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逃跑了的未婚妻》
1. 08.11未婚妻
《我那逃跑了的未婚妻》
晋江文学城首发
著/州府小十三
“你真的决定辞职了?”
闺蜜在电话里问出这句时,初颂还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打包行李。
她脊背俯下,撅着屁股,动作像一只“愤怒”的蜗牛。
对对对,那个破工作她一天都干不下去了,她觉得她那个傻叉上司的脑袋坏掉了——像喝了一吨的工业废水。
“我上个月只休息了一天,一天,你敢信吗,还是因为我发烧请假了。”
“招聘的时候说早九晚六,结果一到下班就要开会。”
初颂接连吐槽了两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没非想要辞职,毕竟能在美术馆上班一直是她的理想。
她喘了口气,嘴巴贴着话筒,语气恹恹:“上周展会,明明是他让多加一个展台,最后栽到我身上,大领导扣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文瑶在那面喊起来:“辞!最!讨厌这样的资本家!”
刚收拾行李箱累了,初颂转了个圈躺倒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小声诅咒:“他也不是资本家,他这样的人一辈子当不上资本家。”
这个傻叉上司,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头头。
文瑶继续追问:“后来呢,就真的扣了你一个月工资??”
“对,然后他可能看出我不高兴,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阴阳怪气我。”
“这么不要脸??然后呢??”
“然后我实在没忍住......手一歪,把刚打的紫菜蛋花汤泼在了他的裤子上。”
严格讲,是裤/裆。
“后来呢?”文瑶继续问。
“现在他像喝了两吨工业废水一样,一直嚷嚷着要把我辞退。”
初颂有点泄气地拍了拍怀里的抱枕,当时应该忍一下的,或者不要泼得那么正正好,稍微泼歪一点,现在可能也不用真的辞职。
文瑶不知可否:“算了,辞就辞吧,去玩几天,正好躲你那个继母的债。”
初颂躺倒在地毯,望着天花板,想想觉得也是。
她初中时,母亲去世,没隔两年父亲再婚,她大学毕业时,父亲因病卧床,她的继母就开始不断找她要钱。
前两天才找过她,拐弯抹角,说她弟弟夏令营的钱要交了,问她有没有钱,找她借一点。
“别借!千万别借!”文瑶在那端反复叮嘱,“你那个弟弟是你继母生的,跟你又没什么感情,完全是个花钱机器。”
初颂整理头发,从地毯上坐起来:“知道啦。”
她本来也没打算借,所以才想出去玩儿,避避风头。
行李是提前收拾好的,票和民宿也提前订好,所以辞职的第二天,她就拖着行李,去了机场。
在机场换登机牌时,文瑶再次发来消息。
文瑶:[你真的要去一个月?]
初颂停住脚,另一只手从行李的拉杆上收回,歪头想了想,敲字回复。
初颂:[不止。]
初颂:[也可能是两个月,或者三个月。]
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社畜“奋斗”生活,她现在急需一段长久的休息时间,治愈自己。
文瑶掐指算:[那你岂不是要到这个夏天过了才能回来?]
初颂:[差不多吧。]
文瑶:[你的钱够吗?]
初颂:[也差不多。]
她学历好,美术馆的工资也不低,工作之余她会接一些文创设计的私活,两年时间,到现在有三四万的存款。
她订的民宿,包月,每月两千四,再加上交通和吃饭,三个月两万块应该是够的。
出去玩这一趟,至少还能剩下两万块。
文瑶:[好好好,果然还是辞职潇洒。]
文瑶:[这破班我也是一天不想上了。]
文瑶在某个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今天早上还跟她吐槽过,有个顾客反反复复换了六次房间,原因只是床头的壁画挂的不是他满意的。
文瑶:[他说他找过风水师,忌讳多。]
文瑶:[换到最后一次,还是说不行,说客厅壁画上的女人穿得太暴露,他的风水师让他戒色。]
文瑶:[我急匆匆地跑过去,看了一眼。]
文瑶:[壁画上那个女人穿的是短袖!!]
文瑶:[这也叫暴露?!!]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文瑶有多想吐血。
初颂今天早上起晚了,来得不算早,换完登机牌,时并不算宽裕,她要往安检的地方去了。
她拉着行李往安检的方向走,手机拿起,放在唇边,跟文瑶发语音,温温柔柔的嗓音:“我要去安检了,先不跟你讲啦。”
文瑶:“好,你快去吧,前台又来电话了,我要过去一趟。”
从初颂在的北方城市,到她要去的边境海岸,距离很远,要坐三个多小时的飞机。
这片海域虽然依旧算内陆,但因为靠近边境,临海,私密性好又经济发达,所以有很多在国内做生意的外国人,和身世显赫的老钱家族住在这里。
初颂从机场出来,打车到自己租住的民宿。
路上,开过一座高架桥时,司机向她介绍桥左侧的区域。
茂密的植被,有临海海滩,静谧又广阔,和右边有烟火气的风景区截然不同。
“那边都是有钱人住的,我上次载的有个人往那边去,一路上还见到古堡了。”
初颂转头看过去,诧异:“古堡?”
司机不是本地人,七八年前跟妻子来这里:“对,就是那种大城堡,像西方建筑。”
司机边说边乐:“我也是第一次见,和电影里演的一样,也不知道有人没人。”
初颂好奇,降了半扇窗户,继续往那个方向望过去。
绿植太茂密,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建筑的影子。
司机接着道:“我们这地方就这样,南北两个区不像一个城市,临海的南区全是有钱人,前几天网上很火的,有私人飞机停靠的房子就在南区,不过那家就是我们省一个前几的富商,还不算最有钱的。”
司机说:“好多建国前都特别有钱的那种大家族都住在这里。”
初颂听着,默默点了点头。
刚刚一闪而过,她看到了,有建筑的塔尖插在郁郁葱葱的植被里,是平常没有见过的建筑样式,很好看,像美剧里的大城堡。
但是太远了,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司机听到她附和的声音,又开口:“你说这些有钱人也真会享受,我之前开车过去隔着很远看到过,全是私人海滩,估计是一家圈一片地方,有山有海,还是有钱好啊。”
司机啧啧两声,叹着气轻拍了两下方向盘。
初颂最后看了一眼,升上窗户,不可否认地跟着点了点头。
来之前,初颂做了详细的攻略和万全的准备,来之后发现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这地方物价确实高,她租的这个民宿地方小,位置偏,卫生条件也不够好,和当时在网上看到的图片截然不同。
不过也确实,两千四一个月,在这边是非常低的价格,确实租不到太好的房子。
面积小她也能忍,但卫生条件差,她实在忍不了,而且住在她隔壁的貌似是个物无业游民,她住下的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因为醉酒砸门,还招来了警察。
她实在受不了,第二天早上就跟民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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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协商退租,又另外找了一个住处。
临时换房子,没办法找到性价比太高的地方,最后找了一个,临海,环境好,老板人也不错的房子,五千二一个月。
她算了算自己的存款,交了押金,准备住在这里的两个月再在网上接一些设计的私活。
能赚就赚点,赚不到姑且也够花。
这么想好,本来准备美美地度个假,没想到从第二天下午,美术馆的电话频频打来。
她辞职辞得非常干脆,手中一个画展还没有结束,她没再做接下来的策划,而是整理了现有的材料,直接转交给组里的组员。
先前阴阳怪气她的那个上司不愿意,非让她把整个展会的内容全部处理完再走,甚至说她即使离职了,也要把这个展会负责结束。
初颂当然不答应,上司就让组里的实习生给她打电话。
她实在受不了,手机关机,报了个单日的旅行团。
这个海边城市地域很广,和北城这样的直辖市差不多大,算上临近的风景区,面积甚至要更大一点。
景点也多,她找的这个单日旅行团,只包括两个地方,上午去一个,下午去一个,下午去的临近来时司机说的那个富人区。
到达景区是下午四点,跟着导游逛了博物馆,出来已经是五点多。
这个单日旅行团不包晚餐,从现在开始是自由活动,晚上九点集合,再依次送游客回自己住的地方。
初颂没人结伴,在海滩上逛了一会儿,找人帮自己拍了两张照片就结束旅途,找了个地方休息。
快八点时,她肚子有点饿,懒得去远一点的餐厅吃饭,地图上搜索了附近的超市,想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来集合。
她在的海滩离便利店走路十几分钟。
她算好时间,捡了沙滩上的草帽扣在头顶,往地图上指引的方向走去。
便利店比地图上预估的远一点,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到地方。
不愧是富人区,就连便利店也豪华许多。
首先是面积大,其次是摆的东西少,再其次是货架上全是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带专业术语,很多她根本看不明白。
她挑了两包能看懂名称的饼干,又拿了一瓶果汁,和一个看起来像果脯的袋子。
到收银台结账时,面色高冷的店员用机器扫了一下,告诉她两百七十块。
???
初颂眼睛不由瞪大,甚至想问店员一句,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两百七十块。
放轻呼吸两次,她盘算了一下去海滩餐厅吃饭的价格,那边几个餐厅,几乎个个人均五百,现在时间也不够了,况且这个死海岛物价就这个样子,两百七就两百七吧。
她做好心理建设,付过钱,拎着袋子往超市外走。
刚推开门,头顶的风铃响了两下,她看到外面平台左侧坐的男人。
便利店外有供休息的区域,桌椅陈设和这个富人区一样的豪华,每个桌子上甚至放有不同的实木摆件,该死的“奢靡”。
男人穿白色衬衣,半低头,貌似在看手里的画板。
他非常高,而且身型很好,衬衣的每一处布料都被他撑得恰到好处,能隐隐看到衬衣下完美的簿肌和骨骼线条。
腿很长,初颂学设计,画过人体,能感觉到他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七或者八八左右。
他本人的气质和此时的环境一样,清俊静谧,甚至有一丝神秘和阴冷。
初颂和正常人一样,见到长得好看的人会下意识多看两眼,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止长得“一般”好看。
她的目光在男人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下一秒,在她叼上吸管时,男人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指稍稍弯曲,抬头看过来。
2. 08.12未婚妻
初颂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眉骨很高,鼻骨和眉骨一样高耸,眼窝很深,好看到有一点像混血,眸色深邃,不偏不倚,直直望着她。
初颂立马察觉到,可能是刚刚自己盯着人看的举动太不礼貌,对方才会“有模有样”地看回来。
但坐下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她已经没再看他了,那个男人还在看她。
又过了两秒,她想抬头提醒对方,男人在这个时候收回了视线。
便利店的工作人员推门走出来,语气和刚刚面对她时的高冷不同,非常亲切。
“樊先生,您要的热可乐温好了。”
热可乐??
低头啃果脯的初颂讶了一下,竟然喝热可乐?那不是没气了吗?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一边咬饼干,一边用手机搜索热可乐究竟哪里好喝。
搜了一会儿,没搜出所以然,某个红色APP上仅有的几十条笔记,都在说心血来潮试了一下,非常难喝,难喝到差点把前天的饭吐出来。
她轻吸鼻子,收起手机。
吃完一包果脯,又吃了半包饼干,看了眼时间,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刚把右手的袋子丢进垃圾筐,察觉到左侧的男人又在看自己。
她有点奇怪,下意识侧头看过去,再次撞上男人的视线。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
刚刚出来送可乐的服务员打开了露台的灯,光线比刚刚充足一些,她看清男人的瞳孔,很深的棕绿色,光线折射下,像名贵的绿宝石。
虽然很好看,但长相俊逸的男人,有这样一双眼睛,还一直盯着她看,这就有点吓人了。
初颂左右看了看,夜黑风高,这个地方人又少,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趁早离开,和大部队集合。
她稳稳吸气,忽略男人的视线,转身收拾好桌面的垃圾,丢进垃圾桶,拿起来时带的手机和包,离开便利店。
走下露台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便利店门开的声音,风铃跟着响,貌似时店员走了出来。
“樊先生,您要的......”
初颂没听到那位姓樊的男人回话。
刚刚坐在那里时也是,店员递给他热可乐时,他好像也没有任何回应。
夏天,天黑得晚,她来时,天还是亮的,现在接近八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这个富人区,绿化好,但人实在是少。
路很宽,植被茂密,两侧只有鸟声,没有人声。
初颂越走越有点害怕,想了想,还是给文瑶拨了个电话。
文瑶刚下班回家,正在厨房洗米,接到她的电话,用肩膀夹着:“喂?”
“你在哪儿?”
“刚回家,”文瑶回完,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
“哦哦。”
初颂往前走着:“我今天不是报了旅行团么,逛了两个景点,下午的景点在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富人区附近。”
文瑶把淘米盆放在流理台:“嗯,我知道。”
“刚刚自由活动,我来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吃,现在再往回走。”
“然后呢。”
初颂左右看了眼,小声坦白:“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又黑,我有点害怕。”
初颂胆子小,文瑶是知道的,上小学时,班里一个调皮的男生讲鬼故事,她吓得拉着文瑶一起上了一个月的厕所。
“没事,咱们是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没有鬼,我陪你聊聊天,一会儿就走回去了。”
有文瑶在,初颂安心不少,加快脚步,跟她聊着天:“我刚在超市买东西,两包饼干,一包果脯,再加一瓶果汁,竟然要两百七十块。”
文瑶声音拔高:“什么???多少钱???”
“两百七,”初颂小声念叨,“真的死贵死贵。”
文瑶:“看来网上的旅游攻略还是在骗人,不是说那里物价只是一般高吗,这哪里是一般高,这是十般高。”
初颂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那你还要在哪里住很久吗?”
“有点想,这里风景很好,住起来真的很舒服。”
“钱花完怎么办?”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找个兼职,这里富人多,对城市的艺术性要求也高,我是学设计的么,感觉可以像以前上班一样,接一点私活。”
接私活,不坐班,时间上自由,而且跟设计相关,也是她喜欢的,做起来没那么排斥。
说到这里,初颂又想起来:“我刚刚在便利店外遇到一个男人,长得特别好看。”
那个人长得确实有点过于好看了,反正也是闲聊,初颂控制不住分享欲:“你知道吗,他的眼睛是棕绿色的,有点琥珀,又有点深绿,我真的第一次见人的眼睛是这种颜色诶。”
“拍照片了吗?”
“没有,我随便拍人家照片不太好叭。”
而且他的性格感觉怪怪的,初颂又想起他刚刚看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不是瞳色的原因,给人的感觉非常锐利。
文瑶摇摇头,语气非常可惜:“真遗憾。”
初颂当晚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十点多,早上起得太早,洗完澡,头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再醒才发现自己的钱夹丢了。
里面倒是没什么钱,但是有她的证件。
她先是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又联系了昨天的旅行团,去了趟昨天中午去过的餐厅和礼品店,都没有找到。
一直到晚上七点,都准备去警局挂失了,突然想起来,昨晚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也带了钱夹。
在地图上搜了好久,又给那家便利店的总部打电话,费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得到那家便利店的工作电话。
一通电话打过去,跟店员解释了几分钟,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钱夹。
核对了身份证信息,确定是她的,对方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取。
时间有些晚了,她不想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想了想,跟对方约定,明天上午过去取。
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打车到那家便利店,店里的工作人员和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时的那个不一样,她说取钱夹,对方非要确认她的身份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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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颂把手机里的身份证照片给他看:“你看,这个就是我的身份证,是我本人。”
店员扫了一眼,神态有一丝傲慢:“你伪造也可以,我怎么知道这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初颂站在收银台前,皱眉,“我骗你这个干什么,这个真的是我的身份证。”
店员穿着白蓝色的工作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初颂吸了口气,试图继续跟他交流:“而且昨天我打过电话,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跟我确认过信息了,确定这个是我的钱夹,或者你再给他打一个电话呢?”
“他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是正常工作时间,或者您可以在外面等,等我下班再处理您的事情。”
现在才上午十点,等他下班要等到几点了??
而且这种死贵的超市,空无一人,说不定半个小时都来不了一个顾客。
初颂平复情绪,继续跟他讲道理:“或者你需要我再提供什么证明吗?我的支付软件上也能看到我的身份信息。”
“是伪造的怎么办?”
“不会的,”初颂耐心解释,“而且你们店里的监控应该能看到是我掉的钱夹。”
“不清楚是不是你的钱包,我没有权利调取监控。”
这简直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这个店员实在高傲,比前天晚上她来买饼干时的那个态度还不好。
那个店员充其量只能算高冷,态度不好,这个的确是有点为难人了。
初颂实在是有些被气到了,深吸两口气,没注意身后的风铃响。
她缓了缓心神,撑着收银台,张口,试图再次争取:“那你说要怎么样......”
“樊先生。”店员换了语气,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对她的身后欠身鞠躬。
初颂听到熟悉的称谓,转身看过去,又看到前天晚上在这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穿了米白色的衬衣,布料柔软,袖子挽至肘间,露出清健的小臂,看到初颂看她,视线也在她身上落了两秒,眼神是没有温度的冷淡。
“樊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店员再次欠身。
这个超市只对这个区域开放,平时来的人只有几个,简直是养活这家店的“衣食父母”,店员都能记得是谁。
眼看店员撇开她,谄媚地跟另一个顾客“打招呼”,初颂放弃,知道短时间内,这个店员不会再理自己,自己的钱夹也要不回来。
她泄气,往旁边让开半步,再之后听到男人清哑的嗓音:“给她。”
“什么?”店员一时没反应过来,“樊先生,您是说......”
男人教养很好,尽管面上有一些不耐烦,但语气没有表现太多:“给她,她丢钱包我看到了。”
他会这么说,似乎是她和店员的交涉影响到了他买东西。
店员松怔,之后抽开前台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初颂的钱包,有些尴尬,解释:“原来是樊先生认识的人,我不知道,我们店里要求比较严格,所以才没有及时把钱包还给这位小姐......”
3. 08.13未婚妻
等初颂再从店员手里接过钱夹时,无声地嗤之以鼻了一下。
这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什么眼睛看人低的收银员,她再也不会来这个便利店了!
她发誓绝不是因为价格,是因为他这糟糕的服务态度。
她花几秒时间,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个小剧场——等她哪一天有钱了,穿金戴银再次来光顾,这个店员震惊谄媚为她服务的场景。
她幻想完,抬手蹭蹭鼻尖,怒气勉强消了一半。
再走出超市,发现祸不单行,外面在下暴雨,而刚刚那个替她说话,爱喝热可乐的男人,同样被困在了这里。
超市隔音太好,出来之前,她是真的没有听到雨声。
身后风铃的声音减弱,比她晚一步出来的男人站在她斜后方的位置,意识到这个,她转头,目光落过去,再次撞上男人的视线。
而这次,她确定了刚刚在便利店他会帮她说话,只是单纯因为她打扰到了他。
眉骨太高,让他的神色依旧看起来锐利,不好亲近,他眼神冷漠,目光只在她身上落了一秒,没什么表情,移开。
初颂又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右侧移开半步。
突然的暴雨,雨势很大,即使有伞也很难走出去,更何况初颂什么都没有。
她也没办法打车离开,这条路在一公里外有闸口,除这片区域内的车外,只有行人能通过。
她可不要现在出去淋成落汤鸡。
正思考解决办法,余光扫到斜后方的男人走到左侧的一处座椅,坐下来。
他神态自然,丝毫没有因为暴雨堵路的着急,不过也很难让人看出他的情绪,因为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初颂吸了吸气,先是看了眼外面的天,再是打开手机搜索最近的暴雨预警,确定大概停雨的时间,一切做完,收了手机,走到右侧的桌椅坐下来。
快坐到中午,雨没有一点停的趋势,她因为实在无聊,从背包里掏出平板,靠在椅子里画图。
以前一个私活的甲方,昨天晚上发来消息,让她帮忙设计一个有固定主题的文创水杯,报酬跟以前一样,后天出图。
做完回去她熬夜“加了会班”,现在设计稿已经初具图形。
侧面设计稿画好后,她的精神短暂放松,揉了揉眼抬头,看到超市露台前的道路上停了辆车。
银灰色的轿车,车标她分不清,但也知道是很贵的几种车型之一,车型复古,只在某些外国电影里见过,有点像那种贵到根本不知道价格的“老爷车”。
她实在没见过,盯着那处,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再之后她看到副驾驶的门被推开,入眼的先是一把黑色长柄雨伞,再是撑着伞下来的人,头发花白,黑西装——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男人。
男人尽管已经不年轻,但身形仍然挺拔,一举一动有贵族风范。
他撑着伞走上来,收伞往露台里走,快走到坐着的年轻男人身前时,停住脚,微微欠身:“少爷。”
??
这是什么古早霸总称呼??
总盯着人看不礼貌,她右手掐住指尖,强忍着,控制自己不偏头,但从桌子上支着的平板能看到一半两人的身形。
姓樊的男人没说话。
他好像不喜欢说话,非必要绝不开口,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往外蹦,而站在他身前的男人似乎也早习惯了他这种样子,自顾自往下说。
像是不想被外人听到,头发花白的男人声音低,初颂只能听出大概。
“......已经是这个月辞掉的第十个了......”
“您实在没有满意的吗......”
“二层您工作室的陈设已经换了一大半......想统一风格,只能重新找设计师。”
“实在是没有符合您要求的设计师了。”
......
不是初颂想听,确实是坐得近,白头发的男人声音再低,她也能听到不少。
对方正在招设计师,貌似就是她这个专业。
但这个“姓樊的冷酷男人”要求好像很高,一个月辞了十个,也太夸张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画稿,一阵胆寒,她可不要遇到这样的甲方。
“再找一个。”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听到男人开口。
男人嗓音哑哑的,带一丝清隽冷沉,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冷,但混着此时淅沥沥的雨声,又有些性感,很蛊惑人。
长得好看就罢了,声音也这么好听,实在是......初颂耳朵微微发烫,但这人实在是龟毛,近距离接触还是算了。
初颂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再听清那两人说话。
“确定还是要把工作室的陈设全部换掉吗?”万廷问到第二遍,发现樊听年确实没有在停自己说话。
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眼旁边的女孩儿。
隔了七八米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遮挡,能看到女孩儿平板上的画,是一个水杯各面的图纸,能很明显看出是设计图。
万廷欠身,再次对樊听年:“如果坚持全部更换的话,需要再找一位设计师。”
樊听年艺术世家出身,自己在绘画和雕塑领域成就颇多,前段时间才在瑞士办过个人展,所以对家中陈设的艺术性要求的很高,也情有可原。
但他偏偏又不喜欢自己设计,所以只能另外找别的设计师。
从专业领域的大佬到发布招聘信息,招收应聘的个人独立设计师,到现在为止,三个月时间,已经辞掉了几十个。
每个都是用一段时间,偶尔有张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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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图樊听年不满意,就会被换掉,不过即使被辞掉,樊家给的报酬也着实多,所以至今没有任何人不满意。
“嗯。”坐着的年轻男人收回目光,终于迟缓地回应了万廷几秒前的问题。
他看初颂的方向实在看得久,万廷对着他的视线,停顿一秒,之后稍稍侧头,再次看向初颂,若有所思。
斟酌片刻后,万廷回身点头:“我安排下去,争取在三天内再招到一位设计师,周五前上任。”
初颂觉得自己被好运鬼附身了。
先是在旅行途中捡到别人的首饰,报给派出所之后,失主来领,说是自己的结婚戒指,非常感谢,硬要塞给她五千块钱,再是斥巨资去吃了顿海边西餐,结账时抽奖抽到了八折券,最后自从她在网上投了兼职的简历后,这两天频频有电话打过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虽说她的作品集还不错,但以前想在网上接活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一次,竟然在简历发在网上的两分钟,就有电话打进来,快到她甚至觉得对方不是看了她的简历才找过来,而是通过什么别的渠道。
两天时间,打进来的电话一共有四个——
第一个问她有没有家具设计经验,试岗一周,薪资十万。
初颂还没听完就挂断,把对方拉黑了。
十万块??她觉得这是诈骗电话。拉黑完对方不放心,她还下了个国家反/诈APP。
第二个是过了几分钟后打来的,岗位要求比第一个详细一些,也是需要先试岗,但试岗期间必须住在甲方在南区的城堡,试岗期被辞退,依旧会支付高额报酬。
初颂这次听完了,但又把对方拉黑了。
高额报酬,还要住在对方家?而且南区城堡?是过来时司机说的那个吗,还城堡,她家还住皇宫呢。
她总觉得很奇怪,她一向安全观念强,很怕自己过去,钱没赚到,肾被割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的第四个电话,才稍微靠谱一点。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个女生,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需要全套工作室的家具及摆件设计,雇主对风格统一性和艺术性要求极高,看了她提交在平台的作品集,很喜欢她的风格,问她愿不愿意过去面试,也熟悉一下工作环境,面试通过后需要在工作地点居住,试岗几天,薪资待遇方面,见面会有人跟她详谈。
初颂觉得这个地方的人可能确实有钱,这几天每个打来的电话薪酬给的都很高,所以她觉得不靠谱,都是诈骗。
目前为止,这个面试要求听起来最为可靠。
她思考了半天时间,问过文瑶,又托人问了这个城市设计专业的工作情况,最后在傍晚时,回拨电话,跟对方敲定面试时间。
一切沟通顺利,通话结束后,对方发来面试地点,在南区的富人区。
4. 08.14未婚妻
哦?
初颂盯着屏幕上的面试地点,她最近好像和南区很有缘。
来这里报的第一个单日旅行团是去那里,丢的钱夹在那里,现在又要去那里面试。
现在是周三,距离周五的面试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她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又整理了一遍作品集。
她本科主修设计,毕业时以校招的身份进入美术馆工作,到上个月辞职,满打满算正好两年。
毕业前最崇高的理想是进入美术馆工作,毕业后,实习了一段时间,看清社会险恶,崇高的理想变成了一边在美术馆工作,一边开一家小型的独立工作室。
她不想只是接私活,给别人白打工,如果有机会,她希望一步步努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
当然,这都是之后需要再想的事情,现在她需要赚到足够的钱,好好活着。
整理完两套作品集,她打了个哈欠,从座位起身,转身爬上床准备睡觉。
明天再去海滩逛逛,后天早起,去那个富人区面试。
周五早上七点,她起了个大早,刚吃完饭,才七点半,接到继母张燕的电话。
她这个继母虽说没有虐待过她,但巧舌如簧,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对她也非常一般。
电话接通,张燕叫她的小名:“颂颂。”
初颂听到她这句微微皱眉,把最后一口煎鸡蛋塞进嘴巴里。
这家民宿只有午饭和晚饭,早饭自理,一层楼共用两个厨房,最近两天初颂都在那里做早饭。
她没有那么讲究生活品质,早饭随便一个煎鸡蛋就能对付。
“颂颂,最近工作怎么样?”家里还不知道她辞职的事情。
张燕旧事重提:“你看你弟弟夏令营的事,你弟弟要升高中了,这个夏令营很重要,你说他的同学都去了,他能不......”
初颂又喝了口牛奶,非常淡定:“阿姨,我实在帮不了,我最近被打劫了。”
张燕:“什么?”
初颂小幅度地耸了下鼻尖,比刚刚还要淡定地随便扯:“对,我被打劫了,丢了几万块,已经报了警局,但还没有抓到凶手。”
张燕有些尴尬,半信半疑:“......怎么会出这种事...”
初颂冥思苦想,究竟怎么才能彻底打消张燕找她借钱的念头:“对不起啊,阿姨,我现在自己都没有钱,下个月房租可能交不上了,还要找你借,对了阿姨,你现在有多余的钱么......”
张燕抽抽嘴角:“我哪里有,都给你弟了。”
“是吗,”初颂语气伤心,“我的都在劫匪那里。”
“......”张燕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撕破脸皮。
没再讲两句,张燕把电话挂了。
初颂挂断电话,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舒了口气,夸奖自己,就应该这样,谁找你借钱,你就找她借钱。
吃完饭,初颂盘腿坐在窗前的沙发看了会儿剧,快十点时,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面试在中午十二点,吃饭的时间,初颂第一次遇到这个时间面试人的,不过想到富豪可能都有“怪癖”,没多想。
出门是还不到十一点,她一边在路边等车,一边拨通文瑶的电话。
“你问清楚了吗,这个应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文瑶在电话里担心。
初颂低头看脚下的树叶:“应该不会,对方工作人员说话很有逻辑,流程和沟通的信息听起来也很正规,而且我找了我师姐,她帮我问过她在这里工作的同学,说这个地方就这样,很多有钱人订做一些东西时,需要私人设计师,所以这边这种工作很多,薪资待遇也非常好,在这里属于正常。”
文瑶放下心:“行,那你面试完跟我说什么情况。”
初颂心态很平和:“面试不上也无所谓,我是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才想找个兼职,不着急。”
她来这里,还是以休闲度假为主。
文瑶:“好,有事情及时跟我联系。”
“你不是还要上班?”
“我今天出外勤,在外面等布置展会,大太阳晒得我热死了,”文瑶提醒,“面试完记得跟我说。”
“OKOK。”
初颂坐上网约车,提前半个小时到南区度假区前。
其实她感觉这地方也不叫度假区,不让其它车进,把守格外森林,绿化好得恨不得建筑恨不得埋在树里面,在她匮乏的知识储备里,她只能暂时这么称呼这个地方。
她下车之后,司机打了方向,把车从来时的路开走,她站在原地,垫脚往里看了看。
什么也看不到,入眼的全是树。
从她站的地方往里,是条很宽的林荫道,右侧的白色亭子前有身着制服的年轻保安。
她看了一眼,觉得那几个人都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给自己放行,或者跟自己说话的意思。
想了想,她低头,在手机上找出之前联系过的那个招聘人员。
对方听过她的疑问后,直接给安保人员打了个电话,安保为她放行。
“初颂小姐,请你等一下,会有人过去接你。”
初颂抬眼看看面前“一望无际”的树丛,有点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时间还早,不麻烦你们。”
对面女生沉吟:“你过来需要的时间太久,从西入口到这里有七八公里,你可能要走一个多小时。”
七八公里??
初颂瞠目结舌,她抬头看看前面,又很快理解,整个南区非常大,这里有不同的建筑和所住的人,面试她的那家可能在距离较远,靠海边的地方。
“那麻烦了。”她对听筒那侧说。
“嗯,您在原地等待,稍后,接您的车会到。”
和电话里的女生说的一样,大概十分钟,有车从远处开来,在路边停下。
司机从驾驶位下来,对她欠身点头,之后绕到后座的位置,帮她拉开车门。
距十二点还有几分钟时,车子到达建筑物前。
靠海的古堡,深褐色的尖顶建筑,尽管来这座城市那天,在桥上遥远地瞥见一眼,但此时她还是稍稍惊愕。
她上下数了一下,一共五层,每一层都有几十个房间,而且这样的建筑不止一栋,最前面这个只是主建筑,斜后方还有两栋同样风格的城堡,囊括右侧的沙滩海域,占地非常广阔。
刚刚一路过来,见过各种别墅私宅,已经非常漂亮宏伟,但现在站在这片城堡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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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觉刚刚那些都是小巫见大巫。
司机看她不懂,欠身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初颂回过神,斟酌了一下,还是偏头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面试和工作地点都是在这里吗?”
这样的地方,下属当然训练有素,司机朝她标准化的微笑,回答也非常模式:“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负责接您过来。”
“好的。”初颂点点头。
跟在司机往里走的路上,她按捺不住,拿出手机给文瑶发了两条消息。
初颂:[我到了。]
文瑶:[怎么样?]
初颂思考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我应该不会被割肾。]
文瑶:[?]
文瑶:[怎么说?]
初颂视线下扫,右脚才上喷泉池旁的台阶。
初颂:[这里的一块地砖可能都能买我的两个肾。]
初颂:[不对,能买我的两个肾,一个肝,一个肺还有一个胃。]
文瑶:[......]
初颂:[你说我走的时候抠他们一块地砖,会抓我吗?]
初颂:[我刚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这地砖的材料好像挺值钱的。]
文瑶:[应该不会。]
文瑶:[但太沉了,你估计搬不走。]
初颂妥协:[说得也是。]
文瑶:[所以招你的地方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古堡?]
初颂抬头再度确认:[对吧,这片区好像也就这三个古堡,而且都是同一家的。]
文瑶:[行。]
文瑶:[那你注意点。]
文瑶想到在电影里看到的桥段:[住在这种深山老林的有钱人,容易是变/态。]
司机引她进到院内,走过喷泉池,再有身着制服的年轻女人走过来,她穿黑色的通勤制服,脸上的表情标准又亲切。
抬手示意她再往前:“我先带您到三楼休息室,万廷管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稍后才能到。”
初颂礼貌点头,随后询问:“大概要等多久?”
女人在这里职位应该不低:“十分钟左右,先生画室的窗帘近日更换过,尺寸超出了一公分,万廷管家正在联系人更换。”
初颂表示理解,再点点头:“好的。”
这座建筑包括院落都非常大,但并不显得阴森,是因为人很多,从刚刚进门见过的司机,安保,园丁及各种工作人员,一路走过来,她见到了二三十个。
但进了建筑之后,人稍微少了点,只有零星几个打扫人员。
跟着女人一路上到三楼,初颂在她说的休息室坐下。
房间空旷,装潢和窗户也是中世纪的风格,墙上挂着各种油画,雍容华贵。
她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犹豫了一下,起身想去找个洗手间,刚走到门口,迎面撞到一人的前胸。
整个建筑的装潢都非常复古,房间内光线也暗,这才导致她走过来时,没看到即将进门的人。
她一惊之下迅速后弹,抬头:“抱歉,我没有看到......”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门前的人她见过,是那个长了棕绿色眼睛,本人非常非常非常龟毛的帅哥。
5. 08.15未婚妻
男人神情冷峻,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了两眼,眼神里是被打扰到私人空间的冷意和反感。
虽然不明显,但初颂也不是瞎子。
???
她眨了眨眼睛,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不对,这男人这个表情,应该不是他雇的她,也可能是这栋城堡里的别人,什么老爷,太太,少夫人之类的。
初颂的心还没放下来,万廷从房间外的走廊走过来,走近,对樊听年稍稍欠身,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位是初颂小姐,这次我为您招聘的设计师,”万廷说完,再对初颂,“这位是城堡的主人,你之后要服务的老板。”
话音落,初颂看到年轻的男人眉心深深皱起。
看万廷的年纪,至少五六十岁,应该是在这个古堡干了很久。
他马上理解到男人的意思,解释:“上次在Tern门外,我看您看这位小姐的画看了很久,后来和您设计团队的人沟通过,都认为她的作品很符合您一贯的审美风格,所以招聘初颂小姐,尝试为您做工作室的家居设计。”
初颂眉角抽了抽。
所以不是这个绿眼睛龟毛帅哥想招她,而是她的管家觉得她比较符合,所以把她招来给他看看?
那她面试效果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干了。
说实话,她刚辞职,现在不是很想面对“难伺候”的甲方,试岗她都不想试。
万廷说完,转向初颂,简要说明试岗要求。
“试岗时间为十天,期间需要您出具3-5副家具设计图,薪酬按天算,每天两万。”
!
也不是不能伺候。
万廷语气没有波澜,接着往下说:“试岗结束,如后续达成一致,确定聘用您,日薪也将按此结算,工作时间为两个月左右。”
!!
她喜欢这个工作!!
有钱能使磨推鬼,初颂现在最害怕的是这位龟毛的雇主看不上她,现在就把她辞退。
一天两万块,她能不吃不喝不睡干到死。
哦不对,也不能不吃不喝不睡,真死了就花不到了。
她忽略年轻男人的神情,面向万廷,一副二十四孝好员工的模样:“好的,我清楚了,请问接下来具体的面试要在哪里进行?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万廷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在这个休息室,我需要和您再沟通一些情况。”
声落,万廷再看向身边的男人:“您要一起吗?”
男人面色冷淡,看不出丝毫想和他一起面试初颂的欲望。
万廷貌似不止是下属,更像个年长的长辈,劝道:“一起听听?您不能总是呆在您的雕塑室,偶尔也需要见见阳光。”
初颂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小幅度地扫了眼周围,这个城堡的装潢,无论呆在哪里,都不像能晒到大太阳的样子。
她很认真地开始考虑,如果自己真的在这里干两个月,会不会变白。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包吃住,能美白,还给她钱。
至于雇主性格怎么样,刁不刁难她都无所谓,只要不让她卖身就行。
万廷说完两秒,男人蹙起的眉心才稍稍放松,之后极度敷衍地点了下头。
万廷得到肯定的答案,松了口气,再次抬手朝房间示意:“那就请您坐一会儿,之后佣人会送上来您常喝的咖啡,还有水果。”
万廷强调:“Cole回来了,还是由他为您调制,温度会控制在55度左右。”
万廷口中的Cole,应该是一位咖啡师。
看万廷强调的这个意思,这少爷可能高一度,或者低一度的咖啡都不喝。
初颂很好奇,像这种人,吃葡萄吐皮吗。
十佳员工守则第一条,不能过度揣测雇主,她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决定好好应对这次面试。
在休息室坐好,万廷先花了十分钟时间,对她之后所需要做的设计任务做了详细说明,再是以视频的方式,和另外两位专业领域的老师,对她的学历,所提供的工作经历和作品集进行了详尽的考察。
至于被邀请进来的年轻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靠在沙发上喝咖啡,吃甜点,对这场面试没有任何关注。
坐在对面沙发的万廷看了眼表,估计是怕樊听年等烦,前面这段时间的面试,控制在二十分钟左右。
他右手放下,抬头,温和但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对初颂小姐的能力和品行都予以肯定,希望能录用您为这次的设计师,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再进行第二轮面试了?”初颂稍愕。
“不用了。”因为樊听年“要求太高”,工作室的改造设计已经拖了好几个月,既然初颂有希望合适,万廷希望她能赶快上任,如果不合适还能尽早换下一个。
初颂短暂思考:“好的,我没有什么问题。”
双方达成一致,万廷翻开腿面的文件,进行下一环节:“项目紧急,希望您明天就能搬过来,二楼会给您留一个房间和办公室,我们也有设计方面的工作人员配合您,之后您需要一直坐在这里。”
初颂点头:“没问题。”
如果长期任职,现在住的民宿退租,她还能再省一笔。
左侧沙发上的男人,咖啡杯第三次放在茶几,还是没有抬头,他盯着不远处窗外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廷将腿面的文件往后翻,说到第二条:“樊先生是您的雇主,所有家具和摆件的设计都要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我们也希望您在工作前期,多花时间了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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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初颂没听懂。
万廷抬头:“工作前几天,希望您每天花固定的时间,了解和熟悉先生的喜好。”
“每天固定时间吗?”
“对。”
虽然以前干的工作没这项要求,但有也没关系:“每天大概多久?”
万廷:“每天六个小时,之后可以缩减到两个或者三个,吃饭,工作,散步,希望您能通过这些多观察和分析,做出更贴合的设计。”
有的私人家居设计,确实有这一项,为了更适配雇主的生活习惯,作为设计的一方,需要充分了解雇主的方方面面。
不过很少有这种“花时间观察”的要求,一般是雇佣方提供资料就可以。
但想了想,这户人的财力和地位,有这样的要求也实属正常。
初颂正欲答应,一侧沉默着,但存在感很强的男人出声了。
他嗓音微哑,有一丝干涩,像长时间不说话的“后遗症”。
他棕绿色的眼眸微闪,轻挑眉看过来,有一丝抗拒:“观察我?”
万廷解释:“您对设计图太精益求精,只看文字资料,无法满足您的很多要求,设计出来的用品也无法让您使用更舒适,您母亲留在这里负责您生活起居的下属以及我,我们经过商讨,都认为这个方法更为可靠。”
樊听年眉心蹙得更深,连一直搭在咖啡杯上的手都收回来。
初颂的目光落在他的那只手上,骨节分明有力,手指修长,是一双性感到能轻易让人联想到涩情画面的手。
她轻吸气,把这样的想法从脑中驱散,收回视线。
万廷很轻地叹气,再开口时劝说的意味更浓重:“因为您的高要求,和您有关的事总是推进得非常慢,上周您母亲来过电话,希望能改变现状。”
万廷像长辈哄晚辈:“先用这个方法试试,如果您实在觉得不舒服,我们就暂停初颂小姐对您的观察,即使再换设计师,也不会再用这个方法。”
万廷:“就试这一次,委屈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衬衣西裤,衬衣不了柔软,和矜贵相比,更添慵懒布料
虽然樊听年的脸上还是有种被侵犯私人领域的排斥感,但老管家开口,他似乎有答应的倾向。
几分钟后,男人眉宇舒展,终于松口:“只有工作前期可以,后面就不允许看了。”
万廷点头:“好的。”
之后他又转向初颂:“如樊先生所说,他本人对边界感要求很高,不喜欢别人过多侵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请您把握好尺度,尽量不要靠他太近。”
万廷:“观察的时间,也按他要求的,尽量缩短,前期尽快完成观察熟悉的工作,后期就不要再继续了。”
初颂再点头,答得非常恭敬:“好。”
6. 08.16未婚妻
万廷希望她尽早入职,但那位年轻的男人,很显然,并没有那么期望。
他似乎非常讨厌别人打扰他的生活,靠近他。
临走时,她起身,跟着万廷往外,路过他坐的沙发,因为她离他的沙发太近,看到他扫了眼她的裙摆,深深皱起眉。
“我还是觉得我会被他开除。”初颂在电话里这么对文瑶说。
“啊??不能吧,那可是一天两万块,你认真画画呢?”
“当然,我肯定是会认真画的,”初颂拖着大行李箱往外走,仔细回忆,“但我感觉他这个人,对所有人都有意见。”
文瑶音调降下来:“这样啊,那是很难搞。”
昨天出门时,万廷看到她一直往后看,停住脚步,迟疑之后还是解释了一句,说她的雇主性情稍有些古怪,让她以后在上班时要多注意,尽量保证先生心情愉快。
“在美术馆,一个月那么点钱我都伺候那么多上司,在这里,我肯定保证他心情愉快。”初颂拖着行李箱下楼,甜甜地笑了一下,跟路过的房东太太打招呼,收回目光时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再次肯定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文瑶沉吟两秒:“他们这地方还招其他人吗,清洁工要不要啊?”
“要的话我今晚辞职,坐飞机就过去。”文瑶说。
过来玩时怕不方便,初颂没有带太多东西,所有物品收好,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行李箱。
打车到南区的富人区,再等万廷派的车来接她,跟着城堡的工作人员到三楼自己住的房间。
初颂把行李箱放好,抬头扫了圈房间内的陈设。
窗户很大,面朝南侧的大海,窗框是各种颜色的琉璃玻璃,房间内屋顶很高,吊着复古又繁杂的水晶灯,就连床也是,奶白色的帷幔,复古的中世纪风格。
只这样子看,会觉得城堡的主人是个老古董。
她不知道樊听年多大,直接问雇主的年纪不合适,所以她没有问,但看樊听年的样子,应该只有二十多,很年轻。
一旁站的女人是昨天在院中接她,带她到楼上等万廷的工作人员,叫舒昂。
刚来的路上,初颂了解她的身份,她是那位年轻男人的母亲在这里留的下属,负责男人的生活起居和各种工作事宜。
舒昂扎低发髻,穿干练的黑色通勤套装,此时看她环顾房间,走到窗边,把白色的纱帘捆好,笑着解释:“房子的设计出自樊先生之手,他喜欢这种远离人烟的风格。”
哦?这房子已经够远离人烟了,设计风格还要远离人烟吗。
大概是得了万廷的授意,舒昂简单向初颂介绍樊听年:“先生的外婆是意大利人,母亲现在也长居意大利,父亲去世得早,祖父和祖母现居住在北城的清河园附近。”
清河园?上次听说这地方,还是新闻里某个高官住在那里。
好好好,这个人不仅母亲家有来头,父亲家好像也......果然人与人的参差。
她再次抬头,环视四周,怪不得能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舒昂:“先生的母亲是画家,但也做玻璃雕塑,先生受她的感染,在雕塑方面有很高的造诣,现在的工作也多与这一类有关。”
“先生从小在这里长大,不喜欢出门,最近几年只去过一次意大利,连北城都很少去,和母亲家关系更好......工作室各种用品的设计风格,以安静和独处为主,色调也不需要太明亮,先生不喜欢...”
为帮助初颂更充分地了解工作,舒昂从成长环境,性格偏好,工作喜好等方面都多说了几句。
初颂一面听一面记,思考和母亲关系不错的话,到时要不要在置物摆件上预留放置合照的地方。
舒昂几句说完,往房间外走,走到门口时回身,看向还在随身的笔记本上记录文字的女生:“万廷管家让我交代您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初颂写完最后两个字,按了圆珠笔上的按键,和记录好的便签本一起背包里,一样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走廊,不太确定地问:“昨天不是说让我住二楼吗,这个地方好像是三楼?”
“对,”舒昂微笑点头,“樊先生手下的工作人员都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几栋别墅里,这栋建筑的一层住有佣人和园丁,二层没有人,万廷管家怕您住在二楼害怕,最后综合考虑后,将您安排在这里居住。”
听舒昂说完,初颂伸头又往她身后看了看。
走廊宽敞空旷,从窗户洒进阳光,两侧墙壁悬挂着烛台样式的金属壁灯,虽然光线明亮,但太过冷清,一个人住一层的话......确实会害怕。
初颂轻夹肩膀缩回来,在心里暗暗感谢万廷。
“那这层住的都有......”
她话没问完,舒昂已经微笑作答:“樊先生住在这层,但他距离你很远,在东边的几个房间,和你相隔的几间屋子,住的有少量佣人,你有需要的话,使用房间里的机器,拨打电话就可以。”
“好的。”
舒昂安排她住的房间,已经不能称作是房间,卧室,客厅再加独立的卫生间,除此之外,甚至有一个阳台和一个小型衣帽间,简直就是一个可以满足所有需求的小套间。
舒昂:“二楼有餐厅和健身房,是休息区,三楼是工作区,以后您和设计团队的工作地点就在那里,再往上是樊先生的私人画室和工作室。”
“好的,”初颂再点头,记下所有注意事项后,抬头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舒昂:“樊先生今天需要一些私人时间,明早开始,你可以和他一起用餐和工作,和他沟通他想要的设计细节。”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她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干。
初颂非常开心,并且觉得这个工作接的真得非常好。
为了不打扰楼上那位需要“私人空间”的先生,中午,她提前在二楼用了餐。
虽然那位姓樊的老板也不一定会下楼吃饭,而且即使下楼,二楼房间这么多,也肯定不会来这个餐厅吃饭,但她还是小心谨慎,早点下来,避免碰到那位老板。
餐厅很大,只有她一个人,但食物的种类非常丰富多彩,口味也是不可言喻的好。
因为这个死城市物价太高,她一个人旅行,即使去餐厅,也很难点多种类型的菜,所以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富了。
她放下筷子,端起右手的鲜榨葡萄汁喝了两口,享受七百一串,来自北纬42度的罗马红宝石葡萄的酸甜口感。
杯子放下,她轻吸气,希望这个工作能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谁家老板给员工喝七百一串葡萄的葡萄汁,初颂感动得要哭了。
喝完最后一杯果汁,她抽纸抹唇,起身,另有几个员工从门口进来,过来用餐。
初来乍到,她有点腼腆地对那几人笑笑,对方态度和善,额都回以又好的微笑。
初颂再次感叹,钱果然是伟大的,在这种地方工作,谁能有坏脸色。
吃完饭回到房间,她先简单地运动了一下,之后抱着平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研究了一下旅行攻略。
她已经来了一周多,但因为懒,景点没有逛几个,如果真的要在这里工作,之后能去的机会比较少,不知道这里给不给周末。
当然她如果被辞退的话,就又有机会旅游了。
不过她盘腿坐着,往右侧的阳台看了看,即使一直在这里工作,也能看到海滩,还是海水更清澈的私人海域!
初颂放下手中的平板,两手扒着椅背,看窗外的海,她决定再好好花时间了解一下这位老板。
当天晚上初颂看舒昂发的文件和注意事项,凌晨一点才睡,梦里还在卯足精神,第二天一定要表现良好,博得樊先生的青睐。
第二天一早,初颂接到万廷的电话,让她八点左右,到二层东面的餐厅用餐。
她提前十分钟下楼,有佣人引她过去。
她坐下后五分钟,男人才从门口进来。
她知道樊听年的名字,还是在签合同时,扫到前面条款包含他名字的两行字,在此之前,她只知道他姓樊。
初颂看到樊听年进来,立马站起来,但她没跟这种“大富大贵”的人相处过,站起来后,不知道要做什么,瞄了眼一旁的佣人,想了想,跟他们一样,对樊听年欠了下身。
和客户谈工作,算是礼貌的招呼一下。
樊听年身上是深色的绸制对襟睡衣,抬眼扫到初颂的身影时,轻皱了一下眉。
他身边的人看到他的神情,低声解释:“万廷先生说,初颂小姐今天开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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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等樊听年坐下,初颂才意识到这个工作有多难做。
以往这种时候,客户都很配合,阐述自己的要求和所期望达到的效果,性格好的还会提供图片,供设计师参考,再不济至少也会简单说一下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等。
但眼前这个人明显没有任何要和她对话的欲望。
男人似乎对忘记她在,并且自己穿了睡衣的事情非常懊恼,从进来开始,唇线微微抿直,脸色并不好看。
初颂坐在离他几个座椅的位子,面前放着一份丰富到包含三个菜系的早餐,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虽然想干好工作,但也不是瞎子,樊听年现在心情一般,而且貌似很不想说话。
初颂努力思考了半分钟,男人只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小块抹了牛油果酱的吐司。
每个人的着装风格会透露他的喜好。
初颂想了想,收回视线,拿起一侧的本子,动作很轻地翻开,在第一页记录日期,之后记下樊听年身上所戴的饰品,睡衣的款式及颜色。
前几次见,他穿白色衬衣居多,习惯古怪且要求高,所以应该是一个极其规整,有一点强迫症的人。
他的睡衣虽然是暗色调,但带有十分跳脱的深蓝色暗纹。
相较平日外出穿的衣服,人放松时穿的睡衣更能体现对颜色的偏好,所以在丰富的颜色表里,他相对来说应该更喜欢蓝色。
颈部有黑色细链的项链,会戴装饰物,应该不排斥较为繁杂的设计。
大概是她记录的声音吵到了男人,几米外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叉。
初颂本来就紧张,听到声音,警觉抬头,看到樊听年直直地望过来。
他的瞳孔颜色实在太犯规,奇异又美丽,每次撞上他的眼睛,初颂都很难不楞神。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是自己写字的声音打扰到了他,因为樊听年停了动作之后看了眼她的笔。
房间安静,便签本的纸又粗糙,无论是翻页还是写字都有声音。
她平复心跳,既然樊听年看过来,她就打算直接问了,总不能一直不说话:“想问一下......樊先生平时喜欢穿什么样子的睡衣。”
令人放松的睡衣,无论款式和颜色都最能体现人的喜好。
男人眉心皱得更深,之后像是想到昨天万廷说过希望工作室的家具更换尽快结束,重新拿起刀叉,耐着性子回答:“黑色。”
初颂也皱了皱眉。
樊听年这回答,显然没怎么走心,按他的性格来说,深色肯定是主色调,但她想知道配色都有哪些。
还有款式,是更倾向于规整,还是舒适,或者奇异。
“还有什么问题?”男人沉着嗓音又问。
“那款式呢?”
“都有。”
“风格呢?例如樊先生更喜欢跳脱的,还是沉稳的。”
“不清楚。”
樊听年明显没有任何交流欲望,初颂犯难,到现在为止,她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再问估计也问不出别的,还是需要她亲眼看才行。
樊听年的盘子里有一个果酱没有涂匀的吐司片,他看了一眼,用叉子嫌弃地拨开,声线没有起伏地冷:“还有什么问题?”
初颂沉吟,有点犹豫,但想到万廷今早打电话还强调过,让她有什么问题尽量问,不然这工作永远进行不下去。
之前被辞掉的那些人,很多都是太客气,不好意思,也不敢问,所以最后设计出来的东西樊听年非常不喜欢。
想到这里,初颂还是决定礼貌地提一下自己的想法。
樊听年:“没有问题就......”
“有的,”初颂组织好语言,“如果樊先生允许,能否让我看一下您常穿的几件居家睡衣?”
男人动作顿了顿,第二次放刀叉:“睡衣?”
初颂点点头。
其实如果有可能她还想看一下他的卧室色调及床品风格,但基于樊听年脸色一直不好,她没敢多提。
樊听年沉默三秒,搭在桌面的右手也落下来,直直望着她。
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对他的睡衣那么感兴趣?那都是他的贴身衣物。
而且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刚刚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脖颈处流连。
7. 08.17未婚妻
“不行。”男人言辞冷漠地拒绝。
好吧,初颂想到了樊听年会拒绝,所以现在也不算失望,只是盯着男人的项链又多看了几眼。
再接着,她就看到樊听年抬手,把领口敞开的两颗扣子系上了。
他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眉心稍稍皱着,像是为什么事情困惑,又像是被冒犯到的不悦。
初颂吐了口气,视线再度往他的领口里探究,但衣领遮得太严,这次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顿饭结束,她问樊听年的话没有得到一句有效回答,想观察,碍于樊听年的脸色,又不知道该不该多看,总之,出餐厅时,除了简单记录了他身上的这身睡衣的配色外,她的工作几乎毫无进展。
樊听年走在前面,她落了三步,跟在他的后方,再往后是刚一同从餐厅走出来的佣人。
大家貌似都知道他不喜欢与人亲近,所以都默契地离他很远。
“等下......”前面的人停住脚,转身看过来,他依旧是皱着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皱得更深一些,语气平静,“我现在去工作室,你去哪里?”
“嗯?”初颂一愣。
他去工作室,她不是也应该去工作室吗,万廷特意打电话强调过,本来就是做工作室的家居设计,了解樊听年工作时的习惯和状态非常重要。
“万廷管家说,让我这几天多跟你待一起,你工作我也最好在旁边看一看。”初颂和缓又礼貌地说完。
对方沉默了半分钟。
“我要去换衣服。”
他穿的还是睡衣,肯定是要去换工作服,初颂连忙点头:“好的,没问题,那你换过之后是去工作室?”
樊听年太高了,现在站在走廊,两人中间明明隔了半米多,她还是要仰头看他,谨慎地征求意见:“我和您一起去?”
又是几秒沉默,男人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转身,有一个极短的“嗯”。
初颂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但没过多久,她这放下的心又死了。
二十分钟后,樊听年让舒昂来传话,说他今天创作灵感匮乏,需要一个人在雕塑室待一整天,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更不希望有人和他共处一室。
舒昂传达这段话时,语气带着歉意:“先生偶尔有这种需要专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不许我们打扰。”
言下之意不是针对她。
但初颂觉得他就是针对她,后半句明显就是在说她的意思。
初颂觉得这个工作真的非常难推进,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被辞退。
“好的,那我先回去整理设计稿,明天或者之后有机会再和樊先生交流。”
一连两天,初颂都只在早餐时见过樊听年一面,再就没有然后了。
万廷有事,不在城堡,舒昂也有别的工作,没有再着重把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他们似乎有某种默契,没把招聘她过来这件事当成很重要的事,她能干成就干,干不成就让她滚蛋再招下一个,虽然万廷看起来比之前多想了办法,但这流程这几个月重复了几十次,其实大家都习惯了。
但对他们来说把她留下不重要,对初颂来说却是重中之重。
这么好的工作,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所以在房间里窝了两天,初颂决定还是要主动争取。
这两天时间,她也画了几张设计图,但因为对樊听年太不熟悉,几乎都是按她想象画的,别说应对樊听年这么龟毛的甲方,就是拿出去当做平常的商单,在完全不了解客户需求的情况下,这种稿子也不可能过。
想了想,她还是友好地给万廷发了两条信息。
樊听年这两天虽然没有主动喊她去过工作室,但也没再让舒昂传过话,说工作时间不允许打扰。
她想先问过万廷之后,再主动问问樊听年,今天可不可以去他工作室看看。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不止没有观察过樊听年的工作状态,她甚至连樊听年的工作室都没进过。
对于他的工作室,她只看过万廷提供的平面图和照片,在这样的了解程度下,她根本不可能画出好的设计图。
万幸,万廷很快回复她。
万廷:[可以,你可以直接跟他说想过去看看。]
万廷:[他的雕塑展在明年,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工作。]
所以确实是觉得她很烦,不想理她。
不过看着这两条消息,初颂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倒是松了口气。
她确实没想错,相较于管家这个身份,万廷很多时候都更像帮助樊听年约束行为的长辈,有一定的话语权。
得到万廷的首肯,初颂又打起精神一些,她看了眼表,从床上爬起来。
现在才刚一点,她打算洗个澡换个衣服,收拾一下,两点左右再去找樊听年。
他那么“难伺候”的人,肯定对交谈对象要求很高,不会接受对方蓬头垢面就和对方说话。
而且见客户,收拾得干净精致,也是基本的尊重。
她住的小套间里,用品一应俱全,甚至细节到护肤品和女性用的卫生巾,浴室里除了吹风机外,也有尺寸不同的两种卷发棒。
初颂洗过澡,吹过头发后,挑了一条很有亲和力的米白色裙子,又画了一个很淡的妆。
一切收拾妥帖,对着镜子照了照,再回到卧室,整理等会儿要用的资料和笔记本,以及电脑。
确认所有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初颂才低头,用手机再联系了舒昂的一位下属。
舒昂前两天推给她一个工作号,说自己工作较为忙碌,让她有事情可以先找这位下属。
和这位下属确定好樊听年现在确实在工作室,并且没有抗拒她过去的意思,她才收好手机,拿起东西,往屋外走去。
乘电梯上到四楼,踏出电梯的一瞬间,感受到这一层和下面几层在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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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上的区别,更为奢靡和复古,走廊壁灯上镶嵌的宝石,和拐角随处可见的古董花瓶。
初颂踏出电梯后,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随便打烂一只,她后半辈子就要留在这里还债还到死。
万廷早就告知过她樊听年在四楼所有的房间,四楼的几十个房间其实都是他的,但他更偏好用靠东的几间。
最东的一间,南面朝海,有巨大的琉璃玻璃窗,能看到日出和日落。
这间是他最常用的雕塑室,紧挨着的是画室,再往西几间是存放他私人物品的储物间,至于他前些年那些已经成型的艺术品——各种画和雕塑,都分门别类地陈列在其它房间。
电梯在中部,出了电梯往东,要走不近的距离。
初颂一路走过,视线会扫过身旁的房间,忍不住微微感叹。
她也是学艺术,对各种艺术品有一定的鉴赏能力,有些房间的门没关,她目光落过去,能看到或摆放在绒布上,或挂起来的画,还有一些她不了解的雕塑作品。
从审美上来讲,无一不是珍品。
而且不止是作品的质量,仅仅是用这么多的房间,去陈列这些作品,已经足以让人震撼。
终于走到东侧尽头的房间。
房间前站了一位佣人,身前是一辆泛着金属光泽,很华丽的小推车,推车最上层有一杯咖啡。
看到初颂走过来,佣人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初颂也报以友好的微笑:“您是......”
佣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笑容友好,低声解释:“先生希望咖啡能在两点三十分送达。”
初颂表情稍做停顿之后了然,应该是多一分钟或者少一分钟都不行,所以这位佣人才会推着车在门前等候。
秉承认真的工作态度,初颂先在脑子里刷新樊听年的生活习惯——他应该是有一点强迫症,至于严重不严重,要等再熟悉才能了解。
她低头看了眼表,现在是两点二十七。
想了想,她对身旁的女人说:“不然您先去忙您的?我正好要进去,等一下帮您一起推进去。”
万廷提前跟樊听年说过,樊听年知道她这个时间要过来,所以顺手帮他送个咖啡没什么,昨天早上吃饭,她在门口遇到给他送果汁的人,也顺手帮他端了进去。
而且她现在是想跟他拉近关系,更应该举手之劳,跟他多接触。
佣人犹豫了一下:“那麻烦您了。”
初颂笑笑:“没关系。”
女人也回以微笑,对她说谢谢,楼下厨房正好还有事,她把餐车让给初颂,从她身后绕开,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初颂扶着餐车的车把,低头看表。
两分钟后,她轻轻吸气,抬手敲门。
抬手时,闻到自己衣袖上的味道,清淡的果香,出于社交礼貌,她刚化妆时用了一点点香水,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但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8. 08.18未婚妻
连着敲了两下,又礼貌地出声询问,才听到房间里缓慢而慵懒的脚步声。
几秒后,房间门被从里打开。
初颂先看到的是一只手,很白,手指长,却不会过分的细,有清健的力量感,衣袖下若隐若现的腕骨和小臂,也异常性感。
初颂觉得自己也是奇怪,虽然她和大多数女性一样,会被美好的□□吸引,偶尔刷手机时也会在某些性感的肌肉短视频上停顿一会儿,但很少有这种——每次看樊听年,都有种被他勾到的感觉。
她轻屏鼻息。
她不应该对自己的客户——还是这样一个明显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兴趣的龟毛客户,有任何其它感觉。
她在心底提醒自己,最多也只能是对这张脸纯欣赏,不然这个龟毛怪有可能把她提起来,丢到外面的海里喂鲨鱼。
初颂这样想着,一时有点走神,再抬头,就看到年轻的男人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好看,不过几天下来,初颂也习惯了他这种拒谁都千里之外的态度。
不过他只是冷漠,比以前上班时那些故意刁难人的傻叉上司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初颂更加喜欢这份工作了,她在心底吸了口气,面带微笑,礼貌的:“樊先生您好,万廷管家应该已经跟你您讲过我会过来。”
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推的餐车:“我刚在外面遇到了送咖啡的工作人员,所以帮忙一起送过来。”
樊听年看不出来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几秒后,松开门把,转身往房间里走,嗓音带一丝长久干涸的哑:“进来。”
他用词简短,初颂觉得他还是不欢迎自己。
而转过身的樊听年却蹙着眉,抬手,不着痕迹地蹭了下自己的鼻尖,刚刚他会站在门前停顿几秒,是因为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香味。
他嗅觉敏感,之前说过在这栋建筑的所有佣人,园丁及工作人员都不许喷香水,但跟在身后的人可能是这两天才来工作,万廷忘记交代她,她不知道。
樊听年忍了又忍,决定原谅她,不过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从进门开始,樊听年紧皱的眉心就没有松下来过,初颂感觉他可能是因为某件事情不开心。
她推着餐车走在他身旁,思考了一下,还是出声询问:“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她工作中出了问题,她下次过来时可以改。
随着她这句问话,身旁的男人停住脚步,转头看过来,他的目光在她的脖子,耳朵和手腕处逡巡过。
片刻后,男人转身往沙发处走去,冷着声线,说了个“没有”。
既然他说没有,初颂暂时就当没有,忽略掉刚刚樊听年皱眉的表情,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再抬头时,又看到他拧眉,意识到他是不想自己离他太近。
但这个房间,能坐的沙发就这两个,一个是他坐的长沙发,另一个就是挨着那个长沙发的单人沙发,她不坐这里总不能坐在地上。
想到万廷说过樊听年特别难搞,很多时候可以忽略他的意见做事,初颂想了想,没换位置,厚着脸皮在这个地方坐下来。
果不其然,在她挪动屁股往后坐得更舒服时,樊听年落眸,又看了眼她坐着的沙发。
初颂再次忽略,打开摊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注好日期,开始记录。
“想问一下樊先生,你对你工作室的整体装修风格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期望?”
“没有。”
“那有没有你很忌讳,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家居物品里的元素?”
“不清楚。”
“那请问樊先生对整体色调有要求吗,是想要明亮,温暖,还是冷郁,或者是暗一点?”
“没想好。”
初颂打工打出了应激反应,饶是她脾气再好,接连三句问话,也隐隐有气往脑袋顶上涌。
这不是难搞,这是压根一点都不配合。
斜前方的男人在这个时候转过来,不知道是她沉默太久,还是他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总之他语气平和,看着她突然来了一句:“我每天给你两万。”
“......”初颂本就不高的气焰唰一下就被浇下去了。
她的脸上本就一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现在嘴角更是往上提了提,默念“有钱拿又有帅哥看”,刚刚的对话就算再重复一百遍,她也不会烦。
她扫了眼樊听年右手摆的石膏模型,转换思路。
看来正常交流,就算再聊上两个月,樊听年也不会说一点她想听的,还是要像朋友一样接触,跟他聊一点别的,熟了之后,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坐在沙发上看私人海滩,喝罗马红宝石葡萄汁的日子,她还想再过几天。
想到这里,她把电脑放下,起身往樊听年的方向走去。
樊听年坐在长沙发的最左侧,沙发旁有一个不高的深棕色实木椅,初颂忽略男人越皱越高的眉头,保持着半米的社交距离,在实木椅上坐下。
这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既不会因为过近让人觉得不适,配合温和亲切的语气时,又能拉近人的关系。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石膏像,亲和的语气:“您是要给这个石膏上色吗?”
刚进来时她就发现了,樊听年之所以不想回答她,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进来之前他貌似在给这个石膏上色,她进来之后,打扰到了他做这件事的进度。
石膏像长而造型复杂,他想一个人上底部的颜色有些困难。
初颂示意茶几上很薄的工具手套:“我可以戴手套,帮你扶这一端,让靠近你的那端翘起来,让你把最难的底色上好。”
窄而长的石膏像,想要底部上色均匀,初颂说的是最好的方法,但现在困扰樊听年的是另一个问题。
她太香了。
他分不清具体是哪种水果香,有点像桃子,又有点像苹果,丝丝缕缕,随着她发丝飘动和说话,都在往他的鼻下钻。
他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人丢出去。
但思考了三秒,他决定再忍一下。
这个石膏像确实不好上色,他因为不想让别人帮他,所以拖到现在,这个石膏的颜色都只有一半。
他没说话。
初颂觉得他是默认了。
“那我戴这个手套吗?还是......”她小心地提出疑问。
茶几上那个米白色的手套,是樊听年的,初颂进来之前,他刚从手上摘下来。
他看着女孩儿纤细的手指,莫名想到她刚刚指尖点在黑色键盘上的画面,很干净,也很漂亮。
几秒后,他往后靠,答应了“她想戴自己手套”的要求。
“嗯,可以。”男人嗓音沉缓。
初颂莫名,只是戴一个这房间里随处可见的工作手套,他这句话却回答得像准许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初颂两手交替,拽了下手套根部:“戴好了。”
樊听年目光扫过她的手。
半透明的白色手套,很薄,也很紧,完全贴合她的手指,就像他的气息裹住她的皮肤,樊听年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怪异感。
还没等他在细想,初颂的声音又响起:“开始吧?”
一小时后,初颂从樊听年的工作室走出来,通过他在对石膏上色时选的配色和他交流了两句,勉强得到一点信息。
同时,她还收获了另一样东西,她起身要离开时,樊听年把她刚戴过的那双手套丢给她,说送她了。
她微微怔愣,并且有点疑惑,不过樊听年本来就是个怪人,做什么都不奇怪,她没多想,收拾了东西,拿着手套正准备走,又被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叫住。
他又把那双手套要走了。
初颂更是奇怪,这是一个很薄的一次性手套,她不懂樊听年为什么又要回去,但还是递还给他。
樊听年的工作室实在太大,她从里面走出来用了点时间。
合上门时不经意侧身,看到房间内的男人单手拿着刚刚她还回去的那双手套,不知道在看什么。
初颂虽然好奇,但没做过多停留,只扫了一眼,右手握上门把,彻底带上门。
而房间里的樊听年更加好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把这双手套留下来了。
他明明非常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但想到刚刚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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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过这副手套,又觉得留下也没什么。
凝神盯着举起的手套看了半晌,单手把这单薄的白色布料丢在面前的茶几上,房间里还残存了某种甜美的果香。
但好像并不难闻。
第二天一早,初颂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清晨五点五十分,床头的手机不断震动,伴随燥人的铃声,断断续续扰人清梦。
初颂昨天睡得晚,身体实在疲惫,所以这铃声响了大概一分钟,才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她右手伸出被子,摸到床头的手机,勉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她的父亲,初江水打来的电话。
老实讲,她这位父亲并不怎么负责,虽然在她上学期间给了她学费和生活费,但自高中时她一直住校,因为继母的排斥,初江水很少让她回家。
除了基本的生活费用,她几乎从没从初江水那里获得过零花钱,所以从大二开始,她一直接私活打工,后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基本都是自己赚来的。
窗帘拉得严实,天色将明未明,薄薄的光线从外散进来,她揉着头发坐起,缓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通话刚接通,初江水的声音从中传出:“你妈找你借点钱给小威去夏令营,你怎么一点都不给?”
“我从小把你养这么大,白养你了?”
“你懂不懂帮家里分担一点负担。”
昨晚睡觉前窗帘没拉严,留了一条细缝,此时风从外吹进,白色纱帘随风荡起一角。
初颂被他吵得头痛,手机拿离耳朵想挂,初江水的声音又继续传出,是比刚刚更高的语调:“快点给钱,稍微给点也是给,你是做姐姐的。”
初颂本来想挂,听到这句又觉得不说两句再挂实在太亏。
大清早这样听人叫唤,瞌睡已经被赶跑一些,她坐直了点,声音中还带一丝困倦的沙哑:“你也是我爸爸,你先给我点钱吧。”
听筒里短暂静默两秒。
“你!”初江水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初颂重新躺下,塞了抱枕在自己怀里,还是哪种淡淡的口吻:“还有我继母,作为长辈,她也可以先给我一点,然后我再给小威。”
她两句之后,初江水气得骂骂咧咧。
初颂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放在床头,自动播放了几分钟,等初江水骂的语速缓慢,她才再拿下来:“我要工作了,要给小威赚钱,那爸爸,我先挂了。”
通话不留情面地切断,房间才重归安静。
海风吹着纱帘,有簌簌响声,远比刚刚中年男人的吵人声要好听得多。
因为初江水的这通打扰,初颂一直到七点才重新睡着,重新合眼之前,她打算今天就不跟樊听年一起吃早饭了。
已经连着一起吃了四天,樊听年应该已经烦了,而且她昨晚睡得太晚,还没有补过来,她想多睡两个小时。
不跟樊听年一起吃,也不用跟谁汇报,万廷说过,具体相处和观察的时间,让她跟直接跟樊听年沟通。
所以她理解的是,如果额外要再需要时间跟樊听年待在一起,要征求樊听年的同意,但如果是减少观察的时间,并不需要向樊听年特地说明。
所以七点,初颂重新沉沉陷入梦乡。
但没想到,她这个好梦,在一个小时后又被搅醒。
打来电话的是管理餐厅的佣人总管。
她接起电话时,对方在电话里非常客气,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去进餐。
长时间的打工习惯,听到这样的问话,她脑子一清醒,快速从床上爬起来。
刚在床边坐好,想到这不比以前在公司上班,佣人阿姨可能只是因为工作需要,例行问一下,她应该不用必须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过去吃饭。
她抬手拢了一下头发,转而去看床头的闹钟,之后按了按嗓子,礼貌询问:“我可以一个小时后过去吃吗?”
前几天她在二楼遇到过别的工作人员,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轻松,他们说餐厅的早餐会提供到十点,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嗯......”佣人阿姨有一丝犹豫,侧头看了眼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切火腿的男人,“是这样的,先生问您今天是否也喝葡萄汁?”
9. 08.19未婚妻
初颂短暂怔愣,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察觉到听筒里的沉默,对面佣人标准化,又亲切地重复了一遍:“樊先生问您今天还喝葡萄汁吗?”
“什么?”虽然初颂话在这样问,实际上她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衣服。
“红宝石葡萄汁榨取的工艺复杂,单独榨取一杯,会余下很多废料,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你也要喝这个,就让厨师一起做,避免浪费。”
初颂踩着单只拖鞋跳到衣柜前,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面,找了件T恤套在身上:“好的,那我也喝这个,但我可能十分钟之后才能到,可以吗?”
佣人阿姨微笑:“可以的。”
初颂只睡了五个小时,刷完牙不断用冷水泼自己的面颊,反复几次,终于清醒一点。
浴室镜前的架子上,提供了各种奢牌的高级面霜,有几种她认识,一罐几千块,还有一些她没见过,估计是私人定制。
她想了想,拿起一罐,剜出一点涂在脸上,轻轻拍打吸收,然后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两下,小声:“哇......好像没什么变化。”
她把刚洗脸时扎起的发髻松开,临走出浴室前,轻轻拍了拍那盒面霜的“脑袋”:“晚上回来再继续涂你。”
几分钟后,她穿戴整理,一路快步,走到二楼餐厅门前。
二楼的餐厅有好几个,最大的一间,像商场里的高档自助餐厅,供其它工作人员使用,樊听年用的这个距离那个较远,面积没有那么大,但装潢更为奢靡。
她第一天来吃饭,樊听年还没到之前,坐在座椅上,仰头数了好几遍水晶灯,最后实在忍不住,问身后站的佣人,吊顶灯上的缀的宝石是不是真的。
佣人两手交叠在身前,礼貌浅笑,对她点了点头。
初颂当时抑制不住,又小声哇了一下,之后真心实意地祝对方工作顺利。
她是没可能在这里工作一百年了,但她希望这个现在在这里的佣人,都能在这里工作一百年。
一路快步走过来,到餐厅前时她还在喘气,站稳,调整了两下呼吸,她才抬手叩了两下敞开的门。
站离门不远的佣人走过来,欠身低头:“初颂小姐。”
初颂也点头回应,之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长条形的桌子,他坐在最东侧的位置,背对门,右手的刀正缓慢的切盘子里东西。
优雅,矜贵,又冷漠,像根本不在意她究竟是不是过来。
有刚刚运动和紧张后分泌的肾上腺素,初颂现在脑子清醒一点,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过来的举动有些太冲动,好不容易可以独处一次,樊听年并不想让她过来。
思及此,她用很低的声音问了一句:“樊先生要吃完了吗?”
但没想到听力很好的樊听年能听到。
他顿了顿,叉子从切好的鱼肉上撤回来,放在一侧,不动声色地从旁边抽了张纸巾,缓缓抹唇。
长时间服务于餐厅的佣人,很了解樊听年的用餐习惯。
她回忆了一下他刚刚似乎比平时慢一些的进食速度,以及盘子里还剩的东西:“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初颂思考了一下:“嗯。”
“您要进去用餐吗?”
“不用了,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佣人点头,伸手示意:“最近的盥洗室从这个方向往前,右转可以看到。”
初颂道谢:“好的,谢谢。”
二十分钟后,她从盥洗室出来,再到餐厅,樊听年已经不在了。
她走过去,找到自己常坐的位子,坐下来,先喝了口冰葡萄汁,才拿起叉子,享受这顿美味的早餐。
樊听年吃饭的习惯,她大致已经了解,之后也不需要频繁和他一起用餐,但是工作还是要一起。
整个房间的所有家居用品设计,工作量很大,论工作时间,她现在只和樊听年在一起呆过一下午,对他的很多习惯还都不了解。
就算了解了,后续也要持续地多沟通,她每出两张设计图,最好都征求他的意见后,再做修改。
距离试岗结束还有几天,她已经尝试出了几张设计草图,她希望下午还是能去樊听年的工作室和他多聊一聊,这两天加班加点,把设计图细化。
初颂是这么计划的,但吃完饭实在太困,她控制不住,又回去补了一觉。
这觉睡的时间有点长,醒来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
城堡的佣人半小时前打过来电话,此时房间的通讯器上显示着佣人留下的留言,问她午饭吃什么。
她简略看过留言上的用餐信息,回了个电话给餐饮部,问他们还有没有不属于正餐的小吃,像是面包甜点之类。
佣人又发来一份甜品的单子,她粗略看过,选过其中一份,说自己稍后去取。
错过午饭时间,工作人员一般没有权利要求另做,只能点一些甜品小食,再去餐厅吃。
初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普通工作人员”这一类,但她不想搞特殊,自然也是按正常的流程。
她选的甜点是一小块美味的栗子蛋糕,几天时间,她和照看樊听年用餐餐厅的佣人主管已经混熟。
主管阿姨叫苏菲,已经在这座城堡干了二十年。
初颂用叉子往嘴巴里送了一口栗子蛋糕,稍稍讶然,问了一句:“那不会无聊吗?”
阿姨穿着白色围裙,头发梳成利落的低发髻,她笑容和善,移给初颂一杯葡萄汁。
初颂接过来喝了一口,冲淡口中栗子蛋糕的甜腻。
她实在太满意这里的葡萄汁了,这几天每天都要喝上两三杯,如果有朝一日她要离开这里,最难戒的一定是这里的葡萄汁。
“不算无聊,这是我的工作,”苏菲回答她,“而且先生从出生就很少离开这里,他可能更寂寞一点。”
初颂皮肤白,笑起来眼睛弯弯,还有两个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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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酒窝,很讨人喜欢,这个城堡的大多数人,遇到了都愿意和她多聊几句。
栗子蛋糕只剩一半,她还在很缓慢地吃,叉子抵着不喜欢的蓝莓,动作幅度很小地往旁边推了推。
“他不是会去意大利吗?”
“很偶尔才会去,”苏菲解释,“先生的父母在他很小就分居两地,一个在国内,一个在意大利,他自己在这里住习惯了,很少出门。”
“那上学呢?”初颂发出自己的疑问。
苏菲:“会有不同专业的老师,来这里教。”
初颂拖着声音,很慢地“嗯”了一声,对,她把这茬忘了,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应该都有自己私人的教书先生。
但樊听年不喜欢说话,又不经常出门,社会化程度应该非常低,还真的有点像文瑶说的那种——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变态。
下午三点,初颂提前告知过舒昂的下属,让他征求樊听年的意见,她要再次去工作室找他。
这次对方传来答复的速度依旧很慢。
她是三点联系的舒昂下属,樊听年的答复一直拖到三点半才传过来,不过好在,没有拒绝她。
她早就穿戴整齐,整理好所有东西,手机简讯传过来的同时,她起身,拎了床头的电脑包,几步往外,离开卧室。
依旧是她在门前问好后,樊听年过来开门。
她跟在樊听年身后走进去,刻意和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抬头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记录他今天的穿衣风格。
他尤其偏爱黑白灰的衣服,工作时的衬衣款式也以简单,舒适和慵懒为主,但偶尔会戴一些极为复杂的配饰,项链,手链和戒指她都有看到过。
甚至昨天早餐时,她还看到他脚腕上的银色细链。
身材好的男人,脚踝的骨头尤为突出,佩戴脚链非常性感,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涩气喷张的画面。
除此之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还了解到,他除了时间观念强,有强迫症外,还有一些轻微的洁癖。
很多东西沾上污渍就会直接丢掉,经常更换的物品大多是一次性,不会用第二次。
她在考虑工作室靠墙的置物架上,需不需要另外设计一个拿取东西比较方便的一次性物品盒,画画和做雕塑室常用的桌子下也需要配备。
思考间,两人已经走到房间中央的沙发处。
和昨天不一样,放细长石膏像的桌子已经换了更大的,桌子旁有两张工作用的椅子。
樊听年在其中一个椅子上坐下,初颂明白,他应该是想让她继续帮忙,完成石膏像的上色工作。
石膏像有点大,昨天一个小时,只完成了底色的五分之一。
初颂微微欠身,带过来的电脑包放在身后的沙发上,再走过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再然后她注意到樊听年戴的一次性工具手套。
右手的手腕有一处深蓝色钢笔的痕迹,好像是她昨天戴过的那双。
10. 08.20未婚妻
初颂开始思考要不要把电脑备忘录里的“有洁癖”换成“节俭”。
他上午还因为怕葡萄浪费,特意问她去不去餐厅和葡萄汁了。
想到这里,初颂还是决定等会儿抽空拿电脑改一下。
可能是她看他手套的时间太久,男人感觉到,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
“没事,”初颂摇了下头,又示意了一下桌子上放的另外一双手套,明显厚一点,不是一次性那个,适合长期使用,放在她坐的椅子前,像是专门准备给她的,“我是用这个吗?”
“嗯。”
初颂拿过来,戴上去。
樊听年又看了会儿那双纤细的手,直至它们全部被白色的布料遮盖,他才收回视线。
初颂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起身往不远处走,拿了调料盘过来:“今天需要调什么色?”
昨天的工作让樊听年了解到初颂也懂美术,最后几个颜色都交给了她来调。
她工作能力很强,对颜色的感知度也很高,如果不当设计师的话,给他当助理也不错。
不过可惜了,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不需要助理。
樊听年这么想。
“还是昨天用过的这种黄?”
女生拿起调色盘,举到他面前做比对,动作间衣袖靠近,带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樊听年不动声色地嗅了一下,想提醒她没有昨天的那个香水好闻。
“你换味道了?”他皱起眉。
初颂举着调色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可能是自己的香水,连忙往后撤了半个身位,抬起手腕,闻了一下:“对,很难闻吗?”
“没有。”
“这个是葡萄香,昨天是苹果。”
过了几秒,男人不解:“为什么要每天换香水?”
初颂正在帮他把石膏像移对位置,闻言扫了一眼他,想到他还没有完全社会化,耐心解释:“人在社会化的环境生存,大多都有注重外表的习惯,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社交礼貌,或者希望得到别人的欣赏和认可,另一部分原因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取悦自己。”
男人眉心轻皱,好看的脸上仍保留一丝困惑......显然是没听懂。
初颂想了想,多说了两句:“其实不止是人类,动物界也会这样,因为求偶的需求,许多动物都会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美,人类是高级动物,所以在进化的过程中,保留了这方面的特征,但又因为高度社会化,增加了我上面说的那些原因。”
求偶?
这位24岁时,就已经摘得两个顶尖博士学位的男人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初颂看到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先是松怔,再是沉沉思考,片刻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丝了然的表情。
“您听懂了?”初颂不太确定。
“差不多。”樊听年点头,回答她。
“谢谢。”他又说了一句。
他嗓音非常有磁性,低沉,醇哑,能想象到如果他低头在人耳边说话,听他说话的人一定会被蛊惑到。
但初颂不知道他在谢自己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过好在樊听年接过她手中的笔刷时,又补充了一句:“你让我了解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自认识樊听年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初颂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同时她又觉得樊听年有点可怜,他好孤独。
这么想着,她左右扫了下房间,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你平时的娱乐活动都有哪些?”
“娱乐?”男人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她问的话有意思。
“画画。”片刻后他说。
“还有呢?”
“雕塑。”
“......”初颂静默两秒,小心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不看电视或者玩手机吗?”
“不玩,”樊听年似乎比她更疑惑,“手机有什么好玩?”
那东西不是只能打电话吗。
初颂右手比了个手机的手势,放在耳侧:“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东西,四四方方,扁扁的,嗯......有屏幕,会亮,”
樊听年觉得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智障:“我知道手机是什么。”
“哦。”
樊听年转过去,右手的笔刷动了动,沾了点油彩:“我的手机一般放在卧室,不怎么用,城堡里的人用通讯工具都可以联系到,我母亲一个月只打来两次电话。”
初颂:“但是手机还可以上网,你可以刷视频,看动态。”
樊听年的表情,很明显,他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
初颂还是好奇:“你平常不看新闻吗?”
樊听年再次淡淡开口:“万廷会给我念报纸。”
“......”
为了尊重和保护雇主的私人空间,初颂不打算继续主动询问和劝说,她把注意力完全投注到面前的石膏像上,思索樊听年今天会用到什么配色。
“你的那个......”但没想到樊听年皱眉看着她的身后,开口了。
初颂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电脑?”
樊听年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电脑一般做什么用?”
“上班的时候整理材料,开会做笔记,还可以用来娱乐,跟人聊天,看视频,刷电视剧。”
初颂没有蠢到以为他不知道电脑,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很少用:“嗯......你是不是也很少看电影,或者电视剧?”
樊听年挑眉扫过来:“不喜欢。”
初颂想到入职前万廷说过,有机会尽量跟樊听年多交流,改变他孤僻的性格。
想了想,初颂友好建议到:“我知道一些好看的电影,工作完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看一看。”
樊听年没说话。
初颂当他默认了,摘下两手的手套,把电脑拿过来,打开桌面的视频软件,翻了一会儿:“哦今天可能不行,我之前清理电脑把下载的都删除了,这两天重新下一些,过两天吧,我们再一起看。”
樊听年还是没说话,初颂拿不准他是有意愿还是没有意愿。
停了几秒,等她打算把电脑放回时,听到男人问:“过几天?”
“两三天?我下一部电视剧和几部电影。”下载容易,主要是找樊听年喜欢的比较难,他一个常年只听别人读报纸的人,她哪里知道他喜欢什么。
而且这只是一个她的提议,还没有严格到非要精确到某天,也可能她一直找不到樊听年喜欢的电影,直到被辞退也看不上一场。
但樊听年皱眉低头看了眼表。
三天,也就是说最晚是大后天,周五。
有了短暂的交谈,之后的工作顺利许多。
虽然樊听年依旧话不多,但她问三句,偶尔他也会回答一句,晚上六点,石膏像的上色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半。
初颂再抬头,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是不是到您晚上用餐的时间了,还需要继续上色吗?”她怕打扰到樊听年吃饭。
“你饿了?”樊听年问。
初颂正在收东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嗯了一声。
樊听年同样摘掉手套,放在桌子上:“那去吃饭吧。”
初颂正好装完包,转身看过来,膝盖不小心磕到椅子,她痛得皱了一下脸:“好的,那您去用餐?我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笔记,把设计图改出来。”
她中午吃得晚,现在不饿,想先改图,晚一点在过去吃。
樊听年看了她一会儿,良久之后:“嗯。”
因为石膏像的原因,一连几天,初颂都会在午饭后去樊听年的工作室,和他一起上色。
这两天和樊听年聊得多,她抓住机会把三张设计草图都改了一遍,其中一张,她还大胆地拿给樊听年看了一下,问他的意见,对方说还不错。
周五上午,她把三张图都传给舒昂,中午时舒昂回复信息,说这三张图暂时过关,樊听年点头通过了,之后舒昂又发给她一些柜架和桌椅的尺寸,给了她半个月期限,让她到时再交设计图。
距离试岗结束还有两天,但舒昂会这样说,基本确定了她试岗已经通过。
不过并不是说这样就万无一失,往后的两个月时间,如果她的设计图,樊听年非常不满意,她还是会被随时辞退。
但试岗成功的消息足以令她兴奋,中午吃完饭回到卧室,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毛巾趴在床上给文瑶打电话。
文瑶中午休息时间有两个小时,上午工作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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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搁了一会儿,现在正在吃饭。
“所以你暂时能多干几天了?”文瑶问。
“对,”初颂点了点脸上的面膜,认真盘算,“我倒是不敢想真能呆两三个月,把这份工作干完,但现在手上分下来的设计任务肯定会好好做完,他的下属说即使我中间被辞退,我留下的这些设计图最后可能也会使用,所以才会一直给我钱。”
文瑶由衷地感叹:“也太好了。”
初颂也觉得是真的不错,翻身,仰头看天花板,笑眯眯:“我回去给你买礼物。”
“对了,你那个上司还很难搞吗?”
“还好吧,最近跟他接触得多,我问他设计风格上的事情,他有时候也会回答我,我准备之后的设计图也多给他看看,尽量从他嘴里得到想法。”
两人又聊了几句,文瑶还在忙,便挂了电话。
通话挂断后,初颂摘了面膜,去浴室洗脸,十分钟后,她穿戴整齐来到樊听年的工作室门前。
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有两分钟。
最近她都是两点半准时到这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因为能留下工作,她整个人都开心轻盈不少,连在门外等候的这两分钟,唇角都是提起的。
两分钟后,她再次垂眸看了眼表,之后扬手叩了叩门。
今天的上色工作依旧顺利,五点半时,樊听年打电话让餐厅送餐,顺带给她也送了一份牛排沙拉,吃过后,继续石膏像的收尾工作。
七点一刻,最后一抹颜色涂抹均匀,耗费五天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个作品。
初颂心情极好,扶着后脖颈稍微转了转,盘算等会儿回去要休息一下,看个综艺。
前两天熬夜细化设计图,她都是一两点才睡。
“樊先生,你还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
初颂吐了口气,肩膀卸力,整理桌面的东西:“那我先走了,明天开始我应该就不会每天过来了,如果有设计图需要沟通我再提前联系您,问你有没有时间。”
她一面说,一面整理自己的电脑包,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之后她感觉到一旁的男人在看她。
她看回去。
怎么了么,她脸上有东西还是衣服没穿好。
总不能是裤链没拉,她穿的是裙子。
七点过,天色渐渐暗下来,琉璃窗外是朦胧暗色,风把白色纱帘鼓起,能听到窗外的海浪声。
樊听年看她太久,她心里发毛,问了一句:“樊先生,是还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吗?”
“没有。”
“那是......”
“今天周五。”
对,今天周五,可是周五怎么了?
樊听年安稳坐在椅子上,盯着她又圆又水汽的眼睛,看她很懵地看着自己。
“你说周五看电影。”几秒后,樊听年提醒到。
音落,初颂看到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宝石腕表,上面显示日期和时间。
“我已经等你一天了。”
两三天,明明说是周四也可能看,骗子。
初颂没想到樊听年真的把她说的话记在了心上,一时语塞。
她紧了紧握着电脑包的那只手,把电脑提上来,放在桌子上,一边拉开做往外拿的动作,一边想办法弥补:“所以你是现在想看吗,想看的话我们一起......”
“嗯。”樊听年答复她。
“电影下载好了?”男人又问。
初颂有些滴汗,并没有,她前两天一直忙着工作,把这件事忘了,电脑里好像只有两集以前下载的韩剧。
她选择对樊听年这个问题避而不答:“你的这间房有wifi吗?”
樊听年穿着浅灰色的衬衣,视线扫过她的脸:“信号不强。”
“嗯?”初颂没明白。
樊听年:“我觉得太强的网络信号,会干扰我的工作,还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让万廷找人把网撤了。”
“.......”初颂安静几秒,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今天就想看吗?”
“嗯。”男人缓慢地回答她。
没网不能在线,只能看她下载的。
那怎么办呀,初颂记得她电脑里这几集韩剧有吻戏。
11. 08.21未婚妻
好消息,樊听年只看了两集,还没有看到吻戏。
坏消息,樊听年看上瘾了,明天还想接着看。
初颂半蹲在茶几旁,拔了电脑电源,“啊?”了一声,她落眸看到樊听年搭在沙发扶手的小臂。
他习惯穿柔软的衬衫,今天也不例外,浅灰色的袖子上卷,露出线条完美的小臂,他的肌肉紧实,是那种既不显壮硕又能完美撑起衣服的薄肌,手臂内侧能看到隐隐凸出的青筋,很有张力,比刚刚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还好上不少。
初颂奇怪他一个搞艺术的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身材,拐弯抹角问过苏菲,苏菲说樊听年是混血,先天基因好,而且他在吃东西方面极为克制,偶尔也会健身,一周两次,不算频繁。
好吧,初颂盯着他手臂的肌肉,一时有点走神,看来先天条件站很大一部分,人比人,气死人。
樊听年察觉到她的走神,棕绿色的眼睛直直望过来,他看人时眼神专注,很多时候和他对视久了,会觉得有点渗人。
“怎么了?”他问。
初颂的视线还没从樊听年的手臂移开。
“我们看这胳膊......”啊呸,初颂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色胆包天,“我们看的这部电视剧,您确定明天还要看?”
“嗯。”男人答。
好吧,初颂打算回去,把整下几集下下来,不然等过几天樊听年要看,她的电脑里没有,这位“不好伺候”的老板一个心烦,再把她给开了。
“明天几点?”
她起身时听到男人这样问她。
樊听年第一次主动问她时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稍怔,之后意识到樊听年是在问她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她思忖了一下时间,斟酌着:“晚上七点?”
话音落,她把这句扩充为长句,给樊听年选择的空间:“你如果只想看电影,我就晚上七点过来,如果您还有工作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早一些来,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还和这几天一样。”
她话音落,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就在墙面上的时钟里,分针绕着表盘转了两圈,樊听年才再次开口。
“我三点在这里等你。”
“嗯?”初颂没想到他真的还有工作需要她帮忙。
樊听年示意了不远处架子上的一排石膏像,用词一如既往的简略:“那些也需要上色。”
好吧,是当她免费劳动力。
不过......初颂视线上移,装作不经意地在男人脸上扫过,她还挺愿意来帮忙的,可以交流设计图,更何况和美男工作这件事谁不愿意。
她又想到樊听年刚刚搭在扶手的手臂。
刚刚看电影,两人坐的是同一个沙发,樊听年起身拿投影的遥控器时,袖子蹭过她的膝盖,距离太近,灯光又暗,她还脸红心跳了一下。
“好的,那我下午三点准时过来。”她把电脑塞进电脑包,拎着包起身。
樊听年的作息太健康,每天八点准时吃早饭,她好不容易不用再观察樊听年用餐,索性第二天没订闹钟,想睡个懒觉。
然而七点五十,她又被苏菲打电话叫醒。
和前几天一样的语气和问话,问她今天早餐还喝不喝葡萄汁。
初颂前一天又熬夜了,还没睡醒。
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天,她没有最开始那样对谁都毕恭毕敬,自在不少。
她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下眼睛:“樊先生今天也还喝葡萄汁吗?”
苏菲看了眼樊听年的方向:“对的。”
初颂“哦——”了一声,但她今天实在不想早起去吃饭,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苏菲:“喝的,但我想晚一点过去,如果只榨一杯果汁浪费的话,可以用边角料多榨一杯,我等会儿过去喝。”
苏菲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优雅吃早餐的男人身上,几秒后,她回答对面:“好的。”
初颂万分感谢:“谢谢谢谢。”
苏菲挂断电话,把通讯设备重新挂回墙面,走回餐桌的方向。
她用夹子挑了几根长相“俊美”的芦笋放在盘子里,再把盘子放在樊听年的右手旁,之后往后退了两步,两手交握在身前,随时待命。
樊听年扫了眼一旁的芦笋,没有听到苏菲回话。
他皱眉,抽出一张纸巾,缓慢地抹了抹唇:“她说什么?”
这位少爷性格太古怪,苏菲也不懂他这几天为什么频频叫初颂来一起吃饭。
“初颂小姐说,她想等一会儿再过来,如果鲜榨果汁浪费,可以多榨一杯先放着,她晚些时候来。”
苏菲说完,看到樊听年的眉心皱起。
他现在喜怒形于色,会皱眉,就代表他现在很不高兴。
苏菲瞧着他的眉眼,斟酌是不是要再给初颂打个电话,问她要不要来吃饭。
樊听年放下右手的叉子,往后靠了靠,左手抬起,食指勾了下系得并不紧的领口。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觉得初颂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好闻,最近闻不到的时候都有点难受,就像现在。
他静静坐了两分钟,抬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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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表。
镶嵌了一圈璀璨宝石的表盘时针停在八,刚八点十分,还有七个小时才能问到她的香水味。
他沉默得有点久,苏菲以为是今天的菜不合口味,走上前:“是否需要后厨再换一些菜色。”
樊听年貌似没有听到她说话,只是问:“城堡内有没有香水或者香氛。”
苏菲稍怔,之后低头回答:“没有,您对气味敏感,很早之前万廷管家就下达过指令,城堡内不会配备这些东西。”
“嗯,”樊听年重新拿起餐具,“去买一些。”
“要果香。”
初颂一直睡到九点半,才收拾了东西,跑到浴室洗漱,十分钟收拾完自己,五分钟赶到二楼餐厅,一路小跑,在闭餐前的十五分钟终于到达“战场”。
由于留葡萄汁的原因,她没有去员工餐厅,而是来了樊听年一贯吃饭的地方,叩门往房间内走时才发现,苏菲还在等她。
“苏菲阿姨。”她扶了扶自己后脑扎歪的发髻,弯身礼貌问好。
苏菲已经过了五十,对她一向亲和,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苏菲帮她把餐端过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苹果派。”
初颂睡到现在饥肠辘辘,刚在门口时就闻到了苹果派的香味,此时几步走近,看到盘子里金灿灿的苹果派,更是有千百条馋虫在肚子里叫。
她快步走过去坐下,拿起叉子:“樊先生已经吃过了?”
“对,”苏菲帮她把留好的葡萄汁拿过来,“八点半走的。”
初颂点点头,往嘴巴里塞了口苹果派,大快朵颐。
苏菲想到刚刚樊听年在时的表情,他最近总是叫初颂过来一起吃饭,又对香水和香氛格外关注。
她年过半百,对很多事情敏感又通透,她觉得樊听年心情和食欲不佳,似乎和初颂有关。
她和万廷一样,都相当于樊听年的半个长辈。
盘子再落在初颂面前时,她开口:“先生好像病了。”
“嗯?”初颂嘴巴里的苹果派还没有吞下去,囫囵吞枣地仰头回答,“怎么了?”
苏菲觉得如果说樊听年只是心情不好,就让初颂去看看,这样的要求有些小题大做,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可能是病了,他今天吃得很少。”
“啊?什么病?”
苏菲叹口气:“最近天气转凉,可能是感冒,也有可能是发烧,万廷不在,我走不开,也不好过去问。”
苏菲:“能托你等会儿吃完饭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