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触手是通灵神探[刑侦]》
1. 巨人观
四年前,岚城公安法医实验室内,一具无名的黑色骨架不翼而飞。
同时,骆文清重获新生。她以通灵师的身份,进入国家公安部任职。
骆文清牵扯到一桩悬而未决的陈年旧案。
现在,她听从组织安排,隐藏通灵师身份,被下派到岚城公安,成为刑侦支队里一名普通的实习警察。
2013年5月28日。
岚城的郊区人迹罕至。当清冷的月光照进树林边上的一座房子里时,照亮了隐在黑夜里寂静的长廊,氛围显着格外幽深。
“砰砰!”
时而间断缓慢,时而连续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院长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不耐地喊到:“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对方只管敲门,就是不说话,院长无奈只好下床,说:“别敲了,来了来了。”
院长打开门,但是外面漆黑一片。除了从玻璃打进来月光,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根本就没有人。
现在是凌晨两点,戏弄人也不会选这么晚。
院长又仔仔细细将四周观察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难道敲门声是自己幻听?可她明明听到了,而且她是在第二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下床的。
为什么外面没有人,想到这里院长不由得汗毛直竖。
就在此时,耳边划过一道诡异孩童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来玩儿捉迷藏吧!”
“是谁,是谁在那儿?”
尖锐的笑音萦绕在院长的耳边,她捏紧了手中的手电,眼神慌乱的看向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突然……
笑声又变成了幽幽哭声,凄厉伤感。
“呜呜……呜呜……”
“你去哪里了?你不要我了?你去哪里了?”长廊里还在响着这几句话。
这声音越听,她越熟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让她瞬间汗毛直竖的想法。
一个失踪数日的孩子她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
“小花吗?是小花回来了吗?”
院长试探着询问,依旧没有人答应,顿时感到不对劲,她想转身回去,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直接将她吓得眼球凸出,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鬼。”
.
岚城很久没下过雨了,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但持续的高温天气,让人心里起火。
城郊倒是下了几场雨,裴之庚带着同事们过来的时候,不仔细些鞋面就沾着很多泥。
岚城公安最优秀的刑侦支队,此刻正在郊区一座废弃已久的化工厂里进行现场勘察。现场围着警戒线,一群痕迹警察忙着对这里拍照记录。
“小骆已经被抬回去了,你放心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暂时性晕厥过去,小孩儿有多大力气呢。”
这里提到的“小骆”就是骆文清,她目前是刑侦队里的实习刑警,被局长安排放在裴之庚身边当助理。
裴之庚,二十八岁,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岚城公安刑侦支队,是市局里面经过层层筛选,组成的一支优秀队伍。
作为刑侦队的队长裴之庚自然也是十分出色,他青年时期在部队里当过八年兵,十八岁便成为一名合格的公安刑警,这十年来他曾识破获多起重案,办公室里摆满了他的勋章。
他为人耿直,了解骆文清背后有局长撑腰,是走后门的新人。裴之庚要求骆文清72h找到失踪女童,不然就向上级申请,让骆文清离开警局。
在所有人都以为骆文清会离开的时候,不到三日她就发现了女童的尸体,并且被意外击伤昏迷。
裴之庚跳进化工厂的地下室,看见法医江惟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检查尸体,裴之庚戴着口罩都忍不住恶心想吐。
江惟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冷静地跟他搭话。
“你……待会儿再……跟我说她,我要被恶心坏……了。”
裴之庚捂着嘴断断续续地说,面部紧皱成一团。
“哎,我说你干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就一具巨人观尸体,你就难受成这样,还没免疫吗?”江惟没眼看他,戴着手套的手正在尸体上左右挪动。
在他面前,是一具流淌着某种绿色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眼球脱落,面部容貌丧失的尸体。
死者是一位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女童,符合周凡花的身体形态。
“死者尸体因为高度腐败,已经膨胀成巨人观形态。根据目前尸体的状态来推测,她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半个月前,她体内的气体上涌,一旦发生晃动,就会不稳定而发生爆炸。”
江惟站起来,看着那具尸体,然后回头,“没想到,你那个小助手刚好砸到她身上,这些气体和尸体里的尸液全部涌出来,这种事我已经很久没见过。”
裴之庚把目光挪到另一边,痕迹兄弟一边坚持取样一边吐得不行还必须忍住,不能破坏现场痕迹。
就算是刑警队长裴之庚就职多年,他自诩经验丰富,可唯独怕这高度腐败的巨人观,它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定时炸弹。
好巧不巧被刚入职的新人给砸了,裴之庚现在身上都是尸液,刚才在外边见同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对自己呕了。
“快来,这尸体有问题。”江惟扒开尸体的胸腔,用镊子往里面掏,裴之庚看着他,不一会对方就夹出来一样东西。
裴之庚蹲下来,手捏着鼻子,睁大眼睛仔细看,镊子上是一根细线。
“细线?”裴之庚问江惟。
“这是尸体身上的线,是被人刻意缝上去的。”
裴之庚扫了一遍尸体,然后忍着恶心,“她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线。”
江惟点头说:“颈部有轻微紫青色勒痕,后脑有明显的抵抗伤。应该是凶手在准备勒死死者的过程中,死者在与其对抗时造成的磕碰伤。
最奇怪的是死者体内的器官都被摘除,伤口被变态凶手缝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要先把尸体送回解剖中心,进行尸检才能做下一步判断。”
几个警员把尸体抬了上去。地下室的入口隐秘又狭窄,他们费了不少功夫。
“话说回来,你让小骆三天之内找到这个失踪的孩子,她的确做到了。”江惟将手搭在裴之庚的肩头,和他一起看着那具尸体被搬运到化工厂的地面上,“局长没看错人吧?”
“你要不去看看小骆?”
裴之庚安静地看着上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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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队。”
骆文清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机发愣,病房的门把手突然晃动,被外人打开,来人提着一个果篮,她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队长。
“怎么样?头还疼吗?”裴之庚把果篮搁置到床头柜那里,然后在旁边坐下,他关切地问骆文清。
“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就是轻微脑震荡,恢复几天就行了。”骆文清对着他淡淡一笑。
“嗯好,”裴之庚说,“我过来是想看看你,也是想谢谢你。”
骆文清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
裴之庚跟她对视,正了正自己的声音,说:“你三天之内将失踪女童找到,出乎我的所料,你超额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现在局里的同事都对你刮目相看。期待你快点好起来,为我们刑警队好好效力。”
骆文清似乎是无视了这句话,她的脸色不喜反忧,突然提及,“那个小芳……”
她谈到的“小芳”,是失踪女童周凡花的朋友刘芳。据调查,二人关系很好,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
就在前几天,骆文清和她的同事小陈以及她们的队长裴之庚一同前往福利院调查失踪案的线索。
周凡花失踪了,当时是福利院院长到警局报案。岚花区二队搜查了半个月都没有结果,这个案子就交给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去处理。
骆文清他们三人到达院长办公室,对方看到穿着便衣的警察,还以为是过来领养孩子的家长。
便笑容满面地去迎接他们,然后,裴之庚掏出了警察证给她看。
“警察办案,谢谢配合。”
她的笑容立马僵住,骆文清看到她急转而下的神态,眼睛里很快积满泪水,眉心紧皱,看起来悲痛欲绝。
“是你报的案,对吗?”小陈拉着院长的手,让她和自己一起坐下来,她轻声问道。
“是。”院长低下头回应一句,声音沙哑哽咽。
“我们现在需要你提供线索。把你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小陈说。
“我们是本月上旬也就是五月五号的早上七八点左右发现小花不见的,这个时间我和护理员记得都很清楚。因为护理员七点要过来给孩子们洗漱,她随后就发现小花不见了,便喊我一起找。最后我们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我是那天晚上报警的。”院长说。
骆文清点头,将内容记录在本子上,这段陈述和二队的记录一致。
“小花在这个福利院和其他人有过矛盾或者与外界有过联系吗?”裴之庚坐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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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正对面,表情严肃地询问。
“没有,小花一直都很乖的,除了在福利院她没有去过其他的任何地方。这里的孩子我们都看得很紧,如果出了事情,我们是要负责的。只可惜小花她……真的不见了。”
院长流出来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那张悲痛欲绝的面容似乎不会说谎。他们三人考虑到院长的心情,也停止了询问。
“好,我们出去看看。”骆文清停下笔,将笔记本合上,三个人一同起身离开。
“你们随意。”院长迅速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后眼眸湿润地目送他们走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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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人口周凡花,年龄十岁,身高一四零。自幼丧亲,被福利院接来的时候很小,仅有四岁。”
小陈读着笔记本上的内容,然后歪着头想,“小花的社会关系很简单,福利院看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出去。小花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久,除非……”骆文清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做出的推断后,便闭上了嘴。
小陈闻言,凑着脑袋问她,“除非什么?”
骆文清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于是闭口不谈。
“除非她遇害了。”裴之庚上前,目光扫过站在小陈旁边的骆文清一眼。
骆文清不愿意说,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希望这个孩子是真的遇害了。
“听院长说,这个孩子本应该在失踪的一周后被养父母领养。她原本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去迎接一个新的生活。”小陈叹了一口气,眼神里都是怜惜之意。
骆文清不忍现在的悲伤,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你们不觉得院长刚才的行为有些古怪吗?”裴之庚打断小陈的伤感,切入正题。
“古怪?你什么意思,是她有问题吗?”小陈甚是不解地问,“但……可这是她报的案啊!她如果是嫌疑人,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做这些呢?”
“我只知道有人不会说谎。”骆文清目视着眼前这群孩子,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裴之庚的想法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也认为这个院长有些怪。
到底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养父母那边怎么说?”骆文清头脑有些乱,于是继续问跟周凡花有关系的养父母。
“案情资料你是一点没有看吗?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他们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据院长口述,以及福利院档案证明,这对夫妇是在她失踪的下周才会领养小花,因为他们需要出差一个周,他们途径的交通轨迹也得到了证实,小花失踪那天,他们的确不在岚城。”
“我认为哪一点都不能放过。”骆文清不知道怎么了,作为一个新人,居然和自己的上司据理力争,坚持要对这个根本不可能成为破案关键的地方侦查到底。
“如果像你这样光靠猜测来查案,还要警察找线索干什么?我们需要的是事实证据,不是你的猜测。没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工具,都不能妄下结论。”裴之庚盯着骆文清的眼,语气不耐。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裴队,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怎么到了小骆这个新人身上,就不行了?这都有一个过程的,你就不能对她宽容点吗?”小陈一向很敬重自己的老大,但这一次她明显有些不服气。
说完裴之庚根本不理她,骆文清也没想到自己会使他们两个吵起来,但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局面。
“小陈,你去那边问问小孩子。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意外的收获。”最后还是裴之庚给小陈下发任务,支开了对方。
“快到傍晚了,你只有三天时间,今天你已经浪费了一天,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到了截止日期,还没有找到周凡花,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会跟上级请示,把你辞退。”裴之庚抬手看着自己的腕表,下午七点晚霞在半空红艳艳的,夜晚即将来临。
骆文清抬头看着美艳的霞光,再低头看着在操场上四处追逐的男孩们,拉着橡皮筋跳绳的女孩们。裴之庚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看到骆文清在孩童的欢笑中冲自己回眸一笑。
“如果队长能多借我些人,我保证能完成任务。”随后,骆文清一副弱鸡怂样,忙不迭地点头。
她心里却在想,她需要加大搜寻周凡花的力度,整个岚城郊区都必须彻查到底。
裴之庚意味深长地看着骆文清,原本想开口说什么,被远处跑回来的小陈打断了。
二人一同看向小陈,只见小陈神情严肃,说:“有发现。”
2. 化工厂
昏暗的房间内气氛安静。
突然,天花板灯光亮了。
长期处于黑暗的嫌疑人本能地伸手遮住光线,等自己渐渐适应把手挪开时,她在对面接触到了两个正盯着自己的毒辣目光。
她眼神没有躲闪,那副从容冷静的模样,似乎这里不是警方的审讯室。
“杨琪容,性别女,五十三岁,岚城本地人。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三十岁失业后,拿着自己所有的存款来创办北郊福利院,距今整整二十三年。
期间,你给无数孤儿一个家,你的善心感化了很多人。”
“这些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是……”小陈双手交叠放在桌面,眼神坚毅,但语气很重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
“告诉我,刘芳是谁?”
杨琪目视小陈,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其它反应。
到这里的很多犯人最开始都是这样,咬死不承认,只有拿出切实的证据时他们才会慌张,然后全盘托出。
简单一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杨琪容,你不说你以为就查不到吗?”小陈伸手拍拍桌,警告她。
“我们已经发现了你在电脑里删除了她的档案信息,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小陈抬起头,提醒她,“你以为你删除了刘芳的档案,我们就查不到吗?
技术部正在全力恢复你删除的所有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
到时候你再交代,就来不及了。我劝你还是趁技术部过来之前,全招了吧。”
杨琪容听到这些话以后,眼神明显有躲闪的痕迹,不自然地手动,这些微动作都被小陈捕捉到。
昨日,福利院。
小陈神色凝重地走到来,对着骆文清和裴之庚,她斜眼往院长办公室看去,然后沉声说:“有情况。”
他们立刻跟着小陈的指引来到门前一棵大榕树底下。
树下有个个子矮矮的小女孩,小手拿着一个略微赃污的布娃娃,表情委屈地等着他们过来。
骆文清蹲下来,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她温柔地看着小女孩:“小妹妹,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吗?”
“她们……”小女孩水灵灵地眼睛将他们三人扫了一圈,然后怯生生地开口,
“是不是都死了?”
听到这句话,顿时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警察吗?”小女孩的手很用力地捏着布偶娃娃,说话时声音带着胆怯颤抖,能听出来她在害怕,“我想小花了,我希望她能回来,我不想她死掉。”
接着,裴之庚也蹲下来,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说:“放心,我们是警察,找到小花是我们的职责,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不过……我想问问你,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小花和小芳啊。她们两个经常一起玩。不过……”小女孩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福利院没有人喜欢小芳,除了小花。”
所有人此时都看着小女孩,他们的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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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没有!”
杨琪容的手被手铐禁锢,但她还是向警察很努力地摆手,极力地想表达自己:“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凶手!”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自然秉公处理。”看到杨琪容改变态度,情况变得乐观,小陈沉声道。
杨琪容死死咬住下唇,血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她再次看向小陈,眼神里已然变成了疲惫与无奈:
“五月十四日,早上七点。我上次也跟你们说过,是护理员告诉我,早上发现小花不见了。她原本下周,就要被养父母接走的。人不见了我肯定着急呀,不然我没法和他们交代。
于是,我先报了警,然后给她的养父母打电话说明情况。如果我有问题,又为什么会选择告诉你们呢?”
“因为你清楚,这件事迟早会暴露。与其被动等我们找上门,不如主动报警,给我们留下一个无辜者的假象。
那样警方就不会对你起疑。所以你继续打小芳的主意,打算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一起凶手的连环作案,是吗?”
小陈摆摆手,想到那日杨琪容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她,她掀起眼皮盯着对方,然后说。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撒谎,我干嘛要把她们藏起来啊……您先听我说完,”她的泪水在眼眶积满,喉咙发涩,“我承认……我的确故意隐瞒了刘芳失踪的事实。”
小陈怒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影响警方办案!”
“小芳失踪前,曾问过我小花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她在福利院只有小花这么一个好姐妹,小花不见了我和她一样心里难受。
前天晚上,我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时哭时笑,那声音跟小花简直像极了。
她说着要找小芳,我吓得不轻,喊来护理员和我一起才敢睡觉,但诡异的就是小芳第二天真的不见了,我觉得小花过来,是要带小芳走的!”
是要带小芳走的!
带小芳走!
小花要带小芳走!
她颤抖着身体,满眼恐惧地流泪。
说着说着,杨琪容的瞳孔因恐惧而剧烈地收缩,“小芳失踪必定会引起福利院的恐慌,也会引起你们警察的注意。
我想着小芳既然一直没有愿意领养她的父母,除了小花也没有其它朋友……世上没人牵挂她,所以……”
笔录警察的手离开键盘,不错眼地看着杨琪容。
“所以小芳的命就不是命了?”小陈垂下眼睫,用手指深深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她脑子现在有些乱。
此时,响起一阵敲门声,一个警察进来将电脑递给她,小陈看到电子屏幕以后,将其推给了杨琪容,问她:“这个就是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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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根据杨琪容口述,警方怀疑她出现幻觉和幻听,甚至因此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江惟给她做了检查,诊断没有异常以后,往裴之庚办公室里张望无果,侧头问旁边的正在认真做笔记的小陈,“你老大人呢?”
“好像是看见刘芳的信息以后……哦,就是第二个失踪女童。”看着江惟懵懂的眼神,小陈跟他解释后,说:“文清和老大都不见了,估计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又去查案了吧。”
走在废弃工厂的破马路上,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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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的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早上的风刮起来,声音呼呼的格外瘆人。
骆文清后颈一凉,仿佛有双眼睛正在背后幽幽地盯着她。
她缩着头,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可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始终跟随着她前进的步伐。紧接着,骆文清感受到对方近得脚步都直接贴到她脚后跟了。
骆文清先是紧闭双眼,再是一个转身,抓住对方的肩头,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对方竟然有些身手,预判了她的动作,侧身快速躲开了。
骆文清还想出拳,但下一秒,她的拳头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裴之庚伸手挡住她的出拳,声音有些散漫,“真是令我惊讶啊。”
“裴队?”骆文清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孔以后,神色有些意外。
“骆文清,你一个人来化工厂干什么?不要命了。”立马,裴之庚又换了一副神态,他皱眉看着对方,语气里皆是责备的意思。
“队长,小芳很有可能就在化工厂。”骆文清目光沉稳,说:“刚才杨琪容被审讯的时候,刘姐找到我,给我看了被杨琪容删除的信息,她查到了小芳的父母。小芳之所以会在福利院生活,是因为她的父母十年前在化工厂爆炸事件中遇害。我想,小芳可能会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没有命令擅自行动,跟个愣头青一样,不服从纪律,我看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裴之庚训斥的话到了骆文清的耳边,被她当成耳边风,浑不在意,她只是还相当识趣地点点头。
骆文清的目光先落在了对方的唇上,然后不着痕迹地一扫而过,转头看向了化工厂大门的方向。
“先进去吧。”
骆文清走路不敢发出声音,一步一步慢慢落在地上,拿出了十足的精神来观察这个废弃已久的工厂。
工厂内部都是锈迹斑驳的墙壁,地上七七八八凌乱地摆着一些生锈的钢管和腐烂的木棍。空气里弥漫着久久无法散去的化工药剂气味。
骆文清眼前一亮,她蹲下身,发现了一些还没有干的泥土。
然后,她站起来,望着化工厂高大的楼顶,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却一脚踩空。
“……”
“裴之庚!”
她的身体向后倒去,失重感让她惊呼喊出了队长的名字。
原本还在四处认真搜寻的裴之庚,回头发现早已经没有骆文清的人影,随后就是一阵闷响,像是有东西被砸到了。
骆文清的身体坠落下来,然而她还没感受到砸向地面的疼痛,反而是坠落在一处柔软的物体上面。
“噗叽”一声,骆文清身下的物体突然爆炸,她滚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后伴随她的一阵猛烈的恶臭。
骆文清双手撑起身子,往那物体上看。
她眼前出现一具看不清面容的,身体已经高度腐败、形成巨人观形态的尸体。因为刚才她的失足坠落,尸体晃动里面的气体就爆炸了。
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令她反胃,几欲作呕。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正有一人拿着钢管冲她后脑挥过去,骆文没有防备被砸中,倒在了潮湿脏污的地上。
3. 密林间
柔和的阳光从玻璃窗户投射进来,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少了很多。
骆文清后脑被医生缠着层层纱布,她躺在床头,神色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旁边人发出响动,她终于回神,看着自己的长官。
“刘芳已经被带回警局,小陈这会儿估计正审她呢。”他走到床前,调高床头的位置,让骆文清背靠得更舒服一些。
“裴队,我想回队里,亲自审问这桩案子。”骆文清眼神真挚,目光没有挪动分毫,同裴之庚对视着。
裴之庚闻言,瞬间皱眉,他语气责备地说:“你刚受伤都没有恢复,你何必这么着急回去?警局除了你还有别人,不缺你这一个。”
“你这几天休假,就在医院好好养伤,别的事情等出院了再说,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骆文清却执拗地摇摇头,语气坚定说,“小芳那一下没那么重,我可以继续工作。”
说着,她叹口气,眼神飘在别处,心事重重地说,“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很古怪,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要回去看看小芳。”
裴之庚也想到了这点,从死者尸体的痕迹上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法不像是刘芳那种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看着骆文清执意如此,裴之庚便软了态度,破格答应她的要求。
“我可以允许你出院,继续审问嫌疑人。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要擅自行动,做任务的时候更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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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刘芳被带进审讯室,她被扣住双手的那一刻开始拼命挣扎,她身后执勤的警察立刻压住她的肩膀提醒道:“别动!这里是警局。”
“别吓着小孩儿了,你退回去,背对着她去面壁。”裴之庚摆摆手,冲那个执勤警察说。
骆文清瞪侧目望着对方,然后机械性将脑袋转回来。她真没想到表面严肃正经的队长,其实也有一些自己的小性格。
言归正传,骆文清清清嗓子问对面,“刘芳,我们在化工厂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吧?”
“记得。”刘芳弓着脊背回头迅速瞥了一眼‘面壁思过’的执勤警察,然后不肯抬头,她缓缓开口。
“我们在郊外废弃化工厂的地下室发现了你,还有......”骆文清在这里停顿,刘芳注意到后抬起头,她们视线交错,骆文清继续说,“我们还发现了你好朋友周凡花的尸体。我摔倒后,你趁我没有防备,在背后袭击我。”
“你的动机足以证明你是杀人凶手,故意制造失踪,藏尸伤人。刘芳,我问你,周凡花是你杀的吗?”骆文清盯着刘芳的双眼,她想透过那双眼看到对方真实的内心。
“没错,是我杀了周凡花。”刘芳掀起微笑,目光在对面两个警察脸上打转,语气平静地承认了。
骆文清被她说得暂时顿了一下,在他旁边的裴之庚表情严肃,咳了一下嗓子。
不一会儿,有人在刘芳的手边放了一杯温水。
裴之庚看着刘芳,“喝点水,我还有话要问你。”
刘芳拿起水杯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来,她说:“我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人就是我杀的。”
“周凡花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杀她?”骆文清开口说。
刘芳没有立刻回答,她有一刻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她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我……是……是她背叛了我们的友谊,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骆文清垂眸,发现刘芳正在颤抖的十指。她抬头又问:“周凡花怎么背叛你的?就算背叛你了,你又何必要杀死她?你知道杀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吗?而且是很严重的责任,你可能十几年都出不来。”
刘芳还小,骆文清故意去激她。
刘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看着骆文清,轻笑着说:“背叛我的人就该死。小花曾经答应过我,说她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她要走了!”最后这两句话她是吼出来的,刘芳冲着骆文清吼叫,神色狰狞。
“她走了,你在福利院就没朋友了吗?”裴之庚将双手肘在桌面,神色平静地问她。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刘芳绝望地看向审讯室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那你交代一下你的犯罪过程。你是怎么在所有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把周凡花杀害,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福利院,扮演二次失踪的。”骆文清说。
刘芳听到后神情茫然,她嘴里不停念着:“我怎么杀的周凡花,我怎么杀的她……”
“我把她杀了……然后趁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把她推进化工厂。”刘芳支支吾吾,疯狂地组织语言说。
“你是在哪里杀的她,怎么杀死她的?”裴之庚盯着她追问。
“就在福利院。我拿棒子打她,不停地打她,最后她被我打死了。”刘芳说完开始疯狂大笑。
.
审讯室门外,江惟正拿着尸检报告进去,迎面碰上两人一起走出来。
江惟停下脚步,站在他们对面,眯着眼睛手扶着下巴,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
裴之庚走到江惟面前,伸出拳头往对方肩头一敲,“干什么呢?”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邱局眼光真好哎,给你挑了这么好的助手。你能不能把小陈调来法医办公室啊?”江惟侧头,对着裴之庚偷笑,悄悄地说。
“小陈来你法医部门能干什么?打扫卫生吗?”裴之庚白了一眼江惟,反问他然后说:“小陈在刑警队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你。”
“切。”江惟不理他,与裴之庚擦肩而过,笑盈盈地走到了骆文清面前,然后把报告递给她:“文清,这是周凡花的尸检报告,你看一下。”
“死者是被绳索之类的物体,勒颈导致死亡。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作案工具,凶手应该是带着凶器潜逃了。”
“我推测死者是无意识状态下被凶手勒死的,因为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只是肚子上有一道人为的长达二十厘米的切口,内脏器官缺失,死者的皮肉还被线缝合起来。目前在死者体内还没有找到除死者以外其他人的dna.”
江惟分析说:“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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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现阶段的线索,我初步怀疑这是一个器官交易的故意杀人案。在我看来,这不像是一个孩子可以完成的手段。”
“你去给刘芳做一个精神鉴定,她一口咬死自己杀了周凡花,但是她的证词颠倒混乱,完全对不上。”骆文清叹气,透过审讯室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刘芳,然后跟随裴之庚前往会议室。
裴之庚在白板上写下周凡花的名字,再画出三条线,分别对应院长,准养父母,以及好友刘芳。
“刘芳刚才承认自己杀害了周凡花,再加上刘芳失踪以后她接连消失,之前还故意袭击我们的同志,”裴之庚说话的时候,看着骆文清,然后移开眼继续说,“种种反常行为,可以说明作案动机明确,杀害死者周凡花,将其藏在废旧化工厂,被骆文清发现之后,趁其不备准备继续作案行凶。”
“然而,她的供词和尸检报告的内容完全不符。”江惟开口说。
裴之庚对江惟点点头,紧接着说:“死者刘芳的养父母,在刘芳失踪期间恰巧在外地出差,我联系了交管部门,得到的结果是他们期间没有回过岚城,基本上可以排除。”
最后的调查方向是福利院院长,杨琪容。裴之庚冲骆文清扬扬下巴。
骆文清心领神会,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越过裴之庚的座位,站在白板前面,面对所有人,她拿起笔指着院长的名字,学着队长的口吻:
“福利院院长,在我们初次走访时,只字未提刘芳和死者周凡花的关系,并且当我们离开办公室后,她随即就删除了关于刘芳的所有档案信息,以及周凡花失踪那天,监控刚好损坏。”
“但目前这些线索,都无法充分证明,院长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昨晚她已经被放出来了。”
骆文清看着大家,说话时迟疑了一秒,“所以……我们目前出现了一个问题,跟死者密切接触的三人都没有充足的证据和作案动机……”
她正想继续说下去,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门口乍现。
局长行色匆匆地走进来,她拿着手机出来,对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说:“刚才接到消息,”
“杨琪容院长,她死了。”
.
月黑风高,高大的密林间,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头发杂乱不堪,面露惊恐之色,频繁往回看,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她。
她精疲力竭地抱着一棵树,然后鱼一样滑溜溜躺在了地上。她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大喘着粗气靠在粗壮的大树后面。
寂静漆黑的夜晚,月光照在树林里格外明亮。她悄悄把头凑出来,想看看树后面有什么动静。
她的视野外,什么都没有,树林里没有一只活物在动。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然后她回头看。
只见两双幽深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然后四只手“”扑通一下”插进她的身体里。
一只手掏出了胃,胃液和食物的残渣正在那手上流淌。
一只手掏出肝。
一只手掏出两片肺。
最后一只手掏出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
4. 拾荒者
城郊树林里,清早过来的拾荒者在树林里翻找。他的目光远眺,瞬间捕捉到正前方大松树下面的异常。
他身子一紧,想到最近这边不太平,多年废弃的化工厂惊现一具尸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而自己眼前正有一个背靠在树上,身子呈簸箕状的人形。
来不及看清是不是了,拾荒者老头被吓得撒腿就跑。
.
陆淮拿起口罩戴在脸上,把工具箱放下,然后他弯腰蹲在地上,伸出手打开死者的眼眶。
“死者角膜出现轻度浑浊,眼周开始发白。死亡时间大概超过了3-6个小时。”
说完,他掀开死者被血液浸透的上衣,而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他觉得格外熟悉。
他用镊子将刚才自己从尸体皮肤创口处拆掉的细线团,作为物证,把它放进密封袋。紧接着他摘掉手套,然后将口罩摘除。
裴之庚走到跟前,看着松树底下的尸体,面色严峻,他问江惟:“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死者体内器官均被摘除,切口处皮肤用细线缝合。和上个凶手的作案手法基本一致。”江惟站起来,撑着腰分析道:
“我怀疑啊,要么是有人模仿凶手作案,要么是真正的凶手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裴之庚用手撑着下巴,略微思考一下。然后眼睛瞥向一旁。看到骆文清发呆的表情,立马用手肘碰了一下对方,
“你觉得呢?”
她先是看向裴之庚,然后目光又回到死者身上,很快开口:
“不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在我看来,我更倾向于凶手连环作案。我们可以通过被害人之间的联系来调查线索。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说起来是轻巧,但其实要调查案情之间的联系是棘手的。
回到支队,裴之庚召开立案会议。
白板上是第一个死者周凡花的画像,紧接着裴之庚在其右侧贴上了第二个死者杨琪容的画像。
“通过死者胸腔到腹部的大面积创口,以及用特殊手法缝合的针线。二者的尸检报告吻合度极高,我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同一人作案。”江惟拿着笔,边思考边说。
“而此前我们把调查对象着重放在死者关系最亲密的二人身上,一个是死者的好友刘芳,现已被我们拘留看守;一个是昨日被放出来的院长杨琪容,她却被杀了。”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那到底是谁杀了杨琪容呢?”裴之庚双手撑着桌子说。
唯二的线索都断了,案子陷入僵局。
他们不得不调整调查方向,骆文清冲他举手,她说:“目前我们还没有锁定凶手的目的,但根据两位死者伤痕来看,我们可以猜测这是一起严重的器官移植贩卖案件,”
“虽然线索断了,我认为还可以将目标锁定为附近五公里以内,查找最近行踪诡异的人员,附近医院来访人员进行调查。”
“那这件事就交给技术部去干。”
裴之庚身子转向技术部那三个人员,他说:“这几天你们给我抓紧排查,五公里查不到,就扩大范围查找,必须给我找到这个凶手。”
技术部几个回答:“是。”
“从孤儿院失踪案,转变为连环杀人案,且两起案件惊人相似,我将向局里申请,将两起案件做并案调查。”
“刑侦队的人都去给我走访,一有嫌疑人消息就赶快跟我汇报。开始行动!”
结束以后,裴之庚走进局长办公室。
邱局一看到裴之庚进来,便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然后不出裴之庚所料,开始厉声道:
“杨琪容跟死者关系那么紧密,她被放出来以后,你就不能多派几个人盯着?
现在人死了,你让我如何跟上头交差?”
“等这桩案子结了,你自己就去领处分。”邱局说罢,不管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下属,自己先行离开了办公室。
邱局刚出门口,就发现门口左边扒着一个江惟,右边扒着一个小陈。
邱局冷冷的视线分别扫过二人,她还没发话,他们眼睛顿时瞪圆,然后拔腿就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会是邱局。
“邱局,我俩还有事,先走了!”
邱局回头,没发出来的火气,继续撒在裴之庚头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徒弟。”
而事实上,裴之庚背了黑锅。
惊魂未定的小陈回到工位,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靠,吓死宝宝我了。你刚才看到邱局那个眼神没,想想就可怕。”
骆文清的位置和小陈的紧挨着,刚才出外勤离开,江惟就过来坐了。
江惟撑着双臂支在腿上,大睁着眼睛蒲扇蒲扇,“我们这次算是把队长给坑死了,原本是想去门口关心他的,没想到被邱局逮个正着。”
“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小陈也和江惟姿势一样,撑着脑袋撅着嘴说。
眼前江惟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小陈原本想问他怎么了,随后她的脑门被人敲了一下。
“还愣着这里干什么,人家骆文清都出去走访调查了,你怎么还在办公室。”裴之庚的冰块脸出现在小陈面前,似乎是因为刚才受到局长的训斥,脸色比平日里更黑更阴沉。
“队长……”小陈很快站起来,对着裴之庚偷瞄一眼,然后被队长的气势吓得不敢再说话。
“还有你。”他冲着江惟说,“这里是外勤部办公室,不是你们法医部。赶快回自己工位去,不要妨碍我的同事工作。”
“真是吃了火药了你。”江惟斜了一眼他,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
岚城市公安分局巡警大队指挥室。
骆文清的目光聚焦在监控室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眼,小陈和裴之庚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裴队。”
还是旁边的巡警站起来,冲来的两位打招呼,骆文清才抽回神来。
裴之庚像是没看见骆文清似地,问一旁的巡警:“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暂时是没有发现,但你这位同事,可是一早就过来看上个月的监控了。”巡警笑着看向骆文清。
裴之庚这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他单挑眉毛,问:“你看出什么没有?”
“我得去一趟福利院。”骆文清没说为什么,只是一开口就这么说了。
裴之庚静静地看着,没有半点犹豫,偏头对指挥室的巡警们笑笑:“麻烦你们再好好查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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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先走了。”
指挥室的巡警都了解这位有名支队里出来刑警队长,裴之庚从来不缺好形象,不论是百姓面前,还是在同行里,总是那么高大正义。
“裴队放心,一有消息就跟您汇报。”
.
郊区福利院。
小陈很不解地问骆文清:“文清,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来查过了吗?”
骆文清看着小陈,笑而不语。
“骆文清你到底想干嘛?”裴之庚负手而立,站在她的对面。
“你们去院长的房间看看,也许有发现。”骆文清说:“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裴之庚想到自己说过,办案过程中不允许骆文清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而此时,骆文清在刻意躲避自己,他的直觉告诉他,骆文清有些古怪。
不过,他当作不在意还是跟小陈一起上了福利院的楼梯。
院长死后,这里的一切暂且由护理工去照看。裴之庚和小陈被护理工领着上楼,来到了院长杨琪容的起居室。
“院长的房间还是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今天那些警官检查完了以后,我就上了锁。我知道警官你们还要查案,所以特地没有改变里面的布置。”
骆文清觉得护理工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院长死了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小小一个女孩子要撑起整个福利院,确实很困难。
“裴队,我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小陈随手 一抓,没想到挂在墙壁上的画框里面内藏玄机。
“你倒是反应快。”裴之庚接过这个笔记本,他用一种很意外的眼神看着她。
小陈挠挠头,冲队长憨憨地笑。
笔记本的封皮被水彩笔涂上杂乱的印记,姓名栏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名字——周凡花。
周……周凡花!
小陈刚才还没注意到,此刻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她也不懂周凡花和院长到底有什么关系,两个人为什么都死了?
裴之庚打开笔记本,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污。
小陈看着这个本子,只觉得头晕眼花,终于忍不住朝旁边垃圾桶走过去,然后开始干呕。
裴之庚伸手盖着鼻子,挡住这本一打开就满是血腥味的本子,然后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看着上面的内容。
鲜血浸透了整个本子,至于笔记本上的写的内容已经全然看不清了。
裴之庚合上笔记本,从口袋掏出一个密封袋,把它装进袋子,脱掉手套,然后丢给了一旁晕血虚弱的小陈。
“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回去好好锻炼。”裴之庚说,“把这个带回去,送到痕迹检查部门。”
裴之庚从院长房间出来以后,就去寻找不见了的骆文清。
不一会儿,他发现了藏在福利院后门的骆文清。
只是他看到的骆文清有些古怪。
在他的视线正前方,骆文清面对着一堵墙,“叽里咕噜”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但下一秒,骆文清的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裴之庚双瞳微睁,险些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严谨地说,那可能不是人。它是一个浑身都在冒血,长发披在身上的……
怪物。
5. 鬼画符
裴之庚到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堵墙面前,行为诡异。
他下意识停脚,躲在暗处。
目光缓缓移向对面,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疑神疑鬼地观察对方。
但他这次赌对了。
站在远处的骆文清,面对一堵空无一物的墙,竟然发起呆来。
骆文清目光一动不动直视那里,站在那里好久没说话,仿佛要把那堵墙给看穿。
裴之庚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做的时候,骆文清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裴之庚的余光扫视周遭,光线随着远处那人的闭眼而转瞬便暗。
原本应该大亮的白昼,突然变成了黑夜。
高悬在上空的太阳、福利院周围的树林,还有这里的墙壁全部消失,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的黑暗,唯有骆文清那处尚有一丝光明。
裴之庚陡然一惊,险些发出声音。
他将目光再次聚焦到骆文清身上时,他瞪大双眼,目光未曾移开一毫。
不知何时,骆文清面前惊现一个披着长发、身材矮小,穿着破烂衣服、眼神空洞的孩子。
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怪物。
这个孩子皮肤发黑、身体膨胀成气球状,面容损毁,基本看不清生前的模样。
裴之庚想起前几日江惟提到的巨人观尸体,想必它就是周凡花了。
但是周凡花的尸体现在还存放在法医中心,而骆文清眼前站着的这位,显然不是人。
……是怪物。
正当裴之庚思索骆文清是怎么让死者尸体出现在这里的问题时,不远处传来对方的声音。
“你是怎么死的?”
裴之庚直直地看着骆文清,嘴角轻微抽搐。
问死人怎么死的,骆文清还是头一个。就好比凶杀案件解说里面,‘被害人不愿透露任何信息一样’,荒唐至极。
结果不出他所料,那具巨人观尸体并没有回答她。
骆文清静静地看着周凡花,似乎很有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
紧随其后,周凡花张开了嘴。
“**我***,她****没****。”
裴之庚根本听不到任何字句,周凡花的声音如同被人割断了喉咙,她一开口,浓腥的血就一下一下往嘴里冒出来,含糊不清。
骆文清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在上学的时候看过法医图鉴,关于巨人观尸体的描述她大致了解。
死者体内的细菌会不断滋生,产生大量腐败气体,而皮肤就像一层薄薄的气球,一但收到外界刺激便会爆炸。
她上回失足砸到周凡花,估计是把她的喉咙弄坏了。此刻,她才开不了口。
骆文清摸摸脑袋,对周凡花尴尬一笑。
就当裴之庚以为她问不出什么时,他看见眼前人伸出手。
下一秒,骆文清的手上出现一张黄色长条状的纸。他轻眯一眼,黄纸上还有鬼画符的痕迹。
很显然,这是一张道家常用的符纸。
只见骆文清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将这张不知道起什么作用的符纸夹在中间,虚晃了一圈,手里的符纸开始自燃。
最后,它在骆文清的指尖化为灰烬。
裴之庚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看花眼了。
原本站在骆文清面前的巨人观尸体,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可爱小红裙、个子矮矮的女孩。
刚才面目模糊的脸也变成细嫩柔软的模样,只是面前一双眸子依旧混沌不清,表情呆滞。
“现在我可以问了吗?”骆文清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冲她温柔地笑。
裴之庚的目光朝下移,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其实没有站在地上,而是飘在空中。
这让他联想到了鬼魂。
“嗯。”女孩的声线清晰流畅。
不过现在,骆文清选择换了一个问题:“是刘芳杀了你吗?”
周凡花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眉头紧皱看着骆文清:“你是说小芳吗?”
骆文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女孩给她的回应是摇摇头。
……
她否认了刘芳不是凶手,骆文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找她。”周凡花问她。
骆文清伸手摸摸女孩的头,垂下眼轻声问:“你为什么要找她呢?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她吗?”
“是一件很要紧的事!”周凡花抬头看着骆文清,睁大眼睛,小小的脸上有大大的五官,骆文清看周凡花生前照片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
周凡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被人杀害以后,面容损毁丑陋不堪。
她在想,这个小女孩肯定很爱美,如果她看见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会有多么难过。
“刘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带我去找找她吗?”说着说着,周凡花很不高兴,她的嘴角往下,“我和她约好了要在这里玩儿躲猫猫的,但是她不见了,我等了她好久。”
“她都没来……”她垂头丧气,说话的时候明显带有哽咽。
不是她不见了,而是你被人拐走了。
“乖,你会看到她的。”骆文清温柔地安抚周凡花。
“是院长杀了你吗?”骆文清继续追问。
当听到这个名字,周凡花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她现在的表情,明显是在惊慌失措。
她开始用双手捂住耳朵,机械式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声音急促:“我不想听,我害怕”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凡花目光满是惊恐:“我……我不知道。”
随后,她的神态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骆文清最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你的养父母呢?是不是他们杀了你?”
躲在暗处的裴之庚,不禁感叹,骆文清对细节的把控确实很到位。
他当初觉得养父母的不在场证明足够充分,所以调查重点没有放在养父母的身上。
但在目前看来,他们的侦查方向似乎出现了一些错误。
换个思路想,那么原本不可能的调查方向,在现在就有可能才是正确的。
果然不出所料,当骆文清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凡花更是像受了惊的野猫,开始抓狂嘶喊,面目狰狞。
正当骆文清想要上前一步,问清楚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捉住,拉了回来。
骆文清僵直地回头,诧异地看向来人。裴之庚镇静地看着自己,骆文清将手背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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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轻轻一勾,背后的魂魄立马消失。
裴之庚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对方的小动作,假装没看见,他故意反问:“找你半天了,你来没人的后院,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骆文清朝他笑笑。
下一秒,骆文清两眼一闭,一股沉重的眩晕感自脑内袭来,她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还好裴之庚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怎么回事?骆文清你醒醒?”
骆文清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视野间一片黑暗,耳朵里就像进水了一样,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被裴之庚抱在怀里,对方应该是说了什么,但她听不见。于是,骆文清索性用自己残存的一点力气,说出:“去养父母家。这次的听我的。”
.
裴之庚把骆文清送到医院以后,召集全体人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痕迹检查部门的结果下来了,确认无误的确是死者周凡花的dna.”小陈从会议室门口进来,对着所有人汇报。
“院长杨琪容的宿舍出现一本带着死者周凡花血迹的笔记本,这个本子是死者本人的,却离奇地出现在了院长家里。”
“随后,杨琪容死亡。并且死法相同。”
他郑重地站在会议桌面前,把之前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当所有方法都行不通时,或许自己最先排除了那一条,是正确答案。”
“所有人现在把重点放在养父母的身上。”
技术部王宏说:“我现在就去调取近一个月以来,夫妻二人的通话记录,还有他们的行踪轨迹,都会重新排查。”
裴之庚点头后,朝刑侦队外勤部望去,“我已经向局长申请对他们夫妇的搜查令,跟我一起去抓人。”
这句话一放,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意外的表情。显然是这个决定带有一定的冲动成分。
他们并未掌握完全足够的证据,证明养父母的嫌疑,毕竟他们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不在场证明也可以伪造。
不管了,既然局长同意,他们又有什么好顾虑、好争议的。
裴之庚和小陈他们在养父母门口蹲点,手里都拿了枪。
小陈被裴之庚推着往前走,他看着小陈,然后将头朝向门口转,无声示意小陈开门进去。
小陈握着枪的手有些出汗,她一步一步悄悄向前迈进。
她伸手敲门,整个身体贴近门缝一侧。
但是无人响应。
裴之庚递给从物业那里拿来的钥匙,给了小陈。
小陈拿着钥匙打开门锁,然后轻轻将门缝打开,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形。
安静、无人。
于是,小陈把门打开。裴之庚紧随其后,也靠在门口,挥手示意下属进入房间。
他们仔仔细细查找了所有的房间,小陈回到裴之庚面前:“裴队,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查过了。没人。”
此时,裴之庚的电话突然震动,他接听电话,是一个警员汇报:“查到养父母的电话了,在二位死者死前,他们都接到过座机电话。”
“好,我知道了。”裴之庚挂断电话。
“人跑了,就赶紧给我追!”他站在二人夫妻画像面前,目光紧盯着上面,“所有人听着,给我全城通缉他们。”
6. Chapter 6
裴之庚下班的时候去看了骆文清。
岚城今天的天气依旧很晴朗。他穿过医院走廊的时候,光影从他身上不经意地扫过。
骆文清透过病房的窗户,她的目光停留在裴之庚的脸上。
裴之庚把门合上,然后转过身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
早上被他撞见自己和周凡花通灵,也不知道对方看见没有,她心里发慌。在短暂的静默之后,裴之庚先开了口:“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尽管这些在来病房之前,他已经问过了骆文清的主治医师。
对方说她只是体虚加上过度劳累,之前头部的伤没有好全,这才昏倒的。
但裴之庚关注的不是这个。
今早看到的那一幕,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问骆文清,不代表他不在乎。
他只是不想这么快揭穿对方,骆文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得看清楚才行。
骆文清只是冲他笑笑,“睡一觉醒来,我已经好多了。谢谢裴队把我送到医院,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裴之庚不接她的话,反倒问:“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昏倒?当时到底怎么了?”
骆文清脸一僵,视线移向别处。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心虚了。
“不知道啊,我……我就感觉眼睛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骆文清没告诉他,自己当时的头疼得快要爆炸了。在她昏迷那阵子,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个很拥挤的地方,那里人头攒动。
她瘦弱的身躯被人流推着往前走,忽然在背后听到有人在叫她。
骆文清转头去看,结果吓了一跳。
那个人没有脸!
看着对方面色惨白,裴之庚拍拍她的肩膀,放松地说:
“医生说你贫血了,你得好好补补,平时也不要吃外卖,不健康。”
“好……”骆文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呆呆靠在那里,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裴之庚将目光移过来,看着骆文清。
“你怎么了?”
只是骆文清感觉队长看他的眼神很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骆文清没有很快回答他,他也不打算等她,他说:“你说的很对,养父母家的确有问题。”
“他们怎么了?”骆文清抬头看他。
裴之庚的目光再次投向对方的眼里,眼神凌厉,语气低沉。
“他们逃了。”
.
“我们之前曾提出一个假设,就是杀害院长的凶手模仿作案。”裴之庚说。
“但根据江惟做出的两份尸检报告的相似度来看,在死者二人体内均发现不属于死者但提取出一模一样的dna.”
“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的dna.”
“我们去搜养父母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有人举手问:“现在死者的dna确认是谁的吗?”
“还在比对当中,暂时还需要一些时间。”
小陈站起来说:“不过,我们在嫌疑人家里发现了这些。”
她把几组照片贴在白板上。
第一张照片,“我们在衣柜里找到了对两名死者行凶的作案工具。手术刀两把,手术剪三把,止血钳五把,镊子三把。“
”这些已经和法医那边确认过了,的确是杀害二人的凶器无误。”
紧接着,第二张照片,“我们发现嫌疑人家里脏乱,但根据走访调查,了解到夫妻二人很是爱干净,所以家里应该是整齐的。但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无比脏乱。”
“我认为是嫌疑人有什么急事,然后才会没有收拾匆忙离开。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杀人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落荒而逃。”
技术部这里提出:“我们查到了他们二人购买前往白城的火车票。”
裴之庚说:“根据上述线索,之前假设有人模仿作案的想法被完全推翻。”
“今天的车票,大概走不远。”
“指挥中心,全力布控岚城和白城的铁路交通。抓捕犯罪嫌疑人周吴夫妇,一有消息请及时联系岚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所有人,全力追捕逃犯,立刻行动!”
.
裴之庚从办公室走出来,目光精准落到某处,停下脚步。
“你怎么来了?”裴之庚板着脸,望着过道走过来的一个穿着新制服的女警员。
女警官皮肤白净,一双明眸很出挑,刚来局里的时候,路过的同事们都会回头看一眼。
她冲裴之庚一笑,走到面前,抬头很有意思地看着他。
裴之庚把头一歪,看到了从女警员身后走出来的副局长。
“这是岚城警校的研究生——庄妍。她还算的上是骆文清的师姐呢。”副局长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小姑娘挺想来外勤工作的,你多照顾一下。”
“是的,刘副局长。”裴之庚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庄妍目送刘副局长离开以后,目光投向一旁许久未吭声的裴之庚。
只见裴之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庄妍立马不高兴了,疾步追上去,抓住对方的左手。
“你干什么?”
裴之庚转身,低头望着庄妍抓住自己的手。
“哥,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庄妍刚才脸上的不满一闪而过,她此刻笑得甜甜的,多么刻意。
她想让裴之庚说高兴。
裴之庚闻言,伸手用力扒开庄妍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一句话也没留给庄妍。
裴之庚分配小陈任务以后,便从警局门口出来,没走几步被一辆豪车拦住了去路。
裴之庚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看着缓缓落下来的车窗,一张白净明艳的脸露了出来,还冲他笑了一下。
“庄妍!”裴之庚有些头疼,“这里是警局,你能不能不要开这么惹眼的车?”
庄妍噘嘴,“队长,我下次不敢了。”
裴之庚倒是意外她规规矩矩叫了一次自己,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你有什么事吗?”
“听刘副局长说,你们正在查一个很棘手的案子,我这才对接完毕,就来找你了。”庄妍头一歪,看着裴之庚说:“上车吧,我的裴队长。”
裴之庚坐上车,没有再多说别的。庄妍手握方向盘,偏头问他:“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即将领养的女儿?院长跟他们有什么恩怨?”
“这些问题留给他们自己来回答吧。你专心开车。”余光瞥向副驾驶座,看到裴之庚双手抱胸,他语气淡淡。
她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出警局大门,将头转过去,裴之庚眼神直视前方,“知道往哪里开吗?”
“嗯。”庄妍眉毛一横,点点头。
车驶向远方,消失在车流涌动的街头。
.
小陈和江惟前往养父母家附近,询问邻居。
“那天晚上你没有没有见过他们?”江惟问这边的住户。
那个住户不认得他们,有些戒备心,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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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问他们:“你们是警察吗?”
他们迅速掏出自己的警察证,递给了那位邻居,对方凑上去看了一眼,确认的确是警察以后,才继续说:“我家有娃子,睡的比较晚。他们上班一般到凌晨才回家,他们那晚去了哪里,我不晓得。”
邻居摇了摇头,看到江惟和小陈略微失望的眼神,他又继续提到了一个人:“这事你得问我们这里的老刘啊,他在街上摆烧烤,通常很晚才回去,不过,这几天我还没跟他碰过面呢!
警察同志们,他晓得的肯定多,那晚说不定就见着了呢!你们快去吧!”
邻居乐呵呵地说着。
江惟和小陈按照那位邻居的指引,找到了那个摆烧烤摊的住户,他们敲了敲对方的铁门。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满脸油光皮肤黢黑的老汉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见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女,他显得有些茫然。
“请问你们是哪个儿?”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口音,听起来像是贵州那边的,“你们找我有啥子事情嘛?”
“我们是警察局滴蛮,找你问些事情嘛。”江惟跟着老汉学得有模有样。
老汉眼睛一亮,笑着说:“哦豁,老乡!你也在这儿上班啊,警察同志快来我屋喝茶。”
江惟回头冲小陈挑眉一笑,然后回头对老汉说:“茶我们俩就不喝了,就是想问你件事。”
老汉想到他们估计是急着办案也不强拉着人家,他表示理解。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话都直说,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小陈开口问他:“五月初五那天,他们两个回来过没?”
“你这可是问对人了,我那天卖烧烤生意火爆,提早就收摊了。说来也巧正好碰见两口子从石桥上走过来。他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我就给他们打招呼,平日里这两口子客客气气,但就那一次他们压根不理我,说实在的我心里挺难过的哈哈。让你们见笑了。”
此时,小陈和江惟很默契地视线相交,他们果然回来了。
“那后面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不?”小陈继续追问。
老汉挠挠头,说:“我一直以为他们在家呢。不过,我昨天确实看他们两口子走的很急,好像是干什么大事去了。”
“昨天晚上十点多,我回家带了点食材去店里,在路上碰到他们,好像往小区花园那边走了。”
“五月初五的那天晚上,周凡花被他们杀害,昨晚又杀了院长,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他们无疑。现在人证已经找到,咱们可以报告给裴队了。”江惟说。
“既然是这样……”小陈转念一想,瞳孔微缩,“老汉不会出事吧?!”
江惟也立马反应到,“立刻通知队里在这布控,保护目击证人,彻查所有花园监控,准备逮捕嫌疑人。”
夜色降临,两只手电筒在漆黑的夜里闪烁光芒,草丛里的昆虫都在拼命喊叫。
裴之庚的手机不停震动,他从口袋掏出来,屏幕显示技术部来电,他伸手点击拨通:“我们查了所有的铁路站台,均未发现二人踪影,我们应该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我们通过手机ip定位了他们的位置,这两个家伙就在白城。裴队,现在要不要展开对他们在岚城的全面搜捕吗?”
裴之庚的目光落在自己脚边,庄妍正用肩膀狠狠压住两个嫌疑人,干脆利落地把他们的双手套上手铐。
“不用了,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技术部那边陷入沉默,随后说:“……找到了?”
7. Chapter 7
一辆粉色保时捷驶入了郊区泥泞的小路上,溅起许多泥点,星星点点全部都沾在车的两侧。
美丽的小轿车瞬间秒变叙利亚风格。
裴之庚敲了敲被弄脏的车窗,说话声音没有起伏:“你觉得这车能出外勤吗?”
眼前是一片森林,再远处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物———十年前因泄漏早已废弃的化工厂。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所有人在寻找逃走的他们时,其实会忽略很多细节,比如这个抛尸地点的化工厂就没人多加注意。
一路上裴之庚默许庄妍行驶的方向。
他只是没想到庄妍竟然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太多,在之前年少的回忆里,这个被看作妹妹的小不点天真调皮。
这个妹妹总是让他有操不完的心,只不过去过年他们的关系放生了一些变化。
庄妍来他家过年了,这让他有些尴尬,毕竟那个家一直以来都算不上真正属于他的家。
“哥,新年快乐。”顾家老宅的佣人带着庄妍过来,找到了独坐在院子里的他。
裴之庚看见庄妍的时候,他神色犹豫,内心满是拒绝:“你来这里做什么?”
庄妍突然伸手拉着他,笑着说:“当然想陪哥哥一起过年呀。”
“你把手放开。在顾家你注意些分寸,这不是小时候,你不能胡来。”裴之庚不太喜欢这种过分的接触,再说他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了。
这次来访着实有些冒昧了。
“我不是情况紧急嘛……就这一辆车,顺便用了。”庄妍尴尬地笑笑,导航结束因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她继续问:“哥,咱们到了吧?”
车停了,他的思绪暂停回到现实。
车外四处寂静无声。裴之庚不语,直接拉开车门下车,庄妍紧随其后。
他们下车以后,直奔地下室门口。
二人默契地放慢脚步,一点点挪动步伐,向前迈进。
裴之庚带不熟悉化工厂地形的庄妍,来到这里的地下室入口。眼前原本被铁板盖住的通道,此时已经大开。他一个眼神示意,庄妍立刻明白,她直接纵深冲了下去。
庄妍站得比较稳,脚掌落地的时候,地面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埃。这里还有上次法医勘查,在死者周围画的图案。
就在庄妍脚边,她低头看到白色的痕迹被人为破坏了。她立马抬头,眼睛微眯,给了裴之庚一个警示。
裴之庚和她对视一眼,点头收到回复以后,也跳下来。她向前走着,裴之庚刚下来跟着她身后一起走。
庄妍环顾四周的环境。在破旧的装满杂物混合着灰尘气息的地下室,视野都是一片雾蒙蒙。
地下室通道口投进来的光线,足以把底下照亮。这里似乎没有活物,庄妍听不到一点声音,安静到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的存在。
突然,裴之庚耳朵一动,循着声响走到暗处的角落。突然,那人像只老鼠一样突然从暗处的角落窜出来,吓了庄妍一大跳。
“看着做什么,抓住他啊!”
庄妍反应过来以后,当即就是控制住他们,轻松地带上了手铐。
“裴队,我和小陈问到了,周凡花失踪前一个晚上,以及院长死的那天,养父母都有异动,人证我们找着了,这边已经在查嫌疑人途径地点的监控去向。”
江惟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之庚刚好挂掉电话,他的就打了进来。
“嗯,知道了。”他说,“不过,不需要你再忙活,他们已经被捕了。”
“神马???”江惟一副丧气鬼脸又震惊的表情。
“不愧是队长,办事如神。这速度谁能比,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打听到一点消息,你咋就直接抓上了?”
裴之庚轻笑:“你和小陈还不如一个新兵蛋子吗?”
“裴之庚,我夸你你咋还损我呢?!我真服了。小陈!你队长%#*&!!!!我**!#。。”
“等回去了跟你们讲吧。”他挂掉了电话。
.
岚城市分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小陈从外面走进来,目光不停在那个男人身上打量。
“周涛。不错啊,藏的够深。”她拉开椅子,坐在了江惟旁边。
“赶紧交代了,我们还能考虑从轻处罚。你什么话不说,等我们查到,你知道的,下场会很惨。”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嘴角划出一道阴险的弧度,眼神精明:“警察同志,您就别吓唬我一个老百姓了。有事说事,我都是被冤枉的。”
果然难缠,小陈单看他嚣张的模样就双拳紧握,恨不得把他提起来揍一顿。
有人突然拍拍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就像安抚小孩一样。
小陈茫然地回头,对上江惟的目光,温柔沉静。
他眼神示意,小陈心领神会。
就是让她别急,慢慢来。
“你说你是冤枉的,请给我一个理由。”
“警察我知道你们怀疑是我们杀了周凡花和院长,但这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来这里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套说辞,她都听厌了。
“为什么说你是被冤枉的?你们夫妻两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躲到一个荒芜人烟无法生存的化工厂?你能解释的了吗?”
男人看着小陈又看看一直盯着他没说话的江惟,他咽了咽口水。
“反正我跟这件事没关系。”他揣手看着桌子,“前天晚上,就是院长死的那天。我晚上出去修车了,上班的时候车抛锚了,车放在店里我没开回来。下班回家我给还没下班的老婆做了晚餐,我吃完以后就打车去店里看车修好没。
后面我等了好久,半夜十一点多我就把车开了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屋里很黑,我看桌上的饭都吃完了,我去卧室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了。”
江惟拿笔敲了敲桌子,周涛的眼睛转过来,有些心虚地眨眼。
“那周凡花遇害那天,你们到底在哪儿?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有目击证人指控你们案发当晚出现在小区附近,你有什么解释吗?”
“那天晚上?不可能吧。一定是认错了,我和我老婆当时在出差哪能在那里。警察同志你这么说,怪瘆人的。”
“所以,你是不承认这些了?周凡花遇害当晚,你说你和你配偶在白城出差不曾回来。院长遇害当天你吃完晚饭就去修车到了很晚才回来睡觉。”
小陈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们警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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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吗?平白无故怎么会把你抓到这来审讯?”
周涛还想狡辩,他继续说:“警察同志,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抓我,我什么都没干,周凡花和院长都被凶手杀了我们也很难过,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放心我是不会冤枉你的,你看这是什么?”
小陈伸手,做了一个进来的指示,玻璃窗外的警察看到后,把门打开,递给小陈一个被透明密封袋包裹的东西。
周涛目光落在上边,随即瞳孔猛然收缩。
“是……是我……妻”
“是我的妻子是她杀了这些人的,我对这些全然不知情。”
周涛瞬间说话开始结巴,没有了刚才的从善如流。
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嫌疑撇清把脏水都泼在吴悦悦一个人头上。
江惟把目光移到男人的眼上。
另一间审讯室。
“你和你的丈夫合谋杀害了周凡花和院长,这个罪名你认不认?”
裴之庚问到。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之庚气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去化工厂?”
“我……听说小花死在了那里,就想去看看。”女人眼底喊着几滴泪,要掉不掉。
“那你说说院长出事那天晚上你去干嘛了?”
“出事那天,我回家了,我老公给我做了饭,还收到了他发给我的微信,说他出去修车,晚点回让我把饭吃了。吃完以后我就打开电视看,他迟迟不回来我就去睡觉了,十点钟他才回来。”
“有目击证人看到你们那天晚上都出去了。明明是一点才回家,而你说十点,你是不是在撒谎?”
吴悦悦身体发抖,可怜地看着裴之庚:“警官,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可能记得不提清楚,但那天晚上我没出门。也没见到我丈夫,我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困了我就上床睡觉了。怎么可能半夜出现在外边。”
“你再仔细想想?”裴之庚继续问。
“我真的不知道了。”吴悦悦揉揉脑袋,眉头紧皱仔细思索了一番,最后吐出一句话。
“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你们作案的很多证据,如果你能坦白从宽的话,我们可以在结案的时候对你们夫妇从轻处罚,如果还像现在这样冥顽不灵就只能……”
庄妍咳嗽几声,从审讯室门口进来,她坐到裴之庚旁边,对着吴悦悦说。
裴之庚回头看她,还没开口,庄妍就对着他点头,把手中的平板递到面前。
裴之庚垂眸看了一遍,然后推给了吴悦悦。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你两没做过这件事,我劝你先看看这个视频,里面的人是你的老公,你看他在说什么。”
吴悦悦伸出手颤抖的点开了视频,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视频里慢慢忧郁,他说:“是我的老婆,吴悦悦杀了她们,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警察同志,我现在招了。我不该隐瞒我的妻子是杀人凶手,请你们抓了她吧。”
吴悦悦迅速关闭了视频,把平板显示屏扣在桌面,双手紧紧抓住手铐,头上的青筋在此刻突起,她紧咬双唇,全身发抖。
“周涛,他就是畜生!”
8. Chapter 8
审讯室里,周涛抬头看见那东西以后,开始出现精神紧张,他的证词也不攻自破。
透明密封袋里是一双脏鞋。
“周涛,还记得只双鞋吗?”小陈问他。
周涛瞳孔地震,眼睛盯着那双鞋,不停地咽口水。
小陈斜着眼睛看他,并说:“这双鞋是几天前去你家搜查的时候,找到的物证。
我们把它送去做检验,发现了这双鞋面上沾上的泥土成分特殊。
它被检测出重金属严重超标。而含有这种成分的泥土,大多在有污染的工厂会常常出现。”
“我们经过查询发现,离你住所最近的污染源就是北郊那座被废弃的化工厂。”
“这些泥土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弄上去的,现在已经干裂快要脱落。按照周凡花失踪的时间推演,这双鞋就是那个时候穿上,你在化工厂沾上泥土的时候。”
半个月前北郊下了一场大雨,市区没下,正好佐证了周涛的犯罪事实。
“可是按照你刚才说的,你们夫妻两当时在白城出差,总不能是别人到你家把你的鞋穿走吧?鞋码还刚好合适。”小陈反问刚才疯狂狡辩的周涛,挑眉看他。
此刻,江惟将这双鞋递给他,周涛一看见这双鞋就坐不住了,害怕的直接想起身离开。
“不过单靠这双鞋,你可能还会狡辩。”小陈冲他自信一笑,然后接着说:“所以,我们还查到了,你们租用小车运走周凡花的尸体。
为了躲避我们的搜查,你们用的身份证都是假的。我上述所说的这些情况都属实吧?”
被警察揭了底,周涛被吓得面色惨白,他嘴里念念有词:
”是我老婆!是我老婆杀的人。
警察同志,你们……你们快把我老婆抓起来?!快点!”
“是她杀的她们!我什么都没干啊!”
周涛冲两位警察大喊大叫:“我是被冤枉的!”
小陈推开椅子,走到精神紧绷的周涛面前,弯腰伸手把他作乱的身体按回座椅原位。
“好好坐着,证据远不止这些,你和她是不是合伙作案,我能掂量清楚。
只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你的妻子抖出去了?”
.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吴悦悦脸上不好看,她把平板压在桌子上,嘴巴不停地蠕动。
“周涛……周涛他凭什么?”
“他就是个畜生!”吴悦悦眉头紧拧,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这是你们伪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现在我们已经全部查到。”
裴之庚接过庄妍递过来的密封袋,他把袋子立起来,展示给吴悦悦看。
然后他继续说:“周涛,原名秦小龙,白城云安县人。曾经因抢劫案入狱,服刑十年。
而你,吴悦悦,原名刘晓,也是白城云安县人。曾经因故意杀人罪入狱,因狱内表现良好,三年后出狱。”
“我们查清楚了,你是为了秦小龙才入狱的。你和他出狱以后结婚,化名周涛和吴悦悦,前往岚城打工赚钱并且在这里定居。”
庄妍双手托腮,和颜悦色地问:”所以,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说实话了吗?”
吴悦悦抬头,失神地望着他们两个,眼中布满血丝。
大概是被自己的丈夫出卖了,心里感到难受,也愿意坦白事实。她点点头,开始讲述他们一整个作案过程。
“我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很快乐。于是,我顺理成章我爱上了他。”
刘晓很强硬地咧嘴笑着,眼睛里早已积蓄很多泪水,欲掉不掉。
后来,秦小龙成为县城里面的小混混,因为偷窃摩托车,被车主发现报警之后,就被抓了。
刘晓知情以后,便对那个让他入狱的摩托车车主怀恨在心。
“于是……我就把他给杀了。”刘晓说到这里时,眼神空洞可怖。
刘晓情愿陪着秦小龙一辈子蹲监狱。
“再后来,我出来了。他还要在里面很多年,我就一直等他……等他。
我天天给他写信,盼着能早点见着他。
他劝我说,让我早点找个人嫁了,不想让我苦等他出来。
当时,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哭了。
我觉得……我觉得我这些年做的都是值得的。”
“最后,他在书信里告诉我,他愿意和我过一辈子,答应了和我一起结婚。”刘晓的眼泪一直在流,眼睛很红。
讲到此处,刘晓原本悲伤的情绪瞬间收住,她也不哭了,取代而来的是对那个男人的恨和一些愤怒。
“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说要带我赚钱,便来到岚城这所富裕的城市,我们还在这里买了房子。但是好景不长……
我最近才知道他隐瞒了我房子的事情。”
秦小龙突然有一天跟刘晓说:“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
刘晓心里有些埋怨又有些愧疚。
她这个身体不争气生不了孩子,秦小龙又不是不知道。
他却跟刘晓说不用她生。
当时刘晓就愣住了,秦小龙笑着说要带她去领养一个孩子。她起初是很高兴的,刘小龙真的领她去福利院看了很多小孩。
“我一眼相中人群里那个最活泼、最可爱的小孩。”
“她就是周凡花?”裴之庚问。
“嗯,是小花。”刘晓说到此处,一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链般滚了下来,“我很喜欢她,她很乖很可爱。”
离开福利院两人回到家里,秦小龙凑到刘晓耳边,告诉她:
“我们把周凡花收养了,然后再把他她卖了,把她的器官给医院以后,我们就能好好捞一笔横财。”
“什、什么?”
!!!
刘晓感觉他简直是疯了?
刘晓询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
刘小龙反过来问她:“你又不是没杀过人!我已经打听到了,在外头卖器官,至少能赚一百万。”
“一百万?你要一百万干什么?咱家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能平平淡淡过日子,这不好吗?小龙,你收收心,我求求你,好吗?”
刘晓听到秦小龙的话有些痛心,险些站不稳。她转到身后,抱着秦小龙的腰,耐心安抚自己的丈夫。
“有了一百万……晓晓,我们的房贷就能还清了。”
秦小龙的眼睛瞪得老大,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快感在他脸上浮现,刘晓却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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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房贷?”
“秦小龙,你是不是在骗我?咱们房子有一百万的贷款?”
刘晓走过来,面对面质问他,说话的时候太激动,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湿润。
“你以为这房子就凭我们那几万块钱能住得起?要不是老子借了高利贷,我们能住上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吗?”
“秦小龙!你是疯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刘晓声音哽咽,快说不出话来,“一百万可以要了我的命,把房子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我们可以没有房子,但不能借高利贷啊,你看有几个借高利贷能还得起的?”
刘晓想起前几天他发现秦小龙嘴角处的伤口。当时她还没联想到这件事上来,随口问了句:“你嘴巴怎么了?”
“估计……磕着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秦小龙那天神情异常,但刘晓却没发现。
现在刘晓知道了,一定是那些催债的人,找上门来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老婆你会帮我的吧?我已经计划好了,警察肯定发现不了。老婆你乖一点,帮帮我好吗?”
面对自己最爱的丈夫,看着他双膝跪下地上,刘晓最终是心软了,答应了他的请求。
之后,他们再次来到福利院。
“院长,关于收养的事情,我们想要单独和您聊一聊。”秦小龙的眼神意味深长。
院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细细思考一番,也跟刘晓一样答应了秦小龙的要求。
“周凡花的身体素质很好的,你们带走她以后,肯定会过的很好很好。”院长从刚才的忧虑,变成一副自然的模样。
“我们演了一场好戏,表面上我们假装告诉院长我和秦小龙要出差去白城,实则正在为绑走周凡花作准备。”
到了五月初五的晚上,院长把福利院的监控弄坏了,洗去了他们来访这里的嫌疑。他们把周凡花迷晕,带到离福利院最近且无人的废弃化工厂的地下室。
那一天这里下了很大的雨,地上的泥土湿软,只要他们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摔倒。
刘晓和秦小龙一起驮着僵硬地尸体进入化工厂,因为杀人而紧张,曾多次将麻袋滚在地上,然后再提起来继续往门口走。
大雨冲刷走了他们来往的痕迹。
“我们把周凡花的肚子剖开,有用的东西我们都掏了出来。最后把她的尸体的伤口用针线缝合。”
裴之庚在此处开口,问:“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一步?”
“因为……愧疚,我愧疚。”刘晓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带着微颤。
“随后我们把这些器官贩卖出去,并送进医院。原本以为我们做的天衣无缝,没人可以查到。
后面院长被你们抓走了,我们也是害怕事情暴露,她是知情者、帮凶。于是那天晚上我们把她约到小树林,骗她分赃款,其实是要杀了她。
她或许是猜到了,她就跑了,被我们追上来。我们害怕你们发现是我们杀的人于是用同样方法杀了她,误导你们以为是模仿作案。”
这是一场有目的的精心策划。
“但是一双鞋子就出卖了你们,我们还在院长的指甲盖里发现了周涛和你的dna,死者在被你们折磨的时候拼命抵抗,才留下来的。”
9. Chapter 9
郊区福利院,下午。
天空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边的远处能瞥见几朵乌云。这里的空气潮湿又闷热,没有一丝风动。
一群小孩在福利院的操场上玩耍,你追我赶,丝毫不被这糟糕的天气所干扰。
周凡花和她的玩伴们嬉戏打闹,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她停下脚步,对玩伴们说:”你们玩,我先走了。”
她望着某处角落,盯着那个地方,眼睛仔细打探,然后她停下脚步,回头冲自己的玩伴招手:“拜拜!”
“她去干什么呀?”周凡花的一个玩伴问起身边的朋友。
她们蹲坐在一起讨论,一个玩伴说:“肯定是去找刘芳了。”
“找她?”其中一个小姑娘,眉头一拧,撅起嘴巴:“跟她有什么好玩儿的?”
“人家小花人好呀,跟谁都能玩一起。就算刘芳这种没意思、没人愿意搭理的,小花照样陪她玩。诶呀,小花真好。”
玩伴们看着周凡花离去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起她们二人的关系。
福利院的大槐树是一棵古树,年纪很大,它的树根都有小孩手臂那么粗。
刘芳独自一个人躲在大树的背后,她不动,也没说话,她躺在那里很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周凡花绕过来,站到刘芳的眼前,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芳芳,在干什么呢?我来找你玩啦!”
刘芳对周凡花的出现很意外,脸上写茫然。她看到周凡花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同她一样,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我们今天玩儿什么?”刘芳站起来,拉住周凡花的手。
“捉迷藏!这个怎么样?”周凡花捏着她的手,她们并排走在大槐树下,二人的手有节奏地晃荡着,扬起来又落下。
周凡花和刘芳正说着起劲,她脸颊突然一凉,一滴雨落在了她的脸上。
“下雨了?”周凡花摸摸自己被打湿的脸,然后说。
刘芳闻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天空,再看看水泥地面,一点接着一点,地面被慢慢打湿。
“雨要下大了,咱们玩不成捉迷藏了。”
周凡花再次捏住刘芳的手,拉她进屋避雨。
进了屋,二人蹲在屋檐下,一起看眼前下起来的蒙蒙细雨。
“我们等天气晴了,就去玩捉迷藏。我先捉你,好吗?”周凡花偏头看她,说。
“嗯。”刘芳看着她,高兴地说。
5月14日,午夜。
秦小龙和刘晓趁着月黑风高,潜入福利院大门。院长杨琪容早早地在门口候着,接应这两个人的到来。
杨琪容对他们两个嘱咐:“护理员今天家里有事,今晚不在这里。我已经把摄像头做了手脚,你们过来的事情没人会知道。快进来吧。”
秦小龙和刘晓在杨琪容的带领下,来到了周凡花睡觉的宿舍。
周围黑漆漆的,杨琪容没开灯,走到周凡花的床位前,伸手盖住了孩子的口鼻。
周凡花哼哼几声,然后陷入了昏迷。
杨琪容拿来了迷药,先将周凡花迷晕了,这样也方便他们几个作案。
杨琪容把事先准备好的工具交给了夫妻俩,她们三个人把周凡花套住麻袋,然后拖到了秦小龙租车的后备箱里。
当夜,暴雨来袭。五六月的天气阴晴多变,前一秒还是晴朗的夜空,后一秒立刻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闪电出现在远处的天际,一道接着下一道。紧接着,巨大的雷声也接踵而至。
“轰——”
麻袋掉在泥水地上,秦小龙弯腰拎起麻袋的一角,继续往前走。
地面上的积水迅速上升,快到化工厂里面的时候,地面上的水快要漫过膝盖。
杨琪容在前面举着手电筒,她走到某处,灯光照在上面,她看清楚了底下的东西。
“有个地下室比较隐秘,在里面做什么都不可能有人能发现,我们就在里面解剖吧。”
秦小龙和刘晓对视一眼,然后跳下了地下室。杨琪容站在上面,拖着地上的麻袋,把它递给下面两个人。
即使是一个十岁不到,身高才一米四的小孩,睡死过去也很重。杨琪容往下递的时候很吃力,差点失足从上面掉下去。
最后,三个人成功把周凡花送到地下室。大概是药效过了,麻袋里的人开始慢慢蠕动,紧接着是酷烈地挣扎。
“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放了我可以吗?”周凡花从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的恐惧害怕,声音断断续续。
“不要!我还有爸爸妈妈等着我回家……回家。小芳……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们不要……我害怕……呜呜?”
刘晓站在麻袋前,紧紧闭上眼,双手都攥成了拳头,她扯过秦小龙手里的麻绳,然后掀开套住周凡花的麻袋。
她狠狠捆住周凡花的脖子,剧烈地反抗和哽咽逐渐停止。
周凡花睁大眼球,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妈妈?!
周凡花不敢相信,于是转头看到后面站着的爸爸和旁边的院长。
为什么?
为什么是爸爸妈妈!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周凡花脖子上的麻绳越来越紧,她被捆得死死,那股窒息感让她抓心挠肝,她额头青筋直暴,四肢都在疯狂抽搐。
周凡花的肺里没有一点空气,按在她脖颈上的手,仿佛已经把她的器官掐断,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发白,在濒死之际,她的嘴巴很缓慢地动了一下。
她的唇形好像在说:妈妈……妈妈……
没过一分钟,周凡花突然身子一松,彻底没有了力气。刘晓松开麻绳,自己跪坐在地上,抬起双手,看着双手不停地打颤。
秦小龙立刻到周凡花跟前,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一点呼吸,周凡花真的死了。
他的嘴张得老大,眼球兴奋地快要突出来,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发财了!咱们要发财了!快,快,快!把刀拿过来。”
秦小龙让杨琪容把那些工具都拿了过来,刘晓站在一旁,看着杨琪容和自己的丈夫,把这个孩子一步步解剖。
她们先划开了周凡花的肚子,取走了胃,以及里面装着的肠子,然后拿走了两片肾,紧接着是肝。
最后,周凡花的所有器官都被他们取走。刘晓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得满脸都是。
看着他们完工,刘晓跪坐在周凡花面前,拿起自己口袋里装着的针线,把周凡花皮肚表面的手术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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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点点缝合好。
杨琪容在搜周凡花衣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她的手写笔记,她蹲在地上,望着满地血污,将每一页笔记都沾上血,带回了福利院,藏在了画框背后。
而秦小龙和刘晓则是作案以后,连夜赶回白城,假装还在出差,躲避警方的怀疑。
周凡花在福利院失踪了,刘芳来找过杨琪容很多次。
“小花去哪里了?”刘芳低着头,很小声地问。
杨琪容笑笑说:“她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要着急啊,先出去玩吧。
刘芳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没有小孩愿意跟她交朋友,除了小芳会。
她曾经告诉小芳,自己的父母是在化工厂出事那天去世的,到后面化工厂就是她和周凡花的秘密基地。
小芳离开很多天了,刘芳寻不到她,便只身前往只属于她们的秘密基地。
跳进化工厂的地下室,刘芳被眼前的一幕,瞬间呆住了。
有个穿着周凡花衣服的死人躺在她面前。
她瞬间被吓得尖叫起来:
“啊!!!”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含泪水,然后弓着身子往前走去,她蹲在地上,看清了死人的脸。
周凡花的脸已经损毁,但刘芳依然能认出来,那就是周凡花本人。
刘芳身体发抖,抱着周凡花的尸体,不停地哭。
她再也没离开过这里。
当周凡花被警方带走,杨琪容也被警方观察时,秦小龙和刘晓刚从白城回来。
秦小龙一路上提着一个行李箱不离手,刘晓想帮他提,他都不愿意。
只是路过邻里乡亲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些议论。
“之前有个娃子失踪了,那上头直接把岚城最牛的刑侦支队掉过来了。”
“我听说呀,失踪的娃娃是在福利院丢的。警方很快就找到了,你晓得是在哪里找到的吗?在郊区那边的化工厂,听说警察还把院长带走了勒,这事儿估计不简单喽……”
刘小龙听得模模糊糊,倒也明白了一个大概。他知道眼下警方已经找到了周凡花的尸体,还把杨琪容给带走了,目前正在针对周凡花这个命案进行侦查。
“姨!你们都在聊些啥子嘛?给我说说。”秦小龙笑一笑,故作不知。
跟他是邻居的两个老太太,看到他们夫妻俩回来,都笑笑说:“回来啦!这事发生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也难怪不晓得。”
……
“我怀疑杨琪容会把我们告诉警察。晓晓,我们不能被警察抓到。“
秦小龙双膝跪在地上,他拉着刘晓的手,把下巴放在刘晓手上。刘晓的手略微蜷缩,她感受到一些凉意。低头一看,是刘小龙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刘晓痴痴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杀了她,杀了她……只要、只要我们杀了她,警察就不会知道真相,我们就不是杀人凶手。”
秦小龙睁大双眼,冲着刘晓大笑。
6月2日,夜。
杨琪容接到一个电话亭的电话。
她来到相约的小树林,却没等到自己想要的钱。她反应很快,不顾一切撒腿就跑。
直到精疲力竭,跑不动了被秦小龙和刘晓找到。
10. Chapter 10
周末,医院大厅内比往常都要安静,没多少人走动。裴之庚站在前台,他朝后看到了等着自己的骆文清,说:“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办手续还需要一些时间,骆文清坐在座椅上,闲来无事侧头看到医院里的花园。
这个花园是供病人散步、静养康复用的,这里的花草种的挺多,正值夏季,院子里好多花都伸出了花苞。
走进花园,骆文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动静,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远处花坛小路上,有两个男人正在谈话。
“今天的天气很好。”那个皮肤苍白,明显病弱的男子,他坐在轮椅上,被一个身形高大,西装革履的男士,推着在石板路上走,
“我陪你多走走。”男人声音沉稳有力。
岚城前几日艳阳高照,今日却极度凉爽舒适,阳光不那么烈,正好适合出来晒晒太阳,尤其是这些体弱的病人,今日花园里来的人显然变多了。
病弱男子的声音气若游丝,他抬头望背后推着他轮椅的男人:“嗯。先生,今天公司没事吗?”
骆文清看到了病人绝美的侧颜,不光是皮肤白皙透亮,眉眼更是突出,一双桃花颜勾人心魄。
“你忘记了,今天是周末。”男人提醒他。
“原来已经是周末了吗,日子过得好快呀。”病人笑了笑,发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没说几句竟然咳嗽起来。
“咳咳……”
“着凉了?是不是穿少了?”男人见状,立马皱眉,走到病人面前,然后蹲下身子检查对方,摸着衣领问他。
病弱男子不停地咳嗽,刚才白皙的脸此刻已经有了明显的红晕。
“你在这里看什么呢?”裴之庚突然在背后叫她。
骆文清看得出神,完全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就连早已在他身后的队长,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自然是被吓了一跳,转头皱眉对着裴之庚:“裴队,你能不能别老吓唬我。”
裴之庚一挑眉,然后斜眼望他。
我老是吗?没有吧。
他沉默看着骆文清几秒,然后他摆摆手,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骆文清在他背后听到对方懒散的语调:“你是病号,你是天。
呵呵。”
骆文清:。
之后,他们在花园里继续待了一会儿,裴之庚同她讲了这起由儿童拐卖到器官移植贩卖案件的来龙去脉。
“秦小龙和刘晓就是周晓花的养父母,他们之前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他们和院长串通,做起了贩卖器官的生意,最后,这杨琪容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啊……”裴之庚偏头看着骆文清。
“因为一点私欲就谋财害命,她死得不冤。”骆文清正沉思着,脚下的路却被眼前人挡住了,她抬眼和裴之庚四目相对。
裴之庚那双鹰眼似乎要把她看透,只见他勾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骆文清:
“不过……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搞明白。”
骆文清有些不解,但一直被他这么看着,稍稍有些心虚:“什么……问题?”
裴之庚挡在她面前,骆文清慢慢退,他步步紧逼。
骆文清还在想措辞,眼神躲闪。
“行了,不许再退了。”裴之庚拉着一张脸说。
骆文清转头看到背后的墙壁,再往后一点,自己就要撞墙了。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三人有问题的?”
裴之庚右手已经压在她肩膀边的墙面上,他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问:
“我之前就很疑惑,在巡警大队查监控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杨琪容那里会有物证的?然后你躲着我去干什么了?你当时昏迷的时候让我查刘小龙他们,我还是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文清再也忍受不了队长那审问的目光,双手抗拒地把裴之庚推到一旁。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的,线索就那几条,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我之前早对你说了,养父母有嫌疑,你当时还不是不信吗?”
被裴之庚盘问到底,她现在内心是慌得不行,但不到时候,眼下她什么都不能说。
可骆文清不了解自己,说不了谎更变不了谎,这一切裴之庚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她不说,那他也不急着问。
“你意思是我的错?”裴之庚故作生气,叉着腰质问。
骆文清低着头,连忙解释:“裴队,我没有。”
“不听你糊弄我了,回去上班吧。”
看着骆文清的背影走远,在他的瞳孔里亮盈盈的闪光。
裴之庚想问的还没有问,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岚城的夜色降临,裴之庚带着骆文清在街上闲逛。他们刚从某家餐馆走出来。
“谢谢裴队,请我吃饭。”骆文清不太好意思地向裴之庚道谢,连眼睛都不敢看着对方。
“关爱病号而已。既然你今日出院,我还是得有所表示。”裴之庚一笑,“有个人帮我测评最近新开的餐厅,我还得谢谢你。”
简单来说,就是把她当实验小白鼠了。
骆文清顿时觉得裴之庚说话阴恻恻的,她在心里朝自己队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裴之庚瞅着夜色深沉的天空,原本人流穿梭的街道,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他于是说:“不早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他们两个正从一个暗巷子里走出来,骆文清站在他前面说:“不用了,我家离得不远。裴队,你就先回去吧。”
既然这样,裴之庚便跟她再见,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笑着看她。
骆文清还站在原地看他,但平静的面容变得古怪,她盯着裴之庚身后:
“不要回头。”
裴之庚背后,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厉鬼,眼球发白,嘴角脸颊都已经烂得彻底,獠牙裸露在外面。此刻,她即将要捉住他的肩膀,准备啃噬他的脖颈。
骆文清身后突然伸出数条触手,在裴之庚看不见的死角,她的触手直接穿透了女鬼的身躯。
女鬼退至裴之庚几米之外,瞬间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张黄色符纸。
几天没回,小陈见到骆文清的时候,激动地眼睛都要流泪花了。
“文清,你终于回来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头还疼不疼?”
小陈的关切一句接着一句,骆文清来不及接应,只能冲她摇摇头,笑着说没有。
“那就好。”小陈松了一大口气,然后贼眉鼠眼地,生怕有人偷听,她凑到骆文清耳边悄悄说:“咱们这儿,来了个新人。”
“来了不挺好吗?帮队里干活。”
“文清,这你不懂。你是个实习生,你这才在警局站稳脚跟没多久,可不能被一个新人比下去了啊。到时候裴队眼里没有你,你能不能继续在队里,谁说的准?是不是?”
骆文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她瞥见对面工位,原本一张干净的办公桌,现在摆满了资料。
”没什么比不比,都是凭本事干事。再说了我们警察都是为人——“
骆文清正低头跟小陈说话,猝不及防,眼睛对上一个人的目光。
庄妍身穿警服,面容白净,嘴唇殷红,活脱脱的明艳女警花。
“文清师妹,咱们好久不见。”说话时,庄妍把手递出去,看着骆文清,眼神里藏不住她的锋芒,尽数被骆文清窥见。
不是善茬。
“师姐?”
骆文清想破脑袋也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但按照庄妍这么说,自己应该是和她认识的。
于是,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庄妍握握手,说:“好久不见,没想到师姐也会来支队。”
庄妍也象征性笑笑,然后抽回手:“这是岚城最厉害的刑侦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庄妍的笑在她说完话时僵着,然后眼神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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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子一样,盯着骆文清不动。
小陈偷瞄二人,内心更是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我靠!这个庄妍明摆着针对我家文清。
小陈顿时拉过骆文清的手,眼睛朝着庄妍,斜眼看去,说:“刚才江惟喊文清和我过去。庄妍,我俩没工夫陪你闲聊,先走了。”
说罢,小陈拉着骆文清,立刻消失在庄妍的面前。
“哎,那个新人叫什么名字?”骆文清小声问小陈,小陈一脸意外,说:“什么?她叫庄妍。原来你跟她不熟啊……”
在她们有一段距离的背后,庄妍很不服气地捏紧拳头。
.
岚花路古河大街。
在古河大街上,路边都是一些有脸面的大店铺,这里人群川流不息、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闲逛。
热闹的叫卖声很明显,小吃摊在街道上有序地摆放着,宽大的街道并没有把行人的阻挡,这也是古河大街一直繁荣的原因之一。
平日里最是热闹非凡,在这里做生意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今天的气氛,却异常地不对劲。
一群路人围在某个店门前,差点把旁边行人的路都给挡没了。
他们围着的是一家装饰精美的花店。
七夕节快到了,好多情侣都会在这家店里订花,把这里围得是水泄不通。
在花店隔壁的面馆大妈是个暴脾气,不喜欢隔壁搞这个阵仗。今日,实在忍不住,大妈叉着腰走到花店门口,张开双臂拨开正在排队订花的顾客。
“都给老娘让开!”
大妈靠着自己凶神恶煞的臭脸,和洪亮的嗓门把顾客轰出了一步之外。
花店女老板停下手头匝花的活路,闻声而出。
大妈看见老板娘出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老板娘被吓得浑身一颤,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大妈一顿输出,说到激动之处,竟然返回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你要是再在店门前围这么一群人,我就坎了你这个臭婊子。让你歇业关门!!!”
在旁观的顾客看到大妈拿着菜刀,也不管花的事情,连忙跑走了好大半。
等大妈气冲冲离开以后,老板娘冲留下来的顾客,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不好意思,各位受惊了吧?”
岚花路二号鲜花店铺,不久便打烊了。
.
夜晚,岚城郊外,六封山。
山脚下,一辆不知名车辆驶入此处。车主人拉开后备箱,伸手将一个大麻袋从里面拖了出来。
他拽着麻袋,从山脚处往上爬,费了好些功夫,才把麻袋提到山顶处平坦的地方。
他从麻袋里掏出一个大桶,然后拧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汽油全部倒在麻袋上面。
瓶空了他扔了油壶,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这个麻袋点燃。
在他的眼底,是一片绚丽的牡丹花铺。
又是一阵发动机的声响,不知名车辆驶入了夜色深处。
一大清早,拾荒者便爬上六封山上。
六封山平常有工人过来照看花圃,这里兴了好几片牡丹花,平日里有生活的痕迹,拾荒者在山上总能见到一些垃圾当废品卖掉,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一些没开袋的食物。
他今日来得早,工人们都没上山。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映山红哟映山红。”
拾荒者今天心情好,还哼起了歌。
他拿着长钳子,翻开花圃。
“映山……”
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鬼啊!”
在他眼前,这一片牡丹花都被烧焦了,而花铺上竟然躺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只剩下枯骨,双眼和嘴巴都张得老大,露出一排白牙,连性别都难以辨认。
拾荒者迅速丢下长钳子,拔腿就跑。
11. Chapter 11
岚城夜晚突降大雷暴,雨势来得及其凶猛,猛烈的大风叫嚣着,硬是把街道边的大树都吹倒几棵。
雷声在人们熟睡中响起。
“轰——”
张峰亮在一声惊雷中惊醒,他被吓得浑身湿透,睁开双眼时,眼前陡然出现一双黑色眼珠子。
即便是夜里没开灯,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白色鬼脸,正冲着他咧开嘴笑。
“啊!!!”
“鬼啊!”
张峰亮的脸被吓得惨白,看着那只鬼不敢说话。
只见那鬼披着黑色长发,有一张灰白的脸,和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看不到这鬼是不是真的在盯着张峰亮。
但张峰亮隐隐觉得,那鬼就是在盯着自己的。他心里发慌,身体不停地抖动,他原本坐起来的身子,慢慢僵硬地往床头退。
那鬼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张峰亮措不及防,只看到那鬼快速朝他这里飘过来。
鬼张着血盆大口,冲张峰亮的脸上咬。
“啊啊啊!不要过来!”
张峰亮不敢睁眼,殊不知这只鬼,转瞬变成了一副焦炭,化成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
小陈拉着骆文清的手走到法医办公室,江惟看到二人过来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
小陈看到江惟这举动,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还真让小陈撞对了,这江惟正有事找她俩,他神色匆匆:“我刚才接到一起报案,说在郊外六封山发现了一具焦尸。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现场。”
“焦尸?”小陈来警局不到两年,还没接触过这种案子,她心中难免有所疑惑。
骆文清此时问江惟:“裴队呢?”
来不及解释了,江惟走到实验室拿好装备,说:“裴队今天出外勤,他已经过去,现在应该到现场了。等到了我再跟你们解释,快跟我走!”
骆文清被小陈拉走的时候,突然问:“不叫上庄妍吗?”
“她自然知道,不需要我们通知。”她朝某处白了一眼,说:“快走了,别磨迹了文清!”
骆文清摇摇头,还是跑去庄妍的工位,却看到她已经穿好勘查服,看样子早就接到通知准备就绪了。
小陈从后边走过来,在骆文清耳边小声嘟囔:“看吧,不用你提醒,人家巴不得现在就跑到队长面前。”
哎……
骆文清对小陈露出一个无奈苦笑的表情。
她对庄妍倒是没有小陈那样强烈的感觉,庄妍打的什么算盘,她毫不在意。因为骆文清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探索。
骆文清握着方向盘,小陈和江惟坐在后边,副驾驶是庄妍,四人一路无话,她驱车赶往现场。
在六封山山脚下,长长警戒线把已经停在那里的好几辆警车,以及几个警察全部围在那里。
骆文清一群人下车,她挑开警戒线钻进去,那边警察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此处。看到庄妍穿着勘查服,明白骆文清他们是来查案的。
为首的警察走过来,那是城郊二队的民警,他对穿着蓝色防护服的法医江惟,乐呵呵地说:“江法医,赶快上去吧。”
骆文清看着对面那群警察,心里估摸有些答案了。城郊案子一直归二队管理,这焦尸案不常见,办案难度大,就移交到他们手里去了。
六封山的林子里树木很多,即使很多人过来的登山,直接给这里踏出一条路来,但宽度也不大,路两边的枝叶藤蔓会一不小心缠住路人的脚。
他们此番走得格外小心,花费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现场。骆文清在路上观察这里,发现四周有很多昆虫,最多的就是蜜蜂。原来在六封山上竟然培育了一整片的花圃。
大得有些惊人,一时间骆文清都被眼前一幕给看呆了。这里种了很多种不同花色的牡丹,应该是一个专门用来培育牡丹的花圃。
她的思考被走过来的人打断了,裴之庚站在原地喊着:“快过来!别傻站着了!”
骆文清走到花圃边上的小路,她跃进来,慢慢走到裴之庚身边。
骆文清的视线聚焦在上面,一具几乎烧成了黑炭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具尸体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它的双手没有扭曲地蜷缩着,身体也没有呈畸形地躬着。
在她眼前,这具焦尸是安详地、直挺挺地躺在花圃中央,撇去焦黑的表面,有一种让人觉得它走得很安详的错觉。
“怪呀……真的太诡异了。”站在骆文清一旁的小陈,她视线往下看蹲在地上的江惟,她发出了疑问。
江惟只是冷静地拿着镊子,全神贯注地观察死者,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原本江惟检查尸体的时候,给小陈这边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结果江惟一推开,小陈就把尸体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到这一幕,她差点要吐了,赶快从尸体旁跑开,手撑在一棵树上,嘴里叫着:“靠!这凶手手段这么残忍,把人都搞成这副模样,真够黑暗的。”
这边,裴之庚一脸镇静地看着那具焦尸:“昨晚,岚城下了一场好大的暴雨,把这里的痕迹洗得一干二净。”
是的,刚才骆文清上山的时候路上湿滑,眼前花圃里面的花也被打的有些凌乱憔悴。
“不过,我们起码能清楚,这个凶手是在昨晚抛尸的,而不是今天早上,不然不可能没有脚印。”骆文清接话。
话虽这么说,但是要追查的范围就亏大了,不算什么好事。
裴之庚还是点点头,说:“嗯。现场还有没有凶手留下的东西?”
听到指示,痕迹那边的兄弟走过来,跟裴之庚摇摇头:“暂时没有,我们还在继续找。”
他挥挥手痕迹兄弟们就离开了,这时,他看到江惟站了起来。
江惟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用刚才摸过焦尸的手,一只就这么搭在了裴之庚的肩膀上:“你是真会接呀。”
裴之庚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推开他的手,继续问:“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目前从尸体的骨盆可以得出,死者是一位女性,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六的样子。焦尸肯定是被大火烧死的,但具体死因我还不能判断。”
江惟继续说:“不过,从现场看,这里应该是凶手抛尸的第一现场,我们还需要找到案发现场。这具焦尸我先送回解剖室,大概下午就能出结果。”
“行,那你先回去。”裴之庚对江惟说。
然后,他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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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骆文清面前:“你来说说。这案子你怎么想?”
庄妍在后面想走过来,被一旁盯梢的小陈拦住,小陈眼睛笑眯眯,但皮笑肉不笑:
“庄妍,我们去别处看看,帮痕迹那边找找物证。”
就这样,庄妍被小陈成功支走。只剩下他们俩在这里,骆文清撑着下巴思考几秒,问:“裴队,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裴之庚摇头,“还没。最近没有人报案,暂时还不能确定。需要等江惟那边提取死者DNA才能有结果。”
“我刚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些还没有被完全冲掉的车辙印。这很有可能是凶手抛尸的搭载工具。”骆文清说。
裴之庚从口袋掏出一张湿纸巾打开,用力地擦了擦肩膀上的污渍,视线在肩膀上,却是对着骆文清说话的,他说:
“观察的够仔细,那些残缺的车辙印,痕迹那边检查过了,就是昨晚留下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车。所以,我们根据车印的形状,就能推测出凶手昨晚是开什么车离开的。”
“那能看出来是什么车吗?”骆文清追问。
山脚下那两道车辙印,间距不大,痕迹组那边测量的结果是1.6米。
“根据车辙印痕迹来看,凶手应该乘坐的是一辆体型较小的小轿车。”裴之庚回答。
听到这里骆文清不禁眉头紧皱,她说:“郊区这边缺乏监控设备,很有可能我们查不到可疑车辆。刚才江惟说让我们找案发现场,凶手不会费力来这么远的地方抛尸,我猜测它不会距离抛尸地点太远。去查查附近有什么没人的地方,能够隐蔽作案的那种。”
“找不到也得找,总归是条线索。”裴之庚抬头看阴沉沉还没有晴的天空,说:“不错,你分析的很到位。”
刻不容缓,下午所有人回到支队,裴之庚立马就这个焦尸案,展开侦查会议。
江惟:“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的牙髓腔内已经没有血液残留。”
裴之庚看着他话只说一半,甚是不满:“说人话。”
“如果死者的牙髓腔内还有血液残留,就可以证明死者应该是发生火灾时还活着。但事实上,我没有检查到血液残留,她应该是在被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江惟解释道。
骆文清接话:“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为了掩盖证据,才用火烧的。”
江惟看着她,一脸淡定地摇头:“不是,他是在泄愤。”
泄愤???
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裴之庚拍拍桌子,说:“江二,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我发现死者的骨骼多处断裂,她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大家请看大屏幕。”江惟把电脑投屏放在会议室的白板上。
屏幕上是那具女性焦尸的全貌,江惟用鼠标指着,说:“这具焦尸,是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女性。我检查了她的下.体,会.阴和阴.道没有被撕裂的痕迹,证明死者生前没有遭受性.侵。
众人纷纷点头,江惟继续说:“我刚才说,死者生前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指的是——
经过尸检,我发现死者的颅骨、肋骨,骨盆和四肢长骨等全身多部位存在粉碎性或线性骨折。”
“死者生前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12. Chapter 12
岚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气氛变得很安静。裴之庚接着江惟的话,继续说:“所以你才说,凶手是为了泄愤?”
“凶手应该是用了某种质地坚硬的作案工具,比如铁锤,造成死者全身多处骨折,且煞费苦心将死者制作成焦尸,然后开车到无人的山上,进行抛尸。这一套下来,可以排除激情杀人和自杀的可能性。”骆文清插话。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凶手是仇杀还是情杀。”江惟转头说:“不过……我可以从凶手作案工具入手,排查最近有没有人购买类似的作案工具,来锁定嫌疑人。”
“好。”裴之庚把目光转向另一边,“侦查组,有什么话要说?”
侦查组王景明:“目前只能先确认死者身份,找到被害人家属了解情况,摸排死者的社会关系。
其次调取查郊区公路上,距离现场最近的监控,对过往车辆逐一分析。”
说到底,确定死者的身份才是最容易破案的线索。
裴之庚转头问:“技术部,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江法医提取了死者的DNA,但是我们在库里没有找到属于死者的。”技术部从会议开始就没发过言,此时他们无奈地摇摇头说。
没有找到,这说明死者的dna没有案底或者没有家属过来报案失踪人员。
此时,办公室死一样沉寂。众人都不敢把头抬太高,害怕队长发怒,骂他们是废物。骆文清突然开口说:“大家有没有发现,凶手煞费苦心地,把死者抛尸的地点选在哪里?”
所有人一下子,全部抬起头,目光一齐聚焦在骆文清身上。
小陈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挑眉说:“六封山啊。”
骆文清摇摇头,说:“是山上的花圃。”
“花圃?”江惟疑惑。
“没错,就是花圃。”骆文清的目光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然后说:“会不会把死者放进花圃的行为是凶手故意的,难道这代表着一个特殊的象征或者某种不为人知的仪式?”
众人的目光呆滞地留在骆文清身上,大脑持续宕机中……就跟电脑一样卡死。
小陈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众人迷惑的安静,她一拍手,激动地说:“凶手没有直接把死者扔进林子里,而是整齐地放在种着牡丹的花圃里!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厉害呀!文清。”
骆文清继续分析,“花圃极有可能是一个暗示,但是暗示什么呢?”
“好啦,这只是猜想,这不是最重要的线索。”裴之庚缓口气,把刚才分析的思路,进行整理,“就按照侦查组的说的去办,首先,外勤组的庄妍、小陈,现在死者身份没有确认,等有家属过来报案,你俩就去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其次,技术——”
还未说完,裴之庚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他放在耳边接听,他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然后挂断电话,他双手往前,压在了会议室的桌面上,他朝众人看去:
“不用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者的身份可以确认了。”裴之庚解释,“现在,她的家属现在已经过来了。”
他立马吩咐:“技术部继续查过往车辆,如果发现可疑车辆出入,立即采取追捕行动。散会。”
裴之庚是跑着到停尸房的,因为刚才听到家属直接去了那里,很多父母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是这幅模样,当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进来就看到警员忙着扶这位家长,她情绪激动地哭着,嘴里不停地念着:“玲啊,几天不见,你……你怎么就……呜、呜……?”
骆文清和小陈后几步赶到,她们看到那位死者的家长跪在地上痛哭,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僵硬,心里也在隐隐做痛。
待家属平静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们把死者家属扶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原本情绪稳定的老太太,眼眶红的不行,她死死抓住骆文清纤细的手腕。
骆文清问:“您有话说?您、您先别激动,我们都会为您和您的孩子做主的。”
老太太抓着不放,她哭噎说:“是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她害死了我的小玲。”
贱女人?
骆文清坐下来,轻声问:“请问您说的人是谁?和你的孩子是什么关系?”
“岚花路古河大街,张记面馆老板娘,就住在小玲花店的隔壁。就是她!就是她说要砍死我家姑娘的,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疯女人!一定要把她抓住……”
老太太用手抹开脸上的泪,可怜地看着骆文清。
审讯室的灯再度亮起来。
张国兰坐在骆文清面前,有时好奇地东张西望,有时低头玩手,好像来警局审讯室不是一件大事。
“张国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骆文清横眉看着她。
“知道啊,这里在警局。”张国兰说话时很散漫,她正看着骆文清审问的眼神。
“你隔壁花店的老板死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骆文清说,“据我们了解,前天你和她大吵一架,你是不是扬言要拿刀砍死死者的?”
“是,我的确说过。”张国兰点点头,看着骆文清。
“是你杀了她?”
这时,一直兴致缺缺的张国兰突然精神过来,她用不解地眼神望着骆文清:“我杀了她?没做过的事情,我怎么承认?”
骆文清说:“你和死者交恶,我们怀疑是你杀害了她,因为你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但是,你们有证据吗?你们警察就是这么无凭无据就抓人的吗?!”张国兰突然脾气暴躁起来,冲骆文清吼起来。
裴之庚做好笔录,拍了拍骆文清的手臂。他们从审讯室里面出来,骆文清回头问旁边人:“现在怎么办?”
“你觉得她是凶手吗?”裴之庚反问她。
骆文清摇摇头:“不知道。”
“那就多注意一下,有异常就带回来继续审问。”
小陈带着庄妍来到一栋写字楼底下,庄妍伸手挡着光,感叹道:“这妻子死了两天,丈夫还没有发现,你说这怪不怪?”
“别废话,上去问问就知道了。”小陈没心情跟庄妍搭话,快步走前把庄妍甩到身后。
醇厚的咖啡香气弥漫在房间里,她们在死者丈夫的办公室里坐着。死者丈夫名叫孙一磊,今年刚好三十岁,在一家小公司当经理。
孙一磊把咖啡亲手递给二位警察,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们:“警察同志们,请问您来是为了……?”
小陈叹了口气,对孙一磊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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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前你老婆小玲死了,失联两天,你到现在都没发现?”
她说罢,孙一磊一脸不可置信,隐隐可以察觉嘴角开始往下拉,随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嘴巴被捂住了,但还是能听到几句呜咽。
“呜……呜……”手再打开的时候,孙一磊的脸已经湿润,他强勉对小陈挤出一个笑:“抱歉,让警官们看笑话了。”
“你老婆失踪两天,你不知道吗?”小陈继续问。
那一瞬,孙一磊的目光凝在小陈脸上,然后反应过来后,他迅速垂下眼皮。
裴之庚和骆文清在接待死者家属的时候,低头询问坐在长椅上泪眼婆娑的老太太:
“我们查到小玲结婚了,她有一个丈夫,您女婿怎么没有来?”
老太太渐渐停止了哭泣,听到骆文清的话,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那茫然的神态,似乎是才记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
“他啊……哦,我今早听到邻居说,警察又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小玲她已经有几天没跟我联系,我……我就来找你们,我忘记跟他说了。”
骆文清顺着说下去:“您女婿叫孙一磊,是吧?”
老太太点点头,然后看着她:“是的,他就是我女婿。警察同志,我、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骆文清摇摇头:“不用,我们警方已经派人去告知他,您放心。”
“我想问问您女儿和您女婿的感情状态,还有……您觉得您女婿这个人怎么样?”
老太太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不哭了,说话也利索很多:“我家小玲和女婿小孙感情一直都挺好的。我家小玲以前有个谈了七八年的前任,那人是个渣男,只会甜言蜜语哄着小玲,后来小玲彻底对他失望了也就分手了。
后来小玲认识了小孙那小子。他们是通过别人说媒,在相亲上认识的。小孙是理工科毕业的研究生,我总觉得我家小玲还配不上人家呢。”
“小孙这个孩子,学业有成毕业以后立马拿了公司的offer,性格温温的,是个老实人。我家老头还在的时候,担心我闺女受欺负,经常晚上睡不着觉。这小孙啊……一直对我家闺女爱护有加,小玲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他的不好。”
老太太谈起孙一磊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是往上扬的,带着满脸的幸福感。
孙一磊捏着咖啡杯柄,张嘴抿了一口,喉咙滚动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清脆了,他哑声说:
“我这两天都在公司加班,小玲这个人……她、她就是那种很懂事的姑娘,我和她在一起这两年,她从来没有向我抱怨过,我说要加班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打扰过我,总是默默等我回家。她等得太晚,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累倒在地上。”
说到中间的时候,孙一磊不由自主地有哽咽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抱歉、我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请您节哀。”庄妍抽出桌子上的纸巾递给了他,“那小玲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或者是仇人?”
孙一磊深呼一口气,想了一下:“小玲这个人哪有什么仇人啊,不过,小玲跟我结婚以后,提过一个男人。”
庄妍和小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孙一磊口中提到的这个“男人“上面。
“他叫张峰亮。”
13. Chapter 13
刑侦队今天加了一个晚班,所有人都在会议室开会。裴之庚站在众人面前:“视频组。”
视频组张倩:“裴队,有什么吩咐?”
“视频组,你们尽力恢复一下,在岚花路古河大街对面街道的模糊图像。”裴之庚说着,指着白板上显示的一个站在街对面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带着连帽衫,脸上有个黑口罩盖着,衣服裤子都是黑的,隐藏得很神秘。
这是发现焦尸的下午,裴之庚和骆文清带着外勤组、痕迹组,赶往死者小玲经营的花店时,遇到的一个神秘男子。
小玲花店已经闭店,店门前的霓虹灯不再闪烁,玻璃门已经上锁。他们在案发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钥匙,现在只能强行拆锁。后勤的几个小警员走过,一个拿着锁,一个握住大剪刀,使出蛮力终于把大锁打开。
骆文清的注意力放在了花店隔壁的房子,大大的写着“张记面馆”四个大字,窗口后面是一个拉面师傅的忙碌身影,骆文清低下头猜想,他应该是张国兰的哥哥。
“进去。”裴之庚的话传入骆文清的耳朵里,她回神过来,对上裴之庚那双带着生气意味的眸子,心里暗自嘀咕:阴晴不定……
骆文清皮笑肉不笑,努力地向他递出一个自己觉得很恶心的笑,然后精神地跟着,走在裴之庚屁股后面。
花了十分钟,痕迹组的组长柯敬走过来,骆文清意外地说:“这么快!”
柯敬摇摇头,对裴之庚说:“我们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这里应该不是案发现场。”裴之庚说。
“头!”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那个说话的人身上,那个警察走过来,将一个小型密封袋递给他们眼前,是几根头发,“我在桌子缝隙里找了这些物证。”
“拿回去,到法医鉴定中心,找江法医。”裴之庚走到门口,他吩咐完,抬头一看,小玲花店门口已经围满了群众。
没想到小玲的死竟然传得这么快,门口已经有好几个警察过来维持秩序,混乱中有人谈论小玲是怎么死的,小玲死的时候什么样,在哪里死的。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极其影响警方办案。
他看着身边的人,走到人群中央,骆文清冷静地环顾四周,声音洪亮:“大家安静一下,警方正在查案,无关人员请尽快撤退,大家多多配合警方,我们就能更快地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紧接着,人群开始散开,原本挡着众人的警察也退出来,在人流涌动时,骆文清目光直视对面的某一处,转动的眼球停下来,紧紧盯着那里。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子,带着帽子和黑色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站在小玲花店的正对面,骆文清才发现他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这里,她不清楚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这里的。
骆文清察觉到一样,眉头紧皱着,对方似乎也感知自己被发现了,便转身跑到狭窄的巷子里。骆文清此时察觉到不对,正准备抬腿去追。
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让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裴之庚那张平静的脸,他说:“别费力了,追不到的。”
原来,裴之庚是和骆文清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那个默默注视他们的人。只是小玲花店距离对面实在太远,中间隔着一条宽大的马路,车流量较大,实行抓捕比较困难。
“回去让技术部查查就知道。”裴之庚拍拍她的肩,说。
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原本疲惫了一天准备回家的同事们,被裴之庚召集在一起,紧急地开了一个晚会。
“目测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男性。剩下的就麻烦视频组,尽量把模糊图像恢复出来。实在处理不了,就联系市局,请专家过来指导。”他接着说,“根据当时在现场的反应,他很有可能是此案的真凶,大家多注意一下。”
视频组张倩点点头:“好的,裴队。”
裴之庚转头看向小陈,小陈也点点头,简单说了一下:“下午,我和庄妍去问了死者的丈夫了解情况。根据死者丈夫孙一磊口述,死者与他关系很好没有矛盾,于是我们继续问死者有没有和别人结仇,他说出了一个人。”
“死者的前男友,张峰亮。”此时,骆文清的目光同众人一起转过来。
小陈微笑着,继续说:“孙一磊告诉我们,死者在婚后,告诉了他自己有有一个前任男友,他是死者大学时期认识的校友。”
今天下午,经理办公室。
孙一磊跟小陈庄妍讲着小玲和她前任。
起初他们志趣相投,都在乐器社员学习,后来相熟相知,在一起整整八年,但是张峰亮只会哄她开心,会浪漫,但不思进取,毕业了一直靠小玲养着,再后来小玲便心灰意冷,和孙一磊结婚。
说完,孙一磊流着泪,双手捧脸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小玲,我没保护好你,警察同志我能去看看他吗?”
“小玲这阵子有心事,总是闷闷不乐的。我看到小玲皱眉头但她总是不说怎么了,她不说我也没办法逼她说出来。结果小玲……呜……都怪我当时没有好好关心她,小玲现在遇害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妈妈……”
小陈和庄妍看到孙一磊这幅伤心模样,一起叹气地离开办公室。
小陈敲一敲下巴,故作沉思:“结合那个出现在小玲花店的黑色身影,我有一种怀疑,那个神秘男人估计就是张峰亮本人!”
“一定是张峰亮怨恨小玲把他甩了,怀恨在心,才把小玲杀了,扔到山上。”小陈灵机一动,说。
“咳咳。”裴之庚故意制造一些动静,众人目光又落在他身上,“李勤,孙茂,周伟,你们三个赶快到张峰亮家里,速度要快。”
他们三人立马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天色不早,所有人都有点精力不济。裴之庚散会后,让同事们赶快回去休息。不一会儿,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
骆文清坐在电脑前,眼睛注视着屏幕,但屏幕是黑的。裴之庚发现她在发呆,拍着骆文清的背,说:“加班啊?”
骆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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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问:“裴队,你不觉得凶手抛尸的位置实在独特吗?”
裴之庚现在已经习惯了骆文清的思路清奇,所以他顺着骆文清的问题:“那你觉得呢?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我……还不能确定。”骆文清捏着下巴,皱眉思考。
“好了,还想什么想?这么晚了,赶紧下班吧。”裴之庚二话不说,捉住骆文清的肩膀,把没反应过来的小身板推出警局门口。
“滴滴!”裴之庚停在警局门口的车,车灯亮了起来,他毫不犹豫拽着骆文清的手,把她推进了副驾驶座。
茫然的骆文清转头看着裴之庚打开车门,坐在她旁边,手握着方向盘。在裴之庚准备掉头开车的时候,骆文清问他:“裴队,我们这要是去哪里?”
她看到裴之庚嘴角一勾,邪笑着说:“回家,见家长。”
骆文清的脸瞬间煞白,忙着说:“队长,你、你再说一遍……”
“说你蠢,你还真是笨哈~我开玩笑的。”裴之庚笑得肚子疼,骆文清反应过来之后,有些脑凶成怒,“这种玩笑开不得,裴!之!庚!”
裴之庚又换回那副平日冷冰冰的表情,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目光直视前方开车:“工作这么久,肯定饿了,我带你去吃夜宵。”
他们一路无话,驱车来到夜市。窗外灯火通明,烟火气息显露眼前,一辆辆小车,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玲琅满目,香气已经沿着车窗缝隙飘了进来。
鼻子努力地吸着,馋得骆文清的肚子都不好意思地叫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尴尬,“嘟嘟”裴之庚身边的电话响起。
骆文清朝手机看去,来电显示:庄妍。
看着裴之庚毫不犹豫地点了接听,他放在耳边:“干嘛!有什么事明早说,挂了!”
骆文清想起来,上次小陈悄悄跟她说,“庄妍和裴之庚是兄妹,虽然不是亲的,但小时候就认识。你抓紧,不要让庄妍抢走队长。到时候别跟我哭鼻子……”
哭?
骆文清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推开小陈:“我跟裴队?你怎么想的?收收你那心思吧,我一心只有工作!”
小陈立即扮鬼脸给她看,嘤嘤叫着:“诶~我一心只有工作~”
思绪回到现实,骆文清大着胆子,笑嘻嘻地问:“庄妍是你妹妹?”
裴之庚沉默地看骆文清一眼,然后点点头,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骆文清知趣地再也没提庄妍的任何问。两个人坐在露天小桌上吃烧烤,喝着气泡水,结束了一整天的劳累。
.
早上,骆文清神清气爽地来到办公室,只看见庄妍风风火火地朝自己奔过来。
“队长呢?”她问骆文清。
骆文清摇摇头,挑眉问:“怎么了?”
“他死了。”
“谁?谁死了?”骆文清一时间想不起来,看着庄妍一副着急样子,也心急。
庄妍:“张峰亮。”
骆文清扶额,这下线索又断了……
14. Chapter 14
“河道边发现一堆碎石块!”裴之庚冲进刑侦队大门,对着所有人说:“小陈带着旺财,所有人跟我去现场。”
裴之庚刚刚收到消息,是一个清早过来钓鱼的钓鱼佬的报案。
他来河边钓鱼,老远望见河滩边上有一些块状物体,他以为是河里面的垃圾被河水打上来了。
好奇心催促钓鱼佬走过去,弯腰蹲下,仔细看了一下,立刻被眼前这一幕吓晕过去。他一边大叫着逃跑,一边打电话报警。
他的身后,在河滩上搁浅的,是一块块被水泡的发白的人体组织。它被切成一坨坨豆腐块的大小,漂浮在水面上,最后搁浅到河滩边缘。
小陈牵着旺财,旺财跑得很快,直接拉着小陈飞奔。
“旺财,慢点!慢一点!”小陈一米六的小身板,有些控制不住它。
旺财是一只德牧,体型很大,蹲在地上有半个人那么高。它是经过严格训练,筛选出来的优秀警犬,专供岚城最好的刑警队使用,也就是裴之庚带的这一支。
飞奔的旺财突然停下来,在它面前是站在河滩上,低头看着这些碎尸块的裴之庚,它哼哼一声,吐出舌头歪头看着他,然后坐在了地上。
小陈立马刹车,看到地上一堆尸体,她有些不舒服,她把头扭到另一边,忍着恶心对裴之庚说:“老大,旺财……来了。”
“带它去闻闻,找找剩下的尸块。”裴之庚蹲下身,拿起一块尸块,旺财伸长脖子,鼻子在上面闻啊闻,然后它牵着小陈往另一边走去。
“汪!”小陈被旺财带走了。
骆文清来得比较晚,裴之庚转身看见了她,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石块:“拿个袋子,把这些都装起来,回去给江惟看看。”
“好。”骆文清蹲下去捡尸块。
裴之庚走近,站着垂眸看骆文清在忙活着,问:“干嘛去了?”
“庄妍跟我说,张峰亮死了。”骆文清的手停下来,抬头看着他。
“死了?!”裴之庚突然看向这个袋子,心里沉沉的,头突然很疼。
回到警局,裴之庚再一次开会。
小陈:“旺财在河边一共发现了三袋尸体。”
江惟接着说:“这三袋碎尸块,刚好拼出来一整个人。死者是名男性,年龄应该在二十七,身高一米七。因为天气原因,不能推算最准确的死亡时间,可能这几天或者一周左右。”
说着,江惟把白板打开,屏幕上是碎尸块放在解剖台上,被他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型。
他放大一处,屏幕上出现的,是死者的颈部。
“皮肤表面留有暗紫色勒痕,死者应该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凶手作案过后,为了毁尸灭迹,把死者剁成一块块碎尸。”
骆文清说:“看来凶手对死者应该饱含着恨意。”
江惟赞同地点头。
“等会……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技术部窦晓突然开口。
“张峰亮!”窦晓、庄妍,裴之庚和骆文清,四人异口同声道。
庄妍开口说:“外勤组那三个,一早去敲张峰亮的门。”
早上,张峰亮家的门,他走进一瞧,竟然还有一道缝隙。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推开大门。
一个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低头看地上,有一些拖拽的血迹。顺着气味的来源,他走进一间卧室。
卧室的床上鲜红,原本白色的被套被血液浸泡染红。
他们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张峰亮的影子。
张峰亮是杀了小玲畏罪潜逃了?还是张峰亮自己也遭遇不测?
第一条猜测被江惟彻底驳回。
“这个碎尸就是张峰亮。”江惟说,“张峰亮房间的血迹和河道边发现的碎尸dna匹配。是他本人。”
“张峰亮死了,我们的线索再一次断了。”裴之庚提醒各位。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骆文清望着大家:“江惟,这个碎尸案的凶手力气是不是很大?”
江惟摸了摸下巴,思索一下,然后点头说:“根据尸体的状态,这个凶手的力气的确很大。”
“这就对啦!”骆文清笑着说。
“怎么、怎么就对啦……”小陈懵懂地看着她。
骆文清解释:“力气大,说明凶手应该是一位男性。”
“照这么说,那杀死小玲的残暴凶手会不会和杀死张峰亮的是同一人?”小陈分析,“要么二人是同时遇难,要么是他们其中一人发现了凶手,凶手便杀人灭口?!”
“不能这么肯定,但可以怀疑一下。”骆文清说,“现在最直接的线索就是找去河边抛尸的男性。”
裴之庚一拍桌:“凶手选择的抛尸点应该在河流上游,调取现场周围的监控,发现可疑男性,立刻通知我。”
会议结束,紧接着是侦查组的王明,气喘吁吁地来到队长办公室。
王明:“裴队,焦尸案的第一现场找到了!”
裴之庚立刻起身:“在哪儿?!”
“距离抛尸地点不远,在城郊的一座废弃仓库。”
侦查组在废弃仓库里,看到了一根吊在房梁上的粗麻绳,不过颜色比较黑。裴之庚伸手去捏,离开麻绳的时候,指腹沾上很多黑色污垢。
不光是地上,顺着裴之庚的目光望去,骆文清看到了仓库天花板也被熏黑了。
“这里应该是小玲被打断骨头,凶手烧尸的第一案发现场。”骆文清于是说。
裴之庚不容置疑,回头看见痕迹组过来,“裴队,找到一个物证。”
视线向下,痕迹组警员戴着白手套,手上是一台相机。
裴之庚问:“还能用吗?把它打开。”
“坏了。”痕迹组按着开机键,屏幕始终没反应,裴之庚没什么表情地说:“回去检测一下指纹,然后去修修,里面的照片或许有大作用。”
裴之庚回头,再一次看到骆文清低头盯着地面上的烧痕,很久没挪眼。
“房梁上的麻绳是用来绑小玲的,他拿着现成的钢棍,敲打小玲的身体。直到小玲没气了,他把小玲放在地上,放平然后在她身上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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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油,点火烧了这里。”
裴之庚再说:“这也就解释了,小玲在花圃上安详地躺着,就跟葬礼上的逝者一样。”
“为什么?”
裴之庚挑眉:“什么为什么?”
骆文清不解地看着裴之庚:“按道理说,凶手对死者应该是深恶痛绝,但最后……”
“但最后尸体的姿势又格外安详,你不懂凶手杀人抛尸时的情感?”裴之庚抢着她的话说。
骆文清点头,裴之庚叹气着,双手交叠放于脑后,悠悠地离开仓库,背对着骆文清,说:“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
骆文清迟钝几秒,然后迅速跟了上去。坐在车上,裴之庚对骆文清说:“中午,去万旗。”
万旗是岚城最豪华的饭店之一,去一次消费能上万。
骆文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一紧,回头不解地问他:“裴队,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吃饭!”裴之庚在座椅上眯着眼葛优躺,全然没有骆文清初见时,那张令人讨厌的冰山脸。
还摸不清裴之庚要干什么的情况,两个长相端正的门童为他们打开门,说:“先生,女士,里面请。”
骆文清被身后的人推着进了万旗的大门,他们来到有落地窗的一处坐下,在这里透过窗外,可以看到对面一座香火不断的寺庙,常有白鸽在金色的瓦顶上,盘旋飞舞久而不下。
他们刚一坐下,服务员便接踵而至。骆文清回头,看着这个冲自己笑的服务员,“女士,这是本店的菜单,请您看一下您需要什么?”
骆文清有些惊,瞥一眼旁边不说话的裴之庚,眼神里的意思是:我没去过这种地方,换你来点啊……
裴之庚望着对面的人,然后跟无事发生一样,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骆文清只好尴尬地冲女服务员笑笑,然后拿着笔颤抖地在电脑屏幕上选了几个不认识的单词。
是的,万旗是一家以正宗西餐出名的高级餐厅,菜单都是法语,骆文清没学过,甚至上面连一个图片都没有,骆文清觉得很崩溃。
“裴队,我们会破产的。要不我们现在就跑?”等服务员走后,她头伸到裴之庚这边,一只手盖着嘴巴,悄悄小声说。
裴之庚瞪着她,拍开她的手:“今天带你过来,是让你体验什么是上流社会。以后办案子,少不了要来这种地方。”
骆文清看着裴之庚优雅地拿着餐巾塞到自己的领口下面,服务员过来上菜,第一道是一份椒盐牛排,看着裴之庚左手拿刀右手拿叉,优雅地吃起来。
“我听小陈说,你是富二代?”骆文清好奇地问。
裴之庚的动作停下来,用一种动物本能警觉的眼神看她,看得骆文清有些不舒服。
“骆文清,你问了一个对于我来说,是很禁忌的问题。“裴之庚冷冷说。
“啊???”骆文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阴晴不定的队长在说什么。
“我是顾家私、生、子。”裴之庚微笑,但望着骆文清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
15. Chapter 15
骆文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已经晚了,上司平日那张冰山脸,已经变得更加阴暗。她甚至可以看到裴之庚头上飘着几片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雷电,一闪一闪。
“呃……”骆文清咬唇,心想着改用什么措辞来挽救当下尴尬的局面。
随后,一声冷笑响起。骆文清怯生生地抬起头,迅速用眼睛乱瞟一眼。裴之庚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我——”骆文清只感觉脑袋一黑,用手敲着自己脑袋,后悔刚才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竟然和裴之庚出来吃饭?!
还没说出“抱歉”两字,眼前人突然开口,截了她的话,只看见裴之庚再抬眼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阴霾,随之而来的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骆文清觉得这笑挺瘆人的,后背发凉啊……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是私生子吗?”裴之庚一脸笑意地看着骆文清,手没停,叉起一块肉,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骆文清嚼嚼嚼:谁敢问!谁敢问啊!
有只鬼在问她,她敢回答吗???
裴之庚见她无语,便直接说了:“我是顾家私生子,我随母姓。七岁那年,被我的母亲带进顾家,我父亲不承认我这个孩子,因此我没有改姓,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骆文清看着他风轻云淡地讲述自己的过去,就跟这个人不是他一样。
“我是顾家少爷这件事,圈里人知道得不少。你略有耳闻,实属正常,顾老头现在对我比以前好很多,自己儿子在警局工作,说出去脸上沾光嘛……”裴之庚自顾自地说着,然后仰头喝完了一整杯红酒。
骆文清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正扶额叹息。
“可是,我最痛恨的就是他。我从小被他责备,拿我和我哥做比较,什么时候都是我错了,我不对。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想做顾家的儿子……”他说着说着,眼眸中显露湿润。
这还没上重菜呢,咋激动成这样了?
骆文清也头疼,难不成队长今天抽风啦???
她本来就不会安慰人,更别说对面坐着一个瘟神……她本来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裴之庚能不能结账离开,不行他俩就走为上策。
正思考着怎么回应裴之庚的话时,她看见裴之庚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斜对面的某处,表情古怪。
她寻着视线望过去,看见对面有一桌男女,正谈笑正欢。那男人长得温文儒雅,女人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清甜可人。
只是这男人让骆文清有些熟悉,她皱眉思考,在哪儿见过呢……
哦!她想起来了。停尸房,小玲的丈夫过来认领尸体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定是他。
“孙一磊!”裴之庚看着对面,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这跟谁吃着饭呢?这么开心……”骆文清顺势也啧一声。
“竖起耳朵听听。”裴之庚说。
骆文清把耳朵朝着斜对面,孙一磊他们的位置仔细去听。
那女人笑盈盈地说:“诶呀,小磊。带我来这个高档的餐厅,一定很破费吧?”
孙一磊浅笑,一边拿着刀叉切牛排递给对方,一边说:“请你,自然要去最好的地方。”
“谢谢,小磊。”女人接过孙一磊递过来的牛肉,然后说。
闲聊几句以后,女人变得一脸正经,开始皱眉询问孙一磊:“哎,昨天我看见有两个陌生面孔的女生,进了你的办公室。她们是谁啊?是不是你又背着我找女人了?一个不够,还整两个,是吧?”
女人生气地用手肘推了一下孙一磊,他突然咳嗽几声,然后小声在女人耳边说:“你别多心,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过来的,是两个穿着便衣的女警察。”
女人盯着孙一磊,没说话,他用手比划发誓的动作:“我怎么可能骗你。”
“女警察找你干什么?你做亏心事啦?”女人的气消了一半,然后问他。
孙一磊笑着把酒杯递给女人,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来问问。”
“是不是她们发现什么了?孙一磊,你认真给我回答。”女人突然站起来,审问他。
他左顾右盼看着周围的人,余光瞥见正在看自己的骆文清和裴之庚。二人都把头转向别处,孙一磊看着周围人不多,想了想又悄悄说:“等回家了,我亲口告诉你。这些事,在外边说不得。”
裴之庚和骆文清互相看对方一眼,用眼神说:果然有问题!
“饭吃完了,下午和我一起去他家公司。我们去会会这两位。”裴之庚说完这句之后,
垂头继续吃东西。
“好。”还是认真工作的裴之庚好一些,骆文清招架得住。
孙一磊的公司不大,他们进来之后,便直接进了他的办公室。看见孙一磊正在看文件,开门的动静影响了孙一磊的注意力,他抬头一看,见骆文清和裴之庚站在门口,愣是没有想到他们是谁。
骆文清拿不出证件,使眼色让裴之庚拿,他掏出证件,说:“我们是警察。”
“昨天,我们在停尸房还将见过面。小玲是你的妻子,对吗?”
孙一磊看着证件反应过来,很快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二位面前。
他满脸疑惑地问:“两位警官,是小玲有什么消息了吗?真凶找到了?”
说着,把二人请到沙发上就坐。
骆文清笑笑,说:“孙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孙一磊蒙在鼓里,愣愣说:“您说。”
“小玲和你很恩爱吗?”
“我和小玲夫妻关系一直都很融洽,没有什么争吵,算是比较恩爱。”孙一磊神情自然地说。
骆文清身旁那人一声冷笑,孙一磊狐疑地抬头看裴之庚。看见裴之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裴之庚按动录音笔的开关,把笔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录音笔里传来孙一磊和那名女子的交谈声,正是中午在餐厅吃饭的话。
女人:“谢谢,小磊。”
孙一磊:“请你,自然去最好的地方。
……
录音笔的内容听完了,再看孙一磊,他的脸色“唰”一下,全白了。
骆文清说:“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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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是很恩爱的夫妻吗?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吃饭,小玲的真凶还没找到,你就开始……”
骆文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令小玲感到可悲、不值当,自己居然嫁了一个这样薄情的男人。
“你现在跟我说实话,小玲和你的关系到底如何,你和那个女人有没有参与到案件中?“骆文清声音洪亮地问孙一磊。
孙一磊看一眼骆文清,再看一眼在旁一直不说话的裴之庚,深深呼出一口气。
“那天两位小警官已经来找过我了,我说的话都属实。我和小玲才来没有吵过架,这个我岳母也知道,我没有亏待过小玲。小玲被害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不清楚。那几日我在公司加班,没有时间回去,当我通道小玲被害的消息时,我也很难过,当即就去认领小玲的尸体。”
骆文清听到这里,眉头拧的更紧。
“那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孙一磊现在跟咬了舌头一样,推推搡搡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那个女人是我秘书,我经常不回家,加班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一直是她在照顾我的起居,我们俩就日久生情。”
那你真能无缝切换啊……骆文清没话跟他,继续问:“就只有这些?案发当晚你在哪儿?”
“我在公司加班,它可以作证。”孙一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花板边缘,那里安放的摄像头说这。
“小玲之死,绝对和我无关。警察同志,我没骗人。”孙一磊用真挚的眼神,望着裴之庚,再望着骆文清。
他们被孙一磊说服,便出门去找孙一磊口中那位李秘书。
“李晴晴,是吧?我们是警察,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裴之庚说着,“六月二十八号的晚上,也就是前天夜里,你在哪儿?”
李晴晴睁着懵懂大眼,知道两位是警察以后,眼神躲闪神色惊恐。
“我……我那天、那天在家……”李晴晴双手交叉,骆文清垂眸看下去,问:“孙一磊呢?他在哪里?”
“我们经理那天在……经理应该在加班吧,我不太清楚了。”李晴晴有些支支吾吾。
她的言行举止,都加深了二人的怀疑。
裴之庚开门见山,说:“你和孙一磊在一起了?”
李晴晴的心突突跳起来,咬着下唇,胆怯地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孙一磊的妻子死了?”裴之庚说,“就在前天夜里,她死在六封山上,浑身都被烧伤。”
李晴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望着二位警官,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小、小磊,她没跟我讲过,孙一磊真的有妻子吗?”李晴晴眼神一片纯洁地看着骆文清和裴之庚。
“那你更不知道,小玲已经死了?”骆文清追问。
李晴晴看着她,摇摇头,眼睛里已经掉出泪珠,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我以为……我是个刚上任的小秘书,跟自己上司勾搭上了会遭到举报,你们才回来找我。原来……原来是发生了一场命案?”
骆文清和裴之庚互看对方,眉头紧锁。
16. Chapter 16
骆文清不放心,审问李晴晴之后,她走到多人办公室,挨个询问孙一磊和李晴晴的关系。
她观察到某个和同事关系处得很好的交际花,于是,上前拉住她,那人被骆文清的举动吓了一跳,看见站在她后面冷若冰霜的男人,交际花连忙问:“请问您是?”
骆文清眼神示意,低声说:“跟我到没人的地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她回头望裴之庚一眼,警察证便贴在交际花眼前。
骆文清站在楼梯角落里,待她冷静过后,问她:“这两个周,你们经理都在公司加班吗?”
交际花还是有些紧张,她深呼一口气,然后才说:“是,我们这个月工作上有些困难,我们经理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夜不能寐,我们这些做员工的都没他这么拼。”
骆文清略微点头,然后继续问:“你们经理和他的秘书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提到李晴晴时,那位交际花立马露出一副厌恶又鄙夷的表情,她左右看看两位警官,神情犹豫:
“他们就是搞那种办公室恋情的关系。
那个李晴晴,当时人事部招聘她的时候嫌弃她什么都不会,所以就把她放到经理那里
,原本是做刘秘书……呃,就是经理前秘书的助理,结果李晴晴她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经常背着刘秘书去勾搭我们经理。
我们经理看着她乖巧可人,就把秘书这个职业交给她了。他俩现在在公司,明里暗里谁不知道。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可没有说假话啊……”
骆文清回头看裴之庚一眼,心里已有些答案。
岚城刑侦支队,又一次在裴之庚的领导下,所有人上了夜班。
会议室里,一个个干事们,都眼睛朝天一番,打着哈欠。
“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别睡了。”裴之庚提高音量,提醒各位。
那些趴在桌子上的人,动了动身子,调整坐姿,终于有点开会的样子了。
“最近命案频发,知道各位都在幸苦工作。不过为了能早日破案,大家再加把劲。”
裴之庚说。
视频组:“裴队昨天发现的神秘人身影,我们查出来了。”
“是谁?”裴之庚说。
技术组接着说:“我们根据模糊的视频进行处理,然后人脸比对。你们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裴之庚、小陈,骆文清都睁大好奇的双眼,异口同声问:“什么?”
“是张峰亮。”
小陈第一个开口,她惊讶道:“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杀人灭口啊……”
骆文清摇摇头,纠正说:“不一定是凶手杀人灭口,此前都是你的主观推测,不能作为案件的依据。”
“按照你的意思,张峰亮到底和小玲的有没有关系?说明白点。”裴之庚捏着下巴,沉思说。
“小玲死了,张峰亮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毫无依据地,出现在小玲花店,还正好挑在我们去找线索物证的时候。”
“按照作案习惯来说,某些凶手会在自己作案之后,返回做案现场观察。所以,你说这个张峰亮知道小玲死了,出现在死者花店对面……”
小陈思考着,然后她眼前一亮,得出结论:“文清,你是不是已经确定,这个张峰亮就是凶手?你快告诉大家,是不是?”
裴之庚看着骆文清,那人眉头紧锁闭眼沉思,突然睁开眼看着大家想要发言,所有人原本被这两起命案搞得头昏脑涨,看到骆文清要说话,立马瞪着雪亮的眼睛,全部注视着她。
只见她张口说:“我不知道”
骆文清尴尬地笑笑,所有人听到她这句话,都失望地叹着气:“哎……”
“张峰亮的确有嫌疑,但找不到他对死者行凶的作案动机啊……”骆文清急着解释说。
“谁说没有作案动机?我这里有证据证明。”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众人将目光投向声音的发源地,在办公室门口,穿着白色大褂的法医江惟。
江惟微微一笑,走进来,手上拿着痕迹组给他送过来的相机,他举着给大家看,然后说:“这个相机就是张峰亮的证据。”
说完,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打开相机。裴之庚看着他说:“这个相机,是痕迹组在焦尸案的案发现场找到的,当时检查是坏的,就找去修了。怎么,你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江惟:“我在上面发现了张峰亮的指纹。”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或许这是张峰亮送给死者的礼物呢?你之前说的动机又是什么?”有人提出质疑。
那人是老钱,刑侦队里的老人,来局里工作已经十几年了,一直从事着侦查工作,是侦查组里的重要人物,他为人严谨认真,所以对江惟提出质疑。
江惟看着老钱,继续说:“这个相机已经被修好了,里面的照片足以证明,张峰亮的作案动机。”
此时,会议室的白板上,出现了一张很奇怪的照片。
照片里出现了两个人,骆文清仔细一看,里面拍到的竟然是小玲和孙一磊,只是这张照片的角度过于奇怪。
“奇怪?这是在哪里拍的,那两个人站得那么远,一点都不清楚。”小陈疑问道。
照片里,小玲和孙一磊正手牵着手,站在阳台上,不知道正在说什么话。照片不太清晰,看不出他们是什么表情。
“你看,在这个角度,像不像在楼下,某个角落里,盯着小玲他们家一举一动,然后非常刻意地拍下这张照片?”
江惟回头看着小陈,认真地说。
“啊……你的意思是——”小陈立刻反应过来,江惟没给她继续发言的机会,他继续说着:“偷拍。”
“这个相机的主人,就是在蹲点,看着小玲和孙一磊在一起的时候,拍下的照片。”骆文清想着想着说,“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他想杀了小玲。”裴之庚面色严峻。
“对!”骆文清拍拍手,然后对着所有人说:“根据被害人家属,孙一磊和小玲妈妈口述,这个张峰亮一事无成,小玲心灰意冷,跟她分手以后,张峰亮认为小玲背叛了自己,所以,当偷偷盯着小玲的时候,出现了孙一磊的身影,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于是,他情绪失控,就把小玲拐到废弃仓库,进行杀害。”
所有人恍然大悟,都赞同地点头。
“不过,我们还无法解释,张峰亮被杀这件事。这两桩案子放在一起似乎有很多矛盾。不过,我和裴队下午又去走访了孙一磊的公司,发现了孙一磊的秘密。”骆文清话锋一转,说。
“什么秘密?”众人说。
“孙一磊有外遇,和他的秘书李晴晴。”裴之庚接话,继续说,“视频组去查李晴晴的行踪,看她和被害人小玲已没有接触。”
视频组:”是。”
“裴队的意思是……怀疑孙一磊和李晴晴有杀害小玲的嫌疑?”侦查组老钱思考着问。
裴之庚点点头,说:“有动机。我们不光查到孙一磊和李晴晴的关系,还发现了小玲生前买过一份人身保险,写的是孙一磊的名字。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两个人故意杀害小玲,实施骗保。”
“那前面说的张峰亮呢?张峰亮的死怎么解释?他有没有加害小玲?”侦查组老钱继续问。
电子白板再度亮起来,此刻正一帧帧闪烁着下面几张照片。
照片里都是孙一磊和李晴晴亲密照片,他们拥抱着在公司楼下,在餐厅里吃饭时快乐地交谈,在停车场里孙一磊正抱着李晴晴,低头看着对方。
“似乎是张峰亮发现了二人的秘密。”江惟突然说话。
众人看着接下来的这几张照片,目瞪结舌。
“这么看来,焦尸案和碎尸案就可以连起来,小玲、孙一磊,张峰亮和李晴晴,这四个人脱不了干系。”
“大家现在务必注意他们的行踪,有异样立刻回报给我。”裴之庚说着,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骆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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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继续审问孙一磊和李晴晴,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上级申请搜查令。”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警局。骆文清站在裴之庚身边,她侧目看着对方:“感觉好乱啊……我们只有怀疑,却没有证据。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却死了。”
听着骆文清略微带着丧气的声音,裴之庚突然笑了起来:“查案子又不是过家家,哪有那么容易?有些凶手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一时之间查不到端倪,也正常不过,不需要懊恼。”
骆文清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的实习期快过了吧?”裴之庚问她。
“还有几天。”骆文清看着晴朗的夜空,上面繁星点点,她放松地闭上双眼。
“你比刚来的新人都要优秀。”骆文琴听到这句话,立刻正看眼,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裴之庚。
“真的吗?真的吗?”骆文清傻笑着眼睛发亮,说。
裴之庚自顾自地将双手交叠,放在后颈处,悠闲地下楼,骆文清站在原地,然后听到了他说:
“吹你一句,你还想上天吗?明天来我办公室,领警服,不用再等了。”
这句话虽然有点损的意思,但是骆文清听完以后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连忙赶上去:“裴队,搭个顺风车呗~~”
.
骆文清走到队长办公室里,看见裴之庚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她视线看向办公桌上,那里放着一套深蓝色制服。
“拿去吧,还有你的警察证工作牌。”说着,裴之庚起身递在她手上。
“是,裴队!”骆文清欣喜地看着裴之庚,平日里最讨厌他一副冷脸逼王的模样,此刻怎么看都觉得队长是大帅哥,一副天仙的绝世美颜。
“从今日起,你正式成为岚城公安的刑警,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职责,服从上级指挥,明白了吗?”
骆文清认真说:“明白,裴队。”
“行了,那去把衣服换上吧。一会儿去走外勤。“裴之庚坐下,然后手边写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吩咐她。
骆文清离开后,不一会儿办公室再度响起敲门声,人进来以后,裴之庚没抬头,以为还是骆文清,说:“又怎么了?”
“裴队,李晴晴果然有问题。”
裴之庚意外地抬头,看到的是视频组的张倩过来,他问:“李晴晴怎么了?”
“我们在查古河大街的监控,在焦尸案的前一晚,发现李晴晴来过小玲花店。”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似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李晴晴,所有人将怀疑目标锁定在她的身上。
于是,李晴晴很快被送进审讯室里。她面对着小陈和记笔录的庄妍,身体瑟瑟发抖。
“上次我同事去找过你,还记得吗?”小陈问她。
李晴晴长得风情,眼睛更是美丽动人,根据上次那位交际花的描述,办事能力差,没有思维,总是搞砸一切的李晴晴,在公司就是一个当摆设的花瓶。
因为她胆怯,所以总是眼神躲闪。
“记……记得……”
“那你还记得上次,对我同事说的话吗?你说你对小玲的死毫不知情,那你在她被害的前一晚去了哪里?”
“没……我没去哪里啊,我回家——”
还没说完,就被小陈打断:“你撒谎。”
李晴晴被小陈噎得说不出话,“我……我……”
“你那天晚上去了小玲花店是不是?”小陈问。
李晴晴被惊的坐起身来,她连忙乖乖点头说:“是是是,我去过,我去过……”
“你找她干什么?”小陈盯着李晴晴的眼睛,追问道。
“我去订花。”李晴晴说。
“你是孙一磊的情.人,你说你去订花,这种话谁会信?你肯定是别有目的,实话交代出来。”小陈冷笑一声。
李晴晴被猜出心思,看着两位警察,紧咬着下唇,犹豫地开口:“是,我是去找小玲了,但我跟这件案子没关系啊。”
17. 第 17 章
孙一磊正在厨房做饭,他拿起抹布刷碗的时候,听到门口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很快,密码锁就被人打开。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回头看走进来的人。只见李晴晴一脸憔悴地坐在沙发上,孙一磊从厨房走出去,他狐疑地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发的消息你也没回?”
“警察把我带去审讯了。”李晴晴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把低着的头抬起来,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孙一磊。
孙一磊呆愣愣一瞬,把沾水的双手往围裙上擦擦,走进问:“他……他们找你做什么?为什么会审讯你呢?”
李晴晴突然起身,扑到孙一磊的怀里,她把整张脸都埋在里面,声音闷闷地说:“他们查到,我在小玲遇害那天晚上来找过她,就把我带去审讯了。”
听到此处,孙一磊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捧着李晴晴白皙的脸蛋,认真问:“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小玲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吗?”
李晴晴一脸惊讶,她皱起眉头抱怨:“我去订花了,其它的我什么都没干!你难道怀疑我吗?小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我只是害怕警察冤枉你了。”孙一磊向李晴晴极力辩解,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李晴晴也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环抱孙一磊的肩膀:“小磊,你能相信我就好。”
她看着厨房里热气腾腾的砂锅,吸了吸鼻子,撒娇地问:“今天做的什么呀,好香啊……”
“是你爱喝的鸡汤。”孙一磊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奔向厨房,“汤快开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再给你炒两个菜,咱们这顿就算搞定啦。”
孙一磊站在流理台面前,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低沉,面容也变得僵硬。
他反反复复地想着,小玲和李晴晴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周末,原本想过一个悠闲自在且有自己个人空间的骆文清,又被裴之庚拉着出来逛街。理由是服从领导安排,配合调查案件细节……
没办法骆文清在家准备葛优躺一整天的计划泡汤了,她丧着一张脸和裴之庚出来。他们走在大街上,裴之庚回头看到一脸无奈的骆文清,他皱眉轻咳一声:“干嘛这样垂头丧气的?”
“周末没了,我很难过……”骆文清绝望。
“你之前还跟我抱怨说,你感觉好乱,一点思路都没有。我今天带你出来是办案的,你怎么又不乐意起来了?”裴之庚挑眉看她。
骆文清歪着的脑袋掰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张峰亮的家是凶手杀人的第一现场。”
裴之庚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没错。”
“我要带你查的不是张峰亮。”说着,他带着骆文清走到前面的道子上,刚刚一直发愣罢工的骆文清,这时才看清楚,裴之庚带她来的地方。
——岚花路,古河大街。
“这里不就是小玲的花店吗?”骆文清惊讶地回头问他。
裴之庚笑笑,走到她面前,双手抱胸:“张记面馆的面吃过吗?听说是这里的一绝。”
骆文清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她也笑笑,二人一起来到了面馆门前。
张记面馆是张国兰和他的哥哥张国树一起开的。他们来的时候不是高峰期,面馆里几乎没有人。
张国兰站在收银台前,见到是骆文清和裴之庚过来,转身就钻进身后的布帘子里。骆文清等了一会儿,窸窸窣窣传来几声之后,张国树从帘子里出来了。
张国树笑着看他们,还问:“两位警官,想吃点儿什么啊?”
“我们见过的,就在前几天你们检查小玲花店的时候。”张国树继续解释道。
裴之庚点点头,说:“你们店的招牌是什么?给我们来两份。”
“好嘞!咱们店的招牌是蟹黄拌面,这就给您两位去做。”张国树回头对帘子里的人说,“小兰,客人要吃蟹黄面,两份。”
裴之庚和骆文清把座位选在靠近收银台的位置,方便他们打探一些消息。
裴之庚坐下之后,环顾面馆周围,然后回头问:“哥,你这面馆开多久了?”
“至少十年。”张国树用手比划了一个“十”。
“哇,这么久呀!”骆文清一脸惊讶,“那隔壁小玲,他们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嘿嘿,警官你这就问对人了。”张国树笑着坐在他们面前,“我也算是看着小玲长大的,她们家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小妹脾气差,那天还站在所有人面前对小玲那样,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骆文清说:“你能跟我们说说,小玲的家到底怎么样吗?”
张国树点头:“我来岚花路的时候,小玲花店就已经开了,那时候是她妈妈在经营。”
“小玲妈妈现在老了,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有时候忘了小玲,有时候又忘了自己的女婿。”
“阿尔兹海默症?!”
骆文清回头跟裴之庚对视一眼,眼神示意:看样子小玲妈妈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所以孙一磊……
张国树敲敲脑袋:“对!小玲妈妈妈妈就是有健忘症,听人说上次去警局认领小玲尸体的时候,都没记得叫她女婿。你们后面问过她吧?”
骆文清点点头回应。
“不过,小玲这个健忘症倒不是突然就得了。她是在小玲爸爸去世之后,才慢慢患上的。我估计啊,就是忧思过度,所以才会得那种病,唉……”张国树回忆着,叹了一口气。
“小玲爸爸?”骆文清疑问,“他是怎么死的?”
“坠楼死的。”张国树在两人震惊的表情中,继续说:“当时警察过来查,没什么线索。不知道是自杀死的,还是有人故意推他下去的。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骆文清的眉头越来越皱,她忽然想到一点问:“那时候小玲已经结婚了吗?孙一磊是不是在家。”
“啊对!孙一磊在小玲家里,还是他给警察报案的。”
张国树发现自己遗漏了一点,然后激动地说:“小玲爸爸是晚上自杀的,他站在十几层住户的楼顶,坠楼死亡的。小玲和妈妈在花店照顾生意,还没回来。
听说当时孙一磊正在厨房做饭,原本以为小玲爸爸在客厅看电视,他饭做好了却不见爸爸踪影。
他以为小玲爸爸是去找邻居聊天去了,结果到处找都找不到,结果在窗外听到一声闷响,孙一磊下去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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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小玲爸爸已经倒在地上的血泊里昏迷不醒。”
小玲爸爸在地上,身体都在抽搐,手指也在不停地动,嘴角不停地冒血,眼睛睁的老大,似乎在努力地看着某个地方。
孙一磊急着赶紧拨打救护车,结果当挂断手机的时候,小玲爸爸就已经咽气。随后,闪烁着红□□光的警察,快速驶来。
警方很快拉开警戒线,封锁现场。好在晚上来围观的人并不多,警方查案也方便不少。
只不过当时在老旧小区没有装监控设备的条件,在顶楼没有查到可疑的痕迹,所以这桩案件,被警方断定为失足坠楼,草草了事。
张国树看看骆文清,又看看裴之庚,他欲言又止,他说:”两位警官,恕我直言啊……我认为小玲爸爸死得很蹊跷,我不相信他是自杀或者是失足,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
“怎么说?”裴之庚饶有兴趣地看向张国树,他问。
“小玲爸爸这个人,身体硬朗,性格也随和,他还在的时候,牌友无数。这样一个人不可能自杀,他那么晚来顶楼天台,难道不奇怪吗?”
骆文清思考着说:“你的意思是,怀疑小玲爸爸是被谋杀的?”
“诶诶诶!这我就不敢妄议啦!”张国树连忙推辞。
“如果按照你说的,小玲爸爸是被人谋杀,那么你心里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
张国树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去,看周围没有旁人,才敢继续说:“有的,警官。”
“那人正是小玲爸爸的女婿,孙一磊啊。”
裴之庚冷眼看着他,说:“我们是凭事实说话,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不敢、不敢。”张国树连忙摆手,“我只是怀疑他,警官要是不信,就听我跟你们讲讲小林爸爸和他的关系吧。”
“小玲和孙一磊是邻居说媒,在相亲会上认识的。这小玲呀一下子就看对眼了,回家就跟她爸爸说,要和孙一磊在一起。”
起初,小玲爸爸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后来,小玲把孙一磊接到家里,他对孙一磊的态度就变了,经常在和牌友聊天的时候,谈到孙一磊怎么怎么不好。
“我估计呀,这孙一磊就是和小玲爸爸八字不合,不然,小玲爸爸也不会那么讨厌这个女婿。毕竟孙一磊是个大学生,一出来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自己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国树神采飞扬地说。
“后来,小玲和孙一磊结婚。小玲爸爸更是对孙一磊百般刁难,孙一磊似乎从来都没有怨言,一直勤勤恳恳照顾两个老的,他对小玲也是百般呵护。”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按道理很美好的。结果,几年前小玲爸爸去世,接着小玲妈妈患上阿尔兹海默症,身上的担子就变成两个年轻人一起扛。”
“警官你们想一想,在小玲家里,和小玲在一起,孙一磊最大的阻碍是什么?”张国树问他们。
骆文清说:“小玲的父亲。”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张国树回头看,说:“面好了,两位警官我去给你们端过来。”
…
裴之庚拿起筷子吃面的时候,说:“这个孙一磊真是,深藏不露啊。”
18. 第 18 章
小玲毕业以后,便专心经营妈妈的花店。可自己的男友总是是不是来花店找她借钱,顾客在旁边看着,小玲眼神躲闪,不好意思跟张峰亮接触。
“你先回去……你先回去,不要在店里冲我要钱,这样多不好。”小玲反感地推他走出店门。
“我不是给你发过短信吗?你没回我,我只好来找你好了。”张峰亮也无奈地摊开手,然后坏笑:“好吧,那我等你晚上回来给我汇款。”
面对这样一个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小混混男友,小玲硬生生陪伴他整整八年时光,张峰亮用花言巧语骗她,当时她爱的有多么死心塌地,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小玲看着张峰亮潇洒离去的身影,发自内心狠狠地告诫自己,她要离开张峰亮,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小玲妈妈已经劝她很多次了,见她终于松口,要放下这一段感情以后,欣喜若狂。小玲妈妈赶紧联系亲戚,给自己好闺女找相亲对象。
小玲跟张峰亮彻底断了联系以后,她被妈妈带着去相亲,那一次就是她和孙一磊。
她初见孙一磊时,对方看他的眼神十分青涩,明明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年纪,却表现的十分拘束。
小玲看着他那副老实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你是第一次来相亲吗?怎么这么紧张?”
孙一磊身子僵直,然后目光挪到小玲那张微笑的脸上,瞬间心脏砰砰直跳,他结巴地说:“是、是我……第一次来。”
小玲笑看着孙一磊的举动,看他为自己切牛排,亲手递给自己,她问孙一磊一句,他回一句。虽然没有张峰亮年轻的时候幽默风趣有情调,但实在是个老实男人,就是最适合结婚的那种男人。
几次交流约会以后,小玲向孙一磊表白了。她握着孙一磊的手,看着孙一磊呆愣愣的眼神:“小磊,我们可以交往吗?”
小玲迈出了这一步,很快孙一磊就向她求婚了。
孙一磊来到小玲的家里,小玲爸爸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脸色阴沉地说:“你这个样子,能把我家闺女照顾好吗?”
面对未来岳父的发问,孙一磊面容发窘,脸色一下子就青了白白了青。
“我……”
小玲让孙一磊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然后把爸爸推进自己的房间,他们理论了很久才出来。
看到小玲难过的眼神,孙一磊想到刚才门内缝隙里传出来的明显争吵声,就知道小玲的爸爸不好对付。
孙一磊想讨好自己的岳父,经常会去小玲家里,来的时候送一些保健品,果蔬肉蛋奶什么的。
小玲妈妈见着孙一磊大热天提这么多,非常不好意思:“磊磊啊,真是辛苦你了。小玲爸爸快出来,你看磊磊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孙一磊也朝着小玲爸妈的卧室望去,却等不到他出来,只能明显地听到一句呵斥声:“就算他送再多东西,我都不会待见他!”
小玲妈妈尴尬地冲孙一磊一下:“嘿!你说这……小玲她爸真是不像话。”
“小磊你见谅啊,回头我给老爷子好好说,让他慢慢接受你。”
孙一磊也笑笑说:“没事,阿姨。我会慢慢证明自己,可以给小玲最好的生活。”
小玲和爸爸三天两头吵架,就为了和孙一磊在一起。终于在某一天,小玲爸爸把她叫进书房。
“爸,怎么了?“小玲还有一些气在身上,语气不算温柔地说。
小玲爸爸只是坐在窗户边的书桌前,用长满皱纹的双手,吃力地拉开木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饱经风霜的相册。
“这不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吗?”小玲低头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都是小玲露出灿烂微笑的照片,而拍照片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小屁孩,你长大了。爸爸也管不住你了,你要执意嫁给孙一磊,我这个老头子也没办法拒绝你。”小玲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
“不过,如果婚后你被孙一磊欺负了,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好不好?”
小玲看到,她爸爸把头转向她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多到完全挡住他的视线,他爸爸已经快看不清自己。
小玲哭了,她紧紧抱住爸爸身体,说:“对不起爸爸,我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婚后,孙一磊和小玲生活如常。小玲和妈妈经营者花店,孙一磊从公司转正,成为一名正式员工。
孙一磊每次陪小玲回娘家的时候,小玲爸爸没有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小玲爸爸看得出孙一磊的懦弱呆板,始终觉得他不适合自己的女儿,总是担心要吃亏。时刻都为小玲提心掉胆着。
小玲爸爸总是看着小玲,一天比一天憔悴,心疼她在别人家里受委屈,他对孙一磊十分恼怒。
“外头下雨了,赶紧送小玲回家。”
“小玲要加班,你在家给小玲做饭,不许饿着她。”
“我上次给小玲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她情绪很低落,是不是你欺负她了?我告诉你,臭小子,我家闺女我从小看到大,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跟你没完!”
结果家人都在维护孙一磊。因为孙一磊时刻都是一副可怜模样,在老爷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家里,老爷子经常挑刺,一家人闹得厉害,吵得隔壁邻居都睡不着,隔壁传来怒吼:“别吵了有什么好闹的!”
孙一磊始终不发话。
事实上孙一磊阴着脸,恨不得把这个死老头给杀了。
孙一磊总是皱着眉接电话。这一次,小玲和她妈妈还在花店里做生意,孙一磊回家给他们做饭。
小玲爸爸看到孙一磊回来,原本平静的心气立马变差,他焦躁地说:”愣着干什么,去厨房啊!”
孙一磊老实地走到厨房,开始熟练地掐菜,煮米饭。
饭菜刚刚做好几盘,小玲爸爸闻了一下,立马冲站厨房里背对着自己的孙一磊呵斥:“你那做的什么,想呛死我啊!”
在这个家里,小玲他们吃的都比较清淡,只有孙一磊喜欢一些重口味辣度高的菜,这是唯一一盘做给自己的菜,结果立刻收到了岳父的训斥。
仿佛自己不是这家里的一员。孙一磊进门的时候就压着火气,此时,他闭上自己的眼睛,想到小玲和妈妈都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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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睁开后,转身缓缓走向,正在一旁高兴看着电视的男人。
对方还毫不知情,然后一下子,小玲爸爸被孙一磊拎到传遍,不给他发声的机会,就把他推到窗外。
随即,一阵闷响从床边传来。孙一磊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冷静地拨打了120。
他迅速跑到楼下,站在一滩血泊之外,等着救护车把自己的岳父拉走。
小玲爸爸的手指抽搐,他晃动着手臂指向孙一磊,眼睛死死地等着对方,嘴里想说话,却被腹腔冒出来的雪堵住了嘴巴。
就这样没挣扎几下,整个人就彻底不动。
小玲爸爸被断定是失足坠楼,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小玲的妈妈因为伴侣的死亡,精神受到刺激,伤心过度以后便染上健忘的毛病。
小玲妈妈确诊阿尔兹海默症之后,孙一磊发现小玲越来越依赖自己。他在这个家里终于找到了存在感。
小玲爸爸死了,小玲妈妈也病了。小玲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孙一磊这个人。孙一磊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高兴得快要疯了。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控制小玲,小玲什么都得听他的话。
.
岚花路最近新开了一家电影院,小情侣过来买票可以半价。裴之庚和骆文清吃碗面,从张记面馆出来以后,就拉着她去看电影。
为了补偿周末还和自己一起上班的同事,裴之庚主动邀请骆文清和自己看电影。
骆文清看着对方不喜形于色的脸,更不懂裴之庚的心思,还以为是他强制要求自己看电影。毕竟,她对电影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些做法,让她在心里更加讨厌对方。
二人心里都是:。。。??
裴之庚随便选了一步最新出来的电影,然后带着不情愿的骆文清,走进了电影院。
可能是电影院才开,没什么人气,来看电影的也很少。整个室内都是空荡荡的,散散落落地坐着几个单薄的人影。
二人坐下以后没说话,骆文清侧目看着裴之庚。电影开始了,裴之庚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故事的开头是女主猛地睁开双眼,她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重生了。女主突然头痛欲裂,脑海里回忆起自己没能从大难里救回自己的家人。
既然重活一世,女主下定决心要拯救自己的亲人。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遇到了男主,他帮助女主。
这一段像极了骆文清初到刑侦队,所有的同事都在质疑自己的能力,知道骆文清来刑警队背后靠的是局长,因此总是在背后蛐蛐她。
骆文清当时并不想理会,却不知裴之庚早就听到了他们的闲言碎语。并且维护她,为了证明骆文清的能力,他冷眼对着所有人说:“我相信骆文清的实力,也为了让大家相信她、接受她,我命令她72小时找到失踪的女童,大家觉得怎么样?”
思绪闪回,骆文清看到电影里的女主,她得知男主身世凄惨,受尽继父责骂。看来这部电影是走双向救赎的路线。最后男女主相爱,结局圆满。
骆文清现在不会明白这部电影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里面的主人公跟裴之庚很像。
19. 第 19 章
周一开会的时候,裴之庚站在众人面前,就小玲焦尸案和张峰亮碎尸案进行进一步分析。
裴之庚扫着四周的人,他们都陷入沉思,但得不出结论来。
“小玲是张峰亮的前任女友,是孙一磊的妻子,李晴晴和孙一磊又搞在一起。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目前看来,那个李晴晴的嫌疑最大,我们在小玲遇害当晚发现了她的身影。”小陈慢慢陈述着。
骆文清说:“谁说这两个案子就有必然的联系?焦尸案和碎尸案,分开调查!”
众人沉默一会,紧接着,侦查组张景明说:“我们查到孙一磊在张峰亮死之前,在他家附近走动过。”
裴之庚点点头,对大家说:“那就按照骆文清的思路,分开调查。以及,所有人出动,盯着孙一磊。
尤其是视频组,再努力找找,看看抛尸地点周围有没有孙一磊的身影。”
原本准备找孙一磊到审讯室问话的二人,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己送上门来了。
孙一磊坐在凳子上等待他们,回头看见二人,便很快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杀死小玲的凶手是李晴晴。”
骆文清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只见孙一磊很平静地说:“我会向你们提供线索,帮助你们你们破案。”
“我知道李晴晴就是杀死我老婆的人,她就是杀人凶手。我会协助你们,慢慢找到李晴晴的作案证据。”
“你能怎么做?”裴之庚没问他为什么告诉他们这些,只问他,“抓了她,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的老婆被她害死了,她是杀人凶手,你们把她抓住,我就感激不尽。至于我怎么做?我会定时给你们提供线索,直到你们有足够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
裴之庚很仔细的观察着孙一磊的神情,似乎没有在说假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裴之庚眨眨眼睛看着骆文清,然后说。
孙一磊提供第一条线索,他说:“小玲遇害当晚,李晴晴来过花店,但是那天晚上我和她并不在一起。那束花她也没有给我。”
李晴晴从花店定完花,晚上又喝谁见面了?那束花又送到了谁的手里?
“明白了。”骆文清和裴之庚了然地对视一眼。
一个小时过后,侦查组的王景明跑到办公室,他对裴之庚说:“查到了,李晴晴的车确实在郊区那条公路上驶过,就是小玲遇害的时候。”
“她开的车刚好和车辙印的距离相符合,就是拉着骆文清尸体用的那辆车型号。这个李晴晴很可能参与了抛尸。”
王景明前脚走出去,后脚痕迹组的组长就跑进来,继续跟裴之庚汇报:
“检查出来了,江法医把小玲花店里嫌疑人留下来的毛发进行一一检验,发现除了小玲自己的,剩下的都是李晴晴的。
还在头发上发现了些许混合着二人的血液和皮肤组织。江法医判断二人在花店可能起了争执。”
裴之庚点点头,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
痕迹组点点头:“我们再一次前往花店,发现花店的地面和桌面,都有被清洁剂擦拭的痕迹。我们使用特殊仪器,发现了它们的存在,这里有很多滴落状血迹。”
“看来江惟的论断没错,她们在花店起了争执。”裴之庚捏着下巴说。
他思考者想到一点,他问痕迹组:“案发现场的那部相机怎么解释?”
“江法医说了,这部相机的确只有张峰亮一个人的指纹,不过,他给张峰亮尸体检验,发现张峰亮比小玲还要早死好几天。队长,小玲的死绝对不是张峰亮干的!”
骆文清正在整理收集出来的证据,然后起身走到裴之庚的办公室,她敲敲门,然后进来,从口袋掏出手机,说:“孙一磊来消息了。”
她把手机递到裴之庚面见,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
孙一磊:[只有跟小玲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最喜欢牡丹花。]
牡丹花?
骆文清想起来,焦尸案发生的地点就是六封山得牡丹花圃。看来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
“裴队,我要去一趟六封山。”
驱车将近一个多小时,骆文清终于来到山脚下,她努力往上爬,终于在山腰处,找到了被警戒线围着的抛尸现场。
她拨开杂草,将腿伸进去,进入花圃。来到那片原本放着焦尸的区域,她垂下头凝视着。
骆文清嘴唇微动,她缓缓闭眼,在睁眼时,天光骤然昏暗,裴之庚在一旁静静按着她做法。
如果说第一次看见是震惊,那么第二次就变得有趣起来。
骆文清空手一翻变出一张黄色符纸,松手之后,它就落在地上,贴在了地下的牡丹上。
随后,骆文清嘴唇又动了几下,低头看花圃上的符纸,开始自燃。
骆文清睁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她身后伴随着烈火,熊熊火光,把骆文清照的晃眼。
只见她伸手往女人额头一点,大火瞬间熄灭。
“谢谢你。”女人睁开快要烧冒烟的嗓子,说。
“你喜欢牡丹花吗?”骆文清看着她,说。
小玲点点头。
“喜欢孙一磊吗?”骆文清继续问。
小玲没有迟疑,他说:“我喜欢孙一磊,他就是我的全部。”
“谁知道你喜欢牡丹花?”
小玲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我的父母,小磊还有……张峰亮。”
骆文清此时攥紧了眉头,她转身回望裴之庚,瞬间,周围一下子变得明亮,她身后的小玲也不见踪影。
她走到裴之庚面前,反复品味小玲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男人?一米七?
一米七不单只有张峰亮啊!孙一磊也是一米七。想到这里,骆文清抬眸看着他,准备说话。裴之庚也想到了一点,准备说话。
“你想到了什么?”骆文清激动地问。
“咱们现在要赶快去一趟孙一磊的家,我觉得李晴晴很可能要遇害!”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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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说。
“默契!”骆文清锤了一下裴之庚的肩头说。
孙一磊正在厨房忙活烛光晚餐,前几天因为忙,李晴晴和他都没有怎么细致地享受过一顿。
于是,今天晚上,孙一磊做了一桌美食。还把整个房间都装饰一遍,大理石桌面上撒上些许花瓣,屋内点上可以调.情.用的玫瑰香氛。
李晴晴环顾四周,她看的完全入迷了。却不知危险即将发生。
她看见孙一磊微笑地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两杯红酒,他伸出手将手中的一杯,递给了她。
二人摇晃起杯中的红酒,醒酒之后,李晴晴目不转睛地看着孙一磊,对方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晴晴,二人一起把红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之后,孙一磊顺势搂住李晴晴,拦腰将李晴晴固定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睛上下扫着李晴晴穿着的丝绸睡衣,他说:“小晴,你今晚好美。”
在那杯红酒的作用下,李晴晴整个人都要醉了,她听到孙一磊这么说,激动地搂抱着他健硕的背。
李晴晴把头埋在孙一磊的胸膛上,没有看见他那张骤然变冷的脸,他的视线落在李晴晴身后,桌子上放着的刀叉。
他缓缓伸向桌面,手上拿起那把较为锋利的刀,然后朝内,迅速并且狠狠刺向对方的心脏的位置。
很快,骆文清他们驱车赶到孙一磊居住的小区,紧赶慢赶都来不及坐电梯,就从楼梯上爬上去。
孙一磊住在第九层,他们拿了房东的钥匙,就立刻奔了上去。好在没有住的特别好,二人走到孙一磊家门前,便放缓脚步。
然后,他们听到从屋内缝隙处传来一声惨叫。
“啊!!!!”
意识到不对劲,裴之庚迅速打开门,然后骆文清冲进去,一眼就看到孙一磊拿着一把带血的刀,他的手扬在空中,眼神凶狠,似乎还想要把往进扎第二次。
孙文清直接上前,身手敏捷地将孙一磊扑倒。孙一磊此时也是发了疯,意识到裴之庚预判了他的行动之后,使出蛮力想要把两个警察都给办了。
他挥舞着手中的刀,要朝骆文清的颈大动脉砍去。裴之庚见状,立马冲上去,从孙一磊手中夺过那把刀,奋力地仍在地上。
掏出口袋里的手铐,拷在孙一磊手上。然后他冲着刚起身过来的骆文清,他脸色黑的吓人,狠狠训斥:“你疯了?!那可是刀啊!我们最重要的是什么?保护受害者,也要保护好自己。你知道牺牲一个刑警,有多么可惜吗?!”
骆文清也被吓到了,刚才孙一磊拿刀刺向自己的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小命不保了。还好裴之庚反应迅速,不然此刻她就命丧黄泉。
还没等她缓过来,想松口气,跟裴之庚说谢谢,就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确实,骆文清的行为实在莽撞,她自己也后怕不已。
骆文清乖乖地点头,她低头看着地上疼痛地不停打滚的李晴晴,说:“救护车尽快就到,你先坚持住!”
裴之庚则打电话,说着:“你们几个赶快过来,孙一磊抓住了。”
20. 第 20 章
孙一磊被关在审讯室里,一个警员出来,裴之庚问他:“还是不肯说吗?”
警员点头:“态度强硬的很,我们问不出来。”
裴之庚了然地让警员离开审讯室,回头望着站在一旁又开始发呆的骆文清,他刻意咳嗽几声,骆文清就回神抬头看他。
“进去吧。”裴之庚说。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审讯室内,随后,大门被关闭。
.
窦骁在电脑上查到,最近有人到店里采购过钝器的商铺。他把店铺位置一一列给小陈,她需要到各个店铺做工作调取监控,找到凶手的踪迹。
“小陈,一个人去吗?”庄妍把头往外探,看着刚好走出警局大门的小陈,突然问道。
小陈转身看着庄妍,没有表情。
“我陪你去吧,刚才裴队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你一起去。”庄妍看着小陈那副表情,尴尬地解释着。
庄妍看着小陈一个女孩子出去跑外勤,遇到危险就糟了,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况且,自己这么积极去工作,裴之庚肯定会多看她两眼。
小陈被迫跟她捆绑,庄妍是开着自己那辆拉风的粉色保时捷来的,小陈坐在车上,第一次体验坐豪车的快感,也是第一次发自内心想要跟庄妍成为朋友。
不行!不行!!!
小陈转念一想,庄妍可是骆文清的竞争对手诶!不论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她都不能出卖队友。她瞬间打消了刚才那个念想,只是销魂地躺在豪车靠椅上享受。
啊!爽……
良久,保时捷平稳地停下来,小陈也从酣睡中睁开眼,伸伸懒腰和庄妍一起下车。
她们走遍了窦骁给它们整理的位置,目前在他们面前这一家就是最后那家。很有可能,在最后这家,依然查不到任何线索,她们只能失败而归。
本着探案的决心,庄妍和小陈踏进店门口,找到站在前台的老板问到:“老板,最近有没有人在你这里买过比较锋利的铁器,类似于斧头才到之类的,可以砍断动物骨头的那种?”
老板一脸惊慌,看看小陈又看看庄妍,连忙问:“请问你们是?”
二人将证件出示给他看,老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她们说:“有!前几天还真有个男人来我店里买斧头。我瞧着眼生得很,多注意了几眼。”
小陈抬头观察着店门内四周,看到门口下面安装里一个摄像头,她说:“您还自己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这监控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警察同志,这是我上个月装的监控,好多店里都没这玩意儿,哎……”老板说,“那个人我记得的,一米七左右的大高个儿,挺神秘的,穿着一身黑衣,口罩下面那张脸倒是看起来挺老实,跟他打扮不同。”
二人走到老板的电脑旁边,看着他调取那天,那个神秘人来买斧头的视频监控。
“你们看,就是那个人。”老板指着门口进来的人,说着。
画面里,只见一个黑衣人进来,视频比较模糊,看不出人的五官,但是走路姿势都像了某个人。那人直奔收银台,对着老板说了什么。
小陈转头问老板:“他跟你说了什么?”
“奥,就是问我有没有斧头卖呀?我当时就去里面货架拿了一把新的斧头给他。”说到这里,老板略微迟疑,便问:“两位警官,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的斧头有问题吗?”
庄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板,老板疑惑地看着这张照片,然后激动地告诉她们:“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调取您这段监控作为警方办案的证据。”小陈对老板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乐意地点点头。
二人从店门口走出来,然后立即拨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窦骁的声音:“怎么啦,小陈?查到了吗?“
“查到了,我现在把监控视频发到你邮箱里,你尽力把它做高清处理化,刚才我们跟老板确认过,那个人就是孙一磊!”
“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开始。”窦骁也兴奋起来,立刻打开邮箱点开小陈给他发过来的视频文件,开始进行模糊图像处理工作。
站在技术部门后偷听的江惟突然窜了进来,趁着窦骁没挂断电话之前,夺过他的手机。小陈这边出现一阵凄惨的叫声,江惟用那种破音的嗓子追问:“‘我们’?什么‘我们’?小陈陈,我问你,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听着江惟跟怨妇一样的声音,小陈头痛得很,她直白地回答:“我跟庄妍去外面查凶手购买斧头的证据。”
“小陈陈,难带我不是你的最佳搭档吗?”
???
庄妍在一旁憋笑,小陈尴尬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然后就听到电话里又在说:
“你果然是不爱我了。”
小陈这时候慌了,她急着说:“你拿着窦骁的手机,你快还给人家!”
“我不要!我不要!”江惟傲娇起来。
“江二,你这种法医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解剖室研究死人去!”小陈的脸色涨的通红,忿忿挂断了电话。
庄妍走到小陈身边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孙一磊的家。”小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坚定地回答。
.
王景明和老钱去了张峰亮居住的老小区。傍晚,蝉鸣声不止,陈旧的路灯把小巷子照亮,有几个老人坐在家门口,拿着蒲扇纳凉,笑着看几个孩童在玩耍。
他们找到孙一磊租住的老破小,正好看到房子旁边的那位邻居老人,便向他打听:
“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看您方不方便?”
他们出示证件之后,老人表情不变,似乎在就料到,他们回来找自己。老人的目光放在那群孩童身上,用年迈的嗓音喊着:“你们回屋去,我跟这几位叔叔有事情谈。快回去吧!”
孩子们都乖乖回去以后,他回头望着王景明和老钱,他说:“我知道你们会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
王景明皱眉,不懂老人说的意思。
“那天晚上,隔壁剁肉的声音太明显了。我的孩子们都睡不着。”老人表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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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
“张峰亮出事了之后,你怎么没有报警?”王景明觉得奇怪,便问老人。
“我不知道。”老人默默闭上眼睛,然后说:“他吸毒,兴奋起来什么都做的出来。有时候半夜猛吹墙壁,把屋里的啤酒瓶一个个打碎,放着巨大刺耳的摇滚音乐,我已经习惯。只是那天之后,那个房子再也没有动静。”
老钱这时候问起:”您有没有在张峰亮遇害当晚看到什么可以的人来过这里,或者去找过张峰亮?”
老人点点头,说:“见过一个人,就是张峰亮遇害当晚。”
“什么模样?”
老人说:“黑色连帽衫,黑裤子,黑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面貌,只晓得是一个大高个儿,一米七左右吧。”
“当时我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一个行踪诡异,忙着离开的人影从自己眼前闪过去,小孩在屋里闹,我再一回头,那人影就彻底不见啦。蛮邪乎的,跟见鬼似的。”
老钱和王景明互看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
小陈去孙一磊家里的时候,她和庄妍全身武装防护,就是怕把现场破坏了。
庄妍去过主卧,还有淋浴室,翻翻找找却一无所获。小陈从客厅到阳台也没有任何线索。
庄妍找着找着往后退,小陈也从阳台退出来,两个人背对着背慢慢靠近,最后撞在一起。
现在,她们面前的位置时,都没有去检查过的书房。她们怀疑,这个线索一定是藏在了书房。
庄妍坐在办公桌上,把桌面上的笔盒打开看看,又低头去翻抽屉,将里面的报纸一张张翻开查看,妄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这边,小陈走到书架旁边,一本本的翻看上面的书籍。当她碰到某一本书的时候,身后的书架突然动了起来。
听到动静庄妍也急忙赶来,只见眼前的书架一分为二,想大门一样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型密室。
小陈走在庄妍的前面,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进去。密室里面昏暗,庄妍掏出手电筒给小陈照亮。
小陈眼尖,一眼看到侧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奇怪的纸。
她接过庄妍递过来的手电筒,把纸上面的字照清楚以后,二人开始仔细阅读。
她们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顺着她们视线过去,那纸上写的是一份孕检报告单。
上面白纸黑子写得清清楚楚:
岚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孕检报告单
患者:郑小玲
宫内早孕,超声估计孕周6周3天
……
小陈激动地说:“郑小玲怀孕的检测报告怎么会在孙一磊精心设置的密室里?!”
庄妍的脸色沉静,她说:“你把手电往旁边打打看。”
小陈的手僵硬地举在空中,不仅是她,还有庄妍都被眼前这幅场景,惊得后背发凉,汗毛竖起。
只见孕检报告单周围,有很多血淋淋的字迹。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红字:
荡.妇!
郑小玲你就是个畜生!
去死!野.男人张峰亮!你去死吧
21. 第 21 章
昏暗漆黑的密室里,手电筒照在墙壁上,一张死者的孕检报告单出现在视野里,在它四周围绕着一圈诡异的猩.红字迹。
上面写着的两个名字,竟然都是最近被害人死者的姓名。
【荡.妇!郑小玲,你就是个荡.妇!】
【去死!张峰亮你去死吧!】
小陈张着嘴巴,一时说出话来,她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连同站在身后的观望的庄妍也是下了一大跳。
小陈瞬间明白过来,大绝不妙,立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裴之庚。
小陈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裴之庚的声音:“小陈怎么了?”
“老大,我们找到了!”小陈皱眉说,“孙一磊果然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小陈听到电话那头变得很安静,然后就听到裴之庚说:“不,小玲和张峰亮不全是孙一磊一个人杀的。”
小陈和庄严都迷惑地说了一句:“什么?”
李晴晴在孙一磊的房子里,被锋利的小刀刺伤,不过,好在孙一磊在拉扯中,手中的刀有所偏移,使得伤口没有在致命的位置上。
她现在虚弱地躺在有警员二十四小时看护的病房内,警方等待李晴晴醒来,需要她来做口供。
江惟进来的时候,李晴晴已经睁开眼睛,正朝着他走过来的方向望去,她准备起身,却因为伤口处的撕扯感到剧烈的疼痛,她紧皱眉头,忍不住颤抖地喊了一句:“啊......”
江惟很平静地将一张椅子搬到李晴晴旁边,然后坐下,对着正疼痛难忍的李晴晴,很自然地笑着:
“诶呀!伤口很深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为好。怎么样,还能说话吗?我想,我们非常有必要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是孙一磊想要杀我,你们应该去问他。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谈。”李晴晴并不愿意配合江惟做调查,语气很不好地说。
江惟专注地观察着李晴晴的表情,眼睛有刻意的躲闪的痕迹,加上她紧攥着被子的手......
他看穿一切,然后他说:“不好意思,您作为受害人,我们必须调查您的情况,如果你现在不说,等你情绪和身体都稳定恢复了,我再来问你。”
说完,江惟直接从凳子上起身,往病房门外走。这时,他身后身后传来李晴晴的声音,她语速很快地说:
“孙一磊他发疯了?!郑小玲死了,他想独吞那笔巨额保险赔偿,他不愿意分给我,所以想把我给杀了!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请你们好好查查孙一磊,他就是个疯子,恶魔!”
门被关上的时候,江惟掏出手机点开手机联系人,很快发送一条短信,然后快步离开了医院。
裴之庚表情严肃地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孙一磊,审讯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骆文清坐在旁边,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打转,裴之庚看孙一磊的表情有点凶,感觉很像要把人刀了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上的笔准备记录。
“还是不准备坦白吗?你还想耗了多长时间?”裴之庚反问他,然后说:“孙一磊,我告诉你,如果你昨天把李晴晴给杀了,你这辈子都将完蛋!”
裴之庚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对方警告。孙一磊终于抬眼,他瞪着裴之庚,语气却极为平淡说:”那是李晴晴她该死。”
“故意杀死两个人还不够吗?你还要给李晴晴担责吗?如果你杀了她,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杀死几个人,有区别吗?”孙一磊语气懒散地说,似乎是故意在挑衅裴之庚。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阵叹息。孙一磊回头,注意到裴之庚旁边的警察,她看到骆文清正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孙一磊不自觉地问:“你叹什么气?”
骆文清冲他笑笑:“你知道郑小玲为什么死在牡丹上面吗?”
“因为我告诉李晴晴,郑小玲最喜欢牡丹花。”孙一磊冷冷地回答。
骆文清笑一笑,说:“不是的,李晴晴和张峰亮是高中同学。”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孙一磊的情绪一下子被激怒,他面目挣扎着捶打锁住他身体的座椅。
“你自己看看,”骆文清把一份资料递给孙一磊,他看到资料以后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一页一页翻看。
那份资料是窦骁这几天查到的关于李晴晴和张峰亮的相关信息,纸上白纸黑字写着,李晴晴和张峰亮高中时期就读于隔壁的白城一中,而且还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朋友。
孙一磊看到这里是,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被吓到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孙一磊痛苦地惨叫。
”孙一磊,你真是个笑话,被他们三个人耍得团团转。”裴之庚斜着眼睛看他,对他嗤笑着。
眼前的孙一磊低着头,他默默地低头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你先配合我们调查,孙一磊,跟我们坦白一切吧。”骆文清问,“为什么要杀张峰亮,李晴晴还有……”
“你的岳父。”骆文清声音压得很低。
孙一磊惊讶地抬头望着她,突然笑出了声:“哈哈,不错呀!连以前的事都被你们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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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一个跟我们解释。”裴之庚冷冷地提醒他。
第一个是张峰亮。
孙一磊的表情立刻变得深恶痛绝,说:“这个没用的男人,小玲甩了她活该!一条臭虫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骆文清问:“所以你就要杀了他吗?”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孙一磊似乎憋了好大一股劲儿,脸都被气红了,他忿忿地说:“小玲是我老婆,我俩结婚了,他还不忘勾搭她,甚至……”
“甚至张峰亮让郑小玲怀孕了!所以,他该死!我老婆在外面养野男人,这我怎么受的了!!我必须张峰亮杀了,那样小玲就会爱我一辈子……”
孙一磊的眼球爆满红血丝,看起来很恐怖,像极了一个凶狠的杀人犯。和骆文清初次见到他时,那种老实文静形成了强烈反差。
第二个是李晴晴。
“李晴晴不是你的情.人吗?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你爱你的老婆,又为什么要去外头找人?”裴之庚皱眉问他。
孙一磊听完以后,突然笑出了声,他说:“警官同志,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难道不能爱着两个人吗?
况且,是我老婆先背叛了我啊!她和张峰亮那个野男人搞在一起了诶,还瞒着我不敢说……我呢?
我一直把话憋在心里,没有问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她在外头找人,那我为什么不行。我要报复小玲,让她也体验一下出轨的感受。”
裴之庚忍着没有白眼翻死他,这种思想有问题的渣男,他无话可说。
只是突然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裴之庚侧头看着骆文清,她摇摇头,意思是别生气,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生气。
裴之庚对她挑眉,表示:我有表现的很生气很生气吗?^ ^
骆文清回头,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孙一磊,她说:“我想你错了。”
“什么?我有什么错,明明是他们,是张峰亮和小玲……”
孙一磊的话停止,因为她看到骆文清继续给他递过来的平板,上边显示着医院的诊断报告。
“这是什么?”孙一磊说。
“这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骆文清反问他。
平板上,是江惟在岚城市人名医院发来的短信,附上一张报告单。
上面是郑小玲在得知自己怀孕一个周以后,来医院做人流的记录。以及下面那张照片,上面医生诊断李晴晴胚胎发育不正常的说明。
“李晴晴身体有毛病这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吗?”骆文清反问他。
孙一磊脸色一白,愣愣地抬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