉已站了许久,湘远搓了一下冰凉的手道:“主子,外面天寒,您身子刚好,不宜多街,奴婢还是扶您回去吧。” 清如闭了一下眼睛,默然颔首,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回了延禧宫,刚一入内就看到桌上放了一堆东西,子矜与绵意正在清点,见其进来子矜赶紧停下手里的事,取出一直捂着的手炉递给清如:“小姐,你拿着哄哄手吧,在外面这么久,一定很凉了!” 清如淡淡一笑:“就你事多,现在又不是寒冬,哪用得着手炉,这还没到送炭的时候,你又是从哪弄来的炭!”虽是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接过了手炉,放在两手之间。 子矜笑道:“哪用得着奴婢去弄,是内务府的人自己巴巴送来的,说是怕主子您受冻,所以早些送来了。” 清如低头瞧着手炉没有说话,这宫里的奴才多是跟高踩低的货色,瞧那边得宠 就跑过去巴结,哪边遭冷遇便理也不理,这世道,现实的很! “对了,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清如指着桌上成堆的东西,刚才她忘了问。 绵意走过来道:“回主子,是您刚才出去时淳嫔娘娘送来的,她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一直不见你回来,所以才留下东西回去了。” 听闻东西是日夕送来的,清如握着手炉的双手不由一紧,左手两枚代表贵嫔身份的玳瑁护甲碰在上面发出两身轻响,然正是这两声轻响让她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将这些东西都扔到库房里去,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拿出来!” 清如这个命令来的奇怪无比,底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以前淳嫔送东西来,主子都高兴的很,为何这次这么冷淡,连看都不看就要她们扔进库房,还不许拿出来?! 但是主子的命令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敢不听,在发愣过后立即欠身应了,然后叫了几个人来拿起东西放到库房里去。 还未等他们走出殿门,清如又把他们叫住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有什么事很为难一般,停了半晌她终于道:“算了,还是把东西放在这里吧!”听她刚才的口气明明是不愿见这些东西,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改变了主意? 其实清如自己心时矛盾的很,想了一会儿她对湘远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把秦太医给本宫找来,就说本宫有事相请。” “是!”湘远答应了一声,欠身退出了殿外,在她之后子矜和绵意也被清如差了出去,殿里只剩下她一人面对着那一堆的东西,瞧着瞧着面上泛起一丝冷笑,手在一匹极好的毛缎子上滑过,好好的送这么多东西,无为是为了试探她,刚才险些就中计了,真是好高明的心计,若非自己事事先谋而后动,想到不对劲之处,可不就坏了大事吗? 第四十四章 恨如流水 第四十四章 恨如流水(1) 子矜低头跟在清如后面,她们去的方向非是延禧宫,而是乾清宫,大清皇帝的居所。 等她们到乾清宫的时候,里面灯火已经熄了,常喜正从里面出来,清如将其唤住道:“常公公!” 常喜顺着声音瞧去,赶紧欠身打千道:“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清如挥手道:“公公不必多礼,我有事求见皇上,请公公代为通传。” 听到这话常喜为难地道:“回娘娘,皇上已经睡了,您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来吧!” 清如眸眼一转道:“事关紧急,决不能等到明天,还望公公行个方便,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 “这样啊?”常喜低头权衡了一阵道:“既然如此,那老奴这就给娘娘通报去,请娘娘在这里稍等!”说着他就转身进了乾清宫,不多时里面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接着常喜走出来道:“回娘娘,皇上已经同意了,请娘娘入内。” “有劳公公了!”清如朝常喜微微颔首,随即进了乾清宫,子矜也一并跟了进去,到了里面,见福临披衣坐在床 上,不甚愉悦地道:“宛卿你这么晚来见朕到底有什么急事?”清如不着痕迹地瞧了被重新裹上被子抬出去的宫妃一眼,是这些日子来颇为受宠 的唐常在,她长的不是特别美,不过甚是耐看,待其被抬出去后清如方向福临一福:“臣妾深夜打扰皇上,其实情非得已,还请皇上见谅。”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清如的话,按着福临的性子起码要好生训一顿才行清如头未抬,泪已落下。滴滴如明珠般落在地上,瞧得福临一愣。起身走到清如面前心疼地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朕又没说你,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说来与朕听!” 清如摇摇头凄然道:“没有人欺负臣妾,是臣妾自己识人不清。竟将小人当好人,本来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明天又是大喜事,臣妾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地,可臣妾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斗胆来求见皇上,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福临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又慢慢缩回。.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他坐了下来,沉声道:“是不是关于淳嫔的?” 这下轮到清如吃惊了,她还什么都没说。福临怎么就知道了,奇怪之下不自觉就问出口:“皇上您是怎么知道地?” 福临淡漠的摇着头:“朕不过是随便猜猜。没想到真地猜中了。淳嫔,过了今晚她就是淳贵嫔了。宛卿,你偏挑着这时候来说,除了她还能有谁。”说到这里他仰首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当日朕就问过你,让你好生想清楚,然后再决定,可你想都不想就为她乞封了,宛卿,你当时真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清如顺口问道,目光牢牢的盯着福临,他……到底想说什么。 福临用比刚才更沉的声音道:“怀疑淳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朕以前没发现,可最近却一直在想。从入宫时起淳嫔就一直给人一种天真率直的感觉,朕也很喜欢她种性格,所以赐淳字为号,然两年过去了,她地性格丝毫不曾变过,后宫……是何样的朕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即使是宛卿你也变了!”说到这里他不无痛心却又怜惜万分地望着清如:“不过还好,你并没有改变过本质,所以朕一直没有说什么。” 清如别过脸拭了一下脸上的泪,原来,原来福临是知道的,可他什么都不说,一如以前那般,然自己却一直攻于算计,她到底还是负了他的心意。 只听福临接下去道:“可是淳嫔却一直没有变过,天真,爽朗,无邪,这些都是容易吃亏的性格,可除了先前舒贵人的事外,她再没受过任何伤害,平平安安过了这么久,你觉得这正常吗?还有朕,朕的性格自己清楚的很,就连宛卿你都曾惹过朕动气,何况是别人,可唯独淳嫔没有,一丝丝都没有,这又正常吗?”他停了一会道:“就是因为这些不曾,这些没有,所以朕怀疑淳嫔,怀疑她不像表面地那么简单,可朕又不想去查,怕知道一些朕不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朕冷落她,不再召她,希望能渐渐的过去,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好了,宛卿,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朕等着你给朕地真相!” 福临……这是一个怎样的皇帝,以前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发脾气,动,可原来有些事他是知道地,只是不敢去面对,去想! 清如定了定被福临一席话冲击到了心情,然后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皇上,臣妾要为吟姐姐翻案!” “翻案?”福临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凝声道:“难道容嫔不是自杀,是被人杀害地?” 清如摇头道:“不,吟姐姐确是自杀,但她的自杀却是不得已,因为有人要胁她,要她去做一件事,她正是因为不想做这个事,可又受不了那人地手段,所以才自尽以求解脱!” “要胁?手段?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福临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连声追问。 清如从子矜的手里拿过一封书信,递给福临道:“这是吟姐姐留下的遣书,万幸臣妾找到了,请皇上过目!臣妾所说之事里面都有。” “遣书?容嫔当时死的时候并没留下什么遗书,你又是从何而来?”福临接过来却没有立即打开。 清如道:“这事容臣妾稍后再禀报,请皇上先看了遗书!” 福临将信将疑的打开书信,抽出几张似是浸过水后沥干的纸,上面写满了黑色的字。清如吾妹: 若上天有眼,此信得落入你手,那愚姐之冤情便有望大白于天下,愚姐之自尽实乃情非得已,不过死了便一了百了倒也干净,只是余下你和月凌在宫里,实在心有难安,你们在宫里千万要小心日夕,她表面天真可爱实则陰暗毒辣,决非什么善类,从入宫开始她就是刻意在接近我们,此次我亦是被她逼得自尽了结当日她曾赠我沁罗香,可笑我未曾有一丝戒备,日日点香,直至一盒用尽时才发现已是欲罢不能,这香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竟会使人上瘾,等我发觉时太晚了,已经离不开沁罗香了,日夕她来到了我宫里,因为我已经被她的东西所控制,所以她毫不顾忌的露出了真面目,至此,我才知道,我们都信错了人!! 第四十五章 秦淮重生 第四十五章 秦淮重生(1) 二月二十六,春光 已于寒冬中显露出来,在江 宁府的秦淮河上已漾满了花船画舫,悠悠地在这微波荡漾的湖面的划着,里面不时传出女子的娇笑声与男人的粗嗓门。杯酒相交 ,昵语调笑,是欢场女子一生都离不开的两件事,除非她们能离开青楼 ,就像灵襄那样! 在其中一艘最大的花船上,一个身形修长,白衫飘逸的男子站在船头遥望河边的繁华,他的面貌极为俊美,于儒雅中又带了几分陰柔,他不知看到或想到了什么,突然叹起了气,带着几分惋惜与黯然。 此时从花船的船舱中走出几个娇艳的女子,一个个举手投足间几情万种,莺莺燕燕围着那少年公子,其中一个红衣服的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递给少年公子道:“宋公子,你又在想灵襄姐姐啦?”另一个紫衣的女子也凑上来道:“可不是,宋公子每次来咱们花满楼都指名要见灵襄姐姐,这一次要不是灵襄姐姐已经不在了,也轮不到咱们几个来陪!” 还剩下最小的那一个,没有说话,不过也不住地点头着,赞同前面两个的话。 被称为宋公子的男子哑然一笑,接过酒杯道饮了一口道:“紫衣你这么说可不老实了,谁说是她不在了才让你们来陪的,以前我也不经常叫你们吗?再说灵襄能得以赎身是好事,只是从此以后我宋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落寞逝于眼底,不显于人前。 被称为紫衣的女子低头轻笑,随即又道:“谁不知道扬州宋家的宋公子眼界高,能被宋公子看上的必不是凡品,而你哪一次来江 宁不是专程上咱们花满楼找灵襄姐姐的。若不是她不愿让你为她赎身,你怕不早抱得美人归,从此不再踏足烟花之地了。” 被她这么一提宋陵倒是想了起来。问道:“那个为灵襄赎身地人是谁,你们哪个见过他?” 紫衣与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均摇摇头:“我们几个那些天被一户大人家包皮了。都没在花满楼,只是回来后听人说那人叫九爷,身边还带了个女子,出手极为阔绰,非富极贵。尤其是那赎身的千两黄金,哇……如果他喜欢的人是我该多好!”说到这里她露出一副期待地表情来。 红衣服的女子在几人中最为年长,她推了紫衣一把调笑道:“紫衣你就别在这里做白日梦了,有那时间你还不如给眼前这位宋公子下下功夫,说不定啊他一着迷就把你赎回家了!” 这分明就是不可能地事,宋陵眼界之高非同一般,除了灵襄外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用过心,可惜有意,妾无心。.. 紫衣几人与他非初次相识。对其心性更是有所了解,所以虽仰慕其俊美无俦,风度翩翩。却不敢枉想,只能黯自神伤。而今红衣女子这般说分明是在取笑她。惹得紫衣娇嗔道:“红枫你胡说些什么,再这样小心回去后我找针线把你的嘴缝了。” 红枫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躲在宋陵的背后。宋陵笑着打断了她们:“行了,不要再闹了,不然这船也要给你们闹翻了,我的事已经办完了,明天就该回扬州去了,趁着今日没事,你们好好陪我喝几杯,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听到这话,三个女子都沉默了下来,紫衣,红枫,以及最小地那个丝雨都显得有些不舍,扯着宋陵的衣服低声道:“宋公子,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说话的是丝雨,这是她出来后第一次说话,软糯的声音很是动听。 宋陵晃动着酒杯,瞧着里面还没有喝完的酒道:“我也不知道,总会有机会的,不过我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丝雨不解地问,其他两人则已经明白过来了,一前一后轻敲了丝雨的头道:“傻丫头,这还不明白,宋公子的意思是说,他希望下次他来地时候已经有人为我们几个赎身了。” 丝雨在捂着被敲痛的头的同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了,真地会有人为她们赎身吗?这谁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这便是欢场女子的命。 不知不觉间,花船已经行出很远,将其他船都抛在了后面,紫衣无聊地到处看,突然在无意中瞧见在离船大约十数米地水面上浮着一个东西,她手指着那个地方道:“你们瞧那是什么?” 红枫与丝雨极尽目力也看不清,只能摇头作答,宋陵眯眼瞧了一会儿沉声道:“那是一个人!“人?是什么人会浮在河里啊?”紫衣不解地道,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跳起来惊道:“会不会是死人啊?” 死人这两个字把三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相互拥在一起,宋陵淡然道:“是不是死人过去瞧了不就知道了!” 不等几人开口,他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余的酒,随手一抛,然后脚下一使劲,船微微一晃后,他居然从船上跃了出来,要知道外面可是水啊,这样跳下去岂不是要掉河里了。 不过紫衣她们地担心并没有实现,宋陵跃出花船后并未掉到河里,而是踏水平蹬,飞驰而往,原来这位宋公子不止会武功,而且还极好,单是这一招踏水的轻身功夫就高明的很,何况他还只是鞋尖湿了一点。 且说宋陵提着一口气施展轻功来到浮水的人边,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女人,这人能浮在水面上并不是因为已死,而是在她的身下有一块木板在,看她那样应该是还有气息。 宋陵顾不得细看,伸手抄起女子挟在腋下,不过他本身这口气就即将耗尽,现在又抱了一个人,顿时无法在渡水而起。双足没入了水中,宋陵心知不好,这气要是换不过来连他也要落水。到时候就只能游回去了,正在这危急之时。他瞥见那块还浮在水里的木板,心中一喜,赶紧提气,双足先后点在那木板之上,借着木板在水中的浮力。重新调整了一下内劲,然后再度腾身而起,抱着那人一齐往花船飞驰而去,由于多带了一个人,所以他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几乎每一次点水的时候足部都没入水中,险险赶在这一口内劲耗尽前回到了花船上。 宋陵小心地将人平放在船板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闭目恢复刚才消耗的内劲,不止他地双足湿透了。连长袍的下摆也浸湿了好些。 紫衣她们围着看他救回来的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胸口微微地起伏着,虽人昏死过去了。但这并没有减去她多少美丽。看了半晌,红枫先出声道:“好漂亮地姑娘。甚至比灵襄姐姐还要美几分呢!” 其余二人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认同了红枫的话,本以为灵襄已经够美了,想不到世上竟有人比她还要美,这样美丽地女子怎么会落在河里呢?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1) 怀着雀跃的心,如诗终于等到了骑马的那一天,一大早她起来后就跑到宋陵房里,也不敲门就进来了,缠着他快些,把一旁的齐伯看的直摇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跑到男人的房里来呢,甭管关系多好都不可以这样,何况她和少爷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如诗懒得听齐伯嗦,拉了宋陵就往马圈跑,宋府很大,这一路跑下来也够累的,待她到了那里基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靠着宋陵大口喘气。 反观宋陵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把如诗瞧地眼红无比,她气呼呼地道:“我也要学武,你教我!” “好好的你学武功干嘛?”宋陵一边和如诗说着话,一边示意马夫将他的坐骑牵出来,那一匹棕黑色的纯血马,头上一撮显眼的白毛,像是一道闪电,宋陵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迅电”。 “学了武功当然有用啦,比如可以打坏人,也可以像你当初一样在空中、在水上飞,很好玩啊。”如诗一脸羡慕的说着,每次她看到宋陵那出色的身手,不知道有多想和他一样,而且听说他当时就是用轻功飞渡水面救回自己的。宋陵宠 溺地揉着她的头道:“傻丫头,这学武功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而且学武功很累的,你不用担心会受欺负,有我保护你!” 如诗笑嘻嘻地抱着宋陵的胳膊:“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我就……!”她也想不到该怎么样,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我就不会放过你。” “行了。我知道了,总之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快选好马。然后我带你到外面转转。”宋陵将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然后脚一蹬。翻身上了马,在马上瞧着如诗。 马圈里养了七匹马,都是成年的,体形比较大,如诗不停地咬着手指。最后愣是没指出一匹来,她想骑可是又觉得怕,最后在宋陵地几番催促下终于有了主意,她把目光瞥向宋陵身下的迅电,然后仰起头娇声道:“我要和你骑一匹!” 宋陵一愣道:“为什么?难道这些马你都不喜欢吗?”他的马可都是好马。.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如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怕,我不敢一个人骑。” 宋陵无声地摇着头:“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不敢骑马还要缠着我带你来骑,算了,上来吧!”说着把手伸给了如诗。 “恩!”如诗开心地应着。将手递给了宋陵,然后在他地使劲下一跃上了马背,宋陵的双手绕过她握住疆绳。双足一挟马腹,迅电撒开四蹄从门中跑了出去。虽然坐了两个人但是它地速度还是很快。一下子就穿过从多的地方,来到一片树林里。由于是春天,所以去年秋天落光树叶的树枝又开始抽出嫩嫩的绿叶来。 迅电带着二人在林间飞奔,那种风在耳边过的感觉是如诗从未感受过地,因为身后有宋陵在,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反正调皮的伸手去碰着树上刚长出来的叶子,将它们碰落在地,一路行来,宋陵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如诗银铃般的笑声!她用她的笑声告诉别人,她很快乐,很开心! 如诗,以前的你也是这么开心吗?如果是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的快乐永远延续下去,直到我呼吸停止地那一刻! 渐渐的,宋陵的笑声也大了起来,与如诗地笑一并回落在这片春绿初回的树林里,如诗惊人地美貌,以后醒来后地可爱,还有对他的依懒,让他地心逐渐偏离了原先预定的轨迹,妹妹?还是……他现在也不懂,只是希望他的如诗永远都是这么开心! 两人骑着迅电穿过了树林,来到一个小湖前,这个湖真的很小,大概只有几丈的宽度,湖呈不规则的圆形,不过里面的水非常清,能看到底下的石头,奇怪的是这个湖里竟然没有一条鱼。 宋陵下马后扶如诗下来,教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他把马牵去吃草,等宋陵弄好过来的时候,如诗竟将鞋袜脱了下来,然后坐在石头上赤足将脚浸在水里不停踢腾着,每一次踢起都会带起无数水珠,在陽光下闪着水晶般的光芒,见宋陵过来,如诗开心地冲他招手道:“你也过来玩,这里的水好舒服哦!” 宋陵倒是过去了,可不是如她所想的和她一起玩,而是一把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不让她的脚继续浸在水里,宋陵让她站在地上后黑着脸斥道:“你疯了是不是,现在才几月,都还要穿棉衣,你居然就敢在这里泡冷水,是不是嫌药还没喝够,想再病一场!” 如诗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她笑着拉下宋陵的手然后往那湖水探去:“你来试试这水!” 水有什么好试的?宋陵带着疑问将手伸入了湖水中,脸上顿时一片讶然:“这水是温 的?难怪这里没有鱼了,怎么会这样?” 如诗给了他一个不知道的眼神,然后道:“早在刚才我就试过了,不然哪会去泡水啊,你说奇怪不奇怪!” 宋陵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个小湖恐怕就是难得一见的温 水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如诗还赤着一双湿湿的脚,赶紧移开目光道:“快把鞋穿上!“现在就回去啊?”如诗不无失望地道:“我们才刚来了一会儿,不可以多玩一会儿吗?” 宋陵失笑道:“我不是催你回去,而是叫你把鞋穿了,免得着凉,你要是想玩就多玩一会,反正现在还早!” 得了他的许可,如诗立即高兴起来了,穿上鞋袜蹲在湖边鞠水玩,随着她的手,无数的水珠从湖里飞起,然后又重归于湖,荡起阵阵涟漪,如诗正玩的高兴,突然她听到一个优美的声音,是一首曲子,她从未听过一个曲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宋陵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片叶子来放在嘴里吹,好听的曲子就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如诗止了笑声,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吹,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她才回过神来。“这是谁教你吹的,很好听!” 宋陵淡然一笑,将树叶珍而重之的放回怀里然后道:“这是我娘生前教我吹的,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你也喜欢吗?” 如诗用力地点着头:“喜欢,那你娘还教了你其他曲子没?” 宋陵抬头看了下天,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情:“没有了,我娘很早就死了,只来得及教我这首曲子,每次我想她的时候都会吹来听听,后来我二十岁的时候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继承这个家业!”别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将宋家的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可谁又知道他为些付出了多少心血,一切只为了让父母在天上看了能安心。 第四十七章 宋陵之怒 第四十七章 宋陵之怒(1) 第四十七章宋陵之怒 宋陵这一去没有个三四天是回不来的,如诗不管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在家里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宋府虽大,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不少日子了,能走能看的地方都被她看了个遍,当真是没什么好玩的,只是躲在屋里发呆,看外面太陽由高到低,想宋陵不知道有没有到江 宁! 第一日便在这发呆中打发了时间,第二日如诗说什么也不愿再这样耗了,就算到外面逛逛也比现在这样好,对,就这么办!如诗打了个响指,笑得像只可爱的猫。 当她把自己想外出的想法告诉齐伯后,由于事先宋陵的吩咐所以齐伯没有阻止,只是要求她出去时必须带三个以上的家丁。听到这儿,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如诗顿时没了精神,带这么三条尾巴她玩的也不痛快,而且她敢保证,在出门之前齐伯一定会对那些家丁进行叮咛,哪里不许她去,什么不许她做! 可不论她怎么抗议,在齐伯的坚持下也只能带了,至于其他的等出门再说。另外为了不引人注明,和上次单独出门时一样,换了男装。 如诗从丫环手里接过帽子带在头上盖住头发,对镜中的自己调皮地笑着,随即招呼了等在门口的几人一声,就要往门口走去,还未到大门,与齐伯遇了个正着,如诗随口道:“齐伯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齐伯定眼见是如诗,赶紧道:“小姐,府外有人求见!” “求见我?”如诗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在扬州城里除了宋府的人并没有什么相识的呀,怎么会有人指名要见她呢。齐伯肯定地道:“是。就是要见小姐,来人是方家的二少爷,方为信!”由于宋陵和如诗并没有将两次遇到方为信地事告诉齐伯。所以他并不知道双方的过节,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方家少爷怎么会认为他们家小姐的,还指名要求见。 听到方为信三个字,如诗顿时恍然大悟,她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人啊。..不过旋即就露出一副不喜地表情来,语气生硬地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再府里!” 齐伯有些愕然,虽说小姐平日里有些小性子,但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这次态度如此冷淡,连登门拜访地人也避之不见,何况这求见的人还是方家少爷,虽说在扬州城里方家的势力不及宋家。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如此待之,万一得罪了方家可不是件小事。想及此他迟疑着道:“小姐,那可是方家的少爷。你不如就见一下吧!”他担心着方家。却不知宋陵和如诗早已明着得罪了方为信两次。 如诗将本来拿在手里玩地辫子甩到身后,然后大声地对齐伯道:“我说了不见就不见。那么恶心的人才不要看到他,阿大,阿二,阿三我们走!”她招呼了跟在身后的三人一声,绕开不明所以的齐伯往门口走,然走了没几步她又突然停下了,她真笨,那个大狗熊还在门口,她怎么能就这么出去呢?如诗咬了一下手指道:“我们从后门的走!” 在经过齐伯身边的时候,如诗歪着头对他道:“外面的人就麻烦齐伯你了哦,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不必再来问我了,总之我是不会见他的!”说完这些她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放下齐伯不说,如诗从后门出去后便来到了街上,今天是集市地日子,所以街上人特别多,如诗身体娇小,在人群中东钻西绕,很快就将跟在身后的三条尾巴甩得不见了踪影,这才是她来人多的地方地主要目的。 如诗一脸得意地瞧着没有了尾巴地后面,心里都快笑翻过去了,一个人玩才有意思嘛,她摸摸怀里宋陵给她地银子,足足有好几十两,只要不买什么贵重东西,够她玩一天了。 她开心了,那三个跟丢了小姐的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一个个哭丧着脸,阿二阿三望着阿大道:“小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要是让齐管家知道了,非罚我们不可!” 阿大也没什么好办法,稍想了一下道:“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去找吧,能找到小姐最好,要是万一找不到只能回去跟齐管家领罪了。” 其余二人想想也只能这样,便点头答应了,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去找,心里不断祈求快些找到小姐。 如诗在街上玩地高兴,全然不觉已是中午时分,这一路过来街上能吃的好吃的东西都被她试了个遍,所以她现在的肚子根本不饿,这不,手里还拿着刚买的一个馒头在玩呢,热呼呼,软绵绵的馒头被她捏成各种形状,她一边玩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入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胡 同里。 直到走到胡 同尽头,如诗才发现自己走的不对,没等她转身,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这只陌生的手用白巾捂住她的鼻子,顿时一股异味被吸入体内,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是谁……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话说阿大三人将附近的几条街都找遍了,可就是没发现小姐的踪迹,眼看着天也黑了,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回府里,在路上他们还盼望着小姐已经玩累了自己回府了,可当他们看到在府门处张望的齐管家时,心里俱响起了呻吟之声 ,瞧齐管家的样子分明是在等小姐回来,否则他又怎会待在门口。 齐伯看到阿大他们三人时眼中一喜,伸着脖子往他们后面瞧,可不论怎么看都不见小姐的人影,这下他可不明白了,三下两下走到磨磨蹭蹭的阿大等人面前:“小姐人呢?在哪里,快叫她出来,这天都黑了,难道她还没玩够!” 阿大与其余二人对望了一眼嗫嗫地道:“齐管家,小姐……小姐不见了!”他大着胆子说这句话后赶紧跪下道:“小人没能跟住小姐,请管家责罚,小的……” “慢着慢着!”齐伯制止阿大三人的请罪,刚才的话他还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小姐不见了?” 阿大将在街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齐伯,而齐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耐着性子听完后对阿大等人喝骂道:“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我把小姐教给你们照顾,可现在倒好,却跟我说小姐不见了,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别看齐伯年纪大了,中气却足得很,骂起人来连气都不用换。 阿大三人闻言把头低的更低了,不停的说着请罪的话,齐伯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你们的罪等把小姐找到后再说,现在赶紧给我带着人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知道了没有?”“是!是!小的一定找到小姐!”三人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进到府里带足了人手出去找,齐伯抬头望着深沉如墨的天色叹了口气,少爷才走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唉,这个小姐可真不让他省心,希望能找回来吧,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交 待了! 第四十八章 松涛如诗 第四十八章 松涛如诗(1) 放下方老爷子在那边费心劳力为两个儿子安排后路不提,再回过头来看看宋陵,这些日子对打压方府的打压很是顺利,而且自身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是宋陵依然心事重重,非是为了其他,乃是为了如诗的事。 自在江 宁得知有人在寻失踪女子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怀疑他们寻的就是如诗,若真是如诗的话,那她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寻找,她极可能是官家小姐,甚至可能是一位格格,身份尊贵非凡! 若真是这样,很可能以后他将再也不得见如诗,每每想到这个可能心如刀绞,诚然,他亦是自私的,他希望如诗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满园的花卉,争奇斗艳,他却全无欣赏之意,只觉心中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宋陵!”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却是无人,宋陵唤了几声后方见如诗从假山后笑嘻嘻地探出头来:“宋陵你在想什么?”经过多日的安养,如诗渐渐淡忘了被方为信掳去的事,又变得活泼起来。 宋陵在一块矮石上坐下,招手唤如诗过来,让她做在自己旁边,几经犹豫后道:“如诗,你是不是很想寻回你以前的记忆?” 如诗拉着一根野草在手里绕着:“想啊,可是我又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目光稍稍一黯后又亮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有宋陵在,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迎着她无比信任的目光宋陵艰难地说道:“也许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你的家人!”说完这句话,心就如被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说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他不愿骗如诗。 如诗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催着宋陵快说是什么办法,宋陵将他在江 宁府见到探到地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如果他们找的真是你的话,那你很可能是京城地官家小姐甚至是一位格格,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子!” 本来听到很高兴的如诗在宋陵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沉默了下来,她低着头半晌才道:“如果照你所说,我不是一个普通人。..那是不是表示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宋陵一直不愿去想地事被她这句话给戳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故做无事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吧,你寻回失落的记忆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也许你已经定了亲,甚至也许……” “也许什么?”如诗见他话说了一半,心急地追问道。 宋陵转过身闭眼沉声道:“也许你已经嫁人了,一切的可能没有谁知道!”停了一下他又道:“如诗,如果你想去江 宁的话。我会带你去!” 如诗默然走到他面前,秀雅动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当宋陵说出种种可能后,心反而沉了下去。离开宋陵吗?她从来没有想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明明可以不说地,你可以瞒着我。难道……难道你讨厌我了?不想再看到我了?”宋陵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模糊。 宋陵摇头道:“不!我不想你离开我,万分的舍不得!”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彩:“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你再没有机会寻到你的家人,我不想你将来会恨我!如诗!我不想你恨我,你懂吗?”低沉的声音自上垂下,落入如诗的耳中。 “宋陵!我也舍不得!”她说着伸手环住了宋陵的腰慢慢说着:“我真的很想寻回记忆,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宋陵,你答应我,不论我地身份是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 宋陵拉开她的手,温 柔的拭去她眼角沁出地泪:“如诗,你不可以这么任性的,或许……或许在以前你已经有了心爱地人,只是你现在不记得罢了。”他地心也痛,可是他必须要这样说,提醒着如诗,也提醒着自己,让两个人在没有确切之前不要沉沦 。 心爱的人?这四个字让如诗地犹豫了起来,她记起那一次当她想窝在宋陵怀里时心为什么会没来由的那么痛,如果她以前真的属于过一个人,那这个人是谁,是她喜欢的人?还是她真的已经嫁过人,那个人是她的夫君? 见如诗沉默不语,宋陵知道她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低头绕过如诗缓步往前走,声音随着他的离开而留下:“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如果你要去江 宁,那么我陪你去!”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如诗在饮雪轩中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发呆,白天晴好的天气并没有延续到晚上,反而下起了小雨,夜雨落地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珠玉落盘的声音,如诗将手伸出去接雨,凉凉的感觉从手中延伸至脸上,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让她无法回避,却又无处去寻求答案,而且她总觉得自己的潜意识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她贪图现在有宋陵陪伴的快乐,她不想失去,在过去与宋陵之间,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一夜 宋陵也不好受,书房的灯彻夜亮着,一整晚他都坐在书房里抚着那把天韵琴。 隔日一早,如诗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宋陵站在外面,瞧那样子似乎站了很久,眼中满是红血丝,见她出来宋陵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开门,旋然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如诗扶着门框摇头道:“睡不着!”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停在宋陵脸上。 “那你……想好了吗?”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的发颤,他在害怕,害怕会听到如诗的答案吗? 如诗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是不是不论我选择哪一个,你都不会反对?”闻言,宋陵久站无力的腿微微一屈,扶柱的手悄然握紧,如诗,你终于决定要去寻回自己了吗?早已想过这个可能,可真正听到时他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疼痛,原来他竟已陷得如此之深了吗?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如诗侧了头问,在她的眼中隐藏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宋陵正自难过,没有发现。 听得她再问,宋陵勉强站直了身,强笑道:“那是自然,不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答应!”说完他黯然地说着:“你已经决定要去江 宁了吗?”不待如诗回答,他自言自语地道:“也是,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这是最好的选择!”话虽如此,但他的难过还是显在了脸上。 第四十九章 命定 第四十九章 命定(1) 待得宋陵与如诗从小竹屋回到宋府时,已是近夜时分,宋陵心中欢喜也不隐瞒,当即将自己要与如诗成亲的消息告之了齐伯。 齐伯虽惊讶,倒也不奇怪,这一切都在情理这中,少爷对小姐的宠 爱是谁都知道的,甚至为了她而与方家翻脸,至于小姐对少爷的依赖那也是有目共的,现在他们能成一对自是最好。 齐伯惊讶过后很快就高兴不已,他早就盼着少爷能成家立室为宋家开枝散叶,现在可总算要定下来了,只可惜老爷和夫人去世的早,不然他们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唉,想到仙逝的老爷夫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神伤啊! 宋陵交 待了齐伯去准备成婚的事宜等等,他则将如诗带到自己的房里,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一枝紫玉簪,簪身幽紫光亮,簪头雕成一枝出水清莲,脱俗雅致,宋陵郑重地取出后交 给如诗,迎着她异的目光道:“这枝紫莲簪是我们宋家的传家之宝,只给长孙长媳以为文定之物,父母去世之前将此物留给了我,让我娶妻时将其给媳妇带上。” 如诗不想这簪还有如此来历,也可说是宋家长媳的身份象征,她既已决定要嫁给宋陵,自不会推辞,点头让宋陵将此簪带在她的头上,抚着头上冰滑凉许的簪子笑问宋陵她带着好不好看。 宋陵微微一笑道:“你带着自然好看,可可惜这簪只剩下一枝了,不然一对带着更好看!” “一对?这簪子是一对吗?”如诗好奇地问道。 “是啊,原本这簪子确是一对,这枝是莲花。另一枝是牡丹!”宋陵瞧着如诗,见她齿一动,知她想问什么。便接下去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在我五岁的时候父母曾给我订过一门亲事。这约定之礼便是那只牡丹簪!” 这下如诗真是又惊又怒,她气呼呼的退开几步道:“原来你订过亲,那你还来招惹我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成齐人之美,让我做你的妾室?!”说着就要动手去拔那只已经戴在头上的簪子。宋陵赶紧抓住她地手,不让她拔:“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听我说完不行吗?” 如诗用力挣开宋陵的手转过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不都是你自己承认地吗?” 宋陵不见生气更多的暗喜,如诗如此表现就说明她地心中确然有了自己,他一走到如诗面前,如诗就撇过头不看他,弄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这门亲事订下时我才五岁那个小女娃娃才刚满月懂得些什么,都是双方父母的意思。.奇∨書∨網.我家和陈家是世交 关系极好,我父亲和陈世伯希望亲上加亲,两家成一家。所以便结了娃娃亲,为了表示诚意。我娘就将其中一枝簪子给了陈家。在亲事订下没多久,陈世伯一家就因生意重心的转移而迁到了浙江 。刚开始两家还互有通信,可后来不知怎的,寄去的信就如石沉大海,不见有回信过来。” “那后来呢?”如诗听得入神,一时忘了生气。 “虽然我对这门亲事不甚在意,但我爹想着早些让我成婚,但亲自去了一趟浙江 ,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陈世伯一家早在几年前就遭仇人报复,全家连仆人通通被杀,无一人脱逃,其后更放火烧宅。 陈小姐自然也已经被杀身亡,既然女方都死了,那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将整件事都说完后宋陵又故意逗如诗道:“怎么样,小醋坛子,现在还要吃那根本没有地飞醋不?” 如诗听完才知道原来宋陵的未婚妻早就不在人世了,而自己却在吃那死人的醋,顿时脸如飞霞般红了起来,轻啐了宋陵一口道:“美的你,我才不会为你吃醋呢,你再乱说小心我打你!”说着就举起那粉嫩的拳头,试图加强说服力。 宋陵哈哈一笑,情知女孩子家脸皮子薄也就不再逗她,笑过后正颜道:“这簪子已经带在你头上,你可不许再赌气把它拿下来,我可还想着你将来亲手把它交 给咱们的儿子,让他给自己的媳妇带上。” 如诗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有头微微点了一下,示意她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着实过了一阵惬意的日子,如诗对那把灵韵琴爱不释手,总央着宋陵寻一些古曲琴谱来,说起来如诗对弹琴地天赋确是极高,不论多难的曲子,她看过几遍后都能照谱弹出来,而且最难得的是她往往能弹出曲中蕴含地韵味。 宋陵多半是在旁边听,但有时兴起也会用叶子在一旁为她伴奏,每每这个时候总有一些鸟雀甚至于蝴蝶被他们吸引过来,围着两人飞舞,实堪称奇景。 至于与宋陵撕破了脸的方家,一边没了做知府地妹夫支持,一边又被宋家打压,已无了还手之力,实力进一步萎缩,一下子就掉到四大家地最后去了,幸而宋陵没有趁机加压,他只是想给方家一个教训,并非真想铲除,所以也就放弃了打压,方家这才有了喘息之机,但也只能勉强自保,当初方老爷子给两个儿子带去的可是一大笔财物。 在齐伯地操办下宋府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因为宋家在扬州是绝对的有头脸,所以这宋家家主的婚事绝对不能草率,齐伯列了一张长长的名单,将与宋家的生意来往或有关系都列在里面,以发请帖相邀。与此同时他还差人去京城请名楼大厨,准备开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这些事办起来都需要时间,不像小门小户,只要扯上几块红布红蜡烛就可以成亲了,在齐伯与宋陵几经商量后将婚礼时间定在五月二十九,整整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五月初一,如诗嫌在府里呆着憋气要宋陵带她出去走走,她听说扬州城里有一座观音庙,求神问事特别的灵验,这一天又是初一前去上香的人特别多,便拉着宋陵去了观音庙。 这庙并不大,至少与一些名刹大寺相比要寒碜许多,但这一切并没能影响它的香火,这一天前来上香的人极多,几乎是人挤着人。 宋陵与如诗来到庙门前,见里面人山人海不禁皱起了眉头,本想劝如诗不要去挤这个热闹,但在瞧见她那兴奋的样子后话顿时收住了,这个丫头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钻,他要是不让她去又该不高兴了。 无法之下,只好与如诗一起排在众人后面等着进去,这庙门前摆着不少算命的摊子,时有人去算个命什么的,生意倒也不错,至于准不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在这其中有一摊算命的比较奇怪。 一般算命先生都是些年纪大的人,至少五十以上,而且还有人是瞎子,但这一摊却全然不同,算命者闭着双眼,很是年轻,年龄大约和宋陵年纪相仿,相貌古朴无奇,身上穿着一袭干净的布衫,两只手相互拢在袖中,看不见,却给人一种极奇怪的感觉。 第五十章 紫玉之秘 第五十章 紫玉之秘(1) 汗,在这里我引用了金老先生《鹿鼎记》里面的四十二章经,汗,懒得不愿自己想名字的人爬过.... 夜深人静,打更的刚响过三声,一道黑影从宋府中飞了出来,脚尖踮地悄然无声,只见黑衣人一路飞驰,最后奔进了城郊一所无人居住的破庙中,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 里面的人没有蒙面,借着月光脸还是能看清楚的,是方为信,而那个黑衣人在进来后也解下了蒙面巾,另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宋陵的未婚妻陈萧萧,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武功,还穿着夜行衣出来,看来此人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见到方为信,陈萧萧冷着一张脸无半分笑容,她伸手道:“簪子呢?” “我没拿到!”方为信亦同样寒着脸,他似乎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陈萧萧皱着眉问:“你不是已经按计划接近了那个丫头吗,这簪子就在她头上别的,你为什么没拿到?” “既然你也知道簪子就在她头上,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非要我动手?”方为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你知道什么,我若是在宋陵眼皮子底下动手,他一定会怀疑我的,这一对紫玉簪的秘密我还没从他嘴里撬出来,岂能就这么暴露了,但是你不同,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拿走那个丫头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说到这里她冷声道:“说!为什么没有成功?” “我……”方为信说了一个字没说下去,看他那样绝对有问题。 陈萧萧亦是聪明之人。转眼即想到:“方为信,你是明白人,组织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既然组织答应帮你得到如诗那个小丫头,并摆脱宋陵的纠缠。那么你帮组织得到紫玉簪的秘密也是理所应该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方为信说着低下了头,他对陈萧萧口中的组织似乎甚为惧怕:“紫玉簪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组织一定要得到?” 陈萧萧昂头得意地道:“相传紫玉簪里藏着大清龙脉的所在以及大清入关时埋下地一大笔宝藏,有了这个。.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我们就有了光复大明的能力!方为信,这件事越早办成越好,否则若泄露了出去,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死地可不止你一人,你一家老小都会给你陪葬的,陈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方为信身子一抖,牙根紧咬,组织的狠毒与利害他是清楚的。当初他要不是一时不甚被胁迫,根本就不会加入进来,现在想退出是不可能了:“这么说来。等你们得到这个秘密后,宋家也会被血洗了。那如诗岂不是也……” 陈萧萧抬手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办事,这个丫头一定给你留着。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取得她头上地簪子,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方为信脸上神色几番变化,最后生生咽了气低头道:“是!” 听得他的应声,陈萧萧略一颔首:“三日后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空手而来!”说完她提气纵身远去,破庙中只剩下方为信一人,不,应该是两人才对,还有一个陈萧萧和方为信都没有发现的人影隐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后几日宋陵一直都陪着陈萧萧东走走西看看,甚至他还带着她去骑马,这些天里如诗连宋陵的面都很少看到,可把她给弄得不开心了,干脆她也天天往外跑,倒是和方为信经常见面说话,聊得多了才发现其实方为信并不像他以前所表现的那样,有些地方他还是不错的。这日方为信带着如诗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楼,坐在雅座里要了一壶酒和一些酒菜边饮边聊,只是两人分别都有心事,所以这顿饭吃有些淡然。 方为信记挂着那天晚上陈萧萧给的任务,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不能再拖了,他一口喝尽了杯中地酒假做无意地道:“咦,你头上这枝紫色的簪子倒是蛮别致的,是哪里来地?我也想去买一枝送送人!” 如诗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迷糊了,顺手将紫莲簪拨下来瞪着迷醉的眼道:“你是说这个吗?呵,宋陵给地,只是现在另一只出现了,我这个早就被人忘了,你要是喜欢地话送给你好了!” 自己还没开口她就说要送,方为信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有些不相信地道:“真的送给我吗?”如诗吃吃苦笑,一把将簪子塞到方为信手里:“给你,我才不要这破东西,送我都不要!来,我们继续喝酒!”她晃了一下酒杯,送到嘴边一口干尽,杜康之物真是好,可以忘忧,可以解愁。 方为信默默地将簪子放进怀里收好,然后同样端起酒杯与如诗对饮着,一杯接一杯,直到天黑为止。 从酒楼中出来如诗没让方为信送,而是一个人歪歪斜斜地回到了宋府,一进大门,就看到正对厅处宋陵正一脸不悦地瞧着她,在宋陵的旁边还有那个碍眼的方萧萧。如诗瞥了他们一眼就准备绕过而行,可是宋陵为得就是等她,哪会让她就这么走了,当即叫道:“如诗,你过来!” 如诗别过头不理他,想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拉她的人正是陈萧萧,只听得她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如诗,宋哥哥叫你过去呢,来!” 宋哥哥?一听到这个称呼如诗心里就不痛快,她甩手挣开道:“我不用你拉,我不去,你要去你去好了!” 见如诗拒绝了自己,陈萧萧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宋陵眼看着不对,站起来走到如诗面前,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不用你管,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诗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再加上酒劲做怪,对宋陵更加不客气起来。 “如诗,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宋哥哥说话呢!”陈萧萧细声细气的说着,对如诗讲话的态度不甚满意。 宋陵心知如诗是在怪自己最近冷落了她,对她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待看到如诗的头发时,他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急促地道:“你头上的紫莲簪呢,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萧萧也看到了,果然是没了紫莲簪,看来方为信已经成功了,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掠过一丝暗喜,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了。 如诗晃着微醉的头,伸手去摸头发,那里果然没了簪子:“簪子?簪子到哪里去了?”敢情她已经忘了自己将簪子给方为信了,在一阵东寻西找后她看到陈萧萧头上插着一枝式样与她差不多的簪子立刻指着她叫了起来:“簪子在她那里!在她那里!还我!”说着就要去拔陈萧萧头上的簪子,这可是要紧东西,陈萧萧哪会让她拔,连忙退开一步强笑道:“你看错了,这枝可不是你的那枝!”在后退的时候因为太急,她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如诗不依了,嚷着要非说是她的,宋陵按住如诗的手严肃地道:“这枝簪子确实是萧萧的,她的是牡丹,你的那枝是莲花,你到底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第五十一章 君欲寻 第五十一章 君欲寻(1) 在这段插曲过后,宋府重归宁静,方堂自埋葬了儿子后也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紫玉簪的秘密被破解了,它的秘密就在于没有秘密,而这对簪子也重新插回了如诗的头上,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五月中旬,再有半个月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宋陵偕如诗到其名下新开的钱庄去瞧瞧,其后又在街上买了些成亲时要用的东西,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为如诗量身定衣。 “千迦绣庄”扬州最有名的绣庄,那里的东西绣工每一件精美无比,价格自然也是奇高,除非是真正的富贾大商,否则是不会来这里订做衣服的。按着如诗自己的意思在那里选定了一件嫁衣,要到五月二十七才可以拿,这还是宋陵要他们尽快赶制的结果,否则怕是要到六月,其实这嫁衣早就该来定了,只是前些日子为着陈萧萧的事,使得嫁衣之事拖下来。 宋陵与如诗走在街上低声说着话,这街上人多的很,不时与人擦身而过,突然一个中年人在与他们交 叉而过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低头自言自语地道:“咦,这位姑娘看着好眼熟啊,是谁呢?” 如此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拍着自己的大腿:“唉呀,这不就是索相入宫为妃的女儿吗?皇上现在满江 宁在找的不也就是他吗!”想到这儿他赶紧回过头再看,但哪里还有适才的人影,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有发现。 “奇怪!奇怪!”中年人一边懊恼不已,一边又连声奇怪,他听说这位皇上最为宠 爱的贵嫔娘娘出宫后是在江 宁府失踪的,怎么如今出现在扬州府。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这儿,他回身问着身后的仆人,可有看见刚才地女子。由于这街上都是人,所以仆人们不是没看清楚就是弄不明白他讲的是谁。搞得他气恼不已,大骂他们是蠢才! 气也气了,骂也骂了,该怎么办呢,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应该不会,当年他在索相府中曾见过她女儿,如此美貌见过一次绝不会忘,是她!一定是她没错! 她可是皇上最宠 爱的妃子,听说皇上现在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要是自己能助皇上找到她可是大功一件,对!不管刚才看到地人是不是她先告诉皇上再说,想不到来扬州探亲还有此等收获。.(奇*书*网-整*理*提*供). 想到这儿他顿时有了主意,立马回到客栈将宛贵嫔娘娘有可能在扬州的消息写在信上。然后用蜡封好交 给仆人,叫他日夜不停地赶路,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到索府。至于他则在扬州等消息兼且探查宛娘娘的下落。 之所以不让仆人将信送到皇宫,是因为凭仆人这种身份根本就进不了皇宫。反而会因此耽搁了事情。还不如告诉索相,由索相去面呈皇上。 京城紫禁城 自清如失踪后。福临日夜牵挂,对后宫诸妃的临幸少了许多,不少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在乾清宫过夜。 这一两年间宫妃死了不少,前有先皇后与佟妃,后有水吟与日夕,现在清如又失踪,宫里的主子少了不少,而皇上又不怎么涉及,所以这段时间是后宫最平静的时刻。 若说其中有什么惹人注目地就是去年被福临宠 幸过的陈常在与唐常在先后怀孕被福临晋了位份,不过由于二人出身寒碜,所以只晋为贵人,两人的产期都在八月份,其中陈氏的肚子特别大,七个月的身子都快赶上人家临盆的肚子了,太医已断言其怀的是双胞胎。 这一日贞妃从皇后的坤宁宫商议完事出来,看春色 尚好便到御花园里走走,未行几步忽闻花闻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泣声,好像有人在哭,心下奇怪便询着那哭声走了过去,果见一人坐在石凳上低泣,看那衣服应该是宫里地主子,由于她低着头是以没看到贞妃。 贞妃身后的宫女一看其头上连流苏也没得带,便知是贵人以下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喝道:“见了贞妃娘娘还不快请安!” 女子听到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哭花的脸一看,果见贞妃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慌乱竟双膝一屈跪了下去:“臣妾给贞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唉,不用行此大礼!”贞妃单手扶起她,仔细看了一下道:“咦,你是咸福宫地凌常在吧,本宫见过你好几次!” 月凌见贞妃认出了自己垂首道:“回娘娘,正是臣妾!”她极力咬着下唇不让哭声逸出来,但越是想止住就越是止不住。贞妃拉着月凌到一处亭子里坐下,让跟着地宫女到亭外站着,身边只余一个贴身的绿衣。 起初月凌不敢,但贞妃执意要她一同坐只得遵从,待得坐稳后贞妃方道:“凌常在,本宫看你刚才哭得甚是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月凌怯怯地拿了锦帕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下踌躇,想说又不敢说,贞妃哪会看不明白,她笑道:“没事,尽管说出来,本宫助皇后协理后宫,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说到这里她想了一下又道:“本宫记得你和宛贵嫔的关系很要好,可是在为其担心?” 月凌先是点头,隔了一会儿又摇头,把贞妃看得不明不白,月凌不敢看贞妃,低头绞着帕子道:“回娘娘,我确是担心宛姐姐,但我相信宛姐姐吉人天相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我真正担心的我的阿玛和额娘!” “你阿玛和额娘?他们来京城看你了?”贞妃皱了一下眉头道:“本宫记得你阿玛是扬州的知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宫中各个妃子的背景她多少都了解一些。 月凌点头道:“臣妾刚刚接到额娘寄给我的信,她说阿玛出事了,有人向皇上告发江 南有官员贿赂,而其中的名单上就有我阿玛,现在他已经被罢官带到京城的刑部来受审,我额娘和大娘她们都一起跟着来了。”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我好担心,好担心他们,万一阿玛要是被判定有罪的话,一定会坐牢的,说不定还会杀头,到时候我额娘该怎么办,她就我一个女儿,可是我现在连见都见不到她。”“凌常在不要难过。”贞妃安抚着道:“那你有没有去求过皇上?” 月凌咬着唇道:“我还没去求过,刚刚才收到的信,而且就算我去求了也不见得有用,以前宛姐姐在的话我还能让她帮我求求皇上,可是现在她又不在,宫里其他的人我又不认识!” “所以你在躲在这里偷偷的哭?”贞妃总算弄明白了她哭的原因:“唉,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死由命,你阿玛若命不该绝的话一定会没事的!” 第五十二章 今生盟 来世约 第五十二章 今生盟 来世约(1) 顺治十六年五月二十八 “如诗,记不记得那日我们在夕陽下竹屋前许下誓约,你我结为夫妻,过了今天我们就是夫妻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竹屋那里看日出好不好?” “好!宋陵,我答应你,不论是夕陽下,还是朝陽中,我们都不会分离!” 顺治十六年五月二十九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日,宋陵与如诗成亲之日,本来如诗是住在宋府里的,并不需要再从其他地方迎过来,但是若不走这一趟,热闹就要大减,所以这日一早如诗的花轿便会从宋府抬出,绕城一圈,然后再度回到宋府。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光是吹打的就有数十人,在八人抬的喜轿前吹着琐呐等,彩纸花瓣一路洒去,喜娘,丫环,以及抬嫁妆的脚夫跟着一路,整个队伍总长足足一里,宋家之财力可见一斑,所过之处,无不引来围观之人的赞叹,不止如此,迎亲队伍中还有人不停的向周围扔着糖果,喜饼等物。 如诗穿着嫁衣,戴着红头巾坐在宽阔舒适的轿中,今天的她挽上了头发,再不是以前长发垂肩的少女打扮,她真的要嫁人了吗?她恍惚的问着自己,一切都好像在做梦,嫁人……好幸福的字词,以后她将会有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偕首共老的夫君了,他和她会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孩子……想到这个词,如诗心中的喜悦如被浇下一盆冷水似的,在瞬间荡然无存,反而激起无尽的凄凉与痛苦,孩子!她揪着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地感觉,孩子! “这里就是扬州城?”微服南下的福临带着一群侍卫经过日夜兼程的赶路后终于踏入了扬州城,他还是第一次来扬州。虽急着寻人,但扬州地热闹和繁华还是让他停足了一下。 紧跟在侧的图海让做寻常人打扮地侍卫注意着四周后。走到福临身边道:“主子,这就是扬州了,这里的热闹和江 宁差不多,在往前走一些就是扬州的知府衙门了,是否现在就过去?” 福临点点头。若换了平日他定要好好领略一下扬州的风土人情,无奈现在心系他人,再美再繁华的地方他也没心情,正要举步,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一只迎亲地队伍,呵,人可真多,连福临看了也不禁赞一声好气派,应该是扬州的大户人家在娶亲吧。不知轿里的新娘子会是什么模样! 福临低头失笑,想他两次大婚娶皇后,虽然隆重庄严。.[奇+書*网QISuu.cOm].却不似现在这支队伍那般热闹,他站在原地。准备等那迎亲的队伍过去后再走。 突然间一阵异风平地而起。吹起了新娘轿中遮下的轿帘,在吹起轿帘后风势还不止。直到将轿中新娘的头巾也吹起后才势尽散去。 如诗好端端的坐在轿中,却被突如其来的怪风吹起了头巾,赶紧将头巾拉住,免得被风吹落,透过掀起的轿帘她看到外面有好多人都围着自己地轿子看,其中……其中…… 刹那间如诗的身子如遭电击,僵在了那里,抓着红巾的手慢慢垂下,与那脸一样苍白如纸! 她看到一张脸,很陌生,她从没见过,然如此陌生地脸却自动在她脑海中化成生动的模样,生气地,高兴地,伤心的,落泪地,唯一相同的是,这张脸的主人的衣服上总是绣着腾空欲飞的龙! 是谁,到底是谁,如诗捧着头痛苦万分,脑袋像是被灌了水银一样,又沉又重,还伴着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深入钻出来一样。 外面的队伍依旧是喜闹暄天,抬着轿子一晃一晃,全然不知里面的新娘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谁!如诗咬着唇拼命抵抗着那股痛苦,本来艳红的唇在她的牙下,逐渐渗出一丝比唇还要红的血色,然后一丝丝血逐渐汇合成血滴,染红了牙后缓缓滴落…… 如诗的眼不由自主地跟着血的坠落 而移动,在这滴血中她看到了一切,过往一切的一切,快乐的,痛苦的,悲恸的,狠绝的自己。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桃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嗯,是好名字! 就这么想做朕的妃子吗?放心,朕会满足你的,不过朕向你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若清如的血能让皇上开心一些,即使流尽又有何妨,皇上是清如的皇上,也是清如的夫君,没有哪个做妻子会希望看到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老天虽然带走了香澜,却也将你带到了朕的身边,它要你代香澜活下去,继续这个一生一世的诺言,为你,朕可以走出乾清宫!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朕一件事:一生一世,永远都不要离开朕!朕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生离死别! 泪破落如珠,划过凄美的脸庞落在手中,很轻,很烫,屈手慢慢握住这滴醒世的泪,一身嫁衣的她笑了,凄凉的笑了,原来……原来她的一生早就许人了,原来……原来于梦魂中曾出现过的人就是她的夫君,也即当今的皇帝福临! 赫舍里清如,宛贵嫔,这才是她的名,怪不得她听到那个“如”字的时候会觉得耳熟,老天再度和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为什么要让她忘记,又为什么要让她记起,如果不曾忘,便不会与宋陵朝夕相伴;如果不曾忆,便可以继续做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如诗,福临……宋陵…… 那时她随着福临出宫游玩散心,一路到了江 宁府,也就在那里福临与她看到了花满楼的花魁,她叫灵襄,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子,然最令人惊讶的是,她竟在这个灵襄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地影子。虽只几分相似,但已经很难得了。她知道,福临也必须看到了,所以他才会改变行程,进了花满楼。 在那一时,他的眼中只有灵襄。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但是她只能强颜欢笑,陪着他入花满楼,陪着他见灵襄,只因她太过于在乎他,所以委曲求全! 本以为经过一年地时间,福临对董鄂氏的感情已经渐渐淡去,至少她没再见他提起过,但现在她才知道。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只是把那份感情与想念藏起来了而已。藏在心底最深最柔软地地方,而今悉数却被灵襄那几分相似的容颜给勾了出来。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灵襄虽美,却未必及得上宫中那么多绝色佳人。 灵襄。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虽与她交 流不多,但也能略知一二,容颜有相似,性子却是截然不同,她出身青楼 ,却做到了真正的:出淤泥不染! 第五十三章 重归紫禁 第五十三章 重归紫禁(1)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一,随着宋陵的死亡,宋家再没有人可以继承他留下的偌大家业,所有的产业被没入官府,扬州四大家,继方家之后,曾经叱咤扬州的宋家也一夜 除名。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五,曾经的扬州知府耶达回到了扬州,继续他的知府之位。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七,失踪了整整三个多月的宛贵嫔随皇上一道回京,重新跨入了紫禁城,空了三月有余的延禧宫重新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再一次回到紫禁城,清如心中充满了感慨,谁能想到一次出游居然会生这么多的事,而几乎,她都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 一路上福临都没有和清如讲过话,即使是回到了紫禁城,也只是独自回了乾清宫,清如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而她自己因为宋陵的死心情一直低落,也无了解释的心,默默回到了延禧宫。 她这次回来着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即使是太后也没想到,皇上这一去扬州竟真的找到了她,本来她同意皇上去扬州并未抱太多的希望,只能想借此来让皇上死心,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找回清如,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个孩子她一直都很喜欢,聪明得体,有她在皇上身边自己也可省着几分心。 清如此次回来并无什么行李,只有一把琴而已,一应的汉家衣服是不可能带到宫里来穿的,刚到延禧宫就看到宫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站在最先前的是泫然欲泣的月凌,月凌还是以前那副模样,看来她不在宫中地这段日子。她并未能得幸于皇上,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小褂。在他们身后站得则是延禧宫大大小小地奴才,子矜。湘远,绵意还有小福子小禄子站在最前头。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清如缓缓地逸出了再次入宫后的第一个笑颜,自恢复记忆后她不时的想起这些人,想他们在宫里怎么样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很好,在她看到他们的同时,那些等着的人也看到了她,一个个神情都激动不已。 最先有动作地是玄烨,他一下甩开了月凌牵着的手,飞一般的跑了过来,在清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扑进了怀里,将清如撞退了好几步:“姨娘!你终于回来了。..玄烨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头在清如怀里不停地拱着,稚嫩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些哭音。 清如曾经差一点就可以当母亲了。所以对玄烨有着似母般的疼爱,她抚着玄烨的脑袋道:“姨娘也想你呢。你在宫里有没有好好读书?” 玄烨从清如的怀中仰起头。他的小脸上干干净净一点泪痕都没有,但清如地衣服上却湿了一块:“恩。玄烨一直都很用功的,对了姨娘,你有没有收到我的风筝?” “风筝?什么风筝?”清如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月凌走上来解释道:“是这样地,那次三阿哥专门给你做了个风筝,说要放给你看,皇上正好来看到了,就和三阿哥一起放,傻孩子,你姨娘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收到风筝,我和他说他却偏不信!” 原来是这样,福临与玄烨一起放风筝给自己……清如仰头看着蓝澄澄地天空,眼中有一种欲泣地感动,将那份情绪收到眼底深处后她方低下头对玄烨道:“玄烨寄给姨娘的东西,姨娘自然是收到了!”这是孩子地一片心意,虽看起来幼稚,却深让她为之激动,也许这宫里只有孩子还保留着一片赤子之心。 放开玄烨将目光转向月凌,未语泪先流,以前四人在一起时多少热闹,现在却只剩下她与月凌两人相依相扶,她携了月凌的手往禧宫走去,随着她的走近,原本站着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朝清如用力地叩首,口中大声地说着:“奴才们恭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吉祥!”一样的话他们齐声喊了三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欣喜,子矜等几个都流出了眼泪。 清如含泪笑嗔道:“好了,都快起来,瞧你们这样,存心要把本宫弄哭是不是?还不快起来!” 那些个奴才们笑着挠头都爬了起来,小福子抢先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奴才们在宫里求佛祖拜菩萨天天盼着主子您早点回来,都快盼疯掉了!”说到这里他“呀”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哎呀,瞧奴才只顾着高兴,忘记给菩萨还愿了,得赶紧去才行,不然下次有什么事再求就不灵了!”说着就要走,也忘了向清如告退,被湘远一把揪住道:“你这小猴子,主子不在了几天你就变得这么没规矩,主子没让你走你走什么。”说着作势要打他。 小福子这才意识到不对,连拍着脑袋对湘远涎脸笑道:“姑姑别打,我这不是高兴的忘了吗?我错了还不行吗?”他那样说不出的可笑,瞧着人都笑了起来,清如止了笑声对湘远道:“算了,算了,就放过他这一回吧,留着下次犯错时再一并打!”接着她又对小福子道:“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去还愿吗,还不快去!” 得了她的允许,小福子兴冲冲地打了个千然后疾步行了出去,笑过后在一阵人的簇拥下清如与月凌还有玄烨一并走了进去。 几个奴才沏茶的沏茶,拿垫子的拿垫子,还有准备热水给她洗澡的,而她在宫里穿戴的一应东西也有人去准备了。 清如叫人将她带来的琴放到琴房里去,小心着些别碰坏了,至于那对簪子和树叶她一早已经收进了怀里,这些是宋陵最后留下的东西。 一路走来发现惊讶的这宫里还以她走时候的摆设,一丝都未变动过,伸手在桌案上架子上抚了一下,竟无一丝灰尘的踪迹。子矜走过来道:“自小姐您随皇上出宫后,奴婢们都没动过这里的东西,就怕你回来后不喜欢,后来皇上说您失踪了,咱们几个都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出宫去找您,无法之下只能天天来这里打扫,就等着什么时候您能回来!” 清如一边听一边点头,双眼一直都是红红的,谁说宫里没有真心可言,子矜他们就是很好的例子。 子矜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皇上也经常来这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在您的寝宫里坐上一夜 !” 又是福临,他真的这样想自己吗?可是为什么除了他刚找到自己的兴奋以外,都是淡漠的模样,让她无法想像他就是那个肯陪玄烨放风筝,又会在这里呆坐一夜 的人。 月凌瞧清如的模样似乎有些不信也上来说道:“是真的,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曾遇见过皇上,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问我几句你以前的情况,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皇上会如此牵挂于你,姐姐,皇上他对你和对别人真的不太一样,就像……就像……”她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第五十四章 疑心难消 第五十四章 疑心难消(1) 日升日落,几日过去了,福临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既不召她,也不来看她,竟是一副要将她冷落的模样,接连几日的侍寝名册上都是贞妃的名字。 这样的景象真叫人有些奇怪,皇上明明好不容易才接回了宛贵嫔,可是回来后却是不理不睬,还夜夜召其他的妃子,已经有人在猜是不是宛贵嫔哪里得罪了皇上,才使得其如此冷淡。 清如依然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是看书就是弹琴,她弹的自然是那把从扬州带回来的天韵琴,不得不承认宋陵花大钱买来的琴确实不错,其音色之动听宫中也没什么琴比得上。 这一天,清如正在房里弹琴,小福子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通报也忘了,待清如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后方记起来,跪下请罪:“奴才该死,请娘娘饶恕!” “行了,下次记着点,别老这么莽撞,说吧,什么事?”瞧他那样应该是有什么大事才对,果然小福子快速地道:“主子,奴才刚刚听说皇上病了!” 皇上病了!这四个字如当头冷水泼下,清如心中一凉“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道:“好好的皇上怎么病了,什么病,快说清楚!”小福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道:“回主子话,皇上是今天在上朝时突然病倒的,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刚才已经宣了所有的太医们去乾清宫看了,他们诊断后都说皇上前阵子出宫时所受的伤病并未全好,再加上心有郁结,闷气不散。这就加重了身上的隐患,以致现在突然病倒!” “那能治好吗?”心有郁结,闷气不散。难道是因为她的事? “太医说皇上身上地病并无大碍,主要是这心病。他们也没办法,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皇上又什么都不说,现在皇后她们都在乾清宫侍候着!”小福子将自己刚才得知的事俱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清如已经能确定福临的心病定是为了她。他一直在想她和宋陵之间地事,唉,其实他根本就不必那么在意,宋陵已经不在了,而她也回到了宫里,一切都回到原有的位置。 她之所以先前一直不主动去求见,就是想等他气消了再说,哪知他这气不仅没消,反而还严重地引出了病。 想着想着。清如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后她立时朝小福子道:“走,随本宫去乾清宫!” “喳!”小福子应了声利落的站了起来。.[奇+書*网QISuu.cOm].伸手让清如搭在臂上,然后随她往乾清宫走去。到了那里。还未进去就看到里面站了好些个人,不止皇后和贞妃她们在。连太后也在,至于几个太医则陪同在侧,包皮括秦观在内。 清如抬步走了进去,向太后,皇后等人一一行过礼,再看床 上,福临面色浮白的躺在床 上,双目紧闭似乎是昏睡着,两个太医小心的给他喂着药,但往往一勺子药只能喂进去一半,剩下地全流了出来。 太后一向淡然的脸上现在有着难掩的关心,她一直瞧着床 上的福临,那可是她的亲儿子,皇后则在一边宽慰着太后,环视四周几个位份高的妃子都来了,只有静妃不在,不知是没有人去通知她还是其他的原因。 太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太医把药喂完,然后才道:“皇上他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其中一个太医欠身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身子还有些虚,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时服药就行,只是这心病地根结还是要靠皇上自己解开才行,微臣等的药石是无用的!” 听到心病这两个字,太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清如,只是清如一心挂着床 上的福临,所以没有看到。 为了不影响福临休息,是以在太后地话下,几个妃子都先后散去,贞妃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向太后道:“启禀太后,臣妾想留在这里照顾皇上!” “照顾皇上?”太后冷笑地道:“你是照顾皇上还是害皇上,太医刚刚说皇上身子虚你没听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最近几天日日召你,贞妃,你身列四妃之一又得了协理后宫的权利,可见皇上是如何地疼你,你怎么着也该为皇上的身子着想,不要天天缠着皇上,知道了吗?”也许是因为先皇后的关系,不管贞妃怎么想讨太后欢心,太后对她总是很不喜欢。 贞妃原本并非是这个意思,却被太后说的曲解了,她面红耳赤,但碍着面前说她的人是太后,只能咬牙硬忍了下来:“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道了!” 贞妃位份高,手中又有协理后宫的大权,平日里除了皇后,谁都不敢得罪了她,现在看她被太后训斥,几个还未退出去的妃子都在心中暗笑。 太后冷哼了一声,转头对清如道:“你留在这里照顾皇上,皇上因什么而病,你应该比哀家清楚,哀家不想明天来还看到皇上病恹恹的样子!”说到这里她加重了几分语气,没有什么比皇上还重要,不论是谁伤到了皇上,她都不会客气。 “是!”清如低头应下。 太后再次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贞妃等人跟在她后面出去了,一下子本来站满了人的屋子便空了出去,而太医也被清如叫到外面候着,这会儿整个屋子就只有她和躺在床 上的福临两个。清如半坐在床 边,伸手在福临俊逸却苍白的脸上抚去,指尖触到的时候感觉福临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不过那双眼还是紧紧的闭着。 清如缩回手将他身上的锦被拉高几分,鬓边插成半月状的银须针微微的颤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皇上,臣妾知道您已经醒了,为什么不睁眼,难道是因为不想看到臣妾吗?”说着说着,眼中迅速凝结起一滴泪,泪如期地落在福临的脸上,然后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去,沁入发中。 不知是真的已经醒了,还是因为感觉到她的泪,福临慢慢地张开了眼:“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清如的唇扬起一抹唯美的弧度道:“皇上病了,臣妾自然要来看皇上!” 也不知是她哪个字说的不动听,福临将头转到床 里面闷声道:“不用了,朕即使病死了也不用你来看!” 清如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皇上你还在生臣妾的气吗?太医说你是因为心病郁积才引发旧病的,这个心病可是因臣妾而起?” 福临被她说中了心思,目光微微一缩,但嘴里还是硬的很:“不论是不是都与你没关系,你即然不愿见到朕何必勉强要来!” 清如去握他露在被外的手,却被他甩了开来,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她有些无奈:“臣妾从来没有说不愿见皇上,臣妾对皇上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曾经说过的话臣妾也未有一刻忘过,臣妾前些日子之所以不来求见皇上,是因为臣妾知道皇上您在生臣妾的气,若冒昧前来只怕令皇上更加不喜,所以才一直忍着,哪知却让皇上您误会,若早知如此,臣妾绝不会如此!” 第五十五章 月凌于水 第五十五章 月凌于水(1) 本来想明天更的,但现在看看还有时间就索性今天更了,省得大家久等,希望会喜欢,嘿嘿,月凌终于要崭露头角了 做为四妃之一,又是拥有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大权的贞妃生辰,虽规格极不上皇后的千秋节,但还是极尽铺设之能,早在数日前就开始准备起当日要用的东西,歌舞戏曲是必备的,不过除此之外贞妃似乎还另有打算,从内务府暗自拿来好些东西,内务府的姚总管对贞妃极尽巴结之能,恨不得把整个内务府都搬过去,谁叫贞妃现在正当红呢! 宫里的妃子几乎都在被请之列,皇后就更不必说了,至于太后那边贞妃明知太后定然不会来,但还是亲自去了一趟,结果不必说,自是被太后不咸不淡的拒绝了,不过贞妃也正巴不得,要是太后来了,她可就不用想自在了。 六月二十三,贞妃二十岁生辰之日,各宫的妃子都先后来到了布置停当的翊坤宫,礼物自是不能少,首饰,料子,以及一些个独特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贞妃都笑呵呵的收下,招呼着她们坐下。宁妃也来了,贞妃对她倒也客气的很,拉着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将宁妃叫得板不住脸,软下了态度。这样的热诚谁又能想到当初就是她将宁妃踩在肩膀下往上爬,而宁妃到现在似乎还不是很明白。 清如坐在铜镜前将一对珍珠耳坠仔细的带好后站了起来,今天的她刻意好好打扮了一下,不论是首饰还是衣服都以清雅为主,突出脱俗的气质,今天贞妃生辰福临定然也会去。她都有好些天未见过他了,不知他可还好,有否因病而憔悴了些? 清如让小福子捧着她要送给贞妃的礼物。然后一拍衣服对湘远淡然道:“咱们走吧!”她给贞妃准备地是一对玉镯,不论质地还是成色都极好。是以前福临赏下来的,她一直没带过。 等她到翊坤宫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像宁妃、淑贵嫔等人已经在了,坐在离贞妃最近地上首。陈贵人和唐贵人亦挺着大肚子来了,她们虽有了身孕但出身低下,哪里敢得罪贞妃不来,另外数人除了宜嫔等几个外,还有两个是她不认识的,瞧那头饰与打扮应该都是嫔地身份,看来是她不在宫里时升的。.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位份高的几人中静妃没有来,其实不来是正常的,来了才叫人害怕。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另外恪贵嫔也还没有出现。 至于贞妃旁边的位置自然是空给皇上地,就与当时皇后过千秋节时一样。今天的贞妃一改往日里婉约清秀的模样,改以艳丽妆容。也许是想给皇上一个不一样的面貌吧。如此想着,清如稳稳当当的走了进去。冲正前方的贞妃一福道:“臣妾恭祝贞妃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好!宛贵嫔快快请起!”贞妃离坐笑眯眯的扶起了清如:“你能来本宫很是高兴呢,自你从宫外回来后咱们几个也没怎么见过面,都有些生疏了!” 清如浅笑着说不敢,然后从小禄子手上拿过礼盒打开后呈给贞妃,贞妃连声说着喜欢,说她正好缺对镯子配这身新衣服呢,随即就从盒中取出玉镯来戴上,问在场的几个人可好看,在得到一致得赞同后,她笑得更开心了,招呼着清如坐下,在背过身的瞬间她脸上掠过一丝有些诡异地笑。 另一边,清如坐下后仔细看了一下所在的人,发现月凌并不在其中,这可就怪了,来之前她派人去月凌宫中叫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可现在却又不在这里,她会去哪里?清如若有所思地望着一直挂着笑容的贞妃,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生辰宴会并不像表面上所知道地那么简单,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地事发生! “恪贵嫔到!”宫门外的人一声通传,恪贵嫔抱着黑猫点点悠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地子奴捧了一副画轴模样的东西。 贞妃与恪贵嫔是同一批入宫的人,虽平日里交往不多,但也还过得去,何况现在恪贵嫔一直处在一个半隐的状态,对贞妃等几个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贞妃本欲迎上去,然在看到她手里的猫儿后不禁有些犹豫,她并不喜猫甚至于有些怕,这手伸出后停在空中不敢伸过去拉恪贵嫔的手,尤其是在看到那只猫窝在恪贵嫔怀里冲她龇牙舞爪的样子,更是不敢,手微微一握从空中收了回来。 恪贵嫔淡淡一笑,拍拍点点的头,然后朝身后的子奴一瞥,子奴立刻会意的捧着东西站了过来,恪贵嫔指着那卷东西道:“今天是贞妃娘娘的生辰,娘娘这里什么都有,臣妾等人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就自己画了一副画,祝娘娘你千岁安康,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贞妃引着恪贵嫔坐下后笑道:“妹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今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哪还用得着送东西,这不见外了吗?” “这礼不可废,否则知道的说娘娘您宽厚,不知道的却要说我不知高下了,莫挽实在是不愿落人话柄!”说到这里她不顾贞妃有些微变色的脸朝子奴道:“把画打开!” “是!”子奴应了一声,双手持卷将画卷徐徐展开,众人都想瞧瞧恪贵嫔画的是什么,所以目光全集在了那副画中,待得看清后,发出不以为然的轻哦之声 ,原以为恪贵嫔会画出什么东西,却原来也不过是一副普通至极的画,红梅点点,虬枝盘根,白纸为雪,这样的画简单的很,算不得稀奇。 宁妃先道:“早闻恪贵嫔是一位才女,以前以才貌双全得幸于皇上,怎么今日只画了这么一副图,你这礼未免也太轻了点吧!”话中有着几许不屑与轻视,其余诸人瞧着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贞妃对这个倒不在意,打圆场道:“礼不在贵重,情义到了就行。”接着她又指着画中的红梅道:“虽说只是一副红梅图,但恪贵嫔画的却是形神兼备,实是佳作!”说到这里她命绿衣接过画准备收起来,子奴似有什么话想说,眼睛一直看向恪贵嫔 恪贵嫔笑而不说,环视四周,在与清如若有所思的目光相接触时微微停了一下,手轻抚着点点光滑的皮毛,系在点点脖子下的金铃不时发出一声脆响。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未等恪贵嫔说话,宫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身着团 锦龙袍的福临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着凤衣的皇后,没想到他们会一起来,还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这还是自那天后清如第一次看到他,心下不禁起了些微涟漪,瞧着福临的面色他的病是真的好了,只是面目似乎较以往要陰沉些,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贞妃与在场所有的妃嫔全部起身,向走进来的福临和皇后甩帕行礼:“臣妾等人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第五十六章 宛妃 第五十六章 宛妃(1) 七月初二的下午,福临再次将刚下课的玄烨召了去,想看看他又学了些什么,虽对清如一直不闻不问,但这个儿子他倒是经常见,见了玄烨问其今日太傅教了些什么。 “回皇阿玛,太傅今天教了儿臣一首《诗经》里面的诗!”玄烨规矩的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坐在案后的福临。 “哦?是什么诗,念来给朕听听!”福临随口说道。 玄烨闻言点着小小的头颅开始背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福临初听还不觉得,但听着听着神色开始逐渐有些不对劲,他对汉文的造诣算得上是精通,不然也不能从子矜和子佩的名字中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哪里,这首《秦风.蒹葭》所含的意思他自然也知道。 待得玄烨背完后,他从案后走到前面盯着玄烨道:“这诗真是太傅教你的?” 听到这话玄烨看着他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但嘴里还是应道:“是太傅教的。” “那你知道这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吗?”福临没在就这个谁教的问题上再问下去,而是问起了诗中的意思。 玄烨微一点头,将早已背熟在胸中的话说了出来:“这首诗说地是有个人沿着深秋的河岸寻找自己的意中人,也就是那个伊人但又幽远难求,弯曲地河岸。崎岖的道路,让这个人虽然能看到伊人在水中地小沙洲上,却触摸不到她!” “不错。这首诗的意思确实就是这个,不过你还小。意思知道了,但意境却还不能明白,要等你长大一点才行,下次不要再学这些了!”福临淡淡的说着,目光没有停留在玄烨的身上。而是望向了一个不知明的地方。 哪知玄烨却脆声道:“不!儿臣明白!这里面地人就像是皇阿玛和姨娘,你们中间就像是隔了一条河!”说到这里,他伸手拉着福临的衣摆道:“皇阿玛,为什么你总是叫儿臣来说姨娘的情况,可是你自己却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姨娘,儿臣知道姨娘很想你的,不然她不会老坐着发呆,皇阿玛,你去看看姨娘好不好。.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她好可怜的!” 福临似乎被玄烨的话触动了一下,眼中泛起一股挣扎之色,然他最终还是将那股悸动与挣扎一并压了下来。蹲下身与玄烨平视道:“皇阿玛和你姨娘之间的事太复杂,即使皇阿玛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只要你记着。不许将皇阿玛问你姨娘的事告诉你姨娘,知道吗?” 玄烨略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他实在有些弄不明白皇阿玛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想知道姨娘的事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延禧宫看姨娘呢,非要来问他呢?还不许他告诉姨娘! 福临揉着玄烨地头道:“好了,别不高兴的样子,皇阿玛带你去射箭好不好?” 一听到有箭射,玄烨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福临笑着牵起他地手走出了乾清宫。 七月的某天,乾清宫传出了两道旨意,一道传到了咸福宫,晋洛贵人钮祜禄氏为洛嫔,于七月十九行册礼,月凌接到这份旨意地时候兴奋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离上次晋贵人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居然再次晋了自己地位份,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而这样的恩宠 更是让她受宠 若惊月凌含笑接了旨,又命人打赏了宣旨的公公,如今的她已经今非昔比,出手自也是阔绰,把那个公公喜得眉开眼笑,直说恭喜。 月凌直到将圣旨拿在手里,每一字的看过去后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她真的要封嫔了,真的要做娘娘了,若是远在扬州的额娘看到她今日的成就不知该有多高兴,对了,她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额娘,这样以后不论是阿玛还是大娘都不敢再对额娘不好,因为额娘有她这个当了娘娘的女儿,而她的这一切都是皇上还有贞妃娘娘给的。 正当她准备写家书之际,贞妃已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差人送了好些个礼物来,至于其他娘娘也在她之后送了东西来,绸缎,珠饰等等。 除了这些外,一些位份低的主子们亦亲自带着东西来恭贺晋封之喜,其中多有巴结之意,虽还未行册封礼,但她们已经是一口一个洛嫔,一口一个娘娘,月凌入宫三年,何曾受过如此盛遇,向来胆小慎微的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就在咸福宫的凝晖堂因月凌的晋封而灿然生辉的时候,另一份旨意由常喜亲自带着来到了延禧宫。“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宛贵嫔赫舍里氏,生性淑良,谦恭有礼,实乃宫闱女子之典范,前番在与朕微服出宫时,舍命相护,救驾有功,朕心甚念,现晋其为四妃之一,封号延用,是为宛妃,钦此!”常喜照着圣旨所书一字一句的念着。 至此四妃之位皆满,分别为贞妃、宁妃、静妃、宛妃!然四妃之上的贵妃乃至于皇贵妃却一直空悬以待,福临似乎没有打算给予任何人更高册封的意思。 清如跪在地上静听着圣旨的宣读,脸上却无多大的惊喜,伸手从常喜手中接过圣旨,思绪不禁回到了前一夜 ,福临独自一人来到了延禧宫。 回宫快有一月,福临从未跨足过延禧宫,现在却突然来了,清如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得她想起要行礼,福临已经免了她的礼。 他定定地瞧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说道:“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朕已经决定明日册封洛贵人为洛嫔!”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清如的神色。 清如呼吸一紧,凄寒之意从心底升起,她不明白福临为何要专程来告诉她月凌晋封的事,难道只是为了看她难过吗? 月凌……她该为月凌高兴的,毕竟她已经等了太久了,想到这儿,清如逸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洛嫔能得皇上恩宠 ,是她的福气,臣妾……臣妾……”说到这里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吗?”福临的脸一直是淡漠的,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更猜不透他专程来说这些的目的所在。 “皇上还想听臣妾说什么吗?”清如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不让隐在心中的悲伤露出来。 第五十七章 重逢 第五十七章 重逢(1)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夜夜都是清如侍寝,相较之下原本的新宠 月凌就因清如的复势而稍逊了几分颜色,延禧宫烧着的只是偏殿,对正常的居住并没有多少影响,所以清如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居住。 清如回到宫里后,先叫人把小福子和小禄子叫了出来,两人俱是一身的纱布包皮着,垂在后面的辫子也是乱乱的,显得既可笑又可怜,清如面色缓和地对小福子和小禄子二人道:“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二人,否则本宫也不能毫发无伤的从火中出来,皇上对你们也是十分的赞赏,本宫在皇上处已经求了旨,你们二人各有封赏!” 小福子和小禄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喜盈于脸,齐身跪谢道:“奴才谢主子厚待,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由于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一跪下去牵动伤处,引得两人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痛跪下。 瞧着两人忍痛而笑的情景,清如的鼻子有些微酸意,她朝绵意和子矜略一睨眼,两人立时明白了清如的意思,走过去,一人一边扶起了小福子二人。 待得他们起来后清如才又道:“这旨意差不多明日就可以下来了,本宫先和你们说一声,也好让你们有个准备,延禧宫这里有湘远这个管事的姑姑,却还没一个首领太监,以往都是你们二人在管着下面,不过终归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着这一次的封赏,就由小福子接了首领太监的位置!” 小福子听得这话大喜过望,虽想到会有封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这一宫的首领太监,可不光是俸禄上去了,连身份上去了。以后其他人见了他好歹也要叫他一声福公公了。 小禄子瞅着小福子的封赏是这个,也不知自己会是什么。难道是副首领太监?他眼巴巴地瞧着清如,那样子别提多可怜,清如微微一笑对小禄子道:“行了,别在本宫这里装可怜,许你的东西不会比小福子差!”听到这里小禄子眼睛顿时一亮。不过听到接下来的话,他可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确切说起来,你地应该比小福子还要好才对,因为皇上已经答应封你为内务府的副总管了,只待旨意一下来,你就可以去内务府报到了!”内务府总管和副总管地位置羡慕的人不知有多少,因为那里可是负责整个宫里娘娘主子们的用品调度,如果能有一个心腹之人在那里,那么许多事都要好办一些。.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至少即使失宠 了,内务府也不会随意苛克用度。 清如正是从这多方面考虑,才向福临为小禄子求了这么一个好位置。但另她没想到的话,小禄子听了之后不仅没多少高兴的样。反而还哭丧着一张脸:“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要是有什么做错地。您尽管打奴才,就是不要把奴才赶出去啊!”听到这话,清如一愣失笑道:“是谁告诉你本宫不要你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手下信得过之人,这次又做得不错,本宫怎么会将你赶出去呢,莫要乱想,你可知这内务府副总管一职,多少娘娘希望能落到自己宫中之人的头上来,现在你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小禄子顾不得身上有伤,屈膝跪在地上急急地道:“奴才不是不知足,只是想留在主子身边服侍主子,主子,您跟皇上说说,奴才不要什么封赏了,奴才还是留在延禧宫服侍您吧!” 小福子和小禄子自进宫始就一直在一起,现在突闻要分离也是有些不舍,正欲帮小禄子一并求乞之时,却正好看到清如骤然冷冽下来的眼神,这话顿时被堵在嘴里出不来了。 清如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走到小禄子身前垂目道:“以往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变得这么糊涂,内务府不论是总管还是副总管地位置都吃香的很,若不是认为你是可以倚重之人,本宫岂会费着心思把你调到内务府去,你们几个都在延禧宫里除了服侍本宫之外起不了什么大用,还不若到其他位置上去,这样用处还大一些!” 小禄子听得她这么说,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旦得知主子并非不要自己了,这心顿时就定了些许,不过他对不能继续留在延禧宫还是有些黯然:“奴才知错了,主子放心,奴才到内务府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决不让主子丢脸!” 闻言清如点点头,执帕地手伸出亲自扶起了受宠 若惊的小禄子:“这就好,不过本宫也知道副总管是个不上不下地位置,下面有一堆地事要做,下面还有一个总管压在头上,内务府的那位姚总管也不是个善茬,你去了,估计会受他地打压,万事开头难,你自己多忍着点,待你做出些绩效的时候,本宫再寻着机会与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为总管,但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那可是管着一大帮人的位置,而且将来还有机会升为总管,要说没有丝毫动心,那是骗人的,小禄子见去内务府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说,只一再保证自己做好好做事。 清如交 待了一些事后,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子矜一人在房里为她更衣,子矜默默地为清如卸下头上的珠饰等物,清如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子矜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子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道:“小姐……” 清如反手握住子矜的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得了她的话,子矜于静默后说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那件事您做的太冒险了,若是小福子他们有一丝的犹豫,或者火势没如您料想的那般,又或者整件事有一环脱节,那小姐您……您可就危险了,您不知道,奴婢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就怕小福子他们没能及时将您救出来!” 清如无声地听着,左手的两根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好半天她才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若不演这出戏,那又怎能拉回皇上的心,危险自有危险的价值在,我既然回宫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我应得的,否则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主子,这样您会开心吗?”诚然小姐所说的都是事实,然子矜还是感觉到这次回来后,小姐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习惯于用手段来解决所有挡在她眼前的事。 清如一一摘下手上的护甲与戒指,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陰影:“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怎么看!”只这一句话,清如说了很长的时间,似乎每一个字在说之前她都要想上好久。 第五十八章 定亲 第五十八章 定亲(1) 待子矜奉了茶上来,久别重逢的三人也抑制了过于激动的心情,章佳氏环眼四周道:“怎么只有子矜,不见子佩那丫头?” 听到这话,清如的神色不禁一僵,索尼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暗中摇手,示意章佳氏不要问,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只捡了好听的与她说,很多事都瞒着她,包皮括子佩的事。 子矜见此插嘴道:回夫人的话,子佩去了别的宫里做事,暂时过不来。 是这样吗?章佳氏向清如问道,清如微一点头,不想再就这问题上纠缠下去,便指着芳儿道:三年不见,芳儿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姑姑好好瞧瞧!芳儿现在虽然还只岁,但模样已是十分清秀,再过几年必是一个小美人。 清如离家入宫的时候,芳儿还小,不过三四岁,如今过了这么些年,她对清如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知自己有个姑姑,却不记得姑姑长什么样,听到清如叫她,踌躇着不敢上前,小手还拉着章佳氏衣服,看起来像是有点怕这个比较陌生的姑姑。 索尼和颜道:芳儿,来之前爷爷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过去叫姑姑!芳儿似乎很听索尼的话,听得他出声只得走到清如面前,低低地叫了声姑姑。 清如倒也不计较,笑吟吟地牵起芳儿的手:怎么?不认得姑姑了?以前你可是最喜欢跟在姑姑身边的! 芳儿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清如,她有印象却记不起来了,眼前这个华贵美丽的女子真的是她姑姑吗? 清如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翡翠项链放在芳儿手里道:这个送你,喜欢吗? 宫里地东西每一个都精致无比,尤其是清如现在这个身份所带的。更不会差,芳儿被手里项链的美丽所吸引,但是她还是没有立刻收下。反而扭头看着索尼,直到他点头后。才高兴地对清如道:谢谢姑姑! 他们说话的期间已有宫女从小厨房里端了点心出来,清如拿了几块给芳儿,让她坐着慢慢吃好?相顾无言时还是索尼先开口。 章佳氏在其后道: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你失踪了。皇上和你阿玛都派了好些人去找,总算你最后平安归来,女儿,在外面可是受了苦? 清如怡然一笑先对章佳氏道:额娘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女儿命好的很,哪会受什么苦! 她不说也罢,一说章佳氏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什么命好,如果真是命好,你哪会进宫这么久才得宠 ! 好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奇Qisuu书].说这些个干嘛!索尼不悦地道,然在他心里何尝不是为女儿难过。 是啊,额娘。不管怎么样,这些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倒是您和阿玛在外面可好,听说嫂嫂已经怀孕了。哥哥可快要当爹了! 说到这件事,索尼夫妇都露出了笑容,可不是吗?他们膝下现在只有索额图一子,为索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要靠他了,现在漫雪有孕,希望十月怀胎后能诞下一个男孩来。 三人絮絮着说些各自的事,双方不约而同都捡了好地或有趣的来说,如此一来,延禧宫里充满了笑声,时逢玄烨下课回来,闻得殿中的笑声,好奇之下不由走了进去。 清如见玄烨进来招呼他过来道:玄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太傅今天有事,留了作业让我们自己做呢!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索尼,侧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在阿玛那里见过你,你是索尼索大人! 索尼呵呵一笑,与章佳氏一并起身朝玄烨施礼道:老臣索尼见过三阿哥,三阿哥真是好记性,不过一面而已就记得这牢!玄烨交 由清如抚养的事他们先前就知道了,所以并不惊奇。 玄烨倒是听人提过索尼夫妇是姨娘的双亲,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进宫来:姨娘,他们是来看你的吗?不等清如答话,他又指着正好奇地看着他的芳儿道:那她又是谁? 清如道:这个是姨娘的侄女,名叫芳儿,玄烨,你带芳儿出去玩好不好?待见玄烨同意,清如又问芳儿好不好,许是因为年纪相近的缘故,芳儿对玄烨并无多大地抵触,稍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见这一对小人儿出去后,清如才对索尼道:阿玛,您看这三阿哥如何? 索尼若有所思地道:三阿哥天资聪颖,又刻苦好学,长大了定是人中之龙,听索额图说皇上最近经常夸起三阿哥! 清如低头浅笑不语,此时章佳氏道:女儿,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市集中带回来的两个人? 市集中带回来的人?那就是说在她入宫以前了?清如好一阵回忆后才记起:额娘是说猫儿和狗儿他们?这两个人带回来交 给哥哥没多久后她就进宫了。 索尼道:正是他们,这二人自被你带回来后就很是懂事,武功也学地很快,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就在你哥哥手下做事,也许很快就会被调进宫来做侍卫! 那敢情好,倒也不枉哥哥悉心调教 一番!清如默然笑道,瞧着外面日渐当空,着湘远等人去小厨房里看菜备好了没,好了便拿上来。趁着还没上来的功夫,清如亲自陪着索尼夫妇在延禧宫里走一走,说着些体已地话,正自望景之际,小禄子走了进来,来到清如面前跪安道:奴才叩见娘娘,娘娘吉祥! 咦?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内务府管事吗?清如微讶着道,见索尼夫妇不解便道:阿玛额娘,这是女儿宫中出去地人,现在在内务府当副总管!小禄子嘿嘿一笑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听说老爷和夫人来了,特意过来拜见!说着他朝索尼和章佳氏叩首道:奴才小禄子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起来吧!索尼心情很好,微笑着叫他起来,小禄子却不起,反而跪爬到清如面前乞道:娘娘,奴才自去了内务府后时时都想着娘娘您,今日老爷夫人都在,能不能让奴才留在这里侍候一会儿? 清如闻言举目笑道:罢了,难得你有心,如果内务府那边没什么事地话,就许你留在这里! 闻得她答应,小禄子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后站起来随行在侧侍候着,走着走着却见玄烨拿着一个球与芳儿对踢着,两个小孩子玩得倒是开心,不时比着看谁踢得更远,玄烨在宫中其实是很寂寞的,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他并没有什么能做伴的人,至于同龄的就更没有了,现在难得来了芳儿这么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自然是玩的高兴,而看芳儿的样子,和玄烨似也很合得来。 索尼夫妇与清如就这么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他们踢,直到玄烨发现他们后,把球扔给芳儿抱着,他自己则跑向了清如,小脸红扑扑的。 第五十九章 甚时是休 第五十九章 甚时是休 七月过后,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去年的这个时候,清如更是身怀有孕之时,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小禄子在内务府当差后,未有一日忘了清如这位主子,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进来,只要是他能做主的,都第一时间送到延禧宫来,例如盆花,器物之类的。每每清如问起他在内务府过得可还好时,他总说很好,上头的姚总管很是照顾他,想想也是,清如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宫里正当红的宛妃,小禄子摆明了是她的人,那个姚总管怎么着也不敢为难于他。 八月初贵人陈氏和唐氏先后产下孩子,陈氏先产,如太医所言果然是一对双胞胎,而且一男一女,分别是皇五子与皇四女,皇五子赐名常宁,皇四女赐名静柔,陈氏一下为皇室添了两个孩子,福临高兴之下便连跳两级,册封她为陈嫔,是几个庶妃中唯一一个封嫔的人,不过她没有封号,依然以姓冠之,所以与正式选秀进来的还是有所区别。 在陈氏之后,唐氏也临产,生下皇六子,取名奇授,按例册封为庶妃,听说唐氏对陈氏跳到她前面的事很是不满意,在福临面前哭诉了好几回,但福临还是只给了她庶妃的封号,并未再晋。 清如听到这些事后,淡然一笑,这宫里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却不知,位置越高危险也就越大,只看这正妃中怀孕之人不少,但真正能生下的却只有宁妃与佟妃二人,先皇后虽生下了四阿哥,可临了母子二人却先后丧命。 福临最近事务比较多,陪清如的时间不是很多。她也乐得清闲一阵,只要福临心中有自己便行,她倒没想过要一直霸占着。这在宫里来说太不现实,也太危险。根本就是将自己逼上绝地。 她去瞧过陈嫔与唐庶妃,相较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陈嫔,这个女人不像唐氏那么计较,即使被封了嫔亦是一副谦逊的模样,叫人心生欢喜。皇五子与皇四女虽是孪生,但模样并不相同,皇五子那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清如抱着几乎舍不得松手。 然陈氏地眉眼间除了欢悦,更多的是哀楚,因为按宫里的规定,像她这样身居嫔位地人是不能抚养孩子的,待孩子满月后就要送到阿哥所去,她只能一个月里去瞧个几次,只有贵嫔以上之人方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但是贵嫔之位对她这样地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清如对其心有怜惜,但也仅止于怜惜而已。宫规必须要遵循! 从陈嫔的宫中出来,眼见着天气不错。清如便由绵意陪着四处走走。在途经钟粹宫时发现那里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那边怎么有这么多人?她记得钟粹宫并无什么人居住。 绵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道:娘娘您忘了,三年一届。又到了选秀的日子了,那些便是新入宫地秀女,只待本月二十三由皇上决定是否留用! 经她这么一说,清如方明白过来,好快,一晃眼就过了三年,三年前她就像眼前这些秀女一样,当时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被福临几番误会,几番羞辱,更经历了出宫之事,今日她站在无数新进秀女期盼无比的高度上,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其中所付出的一切!得,并不偿失! 娘娘,您要过去看看吗?绵意看清如神色不豫,以为她是想去看看那些秀女长得如此。 清如轻哂道:本宫为何要去看!刚说完她骤然想起当年她初入宫时,佟妃就曾专门来看过她们这些秀女,既然遇见了那瞧瞧也无妨,想到这儿她对绵意道:也罢,就过去瞧瞧吧绵意脆然应了声,扶着清如漫步走了过去,这钟粹宫原先的首领太监李全还有管事姑姑湘远都不在了,换了其他人任职,如今的首领太监是何亮,管事姑姑是画梅,二人正在教导那些秀女宫中的礼仪,由于他们是背对着清如所以没瞧见她过来,至于那些秀女倒是看到了,可她们没一个认识清如,自然也不知要行礼,只是好奇的瞧着。 清如斜睨了绵意一眼,绵意立刻明白她朝何亮等人朗声道:宛妃娘娘驾到,尔等还不快跪下迎接! 何亮和画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宛妃娘娘?那可是宫里地红人,怎么会突然来了,两人心存怀疑的往后一看,待瞧见那张美貌而淡然的脸顿时什么怀疑都没了,赶紧跪下叩首道:奴才何亮(画梅)叩见宛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今天清如穿了一身真红刻丝宝相花纹地旗装,头上带了一对月华真珠步摇,长至齐肩,算是步摇中最长的一种了,她瞧着下面跪着两人轻嗯了一声却不叫他们起来,反而瞧着后面那数排地秀女。 何亮先回过神来,回首对近百地秀女喝道:见了宛妃娘娘还不快跪下! 诸位秀女被他这么一喝,赶紧欠身施礼道: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其中不少秀女看着清如的眼中都带了几分炙热,是啊她们入宫最终地目的不就是为了成为像清如一样的人上人吗? 罢了,都免礼吧!清如表面是淡淡的,然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初见佟妃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秀女,然三年一过,她再次面对秀女时,却已是站在曾经佟妃的位置上,让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自己施礼。 何公公,再有几日就是皇上殿选的日子了,这些新选的秀女们对宫中的礼仪学的如何了?早有机灵的小太监从钟粹宫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回娘娘的话,小主们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多练习 就行了!何亮堆起满脸的笑回话。 那就好,何公公你们可都要做好了,别到时候让小主们在君前失仪,那可是很不好的事!清如缓缓的说着,步摇上明珠的光芒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闪一闪,极是亮眼。 娘娘说的是,奴才们一定会尽心做好,绝不出半点漏!何亮垂首应着,不敢抬头,画梅亦是一个模样。 接着清如又问了一些关于秀女的人数,以及殿选当日的安排,何亮都一一回了,清如本来也是没事过来看看,这次的秀女品行如何暂且还不知道,但若论貌却不比上次的差,里面有好几个人生的很是美貌,不过从这几人的眼中清如清晰的看到一股谁也不服谁的傲气。 她们谁都认为自己生的最是美貌,却不知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相信这件事她们很快就会懂的,嘴角噙笑目光逐渐收回,她搭着绵意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好了,本宫该走了,你们该怎么练就继续怎么练吧!说到这里她转而对那些秀女们道:希望到了殿选那日本宫还能看到你们! 恭送宛妃娘娘!在何亮和画梅的带领下,百十个秀女一齐恭送清如离去,而清如华贵雍荣的气质也在所有秀女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她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能变成清如这般模样,让无数的人对自己施礼! 第六十章 围猎 第六十章 围猎

在他还在问自己的时候,窗内的清如已经看到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又一抹笑从她唇边绽放出来,果不其然,这抹笑再没了刚才的纯透自然,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刚欲站起来,然坐了一夜 ,腿都麻了如果能站得起来,刚起到一半便重新跌坐于椅上,福临见状赶紧快步绕过窗子走到宫内对清如道:“宛卿,你要紧吗?”看到他发自于内心的关怀,清如心微动,续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不过是因为坐得时间过久而已,活动一下就好了!”

“没事便好!”福临扶着清如慢慢站起来,这两腿是双酸又麻,无力站住,清如此刻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是压在福临的手上。

湘远拉了子矜和绵意一把行礼道:“奴婢们为娘娘去打水梳洗!”“打水梳洗?”福临奇道,他瞧着清如衣着发饰整齐以为她已经梳洗过了,然现在听这话,似乎是还没有。

绵意嘴快道:“回皇上,可不是吗,娘娘昨天一夜 都没有睡呢,就这样坐了一夜 !”待得她瞧见湘远朝她使眼色已经来不及阻止出口的话了。

“怎么?宛卿你一夜 没睡?”福临讶然道,随即言词切然地道:“怪不得神色这么憔悴,为什么不睡,是因为朕昨夜没来吗?”

清如瞪了绵意一眼看她被湘远拉出去后才对福临道:“皇上别听这小丫头乱说,臣妾只是见月色那么好,所以才不知不觉坐了一夜 而已!”过了这么些时候,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按了一下福临的胸膛。稍离了几分:“要是皇上一不来臣妾就整夜不睡,那臣妾岂不是很快就要困死了!”她调皮地笑着,仿佛是毫不在意的说着。此刻的清如正努力在福临面前,这个牵绊她一生的男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合格妃子地模样。

福临定定地望着她娇笑如花的容颜。手不自觉地抚上那脸颊:“为什么刚才笑得那么明媚干净,比那陽光还要耀眼,可是朕来了以后你的笑就没那么耀眼了呢清如心中一惊,没想到福临会连这个也看出来了,她笑容不减地道:“哪有。臣妾不是一直都这样地吗,也许是皇上看花了眼吧!”看福临似还不信的样子,她避开了这个话题,改以其他地吸引福临的注意力:“不过臣妾刚才对着朝陽许了一个愿望,皇上想不想听?”

“哦?什么愿望,说来与朕听听?”一听这个福临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问其许的是什么愿望,然清如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娇笑着不肯说。..直到看福临着急了以后才曼然道:“如果臣妾说臣妾许的愿望是希望皇上以后只疼臣妾一人,那皇上会怎么想?”

“宛卿你真的这么许?”不知为何,明明就在眼前地福临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飘渺。而他的脸色亦是一副陰睛不定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问,清如对刚才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后悔。暗责自己怎么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一边想着一边撑起无瑕可击的笑容道:“皇上你不会真的信了吧,臣妾是和你开玩笑的呢!皇上不止是臣妾的夫君。也是后宫众多姐妹地夫君,如果皇上只对臣妾一个人好的话,那臣妾的罪可就大了,众姐妹啊,非把臣妾吃了不可!”说到这里她露出一副害怕至极地表情,似乎真的有人要来吃她一样,这样地清如在福临眼中无疑是可爱地,他不由轻笑起来,捏着清如的下巴道:“你这个小东西,就你敢捉弄朕,还不快把真正地愿望说出来!”

清如微仰了头笑迎着他的目光道:“那可不能说,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福临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这个敢捉弄他的妃子,双手一拢,已经握住了清如的纤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朕说灵就行了,快些说!”

清如正欲说什么,湘远已经领人端了梳洗的用具进来:“娘娘,奴婢服侍您梳起吧!”

清如见状挣开了福临道:“皇上,臣妾该去梳洗了!”

福临松开手道:“好吧,这次就饶了你,对了,叫你的小厨房多备一份早膳,今天朕和你一道用!”

“怎么?皇上还没用过早膳?”清如微讶道。

“是啊,朕刚从皇后的坤宁宫过来,她那里的东西朕吃不惯,也不想在那里吃,就干脆到你这儿来了,朕记得你的小厨房做的很是不错!”皇后出身蒙古草原,一直到现在她在饮食方面多少还留着蒙古草原上的习惯,而福临不同,他除了很小的时候以外,就一直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清如闻言道:“臣妾这就吩咐下去,皇上您先出去吧,臣妾梳洗完了马上就出去!”

“也好!”福临带着常喜跨出了内堂,瞧着他挺直的背影,清如唇角的笑逐渐淡了下去,低下头,将脸浸入铺着花瓣的铜盆之中,让冰凉的水气带走一切不应出现在脸上的东西。

尤于头发没乱过,所以便免了这重梳的麻烦,只是拿香露洗了一下脸,又用青盐擦了牙,换了几枝珠花便出去了。

到了厅间,却见玄烨也在,摇头晃脑的在背着书,清如没打扰,而是亲自盛了两碗粥放在他们面前。

待玄烨背完后才道:“皇上怎么一大早就考三阿哥,也不等用了膳再说?”瞧福临那样,不必说,玄烨肯定是背得一丝都没错。

福临拍着玄烨的头对清如失笑道:“你这话可真是冤枉人了,哪是朕要考他,是他一听到朕后天要去城南的太华山围猎,囔着非要去,朕刚说要考一考才让他去,他就迫不及待得背了起来!”

清如将勺子递给玄烨后道:“那看皇上的意思,三阿哥应该是通过考试可以去了吧听到这话,玄烨东西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的看着福临,等待他说出结果,福临笑道:“都考出来了能不同意吗,朕叫人给你准备一套适合你穿用的戎装和弓箭,待到了后天皇阿玛便带去太华围场!”

“太好了,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玄烨高兴得眼都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以外出狩猎。

他高兴,清如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了:“咱们大清尚武,玄烨身为阿哥也确实应该学会一身功夫,只是他现在才六岁就去围场,会不会太危险?”这围场里可不是只有鹿羊等动物,还有虎狮等猛兽,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宛卿不用担心,随行的侍卫极多,叫他们小心保护着玄烨就是了,不过是一些兽类,哪能危害到他,你要是不放心,不妨齐跟去!,反正那边还有别苑在,住行不是大问题!”

福临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玄烨却听上了心,他咽下含在嘴里的粥兴奋地道:“皇阿玛,真的可以让姨娘跟我们一起去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清如自入宫后,除了陪福临微服下江 南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宫,更不用说去围场了,即使她以前还在索府时也是不可能去的,现在有这机会她当然是想去,然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且不论男女问题,单她是后宫妃子这一条,就已经不可能了。

福临也是这样想的,他正欲告诉玄烨这只是他开玩笑而已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宛卿在窗前,在朝陽下笑得那么纯净,他真的很想再次看到她露出如此动人的笑容,也许出宫去走走是个好办法,想到这儿他顿时道:“当然是真的,皇阿玛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玄烨高兴地呼道:“谢谢皇阿玛,那儿臣就可以和姨娘一起去围场了,到时候玄烨一定会保护好姨娘的!”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 再说这宫里,福临带三阿哥出宫前往太华山狩猎的事宫中人尽皆知,但身为宛妃的清如亦随行前往之事,知道的人却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都被瞒在了鼓里,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妒嫉与猜想,原想着这统共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只说是有病需要休养便是了,难道还有人会硬闯探个究竟不成,然不想其中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延禧宫的下人们还是与以前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并不因主子的不在而有所怠慢,另外在小福子还有湘远的严令叮嘱下,所有人对主子不在的事都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分。 然就在这最后一日里,廷禧宫却来了一位客人,月凌,她想着数日未见过清如,即使在皇后那里请安也不见其去,心中甚为想念,便过来看看,然她这一来却让廷禧宫上下都提了心,最后湘远强自镇定着心神迎上来向月凌请安:“奴婢见过洛嫔娘娘,娘娘吉祥!” 不论是得宠 之前,还是得宠 之后月凌一直都是那副柔弱婉约的模样,从未有仗势欺人过,更没与人与过争执,也许她的本性就是这样吧,柔弱如倚树而绽的花 她笑着让湘远起身,然后轻言道:“你们家娘娘呢,怎么一直不见她,我过来瞧瞧她!” 湘远微低的目光一缩,继续着那平缓的语气:“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身子偶感不适,是以这几日都在宫中歇着,未曾出门。” “不适?”月凌听闻这话心中一惊,急急问道:“是得了什么病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有没有宣太医瞧过?” 湘远欠身道:“娘娘不用过于担心,秦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劳累引起得而已,歇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月凌在得了湘远的回答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忧色道:“我还是进去看看如姐姐吧,不然这心怎么也放不下。”说着她径直绕过湘远往殿门走去,守在殿门处地小福子和子矜见状暗自着急,洛嫔要是一进去看不到自家主子的人,一定会追问。那湘远刚才说的一切就都穿帮了。 他们有心不想让月凌进去,可他们是奴才,月凌是主子,岂有做奴才地拦主子的道理,所以只能急在心里,面上不敢有所表露,眼见着月凌离殿门越来越近,三人不停地交 换着眼色,可饶是湘远心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地好,可是时间不等人,月凌已经到了殿门口。手扶在门上,只待她一用力便可推开那门。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小福子顾不得多想。闪身挡在月凌与殿门中间:“娘娘您不能进去!” 这下轮到月凌吃惊了,她讶然缩回手,好生打量了小福子一番后方道:“这是为何?我不能进去?难道是你家主子不想见我?”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略紧了神色道:“还是说你家主子根本就不在里面,是你们故意诓我的?” 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而且也不能收回,小福子只得硬着头皮迎上月凌怀疑的目光:“回洛嫔娘娘的话,奴才等人绝对不敢欺瞒于您,主子确实是身子不适在里面,不过秦太医临行前说了,要让主子好好静养,不能被人打搅了,何况现在主子刚吃完药睡了,娘娘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小福子的借口找地并不高明,只是一味的以秦观来当挡箭牌,可是月凌敏慧至厮,岂会相信他这么一个小把戏,她并未马上说话,而是将目光从小福子脸上一直转到子矜还有湘远的脸上,似乎想从他们那里瞧出什么来似的,环视一周后她将目光定在了掩住的殿门里,仿佛想穿透阻挡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你们放心,我不会吵到你们家主子的,只看一眼就走!”月凌没有放弃,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进去一探究竟,在她说话的时候,殿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好象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 月凌既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湘远等人也再无阻挡地理由,而且刚才湘远在听到殿内的动静时,神色稍有松驰,前行几步,走到月凌跟前:“既是娘娘要看,奴婢等人自无阻挡之理,不过主子刚刚才睡着,还请娘娘不要惊扰了她!”说完不待月凌回答,也不看小福子和子矜焦急的模样,抬手推开了殿门,引月凌进去。 此时殿内没有点灯,外面又是天色陰沉,所以殿内地光线很差,只能看清前面几步的东西,再远一些便模糊了。 月凌随在湘远身后且行且看,终于来到了清如地床 前,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 塌上,丝锦将她地全身牢牢盖住,只露出一个头来,而且是背对着朝向他们,满头秀发披散在床 上。 在隔几步远的时候,湘远悄声阻止月凌再走近:“娘娘,在这里看看就好,主子刚睡着,她睡眠又极浅,万一惊醒了她可就不好了!” 月凌本欲过去看个清楚,但见湘远这般说,只得放弃了想法,站着看了一会儿后便退了出去,湘远跟在她后面微吐了口气。 待得月凌走地不见人影后,小福子和子矜才一并来到湘远面前道:“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主子不是不在宫里吗,怎么又回来了?” 湘远淡淡一笑道:“主子自然是没有回来,洛嫔看到的也并不是主子!” 不是主子?小福子和子矜齐齐对望了一眼,对湘远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不是主子那又会是谁,难道洛嫔还会认错了人不成?不待他们发问,湘远便道:“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被她这么一说,小福子二人才醒悟过来,可不是吗,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和子矜一人一边推开了门便往里闯,反正主子不在,也不怕会惊扰了哪个,湘远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福子等人看到的是与月凌一样的情景,那人依然躺在床 上背对着人,这是主子的床 ,她不在的时候这张床 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怎么会有人躺在上面,看到他们的不解,湘远脸上浮起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她冲床 上的人道:“洛嫔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听到她的话,床 上的人影一骨脑儿便坐了起来,转过脸来道:“真的走了?”左右一瞧确实不见洛嫔的人后她才松了口气,颇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道:“可算是蒙过去了,我刚才真怕她不肯罢休,非要走上来看看,那我们的把戏可就穿帮了,还好还好,姑姑,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刚才差点没把我的心吓裂了!”原来这个人影是绵意,是她躺在床 上装清如。 第六十二章 得势 第六十二章 得势 这日一早,清如于晨光中庸懒的醒来,一睁眼便见子矜守在床 前,她懒懒的将手从被中抽出伸向子矜,让她扶自己起来,子矜一边服侍她起身,一边难掩高兴地道:“小姐,昨夜你睡下后皇上来过了呢!” “皇上?”本来还不甚清醒的脑袋在听到这个词儿后顿时清醒不已,福临来过了,她怎得一些也不知道,想不到这儿不由嗔道:“皇上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子矜捧来叠好的衣服后道:“小姐您这可就怪错奴婢了,不是奴婢不叫,是皇上不让咱们叫,说是不想打搅你歇息,他站在你床 前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见清如坐起后她又道:“小姐,说真的,奴婢觉得自那次小福子他们将你从火中救出后,皇上对你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好!” “是吗?”清如淡然应了声,神色虽未动,然眼中浮起的温 情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真实,不论她如何习惯用计谋用手段去得到福临的宠 爱,心底的那丝真情却一直不曾抹灭过,福临到底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的,即使是宋陵也不行! 爱人是一种痛苦,被爱是一种幸福,她的痛苦与幸福都系在福临一人的身上,至于宋陵,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如果能在福临之前遇到他,也许她将会拥有另一番比现在快乐幸福百倍的人生,可是人生永远没有重来的可能。 后宫改变了她的人,也改变了她的思想,她在一日日地变得冷酷,也在一日日的变得残忍。顺应时势,才能生存下去,但是不管怎么变。她心中那份温 情永远都不会变,也许只有这样。她才是她,赫舍里家的女儿! 子矜犹在清如耳边叽喳地说着:“可不是吗?皇上现在对小姐的好真是没话说了,也不枉小姐冒险一场!”一不小心这话便说过了界,等她发现不对时,清如地眼已经横了过来。子矜自知不对,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该说这些的,小姐恕罪!” 清如并无心怪她,摇头让她起来后叮嘱道:“说话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尤其是在别人面前,这话要是让宫外的人听到了,然后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去跟皇上解释?” 经她这么一说,子矜脸红的都快可以滴下水来了。..连连请罪,不过清如又怎舍得责罚她,扶起道:“这原也没什么。你到底年轻,不曾经过什么大事。说话做事难免差上一星半点。想要你早些稳重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找个夫君。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要嫁到宫外去了,咱们主仆难见面了!”说着说着清如地神色逐渐染上一层落寞,是啊,子矜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她不可能绑她一辈子。 想到要离开小姐,子矜顿时慌了起来,竟双腿跪屈了下去:“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奴婢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小姐你不要赶子矜走!”言真意切之下泪滚滚落下。 清如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道:“傻丫头,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莫说是你,就是绵意和湘远,我将来也要给她们找好人家嫁了的,若是误了你们一生,我心中永远都不会安宁,不过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再将你们留个一年半载,等到那时再寻个好人家去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主的一定替你做了,好了,起来吧!” 子矜知小姐是她们着想,逐不再多言,服侍着她梳洗打扮,挽上发髻带上珠花,然后又着了衣服,清如屈手在领襟上悄然一抚,光滑止在了领襟末端的绣花处,清如抬起眼道:“走吧,咱们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子矜扶着清如跨出了廷禧宫,在她们身后,覆盖着琉璃瓦顶的宫楼殿宇在艳陽下闪着似真似幻地光芒,与之相比,倒是还在重建的尘土中的偏殿真实些! 到了坤宁宫,却见皇后正在那里忙着,不停地吩咐着手下的人去做这个做那个,忙得团 团 转,看到清如进来高兴地招呼她到身边来,她自己亦趁机歇口气对清如道:“你回来了?”刚说完这句她就觉得自己问地有些多余,失笑道:“瞧我这记性,皇上都回来了,你自然也跟着回来了,你们不在的这两日可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娘娘是在忙明白地选秀事宜吧?”清如与皇后一并坐下后立时有人端了茶上来。 “可不是吗,明天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新主子入宫,原本那些空着的宫室都要收拾干净整齐了,而且有些地方还要重新布置一下,移一些花啊树啊的进去,否则显得太空了一些,我人都快忙糊涂了!”皇后向清如诉着苦,她自任皇后以来,前些年都没怎么掌过事,一直到在清如的协助下得回掌管后宫的权力后,方开始处理一些事,选秀三年一届,是一件极为盛大的事,她以前没有丝毫的接触过,现在一下子接过手,忙起来自然晕头转向。 清如凝视着皇后疲惫但满足的脸道:“皇上将这事交 给皇后来办,自是信任皇后的能力,这累也值得了!”转头看了几眼后道:“怎么贞妃没和娘娘您一起忙这些事吗?” “贞妃去准备明日英武殿上的事了,她那里也不见得会比我这里轻松多少,总之所有的事必须得在明日之前准备完,宛妃,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帮我一起弄?”皇后真诚地道,以她的能力要她一人完成这么多事,确是有些难为了,可贞妃也有一堆的事要忙,交 给其他人她又不放心,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清如了。 “好啊,反正臣妾宫中也没什么事,只要娘娘您别到时候嫌臣妾笨手笨脚就好!”清如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本就不欲这么早回廷禧宫,现在有这么一茬事,她能留在坤宁宫自然是好,而廷禧宫……很快就要有好戏上演了! 见清如答应,皇后高兴不已,也不客气,直接拉起清如说起了要办的事,有了清如帮忙,皇后顿觉轻松了不少,不过饶是两个人忙,也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大致弄完,这一天的午膳清如也是在坤宁宫用的。 待布置好一切,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回报说,廷禧宫的小福子求见,清如与皇后对视了一眼蹙眉道:“他来干什么?”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把他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皇后便命人将小福子带了进来。 刚一进来两人便被小福子吓了一跳,倒不是说他模样哪里不对,而是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极为吓人,仿佛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见了清如他也不说话,只是跪下后瑟瑟的抖着身子。 第六十三章 故人依稀 第六十三章 故人依稀 顺治十六年八月二十二,福临登基后的第二次选秀,盛况更甚十三年前的那次选秀,而这一次来到英武殿的除了福临自己外,随身在侧的人亦多了几人,除了皇后这位与福临并肩而坐的后宫正主外,还多了一个贞妃与清如,她们分别坐在帝后的下手。 贞妃做为襄助皇后协理后宫之人,出现在英武殿里还能说的通,但是清如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她身为四妃虽然位高,却无什么实权,至多不过是拥有福临的恩宠 罢了,而她出现在这里,只因福临的一句话:朕相信宛卿的眼光,一定能为朕选得才貌双全的佳人! 恍恍然,望着底下那第一排晋见的秀女,清如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自己站在这里情景,她与水吟,日夕还有月凌一起,等着皇上的点选,那时的她好生年轻,好生无瑕,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如今的她,容貌非没有多大的变化,心却老了,也狠了,杀人于她来说,再不是件难事! 至于皇后倒是平静的很,眼观鼻,鼻观心,她对这次的选秀并不甚在意,毕竟她已经是皇后了,只要没有出现像上次董鄂氏一次,让皇上疯狂的人,那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就不可能会动摇,同样的,她也不可能与人去争皇上的宠 爱,因为福临根本就不曾真心喜欢过她。 贞妃淡漠的瞧了底下一排为数十人的秀女,却是有些瞧不上眼,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恐是入不得圣眼,如此瞧来。这一届只怕比不是上次那一届,上次的秀女不仅多有容貌出众的,还有心思深沉之人。不过现在才第一批而已,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出众之人。 正自各怀心思之际。下面常喜已经拿着册子开始点名了,每一个被点到名的秀女均出列向皇上皇后行礼请安,各自报出自己地名字,她们对殿上的清如均还有记忆,毕竟上一次清如给她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就如贞妃心中所想。福临对这一列地秀女并不在意,连问题都懒得问,就直接摞了牌子,可怜这些秀女精心打扮了半天,福临却连正眼也不多瞧一会儿就否决了,好些个盼望着入宫的秀女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然却只能无奈地退出殿外,然后换另一批人进来。 就这样直看到天近中午时,终于看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没看,而先前看过的那些秀女中有五人被留了牌子,与上一届的十数人相比。这届所留的人更少,非是福临挑剔。而是在见惯了美貌的后宫中。已经甚少有貌美之人能让他心动了,除非此人有着独特地美与个性。就如当初吸引了他注意的日夕一样,当容貌不能脱颖而出的时候,个性便成为另一种要素。 在稍事休息了一阵后,将最后一排秀女给宣了进来,十人一排,分列站好,每一个人都执帕低头,直待叫到名字后才敢微微抬头。 “满州镶白旗,喜塔腊妗云”常喜对着手册报名字,这已经是所有秀女中的最后一人了。 站在角落的一个秀女带风上前福身道:“妗云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她的声音很淡然,与其他秀女甜得发腻的声音有着绝大的不同。 然恰是这种淡然引起了福临的兴趣,坐直了身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随着福临地出声,皇后,贞妃与清如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台下这位名叫妗云的身上,而妗云在听到福临的话后身子稍稍一僵,低垂地脸略有些不愿的抬了起来,尽管抬起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已经足以让人看清她地模样。 待看清她的脸时,清如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止是吃惊,更多地恐惧,其实不光是她,皇后,贞妃,乃至于常喜都暗自吸了口气,在他们的眼中是不敢相信的惊讶,而福临没有吸气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愣在了那里,愣在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喜塔腊妗云很美,但还不足以美到让人惊为天人的地步,甚至于还要差清如半筹,而他们之所以如此之吃惊,是因为他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个的影子,一个已经死去之人的影子。 刹那间,清如只觉满嘴的苦涩,为什么?为什么她越是想避开就越是避不开,董鄂氏,她就像是一个纠缠不休的噩梦一般,一直索绕在她的身周,先前在宫外,看到了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灵襄,只这三分,便让福临为她着迷,幸喜灵襄的坚持使得福临没有将她带入宫中。 可是现在却又看到了一个与董鄂氏相似的人,不止三分,起码有五分,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于其中,这样的相似让她好生害怕,怕福临又会再一次的掉入那双眼中,将自己,将所有人都摒弃在外! 不!她不想,不想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输上一次又一次,而且还是个死人!可是她不想又该如何?清如万分复杂的将目光投向了福临,然福临现在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妗云的身上,全然没注意到清如。 不止是清如,皇后和贞妃亦是紧张不已,特别是贞妃,隐隐间她的鼻尖似乎有汗渗出,她们都明白,福临从未忘记过先逝的董鄂氏,而看他如今的表现,这个喜塔腊氏只怕是必然要留在宫中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福临在发了好一会呆后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专注而又恍惚,一步一步的往台下走去,常喜止住对喜塔腊妗云的惊愕,走至福临后侧,小心的扶住他跨下台阶。 “你叫妗云?”福临在她面前一步的地步停住,修长的身影投下影子,将妗云的身子覆在了陰影之下。 “回皇上的话,正是。”妗云不卑不亢地回着,虽面沉如水,心却在一滴滴的往下沉,她垂下的眼睑中闪过难解的光芒,飞掠的光芒,却不曾逃过清如的眼,这个秀女只怕心中有着不少的想法,这个发现让清如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事情还有其他的契机也说不定。 福临依然痴迷于那张与董鄂香澜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上,曾经的灵襄让他迷失,而今的妗云让他忘乎所以,这一刻,他忘了所有人甚至于忘了自己,只是喃喃地唤着:“妗云……妗云……”好似要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一般。 曾以为,失了灵襄他将再没机会遇到与香澜相似的人,可世事难料,上天似乎注定要补偿他一个一般,失了一个却来了一个更像的人,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去,再也不会,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时时能看到她,就恍若看到香澜一般。 抬起的手,慢慢靠进妗云的脸,似要去触摸一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但福临全然没有注意到,只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 却说另一边,清如带着子矜离开寒烟阁后,缓缓朝着自己的宫殿行去,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似在思索着什么,突而她又抬头看看天,美眸中是一片复杂与迷惑,停下步轻言道:“子矜,你说琳嫔是不是很可怜?”刚问完这话,她又摇头失笑道:“我却是问错了,宫里的女人都很可怜,不多她一个,也不少她一个。” 子矜默然的跟在清如后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做为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人,她应是最懂小姐的,莫看着表面风光荣华,实际上,小姐的心一直沦陷在冰寒之中,甚至于比以前无宠 之时更冰更寒,深宫女人无一不可怜! 清如忽而伸出手,看着五指间的缝隙无声长叹,光陰如流水一般在指间流逝,这三年,比她以前十六年经历的事都还要多,失了平和,失了无争,失了天真,所收获的是冷漠,是残忍,是城府! 一路的行去,不再说半句话,妙怡的身影飘渺如晨雾,瞬聚而又瞬散! 如清如所料,在其后的几天里,福临没有再强迫过妗云,但也没有再临幸其他的妃子,他日日来烟寒阁,不做其他的,只是盯着妗云瞧,偶尔也有忘情的时候,然后在妗云激烈的反抗中恢复了正常,这样瞧着,一直瞧到深夜,然后歇在清如的宫中。 然而于福临来说,这并不能长久下去,他想得到妗云,就像得到香澜一样的得到她,可是他又不敢强迫。怕强迫之下,她又寻短见,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心中的欲望越来越高涨,清如已经渐渐不能让他再平息了。 又是一夜 过去了。如今已是九月初的天气,风吹在身上冷嗖嗖地,清如心中有所不畅,便到外面去走走,绵意跟在她后面。手中还拿了一件薄披风,本来出来的时候她就欲让主子披上,可清如不想披,只能带着,只待其觉得冷时便可披上,不至于着了凉。 走了不知多远,忽闻不远处有佛音传来,猛然抬头,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近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看着那里,清如心中一时百味呈杂,太后待她向来很好。也很厚待,若不是有她。自己今日未必能走到这一步。说不定还呆在那个清冷萧瑟地重华宫虚度光陰,然太后的好。也是有目地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帮着皇后,帮着博尔济吉特氏巩固在大清后宫的地位,太后终归是太后,她不是普通地人,那自己呢,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问鼎太后之位,可会像现在这位那样,一切以利益为先,以江 山为先,即使让自己的儿子痛苦也无所谓? 清如忽然低头一笑,如此遥远的事想它做甚,何况自己如今在宫中四周是敌人,稍一不甚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说到太后,清如不由想到了将来会继任福临大清皇位的人,如果这个是玄烨……他应该能做一个好皇帝吧,比他的阿玛更出色,只是他会有这个机会吗? 如此想了一会儿,摇头想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袋,回身想走往别处,却闻旁侧有声音传来:“宛妃妹妹怎么在这里?” 顺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贞妃那张秀雅中带着几分艳丽的容貌,她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旗装,额前垂着一颗硕大地明珠,闪闪生辉,其余的首饰也点缀着或多或少的珍珠,而她地容颜在珍珠的映照下如笼上了一层蒙蒙地面纱,叫人看不清所以,跟在她后面地是她的随身侍婢绿衣。.(奇*书*网-整*理*提*供). 稍稍一愣之后,清如带上习惯性地笑容,迎上去道:“原来是贞妃姐姐,妹妹这里有礼了!”说话的同时她微一低头,现在她与贞妃是同级,虽然论顺序贞妃排在她前面,但到底同样只是妃而已,所以无须行礼。 贞妃含笑点头,那双含水的眼眸往慈宁宫所在的方向一瞟,随即道:“宛妃妹妹来这里可是来找太后的?” 清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风拂发,于拂发之际轻言道“太后倾心理佛,我等妾身虽有向太后请安之意,却也不能随意打扰,能在这里望一眼已经足够了!“宛妃果然是善解人意,难怪不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对你中意的紧。”贞妃若有所指的说着。 “贞妃姐姐不也是一样吗,皇上对姐姐你赞赏有加,否则也不会将协理后宫这个大权重任交 托给姐姐,望姐姐一定要好生把握,莫要辜负了皇上对姐姐的厚望。”清如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欲往他处行去。贞妃但笑不语,直到她将话说完后,方上前道:“咱们都是皇上的人,当然是尽心尽力的做该做之事,不说这个了,宛妃可有闲遐,若有的话,不妨陪本宫四处走走?” 贞妃不论是说话还是不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若不是清如对她早有所了解进而一直防范着,只怕也会在她的笑容中迷失了方向。贞妃主动来搭话,必然是有话要与她说,她倒想听听是些什么话,逐以明媚之笑颜相向:“既然贞妃姐姐要求,那清如自无不从之理,反正现下回宫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咱们二人说说话。”说完时,清如自然的挽了贞妃的手,好似贞妃是她要好的姐妹一般,这样亲密的举动,倒把贞妃弄的有些发愣,不过她很快就醒过神来,笑着回挽起清如,二人并肩而走。 且行且绕,一直到了万春亭,万春亭位于御花园西侧,与东侧的千秋亭并立而建,是一处供人小憩的地方,九月,深秋之际,菊花渐落,梅花未绽。除了几处常青的树木外,御花园竟是格外的落。 绵意与绿衣分别用衣袖拂了一下石凳,然后才请清如与贞妃坐下。御花园经常有宫妃来此赏花,而她们一般歇息落脚的地方都是选在千秋亭或者万春亭。所以这两个亭子经常有宫人守候,此刻便有两个守在亭外地宫人,他们看到清如与贞妃时赶紧上来请安,随即又去沏了两杯茶来奉与二人。 贞妃凝神揭开了盖子,迎着那升腾的热气闭了下眼。任由热气拂在脸上,温 润而暖洋:“宛妃,本宫听说皇上近日一直有去你宫中看望那位新晋的琳嫔?”她徐徐说着,眼半睁半眯。 清如心中一震,心中暗想,原来这就是她地目的,想向她打听琳嫔地事,脸上还是一如平常的沉静:“不错,皇上对这位新晋的琳嫔似是很感兴趣呢。总是去寒烟阁看她。” 贞妃骤然睁了眼,凌然的目光在清如面上扫过:“其实皇上因何会对她如此恩宠 ,究其原因。咱们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只是有件事本宫怎么也想不明白……”说到这儿她故意不说下去。 “是什么事让贞妃姐姐不明白了?”清如知她在等自己接话。不过她也想看看贞妃到底对这件事了解多少,逐接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险中求胜 第六十五章 险中求胜 黄昏逐渐染指整个天空,太陽慢慢的隐落下来,很快,黑夜就会再度降临,在黄昏之时,常喜带着福临的旨意赶到了延禧宫,清如坐在正厅之中,看到常喜与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小书子一并进来,微微点头,沉声道:“常公公你来了,皇上的旨意带了吗?”在看到小书子时,她的眼中闪过些微的失望,旋即恢复了常态。 常喜无言的将藏在袖中的圣旨取了出来,双手呈给清如,然后回身将小书子端着的托盘上覆的绒布揭开,里面是一条三尺白绫,一把匕首以及一瓶毒酒。 待清如看清后,常喜重将布盖好,然后让小书子将托盘放到桌上,常喜看他放下后方垂首对清如道:“启禀宛妃娘娘,皇上命老奴与小书子随娘娘一起前往寒烟阁宣旨。” 清如心中一沉,福临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说是一道去宣旨,其实就是监视,看她有没有按照先前说的来做,也算是防着一手,常喜是福临身边的人,他自然会如实执行福临交 待的话。 心念一转,清如已有了应对之策:“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常公公了,不过现在时辰还早,不妨等用完晚膳后再去,常公公若是没事的话,就留在本宫这里随这些宫人一并用吧,本宫让小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常喜也不推辞,与小书子一并弯身道:“多谢娘娘,那老奴和小书子就却之不恭了。” “那好,常公公在此先歇息一会儿,本宫去小厨房里吩咐一声。让他们早些弄好。”说完清如带着子矜走了出去,她们先是转进了小厨房,然后又经另一道门转入了内堂。秦观赫然就在里面,看到清如进来。赶紧躬身行礼。 时间急切,清如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奔了主题道:“秦太医,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秦观也不怠慢。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瓶,长约一指,清如接过后递给了子矜:“等会儿你寻着机会将这东西倒进那瓶酒里,千万不要让常公公还有他手下的太监发现,否则一旦他们告诉了皇上,那本宫就难以自全了。.奇∨書∨網.” 子矜此刻却迟疑着不肯接,即使是清如催促她亦不肯接,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斗胆求您再想想清楚。您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冒那么大的险,万一琳嫔死了以后,皇上将罪怪在你的头上。那可怎么办,小姐。奴婢求您了。请您收回成命吧!” 另一旁原本面沉如水地秦观此刻也进言道:“娘娘,子矜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停止还来的及。” 清如看他们两个一言一语,不由柳眉倒竖喝道:“糊涂,事已至此,哪还能退缩,现在犹豫只会危害更大,你们都不用说了,本宫主意已定决不会更改,你们只需照着本宫地吩咐去做即可!” 被她这么一喝,子矜和秦观不敢再劝,子矜无奈之下只得接了药出去,秦观亦拱手道:“娘娘,药已送到,微臣告退了,否则万一让人发现微臣在这里就不好了。” “先等等。”清如叫住他道:“你速去太医院取些巴豆回来,多取一些,到时候你直接交 给绵意,我会让她守在宫门外的,至于做什么用,我也会事先交 待好地,你只管拿来就行。” 秦观应了一下,却没有马上退下,反而迟疑着道:“斗胆请问娘娘,这巴豆是要放在哪里?” 清如叹了声,无奈地道:“放在小书子的饭里,这个计划本宫告诉过你,在里面一定会有一个替罪羊,本宫心中的替罪羊并不是小书子,吃了巴豆虽然会让他疼上好一阵子,但至少能救他一条命,也算是值得了。” “那娘娘您心中的那个人是……”秦观小心地问着,毕竟这已经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了,若不是他已经是清如地心腹了,他也不敢问这个。 “这个你不需要再问,总之本宫所做的事自有本宫的理由!”抛下这么一句,清如先行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秦观在内堂,她若是离开太久会引起常喜的怀疑,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 清如回到厅堂后,与常喜随口聊着一些事,而盛着酒壶的托盘就在她的手边,虽尽在咫尺,可在常喜眼下她却什么动作都不能有,子矜也同样,只能站立在一边,秦观给的药就藏在她的袖中。 随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清如不由急了起来,子矜的掌心更是渗出了手汗,恰在这时,一直在门外观察里面情形的湘远端了茶进来,她刚走到门口就使眼色给子矜,而子矜也是玲珑之人,稍一想便明白了她地用意,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先是端与常喜,然后才端与清如,端完后她就近站在了桌前,身子恰好挡住了常喜和小书子地视线,让他们看不清酒壶。 趁着这个机会,子矜偷偷将手放在背后,然后借着身子地阻挡,将药瓶从袖中抽了出来,拔开塞子,掀开酒壶的盖子,将药粉倒入了壶中,由于不能回头看,子矜也不知道有没有粉未洒在外面,只能匆匆盖好盖子,收好药瓶,因为原本在与清如说话地常喜已经注意起她来了,子矜刚弄好没一会儿,常喜就借故走了过来,待见到酒壶还是原先那样后,才放了 子矜偷偷吁了口气,为怕常喜再次怀疑,逐换了个位置站,反正药已经放好,她再站在那里也没意思了,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背上出的冷汗把衣服都给粘住了,幸好脸上没出,否则肯定会惹人怀疑。 这时小厨房里已经将菜做好端了上来,清如独享一桌,常喜与小书子一桌,本来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其他人也坐在一起吃的,可是湘远等人纷纷表示要服侍主子用完后他们再吃。 因为菜比较多,所以原本在门口的绵意也进来帮忙,直到将所有菜都端出来后,她又亲自舀了汤分别端到清如与常喜二人面前,其中小书子最是受宠 若惊,想他本来就是没什么品级的太监,哪曾让人这么服侍过,这还是头一次。 这顿饭在清如的有意拖延下吃的比平常慢了些,不过总也还好,就在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去寒烟阁宣旨时,小书子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直差没在地上打滚,派人扶他去了茅厕后就再也起不来了。瞧他那样,一时半会可是好不了了,常喜未想会突然遇到这事,慌张之下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 清如瞧这样子言道:“常公公,要不从我宫中调个人出来随你我一道去宣旨可好?”她知常喜不会同意,福临来之前一定与他说了什么,所以才敢这样说。 第六十六章 隔亥 第六十六章 隔亥 琳嫔的死在宫中激起轩然大波后又悄然的静了下去,毕竟这位与先皇后有着相似容颜女人的死去对宫中女人来说是件好事,能少一个人分去皇上的宠 爱谁不愿意,也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是不是宛妃在中间暗做手脚,可因为没有一丝半分的证据,所以只能将疑问藏在了心中,可是有人,却不愿清如就这么太平的过去! 一个初冬暖洋的日子里,月凌在绷了素绵的檀木架上绣着溪山流水图,那是她要送给清如的。 刺绣,看书,闲坐,睡觉,几乎就是她怀孕后每天的生活了,福临对她很是照料疼爱,一听得她说闲得慌,想刺绣,便着内务府寻了刺绣最好的素锦与纱线送来,任她耍着玩。 琳嫔的事月凌也听说了,然她并未曾多想,一个是出于对清如的信任,另一个也是因自己精神有所不济,毕竟是有身子的人,比不得先前,现在就连多坐一会儿也觉得腰酸,每日在服吴太医的药,可她身子原就虚,不是一日两日能补好的,只能慢慢调养。 许是绣的时间长了,这眼逐渐花了起来,往往有时候找不准下针的地方,无奈这下,只得将针放了,着守在旁边的宫人去绞一把热毛巾来让她拭脸,阿琳看她停下了手里活,端过一旁凉着的药道:“主子,药已经凉了,可以喝了。” 月凌点点头,接过药来,闻着那药味只觉难受至及,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得皱眉喝了下去。然后快速的放了一颗蜜饯在嘴里,这样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阿琳,吴太医有说这药还要喝多久吗?” 阿琳想了想道:“吴太医好象说要喝到胎儿满五个月为止。因为要到那时候孩子才算稳固下来,主子。您就再娘娘吧。” 月凌漫不经心地问着,即使阿琳不说,她也会忍着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平安生下孩子,想到这儿。她的手又捂上了微凸地小腹,孩子,你能感受到额娘期盼的心情吗?你一定要快快长大,快快来到这世上让额娘好好瞧瞧你。 正自冥想之际,一个宫人走了进来:“启禀娘娘,贞妃娘娘来了。” “哦?快请!”月凌微一吃惊,不想贞妃会突然到来,不过自她怀孕后,贞妃来她这里的次数比以前要多地多。想来也是挂念她腹中的孩儿吧。 还未等那宫人出去,门口已经出现了贞妃地身影,与此一同出现的还有她温 柔软腻的声音:“不用请了。.奇∨書∨網.本宫已经来了,贵嫔不会怪本宫冒昧吧?” 月凌笑站了起来:“娘娘能来。月凌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冒昧,就只怕娘娘把月凌给忘了呢。” 贞妃笑抿了嘴道:“几日不见。洛贵嫔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难怪皇上对你恩宠 有加,连本宫也有所不及。”月凌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红脸低了头,贞妃见状逐不再此话题上说下去,瞧着那绣了一半的绣架道:“贵嫔你在绣着什么?”原只是不经意的一问,走近了才发现,那素锦上所绣地图案丝丝分明,颜色由浅至深,过度的极为自然,可以看出月凌的绣功诚然不错。 月凌微微一笑,耳垂下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笑晃动不已:“这是一副溪山流水图,是我要绣给宛姐姐的,娘娘你也喜欢吗?那待我把这副绣完以后再绣一副给娘娘您。” 贞妃柔和的笑言:“本宫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贵嫔不需要费神,不过本宫真是羡慕宛妃啊,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不论什么事都先想着她。” 月凌不甚好意思地道:“娘娘此来就是为了取笑月凌吗?” 贞妃顺势坐在那绣架前,细细抚着素锦上各色纱线笼成的山水:“贵嫔你说笑了,本宫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服吴太医的药安胎,如何?效果可还好,要不要再请其他太医看看?” “不必麻烦了,吴太医地医术向来很好,他的药吃着也确实有效果,就不必换了,何况太医院也找不出医术比吴太医还要好的人来。” “秦太医地医术不就比吴太医好吗,不过他是皇上专指给宛妃的,很少为其他妃嫔看病,不过你和宛妃关系这么好,怎得不让他来瞧瞧?”贞妃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月凌不曾多想地道:“这秦太医也不是专攻千金一方面地,何必要麻烦他呢,何况我见上段时间宛姐姐曾召了秦太医前去,也许她自己就有什么事要用到秦太医呢,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贵嫔真是会为他人着想。”贞妃感叹了一番又道:“对了,今日本宫来除了看看你,还为你带了一点小礼物来。”说着她从绿衣手中接过了小盒子,在月凌好奇的目光中将其打开。 随着盒子地打开,月凌的眼睛顿时被里面折射的光线晃的一阵眼花,根本瞧不清是什么东西,待好不容易适应了那光线后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块通体透明不见杂质的水晶,虽然说形状不怎么规则,可瞧着那样又有些像观音,似是而非。 贞妃在旁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赐给本宫的,听说是在一座深山里发现的,当时这块水晶比现在还要亮一些,而且它天然的形似观音,所以有人说这是观音娘娘的化身,有此水晶镇宅不仅可得观音娘娘的庇佑,更可镇邪守灵,本宫那边留着也没什么用,想想你怀着身子尤其要注意那些个邪物作崇,所以便拿过来了,就当是借花献佛吧。” 月凌听得如此,起先还不肯收,但经不得贞妃的热情,只好收下,着人去摆在寝宫的显眼处。 随着东西的收下。贞妃又提议月凌不要老坐在屋里,趁着天气好,多出去走走。月凌心想也是,逐与贞妃一道信步而走。两人都没有带下人。 不断有枯黄的草在脚下弯折,不似春天时那生机勃勃地样子,走在宫墙里,偶见有梅枝从宫院中伸出来,上面结了朵朵花蕾。阵阵轻香从那花蕾中飘出。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天了。”贞妃一改总是带笑的模样,此刻的她似有几分感伤叹息之意在里面。 月凌将脖子缩在毛领之中,以挡那犹寒地风:“娘娘怎么突然感伤起来,这四季轮换是不可更改的事,何况这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到时候又是万物复苏。” 贞妃摇头不语,她伸出缩在护手之中地左手,折了一枝光秃秃的枯枝:“本宫感叹的不是这些,而是另一些事。只是不知该不该说与你听。” “娘娘所指为何事?”月凌随她一并停住了脚步,站在那棵不见一丝绿色的树前。 第六十七章 祝寿 第六十七章 祝寿 十月逝,十一月来,日子过的飞一般的快,自上次一别后,清如与月凌再不曾来往过,即使偶尔在皇后的坤宁宫或者其他地方见了面,也只做视而不见,两人竟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式。 另一边,月凌与贞妃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密切,时常来往,月凌此刻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身子不似以往那么轻便,所以很多事都是贞妃在帮着操持,月凌则安心的养胎,也不知是精神宽适的原因,还是贞妃送与她的那块水晶起了作用,月凌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胎像也逐渐趋于稳固,不管是哪个原因,这都是一件好事,福临极是高兴,对月凌呵护备至,直等着她为自己诞下一个七阿哥来,至于延禧宫,仿佛是被他遗忘了一样,不曾再踏足过,情况果如清如事先所料那样,回到了初回宫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不能再用曾经用过的手段,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值得一提的是延禧宫的偏殿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建,已经修复完整了,只要去了那新建的味道,就可以呆人,而小禄子头上的那个“代”也去了,是名副其实的内务府总管,这个消息对清如来说,恐怕是琳嫔事后的第一件好事了。 贞妃一边要助皇后协理六宫,一边还要照顾月凌,比以前忙了好些,然她的精神却是出奇的好,每日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仿佛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在心头。 十一月二十日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冰凉的地上不曾化去。反是积了起来,一夜 过后,冬日下。紫禁城已经积起了一寸有余地积雪。 为了怕有宫妃踩着积雪滑倒,所以天还未亮时。就有宫人在各条主要的道上清扫积雪,延禧宫虽冷清了,但小禄子心中却是时刻记挂着,所以特意嘱咐扫雪的人一定要把延禧宫门口地雪扫干净了,不许积着。 延禧宫虽不似重华宫那样在后面有梅林。但院中却是移植了几颗来,雪落梅开,花朵上积满了雪花,有香飘来,淡雅芳菲。 清如坐在生着炭火的屋里,透过窗子拉开地小缝望着外面一片银雪中的世界,这时的她,绝想不到,一年之后。自己会在冷宫里看雪景。 热茶捧在手中,慢慢的啜着,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暖洋如春,外面传来欢声笑语。.奇∨書∨網.是绵意他们几个带着玄烨在庭院中扔着雪球玩。穿着一身锦缎小棉袄的玄烨尽情嬉笑着,享受着他童年间应有地快乐。 他们的快乐感染了清如。唇角浮起一丝淡雅的笑,在这段没有福临,没有与人争斗的日子里,虽然寂寞却闲适平静,自入宫始,不是在悲切哀伤中度日,便是在计谋争斗中过活,哪曾有过现在这般宁静。 还记得以前年少在府里时,每逢下雪,她便会拉着子矜和子佩一道在院里堆雪人,打雪仗,记得子佩最是怕冷,每次都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不论怎么冷,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而子矜堆雪人的本事最好,堆的比她和子佩都好看,甚至有一次还堆了一个比她自己人还大的雪人,那个雪人直到三天后才慢慢缩小化掉。 犹自沉思中,外面突然爆发了比刚才更大的欢呼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子矜在教着玄烨堆雪人,而绵意就去小厨房里拿了些辣椒与干硬的栗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地东西来,放在一边,看样子应是用来装饰的。 果然,玄烨在诸人的帮助下,很快就把雪人堆了起来,然后用两颗栗子嵌进雪人脑袋上,当了眼睛,两只红红地辣椒则成了耳朵,鼻子另用了一颗干果来充数,至于嘴巴,玄烨却一反常的没有听别人地建议用东西来镶嵌,而是用他冻地通红的小手指,在雪人地鼻子底下一划,顿时,一道弯弯的弧度出来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随着这道弧度的出现,原先来有些沉硬之气的雪人,一下子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笑,它在微笑着。 清如的手不自觉的随着那抹弧度划动着,心中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雪人的笑,在她眼中变得如此耀眼,心恍恍,如又回到年少时光,爱堆雪人的子矜,怕冷的子佩,微笑的雪人,一个个在眼前闪过,心中的触动越来越大,让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寻思过后,对在一旁伺候的宫人道:“去将子矜给本宫叫进来。” 随着宫人的出去,清如从窗子中能看到子矜在听到宫人的话后愣了一下,扔掉捏在手里的雪团 ,与玄烨说了几句后便走了进来,冬天的帘子为了怕风吹进来,所以较夏天时厚重些许,子矜挑了帘子进来,她本来冻得通红的脸被屋里的暖气一薰,更红了几分:“小姐,您叫我?” 清如颔首道:“没什么,只是看着你们在外面玩,我想起了以前与你们两个一起在府里的日子,你的雪人堆得一如以前那么好,只是我却是再也找不回曾经嬉笑玩闹的心思了。” 听得她这么说,子矜亦笑道:“哪有,小姐要是想玩的话便出去啊,我想三阿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了,我去了,多少会让你们拘谨许多,我还是在这里看的比较好,至于玄烨,我看他现在玩的就很开心,对了,等会儿你带件夹袄给他穿上,别等会儿疯玩过后就感冒了。”清如细心的叮嘱着,不是刻意的关心,而是由心所发。 子矜应了一声,就欲去找衣服,被清如叫住道:“你先别急着去,我还有件事吩咐你。”杯中的茶已经凉了些许,随着清如的放下,立时有在旁的宫人重新换杯添上热茶,清如拿在手里后望着子矜道:“你可曾去辛者库看过子佩?” 子矜被听得心神大震,不解其怎会突然问起这个,而且她去的时候都暗自小心,怎的还是让小姐知道了,见其问起,只得小声承认了:“回小姐的话,奴婢确有去辛者库瞧过子佩。”说到这儿她又急急道:“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只是去瞧瞧她怎么样,并没有多说什么。”语至此,神默然:“毕竟不管怎么说子佩都是和奴婢一起长大的,奴婢实在做不到如陌生人一样。” 清如低垂的睫毛如扇般覆在眼睛上:“你不必多想,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突然……”话说一半,她的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依然玩的开始的众人:“只是突然记起年少时我与你们两个一起在府里玩耍的日子,也是像他们一样堆雪人,打雪仗,还记得那时,子佩很怕冷呢,即使是长大以后,也一样的怕冷。” 悠然动听的声音将子矜的记忆也带回到了那个无忧的年代,她们虽然是丫头,却被小姐视为同伴,不曾有过多少责骂,更没有过打骂,与其他府里一些满身伤痕的丫环比起来,她们真的是好太多太多了,可是人大了,心却变了,曾经的三人如今只剩下两个,能怨谁?只能怨子佩自己! 第六十八章 千鲤朝佛 第六十八章 千鲤朝佛 湘远低眉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极轻地道:“你们还是不太明白主子的苦心,否则便不会说这些话了。” 抬眼见子矜与绵意不解的模样,她拿帕子抚拭一下因喝酒而发烫的脸颊道:“主子由着贞妃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肯告诉洛贵嫔关于琳嫔一事的真相,一方面固然是怕洛贵嫔在贞妃面前泄了声色,另一方面却完全是为洛贵嫔在考虑。”湘远也是酒喝的多了,否则放在平时这些话她只会藏在心里,是断然不会与人说的。 “姑姑这话何解?”子矜问出了心中所疑,主子与洛贵嫔都形同陌路了,怎得还是为了洛贵嫔好。 幽幽的叹息从湘远口中而出,其中颇多无奈之意:“你们都是一直追随在主子身边的,你们自已想想,主子从入宫开始有过几天好日子,每次都是日子安稳了没几天就开始有事生出,起起落落,这一次也不知是第几趟了。而主子身边要好的人更是一个接一个离去,虽然她口里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在意,在意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先有容嫔,后有在宫外时结识的宋公子,主子她绝不愿再有这种类似的事发生,而这,正是她任由洛贵嫔与她疏远的原因所在。” “主子的恩宠 其实与其他几位娘娘比起来,既稳又不稳,不论是宁妃还是贞妃,她们在宫中一直有着一席之地,皇上对她们即使有时候不宠 了,也还会礼遇以待,然主子不同。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弄不明白皇上对咱们主子到底是什么态度,宠 的时候比对谁都好,说句不敬的话。先皇后曾经所得也不过如此,但是不宠 的时候。也可以长久的不来看主子一眼,像是已经把她忘记了一样,正因为皇上这种不明朗地态度,使得主子在宫中的地位极其飘摇,再盛再宠 都有随时落下来的可能。”湘远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听得聚精会神地子矜与绵意。 “咱们几个都看得出贞妃现在对洛贵嫔一直都极尽拉拢之能,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如果主子明着告诉洛贵嫔,说贞妃一直是在挑拨她们,说贞妃一直不怀好意,洛贵嫔在相信主子地同时也一定会对贞妃渐行疏远,一旦贞妃有所查觉,并发现无法再让洛贵嫔如以前一样相信自己了,那么她一定会着手对付。在宫里永远都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另一种就是敌人了。.奇∨書∨網.以贞妃的性子,对付可能成为敌人的洛贵嫔一定不会心软。而在此情况下。最先倒霉的就是……”湘远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 绵意却是下意识的接了下去:“最先倒霉地一定是洛贵嫔肚子里的孩子!”说完以后她猛得捂住了自己嘴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来似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后面,却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的事来。 子矜在旁边沉重地点着头:“很有可能,咱们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多少也能看出贞妃的不简单来,她一旦对付起人来是绝对不会心软的,洛贵嫔如果冒然与她翻脸肯定会遭殃。”说完她又皱了眉:“可是姑姑,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说洛贵嫔只要与贞妃在同一阵线上,贞妃就不会对付她,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一旦洛贵嫔生了孩子,就有可能封妃,也就有可能会危害到贞妃的地位,难道她不怕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贞妃,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打地是什么主意,也许是她觉得可以吃定洛贵嫔了也说不定,对了,有一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湘远压低了声道:“我听说洛贵嫔那位任扬州知府的阿玛又升官了,现在是正四品的顺天府府丞,即日就要起程去上任了,听说他之所以升官是因为外面有人相助举荐,皇上才予以任用地,你们说会是这个真正相助的人会是?” “贞妃!”子矜与绵意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确实,有心思而又能有能力帮到洛贵嫔父亲地人,在宫里只有清如与贞妃二人,既然清如没有,那就只有贞妃了,她地家族在宫外也是排得上号的,要帮个知府升官,虽不敢说易如反掌,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贞妃这样不遗余力地对洛贵嫔好,我实在猜不透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上次听主子和贞妃说话时,知道贞妃她先天有病,不能生育,也许她是希望洛贵嫔将来生下孩子后能让她依靠些许吧。”湘远说的极不肯定,她在宫里年头不短,可是这些娘娘们的心思她一个奴婢又岂能猜得全。 而其他两人也猜不到什么更好的答案,不由得都点头同意了湘远的猜想,子矜瞧了一眼外面深沉的夜色,拉过被子道:“很晚了咱们都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帮着绵意收拾东西呢,可别到时候睡过头起不来了。” 湘远嗯了一声,同样拉过了被子,而绵意虽什么都没说,但眼中却不时闪过异样的神色,拉了被子盖在身上睡了,等得湘远和子矜传出轻微的呼声后,绵意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确认两人都睡着了以后,她轻手轻脚的下床 披衣穿了鞋子,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咸福宫里灯火通明,自怀孕始,特别是在与清如不欢而散后,月凌就变得极其怕黑,有福临在时还好,一旦只有她一个人睡时屋中的灯火总要彻夜亮着的,不许人熄灭。 这天夜里,月凌照例喝过安胎药后上床 歇息,却听得阿琳来报,说延禧宫的绵意求见,月凌轻咦了一声拨开纱帐,与鼓起的肚子不同的是,她脸瘦的很,两颊都削了进去,而眼睛则浮肿不已,看来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主子,要不要让她进来?”阿琳自是知道主子与宛妃关系僵硬的事,刚才绵意来让她通报的时候,她也犹豫了半天,后来实在抵不过她的哀求才勉强同意试试。 月凌尚在考虑着,一旁服侍月凌就寝后还未退出去的宝鹃说道:“主子,延禧宫的宛妃娘娘曾经这么对你,她现在让手下的人来肯定也没什么好事,您还是不要见了,免得伤了您的神。” 原本月凌还在考虑要不要见,听得她这么说反而是有了决定,冷笑道:“宝鹃你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见了又怎的,本宫倒要看看她带了她家主子什么话来。”说着便让阿琳将绵意带了进来。 绵意进来后,对月凌的询问其来意的问题闭口不答,说是一定要让她遣退阿琳与宝鹃后才肯回答,月凌有心想知道她到底来做什么,逐同意遣了两人出去,阿琳很是干脆的应了,宝鹃却有些迟疑与磨蹭,直到阿琳拉了她的手才出去,到了外面宝鹃却是怎么也不肯走了,说是在这里等主子召唤,阿琳一想也是,逐与她一并站在了外面,宝鹃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看听不出什么来,就拉了阿琳说话:“阿琳,刚才绵意找你求见主子的时候,说了什么?”瞧她的样子,似乎很是好奇。 第六十九章 晦暗不明 第六十九章 晦暗不明 白鸽齐翔,千鲤朝佛,这两件事确是清如事先所预料的那般,为她带来了转机,让她重新得到了福临的注意,这个转机甚至还大过她的设想,所有的人走后清如再一次回到了春秋池边,望着那片澄静不复适才千鲤来朝之奇景的池水,清如陷入了一片沉思中,手不自觉的抚着腕间的翡翠十八子手串,还记得当初刚带上时还能感觉到福临的体温 ,他待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若说他只待自己是一般的妃子,又怎会亲下扬州寻她,现在还赏了这从不离身的手串,可若说他像曾经爱先皇后那般的爱自己又不像,他从来没有冷落过先皇后,一天也没有,可是对自己却可以几天几月不见,可以当她不存在一般,福临,你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能否让我知晓一些?正当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池边,将手伸入刺骨的池水中捞着什么的小福子脸上一喜,然后将手从水中伸了出来,在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布袋子,袋子布满着细细的洞,里面应该装了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已经全漏光了,看不出曾装了什么。 “主子,已经捞上来了。”小福子一边向清如说着,一边全身发抖,也难怪他,在这么冷的天伸手下水捞东西,还捞了这么久,手没被冻僵就已经很好了。 清如怜惜的看了小福子一眼道:“把袖子放下吧,别再让风吹着了,另外去对面看看子矜那边有没有把鱼网捞起来,要是捞上来了就赶紧拿一起去烧了,不要让别人看到。” “是!”小福子简短的答应了声。正要过去时子矜已经从对面走来了,手里拿着正是收起来的鱼网,她来到清如面前道:“小姐。已经捞起来了,是不是现在就去烧了?” 随着清如的点头。子矜将鱼网与小福子手里地袋子一并装入事先准备好的包皮袱里,然后抱着包皮袱往延禧宫行去,这些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所以一定要拿回延禧宫再烧。 小福子又左右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痕迹留下后才走到清如身边:“主子,奴才扶您回去吧。您在外面冻了一天了,很容易生病地,在来之前奴才已经叫人在宫里准备了姜汤,你回去后喝一碗驱驱寒。” 清如不经心的应了声,心里还要想着什么,小福子伸出手臂却不见主子搭上来,不敢多问只静静地等在一边,直到许久之后清如才回过神来,低头见到了小福子伸出来的手。五指通红通红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可实际上却是被冷水给冻的。微一摇首清如道:“为了我的事却是让你们受苦了,是本宫地不是。” 这句话直把小福子给吓得不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主子。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奴才们都是贱命一条。.奇#書*網收集整理.主子您现在待我们这样好已经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了,现在能为主子做点事,奴才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受苦,主子您千万别这样想。” “本宫知道你们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放心让你们做这些了,好了,等回去后让子矜找些治疗冻伤的药膏给你擦了,免得落下病来。”轻轻浅浅的笑着,抬眼望了一下远方,弯下眼眉道:“不过,这个冬天也快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宛妃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不回宫,难不成你再等着另一次的千鲤来朝?”随着声音一齐出来的还有一个人影,她是从宫墙地转角处出来的,所以清如才没有发现。 顺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贞妃那张时常挂着笑地脸,很多时候不管她内心是怎么想的,脸上总挂着笑,也许这就是她最喜欢地伪装吧,带着一张面具做人,不将内心地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这样的女人其实也是可怜地吧。 将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出脑外后,清如淡然道:“贞妃你不也是一样在这里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算算时间子矜应该快到延禧宫了,只要将那鱼网和布袋烧了便什么事都没了,所以她并不怕贞妃知道了什么会去说,在以往的几次交 锋中她知道,贞妃是一个要有十分把握才会动手的人,没有证据她是绝对不会胡 乱出手的,这是她明哲保身的优点,也是她易错失良机的缺点。 贞妃掩唇一笑,挑了眉角道:“我若是不来这一趟又如何能知道这祥瑞降下的真相,宛妃,本宫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你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引鲤鱼,什么千鲤朝佛,不过是你耍的手段罢了,只是你耍的手段高了些,所以才没有人看出来,然一旦知道了真相,也不过如此罢了!” 清如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一样:“手段?有吗?祥瑞就是祥瑞,太后的福祉引来了万千鲤鱼,引来了千百白鸽,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太后和皇上也相信了,怎么,贞妃娘娘你还准备将这个真相变一变吗?” 贞妃望着那池面道:“真像?如果太后和皇上看到刚才的一幕,你觉得他们还会相信吗?” 她目不转视地继续说道:“所谓的真像是什么,本宫大胆的猜测一下,那个白鸽的事还没想明白,不过这鲤鱼却是清楚了,内务府的总管小禄子是你手下的人,你要从外面运些鲤鱼之类的东西进来是再简单不过的,然后就用鱼网网了养在这池中,想来在今日之前,这些鱼已经饿了很多天了吧。”看清如没有说话她继续讲了下去:“然后你又在这边的水下放了鱼食,用适才小福子捞起来的布袋装了,扎上小孔,如此一来,鱼儿便知道这里有食物了。可想而知,一旦它们从网中出来,必然是朝着有食物的地方涌了。这便是所谓的千鲤朝佛听得她说完了,清如才道:“没有了吗?即使是你看到了知道了又如何。你敢去向太后和皇上说吗?他们会信吗?贞妃,我早告诉过你,你当初赢地不过是一小场,现在我已经将这一局给扳回来了,我和你会一直斗下去。直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天!”如一场约定般的说着。 贞妃笑了一声,左手上两根护甲在夕陽地余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你说我赢地是一小场,你赢的何尝就不是呢?”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因为清如向她展示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十八子手串,是啊,如果连得到这个手串都只能算是小赢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才是大赢了。 贞妃笑止之后,清如并没有趁胜打击,一时的愉悦并不能长久。她要地是以后更大更多的胜利,直到将这个挑拨了她与月凌关系的女人彻底打入冷宫,让她即使是先皇后的亲妹妹也不能翻身! 两个女人都静望着湖面没有再说一句话。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定然会以为她们是好姐妹。一齐在这里赏景。可是实际上这两个却是生死不能相融的仇家。 第七十章 寒梅香 第七十章 寒梅香 十二月二十六的日子,大雪初晴,天色大亮,这一天的日子,对清如来说是欣喜而期盼的,因为今日是哥哥索额图与嫂嫂漫雪生下的儿子定风满月的日子,早在日前福临就放了话,让他们在满月的时候,一家三口齐入宫来拜见于她,也让她见见这刚来到世上没多久的小侄子,听说在家里时芳儿很喜欢这个弟弟,几乎天天去瞧瞧他,和他说说话,总盼着这个弟弟早些长大,能与她一会儿玩耍。 早起梳妆,瞧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清如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叹,才没几日的功夫便眨眼由冷宫般的生活,再次回到了万千宠 爱在一身的荣耀,宫里的恩宠 容耀总是这般的不可捉摸,随着子矜的手,一对紫晶点墨翠梢簪插在了步摇的下面,于光华中带了一丝浓重的墨色,后髻处插的是根根雕琢了各种祥瑞图案的沉香木,围成如扇形一般的圆弧,将那万千青丝笼在其中。 起身换上亮红色的旗服,衣领上与袖子上围满了一圈的貂毛,暖和而柔软,拂在脸上如小儿的手一般,以往总是绵意替她梳妆更衣,而今绵意身在宫外,不知过的如何,秦观待她可曾好?真的很希望身边的人能幸福啊…… 屋里已经备妥了待会要送给家人的礼物,大部分是她从皇上多番赏下的事物中选的,剩下的几件则是小禄子在内务府千挑万选择出来的,大部分是一些小孩子能用地东西,毕竟这次主要是为了定风这孩子,不知他会像谁多一些。也不知以后他会尚文还是尚武? 清如一边穿着花盆底鞋,一边止不住的在脑海里想,旋即她又笑了出来。这不是过会儿就来了吗,像谁多一点儿过会儿就会亲眼看到了。至于文还是武那要等他长大了才知道。 不过阿玛得到这个孙子时一定很高兴,虽然说孙子和孙女差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个孙子继承香火要好一点,大哥早逝只为索家留下芳儿这一个女儿,幸而还有二哥在。湘远取了一个小小的绣金手炉给清如暖着手。等得一切都收拾准备妥当后,她们便陪着清如一并等着人来,小厨房里一早就忙开了,准备起了中午要用地膳食,另外炉子上正炖着燕窝粥,等人来时便可立马端上来。.奇∨書∨網. 清如等得有些心焦,几次想起身去门外瞧瞧,都被湘远劝阻,说是很快便能来了。让她宽宽心,终于在左等右盼中等来了候在外面的小福子回报,他满脸喜气地朝清如打了个千:“主子。奴才远远的看见索大人和索夫人还有小公子来了,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到咱们这里了。” “好!”清如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敝开的宫门。果然,不多时后便有两个人影映入了眼帘。其中一个娇小地人影手中还抱了一个奶娃娃,看到这副情景,清如突然鼻子酸了起来,险些一滴眼泪都落了下来,这样和谐动人的画面她在遇到福临后梦中不知出现了几回,可是现实中却容不得她想容不得她盼,他是皇上,她是妃子,这个君臣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像其他夫妻一样携手到老,充斥在他们中间的,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情意外,最多的便是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计谋手段,人生至此,何其可悲! 清如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所以只一念间,便将这些思绪压在了脑海深入,不想再去触及,只紧趁着他们还没走近的功夫把盈在眼眶中地泪收了回去,依然露出那欢愉的笑容。 而今的她虽是女子,身份却比无数地男子女子更尊贵,只因她是天子身边的人,所以对她地父亲和家人来说,她是君,他们是臣,他们必须要先叩拜她,然后再叙那离别多时地亲情,是以清如只能坐在上首,由着索额图领妻儿叩首问安。 待得那礼行完,清如赶紧抬了手道:“哥哥嫂嫂快请起。”随着她的话,早有人领他们在准备好地椅子中坐下。 原想着有很多话要讲,可真到了这一刻却连一句都说不出口,只痴痴的瞧着阔别多时的亲人,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只化做一句:“哥哥!嫂嫂!”随着这句话,眼里再度充满了泪水,湘远在旁见了赶紧劝慰道:“主子您莫要哭,这团 聚是好事,怎得能哭呢。”仿佛是为了应和她的话,原本安静的躺在漫雪怀中的小定风哼哼哈哈的扭起了身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瞧着这样,清如不由笑出了声,索额图夫妇亦是一样笑了起来,漫雪左右摇晃手臂哄着孩子,可他就是不肯再像刚才那样老实的躺下来,清如见此道:“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漫雪有些无奈地笑道:“娘娘您是不知道,他这会儿哪会饿,早上来时刚刚喂过奶,根本就是精力过剩而已,在家里也是一样调皮的不得了,为了他一人,我们所有人都累的人仰马翻,他不止醒的时候要人抱着到处走,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肯让我们放下,阿玛和额娘都说了,他比芳儿小时候可调皮多了,以后啊,肯定也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 “那不是正好!”索额图瞧着妻子与儿子插话道:“正好可以随我习 武练剑,与他阿玛我一样练出一身的好武艺,不光能保护皇上的安危,还能为朝廷尽忠报效!”漫雪斜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过看那样子,对索额图说的话并是不以为然,显然她不太赞成儿子将来习 武,倒是更希望他从文入仕。 清如笑看着他们说话,默默的温 情在这屋内流淌,自经过月凌之事后,她已经很久没再像现在这样宁和安静过了,整日里除了记恨贞妃,要向她讨回所欠之外,便是想着如何得宠 固宠 ,在后宫屹立不倒。 “过来让我抱抱定风。”清如伸手自漫雪怀中接过了扭动不安的定风,那张小脸哦皱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有人虐待他一样,漫雪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您小心些,别让他伤了你,这孩子可皮的很,才一个月大就会揪人头发了。” 漫雪这话说了没多久,小定风就开始了他揪人头发的爱好,虽然清如的头发俱挽了起来,没得让他揪,但是他也有办法,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一伸,一下子就抓住了清如左侧垂下来的步摇,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将那玉珠串成的步摇紧紧抓在手里,还咧开没牙的小嘴使劲的笑,那样子真说不出的可爱。 他是高兴了,别人可吓着了,漫雪和子矜都帮着想将步摇从他的手里弄出来,以免弄坏了清如刚梳好的发髻,可是她们又不敢用力,只能看着着急,却束手无策,清如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就看着小定风和他的额娘较劲,后来实在没法,连索额图也来了,他手脚粗重不敢去掰幼嫩的手,只是在旁边横眉束眼的吓小定风,希望可以让他自己放开手,可惜小定风一点都不买他阿玛的帐,依旧笑得咯咯响,好似很得意一般,可把索额图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打上一顿。 第七十一章 翡翠手串 第七十一章 翡翠手串 正月的热闹过后,两月如期而至,天逐渐开始转向暖和,露出一丝春天即将到来的明媚,宫里的各家主子不再如天寒之时窝在暖炉旁足不出户,开始到外面来走走瞧瞧。 这两月的时间,月凌不时来清如这里,与她叙叙家常或说说孩子的事,清如亦总是含笑相迎,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亲密无猜,而每每在她们俩之间,总会泡着一杯香溢四处的极品君山银针,细细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翻腾,浮沉如许,喝过之后,清如都会用手里的丝帕擦一下嘴角的水渍,淡淡的笑浮现在嘴边,沉静似水,光华如珠。 这日月凌走后,清如独坐在殿中,眉头轻锁,似在想什么烦心的事,而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腕上的翡翠手串,子矜在送月凌离去后,回到了殿里,见清如久久不语,不敢有所打断,只静待了在侧。 良久之后,清如方回神醒转,对旁侧的子矜道:“你去趟内务府,把小禄子给我叫来。” “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禄子的吗?”子矜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好奇的在旁边问了声,自小禄子任了总管以来,有什么事小姐最多也就叫他们去知会声,很少说有亲自召其来的时候。 清如微微点头:“本宫有些重要的事要让他办,你速去叫了他来。”见她神色郑重,子矜不再多问,应了声旋即离去。 她走之后,清如再度陷入自身的思绪里。自上次恪贵嫔来,与她说过那句话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的可能。复宠 之后,月凌突然来向自己示好。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在,而其中肯定免不了有贞妃的影子在,如果真是她要让月凌来与自己重修旧好的,那她地目的是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将月凌抓在手里。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放了这颗棋子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贞妃与月凌在合谋着一件事,而这件事的主角很可能便是她手上地这串翡翠十八子手串。想到这儿,她两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月凌,看来你是执意要与我做对了,好,我就看看。到底是你和贞妃地手段狠,还是我的计谋高。 有愤恨在胸,然更多的是心痛。..昔日入宫四人,现在仅剩她与月凌二人。可现下她们却已是暗自反目。相互算计,贞妃固然可恨。然月凌亦是让她伤心,竟是轻易便受了他人的挑拨,与自己反目也就罢了,竟还预备着来算计自己,宫里,这便是宫里的人生啊! 正自感伤之际,小禄子随着子矜来了,在带到之后,子矜朝清如福了一福后便准备退出去,被清如叫住:“不必出去,你也在这里听着,这出戏到时候你也要帮着我演,否则会露了馅地。” 子矜与小禄子均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知清如说的是什么意思,待子矜垂手站在一旁后,小禄子说道:“主子,您叫奴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清如笑了一下道:“这个不急,咱们主仆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上次万寿节的事全赖了你,本宫才得以有今日之风光。” 听得她这样的话,小禄子急急道:“主子,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奴才为主子做事本来就是份内的事,何况只是些许小事而已实在提不起主子的夸奖,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刀山火海奴才也不皱一下眉头。” 清如微弯了眼,甩了下帕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行了,哪有这么严重,本宫自是知道你忠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做了这内务府总管地位置,对了,你在这个位置上做的怎么样,可还应付的了,手下人可还听话?” 小禄子道:“主子尽管放心,自从姚总管出事后,下面那些人就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兴风做浪,奴才基本上能压地住,至于事务方面,虽然比较多,但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那便好,总之你好好在内务府做事,莫要白费了本宫地这番心思。”叙完了这些,清如将话带回了正题上,她搭着子矜地手走到小禄子面前,褪下手中的翡翠手串道:“你可认得这串手串?” 小禄子笑道:“主子说笑了,奴才哪会不知道,这是万寿节那天皇上亲手赏给您地,宫里多少娘娘都眼巴巴的羡慕着呢。” 清如将手串放到小禄子手里道:“你仔细看看,这手串是否能仿制一串?最好是能仿制的和这真的一模一样!”小禄子大吃一惊,捧着手串的手一松,差点让那手串从两手间掉了下去,赶紧捧住,沉默了好一阵后才低声道:“主子,奴才能多嘴问一句吗?您要仿制这手串做什么用吗?” 清如低眸一笑,扫了小禄子与子矜吃惊的面庞:“自是有用,有人只怕是已经在打本宫这手串的主意了,本宫要引他们来上钩,可用真的又太危险,万一要是出什么问题了,皇上可是会不高兴的,但要是假的便没问题了。”说到这里她又道:“小禄子,本宫只问你一句,你那边可有人造的出与这一模一样的赝品?” 小禄子仔细瞧着手中的翡翠手串,这十八颗翠珠不光大小一模一样,而且色泽均衡,内里通透明亮,隐隐似有烟雾在流淌,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才为难地道:“主子,这个翡翠手串珍贵非凡,光是要找这同样的十八颗翠珠便属不易,何况是要与这一模一样的。” “不需要是真的翠珠,只需要看起来一样,能骗过他人就可,能做得吗?”清如亦知这手串天下独一无二,不可能再做出一串来,所以她也不为难小禄子,只要求能骗过人便好。 小禄子闻言低思半晌回道:“如果用其他东西来代替仿制的话,那要做与这一样大小的应该是可以,具体的还要问问会做这手的工匠才行。” 清如点点头:“你抓紧时间去办,最好能快些做出来,另外这事你要让做的人保密,不许泄露了出去,至于这手串……”既是仿制那便需要有东西来参照,可是这手串又不能离了她身,否则福临问起,她无以为答。子矜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忽而接口道:“小姐,不如让宫中的画师给这手串画一副像,然后由小禄子带回去,想来有画的参照,再标出大小,那工匠应该能做出来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主意。”清如赞同了子矜的话,对小禄子道:“就按着子矜说的办,你先回去,等会儿本宫便召画师来画了,然后让人给你送过去。“奴才遵命!”小禄子伏身领命。 “记住,莫要泄露了出去,否则便会坏了本宫的计划。”虽然小禄子向来是个口风紧的人,但清如还是一再叮嘱,让他千万牢记。 第七十二章 舞梦 第七十二章 舞梦 今天更新六章,共计一万七千七百字(为了把这一段写完,写的我快崩溃了,真够多的,创日码字的记录) 在此事后,月凌不顾日渐沉重的身子又来过延禧宫几次,大多也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这几次她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着异样的轻松,每每清如总觉得她有话要说,但问她是什么事,她又不肯讲,尽是看着清如微笑。三月初二,离月凌生辰还有一天的时候,秦观终于把药配好了,带进宫来亲自交 给了清如,一种是给她事先服用的,另一种则是放在酒里的,由于时间至多只能拖十二个时辰,所以直到三月初三的那天清如才把药放进去,酒没有像上次秦观测试时的那么诡异,只是颜色稍微变深了些许,其他一切如常。 清如换了一袭淡绿色的旗装,素净的衣服仅在领襟袖口处绣了几朵海棠花,于素色中带了几分娇艳,发上除了那一对步摇垂下外,还前后插了几对簪子,金丝交 缠,珠玉其中,走动之际,发出轻微的脆响。 打扮停当后,着子矜拿了那壶梅花酒施施然往月凌的咸福宫走去,到了那里,只见月凌早已挺着个大肚子在里面等候了,一见清如进来,赶紧迎上道:“姐姐,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她的态度是热情的,清如亦含笑扶了她道:“你也是,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站在门口,今天我过来的时候感觉风还是很大的,咱们快进去吧,莫要让风吹到了。” 到了里面,只见桌上已经摆了不少酒菜。三个位置俱空着,月凌看清如目光落在椅子上,在一侧说道:“贞妃娘娘还没有来。刚才她贴身婢女绿衣来告诉我说贞妃娘娘宫里还有些事,可能要晚些过来。” 清如淡淡的应了声。拉着月凌的手一直没放开,缓走几步道:“也好,正好咱们姐妹趁这时间说说话。”说到这里她轻抚着月凌整洁光滑地发髻感叹道:“咱们四个姐妹,现在仅剩下你我二人在这宫里,不过还好。咱们至少都还好好的,你更是身怀龙裔,再有两个月便可以生产了。” 月凌含羞地点着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抬头对清如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贞妃告诉我,说她已经帮我向皇上皇后请了旨,在我生产之前可以召我额娘入宫陪伴。..一直到孩子满月为止,想着这个,我只觉现在日子过的真慢。恨不得明日便满十月生产之期,这样便可早日见到额娘了。我与她已经足足有三年半未见。不知额娘至今身体可还好?也不知阿玛待额娘可有比以前好?”愁绪染上轻眉,如挥之不去地烟雾。月凌其实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 清如见状说道:“这确实是一件喜事,也是皇上皇后对你仁厚,不过贞妃这般帮你,也属难得,过会儿我还真要好好敬她几杯酒,以谢她素日里对你地多方帮助。”说到这里,她眼睛极快的瞥过子矜手中所捧的梅花酒,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唇间泛起。 月凌点头称是,她也注意到了子矜手中的东西,不由好奇地道:“姐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带来做甚?” 清如自子矜手中接过梅花酒,眼眸中几多叹息:“这是初入宫没多久时,日夕做所地梅花酒,她曾拿了给我,我一直忘喝,直到前日在整理库房时才发现,看见这瓶小小的酒,不由得勾起了我曾经的回忆,唉!”清如这声叹息半真半假,昔日在不知道日夕真面目,在她没有害水吟害大家时,她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尽管清如那时没有得到福临任何的眷恋。 “姐姐你叹气做什么?日夕她做了这么多事是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同情,还是说……”月凌小心地看了清如一眼,瞧她并不是太过悲伤才续道:“还是说你又想起了吟姐姐?”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劝道:“姐姐,吟姐姐的离开虽然让我们很难过,可是对她自己来讲,未必不是件好事,宫里的事那么复杂,我想吟姐姐多少也是有些厌倦了吧,死对她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清如将梅花酒放在桌上道:“没事,我不是伤心,吟姐姐的离开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既使我们再难过也于事无补,还不若放开了心胸,只要我们心中时刻记着她便行了,我之所以感叹是为日夕啊!” 这话可让月凌不明白了,她顺势拉着清如坐在椅子上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日夕昔日做了这么多错事,不止害了吟姐姐还几番想要害你,她有什么值得同情地?” “当日,我去牢里宣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日夕,可以说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完全是因她父亲地野心造就的,如果没有她父亲,我想日夕也会和我们一样,而不是变成那么狠毒地人,今日我带了这酒来,等贞妃来了,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就当是一次纪念吧。“恩,既然姐姐有这份心,那妹妹定当奉陪!”月凌地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话里更透着一种难明地信息,仿佛……话中还有什么没说一样。 正捧了茶上来的阿琳,听到这里插话进来道:“主子,您忘了吴太医的话吩咐?他说您在怀孕期间是不宜喝酒的,不然会影响胎儿的!” 阿琳这番为主着想的话,反而引来月凌的怒目而视:“不知分寸的奴才,本宫在与宛妃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退下,再敢多嘴看本宫怎么罚你!”原本姣好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狰狞,莫说是别人,就是清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宝鹃来后,月凌就对阿琳如此不待见,哪还有半点一起陪伴长大的情份在。 阿琳被这么一训,眼眶里顿时泪花闪烁,但却怎么也不敢让眼泪落下,因为月凌瞪着她的目光还没收回去呢,阿琳含着泪将茶放下后赶紧退了下去。 待其退下后,月凌才平息了怒气,对清如歉意万分地道:“不好意思,让姐姐你看了笑话,实在是我御下不严所致。” 阿琳是月凌的下人,她想要怎么管教下人都是她的事,清如实在不宜多话,何况她今日来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故她只笑道:“妹妹无需在意,和姐姐还需要见外的,不过阿琳说的也有道理,你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宜饮酒,万一要是伤到了胎儿,皇上将来问起罪来,我可担当不起。”话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然说的确是实话,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月凌喝这酒的。 月凌低头不语,半晌才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凌儿一定会听姐姐的话。” 今天的月凌,清如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还没等她细想月凌又说话了:“对了,姐姐,上次我让人送去的东西,想来你已经收到了吧?” 第七十三章 贵妃省亲 第七十三章 贵妃省亲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晚了点,今天手写的很酸,在写到八千字时,左手很难受,后面两千来字感觉像是折磨,所以写的不是很多,请大家见谅,今天更新三章,共计一万零八百字 月凌的离世对清如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比当初的水吟更重更沉,因为水吟离去后她还有月凌,可是月凌离去后,她就真的没有姐妹了,没有可以在一起相扶相持的姐妹了,在宫里,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三月初四,月凌逝去以后,清如哭恸了无数个夜晚,无论福临怎么劝,她一时三刻都不能缓过那悲伤到极点的情绪来,无奈之下,福临只得让她好生保重,莫要哭坏了身体。 月凌得到了追封,得到了她本就应得的位置,可是这一切都是身外物,什么都及不得命之珍贵,不过还好,还好,月凌至少留下了一点骨血,建宁,每每看尚在襁褓中的建宁就好像看到月凌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月凌将孩子交 给自己照顾的时候,她确实想收在膝下,福临也是同意的,然后来左思又想之下,她却又觉得不妥,自己今时虽然风光,可是这份风光能保多久谁都说不准,说不定明日就没了,到那时跟在她身边的建宁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玄烨跟在自己身边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何况他已经七岁,多少算长大些了,可是建宁不一样,她才刚刚出生而已。哪能受得起折腾,所以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亲自去求了皇后。希望她能代为抚养,虽然皇后不得福临的怠见。但毕竟是皇后,是一宫之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上面还有太后在,建宁交 给她养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皇后本身就没孩子。现在能得将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收在膝下,她哪会不愿意,当下便同意,然后与清如一道去求了福临。 福临倒是欣然同意,不止如此,为了配合皇后地身份,也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建宁,让建宁不至于有委屈,他还将建宁的封号由和硕公主晋为了固伦公主。要知固伦公主乃是仅有皇后之女才可享有地封号,现在却册封了一个由妃子所生的孩子,其荣耀可想而知。 自得了建宁以后。皇后每日都抱着软软小小地建宁不肯交 给奶娘,疼的和心肝宝贝一样。.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在安排完建宁的事后。清如又派人送信给在宫外的阿玛索尼。让他帮着照看一下月凌的阿玛,月凌死了。贞妃倒台自身难保,只怕他这个顺天府丞地位置马上就要坐不稳了,所以清如在信里要索尼在适当的时候劝耶达早日辞官归隐,以保安全。 至于秋月,清如恼她粗心丢东西,后又隐瞒不报,月凌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一怒之下命人拖了出去杖毙,子矜等人俱默默看着哭喊不已的秋月,不敢有劝。 值得一提的贞妃,因为月凌在临死前将她曾做过的坏事抖了出来,所以被福临削去协理六宫之权,降为四妃之末,还禁足在翊坤宫不许踏出一步,可以说她在一夜 之间由云端落入了深渊,其心里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月凌真正的心思,任凭她在月凌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月凌的心还是向着清如,害人终害已,在宫中屹立了七年之久,终于第一次尝到了跌倒地滋味,要不是有先皇后的余荫护佑着她,只怕福临早将她打入冷宫了,哪还会让她顶着四妃的名头。 贞妃心中地恨到了一个最盛之时,她不会忘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是拜谁所赐,清如与月凌,尤其是月凌,居然敢欺骗她,死不足惜,现在月凌已经不在了,她将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到了清如地身上,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今时今日地屈辱她下次会加倍讨回来。 然而她现在只能忍,一定要忍,直至忍到福临结束对她的惩罚,放她出去为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定会等到这个报仇地时机! 抱着这个念想,贞妃回复了往日里的冷静与沉着,安安心心的在翊坤宫等着,就当是修身养性,她有信心,福临不会让她禁足太久的。 三月,春光 散漫,柳絮飞扬的时候,清如的心却如浸冰窖,久久不能回暖,直到三月二十,月凌过世半个多月后,她才逐渐恢复了过来,脸上,眼里,不再是满满的怔忡悲伤,变得若隐若现 自消沉中恢复过来后,她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贞妃的翊坤宫,福临只是禁了她出门,并没有不许别人去探望她,清如此去,只为了告诉贞妃一句话,贞妃恨她,她更恨贞妃! “贞妃,今日我取不了你的命,但不代表以后也取不了,月凌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你记着,总有一日,我会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在翊坤宫半个时辰,这是她唯一对贞妃说的话,此时此地她不可能对贞妃动手,但以后一定会有机会。 贞妃听到她的话并没有怎么生气,该是怎样笑依旧怎样笑,不过在她的眼里能看到如毒蛇一般的光芒:“本宫等着你,宛妃!” 就在清如离去的时候,贞妃在后面说了一句:“宛妃,自你入宫得宠 后,皇上可曾叫过你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清如离去的身影停了一下,头亦侧了一下似乎想回过来,不过很快她便继续往外走去,头也再没回过来,贞妃的话好象只是一句无关要紧的话,可是贞妃嘴角的笑却越来越大,她知道她听进去了,那就足够了。 清如虽然没有询问就离开了,但那句话她确实是听进去了,而且还像条毒蛇一样在心里盘之不去,名字,确实,自她于十五年得宠 后,两年时间,从来没听福临叫过她名字,从来就只是叫宛卿,以前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经贞妃一提,确实觉得有几分古怪,心里也有了几分不舒服,其他妃子,福临都曾叫过她们的名字,可唯有自己,却从未听他叫出过清如二字。 宛卿……宛卿……默然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清如心中不停想着这两个字,字中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为何福临要这样叫她?她想不明白,看贞妃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什么,但是清如不敢肯定,贞妃这个人太过狡猾,而且最擅长攻心,刚才她之所以不接话就出来了,就是不想被她有机有趁,乱了心神! 而除贞妃之外,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无疑就是福临,要问他吗,能问吗,一个个问题纠结在清如的心中,让她无瑕欣赏眼前春色 无边的美景,直到被一棵垂柳挡住了去路,她才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她竟又被贞妃影响了心神,实在是可恼。 抬手将一根柳枝握在手中,清如暂时放开心中的问题,对一直陪在身边的子矜道:“可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府里时用柳枝编篮子吗?” 第七十六章 拉卓(1) 第七十六章 拉卓(1) 另外帮江 江 的《陌香》(目前排第一,不过第二追的比较紧)还有凌凌的《回到大汉-我是女御医》(目前排十三)拉票啦,这两个文现在都在PK榜上,大家有票的赶快去投哦, 回到宫里后,清如继续做着她的贵妃娘娘,只是比以往繁忙了许多,要帮着皇后协理后宫的诸多事项,关于贡品赏赐的分配,还有各宫的俸例以及缺少的东西等等都需要经手,所以论起来倒要比以往充实许多,而后宫在贞妃禁足后也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日子,如今后宫的形势是清如一枝独秀,其余众人分承左右。 可以说这是清如入宫后过得较为舒心的一段日子,虽则有些寂寞,但好在无事时还能去找恪贵嫔唠唠家常,月凌走后,清如也就只剩下她和皇后还能说说话了,所幸玄烨聪明异常,不过七岁便已经通过了太傅的考察,在福临的默许下开始教他关于朝政与兵法的知识。 四月,五月,六月,春天以及大半个夏天就这般无风无波的过了,直到七月初的某一天,皇后突然高兴地跑来告诉她说,科尔沁要派人来探望她和静妃了,据说原本吴克善亲王是要亲自来的,但他身体自上次病后一直未有大好,怕他在路上会有危险,所以派了亲王的儿子,拉卓前来京城。 拉卓,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清如失神了好一阵,在送走皇后之后,清如陷入了沉思中,她的记忆又再度回到了六年前的顺治十一年,那一年她才十四岁。也就是在那一年,她遇到了拉卓,这个来自蒙古草原的少年。 其他拉卓与静妃这对兄妹很像。一样的率直,一样地敢爱敢恨。只是他不像静妃那般偏执任性,其他的事都已经模糊了,唯有一个场景一句话即使过了六年也依然清晰依旧。 “只要你愿意,我愿接起你所有的泪水,直至两人白发苍苍……”他凝视着她地眼睛。无比认真。 然最终清如还是拒绝了,他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不愿跟他去草原,感动归感动,然那不是爱情,不是刻骨铭心地爱情。 如果当时,她接受了拉卓,跟着他去了草原,成为他的王妃。那自己现在的生活该是如何?以拉卓的性子,还有他对自己的痴情来说,自己应该会过地很幸福吧。.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也许连孩子都已经好大了。 想到这儿,清如不禁微微一笑。额前的红宝石坠子轻轻一荡。然后又贴到了她的额上,凉凉的感觉从额上开始蔓延。 子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如低头微笑的样子,温 柔而暖和,她也被感染的笑起来:“小姐,什么事笑的这么开 听得子矜地声音,清如方回过神来,刚才想的太入神,连子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她一抚脸颊道:“没什么呢,刚刚皇后来这里,与我说再过段日子,科尔沁那边就要派人来京城看她与静妃了,你猜那边来地是谁?” “是谁啊?”子矜将糕点放在桌上,口中不以为意的问着。 “是拉卓呢!”清如笑着说起了这个名字,既然来了京城,那必会入宫,能见到许久未见地故人,她自然是开心地,这么多年过去,拉卓也应该成婚了吧,毕竟他是科尔沁部落的王子,就算他不急,吴克善亲王也不见得会任由他这样下去。 听到拉卓这个名字时,子矜正直起来地身子微微一停,旋即站直了身子,她看向清如的眼眸中有了几分复杂:“小姐,拉卓王子真的会来吗?”声音中有着几分激动。 清如对子矜的异常先前还不理解,然很快她便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倒还是忘了,你以前可是喜欢拉卓的呢,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你还为此哭了好一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哪想你还记着他呢?”说到最后,清如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捉挟的意味。 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拉卓喜欢清如,清如却只是将他当成了哥哥来看待,并无其他的心思,反是清如身边的丫环子矜,对拉卓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还芳心暗许,当时拉卓对清如表白的时候,她着实难过了一阵,但在此之后她就将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压在了心底,及至后来清如拒绝了拉卓,拉卓收拾行装准备回草原的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小姐你取笑我!”子矜脸皮子薄,被她这么一说勾起了隐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意,脸庞顿时如火烧火燎一般。 清如却是笑的更开心了,手指在子矜的脸上轻轻一划道:“我取笑你什么,喜欢便喜欢呗,要不要等这次拉卓王子来了以后,我向他提提,让他收了你当王妃如此?”这话却是玩笑了,清如也随意说着玩的,虽然她没有将子矜当过下人,但事实如此,若单以身份论,子矜是无论如何都配不起拉卓的,即使她现在已经是贵妃身边的红人了,如果是嫁与拉卓为侧妃的话还好说一二,正妃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拉卓爱上子矜,让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迎娶她为王妃,但是这可能吗? 子矜原本就已经够热的脸颊被她再这么一说,更是不得了,然而很快又由红转白了,在清如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子矜略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小姐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拉卓王子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哪可能配得上他,更何况,王子一直对小姐一往情深,哪可能喜欢上我这个小丫环,即使是您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听得子矜这样自怨自艾,清如方觉不经意的玩笑已经刺伤了子矜,她以为当初的子矜只是一时迷恋,未想直到现在她心底那份情意还不曾磨灭过,唉。 想到这儿,清如换了轻快的语气道:“傻丫头,可不许你这么贬底自己,你是什么人?你是陪我一起长大的人!谁敢看不起你。”转而她又拍着子矜的手道:“好了,就当是我说的不对,下次我不说就是了,让你嫁到科尔沁去,你肯我还不肯呢,那里是草原,与京城大相庭径,你到了那里肯定会不习惯,我可不愿你去受苦。” 子矜被她的语气逗的笑了起来:“哪有小姐说的那样,皇后和静妃甚至于太后不也是从科尔沁出来的吗,哪会那么苦。” 清如笑笑不再接话,拿了一块蝴蝶兰心糕在嘴里,轻轻的咬着,每一口咬下都能感觉糕点在嘴里慢慢化开,只是这份甜意却流不到心里去,子矜啊,她该如何安排她才是,绵意跟了秦观,虽然秦观还没有完全接受她,但是已经不若刚开始那样了,最近几次问起绵意,秦观总是不时露出一丝笑颜,看样子他们的好事应该逃不了。 第七十六章 拉卓(2) 第七十六章 拉卓(2) 子矜正梳着头发的手一停,梳子便陷在了那万千青丝中,清如抬手,自她手中接过象牙梳,然后自己梳着胸前的头发漫然叹道:“你和我很像,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否则这六年的光陰足够你冲淡一切了,唉,这亦是没办法的事,算了,你先帮我梳洗吧,至于慈宁宫那里不去也罢,毕竟那里是太后的地方,我们冒然去了只会引来尴尬。”说到这里,子矜的脸上浮起一阵阵的失望,然清如接下来的话又给了她希望:“你也不用失望,拉卓在京城要待上半个月,他来宫里的次数肯定不会少,而且皇后那里他也肯定是要去的,皇后与我关系不错,等下次他去了皇后宫中的时候,我再去亦不迟。” “恩,一切都听小姐的。”子矜闻言笑了起来,虽然她上次说是让小姐不要说了,但她心里确实还是想见拉卓的,即使明知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基本是没可能在一起的,但她还是希望能见见他,即使只是见一眼也好。 清如亦会心地笑了,回身坐在梳妆台前,让她替自己把头发挽起来,在梳发的时候,她拿了一枚水滴形的花钿在眉间贴上,淡银色的花钿,如水的形状,顿时给人一种清凉到极点的感觉。 清如着子矜去开门,她则在里面理着衣服,然而在她理完衣服后,却发现子矜还直直的站在门口,保持着那门开的姿势不曾动过,仿佛是看到什么东西愣住了一样,看到这里她不由唤道:“子矜,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想看看那门口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愣上半天。 听得她的叫声,子矜还是那模样,没有丝毫反应。清如不由得加快的脚步,到了门口一看。她也与子矜一样愣在了当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们都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好半天清如才回过神来,拨开了子矜挡在面前地手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吗?” 原来站在门口的是一身草原服饰地拉卓,六年未见,大家都变了很多,但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六年的时间,拉卓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充满了刚毅之色,不似以前地青涩,唯一不变的是看她的那双眼睛,一如六年前那般的炙热。.奇书-整理-提供下载. 然拉卓的眼中除了炙热还有难掩地惊异与苦涩。六年前他见她时,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六年后再见。她却已经成了宫中最得宠 的妃子,他六年前没能带走她。六年后呢?他更不可能带走她! 拉卓轻咳了一声。压下心中的酸苦,笑道:“怎么?难道就准备让我站在门口与你说话?” 经他这么一说。清如才记起他现在还待在门口,赶紧回了神让他进来,然后让子矜去沏了茶来,随着茶盖的打开,碧罗春的清香在屋中蔓延,子矜沏了茶来后就站在了清如的身边,目光一直停留在拉卓的脸上。 “你还是喜欢喝这种茶!”拉卓缀了一口茶水后道。 清如缓缓一笑道:“习惯了嘛,习惯总是很难改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拉卓放下茶盏道:“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呢,本来想去看看皇后的,后来突然记起你在延禧宫,想想有六年没见你了,所以就先到你这里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望着清如地目光炯炯有神。 “你怎么会知道我入宫了?还知道我在延禧宫?是谁告诉你的?”清如心中满是好奇,拉卓是今日才进宫的,而且一去便到了慈宁宫,想来太后应该不会与他说这些才是,怎地他会知道? “呵呵!”拉卓随口道:“在入宫之前我先去了一趟索府,刚才那些事都是听索兄提起的。”他口中地索兄便是清如地二哥索额图:“真想不到,六年不见,再见竟然是在宫里,而你更成了皇上的宠 妃,真是想不到!”说这些地时候,他声音骤然低沉黯然起来,是啊,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他怎么还能高兴起来。 清如心中悄然一动,她未想到拉卓来了京城后第一件事是去她家,看来六年的时间他也未能忘记她:“天意难料,人世间的事谁又能想的清楚,就像我们,哪会想到今日会相见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旧友重逢总是好事一件,等会儿我让小厨房里做些个好菜,咱们叙叙旧。”清如语气淡然的说着,好象真的只是碰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拉卓默然的点着头,就在清如准备让子矜去准备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你在宫里过的好吗?” 清如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被这话给说的一滞,但是那笑很快又流畅起来:“怎么这么问,我在宫里过的自然好,皇上他待我比待其他的人都好,否则也不能封为我为贵妃啊!”也许连清如自己都没发现,已经习惯用本宫自称的她,在拉卓现在一句都未用过,始终是用我来自称,就仿佛六年前一样。 宫中的生活让清如逾加感觉到朋友这二字的珍贵,她对拉卓虽无爱,却有情,就如哥哥一般,今日好不容易相逢了,她不愿让本宫这二字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拉卓的手伸过了茶几,看样子是想要去抚清如瑕净美丽的脸庞,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是多么的冒犯与不该,清如现在是贵妃,是皇帝的女人,岂能容别人碰触,这要是让福临知道的,那他肯定要发火! 然就在还有一线之距的时候,拉卓及时制止了这个冒犯的举动,同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并不是他自己意识到了不该,而是清如眼眸里闪过的凌厉刺痛惊醒了他,是了,她是贵妃,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远不是他所能碰的。 手缓缓的放下,放到了清如的脸下面,就如在承接什么一般,同时嘴里轻轻的说着:“不,你在宫里过的不好,因为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单纯的快乐,反而是看到了悲痛与忧伤还有几分尖锐!” 万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了,拉卓,你真的有这么爱我吗? 清如于心中悄悄的问着这句话,在她垂目望着他承接的手掌时,拉卓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只要你愿意,我愿接起你所有的泪水,不让眼泪坠地,不让悲伤蔓延,直至你我二人都已是白发苍苍……”这一刻,他忘了清如已经是贵妃,她已经不可能再出宫,更不可能跟随他。 清如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她旁边的子矜早已泪盈于眶,半是伤感半是感动,伤感于自身,感动于拉卓对小姐的痴情,如果当初小姐的选择是拉卓,那么想必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第七十六章 拉卓(3) 第七十六章 拉卓(3) 拉卓不在意地道:“无妨,你是子矜姑娘吧,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出落的更加漂亮了!”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子矜,这一点令子矜颇为沮丧,然她还是撑了笑脸道:“王子太过夸奖了,奴婢担当不起。” 拉卓微微皱了一下两道剑眉,疑惑地对清如道:“我记得你身边除了子矜姑娘外,不是还有一个叫子佩的吗,怎么不见了她?“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清如淡淡的说了声,不待拉卓再问,便道:“你刚到宫里来,其他地方应该还没去过吧,现在离用午膳还早,我让子矜带你四处走走,也不白来这一趟。”她有意要让子矜与拉卓多些相处机会,好让拉卓对子矜多注意一些。 拉卓心里还是希望清如能多陪她一会儿,但他也理解她身为宫妃有诸多的不便,逐同意了她的话,由子矜带着他四处走走。 能与拉卓单独相处,子矜显得很开心,感激的朝清如一福,然后带着拉卓走了出去。 清如瞧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拉卓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不去考虑事情的后果,冒冒失失便来到她的宫里,也不怕落了人家的口舌,为怕会有人逮着这机会在福临面前瞎说什么,清如还是觉得去向福临报备一声。 趁着他们出去的空当,清如带着湘远来到了御书房求见福临,恰逢有大臣在共商国事,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待大臣都走了以后,清如方走进去。福临看她进来倒有些奇怪,待得知是因为拉卓之事后,面色微微一沉。就在清如以为他要不同意时,却见福临颔了首:“既然你与拉卓是旧时相识。他又难得来宫中一趟,若是不同意就显得朕太不近人情了,也罢,就让他在你宫中用顿便饭吧,你们也当是叙叙旧。..另外今天晚上朕会在慈宁宫设宴款待他,到时候太后皇后都在,你也来。”望着清如的目光清澈却又带了一点探究。 清如目不转睛地望着福临,目光似柔羽静水,寻思了一下她推脱道:“臣妾还是不来了,晚上是皇上太后款待拉卓王子的家宴,臣妾要是去了像什么样子,弄不好还会坏了那个气氛。” 福临目光有一瞬间的松驰,然他的脸上却挂了似笑非笑地目光:“真的不去?”瞧他的样子似乎很想清如去一般。 清如依旧态度坚决地摇着头:“今天晚上除了皇后外。想必静妃也会在,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妃她不喜欢臣妾地。臣妾要是去了,只会徒惹她不快。坏了宴会的兴趣。这个热闹啊,臣妾还是不凑也罢!” 听得她态度如此坚定。福临终于不再劝说,笑道:“好吧好吧,你说地都有道理,就随你吧,那晚上你早些睡吧,朕不过来陪你了,中午就有劳你招待拉卓了,你小厨房里做的菜够吗,不如朕让御膳房再做些过去?” 这却是有些多余了,虽然说是小厨房,但若放在宫外那也是比堪比大酒楼的厨房,哪还会有做出来的菜不够之理。 清如也不反对,甜笑着答应了,其后又陪着福临在御书里磨了会儿墨才告辞离去,到了御书房外,她望着顶上明晃晃的陽光长长地吁了口气,福临地疑心果然是重,要不是她回答的小心,只怕已惹得他不快,但饶是如此,还是派人以送菜为名,实责看他们可有逾制之举。 回到延禧宫又去小厨房里看了一会儿,方见子矜领着拉卓回来了,这一路看下来,大多时候是子矜在说话,介绍这里介绍那里,拉卓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后来逛得久了,他忍不住催促着回延禧宫去了,子矜瞧他那样,心知其是挂念着清如,心中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但还是依言带了他回来。 走到清如跟前,子矜低垂着头道:“小姐,奴婢去厨房里帮他们端菜了,您和王子先说会话。” 以清如的细心,又岂会没注意到子矜的不对劲,逐点头同意了,这丫头,喜欢人也不会明说,难道非要她帮着说吗?只是这层窗户纸如果她不捅破的话,只怕要一直糊着了,对子矜来说实在有些残忍,她已经等了六年了,再没一个六年可以让她等,如果这一次不把握时机的话,她和拉卓就真的要错过了,毕竟她不可能以后再独自一人跑到草原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看了拉卓一眼,这一眼顿时又让她头痛起来,子矜等了六年,拉卓又何况不是等了自己六年,为了自己,甚至连王妃都一直拖着没娶,现在要他突然接受子矜地情意,估计是不大可能,然说了还有一丝机会,不说却是连一丝机会都没了。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拉卓能早些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将错放在她这里地心意收回去,毕竟她是不可能回报于他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挥慧剑斩情丝。既然主意已定,清如也不再犹豫不决,趁主殿里还在准备膳食地空当,她带着拉卓来到了偏殿暂歇。 “王子……”清如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便被拉卓打断了,他地声音充满了萧萧落木之感:“为什么要叫的这么生疏,还记得以前,你虽然不接受我,但是你并不是这样叫我地,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叫?对他的固执,清如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是痴,其实世间的人都是这般痴傻,自己也是呢:“王子,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六年,我们都变了很多,尤其是我,我已经是宫里的妃子,不再是以前的清如,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可能!”虽然残忍,但这样的话还是不得不说,不然只会让拉卓陷在泥潭中难以自拔。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他是天子,我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听你再像以前一样叫我一次,好吗?就一次!” 面对这个与自己一样痴傻的男人,清如感到了心疼,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这个“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从前,不知忧愁二字怎么写的时光。 在对视良久之后,清如的口中终于慢慢发出了声音,虽然是那么的轻,但拉卓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就如天上的太陽那般耀眼! 拉卓哥哥…… 这四个字是他一生的追求,也是他一生的牵挂! 从第一次在索府看到她,第一次听她叫他拉卓哥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中再也放不下这个女子,这个年仅十四岁的绝美女 子! 第七十四章 拉卓(4) 第七十四章 拉卓(4) 汗,不好意思,前次更新,章节弄错了,应该是第七十四章才对。本来今天是不准备更新的,不过现在有时间,就先更新一章了,明天会继续更新。 另,本文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最迟将于下礼拜三结束,新书也将于下礼拜上传,到时候大家可一定要赏脸收藏哦。 更记得她叫他时,执帕而立,脸上那份夺目眩丽的笑,美,动人心魄的美,让他的呼吸亦为之停顿,今日再见她更美了,可是眼里却带着怎么也抹不去的悲伤,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但那份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任她怎么掩饰都消不了,宫中几年,她到底受了苦楚? 想到这里,拉卓只觉心痛如绞,情感与理智的斗争中,情感又一次占了上风,他忘情的抓住清如的手,无比认真地说:“如儿,随我走吧,我会给你永恒的幸福,绝不让你受一点苦,一点痛,如儿,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一声如儿,唤起了清如久远的记忆,是啊,六年前他就是这样叫自己的,诚挚而热情,拉卓,你一直都这样爱着我吗? 清如的眼中充满了复杂,她亦是有血有肉的人,拉卓如此待她,她岂会一点感动也没有,可是……可是……感动并不等于爱啊,如果说她曾爱过除福临以外什么人的话,那便只有宋陵一人! 一时室内寂寂无声,只有铜漏滴嗒滴嗒的声音,猛然,清如甩开了拉卓抓着她的手,眼神冷漠如雪。在拉卓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骤然回身逼视着拉卓道:“王子,如果你不记得了的话。本宫再说一遍,本宫是大清皇帝顺治爷亲封地宛贵妃,是他的妃子,如果让他知道你对本宫说些如此不敬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皇上会怎么样地!”第一次。她第一次在拉卓面前用上了本宫的自称,这一切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只能这样,唯有这样才可以割断拉卓心中不该地想法。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拉卓并未因此而退却,他站在她面前,迫切地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是因为贵妃的身份束缚了你吗?让你不可以再跟我走对吗?如儿,不必怕。只要你跟我回了科尔沁,我和我的军队都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拉卓一直以为清如是迫于无奈才入宫为妃地。..以为她只是怕私自出宫后会受到福临的追捕,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清如深深地看了拉卓一眼。她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也知道自己跟他走了以后会过的比现在好一百一千倍,至少拉卓是绝不会再娶其他人的。他的王妃只会有她一个。 缓慢而沉重地摇着头:“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原本以为她已经动摇了,哪知等来的还是这句话,拉卓就如一只受伤地野兽一般,紧紧地追问着:“为什么不肯,为什么?有我在,你根本就不必怕福临,奇--------------书-------網-------收集整理他不可能会打到科尔沁来的!” “他会!”这两个字,清如说的坚定有力,这份坚定不是来自于她对福临地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妃子跟别地男人走地,何况是在他现在对自己还是如此眷恋的时候。 “不过这不是主要地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清如越过拉卓的身影,望向天空的某端:“真正的原因在我这里,是我舍不得福临,我舍不得他!”当目光再一次回到拉卓身上时,里面闪现着他从未得见过的光芒,一瞬间,拉卓的心如沉湖底,好冷,好冰,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你……你爱他?”拉卓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心中依然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刚才只是自己看错听错了。 清如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拉卓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是的,我爱他,这份心一直都没有变过,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便有,那个人也不是你,他已经死了,宋陵,你在天上过的可好? 是啊,即便是过了这么些年,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心中一直都还是爱着福临的,即便几番放弃,几番挣扎,依然跳不出这个感情的漩涡,四年前的沦落注定了她一生的沦落。 其实清如和拉卓是很像的两个人,都是以爱情为上,为了感情可以不顾一切,可惜如此相似的两人偏偏是郎有情,妾无意,天意,究竟天意是什么? 哈,哈哈,拉卓突然笑了起来,而且声音逐渐转大,也不怕这笑声惊动了旁人,一边笑,一边眼角不停滚落一种名叫眼泪的东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清如默默的看着他,也不加以阻止,她知道拉卓现在需要发泄,唯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稍微好一点,她毕竟是伤了他,而且不止一次。 许久之后,拉卓的笑声方渐渐小下去,用手擦去眼角那些晶亮的眼泪:“真的很好笑,以前你与我说,你要寻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儿,我以为会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可万没想到,你寻到的居然是皇上,是一朝天子,也是天底下最花心的男人,这便是你所谓的最好吗?” 清如目光明显黯了一下,可是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是很可笑,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可是没办法,我已经爱上了他,这一生都逃不开了。” “拉卓,放开吧,放开你自己束缚的心,让它再一次飞翔,你是科尔沁的王子,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为我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结了,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然清如的劝说并没有得到她希望的结果,拉卓摇头:“不,我不放弃,原本在来京城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真嫁了一个好夫君,那么我便死了这条心,静静的祝福于你,如果你嫁的人配不上你,那么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抢回来。” “难道你觉得一朝天子还配不上我?”清如静静地望着拉卓,尽管这话问的有些嘲讽,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在里面。“是,配不上!”拉卓毫不犹豫的说着,全然没意味到他现在说的话对福临有多少不敬,他不过是一个部落的王子,却敢非议当今圣上,如果不是胆大包皮天便是不要命了。 “配不配的上,看的不是身份,而是彼此的心,皇上有这么多个女人,他的心要分成多少份,而你却是一心一意待他,你说,要如何配得起?!”停了一下他又道:“何况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你根本不像表面上说的那样,你一定受过很多苦,皇上,皇上他根本不爱你对吗?”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 “我……”拉卓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如果是别人和他提这话,他肯定会回绝掉,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一样,为了娶妃的事他和父亲早已经不知道吵过几回了,可是现在说这个话的是清如,是他这辈子最心疼的女人。 “我不能够给她幸福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娶她做正妃,即便我肯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好半天他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试图打消清如的念头。 清如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子矜能跟在你的身边,希望她可以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至于名份……”如果子矜真跟了拉卓,那么这个问题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半晌她才道:“子矜在乎的不是名份而是你,只要能跟在你的身边,即便只是做一个侧妃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只要你待她好就行!”这话充满了无奈在里面,此事多少违了她原先的心意。 “不可能,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绝对没有人!”如誓言一般的话震憾着清如沉寂的心,眼眶浮起些许热度。 她努力压下这份感动后道:“那你能答应吗,让子矜跟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侧妃,照顾你一辈子!至于以后你会娶谁做你的正妃我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即使你以后娶了正妃也不要让子矜受委屈!” “你真的这么希望我带走子矜?即便我不爱她也无所谓?”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你带她走了,那么子矜至少还有机会赢得你的心,否则便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拉卓张了好几次嘴,但始终都没能说出完整地话来。对着清如,他实在说不出这个不字来,对视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朗声道:“好!我答应你。我带子矜走,迎娶她为我的侧妃,会一辈子照顾她,至于正妃,除了你没有任何人配坐这个位置。所以,正妃之位我将会为你虚--悬--终--身!”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仅有清如,还有刚刚走进来地子矜,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万没想到一进来便会听到这个话,脸不由一阵发红发烫。 拉卓王子要娶她做侧妃?这是真地吗?仅管只是个侧妃的位置,但她已经觉得像在做梦了,她真的能跟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后面的话。她反而不是那么在意,王子对自家小姐地心意从他六年未曾娶妃便可看出来。.. 清如最先回过神来,她侧目瞧见了门口的子矜。想来刚才拉卓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也好。省得她再转述一遍了。 拉了子矜走到拉卓面前。柔声对子矜道:“王子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他已经答应娶你为侧妃。那你的心意又如何,可愿跟他走,去那科尔沁?” 子矜一直心系拉卓,现在听得有机会可以随他回去,她哪还会不肯,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很是羞涩,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最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头都快垂到胸口去了,正因如此,她才没看到拉卓的表情,与她是截然相反的。 见子矜也同意,清如笑道:“那便好,等明日我便去向皇上请旨,让他准你出宫,反正现在离王子回去还有十来天的功夫,正好趁这机会让我为你好生准备些嫁妆。” 听到这话,子矜原本就垂地够低的头更抬不起来了,声如蚊呐地道:“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自刚才开始就再没出过声的拉卓一直盯着清如看,眼神时而温 柔,时而坚定,不知此刻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清如只当未看见,招呼了他去已经准备好午膳地正殿里用膳,在用膳期间,那些自御膳房送膳来的太监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清如知他们都是暗奉了福临地命令来监视她与拉卓地,所以也不遣他们走,任由他们在旁边站着。 只是有了这些人在,一些话自不方便说,除了谈些子矜将来的事外,便是随口问着六年间所发生地事。 在用完膳后,拉卓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说要赶紧休书回去告诉父亲吴克善亲王他要娶侧妃的好消息,这倒是让清如有些吃惊,拉卓怎么一下子对此事这么热心起来,刚才不是还有些不情愿吗?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呢,他若能早些接受子矜,那子矜便早些得到幸福,想及此她亲自送了拉卓到宫门口离去。 几日后,清如见到福临时,提起了要将子矜许配于拉卓的事,原先子矜的身份还让福临有些犹豫,论起来拉卓不仅是王子的身份,还是太后的侄子,他的表弟,如果拉卓不愿意,他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勉强将一个宫女塞给他做侧妃,后来在得知拉卓已经同意后,他这才欣然点头,并念子矜追随清如多年,劳苦功高,也为了她嫁过去后不至于让人看不起,所以着内务府准备了极厚的一份嫁妆,只待拉卓带子矜起程后,便派人一并押送过去。 看得福临亦同意,清如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了下来,子矜,她终于可以跟在自己所喜欢的人身边,希望她可以早早的得到应有的幸福。 在其后的十数天间,拉卓依然不时进宫,探望太后皇后静妃等人,而延禧宫他也时有过来,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留宫用膳,只是小坐一会儿便走,虽然拉卓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看向清如的眼中还是不时出现炙热的光芒。 而子矜亦知自己即将离小姐而去,以后小姐的身边能信任的只得湘远及小福子小禄子几人,所以在仅有时间里,她一刻不离的跟着小姐,只望在离去之前多陪着小姐会儿。 她与绵意又有所不同。绵意跟着秦观,依然是在京城里,一年里总能进宫见几回。但她不同,她是嫁到遥远的科尔沁去。以后只怕几年也难见一回,想到这儿子矜每每伤感万分,而清如则劝慰着她,因为对清如来说,身边地人能得到幸福比什么都好。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散本就是平常事,何必悲切呢? 原本拉卓于八月十五中秋过后便要走了,然一方面是太后和皇后不舍,毕竟他难得来一趟,一方面清如也欲留子矜多呆几天,便一缓再缓,一直缓到八月二十三日,终于要走了。这一天,皇上,皇后还有静妃都去送了。连太后都派了人来,至于清如。原本她是不能来的。只是即将跟拉卓离去地子矜是她宫中的人,所以她也来了。 此时地子矜早已换下了宫女服。改为满族女子的装扮,原本她长的就不差,现在这样一打扮,顿时叫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一刻她眼中盈满了泪水,即将离开跟了十几年的小姐,她真的舍不得。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 未等拉卓回答,清如与子矜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清如含笑对福临道:“皇上,臣妾与子矜已经说完话了,不知你们说的怎么样了?” 福临凝声道:“我们也说的差不多了,就让子矜随拉卓动身吧!”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拉卓,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拉卓也不好再多呆,他深望了清如一眼,然后拉着子矜躬身道:“臣在此向皇上,皇后,宛贵妃,静妃娘娘辞行!” 福临颔首道:“那你一路小 在福临之后,皇后与静妃也出言相送,唯有清如只是含笑点头相送,没有再出声,因为她已经感到福临的不悦了,不欲再引起他更多的不快。 在众人的目光中,拉卓带着子矜离开了紫禁城的宫门,外面早有人赶着马车在等候,待他们登上马车,立刻驱车离去。 自上车后拉卓就一直低头不语,似乎在想什么事,子矜静坐在他旁边,没有出声打搅,就在马车驶往城门的路中,拉卓突然叫道:“停车!” 由于他叫的太突然,所以马车还是在前进了一阵后才停住,赶车的部下掀开车帘道:“王子,有什么事吗?”拉卓沉声道:“咱们先不回去了,我还有些事没办,就在京城待两天,两天后再走,现在先去找间客栈住下。”跟他来到京城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是以对他的命令虽然习惯,但并未多问,点头应下后便重新赶着马车往客栈驶去。” 在马车的摇晃中。子矜忍不住问坐在对面地拉卓:“王子,这样做没事吗?你先前在宫里时不是说即刻就回草原吗?” 拉卓淡淡一笑道:“没事的,只是耽误一两天而已。皇上他们不会知道的,对了。等会儿到客栈后你先自己回客房休息,我与部下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好后再来接你!” “我一个人呆在客栈里?那……”子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他去做什么,不想拉卓却误会了,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一人在客栈里会遇到危险。逐言道:“我会留两个手下在客栈里保护你,你不必担心安全地问题,他们武功都很好,既然我答应了你家小姐会好好照顾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仅仅只是因为答应了我家小姐吗?”子矜的脸黯然失色,尽管她一早便知自己在拉卓地心中是什么地位,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难过,好象自己于他来讲仅仅只是一个包皮袱,一个承诺罢了。.. 拉卓亦注意到她的失色。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你不要多想了,好好歇息。养足精神,两天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 见他不想说。子矜也不再追问。只低低的应了声,然后便沉寂的坐在马车里。任由那马儿将他们带到附近地客栈里。 马脖子上的铃铛脆生生的响着,一声接一声,伴着马车的晃动,只是刚才不觉得怎样的铃声,现在听在耳中却觉得刺耳极了,仿佛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子矜紧紧地揪着衣服,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她依然会觉得不安,拉卓他到底要做什么事? 八月二十五,福临携皇后清如二人登上车舆前往报国寺上香,同时也为太后祈福,一路上百官追随,御林军严密护卫。 而报国寺那边也早早接了通知,知道皇上皇后贵妃这一天要来上香,所以不再招待其他的香客,由方丈带头,在寺外迎接圣驾。 御林军护卫着车驾来到了报国寺,福临与皇后及清如,先后下了车驾,在他们后面跟的是文武百官,方丈见状,赶紧宣了声佛号弯下身去:“报国寺全体僧众恭迎皇上圣驾,恭迎皇后与宛贵妃凤驾!” 福临领着皇后与清如走到方丈面前,双手合什道:“方丈大师不必多礼,请起!”福临原就是个信佛之人,所以对佛家弟子显得特别客气。 “多谢皇上。”方丈直起身后道:“启禀皇上,寺内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皇上随时可以上香。“好。”福临看了皇后与清如一眼道:“那咱们进去吧。” 他们在前面走,方丈在旁边引路,入了大雄宝殿,那里高香已经准备好了,福临先上香,其次是皇后,再次是清如,待他们都上完香后,方丈将他们引到后面的厢房里休息,素斋已经在准备,很快便能好。 福临有些关于佛理上地事要问方丈,便去了另一间厢房,留皇后与清如在里面休息。 清如看报国寺后院树木青葱繁盛,便与皇后说了一声,她自己走出厢房在院中走一会儿,刚出来还没等她站稳,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待看清了人影后,清如忍不住惊呼出声,指着来人颤声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来人正是拉卓,他看到清如,眼中泛起一抹温 柔地笑道:“我一直都没走,那天离开紫禁城后,我便寻了一间客栈住下,知道今天你们会来这里,所以特意来此找你!” “那子矜呢?”清如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在得知她安然无恙留在客栈中后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道:“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欺君的罪名是很大地,即便你是科尔沁的王子也不能免罪,这个不算你还跑到这里来了,到底想做什么?” “我来带你走!”简简单单地五个字,却道出了拉卓此时此刻心中所有地想法,他想带清如走,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后宫中受苦,他要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然而这话听在清如耳中,却只有一个想法:“你疯了!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如果让皇上知道了,那么整个科尔沁都会有危险!” “我没有疯,只要你现在悄悄地跟我走,回到科尔沁,那么皇上只会以为你失踪,绝不会想到是我带走了你,也绝对找不到你,你的家人,还有科尔沁都不会有危险。你不要再拿这些做借口了,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清如万万没想到他会胆大到这个地步,原以为已经成功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哪知他居然私自留在京城还趁着他们来报国寺上香的机会欲带她走,这要是被福临知道了,只怕拉卓要人头不保,必须得赶在福临与方丈说完话前,劝走拉卓才行。 为怕会被在厢房里的皇后听到声音,清如将他拉到远一些的地方道:“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跟你走,我放不下福临,我心中只有他一人,即便他待我怎么不好,即便宫中的生活怎么不如意,我也不可能离开他的!”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3) 第七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3) 纳兰的词是提前了,在顺治的时候根本还没有,这里是为了小说,所以嘿嘿 清如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绝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拉卓丧命,只是她已经为福临所怀疑,此时再劝只会火上浇油,根本救不了拉卓的命,正自着急间,皇后为外面的声响所惊动走了出来,看到拉卓与福临对峙的场面,明显一愣,不解本应已经在回程路上的拉卓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看到皇后,清如眼睛一亮,现在也只有皇后能劝了,她赶紧走上去轻声道:“皇后,皇上要杀王子,他误会我与王子有私情。” “这么严重?”拉卓算起来是皇后的王叔,她哪能任由福临杀他,顾不得问具体原因,赶紧走上去道:“皇上……” 她刚说完这两个字,福临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谁都不许劝,否则以同罪论!”一句话就堵了皇后接下来所有的话,把她吓的一阵寒颤。 与此同时,冷似钢刀的眼神扫过清如,将她的面庞刮的一阵生疼,看来刚才她对皇后说的话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而她求皇后救拉卓的话,也更刺激了他。 拉卓倒是不怕,反而仰天一阵大笑,笑过后以一样冷凝的声音道:“杀我?既然我今天敢来就不怕你杀我,何况你也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朕杀不了你?”福临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然后冰封的话从他口中吐出:“你将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今日,朕就算杀了你,吴克善也无话可说。”说到这里他不再废话。直接喝了一声人:“来人!” 随着他的话,在外面把守地御林军跑了进来,垂首等待福临吩咐。而福临直接就把手冲拉卓一指道:“将这个人拿下,就地正法!” “不要!”清如惊惶地叫着。全然忘了这会为她带来多不利的后果,皇后也一样顾不得刚才福临同罪论的话,惶恐地为拉卓求情。 方丈等僧侣不敢上来劝说,只能低头不停地喧着佛号,眼见佛门清净地就要见血。拉卓满不在乎地将食指弯曲放在唇前一吹,随着尖利的声音高耸入云,墙院外不停地有人跳下,都是一身的草原服侍,总共大约有二十来个人,跳入后他们纷纷持刀挡在拉卓的面前,阻止御林军接近,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命令,所以两边僵峙着没有立即动手。 在部下的护卫中。拉卓抽出弯刀指着福临地鼻子道:“你除了身份比别人尊贵外,还有什么?除了会自称朕以外,你还会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如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甚至为了你还甘愿留在宫里不肯随我远走高飞。你根本就配不上如儿!”他是真不要命了。..居然当着福临的面如此亲呢的叫清如,直将福临气的面色发白。嘴唇不住的颤抖,恨不得当即就格杀了拉卓。 清如在一边急的直跺脚,不停的使眼色给拉卓,让他不要再说了,可是拉卓完全不听她的话,依旧自顾着说下去:“我今天来就是要带如儿走,带她离开你这个根本就不懂得珍稀她地人!你是天子是吗?那么今天,我就要与天子为敌,即使不要这条命,我也要带如儿走!” 福临被气得不轻,还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骂过自己,真是要反了:“说完了是吗?好,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统统把命留在这里,御林军听着,所有人,格杀勿论!” 就在御林军听了福临的话准备动手时,红了眼的拉卓突然腾身而起,直扑福临,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指地就是这个。 “快保护皇上!”御林军也明白了拉卓要做什么,吓的心都快炸开了,赶紧想回身去保护福临,却被拉卓带来地人给拖住了。 福临此刻身边并无高手护卫,图海被他派了出去,还没有回来,由于此次只是来上香而已,很快便回宫,所以他也不曾带其他地高手来,哪想会突然出这么一出。 福临武功原也不差,但一来事出突然,二来没有兵器在手,所以没几下功夫便被拉卓用抵住了脖子。 胁持皇上简直就跟造反没两样,拉卓疯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感觉。 “你到底想做什么?”被人用刀抵住地感觉怎么也不会舒服,福临盯着那刀锋问道。 拉卓在后面扣着他冷笑道:“做什么?我只想带如儿走,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清如堪堪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冲拉卓大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快放了皇上,放开他!”清如真的被吓坏了,好怕拉卓一时冲动下真会伤了福临。 “如儿!”拉卓的眼中充满了令人心痛的悲伤:“你真的就这么在乎他吗?他有什么好?”说到这里抵在福临脖子上的弯刀收紧了几分,一条血丝立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将他们的精神悉数崩了起来。清如知道,现在福临的命就在自己手中,所以她只能强自打起精神说道:“不管我在不在乎,你都不能这么对待皇上,你真的想害死自己,害死科尔沁全族的人吗?” 拉卓被她的话说的五指一紧,握刀柄的手指节泛起白色,只是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直视着清如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离开这个只会令你伤心的皇帝!” “我……”清如只觉左右为难,她自然是不想随拉卓走的,可是她真的怕拉卓一时激动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清如还未说什么,福临却是先有些紧张地道:“宛卿是朕的,她不会跟任何人走,你要是现在放了朕还来得及,朕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依旧回你的科尔沁!”拉卓心里恨极了福临,他不仅抢走了清如,还伤害她。让她不快乐:“你现在没资格与我谈条件,你的命在我手里。只要有你在,没有人敢动我!” 清如心知是绝对不能跟拉卓走地,不然只会害了他,以福临的性子他一定会杀拉卓,平科尔沁的。所以她一定要说服拉卓主动放了福临,只有这样才能保下他一条命:“你忘了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子矜地吗?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我会生不如死的,我已经这样过了六年,不想再过剩下地半辈子,何况我只要一想到你在宫里受苦,我就恨不得杀了这个伤你的人!”他的眼神开始逐渐出现散乱与疯狂:“好,你不肯跟我走是吗?反正迟早都要死,我就与他同归于尽!”疯狂在这一刻达到最高峰。他已经听不进什么话了,只要他握刀的手一用力,福临便会当场身亡。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1)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1) 八月二十七日晚,福临点了刚刚放出来的贞妃牌子,一顶软轿将贞妃从翊坤宫接到了乾清宫。 贞妃,沉寂了五个月后,她终于又回到了宫庭争斗中,想来这一刻她应是得意的吧,虽然她依旧是妃,而她的对手清如已经是贵妃了,然不论哪个都知道,后宫女人所谓名份,所谓地位,不过都是在皇帝的一喜一怒间,他高兴了,可以将你捧上天,可他一旦不高兴了,也会将你狠狠的往地上摔,让你翻身无力。 清如在延禧宫远望夜空苍穹,绵意走了,随秦观走了;子矜走了,随拉卓走了,绵绣死了,子佩叛了,她的身边仅剩下湘远还有小福子了,小禄子在内务府当差事多的很,不可能时时过来。 唉,少了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临走前拉卓还来这么一出,他想带她出这个皇宫,恰恰却是害了她,当初宋陵一事便已惹得福临如此怀疑生气,那么这一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缕浅淡的哀伤出现在眉宇间,入宫这么久,几经败落几经复起,那这一次呢,她可还有能够复起的力量与机会,可还有? 离得很远依旧能听到从乾清宫传来的丝竹管乐声清远悠亮的声音,不知此时此刻贞妃是如何的婉转承恩,想到这一刻,已经在后宫磨练已久的心依然泛起无尽的苦涩,这份情,到底该如何去掉! 清如低头抚着手下精雕细琢的杆,在心底不住的叹着气,女人的心啊,为何就是不能真正冷硬起来,总要为男人所牵挂。到底要到哪一刻她才可以完全只为自己而活,愁丝如云,笼罩在她的身上。“娘娘。进去安歇吧!”湘远地声音一如以前的沉稳,而这也成了此刻清如身边最亲最密的声音。其他地人都已经走了,清如回过头看着湘远,看着这个跟了她两年多的人,突然一丝歉意浮上了眼眸:“现在只剩下你了,湘远你地事本宫亦同样记在心里。待有了合适的人选,本宫一定放你出宫嫁人。” 这应该是所有宫女都期望的事,湘远亦快到了出宫的年龄,然在宫中看尽多事的湘远却摇了头:“奴婢还是留在宫里陪娘娘,奴婢不愿出宫,现在这么多人都走了,如果奴婢再走,那娘娘身边就再没什么心腹之人了,这在宫中是极其不利地。.[奇+書*网QISuu.cOm].”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好的姐妹与朋友都有离别的一天,何况是主仆,本宫不能为自己而误了你们终身。本宫现在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都过的好。过的比本宫更好更美满!”清如此话说的诚恳又无奈。 湘远还是摇头:“娘娘。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等真到了那一刻在说吧。至少在此之前,让奴婢陪在娘娘身边,代子矜子佩照顾娘娘。” 清如浮起一丝微笑,与湘远一起回身,就在这时眼角瞥见宫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那个影子好象是贞妃,这怎么可能呢,贞妃此刻不是应该在乾清宫地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宫门口,清如心中起了极大的好奇,着湘远留在宫里后,她自己一人走了出去,远远跟着那个人影,由于一直没看到正面,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贞妃,但是看着背影确实很像。跟着那身影走过一座又一座宫殿,清如与前面地人影一直保持着数丈的距离,以免被前面地人影发现。 此刻夜里,宫中地人不多,而且那个人影似乎在刻意回避不让人看到,所以这一路以来,他们居然没碰到一个宫人,这样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一座清如几乎没来过的宫殿:承乾宫! 自先皇后逝去后,这座承乾宫一直被封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进驻过,这座宫殿在福临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置,他不许任何人进去,眼前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她想不顾福临的命令私闯进去。 事实证明清如没有猜错,疑似贞妃的人影毫不犹豫的打开宫门走了进去,也不知是不是她一时粗心居然忘了关宫门,直让宫门敝开着,让人能够看到里面点燃的烛光。她到底去里面干什么?清如站在外面没有即刻跟进去,心时不停的想着那人进去的目的,难道那承乾宫里还有什么人或东西值得她进去吗? 要不要跟进去?好奇心不断的扩大再扩大,最终驱使了她的身子往那敝开的宫门口挪去,然后跨了进去。 由于承乾宫一直有专人打扫,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灰尘,反而干净异常,可是奇怪的是,自进去以后她就一直没找到那个人影,好象突然蒸发了一样,穿过庭院来到了正殿,然后是董鄂氏曾住过的寝宫,这几个地方都看不到先前的人影。然而这个时候清如已经没心思再去找那什么人影了,她的心神全然被寝宫中所挂的几幅图给吸引了。 图中绘的是全部都是董鄂氏,姿势或站或坐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神色都是笑吟吟的模样,清如认识福临的笔迹,这些图作应该都是出自他的手笔,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真正重点在于画卷右下角的几个字:赠爱妻阿宛! 阿宛!爱妻阿宛! 这几个字在清如在眼中不断不断地扩大,阿宛,董鄂氏的名字叫阿宛? 阿宛……宛卿……宛贵妃…… 刹那间,原先不曾明了,不曾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全然清楚,哈哈哈…… 宛如生,原来她曾说过的那句宛如生,恰好点到了董鄂氏的小名,所以福临才将这个宛字给了她做封号,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从来不叫她的名字,只是叫宛卿,宛卿,宛如卿生,在福临的心中,原来她一直都是董鄂氏的替身,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难道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奇怪,难道他对自己时冷时热,难道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在看别人,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寻找董鄂氏的身影一直都是! 呵,清如很想笑,很想放声大笑,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站着,遗忘,一种被遗忘的感觉在不住的蔓延,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曾以为自己虽然在宫中不能做一个绝顶的智者,但是至少不是无知的愚者,然她错了,什么都错了,她从来都是愚的,从来都是,不明不白的做了人家替身,不明不白的在宫中争斗,哈哈哈,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她只是一个替身,福临从不曾爱过自己,他之所以会下扬州找自己,之所以会生她与宋陵的气,只因为她是董鄂氏的替身,是董鄂氏在他心中的延续! 她在宫中与这么多人争斗,搭上了一个又一个姐妹的命,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何值?何值? 怔怔的,泪像止不住的珍珠一般,又如连绵不绝的雨一般不停的落着,她想哭,可是除了泪在不停的流以外,哭声却是怎么也溢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堵在胸口,就好象一块逐渐加重的大石一样,将她的心慢慢,慢慢压碎。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2)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2) 她以后该怎么办,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者吗?不,她不要,她宁可死,宁可在冷宫过一辈子,也不要再做董鄂氏的替身,她不要!死也不要! 恍然的走出承乾宫,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的走着,她不想再呆在那里,再看到那些画与字,那会让她更喘不过气来,蹒跚而行的清如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陰冷如蛇的眼睛。失魂落魄的回到延禧宫,回到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宫殿里面,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好陌生,这是她住过的地方吗? 清如此刻面色惨白,流泪不止的模样吓坏了一直在等待她的湘远,连声追问是怎么了,然清如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不停地重复说着:“冷,好冷,好冷!” “冷?”湘远莫名其妙的重复着她说过话,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不过是八月而已,怎么会冷呢,但是看清如浑身发抖的模样好象真的很冷,不敢怠慢,赶紧去取了炭来生火,靠着火盆,湘远都流汗了,清如还是一个劲地发抖。 她冷的不是身子,是心,火再烫也暖不了心,就在湘远一筹莫展的时候,遥遥的突然看到在某个地方有火光窜起。 在她还没确定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还有敲锣声,全部都往那着火的地方奔去,湘远眯着眼看那越来越盛冲天而起的火光轻声道:“那边好象是承乾宫的所在,难道是承乾宫着火了?” 承乾宫着火?这五个字刺激了清如,她猛地起身往湘远看的地方望去,果然,那果然是承乾宫的所在。 人影。承乾宫,起火,这三个词在清如地慢慢恢复清明的脑海里被连了起来。她终于明白那个人影引她去承乾宫的目地了,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天福临怒问起火原因时。一定会有人说曾见她去过承乾宫,能想出这么毒辣计策的,除了贞妃还会有什么人!好,好一个贞妃! 原本就已经惨白地脸此刻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然而很快她就又笑起来了。也好,就让所有的人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再做替身了,贵妃?呵呵,就算让她得了皇贵妃的位置也没一丝意义了,这一切并不是她的,而是宛卿的,那个被当做董鄂氏替身地宛卿! 也许她明天会死吧,既然如此就让她在死前安排好一件事。否则就是死也不安心啊,想到这儿,清如一直失神的眼眸中逐渐有了几分神采:“湘远。今天在神武门当班的是谁?” “啊?”湘远未想清如会突然问到这方面上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轻咳了一声道:“回主子的话。是卫忠和卫武!” 清如轻声说了一句:“好!”然后她振起精神对湘远道:“你现在马上从神武门出宫,去一趟索府。叫索大人连夜入宫,卫忠卫武是我们的人,他们绝不会阻拦,你悄悄将索大人带到本宫这里来!” 湘远睁大了眼睛,不知清如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私招他人入宫是绝不允许的,万一要是让人看到了去告发的话,那绝对会害了清如的,她试探着劝道:“娘娘,这样做不合宫规,是不是等请示了皇上后再召索大人入宫,而且现在天色这么晚,索大人想必已经睡下了!清如缓缓摇头,说着湘远不理解地话:“不行,本宫已经没时间了,过了今夜就什么时间都没了,所以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带索大人入宫见本宫,至于会不会被人看到……”讽刺的笑声响起:“那已经不是本宫关心的事了,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紧了!” 在清如地坚持下湘远无奈地离去了,而清如就静静地站在延禧宫里,遥望着远处熊熊火光,在火光的印照下,她轻轻地笑着,一切终到了完结之时! 在湘远和卫忠卫武地掩护下,索尼入宫见到了清如,然后清如遣退了所有人,单独与索尼密谈,他们整整谈了一宿,至于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索尼出来地时候,本来笔挺的身子躬了起来,花白地头发亦几乎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 清如送索尼走后并没有睡,反而望着黎明的天空,月亮已经落下了,星星的痕迹亦渐渐淡去,只是今天还会有太陽升起吗?如果升起,那太陽是什么样的? “三阿哥送走了吗?”清如问着身后刚回来的小福子,此刻她光洁的手腕上已经没有了翡翠十八子手串的踪迹,就在刚才,她将那手串带在了还在甜睡的玄烨手中,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就留给玄烨做个念想吧,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而玄烨可会想她这个不称职的额娘? “回主子的话,三阿哥已经抱到了太后的慈宁宫里,主子的信奴才也向太后说了,她让奴才回来告诉你,说她答应了让您放心,奴才们抱三阿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吵醒他。”小福子恭谨的回答着。清如点点头,隔了很久和说道:“湘远,小福子,你们说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她在等,在等着福临派人来抓她,如果所料没差的话应该已经有人向福临告密,将这火焚承乾宫的罪名栽到她头上,而以福临对董鄂氏的在乎,对承乾宫的在乎,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主子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小福子在后面笑着说,虽然在笑,可是他与湘远的眼里都充满了担心,从昨天晚上开始主子就好象有点不对劲,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起来,下面真的会有黄泉地府吗,真的会有奈何桥吗。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吟姐姐和月凌她们?”还有宋陵,清如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自承乾宫回来后。她突然很想宋陵,无比的想他们曾经在扬州地日子。每一件都清晰在目。 莲子清如水,奈何宛如心! 左手慢慢握紧,在手心是一片碧绿的叶子,那是宋陵留给她的记忆,宋陵。下辈子地誓言我没有忘,一直都没有,下辈子我只许你一人,绝不再许第二人,也许很快,很快我就要来见你了清如慢慢地闭上了眼,她死心了,对福临彻底的死心了,他不是她地良人。绝不是,愚昧四年,终于醒了。就让一切在今天做个了结吧! 清如所料没差,在太陽刚刚出来的时候。常喜就领了一队的侍卫来。面色很复杂地请她到乾清宫去。 清如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就跟着常喜走了。留下湘远和小福子在宫中担心不已,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感觉这么不详。 到了那里,她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福临,看到担心不已地皇后,看到了贞妃,当目光瞥过贞妃时,她看到贞妃嘴角不经意留出的一丝狞笑。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3)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3) 说完这句他猛的回身坐下冲侍卫道:“宛贵妃火烧承乾宫,罪无可恕,处以杖责二十之刑,即刻行刑!” 杖责二十,这对于一个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苦的女子来说,几乎可以去掉半条命,万没想到福临这一次居然会这么狠,皇后当即便跪下了:“皇上,请您看在宛贵妃多年服侍您的情分上,免了她这次刑罚吧,臣妾相信宛贵妃绝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宽恕!” “不是故意的?”福临不怒反笑,瞪着皇后道:“不是故意的那火又是如何烧起来的,朕知道你和宛贵妃要好,但是这个情你求不起!”这话丝毫不给皇后面子,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打清如。 清如默默地看着,没有半点要出声的意思,对她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打便打吧,最好一下便去了命,那她就不用再在宫中活受罪了,累了,她真的很累了,入宫四年,比以前十六年都要累,失去的都要多,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姐妹没了,赖以支撑她在宫中斗下去的理由也没了,仅只剩下一条命而已,要便拿去吧,她亦不希 常喜亦觉得福临这次责罚确实重了点,哪有宫妃当众被打的事,皮肉之苦固然难受,颜面上亦是一丝无存,然而他太清楚福临的脾气了,既然皇后都劝不了那他一个奴才也起不了做用,只能无奈的去让侍卫准备好了长凳与板子。 正当侍卫要将清如架到凳子上去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且慢!”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莫挽右手拿着一卷圣旨缓步走了进来,福临此刻正在气头上,冷冰冰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回去!” “臣妾此来是为宛贵妃之事!”莫挽毫不在意福临的语气,淡然地说着。 “难道你也要为她求情?”福临胸口起伏不定的说着。贞妃若有所思地望着莫挽,想不到除了皇后以外连莫挽也跑来了为宛贵妃求情了。她还真有本事,可惜这次漏子太大,就算再来多少人为她求情,福临也不会心软的。 莫挽很肯定地点头道:“是,臣妾此来就是为宛贵妃求情。希望皇上……” 福临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直接打断道:“如果是这个地话那你就不必说了,此次朕一定要她为自己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价!” “难道连这个也不行吗?”莫挽抬高了右手所执地圣旨:“这是当初皇上亲下封臣妾为妃为旨意,您说只要臣妾把这道圣旨请出来,但立即封臣妾为妃,这件事皇上您没有忘记吧?” “不错,这是朕说的,但是与今天的事并无关系,你将它请出来做什么?”福临不解地道。 莫挽兀自一笑。.奇书Qisuu网.露出福临所不懂的神色,只听她好听而坚定的声音在乾清宫徐徐响起:“臣妾愿用这道封妃地旨意来抵消宛贵妃的二十下杖责之刑,还请皇上同意!” 贞妃这次着实吃惊不小。她倒确实不知莫挽手里还有这么一张牌,原来莫挽早就可以封妃了。只是她自己没这个心思罢了。现在却把这道旨意给拿了出来只为救清如,看到这。贞妃不禁有些担心了,福临会不会因此而动摇饶过清如这一回呢,不过福临接下来话让贞妃再度放了心。 “不行!一事归一事,岂能用封妃的旨来抵杖责的罪,你们谁都不用说了,今天这刑朕一定要用,否则朕如何对得起逝去的先皇后。”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还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他到底在怕什么,是因为清如知道了真相所以怕吗? 不,不是,他绝不承认是这个,清如对他而言,不过是香澜的替代而已,与灵襄还有妗云一样,都是替代,没有什么特别的,绝对没有! “皇上!”皇后与莫挽双双跪在福临面前,甚至于连常喜都不顾可能会带来地责罚跪了下去。 然而一切都挽不回福临的决心,他冲已经准备好了的侍卫狠狠一挥右手道:“动刑!” 随着这句话,高举地板子落在了清如的背上,重重地,没有丝毫留情地意味在里面,就像福临对自己一样。 “啊!”随着清如痛苦的惨叫,莫挽拿在手里地圣旨亦握不稳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皇后与她跪在地上不忍去看清如受刑,唯有贞妃看的津津有味,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等到清如倒下,再也站不起的这天,她自然要好好欣赏,绝不能错失了去。清如的痛苦不过才刚刚开始,板子一下比一下重的落在背部与臀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开来一样,由于她是趴在凳子上的,所以每打一下,腹部都会重重的压在凳子上,在被打了几下后,她除了背部的痛以外,感觉到腹部似乎也开始痛了起来,这痛好象不太寻常,心慌一阵接一阵。 很快,她又感觉到两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出来,温 热的,暖暖的感觉,难道,难道她是有身孕了?算起来她上个月的信事确实没有来过,难道是真的? 突然,一阵比刚才更强烈百倍的心慌又袭来,仿佛有什么人要离她远去一样,而且两腿之间温 热的东西一直在流,在流,不停地流。 难道是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孩子,不,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不要再失去这第二个,强烈想要保住孩子的意念让她振起了精神,强忍着不停打在身上的痛冲福临大声道:“皇上,快停手,孩子,我有我们的孩子。不可以再打了,不然孩子会没有的!” “孩子?”福临听到了清如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震怒地表情:“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妄图用孩子的谎言来欺骗朕。赫舍里清如,朕对你太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用宛这个封号!”他冲那些停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道:“继续给朕打,不许停,一直到打满为止!” 福临不相信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相信。皇后刚想说什么却被莫挽拉住,朝门口指指,子奴已经走到了门口,原来早在清如说出那句话地时候,她已经派子矜速去太医院请秦太医,只有太医的话才能让福临相信。 “不要!不要!”清如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避过那些板子,可是孔武有力地侍卫将她牢牢按住,板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然后温 热的东西留的更多更多。 “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啊!”感到孩子生命的流逝,清如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求着福临,然而没用。什么都没用。任凭她如何地哭求福临都没有丝毫心软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4)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4) 为什么?一切只有福临心里最清楚,他怕见到她,怕见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是他,是他将清如逼到这个地步的,只怕就像她那边说的那样,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对他来说,赫舍里清如不过是香澜生命的延续与继承而已,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延续开始有了她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失去孩子之后,清如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着,换药,喝药,即使换药的时候再痛她也没有哼过一句,就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而话,也没再说过一句,除了还有呼吸以外,她与死人无异! 九月,在她身上的伤已经被调养的差不多的时候,福临来了,他默默地看着坐在床 沿边的清如,眼中充满了思念与愧疚,他毕竟是想她的,只是不知如何面对罢了,清如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下了头,没有任何情绪,好象福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宛卿……”福临刚说出这两个字,“”地一声重响,一只花瓶破碎在他脚前,无数锋利的碎瓷片破裂在地上,边缘如刀一般闪着寒光。 再抬头,死寂的眼眸里已经有了波动,只是那还是恨,永不原谅,深入骨髓的恨,她用许久没有开过口的沙哑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不许再这样叫我!” 福临没想到清如对这个称呼会厌恶到这个地步,而清如也是早已不要了性命,才敢这样对待皇帝。 还有另一点就是福临在感情之事上糊涂,但是在国事上他还是比较英明的。一般甚少有因后宫之事牵扯到前朝的,而索家现在更是权大势大,福临绝不会因为清如的无礼就去处罚索家。 福临因为孩子地事对清如极为愧疚。是以并未对清如的无礼生气,反而愈加温 柔地道:“好。你不愿意听,朕不叫就是了,清如,朕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孩子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你原谅朕好吗?”这是他第一次叫清如地名字,如果是以前清如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原谅?”清如痴痴地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么多日来第一次笑,可是这笑容里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原谅你?你可以原谅佟妃吗,原谅那个害死了你最心爱女人地佟妃吗?”不待福临回答她又说道:“不,你不会,你只会恨她恼她。..绝不会原谅了她,我对你亦是一样,就算你将整个大清江 山拱手相送。我也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慢慢逼进福临。从来没有退缩过的福临被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煞气逼得一步步后退。 “福临,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恨你一日,活着一年便会恨你一年,此恨就如江 水滔滔,永不停止!”直到把福临逼退到了墙角她才停了下来。 福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上一次的打击将清如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要她一时三刻原谅自己确实不容易,先前是他恨她烧了承乾宫,不肯原谅她,现在却换了过来,变成她恨他了,当初若非他太固执,听不进她的哀求,也许那孩子能留下一条命也说不定,那他和清如也不会落到现在今天这个无法谅解地地步。 不知为何,在清如说出那句不肯原谅的话后,承乾宫的烧毁在他心里突然变的不重要起来,甚至于在后来他根本没有再想起过,难道他对香澜的感情已经变了,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爱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了。“看来这次朕来的还不是时候,算了,过几日朕再来看你。”说着福临便转过身欲离去。 “我真的很像董鄂氏吗?”她直呼其名,是对先皇后极大的不敬,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福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轻轻地道:“不像,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性子却有些像,还有从骨子中流出来地神态以及对朕的真心,特别是那份真心,那是后宫其他人所比不了的。” “性子?神态?真心?”清如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然后抚上自己地脸颊,在她的左手上带着两根缕金地护甲:“我地容貌始终不如董鄂氏那般的美,她真地很美很美,是我却比不了的,所以我也比不得她幸福,比不得……” 福临想去握她的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你并不比香澜差多少,你也很美。”这是真的,即便放在宫里,清如的容貌也是顶尖的,只比董鄂香澜差了半筹而已。 “美?”她失神地笑着:“你觉得它美吗?可是这么美的容貌却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什么好运,从来没有。”说到这里她突然抬头望入福临的眼里,这一刻她的眼中好似没有了恨,平滑宁静:“皇上,你喜欢这张脸吗?” 福临为她的语气所迷,以为她是肯原谅自己了,连忙说道:“朕自然是喜欢的。” 就在他的手快触及到她的脸颊时,清如却向后滑了一步退开了,平滑宁静的假像被撕破,她的心中依然只有恨,替身之恨,失子之恨,一齐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喜欢,可是我却不喜欢,所以我要将它毁掉,让你再也看不到这张容颜的美丽!” 在福临还没有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又再度以一种极致幽恨的声音说道:“不管是容貌还是神态与真心,只要和董鄂香澜有关的东西,我赫舍里清如统统都不要!不要!” 说话的同时,左手的两根护甲深深地插进了肉中,鲜红的血顺着缕金的护甲不停地流出来。震呆了福临地心,然清如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左手用力一划。两道从眉骨到下巴的血痕出现在福临眼中! 血如珠一般滴下,她终于决定不再原谅他。因为她再也找不出任何原谅地理由,孩子是他亲手害死的! 仇报不了,但她如何还能与仇人同床 共枕! 惊愕过后福临被她如此决绝不留余地的态度给激怒了,他堂堂一个皇帝低声下气来向她来道歉,她不仅不接受。还自容貌,这将他放在何地?! “好!你既然那么不愿看到朕,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听到他的声音,守候在外面的常喜快步跑了进来,垂首待命 “自即日起,褥夺宛贵妃赫舍里清如地封号与位份,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再踏出冷宫一步!” 他用最大的声音说着。是说给清如听吗?不,他是在说给自己听!既然眼前这个女人不稀罕他,那他也不会再见她。就让她在冷宫里过一辈子吧。 尾声(大结局) 尾声(大结局)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四,清如执起酒杯向着乾清宫的方向遥遥举杯相望…… 福临我敬你 酒自喉间而下,很快体内便像什么在绞一样的疼,清如缓缓地笑着,她知道是酒中的毒药起了作用,很快呢,呵呵,这样的日子她早已经过够了,现在是到解脱的时候了,人死之后,什么都不会带走,就连忘记也一样,她恨的够久了,现在是到给自己解脱的时候了! 身子慢慢向后倒下,然后摔在那下满了雪的地上,她已经听不到湘远惊恐的叫声了,在眼完全阖上之前,一张又一张的脸在眼前闪过: 水吟,月凌,日夕,子矜,子佩,锦绣,绵意,小福子,小禄子,拉卓,还有……还有那个让她许下下辈子诺言的宋陵…… 雪,突然又下了起来,飘飘扬扬,如柳絮一般,它们悄悄地落在清如安静的脸上,然后化成水,看起来就像是她留在世间最后的泪一样,晶莹而悲哀! 泪,以后她都不会再流泪了,永远都不会了…… 是夜,灯火辉煌的乾清宫,当任由自己放纵在酒色中的福临听到清如在冷宫中服毒酒自尽的消息时一口鲜血毫无预警的喷了出来:“她……她可曾留下什么话来?”福临一边吐血一边问着来传讯的湘远。 湘远的眼中是悲痛过后的麻木:“娘娘临死前说,她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无可比拟的笑话,如果皇上对她还有一点情意的话,就将她地名字从《玉牒》中除去,她不想让后世之人再看到她用一生写成的笑话!” 福临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奇*书*网-整*理*提*供).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血从嘴角不停的流出,这样地血色。仿佛又回到了清如划花自己容颜有那一天,她是那么的绝决。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清如,你真地那么恨我吗?恨到不惜以死来解决? 风卷进,吹开了福临摆在书案上的《诗经》,正好翻到了《有梅》那一页: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顷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福临缓缓地念着,每念一个字都好像刀在心里割一样,四年后再看这首诗,他终于懂了,懂了清如当初的心。也懂了自己真正的心!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清如已经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血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样。不住地喷了出来,滴滴殷红的血将整本诗经都染红。而《有梅》这首诗更是浸在了无数的血与泪中。 不管福临是怎么想的。第二日,他依照了清如死前留下的话。《玉牒》除名,金册除名,不管宫里宫外,所有关于她的记录全部除去,她的下葬也不以任何妃嫔等级,而是火葬没有后人会知道,在顺治皇帝的妃嫔中还有一位姓赫舍里的妃子!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六,福临去了慈宁宫,在那里逗留了很久才出来,两天后,顺治十八年地正月初八子时,乾清宫传来了顺治皇帝驾崩的噩耗,年仅二十四岁! 帝临终前留下两道遗诏! 第一道是关于将帝位传于皇三子玄烨的诏书: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至于第二道只有四个字:贞妃殉葬!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贞妃依遗昭所言自杀殉葬! 爱新觉罗玄烨继位后改号康熙,并于康熙四年册立首辅索尼之孙女赫舍里芳儿为皇后。 当世人都以为顺治帝已经死了地时候,福临却孤身一人出现在了五台山,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个小小地骨灰盒,望着不远处,暮鼓晨钟地寺庙,福临轻轻地笑了,捧着骨灰盒的手悄然拥紧! 她地一生已经放下,而他还没有,既然如此,就让他在青灯古佛前,伴其一生一世! 清如生前没有得到福临的心,死后,却得到了这位皇帝一世的追忆,幸与不幸已无从知晓! 我们只知这般整整影响了一个朝代的后宫爱恨情仇,终于随着清如的死与福临的出家而落下了帷幕! 全文完 写在结局 写在结局 历时十一个月零十二天,终于写下全文完这三个字,在这里郑重的向所有看文的读者说一声谢谢,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不可能坚持写下来的,你们都是我最好最好的书友,真的很谢谢你们。 也许大家会觉得这个结局很悲伤很凄凉,但是我觉得这个结局是最让人难忘,也是最美丽的。 虽然清如死了,但是她却走了自己的路,她选择了自己将来的路,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升华。 而且清如的死也让福临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不爱江 山爱美人 福临没有为董鄂氏出家,却为清如出家了,我想,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任何问题,清如并没有白白在这世上走一遭。 如果当时清如在福临来挽回的时候原谅他了,那也许她以后会很幸福,但是若真如此,清如便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清如了。 下辈子,清如一定会很幸福,因为有个宋陵在奈何桥边等着她,等着与她携手一生。 很希望大家可以像支持宛妃一样,支持我的新书《魅人间》,偶一定会努力写好的,一月份《魅人间》参加PK,希望大家到时候能用手里的票票来支持我。 再次说声谢谢,鞠躬! 对了,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就麻烦帮写几个长评,算是给我的一个肯定吧,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