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鬼别缠着我了》 1、前妻变鬼回来找我了 宋霂死了。 她死了。 死在给我庆祝生日的那一个大雪天。 她是出车祸死的。 前天我刚同她吵完架，已经忘记是什么原因了，大概又是我在闹脾气吧。 她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无条件包容我，无所谓我的小脾气。 而我至今没想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能忍受我这么久。 是因为那天忍不下了吗？ 所以才会这样决绝的离开我。 手上的佛串是宋家唯一没从我这里拿走的遗物。 我怜惜地摩挲着上面的裂痕，里面似乎还沾着点没被擦净的血迹。 擦不干净，为什么会擦不干净呢？简直像是车祸现场刺目的鲜红。 我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不是悲痛。 是生气。 我真的很生气，近乎勃然大怒，再也忍受不了胸腔激荡的那股折磨，想也没想就把这串佛珠扔到了地上。 砰——佛串早就承受不了再多的打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珠子也滚了不少到沙发，桌子底下，肉眼看不见了。 很快，连滚动的声音也彻底消失，室内安静得仿佛我也死了一样。 胸口还在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堆积。 我抓扯着自己的衣领，试图嘶吼出来，可出声也只有几句不成形的细碎呼吸。 她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报复我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所以故意选在了我生日这天，要给我一个天大的教训。 可这教训太大了，大得我喘不过气，一时间居然想恨她。 我真的想恨她。 可是，可是啊...... 嘴角泛出点苦味，湿润润的，就像是她平时习惯落下的轻吻。 我哭了？ 舌尖那点咸涩让我下意识抬手在脸颊上擦拭。 果然，满手是泪。 我哭了。 这么多天长久坚持的理智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崩塌。 我软了腿跌坐在地上，膝盖钝痛了一下，却蓦然让我想起来，宋霂一点疼都不舍得我受，这时候估计会急匆匆上来抱着我安慰。 曾经的记忆这时候翻涌浮现，连同着巨大的悲痛瞬间将我裹紧，将将窒息。 我嚎啕大哭，跪伏在地上试图把那串佛珠找回来，可是哭得太厉害，泪水早就模糊了我的双眼，竟然是一点东西也看不到，只能靠着摸索来捡。 我当然知道，可以站起来，擦干净眼泪，然后挪开桌子椅子，一定能完全找到，可我此时不想起身，只这样执拗地跪了好久，边哭边捡。 好像这样就能让宋霂心疼，然后回来找我。 可惜最后，那串佛珠却没能找全。 尽管我清醒过来，疯了一样去找那不见的最后一颗佛珠，但就像宋霂走得毫无预兆那样，这颗佛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从刺痛的喉咙里找回呼吸，差一点就把整个家的东西都拆了，可还是找不到。 找不到，我捧着一手佛珠，心中死寂。 或许是上天不想要我得到她。 是啊，宋霂是我抢来的，是我强求的，是我用尽一切手段绑在身边的。 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所以上天将她收回去了。 掌心硌得生疼，我低头去看，这才发现是我握得太紧，指甲都快顶翘了。 宋霂会心疼的。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我倏然松手，惊得左右望去，下意识已经挤出虚假的泪水。 “姐姐，我没有让自己受伤。”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只剩下我惶恐不安的呼吸声。 不可能有人回应我。 她已经不在了。 喉咙一阵哽咽，我缓缓弯下腰，心痛到无可复加，只能再一次将不小心滚落的佛珠一颗颗捡起，又小心翼翼地用盒子装起来。 不能再弄丢了，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之后的日子我都没什么记忆了，只是记得房间太静，床上很冷，我唯有抱着那个坚硬的木盒子，被它的角硌到心口不间断的疼，才能在朦胧地睡过去。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窗帘都已经被我拉上，到处都是黑暗，浓郁得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但我却觉着安心，睁着眼，就会在一片墨色中忘却宋霂出车祸那天的雪白，也能忘记那摊被雪稀释的无尽血水。 可惜的是没有噩梦。 我已经不介意是不是噩梦，起码能够在梦里见到她，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 可是没有，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她。 她真的就这样完完全全抛弃我了。 没给我任何挽留机会。 直到某天我死一般躺在床上，门口却突然传来些声响。 我整个人为之一惊，弹跳起身，死死地盯住黑漆漆的玄关。 这里其实不是我家，是宋霂的家，或者说，是宋霂和我在一起后，才让我进来住的。 在这之前，还有另外的人可以住在这里。 咔哒——门被打开了。 我顿时感到一阵恼怒，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想也不想就冲去玄关。 啪，客厅的灯时隔这么久终于亮起，骤然的光亮让我的眼睛痛出两行泪水。 惨白的灯光照尽了我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而我也在几近失明的情况下，听到了来人的询问。 “陈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温和的女声很熟悉，可太熟悉了，是让我恶心的熟悉。 大概是心底那点可怜的自尊，致使我怎么也不肯在这个人面前露怯，再痛也要强撑着睁开眼，紧盯着她。 “温珂。”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破风箱艰难地扯出调子，难以入耳。 一时间尴尬和自卑几乎要淹没我。 温珂，温珂，呵...... 这个人知道进门密码多正常啊。 毕竟在自己抢来宋霂之前，就是她们两人亲密无间。 那是自己永远也没办法融进去的氛围。 我感到呼吸不畅，只能后退两步，试图把自己藏回阴影之中。 但下一秒温珂就把我拉住，她的脸色很难看，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心烦。 “你这个样子怎么让宋霂放心。” “关你什么事！” 我用尽力气对她大吼，试图找回自己的场子。 温珂只是楞了几秒，就用那种微妙又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我心头噌然冒出一团火，怒不可遏，“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温珂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只是对着我叹气。 她缓了几秒才开口，“好好活下去，宋霂那么爱你，她肯定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能是她那一句宋霂爱我听起来太动人，我渐渐平静下来，可心口还是阵阵钝痛。 “她都不在了，我怎么样她哪里看得见。” 我轻轻开口，近乎呢喃地回答。 宋霂就是不要我了，怎么可能会关心我现在过得如何。 余光里，温珂的唇抿得很紧，似乎是不赞同我的说法，但她没有多说，只是把一封信拿出来，珍重地递到了我手中。 “这是她那天给你的生日礼物之一。”温珂声音很低。 我乍然抬头，死盯着她，紧紧捏住她递来的信封，指尖绷到有些痛。 生日......礼物？ “她准备的其它东西都在车祸中毁干净了，只有这封信被她一直保护在怀里。 “阿姨一开始太悲痛，没去关注这封信写了什么，只是把它和其它遗物放在一起。 “还是昨天才发现这封信是写给你的。” 说到着，温珂停顿两秒，似乎是在斟酌，但最后还是在我的凝视下回答。 “阿姨......不是很想看见你，所以就托我带给你，再怎么说也是宋霂专门留给你的东西。” 我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什么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把目光集中到信封上。 “她也不是对你有很大意见，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宋霂是死在给你——”温珂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宋霂的母亲本来就不喜欢我，也不想我和宋霂在一起，现在估计更是恨透了我。 我也恨我自己，还恨宋霂。 我恨她就这样狠心离开，对谁都不负责。 信纸早就在我不太平静的颤抖中被捏皱了，但我却莫名地从那点被我温热的角落，联想到宋霂在车里紧紧抱住这张纸的样子。 心里竟诡异地涌出一股难言的满足感。 ——她死前想的人里，或许有一瞬是我。 温珂很快就走了，她大概就真的只是来送一份信的。 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止不住感到点厌恶。 指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自主改了入门的密码。 宋霂还在的时候，我总是不敢动她的东西，尽管我在暗地里已经无数次窥伺她的一切，就算在一起也会在瞒着她偷偷查看她的手机，打探她的行程。 事无巨细，我在她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对她了如指掌。 但那些阴暗的，不能表露的行径都只是在暗处进行而已。 起码在明面上，我不敢让她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所以入门密码我就从未提起让她改过，不论是我对她的试探，还是故作大方，种种原因，都在宋霂死后，轰然破碎。 她已经死了，就算我表露出那样恶心的，变态的占有欲又怎么样？ 她看不见的。 她不会知道。 不会——因此讨厌我。 但那封信我不敢看。 我大概能猜到宋霂会给我写什么，估计就是一些甜蜜的情话，不外乎是表白，还有念叨我们那些年来在一起的细节，最后再祝我生日快乐。 我曾经会很喜欢这样温柔的爱，会迫不及待地扑到宋霂怀里，央着求着她给我亲自念出来。 然后宋霂就会羞涩一阵子，但还是包容我的无理取闹，边念边安抚我—— 不！ 我猛地停下思绪，不敢再去想那些暖得我心痛的回忆。 这就是我不敢看那封信的原因。 没有宋霂的生活太冷了，冷得我没胆子去回忆她。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过太久的旅人，乍然接触到过度的温暖，是会被烫伤的。 我怕。 我怕我看完那封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信，也会烫得一身伤痕。 所以我将那封信和佛珠一起妥帖地放在了柜子的最深处，甚至把钥匙丢到里面才上锁。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去打开它了。 可能温珂那几句劝真的戳中了我的心，又怕自己那么狼狈，会连想宋霂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再也不颓唐地窝在家里，而是照常上班工作。 只是。 只是我越来越惦念她了。 下班后空无一人的家，身边再也没响起过的关心，床上冷冰冰的温度。 这些无比提醒着我再也见不到宋霂，再也没办法得到对方的爱。 我不能忍受。 我真的不能忍受。 心底的欲望就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随着宋霂离去的日子越久，我心底的燥郁就越发茂盛。 我躺倒在床上忽然嗤笑一声。 有时候觉得，我真像是她的墓碑。 可能是太想她了，我想她想得要发疯，就连身体也在严重抗议。 深切的渴望与日俱增，终于在某个夜晚爆发，将我拖入了深渊。 自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所谓的矜持。 我不在乎这是否是对死人的亵渎，也不在乎这样的行为是否会过于诡异。 我只是在每一夜都轻唤着宋霂的名字，一遍遍试图用幻想来填补床铺上另一半的空缺。 反正她也看不到。 不是吗？ 怀揣着这样略带恶意的念头，我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是放肆。 我把那些在她生前不敢言说的请求都说了出来。 当初怕宋霂会厌烦我，或者觉得我恶心，所以在她面前，我总装得单纯，故意表露出最羞涩的样子。 这样想着，我居然感到一阵别样的刺激，这种战栗几乎要充斥我的大脑。 她看不到的，也听不见。 这里只有我，就算想着宋霂作最不堪的幻想也没关系。 在快要吞没理智的绚烂中，我虚虚抬眼，哑软着声音喊出宋霂的名字。 只一瞬，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要炸开的快慰和惊恐都集中在一起，刺得我心脏收紧，疼痛蔓延。 床边熟悉的黑暗中，凝出了一具熟悉到我心惊的身影。 这分明是—— 宋霂。 她意味不明地盯着我出声。 “你每天就是这么想我的？” 2、死时执念 我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这样的见面场景我绝对没想过。 ——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看见宋霂。 不，不可能的，宋霂不是死了吗？ 她明明死在那场车祸里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我从她死后就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对方，恨不得自己也追着一起去了。 可我当真见到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还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宋，宋……”我声音也是抖着的，还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在这一瞬间，我居然在庆幸。 庆幸自己起码盖着被子，再怎么也不会被看见内里是什么模样。 虽然宋霂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显然，宋霂就是这么想的，我能从她的目光里看出几分调侃。 这让我抖得更厉害了，甚至不知道该将手往哪放。 取出来？还是…… 我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收敛起刚刚所有的狂放。 我就是这样，在宋霂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带上面具，永远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 宋霂还在看我，或者用打量更加合适。 她眼底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轻佻，看着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 其实我很讨厌这种眼神，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挑拣似的。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这样看我，那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什么好下场。 暗地里使绊子这种事我做过不少，得心应手。 但那是宋霂。 是我爱到骨子里的宋霂。 当她落下这样的眼神时，我首先感觉到的，竟然是一种激荡不已的兴奋。 宋霂明明不会这样看我的。 为什么—— 我忽然希望她真的如此看轻我，这样我就能没有负担地把自己的恶劣都表现出来。 你看，我就是这样卑劣不堪的人。 这种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紧紧盯着那道被黑雾包裹的身体，不舍得挪开一秒。 “你一直在期待这种玩法吗？” 她很快就收敛了那点让我讨厌又心悸的目光。 我便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别样的意思了。 这种不确定感令我很焦躁。 之前的我总是能猜透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因此可以调整自己的行为，扮演出一个合格的柔弱的对象。 我认为她会喜欢这种类型。 毕竟我越这样，她就会越担心我，越宠着我，为了我牵动心神。 那样的关心和呵护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得到之后就更加的难以放手。 浓重的阴影几乎要笼罩我的时候，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走神这几秒，她已经飘到我面前，俯下了身。 宋霂的眼睛很好看，一直是带笑的，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的眼睛就这样璀璨得让我诺不开眼。 里面的温柔太盛，吞噬了我的理智，勾起了我所有卑劣的念想。 那时候我渴望这种目光时时刻刻都落到我身上，也只落到我身上。 现在她又这样看我，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漫出，我竟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活着的温暖。 我吞了吞口水，心跳如鼓。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它会跳出来。 但没有，它好好地安放在我的左胸。 ——是被一只手压住了。 我猛然一激灵，头皮发麻。 那只手透着不属于生人的寒气，隔着被子都能直穿进我的肌肤，不断扩散。 我僵硬得以为自己真的要冻住了。 可宋霂却忽然一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笑。 太妖媚了，不知道是不是猜到她是只鬼，所以我总觉得她眉眼中都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蛊惑意味。 “心跳好快。”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 而我却心乱如麻。 为什么宋霂好像变了好多。 和她相处这么多年，她一向待我都是温柔至极，和我在一起之后，更是在我的要求下不再与别人太过亲近。 我莫名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顿时大骇，阴冷地盯着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质问她到底是谁。 可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我又说不出口了。 这的确是她。 我对她太熟悉，就算宋霂化成了灰，我也绝对会认得她。 如今都有身形和鬼魂在，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于是那些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去清洗一下吧。”宋霂表情不变，眼底总算淌出我所熟悉的关心。 我蓦然松了一口气。 只是身体僵了，麻得我都有点动不了。 慢着一两秒，宋霂却再度开口了，说出的话让我眉心一跳。 “还是说？你想要我帮忙？” 我猛地顿住，咬唇看向她，本能作出以往羞涩的样子。 宋霂却不像之前那样放过我，眉毛一挑。 “可惜我是鬼魂，碰不到你，阿七自己去吧？” 略带笑意的声音喊着这个我们之间亲昵的小名，这样诡异的反差让我耳后发麻。 我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打趣我，下意识委屈地看向她。 这次不是装的，我的确是有点委屈。 我委屈她这么久了才出现，又委屈她出现后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安慰我。 更委屈她居然连碰一碰我也是不可以的。 宋霂可能是被我这样的表情镇住了，愣怔了好几秒才喃喃开口。 “那我陪你去洗澡？” 我总算清醒过来，如临大敌，猛然摇头，飞一般地掀开被子就冲去浴室。 啪——门一开一锁，我的发丝才慢慢垂回肩膀，痒痒的。 就像是我此刻的心脏。 等肌肤感觉到冷时，我才意识到。 我好像没带衣服。 我倒吸一口凉气，脸慢慢地热了。 内心天人交战了好几秒，我才撑着门板，弱弱开口。 “宋霂，你在外面吗？” 说完我就后悔了，宋霂现在是个魂，根本没办法给我拿衣服。 但外面回答得很快，“我在，怎么了？” 我等了几秒，“......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外面似乎被我这个要求给逗乐了，居然传来一声轻笑. 像是钩子，一点点往我心尖渗，戳得我一阵羞耻。 以我们的关系，的确没必要避这种嫌。 但可能是我太久没见她，先前那些忘却的矜持就都悉数回归。 也可能是我们这次见面的场合太令人尴尬。 “姐姐，”我有点恼了。 外面又乍然安静，过了会才悠悠飘过来一句话。 “嗯，闭上了。” 我大松一口气，开门出去，果然发现宋霂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莫名的，我居然从她脸上感觉出几分乖巧。 目光不自觉就凝聚在了她身上，和我曾经无数次那般，永远挪不开眼。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似乎穿的是出车祸当天穿的衣服。 只是比我看见那一幕干净多了，没有一丝血色。 我突然想起来，鬼魂凝聚的样子，似乎是生前最惦记，或者说执念最深的样子。 心尖一痛，我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拿过衣服飞快地逃回浴室。 执念吗？ 我口里发苦。 宋霂的执念，会是惋惜没能给我庆祝生日呢，还是...... 恨当时竟然要给我庆祝生日。 3、调戏 我洗澡洗了很久，期间我一直在想，宋霂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都说人死后变成鬼出现是有原因的，总该是有个目的。 可宋霂的目的是什么呢？ 从她出现开始，就没有表露出倾向。 我完全看不透她，我或许该开心。 开心她居然选择出现在我身边。 可我又怕，怕她是不爱我了回来复仇。 只是想到宋霂恨我这个可能性，我就感到一阵窒息。 宋霂...... 终于到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耗下去，皮都快给我搓掉一层的时候，我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脚步很沉重，或许是知道自己将面临着审判，我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头生疼。 潜意识里，我的确是觉得宋霂不是真的爱我。 尽管这么多年她都对我不尽温柔。 可我总觉得我离她太远，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尤其是我还欺骗了她，用甜美的外在包裹着恶劣的内里。 这样的我，怎么值得她真心对待。 可我已经没办法离开她了，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将她拘在我身边。 想清楚后，我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坚定了许多。 变成鬼又怎么样，宋霂恨我也没关系，只要不会离开我就好。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点甜蜜。 我又能和宋霂在一起了，她终究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我觉得自己脸很热，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我不由露出笑容。 打开门，宋霂已经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凑近书桌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我出来的动静，她很快回头，又对我露出那个少见的艳丽笑容。 我脚步一顿，心跳漏了半拍。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自己窥见了她的一点真实。 我们之间的隔阂似乎消散了一些。 这样的直觉令我欣喜若狂，我很难忍住自己靠近她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张臂想抱住她。 可惜扑了个空，我的双手从一团云雾般触感的魂体中穿了过去，连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一瞬间再度失去的痛苦充斥心头，我倏然攥紧了拳头，心底叫嚣着浓重的破坏欲。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碰到宋霂。 明明还不容易再遇见她—— “阿七。”宋霂的声音截断了我心底惊涛骇浪的负面情绪，凉丝丝的气息奇迹般的安抚住了我。 我茫然抬头，只觉得空落落的。 “怎么哭了？”宋霂看见我脸时，立马露出慌乱的神情，她也像我刚刚那样，下意识抬手想为我擦去眼泪。 可是魂体依旧从我脸上穿过，根本触碰不到我。 她也难过起来，慢慢收回手，只是出声哄。 “别哭了好不好？” “你这样哭我心疼。” 可能是这样的温柔太熟悉，就像是回到了我们的曾经， 我的泪水愈加的止不住，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不能抱我？ 这些混乱不堪的指责在脑海里纠缠，而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道身影，脱口而出的却是： “我以后不想过生日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想一切都是怪我的。 如果不是那天她要给我过生日，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我发脾气，她或许就不会前天离开家，那一天才赶回来。 如果，如果...... 如果她不曾和我在一起，也没遇见过我，那宋霂是不是就会一直幸福健康的生活下去。 一切源头都是卑劣的我罢了。 是我害了她，竟然还敢指责她？ 我哽咽难言，只觉得自己不仅虚伪，还十分恶心。 我怎么配和宋霂有交集呢？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个劲给她道歉，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想求得她原谅，此时我更希望她能骂我，甚至杀了我。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陈岐！”宋霂生气的打断了我。 我声音顿时梗住，努力从朦胧的视野里辨认她的表情。 她很生气，脸色黑的厉害。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因为宋霂从不对我发火。 可能是她此时的确太可怕，我慢慢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 只任由泪水从我两颊滑落，再痒也不敢去擦。 宋霂板着脸，等我缓过一会才开口。 “不是你的错。” 她一字一句回答，“要怪也是怪大雪天，让我的车打了滑。” “怪那个闯红灯的司机，没有看红绿灯。” “陈岐，不要把错拦到自己身上好吗？” “那天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我的尽头是去见你。” 她说完这句话才露出一个惋惜到有点悲痛的目光，很轻地补上。 “可惜没有见到。” 我心脏瞬间揪紧了，再一次痛恨自己不能接触她。 我多想在此时此刻抱住她。 但很神奇的，我确实在她的安抚下冷静许多，起身拿纸巾擦干净了眼泪。 宋霂一直跟着我，浮在我身边，我们挨的太近，倒是有一点像是抱在一起，可惜我只能感觉到她冷丝丝的那股气息。 这让我心中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宋霂多好啊，她那么好一个人，现在却只能变成个孤魂野鬼在世间漂泊。 我拉开椅子坐下，心疼地盯着她看。 “你为什么会变成鬼呢？” 我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其实我当时就是晕了过去，什么都不清楚，再醒过来就看见你——”她说到这里顿住。 诡异的停顿让我瞬间回忆起刚刚那种被她看见的战栗，耳朵烫得厉害。 “姐姐。”我幽幽盯着她，咬牙谴责。 见此她居然还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我抿了抿唇，看她心情不错就没再多说了。 她开心就好，况且我没见过她这样意味的调笑，一时心底还有些新鲜。 宋霂笑起来也很好看，我一直很喜欢。 记得有朋友说我见了宋霂什么都喜欢，就没有我不喜欢的。 我知道她在调侃我，但我却觉得她说的很对。 宋霂的所有我就是都喜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我当时只是觉得这里有东西在呼唤我。” 宋霂接着回想，“一开始还听着很模糊，后面越来越清晰，所以我就找过来了。” 只是她越说，我却越脸红，几乎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我每天呼唤宋霂的时候都是—— 很不凑巧，我们相处太久，也太过熟悉对方，宋霂只看我一眼，就露出明悟的表情，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她笑了又笑，脸上是不曾遮掩的促狭，带着丝缕诱惑的眼神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每天都这样？” “这样......喊我？” 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轰然一声，快要蒸熟了。 当初不就是觉得宋霂看不到才敢这样放肆吗，我没想到这居然能把宋霂喊回来。 装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有在宋霂面前表现过自己的本性。 而那些不可言说的诉求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现在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对方，这也太羞耻了。 尽管如此，我内心深处却冒出点满足和兴奋。 因为我确实幻想过很多次被她发现。 我甚至可耻地期待过，如果她知道后生气了...... 会不会惩罚我？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样？”宋霂凑近我，轻轻开口。 我登时回神，沉重喘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并紧了腿。 “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在这时候坦白，但害怕还是制止了我，最终沉默下来。 我偏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实体。”宋霂很快退开，声音浅得像是在叹气。 惋惜什么似的。 惋惜？ 我惊乱回头，错愕地看向她。 一抬眼只对上宋霂带笑的目光。 像是故意等着我的。 “其实我知道怎么才能接触到东西。”宋霂对着我笑。 我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提出的时机太微妙，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还是应该害羞。 隐隐约约的，我才从丢掉的理智里明白了点。 宋霂这是在，调戏我？ “只不过这要你的帮忙。”宋霂卖了个关子，还是那样似笑非笑地轻诱。 “阿七觉得呢？” “愿不愿意帮我？” 4、鬼是不能撒谎的 宋霂的说法是，她需要用回忆的方式来提升能量。 等她的魂体凝实之后，就能接触我了。 但我完全没听说过这种方法，问她也只得到一句“我是鬼我当然知道啦。” 最后我还是依着她，虽然不太相信，但我从来不会拒绝她的。 只要她说想，我就会去做。 至于获取回忆的方法，她说…… “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宋霂看起来很兴奋。 我恍然生出一种她要离开我的错觉，惊恐起身。 “不，你不能出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出去会发生什么，但本能的，我想让她一直待在我身边。 宋霂生前的时候，我一直压抑着对她浓重的占有欲。 怕她知道我的念头，也怕做出囚禁这种事只会让我们两个关系破裂。 所以就算再嫉妒，再渴望，我也会伪装成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对别人来说属于正常，但对我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宽宏大量了。 而她现在变成了鬼魂，我竟没办法再掩盖自己的极端。 我不可遏制地在脑海中腾起一个念头。 ——如果她变成了鬼，又无人知晓，那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只陪着我。 让她的目光只能集聚在我身上，多好。 这个想法出现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就忍不住急促起来，几近要炸开的兴奋充斥我的心神，也控制了我的动作。 本能的，我装出平常可怜又柔弱的样子，眨着泪看向宋霂。 “你要离开我了吗？” “姐姐......” 宋霂似乎愣住了，我看着她唇边浓烈的笑容慢慢淡去。 那双漂亮的红唇一点点压落抿起，变得平直。 我盯着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见证了她目光从明亮变得晦暗不明。 心脏被人倏然攥紧似的，疼到四肢百骸，我忽然演不下去了。 她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愿意满足我。 理智早就在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岌岌可危。 我想了宋霂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用尽计谋求得对方留在我身边，最后却还是因为意外失去。 现在是我唯一能再缠着她的机会。 唯一，这样触目惊心的词，像是一把剑悬在我心头，怎么也不能忽视。 “宋霂，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尽管我碰不到她，但还是往前走上了一步。 我不再用那副乖巧的模样来掩盖自己的心思。 我任由那些黏重的占有欲都流露出来，任由自己毫不保留地看向她。 “只留在我身边，只看着我。” “外面究竟有什么好的呢？你有我还不够吗？” “我不想你去看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 可能是我第一次表露自己的真心，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是连我也能听得出来的颤抖。 我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要和宋霂表明，但没想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居然是这种场景。 简直是荒谬，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我以为宋霂还会跟我发生一些争吵，在我的幻想里，她大概是会生气的。 毕竟正常人都不能接受永远被另一个人捆绑在身边。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才在宋霂面前不断收敛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是宋霂竟然没有。 她不仅没有，甚至在听完我这段话之后，她眼底的光又浅浅浮了出来，似乎要比从前更亮。 我一时迷茫起来，那些阴暗的情绪很快就如潮水般退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宋霂看着我忽然哼笑一声，轻声开口。 “阿七，你说这么多，有没有想过──” “我可以直接飘走啊？” 她的笑容太明媚了，像是在和我分享什么好事情似的，连眼尾也弯起。 而我却因为这句话瞬间坠落深渊。 指尖阵阵发冷，我哆嗦着嘴唇，走失的理智总算在这时回笼，也终于让我从情绪的裹挟中清醒。 我怎么，怎么能…… 如此直接就说了出来。 如今真面目都已经暴露，宋霂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目光紧锁在宋霂身上，怎么也不敢移开，生怕她真的转身就走了。 可是她就算真的走了，我又能用什么留住她呢？ 都怪我太冲动，如果再听话一点，先找到拘住她的方法…… 宋霂惊慌失措的声音又在这时传来。 她急匆匆浮到我身边，半弯腰看着我。 “怎么又哭了。” 我哭了？ 我愣住，抬眼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 宋霂抬手用那股凉凉的气息贴在我的眼尾，语气慌乱。 “我开玩笑的，不会走，不会离开你。” “阿七别哭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关心的情感也太炽热，在此时绝望的我心中，仿佛一团火，不断炙烤着我。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呆呆看着她，眼泪却流得更凶。 这也有我不加以控制的手笔。 但我忽然找到了什么苗头。 宋霂看不得我哭，那…… 她果然急了，绕着我哄。 “刚刚逗你的，姐姐知道错啦。” “不会走的，阿七在哪我就在哪。” 最后宋霂蹲在我跟前，试图用她那张漂亮大方的脸蛋装出可怜样，看着我。 “真成地缚灵了，被你绑着走不了。” 我低头与她对视，眼泪还挂在面颊，可心中那股子激荡的情绪却完全不能消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这样的宋霂和之前不太一样，无论是开玩笑逗我，还是这种柔软的姿态，都和她生前相去甚远。 或者说──和我认识的宋霂相去甚远。 隐隐有什么东西被我察觉出来。 她好像……也和我一样。 是吗？ 这种想法竟使得我兴奋起来，浑身战栗。 如果她真是故作温柔，我反而能品出一丝极致的甜。 因为那是为了我而营造出来的关心。 只为了我。 这不就是宋霂只在我面前温柔吗？那样的体贴都是仅属于我的。 想通这一点，我膨胀无所依的占有欲一瞬间像是找到了锚点，沉沉落下。 可是下一瞬，我心头的火又被顷刻浇灭。 那她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对我这样体贴了呢？ 表露出真面目是因为她不爱我了？ 我脸色腾然煞白。 “阿七你在想什么？” 宋霂已经站起来了，她凑近我询问，“脸色变来变去的，是不是又多想？” 又？ 我被她这一句话拽了回来，心情没有恢复，故而抿着唇看她。 嫌弃我吗？觉得我无理取闹？ 这样的不满在脑海里回旋，有一刹那，仿佛回到了我们的曾经。 我知道这算是在耍小性子，可宋霂总包容我，很多时候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她面前娇纵起来。 “我……”宋霂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笑了笑。 “放心吧，我剩下的日子真的都陪着你。” 口头上的说法一直很难让我完全相信，尤其是宋霂现在还是魂体，她自然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就跟她来时突然出现在我房间一样。 我总觉得她下一秒也可以从我身边离开。 可能是我谴责的目光太强烈，宋霂顿了顿终于回应。 她声音浅浅淡淡的，但意外很郑重。 “阿七，鬼是不能撒谎的。” “所以我永远不会骗你。” 永远不会撒谎？ 我错愕地看着她，心底闪过的只有一句话。 “那你──”爱我吗？ 只一瞬，我就反应过来，把那句话尽数咽了回去。 我很想知道，但又不敢知道。 我怕，她不能撒谎，就有可能会说出我不敢听的回答。 宋霂似乎看出来我的意思，但因为我没有问下去，所以她也没有回答，只是轻松笑了笑，“现在阿七相信我了吗？” 彼时我得到了她的保证，慢慢点了点头。 可我却恰恰因为这点放松，没有意识到，她说的剩下日子是什么意思。 “你就不想抱抱我吗？阿七。” 宋霂近似叹惋地开口，贴着我站，下巴虚虚靠在我的肩膀上。 虽然我和她不能触碰对方，但她凑过来的时候，我却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她的重量。 想，怎么会不想。 我做梦都想与她再次相拥。 “只用出去走走就好了吗？”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压下心慌问她。 “不是随便走。”宋霂又笑了。 她变成鬼之后很爱笑，之前也爱，但这两种笑并不一样。 之前宋霂在我面前的笑，总是端庄，带着宠溺，看起来像是姐姐在包容小辈的玩闹。 尽管我痴迷于她对我细致入微的关怀，但总觉得好像隔了层什么。 如今却不是的，她这样直接的笑容，仿佛掺杂了钩子，每一次都如同礁石上的海妖，俘获着我的心神。 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拽入水中。 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点朦胧但真切的欲望。 这样的视线让我心神不宁，久违地察觉到丝缕危险。 可这样的宋霂太少见，反而意外地满足了我无所不在的占有欲。 我狼狈地移开目光，第一次不敢和她对视。 有点怪怪的。 我压住动荡的心跳，克制不住胡思乱想。 宋霂气定神闲又飘到我目光正对的方向，完全不给我躲开的机会。 她眼睛里带了点促狭，像是明白我为什么要躲。 怎么可能，估计是我的错觉。 我连忙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 “都说是要找回忆，所以我们重新谈一次恋爱好不好。” 宋霂盯着我慢慢开口，她脸上的笑意不变，声音有点低，听起来让我耳朵发麻。 重新谈一次？ 我木在原地，大脑乍然没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去我们走过的地方再走一次。” “重新开始。” 宋霂眼底终于流露出我熟悉的温柔。 还有认真。 她是认真的。 5、姐姐好像很会玩 我和宋霂的相遇其实很普通。 那时候我只是跟着学生会团建，在轰趴馆里就这样遇到她。 她比我大了三届，只是被一个学姐邀请过来的。 加入机构只是为了学分和评优，我做一切都有着目的，对于社交也是如此。 但我那天心情确实算不上好，因此接了烤肉的活，在她们的喧闹中默默无闻地摆弄眼前的烤串。 宋霂就这样带着浅淡的香水味站到我面前。 我到现在都能回想起她那天称得上是柔软的声音，轻飘飘地拂过我的心尖。 “你好，我可以拿一串吗？” 我抬眼，正好撞进她温和的眼睛里。 那天她穿得很潇洒，可能是烧烤太热火朝天，她没有把马甲扣上，露出里面米黄色的衬衫。 她的眼睛太漂亮了。 我的大脑都因为她空白了一秒。 在那一秒里，我听见了自己轰鸣的心跳。 “在想什么？” 宋霂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将我从回忆里拔出来。 我心口一跳，转头果然见宋霂整个鬼魂都贴在我身上。 她侧头看着我，这样亲密的距离在多年的相处下，我已经很熟悉了。 但此刻回忆翻涌，我竟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羞赧。 这个轰趴馆平时也很热闹，现在也有人在里面吃喝玩乐，但在人声鼎沸中，只有我能看见宋霂。 她大概也是知道，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黏着我，尽管碰不到，也会时不时戳戳我的脸，又摸摸我的手。 这些我都感受得到，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绷得很紧。 “你有什么变化吗？” 我忍住自己想要颤抖的反应，偏了偏头小声问。 我和宋霂交流只能直接说话，所以我很少在外面跟她交流，好在这里太吵了，大家也没听见我在说话。 “嗯……”宋霂伏在我耳边沉吟。 她没有呼吸，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那股凉凉的气息，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氛围太奇怪，我耳尖腾起一股别样的炙热。 “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呀。” 宋霂声音也笑吟吟的，我没敢偏头去看她，努力将目光都分散在走动的人群中。 “耳朵又红了。” 她等待几秒突然出声。 我身体一僵，猛然往旁边跨了一步，才缓缓把胸口集聚的气都给吐出来。 “还要做什么吗？” 我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不想在别人面前表露出端倪。 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还脸红心跳的，很容易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虽然我现在也大差不差了。 宋霂和之前很不一样，我近乎茫然地端详了她两眼。 以前的她可不会这样故意逗我。 是的，逗我，经过这么一阵子，我已经很清楚了，她说这些话，做这些举动都是故意的。 可这样少见的挑逗反而让我心头发痒。 我又忽然想起来她说鬼是不能撒谎的。 ──所以她如此的行径都是她的本性。 想到这里，我蓦然脸红一瞬，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摆。 她的确很少在我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性格，但也不是没有。 一些几乎要被我遗忘的记忆也浮现出来。 有一次我被朋友拉去聚会，席间喝了太多酒，醉过去了所以忘记告诉她。 等她被朋友叫过来接我的时候，我迷蒙中依稀看出来她很生气。 那天晚上也是我第一次在她的折腾下哭得不能自已。 快要崩溃的几个瞬间里，她也曾这样带着轻慢的笑容，哄骗我做出许多羞耻至极的事。 这段被我刻意忽略，不敢回想的记忆终于清晰，与宋霂现在的神情相衬，竟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再转转吧？就像你那时候陪我一样。” 宋霂笑着回答。 当时我对她一见钟情，没几句话就答应放下手头的烤串，陪她在轰趴馆里玩。 现在想想，自己简直是被蛊惑了一样。 也确实是蛊惑。 宋霂只要站在那里，呼吸，就能把我勾得五迷三道。 我连忙止住回忆，免得整个人都腾起火来，脸要是太红就瞒不过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对我来说是这样。 当初愿意在这里闲逛只是为了宋霂而已。 只是宋霂。 现在也一样，我带着挂在我身上的宋霂四处走走。 令我意外的是，宋霂对那些细枝末节的回忆反而比我还记得清楚。 每走到一个地方，她总能说起来当时我是怎么在这里陪她玩的。 可惜现在她没有实体，看着那些游戏机，台球桌也只能眼馋。 我能看出来她眼底的遗憾，心忽然被揪了一下，下意识出声。 “要玩吗？你可以指挥我。” 宋霂盯着我，眼睛里的笑意似乎浓了几分。 但她没有答应，而是说，“我想吃烤串。”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随口一说，毕竟鬼魂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可我想起来，我们的交集的确开始于那串烤鸡翅。 我停了两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烧烤架旁边，同那个女生商量了一下。 好在对方没有怀疑，很高兴地让了位。 我松了口气，下意识笑起来，转头看向宋霂。 很多次我听从宋霂的话做了点什么，只要回头看向她，宋霂就会温柔地夸赞我，这样亲昵的行为让我无比上瘾。 因此我也乐得在她面前装作乖巧的样子。 只是这次我却没有等来宋霂的夸赞，见到的只是她堪称诧异的表情。 我一时愣住，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我想询问她，可是身边有人，又不好开口。 等我在小马扎坐下，开始翻烤那一串鸡翅的时候，耳边才慢腾腾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了？冷着脸。”宋霂戳了戳我的脸颊。 我指尖一抖，因她的话陷入迷茫。 我冷脸了吗？ 这是我没想到的，或者说，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她面前会那么情绪化。 实际上我一向在她面前装得很好，就算有不开心，也会故作轻松，一切都以她的意向为准。 我愣在原地很久，久到刚刚的女生都来提醒我。 “快糊了！小姐姐你快翻一下！” 我连忙回神，把鸡翅翻了个面，挂起歉意的表情朝她道谢。 宋霂就这样静静在旁边看着我，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只是失去她一段时间，我就已经失去伪装的能力了。 我是有点迷茫的，好像这次再见到她，我就总是下意识地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原本的样子。 是因为什么呢？ 我看着手里的鸡翅，油脂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油亮的皮肉都渐渐收紧，一点点被染上金黄色。 香味飘逸在鼻间，一如当初我和她初见的样子。 我似乎懂了。 是因为她也在我面前变了模样吧？ 这种袒露内里的方式，让我本能地放松了所有警惕。 就好像…… 莫名生出了点希望。 就算表露出自己卑劣的，宋霂也不会离开的希望。 谢过那个女生之后，我拿着鸡翅离开。 那串烤鸡翅最后还是被我吃下，毕竟宋霂根本吃不了实物。 “好吃吗？”宋霂温声笑问我。 “……好吃。”我沉默了会才回应她。 这串鸡翅是我自己烤的，这样回答总给我一种自卖自夸的尴尬感。 “我当初也这样觉得。”宋霂忽然从后面抱住我，轻轻叹息。 我是感觉不到她在抱我的，只是那双手臂从我腰间横过，宋霂的脸又靠在我的肩膀上。 这样的姿势只能是拥抱。 我倏然红了脸。 其实以我和她的熟悉程度，只是拥抱而已，我不太会有什么害羞的心思。 但可能是她那一句再谈一次恋爱，让我心思浮动，现在面对这种亲密的行为。 居然真的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像当初我还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只要凑近我。 我就会溃不成军了。 她低低的笑声渐响起在我耳边，温柔里又带了点细微的诱惑。 “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害羞啊，阿七。” “我现在告白，你会答应吗？” 当然会。 我的心声瞬间回答。 不过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默。 但这样沉默似乎又是欲盖弥彰。 我咬了咬唇，有些恼意指责她。 “姐姐。” 你明知道的。 我试探着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幽怨偏头看她。 宋霂声音听起来更开心了，松开手浮到我跟前。 她脸上的笑意实在明艳，比之以往的温柔模样还要让我心动。 我不禁想到，当时初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那种我遥不可及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她却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接近，甚至不需要我过多计划，只是普通的邀约都能请她出来。 ——只需要我开口就好。 我还以为她很爱玩，而我只是她觉得有趣的其中一个乐子。 后来接近她之后我才明白。 我想错了，她应该是温和但疏离的高岭之花。 所以和她在一起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激动，或者用兴奋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因为我以为这样一个永远都不会属于我的人，却在最后选择了我。 这让我怎么不激动？ 但与现在变成鬼魂的宋霂相处一阵子之后，我突然有了怀疑。 之前的她，真的是她吗？ 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6、害羞的姐姐 走的时候宋霂看起来很开心。 我心知肚明她高兴的原因，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现在有变化了吗？” 问的时候我没看她，自顾自埋头走。 直到小尾指忽然传来一阵拉扯感。 我顿时惊住，瞪大了眼回头看她。 宋霂含着笑看我，正好伸出小尾指轻轻勾住我。 “等等我嘛，阿七。” 她声音轻轻的，落到我耳中痒痒的，让我下意识蜷缩起手指，不料却把她的指头缠得更紧。 不同于人的寒凉昭示着宋霂鬼魂的身份。 而我却像是被烫到一般，整个人都狠颤了一瞬。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用小指勾住我。 这个动作对我们来说太特别。 特别得我在月光下看着她朦胧的眉眼，竟不住想哭。 我们之间关系的改变，开始于我孤注一掷的表白。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抱多大希望，所以我找宋霂表明心意之后，她呆愣的反应也被我认成了沉默的拒绝。 狼狈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秒。 她就这样轻轻勾住了我。 那天也是一个算得上晴朗的夜晚，晚间的风很和煦，月光透过树影洒在她的脸上。 过白的面容让宋霂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 那时候的我和现在一样震惊且茫然。 但又如此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回答。 “等等我嘛，阿七。” 她轻飘飘一句话。 我就毫无防备地落入了这个名为宋霂的陷阱。 怎么会宋霂这种人呢？ 她像一阵风，太过自由，我怎么也抓不住。 尽管她说着喜欢我，从未离去，可我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离开了。 就像是这句轻飘飘的等我一样，明明没有直接表明答应我的告白，却又给了我隐秘的希望。 以至于到后来我再听她说喜欢，妄图得到坚定回答的心也没办法再相信了。 不敢信，可又不敢不信。 我在她捏造的言语沼泽里沉沦挣扎，永远也爬不出去，甚至迷恋于这样时不时窒息的痛苦。 这一刹那，我不知道为什么再也忍受不了，目光紧锁在她堆满笑意的脸上。 “你的回答呢？” 我觉得口干，身体不自觉热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唇。 那时候她没有回答，而我们就心照不宣地暧昧起来。 大概是暧昧？她是没有明说的，直到某天她带我去见了她的朋友们，说我是她女朋友。 我长久的焦灼才彻底安定。 可是我现在不想再受这种折磨。 我想要她坚定不予反驳的回应，我想要她认真不会反悔的爱，我想要她…… 像我爱她一样的爱我。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是否太过敏感，似乎在其她人眼中，宋霂一直很爱我。 所以葬礼上她们劝我节哀，宋霂的家人憎恨我害得她们女儿离世。 就连温珂也觉得宋霂爱惨了我。 可是我感觉不到。 我诚惶诚恐地抓着宋霂，绑着宋霂，用一切我能想到的办法求她留在我身边。 她对我的好到底是因为在一起后的责任，还是她对我虚无缥缈的爱意？ 可笑的是，被我刻意忘掉的那晚疯狂，似乎才是我真切感受到她爱我的时候。 这些怀疑从我认识她开始，到我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一天得到了解决，反正在我不断的压抑下愈演愈烈。 她说鬼不会说谎，所以我想逼她回答。 或许这一句也是假的，但此刻我疯了一样的想得到这句幻想已久的回应。 骗我一次也好。 求求你。 宋霂愣了片刻，我不知道她是在惊讶什么，我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脸庞，试图从中找到变化的含义。 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盛，几乎要把我的理智也烧干了。 我不禁焦躁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为什么还不回答？ 就这么难说吗？ 还是说……她真的不爱我。 这个念头出现那一瞬间，我眼前都发黑了一秒，大脑不住眩晕。 我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 宋霂终于开口了。 这也让我的清醒了点，迫不及待地看向她张合的唇瓣。 只是对上视线的片刻，我顿了顿，十分诧异。 她不仅耳朵红了，脸也明显的红了。 堪称羞涩的样子撞入我的视野，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撞得散乱。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鬼也能露出这样娇羞的神态，还是该震惊宋霂原来也会有这种害羞的模样。 宋霂很紧张，是任何人一眼看上去都能感受到的紧张。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才顶着这张泛红的脸看着我。 “嗯……我想和你在一起，阿七。” 这句话轻得几乎要消散在晚风中，要不是我时时刻刻盯着她，说不定真的就会忽略过去。 我震在原地，此刻真的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我脑子却是空白的，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她真的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吧。 而且还是以这种神态这种情况说出来的。 “如果，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的话。” 宋霂猛然撇开头，艰难地把下一句话也吐出来。 太不一样了，这和之前一向游刃有余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此刻和那些不善言辞又纯情羞涩的表白者没什么不同。 更是与我回忆里那个在感情上若即若离的宋霂相去甚远。 我心底的惊涛骇浪一层接着一层，冲击着我对她根深蒂固的印象。 隐隐有心声告诉我，这大概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可真见识到她内里的情况，我反而整个人都懵了。 她在等我回答，而我在试图抚平自己动荡的思绪。 我们相顾无言站在原地很久，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我十分不解的疑问。 “你为什么之前不回应我？” 现在能说，为什么当初不说。 害得我当初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一丝幽怨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透过这句问话传递出去。 “因为……” 宋霂又开始支支吾吾，我看看天，看看地，叹息声一下接着一下，就是不肯回答。 乍看她这副忧愁的样子，再配上她那张漂亮的脸，确实有点让人不忍再问。 可我不想当人。 “为什么？” 我不想放过这个得到真相的机会，指尖在微微战栗，大概是因为我有预感，她即将会言明真心。 ——这是我早就想得到的东西。 “阿七……”宋霂无奈回头，又变回我所熟知的神情，轻轻喊我的名字。 我大概明白她是想浑水摸鱼，略过这个话题。 但我此刻很难不生出恶劣的想法。 我从来都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要听。” 我故意冷下脸，静静盯着她看。 宋霂看起来是没辙了，她拿那只唯一能与我接触的小指戳了戳我的脸颊。 “先回家好不好。” “我们回家再说。” 我们回家。 可能是这句话的确取悦到了我。 我没有再为难她，而是就这样与她牵着小尾指离开。 寒凉的触觉黏在我的尾指上，按理来说，其实不太舒服。 但我渴望宋霂的触碰，渴望宋霂的一切。 所以光是这一小块肌肤的相碰，就让我战栗了一路。 等我坐上沙发那一刻，双腿的酸软才后知后觉泛上来。 我登时有些尴尬，绷直了腰，试图靠在沙发上，好遮掩自己的狼狈。 还不能让宋霂发现，起码在她说清楚之前，我还想保持冷酷且不开心的形象。 “到家了。”我仰头看她，客厅的灯光太亮，把她的身影都照得模糊。 我不由眯了眯眼这样才把她看清晰些。 宋霂却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我有点茫然。 下一秒，凉丝丝的气息就这样凑近我，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几乎要和我贴上。 只是没等我回过神，宋霂又侧过去了，脑袋滑到我肩头。 应该是肩头，那里凉凉的。 “你太可爱了。” 她近乎叹息地在我耳边呢喃。 “可惜想亲亲不到。” 我心底一声轰鸣，浑身都燥热起来方才牵过的尾指更是烫得厉害，那股虚幻的温度一寸寸席卷过我的身体。 原本就发软的双腿都控制不住抖了抖。 “姐姐。” 我咬唇质问她。 “你是不是想转移话题。” 宋霂僵了僵，很快直起身，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轻咳了一声。 “我组织一下语言。” 我在她没注意的地方猛松了一口气，逼着身体渐渐放松。 我没想到她对我影响这么大，光是一句话就能让我激动到这种地步。 也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触，我的思想身体乃至灵魂都万分想念她。 以至于光是碰了碰尾指，就已经让我差点丢盔弃甲。 “你那时候看起来很崇拜我。”宋霂慢慢开口了，她扫过我一眼，目光似乎有点发颤。 我莫名从其中察觉出她在不好意思。 “要是我太毛毛躁躁，和你想象的姐姐不一样，你嫌弃我怎么办……” 宋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后面的话都被她咽了回去，没有再多说。 但这一点点真心的表露，足以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可能是刚刚就有所猜测这时候听见她这样说，我没有那么震惊，不过高兴却是实打实的。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她居然是因为这个。 久远的回忆被我翻找出来，其中的细节也不断复现。 那天她被我表白之后，一晚都在走神，我当时以为她是在犹豫，不想答应我，可又碍于别的什么东西，才勉强同意。 现在来看，或许只是……害羞？ “宋霂。”我第一次在她面前直接喊她的名字。 她可能也震住了，下意识回望我。 “你还瞒了我多少？” 我眯着眼慢慢问她。 7、两人如同做了 宋霂没有回答。 她看了我两眼就飘远了，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样子。 鬼确实不能说谎，但鬼有权保持沉默。 尽管我很想把她变成鬼回来了这件事给瞒下去，但最终我还是选择问她。 “姐姐的事要告诉其她人吗？” 我知道如果说出来，宋霂大概就是要走的，但因为她现在的态度，我生出了试探的意思。 放在以前，我绝不敢把选择权给她，因为我怕她很大可能会选择离开。 可现在，我反而想把选择权给她，看看她到底会不会选择离开。 “不用了。”宋霂拒绝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果断。 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我回来是为了陪你的。” 她的笑容很真切，看我的目光也很温柔，抚平了我那点淡淡的不安。 我很喜欢听这样的话，喜欢听她说“只为了我”这种承诺。 情绪堆积到了极点，我这一刻很想抱她，可我只能通过小尾指勾了勾她，尽量平和的开口。 “你还想去哪里？” 指尖的接触太狭小，根本不能满足我快要满溢的情感。 我敛去眼底浓郁粘稠的欲望，却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心。 我太想重新拥有宋霂了，我渴望拥抱她，亲吻她，再做更多能让我们紧密连接的事情。 仅仅是尾指勾缠远远不够，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才是那个鬼魂。 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缠着她，用冰凉的气息裹紧她，用最直白的语言来宣告自己忍了又忍的所有念想。 但我不是。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甚至连接触她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这一刻我既怨恨她是个魂体，回来只会让我愈加痛苦，可又庆幸她是一个魂体，这样我起码还能在这种限制下保持理智。 不至于癫狂到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今天先休息吧，你需要睡觉了。” 宋霂叹了口气提醒我，而后她又在我抬头的时候，倾身凑过来。 额头被寒气烫了一下。 我倏然抬眼，诧异地看向她，但她此时已经远去，刚刚的亲吻仿佛我自己的猜想。 “你想我睡沙发，还是睡房间？” 宋霂笑吟吟地询问我。 “或者说，你想我睡你身边？” 我咽了咽口水，没敢看她。 “鬼也需要睡觉吗？”我小声回。 “不需要啊。” 宋霂笑得更媚了。 “但这些位置决定了我能不能看着你入睡。” “或者……陪你睡。”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深切感受到她像个鬼魂。 ──书上常说那种蛊惑人心的艳鬼。 神使鬼差的，我抬了抬下巴，目光轻扫过她的脸上。 然后开口。 “不需要，晚安。” 啪──我赶在她回答前把门关上。 本能地，我反锁了。 等做完这一切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把宋霂拒之门外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在为我的壮举欢呼喝彩。 这个行为有点冲动，但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感。 想象到宋霂在门外错愕的神情，我就忍不住笑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没想到会那么轻易。 我曾经在她面前闹过无数次小脾气，但我深切知道，那只不过是想让她哄哄自己而已。 至于宋霂的决定，我是从来不奢望能改变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忽然就有了胆量。 其实宋霂从始至终都很迁就我，不是吗？ 我呼出一口气，洗完澡就准备睡了。 拒绝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宋霂对我的吸引力太大，现在想碰又碰不到，我怕她睡在我身边，我会焦灼一晚上都别想睡着。 我从来都不敢小看她对我的影响力。 意识在昏昏沉沉中陷入睡眠。 我本以为自己今天心那么乱，要磨蹭很久才会睡着。 但实际上我沾床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感觉到唇瓣上有一阵不轻不重的压迫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揉弄。 疲惫的身体很难掌控，我费劲力气也只能拧了拧脸，做不到侧身躲开。 那个烦心的力道就始终不肯离开，甚至更加明目张胆地折磨我。 终于，在这近似鬼压床的摧残里，我喘着气，恼火地睁开眼，试图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昏暗的视野中，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侧坐在我的小腹上，或者用飘来形容更为贴切，毕竟鬼魂是碰不到我的，更别提坐了。 她轻慢笑着，尾指随意地压在我的唇瓣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乐此不疲地用这唯一能接触到我的地方玩弄我。 我一下子泄了气，在恐慌与困意里，渐渐生出点委屈和不满。 “姐姐，你干什么？” 太困了，越是这样清醒与昏沉的交界，我的理智就越难控制。 本能的恼火又因为对方是宋霂，被我强硬地压回心口，最后只变成一句软绵绵的质问。 “你把我关在外面。” 宋霂直勾勾看着我，眼神里藏着一些我不懂的情绪。 她就这样上下打量我好几秒，幽幽开腔。 “睡得那么舒服，都不记得我了吧。” 宋霂忽然倾下身，眯着眼笑。 “有点不爽呢。” 冰凉的尾指在我晃神的一瞬间就压了进来，挤过我的双唇。 我一下子清醒了，却没能防备，被她用指尖撬开，碾在舌尖上。 “唔……”我皱了皱眉，不太适应这样的感觉。 有点像是含了一块冰，但很柔软，尝不出什么味道。 我不敢用力咬，怕宋霂会疼，只能小心翼翼含着，不解地看向她。 “做什么？”我含糊地问，舌尖时不时被压住，实在是不太舒服。 宋霂眼神忽然变了，我看她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目光，莫名感到一丝危险，身体不自觉抖了抖，本能地想把她的指尖吐出来。 可我刚睡醒，身体软得厉害，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缓了缓气息，用舌头顶住她的尾指。 “我想睡觉了，姐姐。” 我确实想睡觉了，从深眠中被强行叫醒，我只觉得自己再闭眼真的可以直接睡过去。 可身上的是宋霂，只要是和宋霂有关的东西，我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眨眨眼，努力把困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原本抗拒的舌尖也没了抵触，干脆就这样含着她的尾指，无意识磨了磨。 最终，在我困晕过去的时候，宋霂才将尾指从我嘴里浅浅抽了出来。 她轻声的呢喃是我意识入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晚安，阿七。” 是没说这个才惦记着来找我吗？ 我含着这个疑问入睡。 8、想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羊城的夏天很热，要时时刻刻开着空调才行。 但昨晚的凉快却不同于以往，给我一种更温和舒适的感觉。 就像是躺进柔软丰润的冰水里，浑身都被水流包裹着。 沁人心脾的舒爽。 再睁开眼时，我一下就对上了宋霂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侧躺在床边看着我，目光如有实质，让我不禁抖了抖，往后仰了一点。 “宋，宋......姐姐。” 我说话都结巴了，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茫然地问出声，还没等宋霂回答，我就倏然想起来昨晚那个朦胧的梦。 那不是梦，是宋霂真的趁我睡着爬上了我的床。 这念头浮现在脑子里的一瞬间，我噌然红了脸，后知后觉这句话有多奇怪。 宋霂怎么可能做出爬我床的事情来，她可是...... 但转念一想昨晚上和我说晚安的她，我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睡得舒服吗？” 宋霂笑眯眯问我，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的眼睛在清亮的晨光里像是含着水色，把她的气质衬得愈发柔和。 我被她蛊惑了一样，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也确实如此，昨晚是我近来睡得最好的一晚，没有了那些痛苦和孤寂的折磨，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还陪着我的时候。 “那就好，” 宋霂看了我几秒才慢条斯理开口。 “这样我抱你一晚上还挺值的。” 她用小指点了点我的眉尾，弯眼。 “当鬼也挺好的，这样手就不会被压麻了。” 我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总算明白过来那阵安抚了我一整晚的冷雾究竟来自于谁。 宋霂还没出车祸的时候，我也爱这样窝在她怀里睡觉。 那时候的她与现在的阴冷不同，是一种暖洋洋的和煦。 只要躺在她怀里，我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样，浑身上下都非常舒坦。 没想到她现在变成鬼魂了，还是能让我安心入眠。 我咬唇，为自己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感到羞赧。 一心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就忘记了原本想质问她为什么会进来的事。 之后几天我念着她要凝实魂体，总想再去回顾一遍我们的曾经。 可宋霂反而不紧不慢的，一直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她说不急。 一天两天还好，但接连一星期过去，她也没什么出门的打算。 我免不得慌乱起来。 她为什么不肯出去？ 是不想凝实魂体吗？不想与我多有接触？ 我越想越害怕，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让她厌烦我。 思来想去，只有那天晚上我把她关在门外的事。 可我早就没有拒绝她了，现在我们每天晚上都是一起睡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非常焦虑，如果是之前，宋霂还活着的话，我总能找到很多方式讨好她。 做一顿饭，或者买一束花。 甚至有一次我直接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她。 但现在她是一只鬼，既尝不到饭菜的味道，也闻不到花香。 而我们连拥抱都做不到，更别提什么亲密接触了。 这样的焦虑我自以为掩盖得很好，等宋霂忽然开口喊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把这种焦躁浮于表面。 “阿七。” 宋霂虚虚坐在餐桌前，用手撑着脸看我。 她虽然变成了鬼魂，可是依旧很喜欢像人一样在这间屋子里生活。 要不是我确定自己碰不到她，有时候真的会恍惚觉得她根本没有死。 “怎么了？”我尽量平静回应她。 “不要急好不好。” 宋霂的目光看起来有几分无奈，“我的能力还做不到连续不断地接收那些回忆。” “需要消化一下下。” 她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伸出手给我比划了很小一点缝隙。 我抿唇，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声嗯。 好吧，我确实有点等不住了。 自从知道她可以恢复到能触碰我的程度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强烈的急迫。 好像有什么在暗中驱赶着我，还有那点似有若无的慌张。 ——仿佛再慢一点，宋霂有一天就会消失在我面前。 不会的！ 我猛然压下了这道念想，这种可能我连想都不愿想。 宋霂怎么可能离开，她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离开。 我不会让她走的。 我想到这里，理智终于回笼。 大概是之前再见到她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还能强硬留住她。 我也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些天我止不住的焦虑。 因为我不能肯定宋霂会永远留下。 再加上她虚无缥缈的身体，更是让我没有拥有她的实感。 但我为什么一定要寄希望于她呢，我明明可以靠自己留住她。 我顿时松了口气，彻底收敛了自己的不安。 宋霂大概是以为她成功安抚到我了，笑得很开心。 我见到她这样明媚的笑容，心情也好上不少，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回给她。 之后她便静静待在家里，说是要修炼，我不懂她们鬼魂是如何修炼的，只能乖乖出去上班。 不过今天，我下班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发消息给了温珂。 或许潜意识里，我这么多天不去找对方，也是在害怕温珂发现宋霂已经回来的事。 我病态地希望宋霂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首先就想远离温珂。 她们关系是我从一开始就嫉妒的好。 我总能看见她们私下亲密无间的谈论，还有那些不必言说的信任。 一想到温珂从小就跟宋霂一起长大，能看见许多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宋霂，我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她们两小无猜，而我却突兀得像个外来者。 尽管在一起之后，我从很多方面限制了她们的相处，可宋霂还是由衷地信任对方，这让我根本不能接受。 只要见到温珂，我就会想起来她们交谈甚欢的样子。 我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正常，也知道宋霂可能真的只是把温珂当朋友。 可我多想我才是宋霂心中那个永远的唯一，最高的优先级。 我想要她满眼只装得下我，我想要她做任何事都先想起我，我想要成为她生命中永远不能割舍的存在。 有些时候，我甚至病态地希望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家人，爱人，阴暗地渴望她这辈子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的身影，多好。 我不知不觉已经浑身战栗，血液里浓重的渴望不断翻腾，几乎要截取我所有的思维。 但多可笑啊，这些想法都只是封存于我的大脑，我只敢幻想，却从来不敢付诸行动。 我害怕她眼里的光熄灭，也害怕她目光中不在有我，更害怕她失望乃至怨恨的眼神。 我接受不了她有不爱我的可能。 这比我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更可怕。 所以我确实挺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的。 这和温珂完全不一样，她没有那样对宋霂阴暗的感情，可以大胆自如地和宋霂相处。 每每看见她们之间惬意的氛围，我就会越觉得自己卑劣。 手机亮了一下屏，我猛然吐出一口气，点开果然是温珂的回复。 她答应了我去她家的请求。 我这才驱车离开。 温珂的家庭很特殊，和道士有些关系，温家小姨更是一位坤道，似乎道行挺深的。 但我不敢直接接触对方，毕竟我接下来想做的是算得上是逆天而行，或者用可能会遭天谴来形容更为贴切。 ——我想把宋霂永生永世困在我身边。 这种阴损的歪门邪道估计是为对方所不齿的，所以我只能借助温珂去问。 我紧张地抿了抿唇，再度复盘起自己等会要说的话。 如果用宋霂来说服对方，应该还有些可能，再不济我了解一些相关事情也行。 我和宋霂的家离温珂那里也不算远，从公司去的话只是多了十分钟。 等来到她家门口。温珂却早早等在了门口。 这样近乎殷切的欢迎让我心里生出点不安，停在门前，没有再动。 “你先进来吧。”温珂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却因为她的目光更加不安了，甚至生出一丝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样的心烦意乱一直持续到门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女声。 “你想找的是我吧，陈小姐。” 我顿时大惊失色，嘴唇下意识抖了抖，手脚发凉。 那位温道长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但没有办法，这也确实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入门，一位头发全白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品茶。 我听说这位道长其实很年轻，不过三十多近四十岁，似乎是经历了一件大事，才会落得这样一夜白头的样子。 我没有兴趣去打听除了宋霂以外的事情，只是偶然听过宋霂提起对方，似乎是带着惋惜的。 惋惜什么我更没兴趣，现在我却有点后悔，要是那时候多打听一些，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好这女人。 但温道长却能看透我的内心一样，我坐下来那一刻，她就放下了茶杯，直直看向我，眼神里含着晦暗不明的光亮。 “放弃那个执念吧，不可能成功的。”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我却瞬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豁然起身。 我站起来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失态了，可是她说的事有关宋霂，我根本就冷静不了。 “温道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9、姐姐生气了？！ 我近乎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有点想转身就走，可是又舍弃不了这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为什么不可以？那一定只是我没做到位而已。 我不允许宋霂有离开我的可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死也不会。 温道长谈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给我一本古旧的书籍。 说是书籍，但这书只有薄薄几页，我暂时没翻开来看，不过拿在手里像是羽毛一样轻。 “这书中之法我也尝试过无数次，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她指了指自己全白的头发。 “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你。”她的目光都称得上是寒凉了。 “谁不是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里面既有你想要的办法，也有保命的法门。” 温道长又捧起茶杯，啖了一口，“走吧。” 她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或者说，不相信我真的会为了宋霂去死。 估计是觉得我一定会用那个保命的办法吧。 ——这大概就是温道长当初的选择。 我笑了，很诚心地感谢了她，从身到心都有一股遏制不住的兴奋。 可我不是她，我不会像她一样，为了自己而放弃爱人。 我不知道这位道长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但我真切地为自己有了拘住宋霂的手段而高兴。 出门的时候，温珂拦住了我。 我登时警惕起来，以为她会阻拦我。 但温珂只是略有担忧地叮嘱了我几句。 “我不知道小姨怎么会突然找你，但是她的建议一向是不会出错的。” “你记得要听她的话。” 我仔细看了看温珂的神情，恍然大悟。 看来她也不知道，这是那位温道长与我之间的秘密。 我放下心来，第一次真诚地对她露出笑容。 “谢谢关心。” 但我会一辈子守着宋霂。 这很好，这很好，宋霂的灵魂真真切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根本收敛不住自己的笑容，拿着书的指尖都在颤抖。 回家肯定会被宋霂发现，我在地下车库就打开了那本书，一字一句仔细阅读。 这些秘法十分直接，写的就算强行将人死之后的魂魄留存于世的方法。 鬼魂存在于世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执念未消，这回迫使她们通过某些媒介，例如一个物件，一处地点，或者一个人强存于世。 等到她们执念了结，就会离开人世。 可如果长久不能了结执念，鬼魂就会越发混乱，最后变成神志不清的厉鬼，四处害人。 变成厉鬼后的魂魄早就忘记了前世今生，心中只有对杀人的执念，这时候她们怨气绕身，根本不是人能接近的存在，也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们了。 而这种厉鬼，要么就会被道士或者佛门超度，要么就是在害人太多之后，被鬼差抓走。 总之下场都不是很好。 我越读越凝重。 如果宋霂会变成厉鬼最后魂飞魄散，我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心底确实有一分动摇，下意识想放过她，但这书后面的内容又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办法。 书里说的方法甚至算得上是阴邪，我没想到温道长这么正统的一位道士，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以血喂养，以物缚之。 要用自己的血每天喂养鬼魂，再用对方死时所接触到算得上是贴身的物品来束缚住魂魄。 但这个物品很有讲究，必须要是鬼魂生前用过很久很久的东西。 如果能接连不断地喂养七七四十九天，那么就有十分之一的机会将这道魂魄永远留下来，不会变成厉鬼，也不会丧失理智。 我读完更加不安，迟迟不能决定。 怎么才有十分之一的机会，那万一失败...... 我咬咬牙，还是决定用这个方法。 物品的话，我很快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东西。 ——那串佛珠。 从我认识宋霂开始，她就一直戴着这串佛珠，听她说，是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求的，用来保护她的安康。 可是这串佛珠被我弄丢了一个，并不完整。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焦躁不安。 会有影响吗？ 我再反复看了几次书上的内容，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写明物品的其它限制，只是说必须要用鬼魂的贴身之物。 应该是可以的，我压下那点不安，把书放到车头的抽屉里，整理了下衣服，像平时一样回家。 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让宋霂喝我的血？ 我又开始焦虑了。 在门口缓了几秒，我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装作心情不错的样子开了门。 宋霂在等我。 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撑着脸发呆，视线虚虚落在黑屏的电视机上。 就算是发呆，她的气质也无可比拟，起码在我这里，无论见她多少次，还是会绝对十分惊艳。 灯应该是她自己开的，柔白的光亮映在她的身上，让她漂浮的身体变得模糊，更增添了她温和的气质。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愣愣地看着她，视线从她的眼睛扫到她的鼻梁，再到那双红润的唇。 她还是我熟悉的样子，熟悉到只是这一眼，就点燃了我鼓动的心脏。 我克制不住为她心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霂似乎是被我的开门声惊醒。 她转头柔柔看着我，有点像是在抱怨，可我听起来她更像是撒娇。 撒娇？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很难想象这个词会用来形容宋霂。 以前的她只会让我联想到各种属于姐姐的形容词。 大概是靠谱，温柔，大方，为人做事都进退有度。 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离她越远，只好不断扮演成自己柔弱无能的样子，试图通过依靠她来将宋霂绑在身边。 大概在别人眼里，我与她的相处模式，就是温柔大姐姐和作精妹妹。 我太清楚别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也知道她们甚至劝过宋霂放弃我。 但那又怎样，只要能得到宋霂，我可以装出任何她喜欢的样子。 无所谓的，我不在乎她到底喜不喜欢真实的我，只要她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是现在的宋霂完全变了样子。 她那些时不时让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还有像现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可爱，都让我觉得猝不及防，莫名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演了太久了，到现在，我竟然不知道一个正常人会怎么面对自己的恋人。 我茫然地看着她，没办法回答。 她变得太多，让我无所适从，又害怕自己表现得不好，她会讨厌我。 尤其是最近她还不愿意凝实魂体。 种种思绪纠缠在我脑海里，我又开始走神。 “阿七——”宋霂拖长了声音，眯着眼凝视我。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怎么了？ 我张张口，终于想到一个借口。 “今天加班太久，有点累了。” 我板着脸，认真地回答她。 “噗嗤——”宋霂明显笑了。 她浅淡的笑声轻溢，饶有兴趣地盯着我，让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下意识问。 “怎么......” 她打断我。 “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很明显吗？陈岐。” 这是宋霂变成鬼魂后第一次直呼我大名。 上一次她这样喊我—— 是她生气的时候。 我倏然绷直了身体。 被，被发现了？！ 10、我想亲你 我以为宋霂会惩罚我。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没有继续询问我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她似乎就真的只是吓一吓我，或者不想去窥探我的秘密。 我很难从她笑吟吟的目光里看出她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迷茫让我如芒在背。 “你不问我吗？” 我走到她身边，有点委屈地问她。 我明明害怕她知道，但现在她真的不过问我的生活，又让我生出被忽视的不满。 她定定看了我一会，笑意微收。 “问了的话，阿七会告诉我吗？” 我又沉默了。 不会，我当然不敢告诉她。 宋霂就这样勾起唇，朝我飘过来。 “我想也是，所以以前的时候总忍着没问。” “阿七瞒了我很多东西吧？” 我的心脏在她轻描淡写的言语里剧烈鼓动，几乎要震出胸腔。 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之前忍得了，可惜现在不想忍了。 但她又那么体贴地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像是本能地不想让我难堪。 我几乎要哭出来，抬眼与她对视的时候，眼眶不住酸涩。 她总对我这么好，太过温柔，激荡起我深重的爱欲。 我低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压着鼻音转移话题。 “我去洗澡休息了。” 至于喂血的事情，我想先要让宋霂凝实魂体才行。 我以为自己还需要再问一问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好，但等我出来的时候，宋霂居然坐在床边等我。 浴室的蒸汽从我身后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我紧张地裹紧了浴巾，目光扫过她手边叠好的衣物。 那是我故意放在外面的。 的确，我现在与宋霂接触不到，但我依然可以用视觉效果引诱她。 只是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幸好，她如我预料的坐在了我的床上。 一刻不停的聒噪心跳响彻耳边。 我故作羞涩地走到床边，没有问她能不能离开，只是慢慢松开了手，把浴巾放下。 然后又当她不存在一样，拿起睡衣准备换。 我甚至想好了一会自己要说什么。 该怎么展现自己的无辜，要怎么为自己的举动辩解。 想到宋霂不能对我做什么，我竟然生出更多大胆且恶劣的点子。 这一切的思绪，都瞬间停止在我腰间突然出现的那一抹寒凉的触感上。 我猛然颤抖了下，侧目去看。 衣服正穿到一半，阻挡了我的视线，因此我只能看见宋霂的上半身，却看不见她手放在哪里。 但我感觉得到。 熟悉的柔软的掌心就这样按在我的侧腰。 属于鬼魂的阴冷一点点渗透进来，尽管她没有任何动作。 也足以让我发颤到腿软。 “宋，宋霂......” 我声音都哆嗦了，不太敢动，只是把衣服往下扯了扯，遮掩住自己。 “怎么不叫姐姐了？”宋霂压着眉眼看我，唇边是含笑的。 可我总觉得她的目光让我惊慌。 阴沉沉的，属于鬼魂的视线。 直觉告诉我应该不能叫。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我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往下摸向她手搭住的地方。 “你怎么......”我边说边问。 她怎么会突然能碰到我了？ 之前明明只有尾指能触碰到东西。 很快，指尖与那股阴凉相触，我本能瑟缩了一下。 真的是宋霂的手，她的手居然凝成实体了。 “我不是说我这几天在修炼吗？” 宋霂大发慈悲地解释了缘由，“回忆可以激发我一部分的魂体，靠着修炼才能彻底凝实。” 她边说，掌心又往上滑了一点。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自己处境不太妙。 刚刚仗着宋霂接触不到我，刻意做的布置，现在仿佛都变成了助她欺负我的帮凶。 我压着她的手背，再往下摸索的时候，就感觉不到了，大概是手腕和小臂都没有凝实。 “姐姐......” 我只好试图用服软来蒙混过关。 宋霂与我对视两秒，才慢慢把手收回来。 我感受着她阴寒的指尖缓蹭过我的肌肤，腰间的战栗一点点扩散到我身体的每一处。 连头皮也止不住发麻。 我眼泪都被逼出来，努力咬住自己的呼吸。 其实就是一会的接触而已，我却像是度过了整个世纪。 再看清她的时候，我呼吸急促，三下五除二把睡衣都穿好。 “宋——” 那只手很快又捏住了我的下巴，打断了我的声音。 宋霂控着我的脸，往她的方向压了压。 我倏然屏住呼吸，视线避无可避地和她对视。 在静谧得只有我心跳声的氛围里，宋霂忽然笑开来。 “我们明天出去好不好？” “我想亲你。” ......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但剧烈的心跳一直伴随我入眠。 宋霂没有留下来，她只说自己想在客厅待一下，独留我混乱不堪地倒在床上。 心神还因为她最后一句想亲我而翻涌。 诱惑这个计划，似乎成功了，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能是她最后留给我的眼神太晦暗，以至于我害怕。 算了，总之她肯继续凝实魂体就是好事。 我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霂说，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要靠回忆来开启，之后需要花费时间修炼，才能将那一部分魂体凝实。 手的部分已经修炼完了，还有其它的部分就要用下一段回忆来激活。 我不清楚她到底是需要哪段回忆，所以一切都以她的要求为主。 直到她说要去巫雨山，我才意识到她究竟要恢复哪段记忆。 ——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有些脸热，其实和宋霂在一起之后，我很久很久都没和她接过吻，就连牵手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很害怕她会不喜欢，又害怕她会觉得我急切。 所以我压下了自己所有的欲望，努力装成一个不谙世事，对此并不热衷的纯情女生。 对此宋霂并没有什么表示，她也像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一样，从来没提出过想和我亲近。 我们就谈了近半年的柏拉图式恋爱。 那次相约去巫雨山，可以说是巨大的转折点。 我也是那时候才肯相信，原来她对我也有这样急切的欲望。 当时我们是结伴去的，同行的还有两个人，温珂和宋霂的另一个朋友秦行雪。 宋霂说秦行雪喜欢温珂，所以这次旅程是为了撮合她们两个。 我巴不得温珂有女朋友，然后离宋霂远一点，自然是欣然接受。 只是没想到，这次旅程没能撮合她们两个，反而成为了我和宋霂关系进展的契机。 巫雨山的星空很美，我们的计划是去那边观星。 但天气预报坑了我们一把，那天不仅没星星，还下了一场大雨。 山路很泥泞，不好下山，我们只好把帐篷搭在石缝里，生了丛火勉强过夜。 寒冷的夜晚将我们两不断逼近，虽然有睡袋，也没办法完全隔绝那些水汽。 我咬着牙想扛过去，宋霂却忽然喊了我一声。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冷得很狼狈，但宋霂却主动邀请我和她睡一起。 很让我诧异的是，她的睡袋居然是双人的。 尽管如此，睡袋狭小的空间也足以把她身上温热的气息都收拢在我身边。 可能在那之前，我与宋霂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所以我当时心乱得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听着帐篷外的雨声，我忽然和她对视上。 焦灼的气氛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我不知晓我们是怎么亲在一起的。 可能是她主动，也可能是我主动，亦或者我们都那样迫不及待。 宋霂的唇很软，很烫，她的味道与她给我的感觉一样，温柔和煦。 只是有些时候，我承接不住她堪称热烈的索取，就会下意识发出一点轻哼。 这样她又会慢下来，细致温吞地吻我。 这段亲吻很漫长，漫长到我泛出眼泪，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才慢悠悠地放过我。 我那时候只沉浸在她对我很热切的兴奋里，没有细想太多。 现在来看，她其实当时也很激动，甚至没能掩盖自己的强势。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故作矜持，关系都变得粘腻起来，总是一个眼神，或者一次触碰，就会克制不住地想亲吻对方，总算是有了热恋期的样子。 回忆通常是一种让人惆怅的东西，但我此刻回想起来那些往事，却品出一点藏于细节处的甜蜜。 我似乎挖掘到了宋霂很多时候来不及掩藏的热情。 这样的发现让我心尖发烫，脸也止不住发红。 “脸好红，阿七在想什么呢？” 宋霂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如同一声惊雷，把我吓得差点没站稳。 好在她及时用双手扶住了我的腰，没让我直接摔倒。 她凝实了双手之后，能帮到我的地方就多了很多。 这次上山我们只有两个人，很多东西都是她来拿的。 鬼魂似乎没有力气这种概念，只要手还放得下，她就能一直拿。 虽然我有时候看见她明显清晰更多的双手，会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挺诡异的，但一想到那是宋霂，我就软了心尖。 “没想什么。”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把自己想的那些滚烫黏糊的记忆说出来。 尤其是她那天摸了我的腰之后，我就更不敢造次了。 “陈岐，又忽悠我。” 宋霂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从她这句话里听出点记仇的意思。 这是她第二次直接喊我的名字。 我张了张口，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好把话都默默咽了回去。 算了，记就记吧。 反正债多不压身。 我对她露出一个软润的笑容。 虽然说是帮宋霂找回忆，但她看起来只是想和我出来玩一趟。 所以我也放松了心情，纯粹是当作和她出来旅行。 自从她出车祸离开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惬意地出去玩过了。 侧目看着她的身影，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 多好啊，宋霂现在一直陪在我身边。 尽管我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恨，但此时此刻，我却突然觉得，她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死去的宋霂只属于我。 我倏然压下眼睫，没敢再看她，害怕自己的卑劣透过眼神传递出来。 很早我爱上宋霂的时候开始，我就这样渴望着。 渴望她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渴望她一辈子都只能与我在一起。 渴望她的世界里我是唯一。 这样堪称变态恶心的想法，竟然会在她变成鬼魂回来之后得到了满足。 我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兴奋。 理智告诉我，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应该为宋霂感到难过，或者说想办法送她去往生。 但我根本遏制不了自己感到幸福的念头。 这对我来说太幸福了。 我脚步渐慢，落到了宋霂后面。 趁着她没回头，我迷恋地注视着她高挑的背影，近乎贪婪地观察着，将她的身形都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或许我才是那个该去死的人，甚至于地狱也容不下我。 但没关系，只要我能永远和宋霂待在一起，就算我以后会灰飞烟灭也没关系。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或许自己死了才是最好。 这样我就会在宋霂心底留下最狰狞的一道裂痕。 这样她就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 这样我就会永生永世缠着她。 可惜去死这个念头没有被我付诸行动。 因为我始终害怕，宋霂有一天真的会忘了我。 如果死亡也不能留存在她的记忆里，那我又能用什么办法束缚住她。 所以我不敢死，这样的执念到她车祸去世之后反而更加严重。 我既怕自己死之后，她会有一天释怀，忘掉我。 又害怕我跟着她一起死了，那我们之间的回忆就会如烟消散。 我努力把自己活成她的墓碑，执拗地铭记着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不介意自己活得是不是很糟糕。 因为她死之后，我这辈子唯一的念头都只剩下纪念她。 我想得出神，宋霂却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 我心尖一跳，连忙收回了自己粘稠的目光。 “阿七快看，” 她全然未觉，只是兴奋地让开了位置，指着前方开口。 “我们这次赶上日落了。” 我蓦然抬头，顺着她指尖看去，视野豁然被一大片云霞截取了。 滚滚坠下山崖的残阳里，宋霂身影朦胧地站在我眼前，眉眼舒和对着我笑。 她的笑容要比日落更加绚烂。 11、姐姐我错了…… 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宋霂凑上来，假装生气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她明明眼里还是带着笑意的，但却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眉尾上挑，很轻的嗯了一声。 “这也发呆？” “阿七，你是不是越来越敷衍我了。” 我心头一跳，连忙摇头，可一偏头，就把她虚虚搭在我脸上，根本不算用力的指尖给挣脱开了。 宋霂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她背手在后面，也没说什么，转身魂体继续往山上飘。 我直觉她应该是生气了，几步赶上去，很想像以前那样拉拉她的袖口。 但手伸出去却只能碰到虚幻朦胧的雾气。 我心口莫名一痛，缓缓收回指尖，握紧了拳，缓和半天才把那阵心悸给压下去。 “姐姐。” 我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故意压软 嗓音，像我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轻喃的那样，带着细微的颤音。 我是故意的。 相处了这么久，我太清楚宋霂喜欢什么，又受不了我做什么。 她最难拒绝我这样喊她。 果然，飘在前头的鬼魂身影一顿，虽然没有转身，但也静静地站在原地等我上来。 我遏制不住地勾起唇，喜意洋溢于表。 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但都和宋霂有关，只需要她的一点点爱惜，就足以让我欣喜若狂。 还没等笑容收回去，宋霂却突然转身。 她完完全全将我窃喜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那道目光只是闪了闪，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甚至多了几分带着调笑的恍悟。 我一下拉平了唇角，努力装回之前平静的样子。 只是宋霂看我看得太久了。 她一动不动，就这样浅淡又长久的注视我，把我看得越来越不安，不禁咽了咽口水。 “怎，怎么了？” 我还是忍不住慌了，开口问她。 有什么不对？ 我的表情她不喜欢？ 还是说她觉得这样的我和以前有了差别，不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了？ 无论是哪种猜想，都让我心尖如火烤般焦灼。 我开始懊恼，早知道应该收敛一下的。 最近被宋霂过于包容的态度俘获，我变得愈发大胆起来，渐渐都不想再掩藏自己的一些小心机了。 难道她觉得这样过了吗？ 我咬唇，想逼出点眼泪好装成自己无辜的样子。 只是还没有什么动作，宋霂就飘了回来。 她指尖搭在我的眼下，轻轻扫到了我的眼尾。 很温柔的动作，连带着她的目光也染上了点柔意。 “阿七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笑。” 我怔住了，竟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遗憾的意思。 “要是之前能看见多好。” 她慢慢把后面一句话说出来，指尖从眼尾滑落，一路落到我的唇边。 那些寒凉的触感，有那么一瞬间—— 我以为这是她为我画上的眼泪。 “走吧，一会天太黑了，不好搭帐篷。” 宋霂眯起眼睛笑，心情很好地走在前面。 我看着她这样高兴的样子，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 柔软地塌陷了一块。 不得不说有有鬼的帮助，许多艰难的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宋霂的魂体形态实在是太方便了，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人类身体的限制。 太远够不着的地方，她就可以把手延伸出去。 一开始我是没有发现的，她应该不想让我看见她这种形态。 只是帮我挂瓦斯灯的时候，我回头太急，她又没来得及收回去。 看见她伸长手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了诡异。 大概没有哪个活人能在看见一只鬼伸长了手去挂灯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我起先愣了一下，宋霂也发现自己暴露了。 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但却让这场面更加奇怪了。 我与她对视几秒，隐隐从她眼睛里看出一点慌乱。 不知道怎么的，我笑了出来。 这很难忍住，我有努力的。 可努力的结果就是笑得愈发猖狂。 我也想说点什么，好跟之前一样，当她贴心可爱的妹妹。 但我只是与她尴尬又无措的目光对上，嘴角就又压不住了。 可能是我笑得太久，宋霂从慌张里回过神来，眼里带着恼意。 我反应过来，再憋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宋霂眯着眼飘到我身边，两手抓住我的腰，沉沉问。 “笑什么，很好笑？” 我想说不是的，但她居然趁着这时候挠我痒痒。 身体上的痒意占据了我的大脑，害的我忍不住又笑出来。 “哈哈......等等，宋——” 宋霂就像是找到了折腾我的理由了一样，下手完全不心软，把我压在帐篷上挠。 “嗯？好笑吗？” 她上挑的语气带着威胁，仿佛只要我再笑一下，她就不客气了。 我被她牢牢钳制住，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只能努力憋着。 可她太熟悉我，无比清楚我最受不了哪里，然后就偏往那处去。 点点酥麻混着我根本控制不住的酸痒一路从腰间扩散，几乎要让我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宋，宋霂......” 我边喘气边求饶，再也不敢乱取笑她了，含着泪求她放过我。 “我错了，我错了。” “姐姐......” “别再欺负我了。” 我抓不住她的手，连抗衡她的办法都没有。 鬼魂在这种时候就像是一个可恶的无赖，总能从各种角落里找到我的破绽。 然后坏心眼地不断折腾。 我咬咬牙，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之前怎么没发现宋霂这样恶趣味。 可能是我的震慑起了作用，宋霂终于放开了我。 她还弯眼笑着，手没有离开，只是稳稳当当地扶住我的腰。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放手，不然我真的会软倒在地上。 “我可是在帮你准备东西，你就这样取笑我吗？” “阿七，太过分了吧？” 宋霂分明是在笑，但她语气偏偏委屈的不行，像是在控诉我。 我感觉脸烫，想推开她都无从下手。 有时候会觉得宋霂是鬼很可恶，因为主动权都在她手上。 是走是留全凭她说了算，而我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主动。 这一点点不满致使我故意偏开头，不想理会她。 余光里，她也静静浮着，不走不动。 我咽了咽口水，有点拿不准自己这样的小脾气是否会被现在的她包容。 可以说，自从她变成鬼魂回来之后，我就已经很难看透她了。 因此也很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做出合理的骄纵。 我努力地在各种边界试探她，想找到一个最能讨好她心意的标准。 这是我一直以来留在她身边的办法。 尽管她已经死过一回，尽管我们现在似乎有在慢慢敞开心扉。 但我依旧想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安全感。 我本能地希望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才能保证我永远留在宋霂身边。 “阿七，你很害怕我吗？” 宋霂忽然很轻地开口询问我。 她随意的语气就像是不甚关心的一问。 但这足以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其实那不叫怕，我那么爱她，自然不会怕她。 我怕的只是她离开我，或者不再喜欢我。 ......甚至讨厌我。 我总是反反复复想这些东西。 有时候很清楚没有必要，但我需要这样时时刻刻揣摩宋霂。 这样思考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深意，才能给我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 我想否认，因为宋霂应该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但宋霂打断了我。 她用双手捧起我的脸，轻轻转过来。 那双令我魂牵梦萦，无法忘怀的漂亮眼睛，就这样认真注视着我。 夕阳早就已经完全消散了，现在还剩下的，是一点点从地平线那边漫出来的橙黄霞光。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霞光，滚烫得像是要把我彻底消融。 宋霂看着我，长久地看着我。 她的脸上莫名带着一股浅淡的悲伤。 “我以为我以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的。” 她几近叹息地说出这句话，尾音有些哽咽。 我猛然怔住了，张口想说什么。 但喉头紧致，堵住了我的所有言语。 此刻的我似乎成为了一个哑巴。 无措地，被人完全剖来似的。 茫然地站在她面前。 她说的没错，可这不是她的问题。 换成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会去怀疑她的爱，她的感情，她的认真。 换做任何一个人，宋霂都会是最完美的恋人。 不，她本来就是，就算是面对我，她也一样完美无缺。 有问题的只是我而已。 是我太过阴暗，太过偏激，太过极端。 是我做不到像正常人那样去爱，只能疯了一样在某些完全没必要的地方折磨自己。 我太清楚自己的问题，清楚到不想改变，没办法改变。 “宋霂......” 我有点想哀求她不要再说。 她越自责，就显得我越卑劣。 “对不起。” 宋霂看着我，眼睛里有了水光。 像是要流泪一样。 她的道歉终于给我判了死刑。 我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痛，哽咽哭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说呢。 让我们这样糊涂下去多好。 她道歉的那一刻，就代表她知道了那些我试图掩藏的事情。 就代表我再也没办法在她面前伪装得若无其事。 我很害怕。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因为我清楚，如果她知道我过度敏感，就会更加地照顾我的心情。 这种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的感觉，我自己一个人体会就好了。 我不希望她也因为我的反复无常而心力交瘁。 “宋霂！” 我哭着求她不要说了。 我想我们要是回到从前该多好，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 把我最卑劣最黑暗的一面剖出来摆在她眼前。 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继续掩藏本性。 如果我藏的够好，或许我们之间还能维持曾经完美的样子。 眼底忽然被一片温凉的柔软贴住了。 我所有思绪都在此刻静止。 这样的触感...... 我脊背发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因为放大而显得有些虚幻的脸庞。 宋霂捧着我的脸，缓慢而轻柔地将我所有的泪水都吻去了。 她的声音很低，以至于落到我耳中的时候，竟莫名有点遥远。 “你看信了吗？阿七。” “应该没有吧，不然你会知道我为什么回来的。” “那天在车里，我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的，还想着能回去见你。” “回去告诉你——” “我一直都知道。” 12、拥抱 我差点没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才倏然瞪大了眼睛。 “你——” 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或者说，是思绪瞬间炸开，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她知道了为什么又任由我这样做？ 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大脑里飞逝，一个都抓不住。 宋霂看着我呆愣愣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 她没有什么别的意味，我也没从她眼底看出厌恶的意思。 她只是算得上温和地笑了。 “有人查我的行踪，我怎么会不知道。” 宋霂捏了捏我的脸。 “如果我不帮你遮掩，改天就要捅到我妈那里去了。” 她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我当初的确没想这么多，毕竟我没有很兴师动众，只是找了一些朋友帮我注意她都做了什么。 我自认为这样的行动算得上隐蔽，但没想到宋霂居然早有察觉。 宋霂沉默几秒，只是回答。 “可能我对这些比较敏锐。” 她朦胧的笑意很快将我的注意力转移。 我想她可能只是因为身份容易被别人调查，所以对这些很敏感吧。 但最终结果都是我已经被发现了。 而且——宋霂估计清清楚楚我都是怎么关注她的。 头皮一瞬间发麻，我感觉现在呼吸都在尴尬。 她她她...... 所以宋霂早就知道还要这样在背后看着我做出这种事吗！ 我只觉得现在的氛围让我呼吸不畅，忍不住后退一步。 才挪动了步子，脚下却突然一松。 反应过来时，昏暗的天空已经映入眼帘。 我惊呼一声，蹭着石头猛然往后面摔去。 “陈岐！” 猛烈的失重感被人稳当接住，我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宋霂脸上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慌乱。 或者用惊恐来说更为贴切。 她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我居然隐约能看出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我身后也是平地，就算摔倒了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至于这么慌张。 她强烈的情绪实在古怪。 就像是——害怕我死了一样。 我直觉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安静被她扶稳。 在这长久的静默中，我的心跳渐渐放缓。 “明明是你瞒着我很多对不对？” 我想起来她总质问我是不是瞒着她很多东西。 现在来看，全是故意吓我的。 “你一直在骗我，宋霂。” 我凝滞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过来，直直看向她。 心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生气。 她骗我，还骗了这么久。 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愤怒，可我太爱她了。 这样的愤怒有可能影响我们的关系，以至于我甚至不敢向她发火。 我甚至病态地想，她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岂不是说明。 她一直爱的是最真实的我。 想到这里，我反而诡异地消气了，浑身上下都泛起战栗。 我梦寐以求的幻想得以实现，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她实现的形式不太正常，可我本来就与常人不同。 我不在乎。 在混乱的思绪里，我激动得脸都烫了起来，心跳，身体都兴奋不已。 这是很好的。 她就算骗我，我也甘之如饴。 “阿七，你生气了吗？我......” 宋霂却慌里慌张地软下声音。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更喜欢之前那样的我。” “我本来想和你说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天我都准备好了，可我没想到......” 她的声音又弱下来，脸上多了点严肃，看起来是在思考什么。 “我没生气。” 我总算是稳住了自己的战栗，轻声回答她。 宋霂顿时看向我，眼底的失落渐散。 而我盯着她的眼睛，却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那场车祸——或许没这么简单。 我直觉这件事宋霂知道会发生，但她或许不知道会在那时候发生。 可能是从小就过得不好，我对一些事情总有自己的直觉。 我向来猜得很准，甚至没有出错过。 嗯......除了宋霂骗我这件事。 “不能和我说清楚吗？” 我低下头忽然问她。 我努力压下事情不受我控制而产生的焦躁，慢吞吞问她。 宋霂好一会才回答我。 “还不能。” 焦躁使我抬头。 “你凝实魂体的方式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真的需要这种意义不明的办法吗？” 宋霂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怀疑她，茫然一瞬，连忙回应。 “是真的。” 她顿了顿，旋即不太好意思地继续说。 “只是我可以选择恢复哪里。” “所以你这次选择恢复亲我吗？” 我朝她笑了一下。 宋霂整个表情都变了。 我再度见到了她泛红的脸和耳尖。 浅粉的颜色衬得她整个人都艳丽了很多，像是被人从神台之上拽入红尘的仙子。 诡异的恶趣味在这一刻被满足，竟然盖过了我对宋霂近乎信仰一般的迷恋。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宋霂的感情似乎有了点变化？ 变得，不那么把她奉做神明。 “阿七。” 宋霂见了我的笑，很快就明白过来，咬牙念了念我的名字。 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危机感瞬间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直觉不妙，转身想跑。 但宋霂已经伸手过来掐住我的腰。 这里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更别提触碰我的人还是宋霂。 光是想她我就能浑身发软，如今被她拿捏住，我是一点都挣扎不开。 “姐姐。” 我瞬间服软，小声地求她。 宋霂只是哼笑一声，转身就把我抱进帐篷里。 早就收拾过里面，有地毯和睡袋铺在地上，要比我们那次狼狈的经历好得多。 可我头皮发麻，只想挣扎逃开。 本能地，我觉得自己要是不跑，接下来的结局肯定不好。 毕竟现在宋霂恢复的部位都挺...... 我光是想到某些东西，脸就烫得不行。 这该死的身体竟然也跟着我的幻想一起发烫。 我软了腿跪在地上，忽然想起来宋霂走后我思念她的夜晚。 可能是太久没有尝试，我生疏得厉害。 可我又太想她，想到情不自禁在夜晚回想她的关照。 我堪称顺利在这样的思念里呼喊她的名字。 又混乱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圆满。 只是再度清醒的时候，身边一片寂寥，除了几乎要把我淹没的黑暗之外，没有任何宋霂的痕迹。 这样天上地下的强烈对比，让我一瞬间像是坠落深渊。 那天晚上我抱着被子哭嚎，几乎要撕心裂肺地倒在床上呼唤她。 我想她回来，想她抱我，想她一遍一遍温柔地在我耳边喊我阿七。 但那些奢望最后迎来的只是第二天刺目的阳光。 我绝望地等来了明天，却没能等来宋霂。 “阿七，在想什么？” 宋霂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我痛苦绝望的回忆。 我浑身一抖，心口剧烈跳动。 那些昏沉的，快要将我溺毙的黑暗，就这样被她轻轻一句呼唤给驱散了。 我仿佛被人再度拉回了人间。 多奇怪，明明我才是人，而她是一只鬼。 可我却觉得她比我更要鲜活。 “宋霂......” 我轻轻呢喃，声音和那些泥泞的夜晚一样软。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烫得厉害，急需点什么降温。 正巧她的魂体阴凉，妥帖地抚慰了我炙热的体温。 “姐姐。” 我一刻不停地喊她，也不知道是思念的满溢，还是别的什么。 宋霂的眸光又暗沉下来。 我熟悉她这样的神情，明显是忍不住了。 她也想和我亲近。 她想要我。 我忽然笑出来。 其实我很少笑，不是很喜欢这样过于欢快的情绪。 离我太遥远了，陌生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我很喜欢看宋霂笑，各种各样的。 她笑起来总有一种别样的美。 像毒药，缓缓渗进我心底。 可我喝得心甘情愿。 “宋霂。” 我软软地喊她。 很想要拥抱，但我碰不到她，只能由她来感受我。 这样的被动让我想哭。 在她太过温柔的注视下，我忍不住落下眼泪，哭着求她。 “我想要抱。” “宋霂，抱抱我。” 宋霂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含着抱歉。 “阿七乖，以后会的。” 我忍受不了这样的孤寂，恍然像是回到了她刚走时昏暗的卧室。 “我想要抱，姐姐。”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 她虚幻的魂体像是我的梦境，让我实在没有底气去确认。 我感觉不到她的真实，身体在这时候就越发的娇气。 我不管不顾地蜷缩起来，咬着唇哭骂她。 “为什么不抱我？” “宋霂，你真的爱我吗？” “宋霂......” 哭着哭着，我突然一顿，眼睛颤动了一下。 后颈被人咬住，刺痛在这一瞬间代替拥抱给了我最真实的体验。 宋霂咬了我一口。 我呼吸越来越重，脖子被人叼住的感觉实在危险，让我整个人都绷住不敢乱动。 “宋，宋霂......” 我声音也抖了，小声喊她。 身后传来一声含糊又短促的轻笑。 她咬着我后颈那一点皮肉，小力的磨了磨。 我瞬间握紧了拳，眼泪伴随着轻细的呼吸滚落。 “等等......” 13、多笑笑吧 结束的时候我汗津津的躺在毛毯上。 帐篷外的风声时有时无，偶尔有点寒气能透过拉链的缝隙吹进来。 但我实在烫的厉害，非但感觉不到，反而觉得这风热得我心口发闷。 宋霂刚刚咬在我脖子上的印子还有点刺痛。 我不自觉地去抚摸那里，只能感觉滚烫的肌肤上有隐隐约约的阴气。 这里实在是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光是按压一下，就让我止不住猛颤。 每次我说想要她抱我，宋霂就会半惩罚半安抚地在后颈咬一口。 到后来就算我求着她不要了，她也会咬着不肯停下。 好像有点破皮了。 我咬了咬唇，感觉自己呼吸都混着她寒凉的气息。 我回想起以前和她亲近的时候，宋霂总是温柔地抱住我。 她特有的，我所熟悉的气息，永远那么和煦地包裹着我的全身。 那时候她每次都是暖洋洋的。 而现在变成鬼魂的她要强势的多，以往我百事不灵的眼泪这次半点作用都没有。 我越哭，她就越过分，到后面实在受不了，我只能咬牙憋住眼泪。 免得她总一边亲走这些水痕，然后一边哄着我没事。 ——这时候她是不肯让我休息的。 我想着想着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一翻身不想看见她了。 可我忘了，宋霂现在只是个魂，根本不是我翻身就能摆脱的，就像是刚刚，无论我怎么闪躲，总会被她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抓回来。 “阿七。” 宋霂很快飘到我这边。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两颊还浮着一层浅红。 我刚刚就是被她这副样子骗到，以为她居然有羞涩的时候，起了恶趣味。 结果最后惨不忍睹的是我。 我看她笑就牙疼。 这种浑身酸软的情况下，就算有再多的执念，也都散干净了。 我现在累得只想两眼一闭就睡觉。 “阿七......” 宋霂可能是不满意我昏昏欲睡的样子，伸手按了按我的眼尾。 她的嗓音刻意压低，像极了刚刚哄我的样子。 我两眼一闭，理她的心情更加没有了。 她居然也沉默下来。 很快，我们之间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我渐渐生出点怀疑，想睁开眼。 但实在太困了，我还真的睡了过去。 再起床的时候，是宋霂喊醒了我。 “阿七？阿七。” “要起床看日出吗？” 她低低轻轻的声音在我的梦里回荡，逐渐把我的意识拖回现实。 我疲倦地翻了一个身，感觉自己就像是长在了温暖的床上，怎么都起不来。 嗯？床？ 我混乱的梦境终于消散，再也抓不到痕迹。 我睁开眼，还是在帐篷里。 不过身上不是昨晚那套衣服，人也是躺在睡袋里的。 大概猜到了是宋霂帮我收拾过。 又想到她现在奇奇怪怪的恢复部位，我笑了一声。 刚刚的梦应该是个好梦，自从宋霂回来之后，我就又开始做梦了。 还都是美梦。 虽然不记得是什么，但那些暖洋洋的感觉我不会忘记。 我转了转头，看向那道身影。 “姐姐。” 我轻轻喊了她一下，告知自己已经醒了。 “睡得好吗？梦见什么开心的事了？” 宋霂的身影隐隐有一层光晕，就像是被晨曦渗透了一样。 她笑得太过温柔，我甚至恍惚了一瞬。 差点以为，她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 我很难忍住自己高兴的神色，对她摇了摇头，声音不自觉软下来。 “可能梦见你了吧。” 宋霂浅淡的笑声像是在附和我。 气氛太过美好，我翻了个身随口问她。 “你梦见我了吗？” 本能的，我笑着抬眼去看她。 却乍然对上了宋霂愣住的目光。 我的心情慢慢低沉下来，压下眼问她。 “怎么了？” “鬼不会做梦。” 宋霂很快回答了我。 她又笑，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都不睡觉怎么做梦，我时时刻刻能看见你就好了。” 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但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 不过宋霂很快就叫我出去看日出，我便没有再细想了。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打开帐篷拉链出去。 宋霂快我一步，正好在我走过来的时候将门帘撩起来。 刹那间，璀璨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黛青色山脉，占满了我的视野。 半颗耀红的太阳从山那头一点点升起来。 我突然很庆幸昨晚和宋霂把帐篷朝向山崖的方向搭建。 才能看见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象。 我想起来宋霂跟在我后面。 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头看她。 “宋霂。” 我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可能是经历过那一段失去她的无光日子，再见到这样灿烂的景色，我的心情有些过于激动。 以至于声音莫名染上了哽咽。 我颤抖着喊她，好在她一直在我身后等我。 像是从未离开。 转头的时候，宋霂静静沐浴在阳光里。 她的眼睛那么漂亮，澄澈得能在里面看见这一片摄人心魄的山河。 但我却看见了。 她眼底正在笑着的我。 这一趟旅行在绚烂耀眼的日出中彻底结束。 我一路握着她的手下去，就算自己多拿点东西，也不想把她松开。 快要离开巫雨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宋霂对我那句抱歉。 她说她很抱歉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可我现在下山，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恍然相信了她真的真的属于我。 她真的努力给足了我安全感。 “宋霂。” 我停下来，看着脚下最后一节台阶。 “怎么了？” 她也停下来，很耐心地询问， “没什么。” 我又笑了，最近笑的太多，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次。 没什么。 只是，我好像更加爱她了。 执念......却少了一些。 这样也很好。 她陪着我就很好。 我转头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很快收回来，快步往前走。 “快走吧，不然一会就有人来了。” 我可不想明天在热搜看见词条。 #震惊，一女子身后居然飘着好几个背包装备，这究竟是超能力还是灵异事件？【爆】 宋霂却呆住了一样，在原地停了好几秒才跟上来。 最后驱车离开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开口。 “阿七，以后也再多笑笑好不好。” “一直能这么有活力就好了。” 她最后一句话像是叹息，很快消失在窗外拂过的风里。 14、见到宋霂了吗？ 用宋霂的话说，就是她接下来要闭关了。 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她这种说法。 因为听起来实在是有点......中二。 但那是宋霂，我一向觉得她说的话都有道理。 再加上鬼魂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超脱常理了，她说这些话也不算奇怪。 宋霂这次恢复的部位应该是头部，我能摸到她的脸，但是摸不到后脑勺，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修炼回来。 我看着她虚幻的身影，觉得自己也不太正常。 有什么正常人能接受自己的爱情变成这样惊悚的样子呢。 但我却觉得她这样是在一步一步走向我，一步一步从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来到我身边。 这样慢慢得到她的方式不仅没让我觉得恐惧，反而让我更加心动。 我想这就是宋霂要给我的安全感吧。 美妙得让我越发不愿放开她。 这样爱我的宋霂，这样为了我的宋霂。 这样再也不对我掩饰的宋霂。 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令我深深的着迷。 我就像是受了她蛊惑一样。 也可能是清楚她知道我真实的样子，我也不想再装成之前那个纯洁柔弱的自己。 换句话说...... 我再也不想在她面前压抑自己的欲望。 “姐姐。” 我迷恋地与她相拥，享受着她给予我的一切。 感受着她日渐凝实的魂体。 宋霂最近已经把手臂也凝成实体了，虽然没有身体的触碰，但她也能半抱着我。 我喜欢她肌肉的线条，不是很明显，但是摸起来非常舒服。 以前是暖热的，现在变得滑凉。 抱在怀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如果是曾经的我，大概会掩饰自己对她身体的迷恋。 但我现在不想花费这些无用功。 我用虚软的指尖从她的小臂上扫过，用模糊的视线看着她。 “我很喜欢这样。” 喜欢这样被宋霂不留情面的对待，喜欢真真切切地体会她的温柔，她的热情，她的强势。 我没想到之间渴望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都在宋霂变成鬼魂回来之后全部得到了。 不仅仅是心灵上独占她的满足，还有身体上感受她的混乱。 但我老是忘记，她不像之前那样说停就停。 “宋霂，不，我要休......！” “阿七，你老是这样。” 宋霂伏在我耳边叹息，每次这样我都以为她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无奈又温和的停下来。 但结果通常...... “我有时候想，如果继续你会怎么样？” “我只看过一次这样的阿七呢。” “等，等等，姐姐！” “不，不行的......” “呜呜......” 我想忍住哭，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那次喝醉后的回忆终于被我彻彻底底地想起来。 然后和现在的情形混合。 化作一簇簇的烟花绚烂炸开。 所以每次引诱她的结果总是以我昏过去而结尾。 她作为鬼魂真的完全不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被折磨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再也不敢在她修炼的时候故意提起这种事了。 “陈经理，这是明天要去交接的项目。” 下属的声音把我走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抬眼看了她一下，她却像是被吓到一样猛然低下头，不敢和我对视。 “我很凶吗？” 我有点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表情没有控制好？ 宋霂这几天有发现吗？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太严肃的样子？ 我的下属大概永远不会猜到她的上司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因为她的脸色比刚刚还多了点惊恐。 “不，不，陈经理一直对我们很好。” 她解释得很迅速，但我不止一次在公司听到别人对我的评价。 大概都是说我喜怒无常，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以前我不在乎这个，但是现在宋霂说清楚我什么样子之后，我又有点不自信。 万一宋霂也听说了这个呢？ 万一她信了觉得我不够爱她呢？ 我也是疯了，在公司思考这种东西，我有点焦躁地压下心底的想法，平静地掠过了那个话题。 “这应该不是我负责的方面。” “本来不是您去的，但林经理她出了车祸，短时间没办法来上班，所以......” 下属又唯唯诺诺地回答。 所以这个烂摊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现在要开始加班了。 莫名的，我居然大松了一口气。 这太奇怪了，我有一天也会怕和宋霂见面？ 我抿了抿唇，不想去回忆某些让我战栗的东西。 私心我是不想承认的。 不想承认自己被宋霂做怕了。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脸热。 怕被下属发现，我点了点头就让她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我甚至还能听见她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 这让我又心口发闷，唇抿得更紧了。 之前我以为宋霂眼中的我都是我演出来的样子，所以我很能确信她会怎么看我。 可现在没有了参照，我根本不知道在她眼中，我是什么样子。 她是怎么看我的？ 也觉得我喜怒无常吗？ 也觉得我凶吗？ 还是说觉得我很无趣什么的...... 这样的念头在我心底反反复复。 其实这阵子粘着宋霂也是因为这个，我想接着亲近来试探她到底怎么看我。 但显然，这个方法没有任何作用。 我非但没有分辨出她的看法，现在还有点不敢太粘着她。 现在的宋霂我完全摸不透，而且还被她玩的团团转。 这样的被动让我牙痒痒。 我感觉有那里不对，可又找不出解决办法。 正想着，手机却突然有了消息。 我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秦行雪发来的。 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有点特殊。 我们说不上熟，在加上她对温珂的喜欢，我又对温珂有敌意，所以我和她都对彼此有着微妙的不喜。 但我们的关系又比任何人都要好。 或者说牢固。 因为我们都希望宋霂和温珂别那么亲近。 诡异但合理的理由，致使我们成为了谁都不知道的好友。 可是宋霂死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不，当初我刚得知宋霂死的时候，还是她为我争取的留下宋霂的佛珠。 之后我和她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聊天框的信息还停留在我对她的感谢上。 她根本没有回复我。 而最新一条消息就是她叫我出来吃个饭。 我皱眉，打算拒绝，可手指刚接触键盘，她的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秦行雪：你见到宋霂了吗？ 我倏然捏紧了手机。 秦行雪她怎么会知道？！ 15、她一如既往让人讨厌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秦行雪的邀约。 她约我在之前宋霂常去的那家饭店，吃得比较清淡，很符合宋霂的口味。 她的那条消息太过特殊，让我没办法不在乎。 所以我下完班就马上赶了过去。 下意识的，我想告知宋霂自己要加班。 等摸出手机才想起来宋霂根本没有手机。 我只好先出发，估计和以前一样，等回去再说也没什么。 秦行雪专门定了我们常聚餐的那个包厢。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穿衣风格应该算是流行风格里的酷。 我看出来她棕色夹克上别的小饰品是温珂送的。 其实我本来不知道，但温珂选礼物的时候，喊了宋霂来帮忙。 所以我就知道了。 当时还以为宋霂私下跟温珂逛街，这让我嫉妒了很久。 直到那个小饰品出现在了秦行雪身上，我才明白过来。 也因此我更讨厌温珂了。 其实我明白这与温珂没关系，但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生怨怼。 秦行雪见我来了，终于放下手机，堪称刻意地撩起头发别在耳后。 露出了她左耳那枚精致的耳钉。 我对此毫无兴趣，估计是温珂送的吧。 关我什么事。 我没管她孔雀开屏，直入话题。 “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面对她的时候一向直接。 她对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还没吃饭，吃完再说。” 我皱眉，有一秒是真的想把桌子上的饭菜塞她鼻孔里。 谁惯的她。 哦，温珂。 果然讨厌的人养出来的货色一样讨厌。 烦死了。 可惜秦行雪这人根本不会看脸色。 我也不指望她能和我下属一样听话，毕竟我又不给她发钱。 她自顾自就吃了起来，菜式也是早就点好了的。 一大桌全是她爱吃的。 “想吃什么自己点。” 她边吃边敷衍地客气了一下。 我看着她心烦，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喝了下茶。 这茶也难喝。 她吃饭实在很慢。 大概是大小姐就这样斯文。 这种慢条斯理的进食方式，放在宋霂身上我会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我一直很爱看宋霂吃饭。 但放在秦行雪身上，我只想讽刺她是不是还要人喂。 如果平时，我可能已经开口了。 但想着她估计知道些什么，我又只好把这些话咽下。 秦行雪吃完才擦了擦嘴，眼里带着惊奇的看了我一眼。 “果然还是提起宋霂的时候，你会安静一点。” 我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 其实秦行雪和我很熟。 这又是我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 我和她简直是这世上最熟悉对方的人。 她知道我都因为宋霂做了什么，也是她帮我打探宋霂的行踪。 尽管我和她两看相厌，但她确实帮了我很多。 同样的，作为回报，我会帮她收集温珂的所有消息。 作为一个经济公司的高管，我当然有手段拿到温珂作为艺人的行程。 只是这件事影响实在不好，所以在所有人面前，我和秦行雪关系算得上恶劣。 当然，我本人也是这样认为。 我们做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清楚对方的软肋，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就这样坚不可摧的达成了同盟。 只是现在...... 我已经不能相信她了。 “宋霂早就知道我在调查她的事情。” 我冷漠地看着她。 “你说出去的？” 秦行雪顿了顿，很平静地喝了一口水。 我冷笑一声，看出她是心虚。 “不，我没这么下作。” 她少见地解释，“宋霂自己知道的，她还主动叫我把一些没调查到的东西发给你。” 我愣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比秦行雪透露出去的还让我惊慌。 宋霂她......为什么？ 我想不通。 “她，” 秦行雪眼神很莫名地看了一下我。 “主动找我的时候还请我帮忙。” “帮什么？” 我眉头越拧越紧，心底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要脱离掌控。 这让我产生了一丝恐慌。 我有点不敢听她的回答了。 可秦行雪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她根本不会看人眼色，直接把那个答案说了出来。 “宋霂姐说，如果哪天她出了意外......” 秦行雪越说越让我恐惧。 我猛然起身，还没开口打断她，那句话就已经像惊雷一样劈向我。 “就让我记得把她的佛珠给你。” 我腿一软，整个人都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指尖不住颤抖，混乱的内心让我根本没办法理性思考。 在巨大的震惊与惊惧的交织中，我几乎是恼怒地对秦行雪喊出来。 “你说的什么屁话！” 16、阿七你...... 我不敢相信。 不敢去思考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这简直脱离了我所有的认知。 我死死得压住桌子边缘，才能勉强坐稳。 但秦行雪却完全不在意我到底怎么想。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很不好地回答我。 “爱信不信。” “宋霂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好心提醒你一下。” 秦行雪拿起热毛巾把手也擦干净，“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吃好喝好，拎起包就准备离开了。 但我没有想明白，抬手就拉住她。 “你还知道什么？” 我声音都在发抖，后背一片冷汗。 本能地，我想知道更多东西。 只有这样我才能想出足够完美的对策去应对。 “我只知道这个。” 秦行雪皱眉扯回她的包。 “她就嘱咐了我这一句而已，我觉得不太对劲才告诉你。” 我可不会相信她。 “那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见到了宋霂？” 我紧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点表情。 “你很清楚，她会回来。” 秦行雪僵住了。 与我僵持了好几秒之后，她才厌烦地叹了口气。 “她只是告诉了我佛珠的作用。” “别的没了，我也不清楚。” 我认真地观察她，的确没发现她有隐瞒的痕迹，这才开口。 “什么作用。” “......” “保存她的魂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到家里的。 但站在门前，我居然有一瞬间恐惧打开那扇门。 宋霂何止瞒了我呢。 她还骗了我，而且是一件很大的事。 我艰难地呼吸着，抬手捏住心口。 眼前渐渐模糊，我脱力蹲下，额头贴在冰凉的门上不知所措。 直到下巴被水痕爬过，凉而痒的触感激醒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哭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甚至我也没明白真相。 宋霂到底想做什么？ 她选择我是为了什么。 我真的能留住她吗？ 太多太多疑问长满在我阴暗的脑海中。 我近乎窒息地靠在门边坐了很久。 很久。 终于，我想起来，秦行雪说宋霂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那我假装不知道不就好了。 我还不想这么早质问她. 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想先了解清楚她的目的。 我迅速翻找出纸巾，把那些眼泪小心翼翼地印掉。 在原地缓了会，确保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才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宋霂不在客厅。 她最近很喜欢待在我的卧室。 前几天我肯定不会多想，只觉得她是想和我多待在一起。 但看着亮堂却没有人的客厅。 我却突然想起来，她最近停留的地方都是我存放佛珠的地方附近。 这个发现让我一阵窒息，差点又要哭出来。 我有点不敢相信。 但事实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她可能只是想利用我离开。 利用我恢复她的魂魄。 我手脚发凉，一时不想走进去。 不想看见她，不想面对这冰冷的现实。 我想起来这几天的温存。 真实得让我落泪，那些好不容易才构建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果然我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果然我就应该把所有可能都拿捏在自己手上。 而我之前居然可笑地觉得自己可以相信宋霂，相信她不会离开我。 不，我不能这样被动的等待。 我应该早点启用那些方法，早点把她彻底锁在我身边。 至于被骗的愤怒？ 我一向没有那种东西，我对宋霂早就没了这样的情绪。 我有的只是对她的渴望。 欺骗那种东西微不足道，只要她永远离不开我，欺骗又算得了什么。 我现在怕的只是她会隐瞒我别的东西。 ——比如离开我的方法。 我明白自己作为恋人，作为和她最亲近的人，应该相信她，而不是听了别人的话就怀疑对方。 但我做不到。 我从来没有正常过。 秦行雪再怎么令人讨厌，她也会为了利益说真话。 可我没有什么能给到宋霂的。 我很难相信她会无条件爱我，会爱到像我爱她这种地步。 我总是不断地去怀疑，求证，试探。 她一万次保证也没有在家陪我一天来的珍贵。 温道长给我的那本书还留在车上，一直没有拿回来。 我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就不容易被宋霂发现。 那串佛珠既然是用来保存她的灵魂，那就说明肯定能通过这个东西锁住她。 我隐隐有猜想。 或许现在宋霂还需要通过外物才能凝出魂体。 但只要通过修炼把魂体彻底凝实，那这串佛珠也就再也锁不住了。 我倏然惊出一身冷汗。 宋霂不知和我说过一遍，她需要凝实魂体。 其实，等她修炼完毕的那一天。 就是离开我的那一天吧。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永远陪着我。 什么鬼不能说谎...... 原来她从未和我说过真话。 只有我傻傻的相信了。 我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克制不住自己阴暗的心思。 我想她既然有这个打算，就应该清楚，我不会允许她离开。 “阿七？” 宋霂的声音顿时止住了我的思绪。 我很快把那些阴郁都埋进心底。 就像我以前做过无数次那样，熟练地挂起笑容，高兴地看进她眼底。 “姐姐等很久了吗？” 我没有等她主动问，而是很随意地把晚归敷衍过去。 “公司的同事出车祸了，烂摊子只能我收拾，好累。” 宋霂果然没有怀疑，她只是淡笑着帮我捏了捏肩膀。 “阿七辛苦啦，我给你放松一下？” 她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一点点揉着我的肩颈。 宋霂做什么都能学得很快。 当初也是我加班太频繁，她为了让我舒服一点，专门去学过按摩。 可我现在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那种她关心我的喜悦和甜蜜。 我有的只是心底一阵阵的荒芜。 她为了迷惑我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似乎对她也不难，毕竟她演戏也演的那么逼真。 逼真到，我现在已经不能分辨到底是死前的她，还是死后的她。 才是最真实的她。 或者......两个都不是吧。 说不定她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展露过最真实的样子呢。 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 不，现在我甚至也不能保证，她到底清不清楚我的真面目了。 我低着头感受肩膀上温和的揉按，还有她包裹我的阴寒气息。 心底腾出一股巨大的迷茫。 宋霂。 宋霂...... 她现在就像一片迷雾。 是我以为已经完全了解，可往前一步才发现，这不过是她冰山一角的迷雾。 我只能被动的感受她。 连伸出来想抓住她的手都显得那么无力。 这样的失控感让我窒息。 可越这样，我对她的执念就越浓重。 我想撕开她的伪装，让她只能用最脆弱的原貌来面对我。 我想拘住她的行动，让她只能时时刻刻活在我身边。 宋霂该属于我。 在她当初选择我的时候，她就只能属于我。 我不会回头，也不想回头。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没考虑过当个正常人。 她不是知道吗？ 她既然知道还要回来，就应该明白要承受我这样沉重的情感。 我不会让她再次离开我。 “阿七在想什么？” 宋霂忽然凑过来，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 “是工作太辛苦了吗，看起来好疲惫。” 她按指尖按在我的眉心，一点点揉开。 我却倏然心惊。 她已经把上次解开的部位给修炼完了吗？ 这样的速度让我生出一阵浓烈的急迫感。 我必须要开始了，不能等到她修炼完，不然那个时候，我将再也没有机会将她留下。 可是怎么让她摄入我的血液？ 她会不会吃出来？ 等等，如果那串佛珠是保留她魂魄的东西。 那我把血滴在上面，她能感觉到吗？ 我决定都试探一下。 回来的太晚，我直言自己要休息。 宋霂跟上来的时候，我一伸手将她挡在门外。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装作羞涩的样子。 “我今晚，不要再和你睡了。” 我闪躲着她的视线，小声解释。 “我真的不能再那样了。” “明天，明天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 幸好前阵子宋霂折腾我太狠了，给了我这个借口。 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支开她。 她果然没有怀疑，但...... 宋霂明显露出一个堪称委屈的眼神。 她和我对视两秒，慢慢解释。 “我不会做的。” “睡一起也不可以吗？” 我眯了眯眼，强硬地摇头。 “不可以。” “你去侧卧睡。” “阿七......” 她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但我早就清楚了她的计划，怎么可能让步，干脆眼不见心不乱，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门外传来一声闷闷的叹息，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翻保险箱。 但是当初做的太决绝，我把钥匙也锁在里面了，没办法直接打开。 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我才把备用钥匙从柜底翻出来。 我累得一身大汗，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可能是终于能实施这个将宋霂锁在我身边的计划，我身心都在激荡。 破损的佛珠正静静的压在信封上。 我皱眉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莫名觉得它似乎变得干净亮润了一点。 以前我可能会把这个当成心理作用。 但现在见识了点灵异事件，我很难把这点变化忽略过去。 看来宋霂的变化真的会对这串佛珠造成影响。 那佛珠的变化会对宋霂造成同样的影响吗？ 我走神思考着，指尖下意识摩挲着佛珠斑驳的裂痕。 温润的手感一如宋霂给人的感觉，清凉适手。 就在我准备找刀子割破指尖的时候，卧室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我浑身一抖，警惕地看过去。 还没把佛珠收好，门外就响起了宋霂的声音。 她被门板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发颤。 这道柔软又含水一般的嗓音就这样清清浅浅透进来。 “阿七，你......” “能不能别摸了。” 17、玩高兴了吗？嗯？ 我倏然愣住，下意识抓紧了那串佛珠。 门外顿时有了动静。 宋霂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堪称古怪的局面让我再次端详了一眼那串佛珠。 上面流光溢彩，总觉得比刚刚更加润亮了。 我抿唇，心底居然泛起一丝兴奋。 似乎发现了宋霂的把柄。 只不过...... 我敛去可惜的神色，把那串佛珠握进手心。 不能用滴血这个办法了，宋霂应该对这个佛珠的情况很敏感。 我走到门口，靠着门板坐下。 宋霂显然是在压抑着声音，我这样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 我方才一句话没出，这会更是不想回答。 能忍多久呢？ 我忽然笑开，拇指轻拨那串珠子，慢慢捻压。 门外的声音瞬间沉重起来。 “阿，阿七，别玩了。” 宋霂几乎是用挤出来的声音和我说话。 我听着她溢出来的急促吐息，心中却了然。 她完全没有装出来的那么平静。 所以刚刚碰到的，会是她的哪里？ “姐姐不是鬼魂吗？” 我刻意用平时撒娇那样的声音喊她。 “直接穿墙过来不就好了。” “阿七......” 宋霂静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 “姐姐求求你了好不好？” 我心尖猛然一颤，浑身都烫了起来。 她很少这样求我的。 这样......被动的，难耐的哀求我。 看来她是真的不能来制止我了。 我好不容易能拿捏住她，当然不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宋霂明明可以直接进来，但她却选择求我停下。 如果不能忍受，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恐怕是因为她并不能进来。 或者说——她不能影响拿着佛珠的人。 是这样吗？ 我呼吸都急促了一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又多了一个能掌控她的方式。 喂血也完全不会受到限制了。 我把这串佛珠戴到了手腕上。 莫名的，我似乎真的与之有了隐隐约约的联系。 甚至还能模糊感知宋霂在门外的位置。 只是太微弱，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察觉到。 但这也足以让我欣喜若狂了。 如果以后通过喂血来加强我跟宋霂之间的联系，那我岂不是用佛珠时时刻刻感受到宋霂的情况。 这样想着，我又忍不住摩挲起佛珠，指尖拂过上面已经钝润的裂痕。 我在拿回它之后没有盘过，也没怎么触碰过。 但凭着记忆我也知道，佛珠摔坏后没有那么适手。 这些柔润的手感更像是被什么外部的力量打磨过。 就连曾经裂痕里可见的残血也消失了，它干净得就像重获新生。 我怀疑宋霂修炼也只是在修复这串佛珠而已。 现在确实挺好摸的。 我反复轻抚珠子，一点点从佛珠光洁的表面滑过。 “阿七，阿七。” 宋霂的声音越发低哑了。 她就像是被搓揉太过，连声音的尾调都是颤息带着喘的。 透过门之后的声音并不真切，却多了点朦胧的暧昧。 我太兴奋，以至于指尖也在抖，不住点了点佛珠的裂痕。 门外倏然是一声抽息。 还有宋霂压抑的声音。 “停，停下......” 我咽了咽口水，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从我心尖涌出，几乎要占据了我的所有理智。 这样的宋霂，会是什么样子？ 好奇与渴望已经把我心底那点危机感完全吞并了。 此刻我对宋霂的觊觎比任何本能都要浓烈。 手里的佛珠光芒亮了一点，我没有在意。 只是撑地起身。 现在的宋霂是被我拿捏住的，不是吗？ 我堪称兴奋地拉开了门。 可我却没想到，宋霂比我想象中的更凌乱。 她半跪在地上，勉强用手撑着墙，可能是想站起来。 但她颤抖的魂体却明明灭灭，像是失神时眼底闪烁的微光。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记忆中只有我会被折腾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那张温和大气的脸上，露出了与她气质相差甚远的迷蒙和隐忍。 与曾经我所感受到的温柔和强势都不一样。 但却更让人心生恶劣的亵渎之意。 我走到她跟前站定，用指尖去碰了碰她的眼尾。 不是烫的，有点凉。 反而是我的指尖滚烫得厉害。 我战栗着蹲下，一点点捧起她的脸。 我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激荡都含藏在滚烫的指尖里。 然后慢慢压在她眼尾上。 可惜鬼的体温不会随我的温度而改变。 不然我更希望她也能因我而炙热无比。 我痴迷而狂热地看着她，心跳已经占据了我的所有听觉。 “宋霂。” 我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轻而易举就能把她虚软的挣扎压制住。 “姐姐。” 我又笑着把这声旖旎的呼唤挤出来，连带着我的气息尽数涂到她身上。 “回答我一些问题好不好？” 我撒娇一样问她。 但我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苦苦等待她的回应。 我完全可以逼迫她必须回答我。 宋霂属于我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我拨弄着佛珠，细数上面的珠子。 每用指尖触碰一个，就轻声问她。 “姐姐，这是哪里？” 宋霂用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却根本阻止不了我的行为。 我更加确定，她没办法反抗戴着佛珠的我。 “......脸。” 好一会，她才咬着牙回答我。 我不住露出笑容，迷恋地摸了摸她的脸，又转而问起下一个珠子。 “这个呢？” 宋霂安静地更久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细微的恼怒，还有几分无措。 不过我不介意她不肯回答。 我轻拨佛珠，再慢慢捻回来。 总会说的不是吗？ 我有很多时间等她。 “是.....腰。” 她低低缓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答了。 我注视着她眼尾一点点漫出来的红。 手里的佛珠已经被我摩挲得十分滚烫了，与我的体温相近。 看来也不是不能把姐姐染上我的温度。 只是需要很久。 需要很慢。 需要很过分。 我忽然想起来，这串佛珠是被我摔断后再度拼起来的，顺序上早就错乱了。 放到现在，竟多了点未知的乐趣。 不仅我，就连宋霂也不知道。 ——究竟下一个是哪里。 “这个呢？姐姐可以告诉我是哪里吗？” “......腿。” “这个呢？姐姐。” “......” “阿七，阿七......” 终于在我摸清楚了每个佛珠的含义之后，这场探寻之旅结束了。 宋霂近乎虚脱地跪在地上，滚烫的掌心压在我的手腕上。 她如今和我一样炙热了。 我心跳一片震荡，澎湃的欢悦让我根本没办法仔细思考。 忽然，手腕被人压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霂已经将那串佛珠从我手中捋下来。 我一惊，还想伸手去够。 但宋霂眨眼就将我压在墙上，那串佛珠也被她掩在身后，看不到了。 浓重的危机感爬上了我的脊背，让我寒毛直立。 房间的光线柔柔映出来，打了一半在宋霂的脸上。 她被光映照的地方，脸色微粉，眼睛里浮着水光。 但被阴暗覆盖的另一面，却透出一片诡异的浅红。 我后知后觉自己也已经呼吸急促，体温烫得厉害。 与宋霂魂体接触到的地方更烫，但又被鬼的阴寒浸染。 一冷一热让我不住发抖。 因为刚刚的情动，连带着她身上的气质都有了改变。 宋霂此刻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勾人。 她慢条斯理压着我的脖子开口。 “玩高兴了吗？嗯？” 18、尝尝？ 宋霂好像真的生气了。 用好像来形容，是因为她似乎比生气更为可怕。 连动作里多了一丝让我恐惧的兴奋。 我在间隙里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呼吸。 “姐，姐姐......” 开了口，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了几近失声的地步。 我们早就不在墙边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抱进了房间。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风暴里飘荡的小舟。 巨浪把我颠来倒去，而我毫无还手之力。 我抓不到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的给予。 这种空泛的感觉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极端的体感又让我近乎崩溃。 我止不住留着眼泪，哽咽地摇头。 “宋霂，呜......” 这样的感觉太难受，我从来没有被她这样对待过。 我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种疯狂。 “刚刚阿七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宋霂含笑和我说。 “怎么现在哭成这样。” 她慢拢过我的腰，声音与平时温柔的音调无异。 可她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战栗不已。 我开始后悔刚刚的举动。 早知道，早知道...... 我想压下溢出来的哽咽，但眼泪就像被她操控了一样，根本没办法抑制。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求饶，试图找到某些空隙远离她。 忽然的，我感觉脚腕被攥住，一股拉力将我从床头拽到中间。 我倏然瞪大了眼睛，抓紧了枕头一角看过去。 宋霂手里捏着那串佛珠，居高临下看着我。 她在我面前扬了扬，唇角勾起。 却用这样最温和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惊恐的话。 “很喜欢玩它吗？” “要不要尝尝？” 我猛然一颤，不住摇头，也管不上什么别的，只想挣脱她的束缚。 “宋霂，宋......” 我咬唇换了称呼，“姐姐，我错了。” 我真的害怕她用那串佛珠折磨我。 “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别，别用这个好不好？” 我捏紧了床单，哽咽摇头求她。 “吃，吃不下的。” 宋霂笑了一下。 我整个心都凉了下来。 完蛋了。 我再次后悔要用那串佛珠来欺负她。 深切的后悔。 如果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说什么也不会...... 不，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我应该更警惕一点，不应该被她抢回佛珠才对。 以上只不过都是我失控之前的懊恼。 “姐姐，真的不行，真的——” 我指尖越收越紧，近乎崩溃地低声哭泣。 我没想到宋霂现在这么混蛋。 模糊的视野里，她的身影不断晃荡，被水雾朦胧。 直到她凑下来，我才意识到。 真正在晃荡的是我而已。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情绪爆发出来。 “宋霂，你给我滚。” “我讨厌你。” “我......!”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的最后，我神志不清的晕了过去。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 只不过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亮了。 我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苟延残喘地摊在床上。 艰难的挪动时，手腕上有些硌人的感觉。 我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偏过头去看。 那串佛珠竟然好好地戴在我的手上，透着温润的光泽。 我猛然僵住，看见它的第一刻，我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昨晚宋霂把它搭在我脸边时...... 那股湿润的触感。 我闭眼吸了口气，差点想把它摘下来扔出去。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我的情感，我摩挲了一下它，就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这串佛珠能用来控制宋霂，我当然不舍得再把它砸了。 只是混乱的记忆让我心烦。 其实也算不上心烦。 只是我有点迷茫。 以我的观察，宋霂本应该对我是利用才对。 为什么最后她还是把佛珠戴到我手上了。 这种把自己交出去的行为，反而像是很相信我。 我皱了皱眉。 突然想到她昨晚借机从我手中抢过佛珠的样子。 肯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而已。 是用这个来示弱吗？ 我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宋霂的真实想法，反而放松下来。 这样掌握她软肋，并且知道她真实想法的情况，比宋霂说爱我更让我心安。 只有我清楚她的弱点，才能完完全全掌控她。 宋霂想利用我是很好的。 起码短期内，她就不会离开我。 而我也能借这段时间彻底绑住她。 我松了一口气，缓了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动，身体的虚软又让我想到昨晚的狼狈。 我咬了咬唇，第一次对宋霂的手段感到幽怨。 之前，之前她从来不这样过分。 我压住那阵翻涌的，几乎要把我淹没的记忆，不敢再去细想。 不知道怎么的，我居然因为这件事生出一分迟疑。 迟疑自己还要不要纠缠宋霂。 我一哆嗦，后知后觉感到羞恼，想也没想就把这种想法挥散了。 我怎么可能因为被宋霂睡怕了，就考虑放手。 宋霂生前，我觉得是我太过重欲，所以一直压抑自己，不敢明说。 可她死后，我却莫名觉得，宋霂比我还热衷得多。 她的欲望看起来浓重得我都有点承受不了。 我有点拒绝去思考这件事，只能把其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可能只是鬼魂不能理解人类的极限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完，我才出去。 好在宋霂还是跟之前一样，会在结束后帮我清理干净。 所以只要刷牙洗脸就好了。 不用因为这些琐事二次蹉跎自己的身体。 再次看到宋霂，她正在厨房做早餐。 ...... 是的，早餐。 我昨晚还坚定不已的心此刻又在动摇。 实际上那天从巫雨山回来之后，我的一日三餐都变成宋霂负责。 她非常热衷于给我做饭，比生前的她还要积极。 宋霂出车祸前，因为我和她都十分忙碌，所以一般没空做饭。 她也只是会在节庆或者纪念日，会专门为我下厨。 没想到变成鬼魂之后，她最迫不及待的反而是这件事。 我不自觉摩挲着佛珠，紧紧盯住她的背影。 只是想要降低我的防备而已。 如果我真的信了，她一定会走的。 只有落到实处的束缚才能让我心安。 我努力把自己的心软碾碎，一遍又一遍用那些阴暗的想法警醒自己。 “阿七，你摸我的腰发软。” 忽然，宋霂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猛地抬头，发现她正靠着台面无奈地看着我。 我搭在佛珠上的指尖都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想到她昨晚怎么用这串佛珠惩罚我的，我飞快地收回了手，不大自在地藏在身后。 “我只是......” 我忽然又恼了，抬眼看她。 “既然不能忍受。” “那你为什么把它戴我手上。” 宋霂明显愣了一下，她眯了眯眼，看我。 窗外的阳光不是很明亮，但依旧透过她的身影，把她的面容模糊了点。 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像是——看透了什么。 我很快就收敛了眼底的情绪，错开目光。 “我只是不小心摸了一下。” 宋霂冷不丁笑了一声。 听不出来什么意味，声音也不咸不淡的。 “那你昨晚确实是很不小心了。” 我又被她一句话卷进昨晚一片狼藉的混乱中。 身体被回忆冲荡得有些颤意。 我倏然握紧了手。 为了试探的，或许也是带着自己一些细微情绪的。 我对她不满出声。 “明明是你昨晚对我——” 抬头那一刻，我终于撞进了宋霂含着促狭的目光里。 她的声音明显有了笑意，居然显得轻快。 “实在是因为，我觉得昨晚的阿七很可爱。” “而且，” 宋霂柔和的笑容里透着淡淡的蛊惑。 “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它吗？” 第19章【VIP】 第19章 那叫快感 ◎我只有你了◎ 我昨晚—— 我顿住,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了宋霂布置的陷阱里。 她昨晚也是这样一步步引诱我的。 那串佛珠相当于她的本体，就算是用来欺负，但她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后面也忍了下来。 甚至在她露出别样的神采时，我还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激动。 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这都是宋霂故意的。 她就这样一步步降低我的底线。 到后来—— 我猛然止住思绪,不敢再想了，只恼怒地看向她。 “不许再说了！” 宋霂停了停，忽然很认真地观察我。 这样的打量没有什么冒犯的意味,可还是让我一惊，清醒过来。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表达出这么明显的生气。 我有几分紧张地握紧了手，心底的焦躁越发浓重。 宋霂要离开这件事对我来说，影响实在太深。 尤其是我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做到留住她。 这样深刻的不安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我的心。 我害怕她离开,却好像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 通过演戏,通过伪装,用柔弱来捆绑她。 人尚且可以被社会关系，或者其它的很多东西困住。 可是鬼魂呢？ 我该怎么才能保证永远困住她。 尽管我不想承认。 可我实际上这段时间里,一直是绝望的。 我绝望，我恐惧,我不止一刻觉得她就像我指尖的沙子。 稍微用力会散落，可不收紧,又会流走了。 可这种时候，宋霂还似有若无地欺骗我。 玩弄我,甚至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蛊惑我。 她越是这样悠闲的心态,对我来说就越焦虑。 我甚至有些怨恨了。 我怨恨她为什么这么轻松。 为什么我在承受这种失去爱人的煎熬时,她反而那么惬意。 宋霂,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忍住那阵要把我冲垮的绝望,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不再理会她端详我的目光，而是转身离开。 “今天公司有很多事情做，我先走了。” 我今天确实疲惫，心底的沉重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阿七？” 宋霂几乎是闪到我面前来。 我抬头，看见她满脸慌乱，心里居然苦中作乐地泛起一丝畅快。 现在知道后悔了？ “你生气了吗？”宋霂小心翼翼地问我。 她试图伸手牵住我，语气焦急。 “我，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抱歉。” 我疲于回应她，只想出门。 没想到这样宋霂却急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她那么着急，几乎到了惊慌失措的地步。 “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霂勾住了我的尾指，眼底的光像是含了水。 “你怪我的话，骂我好了。” “或者，或者。” 她急切开口，指向那串佛珠。 “这次你怎么玩我都不会反抗的。” “阿七，阿七？” “你别不理我，我只是——” 砰——我把门关上了。 耳边终于清净，只有早晨的阳光静谧地照在门前。 “呵。” 我突然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好像有点像刚刚宋霂逗我时笑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 我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心底那些阴霾也淡了很多。 至于宋霂会怎么想？ 我眯了眯眼睛，还是忍不住想笑。 管她怎么想呢。 我反正生气了。 我转身离开，上班路上还顺便买了早餐。 又顺手给下属买了一杯咖啡。 可惜早餐不好吃，不得不说我的胃口还是被宋霂养刁了。 她的厨艺一向很好，害得我现在吃别的东西都觉得没滋没味。 那杯咖啡下属倒是很开心。 我想了想，干脆就给她再减了点工作。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班，虽然被加班影响了一点，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我稍微原谅宋霂骗我了。 但毕竟我今天早上那样出门，不知道会不会让宋霂生气。 我思考了一下，打算买点甜品回去。 和我的喜淡的口味不一样，宋霂的口味很重。 喜欢辣的又喜欢甜口，我曾经最喜欢在下班的时候给她带一份甜品回家。 这份习惯反而在她变成鬼魂之后断掉了。 但现在还可以捡起来。 把东西买好，我准备驱车离开。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给宋霂喂血试试？ 之前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缘由让宋霂吃东西。 现在正巧了，宋霂应该不会怀疑。 我沉默几秒，就接受了给甜品滴血的诡异想法。 粗糙弄出一个不太明显的伤口之后，我把血混进了草莓果酱里。 弄好之后，我又不太能确定宋霂会不会怀疑。 我看了看手里的佛珠，安定了点。 就算她不吃我也能逼迫她吃。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心情不错地回了家。 开门，里面却意外地没开灯。 我整个人一僵，一股巨大的恐慌漫上心头。 宋霂呢？ 她每天都会开着灯等我的，今天为什么没有？ 我几乎是冲进屋里，急迫地打开灯光开关。 啪——响声过后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透白的灯光直直打在沙发上，也映出了那道让我担惊受怕的身影。 还在。 宋霂还在。 我猛然松了一大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是克制不住的恼火。 我大步走到她面前，差点没压住自己要吓出来的泪水。 我连什么喂血都顾不上了，把甜品扔在一边，大声质问她。 “为什么不开灯！”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我根本不敢想，如果我今天回来，她真的不在家，我会怎么样。 一定会疯的，我身体都在发抖。 “阿七” 那道我所熟悉的温柔腔调，带着浓重的哭腔，闷闷在我面前响起。 我突然愣住了。 宋霂终于抬起头来，她深呼了一口气，素来漂亮的眼睛，如今被泪水侵染，看起来不复曾经的灵动。 她哭了，甚至算得上是惨烈。 我呆在原地，感觉大脑都是空白的，根本没办法思考。 就像是生锈的齿轮，不断地卡顿，一直循环宋霂刚刚那句黏重低哑的阿七。 宋霂哭了？ 宋霂怎么会哭呢，她 我茫然地看着她。 宋霂快速压了压自己的狼狈，小心翼翼拉住了我的衣摆。 “你还生我气吗？” 她声音太轻，姿态太卑微，魂体又被灯光照得虚幻。 恍然像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真的不会再那样做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宋霂根本不敢看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极其细微的恐惧。 “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我真的离不开你。” 宋霂沉重地开口，“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这句话由宋霂亲口说出来，是多么的动听。 我张了张口，理智告诉我应该解释的。 其实我没有生气，其实我还给你买了好吃的。 可是，可是啊。 我莫名没有开口。 我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燃烧，几乎要把我淹没。 或许，那叫快感。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晚上锁章，已经快死掉了，好想炸掉晋江 嘿嘿嘿，这局是妹的胜利 第20章【VIP】 第20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草莓果酱我爱吃◎ 我深切地感到一股剧烈的快感。 激烈得让我浑身战栗不已。 我一点也不想解释。 我甚至恶劣地放轻了呼吸,没有给宋霂任何回应。 我很好奇，宋霂还会对我说出什么。 这样我一直以来渴望的话，一直以来渴望的完全属于我的宋霂。 实在是让我兴奋。 我差点要压抑不住自己迷恋的目光,差点要伸手捧住她的脸亲吻。 但不断翻涌，叫嚣着不够的欲念还是占了上风。 我还要听到更多。 更多宋霂非我不可的言语。 “别不要我好吗？” “阿七。” 宋霂魂体有些晃荡,我忽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她在颤抖。 是为了我而颤抖。 是为了挽留我而颤抖。 我似乎也被她小心又执着的哀求给传染了。 那样激荡的情绪把我的身体也染得震颤。 只是我很清楚，我是在兴奋。 这样的宋霂让我感到了极致的兴奋。 我深呼吸，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 但我还是克制不住迷恋的端详着她。 “姐姐。” 我终于舍得把宋霂从这种状态拽离。 “我没有生气。” 我把她当作珍宝一样捧起,指尖捻在她的眼尾。 我痴迷地凑上去，一点点从她的眼帘吻到鼻尖，再到唇角。 “我怎么会生姐姐的气呢。” 不论我会不会生宋霂的气，我也不会离开她, 我的一辈子已经与她绑在一起了。 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们分离。 宋霂看起来像是愣住了,只是任由我在她脸上流连,却没有回应。 我有些不满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阿，阿七！” 宋霂痛呼一声,眼底总算有了神采。 我见她的目光从灰败一点点焕发出期冀般的光亮。 我见她呼吸从沉重慢慢变成轻快激动的急促。 我见她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抬手抱住我。 我见她含着泪孤注一掷似的吻上我。 我—— 我那刹那迷茫了。 我明明应该像刚刚那样，沉浸于她对我激烈的情感里。 可真正得到这种像太阳一样炙热的感情时,我又一次迷茫了。 我宁愿相信她对我有着阴暗扭曲的爱恨，也不敢去想她单纯热烈地爱我。 可就算这样愣怔,心跳也代替了我的所有思绪在跳动。 ——一刻不停地跳动。 我低喘着回应她，再也没空去思考别的。 只能完全放开自己,沉浸在宋霂慌张激烈的含吻中。 她这次仿佛又回到了生前的温柔,再也不复那些恶趣味和强势。 但这样如水般的对待却让我反应更大。 我就这样无所顾及地在她面前哭泣。 心底有什么枷锁在宋霂温和的注视中彻底断碎了。 起码在这一刻,我相信她在毫无保留地爱我。 我相信,我和她有未来。 彻底停歇之后,我疲倦地窝在沙发里。 就算心理得到了抒发，身体也还是吃不消的。 况且我今天还加班加得腰酸，现在被一折腾，差点都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我想起来宋霂生前，我们虽然也会温存。 但实际上算下来，次数并不算多，起码频率绝对没有现在频繁。 再看现在已经变成鬼魂的宋霂。 我恍然想到一个可能。 是不是没班上宋霂才会这么重欲。 放在以前她可没有那么空闲。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宋霂忽然贴着我开口，把我走丢的思绪找了回来。 我微愣，居然觉得她语气里带了点委屈。 隐隐约约的，最勾人心弦。 我下意识想去看她的表情，但宋霂却刻意地靠在我身后，没办法看见。 我突然感觉她是不是害羞了。 这可真是少见。 我差点笑出来。 “我加班呀。” 我眯了眯眼，心情很好，下意识用以前轻快的语气和她说话。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这次宋霂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她怎么了。 正准备转身，就听到她幽幽开口。 “我忘记了” 忘记了？ 我脑子里倏然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 这次我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捏住她搭在我腰上的手，用滚烫的体温去温暖她寒凉的指尖。 “姐姐就因为这个，以为我生气了不愿意回来吗？” 宋霂又不说话了。 我止不住笑声，什么想法都没了，只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真的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想把你丢在这里吧？” “陈岐！” 宋霂是不是真的这样以为，我不知道。 但听声音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我连忙止住笑声，不再打趣她。 但实在太高兴，我怎么也压不住嘴角。 过了会，宋霂才慢慢开口。 “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我的笑容在这句话里变淡了点。 “之前的你对我有很浓郁且深重的喜欢。” 宋霂解释的声音轻轻淡淡的。 “对鬼魂来说，这样的情绪真的太好懂了。” “阿七，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很喜欢我。” 我浑身一僵，脸开始烫了起来。 我完全没想到她还有这个能力，这比当初她和我说她什么都知道的时候，还要让我羞耻。 过去式可以通过时间模糊，可当下的感受却最为直观。 我根本不敢想这段时间里，她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会是什么怨气重重，爱欲缠绕的变态吧？ “但是今天早上，你是不是，” 宋霂声音发紧，“对我失望了？” 我的思绪被打断，哑然一瞬。 今天早上我只是—— “我害怕，你还从来没有这样冷漠过。” 宋霂说得越来越慢。 “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想要放弃我。” 我捏住宋霂的指尖瞬间紧了。 “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阿七。” 宋霂在我耳边劫后余生似的叹息。 没有的。 我想解释，可张口却难言。 我甚至有些心惊。 我惊恐地发现，她真的对我的情绪感知这么深刻。 深刻到能发现这一秒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望。 而后我们就这样安静了很久。 终于，我还是坐得腰有点麻了，翻身下来。 “我其实给你买了小蛋糕。” 我轻飘飘地转移话题，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真的吗？” 宋霂也十分捧场地接上我的话，没有再问。 可我找到那个小蛋糕的时候。 它已经被我摔得不成样子了，包装盒因为太过粗暴的行为摔扁了一角。 里面的甜品也摔成好几块，看起来丑丑的。 尤其是上面的草莓酱，流的到处都是，还跟奶油混杂在一起，让人毫无食欲。 我有点可惜那点血，但还是准备把它扔进垃圾桶。 “算了，我明天再给你买吧。” 我还是不舍得让宋霂吃这种东西。 “不用了，我可以吃。” 宋霂却很自如地接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完全不在乎地打开那个盒子。 我见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有点脏了的叉子，然后挖下一小块想放进嘴里。 上面的草莓酱色泽有些奇怪，大概是混了奶油又混了我的血的原因。 我忍不住皱眉，最后还是抬手想按住她。 “别吃了。” 别吃了，我已经不需要再用血去拴住宋霂了。 永远都不需要了。 可宋霂动作却很快，几乎是闪过了我的动作，把那一口蛋糕含进嘴里。 我眼睛瞪大，看着她吞下去，心里却一颤，开始担心起来。 万一她发现—— 宋霂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转眼看向我。 她眼里带着一点震惊，还有一点疑惑。 我呼吸稍窒，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一股克制不住的惶恐和紧张蔓延在心头。 宋霂吃出来了吗？她会不会怀疑？ 她知道这种秘法吗？ 她会怎么看我？ 我忽然前所未有的后悔，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处刑台上。 而要给我下达判决的，就是对面的宋霂。 她慢慢把叉子和蛋糕都放了下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我呼吸越来越紧，心跳仿佛也停下了。 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死死捏住，无尽的恐慌几乎要把我淹没。 而松开，还是碾碎，将会随着宋霂即将开口的话落下。 “我” 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我本能想说些什么。 但我却只能看着宋霂开口了。 她幽淡的目光看着我。 她说—— 【作者有话说】 姐：我说我想和你左ai，你说我没班上闲的？ 妹：偷偷卷衣服跑路 哈哈哈哈猜猜姐会说什么？[狗头] 我停这里其实就是想急死你们（ 以及： 还没完结的，不是这里解开心结，还有一段剧情…… 20-30 第21章 不能承受之重 ◎我本来以为还能陪她再久一点◎ “这家的草莓味太甜了,下次换一家好不好？” 宋霂垂下眼，拿叉子戳了戳那块软掉的奶油。 我的心骤然摔了下来。 她一向喜欢甜的，而且这家店还是我在她生前买过无数次的老店。 怎么可能会太甜呢。 我忽然意识到,她是吃出来了。 可她选择不说。 宋霂她永远是这样。 我盯着她，却看不出她的神色,只能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话来。 “好。” “下次不买这个了。” 我忽然有点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我的心口。 有时候，我宁愿她直说。 直接了当地表达对我这些行为的看法。 也好过她自认为是体贴的沉默，让我反复地心烦意乱。 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说出来让我难堪。 只不过我也不会再给她喂血了。 这样的方法能不能行暂且不说。 现在她看出来了,我又害怕继续下去会让她对我失望。 我可能真的被她的眼泪打动了。 我想选择再相信她一次。 或许呢？ 或许宋霂真的不会走。 这样想着，我抢走了宋霂手里的蛋糕，转手扔到垃圾桶里。 “明天想吃什么口味的？” 我拿纸巾边帮她擦手边问。 “阿七。” 宋霂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忽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疑惑抬头,却正好撞进她带笑的眼睛里。 我张口正想问她怎么了。 宋霂就已经拉着我的手贴到了她的腰上。 我倏然被这切实的触感惊到,差点把她甩开。 宋霂的腰,恢复了？ 她笑得眼弯，捏了捏我的指尖,然后又一路滑到手腕。 “草莓酱，有一点点修复作用。” 草莓酱？ 我大脑像是被凿了一下似的,愣怔在原地。 很快我反应过来，瞬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是我的血？ 我的血对宋霂有修复作用？ 为什么,是因为鬼能喝人血恢复实力？ 虽然有这种传闻，但我直觉有另外的原因。 可我对这些的了解少之又少,根本不知道是否真实。 我本来想问,抬眼看见宋霂的笑容,却又问不出口了。 问出来似乎又在变相承认了某些东西。 我不是那么想让宋霂知道,我本来打算做什么。 但这个小插曲,总算让我们的气氛好了很多。 我只是笑了一下，捏了捏她柔软但阴寒的腰身。 “这次是躯干吗？” 躯干之后就是双腿。 很快了吧？ 我垂下眼，很快就能验证她到底会不会离开我了。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因为我没有足够能牵制住她的手段。 只靠一串残破的佛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她。 我这次可以说是，完全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执念重重。 就好像，我笃信宋霂一定会留下。 “你明天还是要加班吗？” 宋霂忽然出声问我。 我以为她是担心我又晚归，心里稍微柔软了一点。 “嗯，这个星期大概都是要的。” 我歉意地捏了捏她的指尖。 我们两今晚上就像是玩上瘾了一样，总忍不住捏一捏或者戳碰一下对方的身体。 “交接还需要时间，所以没这么快闲下来。” 宋霂缓缓地哦了一声，听着像在思索什么。 只是我想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笑脸。 “今晚让我陪你睡好不好？” 宋霂抱着我，这次她终于有了实感。 虽然触觉上像块冰，*但依然十分柔软，像是夏天开了很久空调的床铺。 我窝在她怀里，眯着眼点了点头。 很快我想到什么，又猛然睁开眼，皱眉开口。 “不要做了。” “我真的要上班。” 我也是下意识提醒她，毕竟生前的宋霂从来不会这样毫无节制。 而我当然也没有这种甜蜜的烦恼。 但我没想到话一说出口，宋霂就震惊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以至于我渐渐觉得不对。 “怎么了？” 我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只好硬着头皮问她。 宋霂张口又闭口了好几次，看起来欲言又止。 好半天，她才慢慢开口。 “你嫌弃我吗？” 我愣住了。 其实她声音太小，我差点都没听见。 但我们之间实在安静，她再小声也没办法避开我。 “真的不舒服吗？” 她看起来很受伤。 我噌然感觉脸一阵热，就差把她推开。 “宋霂！” 我有点控制不住声音，羞恼地喊了她一声。 我要怎么回答她？ 我那句没有在嘴里绕了几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怕说出来她会再用那串佛珠欺负我。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崩溃。 我不敢再体会第二次。 可我想了想，似乎对宋霂而言，这个方式更舒服。 毕竟她与佛珠联系在一起，体验感总是丰富的。 我连忙止住自己的想象，免得脸热出端倪，被她发现。 那样我就百口莫辩了。 宋霂可能也不太敢听见我的回答，只是轻声问一句就没再说了。 只是温声答应我，这个星期都不会再做，这才让我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我之前那么渴望得到她的热烈。 而现在却有了需要禁欲这种烦恼。 之后几天也相安无事，我很喜欢这样与宋霂相处的时光。 温馨得让我如沐春风。 她对我一直是好到极致的。 以前我们不能常常相伴，但她变成鬼魂之后，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像梦一样。 尤其是我现在相信她不会离开我。 这种幸福感就更加的强烈。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句不会再有比这个更令我高兴的事情了。 我甚至觉得，我就会这样一辈子和宋霂幸福下去。 我以为是这样。 这天早上出门，宋霂忽然问了我一句话。 “今天还是和平时一样的点回来吗？” 我心头忽然不安地一跳，回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只是在冰箱里数有什么菜。 “可以帮我顺路买点青菜吗？” “家里好像没有了。” 她说的很随意，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压了压眉心，觉得自己只是多想。 这样的家常话让我安心，于是很快舒缓了眉眼。 “嗯，我知道了。” 我这样回她，准备出门时，那股不安却愈加的强烈了。 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似的。 我差点本能地转身回去，可看见门口，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仔细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却没能在里面找出来什么细节。 一切都在朝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哪里有什么差错。 但下意识的谨慎，还是让我把门锁的铃声关掉了。 这样开门也不会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但我一向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宋霂突然问起这个。 实在是太像要确认我是否会提早回家了。 今天一天工作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好在几天过去，林经理的工作也差不多交接完了。 吩咐下去之后，我的工作量少了很多，下班时间也比前几天早了一个小时。 我抚上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急切和焦躁。 这样的本能已经伴随着我的人生，出现过很多次。 我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细微的情绪。 又或者发现许多微不足道的细节。 这些东西会造就我一些思绪的翻涌，就算我一时没有发现。 也会体现在身体上，让我提前警惕。 ——所以我称之为直觉。 驱车回家的路上，我思考了很多。 我知道就因为一句怀疑宋霂，这很荒谬。 但这几天极度的幸福的确太过梦幻，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我想要去相信，又害怕相信。 今天的信号仿佛就是我幻梦的终结。 我忽然有点害怕回家。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宋霂真的在家里等着我给她买菜。 我偏头看了看副驾驶，上面是一袋子青菜，还有一盒甜品。 今天我给她买了蓝莓松饼，应该味道不错。 我努力思考着一会宋霂会露出什么表情。 然后牵着嘴角露出一点笑。 慢慢的，我还是把唇角抿了回去。 算了。 有点太过僵硬。 开门的时候，我忽然松开手，先把东西放下，再按了指纹开锁。 客厅灯光照出来的一瞬间，里面是安静的。 我豁然松了一口气。 “宋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只是我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提起，里面就传来了一道透着几分怒气的女声。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似的，僵死在原地。 越过玄关能看见的地方，我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一头挽起的白发，过再久我也不会忘记。 那是温珂的小姑——温姒。 “以命换命本就逆天而行，我早就告诫过你。” “这种鬼神之事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掌控，那场车祸就是对你的警告！” “现在你还妄图——” 温姒的话语清晰落入我的耳中，让我阵阵眩晕，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东西或许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我本能想要逃离，可是宋霂的声音却又把我定在了原地。 “我没想到意外会来的那么快！” “我本来” 她似乎彻底颓废下来。 “我本来以为，我那时还能陪她再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妈呀……一和林小七聊天，就发狠了忘情了，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和她白天聊得难舍难分，晚上又聊了一整晚根本停不下来，一个字都没码。 我的勤奋都被这女人给毁了…… 她请假了没更新，我趁她睡着了偷偷码字先发，嘿嘿~ 来了来了！我终于写到重头戏了！ 第22章 有人曾在无尽的绝望中 ◎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悚呆在原地。 我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秦行雪告诉我的东西，和现在听见的话语交织在一起。 逐渐汇聚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以命换命？ 难道，宋霂是 为我而死的吗？ 我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莫大的恐慌。 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心痛蔓延。 周围骤然安静,再听不见什么声响。 那些空气中细微的嗡鸣，那些交谈声,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甚至于,我好像连自己的呼吸也感知不到。 仿佛整个世界都把我剥离了出去。 直到我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熟悉的音色就像是一把利剑，斩破了某些要把我拽入深渊的屏障。 “陈岐！” 我脑中束缚的枷锁也在这瞬间轰然破碎。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清醒。 而是克制不住的昏沉。 我最后半睁开眼睛看见的。 只有宋霂惊恐绝望的眼神。 我本能想要挣扎着起来。 可身上却有另一股巨力控制着我。 最后，我还是不堪重负昏了过去 门口有重物坠地的一声巨响。 瞬间将我的心神都牵引了过去。 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那里的会是陈岐。 不！ 我心脏一缩，巨大的恐慌漫上心头。 几近是飞冲过去，但也只能把昏倒的她抱进怀里。 陈岐满脸是痛出来的冷汗。 我看她这阵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红润又如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令人心惊的苍白。 和当初我刚回来时一样的苍白虚弱。 和 我当初亲眼见她死时一般的惨白。 我克制不住死死将她抱紧，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一直藏在心底的担忧最终还是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我喉头哽咽,张口想喊她的名字,可身体太过紧绷,居然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但陈岐根本等不到我。 她几乎是在我冲过来的一瞬间，就开始弥散。 惨白的光点从她四肢开始,一点点化作飞灰。 而这些逸散的力量，又本能地往我身体里涌去。 陈岐的身影越来越虚幻,而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凝实。 宛若重获了新生。 可我惊恐地震颤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欣喜,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 她是我用自身血肉，气运,还有其它我所能剥离的一切,刻意强留在世的,与我链接太深。 只要死去就会化作力量重新回归我的体内。 这样的逆向反哺,根本没有控制的机会。 我本能地想离开她,想停止这样看着她消散的绝望。 可我甚至不舍得松开她，更是舍不得把她扔在冰冷的地板上。 只这一瞬的晃神，逆转便开始了，巨大的吸力将我们死死粘连，根本不能靠我自身分离。 我回头冲着同样赶过来的温姒大喊。 “救她，只救她就好了！” 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哽咽沙哑。 可我真的不想她死。 我已经不能再接受陈岐离我而去。 我此生，不，自我认识她以来，所有的执念都已变成了她。 温姒皱眉，神情分外失望，但仍然迅速结印，帮我抑制住了陈岐的消散。 我这才如脱力一般，软跪在地上，却仍不舍将陈岐放开。 “宋霂。” 温姒沉沉地看着我，“你的天赋本能有大造化。” “不应该因为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她似乎是真的想劝我，“仙师早就算到过，她是你的劫数。” “正好借此次机缘，只要放弃了她，你的劫数就过去了。” “现在也不算晚。” 我几乎是麻木地看着她，冷笑一声。 我一直知晓，她们都不想陈岐活过来。 所以我几乎不会去寻她们帮助，这次是无可奈何。 结果却出了这样的差错。 我快要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再看向陈岐时，我却坚定了自己所想。 把希望寄托在温姒她们身上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温姒，她最后必然会在陈岐和我之间选择我。 我垂了垂眼，猛然把陈岐手上的佛珠取了下来。 温姒似乎察觉到什么，飞速上来想阻止我。 但我赶在她之前，一把将那串佛珠生生碾成飞灰。 唯一贮存我魂体的法器就此破碎，再不能复原。 这样巨大的冲击也瞬间让我快要凝实的魂体透明了一层。 我捂住心口，忍不住朝旁吐出一口鲜血。 可那股无拘无束的自由却让我笑了出来。 “宋霂！你真的不想要两世功德了吗！” 温姒恼怒地对我大喊。 我只是虚弱地抱着陈岐，喃喃道。 “她给我喂了血。” 温姒惊顿在原地，“她居然真的” 我讽刺地对她扬唇，用指尖抹掉那点污血。 “这方法不是你给她的吗？” “当初既然要试探她，怎么就想不出来她真的会做。” 温姒脸色难看起来，“可她一介孤魂，心性自私阴暗，怎么可能——” 我已经没有心情听师姐说这些无用的大道理。 我忽然庆幸陈岐真的给我喂了血。 也正是这个巧合，让她成为了除佛珠外另一个和我有联系的存在。 现在佛珠既毁，世间自然就剩下她一个与我有链接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和她的生命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我费力笑了笑，这样如果她们想保下我，也不得不保下陈岐了。 也好，我深深喘了口气，心口也慢慢感觉到了和陈岐一样的疼痛。 这样我就真的与她是同类了，也不会再有那所谓人鬼殊途的垃圾鸿沟。 我欣慰地笑笑，这才放心昏睡。 我知道自己一直瞒着陈岐真相，她肯定会有惊疑。 可是我不能告诉她，我不能不顾她的性命。 她本来就是我费尽心思，耗尽所有力量拽回来的死魂。 这种虚假的生命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要陈岐知道自己的来由。 她身上的咒就会彻底失效，魂体也会瞬间被发现，溃散于天地之间。 我本来算好了一切，也找好了借口，我会让她以更加温和的方式见到死去的我。 换命是必然的，我只能通过陪伴和承诺来安抚她。 再者我早就考虑好，自我死后那一刻，我就会陪着她。 不会让她孤单，不会让她恐慌。 但意外来的那样快，正如温姒所说，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掌控。 我提前死去，魂体也暂时陷入沉睡，不能及时醒过来。 只是这一点差错，我再醒来时，陈岐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 那晚苏醒之后，我几乎是迫不及待从佛珠里出来，我担心她。 但我没想到，自己再看见她的场景，会是那样。 卧室里浓郁的黑暗触目心惊。 她面色太憔悴，憔悴得让我心口发疼。 可就算这样，她也依然小声喊着我的名字。 名字，那是一道最短的咒语，也是这世间最强力的咒语。 我本以为是自己努力恢复了清明。 但看见她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 我的苏醒不是自己的原因。 是有人，有人 曾在绝望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 只是为了，想再看我一眼。 【作者有话说】 本章后半部分是姐视角，下章还是妹视角哈。 回忆篇。 放心吧，绝对是he！ 我没写过be 而且我觉得接下来挺甜的？ 是小陈妹妹和宋姐的快乐日常了算是[狗头] 第23章 前世一 ◎是不是该还钱？◎ 【本章陈岐视角】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成为鬼的。 或许是叫鬼？ 但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这种状态了。 唯一特别的，那就是我是一只艳鬼。 身边的同类都是靠着吸食生人精气活着。 我常见她们凝成一道美艳的人形，就去引诱那些过路的书生。 以前对我多有照拂的一位姐姐曾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是细皮嫩肉的女子，不仅好玩还好吃。 她本想多教我一些哄骗人的话术,大概是想把我带上和她们一样的正途,早日修炼强大。 但我实在是有些嫌弃，更懒得去装什么温柔体贴的娘子。 不过为了哄姐姐开心，我到底还是学了一些。 只是没用过,也没那兴趣去用。 鬼也可以自己苦修，只是那进步太慢，不等凝实魂体，可能就被生人的阳气给杀灭了。 所以大部分鬼魂都会选择先找些弱小的人来吞噬,一步步积攒自己的力量。 可惜我是只艳鬼,可以增强实力的方式太少了,若是冤魂，还能靠着怨气来进修。 但我似乎有些天赋,靠着苦修也能有着自保的能力。 姐姐们便没有再拉着我去调戏书生了。 我有时候想，书生这一类还真是有吸引力,不止鬼要找上她们，山野精怪,各类妖物也爱找她们。 不过这也是趋利避害罢了，书生这般弱小,又因为读书多,精气更充沛。 完全是百利无一害的食物。 与之完全相反的存在,大概就是天师了。 这群人天生血液有异,能对我们这些邪物造成伤害,再加上她们还能请得神明护身，可谓是得天独厚。 但她们对我们的恶意太大，只消见到就会出手灭杀。 因此姐姐都是教导我，见到她们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天师到底人数少，不可能除得尽这么多邪物。 尤其是我们这镇子，更是没听说过有哪位天师会过来。 倒也安全。 只是最近，我却见姐姐们都焦躁起来。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有位天师的少徒下山历练，很是不巧，她历练之路正要途径此地。 听说此人实力极强，血液连厉鬼都能杀灭。 姐姐们恐慌得厉害，纷纷都说要跑。 “陈岐，你实力弱，赶路速度怕是跟不上我们。” 姐姐忧虑地给我塞了一个圆润的珠子。 “逃亡时机，我们顾不上这么多，这珠子能稍微隐藏你的气息。” “若是遇到不能对抗的存在，可以提前躲进这珠子里，大概是不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她们跑路肯定不会带上我，鬼都是自私的，能自己活就行，哪里有空管别人。 我很理解，甚至感激，毕竟这珠子恐怕就是她们唯一能拿的出来最好的保命玩意了。 我对她们道了谢，却没有着急走。 事实上这镇子里邪物还真不少，除却我们这一窝艳鬼之外，还有镇西住着一只二尾白狐，但这妖怪狡猾，溜得比姐姐们还快。 镇子里的妖怪也日渐稀疏了，剩下的都是跑不了多远的，只能找近处藏。 那些生人倒是高兴，纷纷议论最近怪事好像都变少了。 我听着她们的讨论发呆，想的却是。 也不知道这天师长什么样子。 我没有多怕死，对于这所谓天师的好奇却要大过逃跑的心思。 要是姐姐们在这里，怕是又要呵斥我了。 但我紧紧捏着那颗珠子，还是在那种恐慌的本能中安定下来。 忽然，这往日都是熟客的茶肆里，来了一位陌生人。 我百无聊赖的目光瞬间凝在了她的身上。 这人穿着简单，青衣墨靴，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起来了，只剩些细碎的短发还散在外面。 可她样子实在是很漂亮，尤其是眼睛最惊艳。 但她笑得温和，又把那点带着锋芒的气色掩藏过去了。 我注意到她却不是因为她好看。 而是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一股让我本能战栗的惊恐。 就像是下一秒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小陈妹妹，你要的一壶云茶。” 偏偏这时，老板又笑吟吟地过来了，她什么也没发现的放下东西，就去招呼这位新来的面孔了。 只一瞬间，我就感觉到。 她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霎时僵直，背后出了一片冷汗，不由懊恼，今日偏偏要化成人形出来闲逛。 我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那位让镇子里邪物闻风丧胆的天师。 可今天我实在倒霉，这茶肆里已经没有什么空位了，只剩我这里一人占着一大桌。 适合同坐。 果然，那天师径直就朝我走了过来，也不坐下，只微笑问我。 “茶肆已经没有位子了，我可以与您同坐吗？” 她笑得很温和，可她越这样笑，我心底就越惊恐。 总觉得她下一瞬就会抬手捏碎我的魂魄。 惊魂未定间，我脱口而出就想拒绝。 可老板比我更快，她一屁股挤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嗓门和平时一样大。 “当然可以，这位置多宽敞，坐三五个人都没问题呢？” “小陈妹妹，你看人家姑娘应该是新来的，也不好去挤人家认识的桌，就坐你旁边如何？” “就当是交个朋友。” 我拒绝的话又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迟疑一秒，这位天师就坐了下来。 老板高兴地问她要喝什么。 她便点点我的茶壶，“和她一样吧。” “好嘞！您不知道啊，这云茶可是我们镇子里的特产，别地还喝不到那么好的茶呢！” 我已经慌了神，没心思再去听她们两个闲谈。 只想装作有急事要离开。 不知道跑不跑得了，但还是先跑吧。 我想起来自己当初居然觉得不怕死， 原来是还没有死到临头而已。 只是刚准备起身，那天师就开口了。 “我叫宋霂，可否问问姑娘叫什么？” 我觉得她问我名字，恐怕是有什么目的，比如知道鬼的名讳就能捉拿之类的。 想了想，我编了个相近的。 “陈七，数七的七。” 总归是差不多的，甚至别人喊起都能糊弄过去。 “你很急着走吗？” 宋霂慢吞吞问我。 我冷汗都快下来了，如临大敌。 但鬼没有冷汗，因此我只是有点发抖。 “是有点。” 我小声回答了一句，豁然起身，扔下铜板，根本没看自己给了多少就先跑了。 出了茶肆，我才大松一口气。 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我现在只想出镇子，然后找处深山老林躲进珠子里。 只是刚走进一处巷子里想隐去身形，一把桃木剑就横在了我面前。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而后宋霂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 “小陈妹妹。” “你给的钱少了，还是我刚刚给你补上的。” 我闻声一颤，僵硬地转身去看她。 只见宋霂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弯，温柔的声音轻飘飘问我： “是不是该还我？” 【作者有话说】 姐：还钱。 妹：可，可以肉偿吗？ 本来想写姐视角的，但是我感觉先从妹视角回忆更好，所以姐视角统一放最后面。 这一段回忆应该也没多少，是给姐后面做的事情做铺垫 第24章 前世二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觉得她是叫我还命。 求生的本能让我内心深处的怒气都激发出来。 我眼神一厉,瞬间出手。 我不指望伤到她，但能让她躲开，也足够我逃跑了。 结果才伸出手,宋霂就收了剑，我根本没看到她是怎么动作的。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我压到了墙上。 说是压或许太抬举我。 她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横亘在我的脖子上,把我按在土墙上。 那把剑始终没有出鞘，但光是上面的气息，就已经足够让我恐慌。 “嗯？” 宋霂真正触碰到我的皮肤之后,惊讶地看着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艳鬼？” 我知晓艳鬼的风评，再者艳鬼实在是风流花心，专挑好看的糟蹋。 因此也被许多人由衷地厌恶。 但姐姐说那些人纯粹是羡慕她们。 往常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但此刻被宋霂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时。 我竟腾起一股难言的羞愤,脸也烫了起来。 我不想解释,只是死死盯着她,心底有些怨恨。 或许是怨恨她直接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又或者是怨恨自己那么弱小，居然还没出手就被压制了。 宋霂盯我我几秒,眼神居然流露出几分好奇和趣味。 “一只恶鬼级别，却没有作恶的艳鬼？” 她居然就这样闲谈似的和我聊了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有特殊法门？” 我实在觉得她莫名其妙,但确实诡异地没在她身上察觉到那种毛骨悚然的杀意了。 她的问题我不想回答，只是偏头。 “要杀我随意。” 我到底还是认命了,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又觉得心底是浓烈的不甘。 我想起这个天师的着装,看似普通,实际上面料都极为华贵。 又想起姐姐们说她的实力,以及刚刚被轻松镇压时的狼狈。 我忽然感到一股怨恨。 我只觉得她为什么能这么耀眼。 为什么自己苦修那么多年,却不能提升多少。 我也想像那些强大的妖鬼一样,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可我不想像姐姐们那样，辛苦讨好一个人才能得到些什么。 尽管那是为了生存，可我依然觉得膈应。 宋霂听完我这句话后，却没有拔剑，而是松开手。 我等不到她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看向她。 她抱着剑站在我跟前，眼神是在打量我，却没有让我不适。 过了会，她终于开口。 “要跟着我吗？” 我一下子愣住，甚至没能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跟着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天师，在邀请我，一只鬼魂同行？ 疯了吧！ 宋霂大概是看出我明显的眼神了。 她无奈地开口解释。 “能够自主修炼，不借助外物的魂魄很少见。” “你大概不是普通的厉鬼。” 我浑身一燥，竟觉得兴奋起来。 不是普通鬼魂？难不成我有独特的天赋？ 或许我真的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 “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反应过来，果断摇头。 “我不要。” 大概是宋霂这副温柔的样子让我觉得，她不会为难我。 所以我想也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天师太危险了，更何况我怎么知道她现在对我没有敌意，以后也会没有。 宋霂忽然笑了一声。 我察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一根绳索瞬间捆住了我的手脚。 我顿时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怒视着这该死的天师。 “那好吧，我捉拿你。” 宋霂笑吟吟地看着我，还是那副好心情的样子。 可她这样对待我，可看不出半点的好心肠。 我恼于自己着了她的道，只是骂她。 “放开我，我没有做过坏事。” “是没有。”宋霂点点头。 “那你还？”我质问她。 “天师的职责，一是捉拿邪物，二是引导尚未作恶的孤魂。” 宋霂说的冠冕堂皇，可我根本不需要她的引导。 “最重要的是。”她紧接着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邪物看见我就跑了，根本没碰到什么能动手的地方，这样不好回去和先师交代啊。” 我登时明白过来，这厮就是把我绑回去交差用的。 “混蛋！强盗！” 我气得大声骂她。 “好了阿七。我们走吧。” 宋霂笑眯眯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我厌烦她，冷笑一声。 本来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捆着我，结果宋霂直接把绳子解开了。 我微愣，下意识趁这时候逃跑。 只是没走几步，手脚上就传来了明显的束缚感。 我这下明白了，肯定又是她搞的鬼。 我恨死她了。 就这样，我被宋霂强迫着陪她踏上了历练的路。 也是她离开这镇子之后，我就明白了。 什么邪物看见她就跑，什么交不了差，全是假话。 事实上跑的只有那些作恶不多的低级邪物。 一些强大的厉鬼和妖物对宋霂垂涎欲滴。 几乎是走到哪都能引出强大的邪物来。 也是这种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实力有多强悍。 原来姐姐们所言全都不假，甚至还把她说的弱了。 血液，那是天师最后才运用的手段。 宋霂根本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她只需一剑就能将那些自寻死路的邪物就地斩杀。 再强大的妖鬼也没办法在她面前造次。 就算是比她还要强劲的存在，也无法应对她身上众多的符咒法宝。 只要心神有一瞬间露出破绽，就会被宋霂察觉，然后迅速斩杀。 我恍然意识到了为什么那些鬼怪要说她天赋极强。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她这样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劲头，早就不知道收服多少只厉鬼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在身边呢？ 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对我与对其她鬼魂，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她是会让我自由在外的。 最让我奇怪的是，她除却那些强大的邪物会收在玉葫芦之外，剩下不强的鬼魂和妖丹全部都会给我。 “你吃吧。” 这次宋霂又给我送了一道魂魄。 我捏着她递给我的一团魂，拧着眉头，没吃。 其实吃这个确实会迅速增长实力，但我不喜欢，所以还是靠着自己修炼。 事实上，我是觉得她太奇怪了，所以不敢吃。 宋霂总对我笑，说话也轻轻柔柔的，与平时她战斗时的凌厉完全是两种态度。 实在是温柔得让我有些恐惧了。 我仔细盯着她的眉眼，实在想不明白，只好默默收起来，只是应了一声哦。 这女人莫名其妙的，还不放自己走，不可信。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观察她。 我除了苦修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事干，赶路又没有安生。 所以空闲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在看她。 我发现她这人，似乎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挺能担得起天师这个名号的。 路上路过的人，她态度都十分温和，不曾作恶的鬼，她也不会滥杀。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越想却越觉得恼。 正值夜色深浓，她抱着剑在下榻的客栈里小憩。 我立于她床旁，想了又想。 最后俯身对着她的鼻尖狠咬了一口。 伪善！ 宋霂一激灵就起来了，她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但鼻尖上那处小小的牙印在月光下实在明显。 我被她盯得后知后觉尴尬起来。 实在是受不了，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冲出了房间。 飞出房门前，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一声低轻的笑声。 我一下飞到了街上，才觉得自己简直是跟着宋霂久了，神智也出了点问题。 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我才浑身难受起来。 今晚还是不回去了。 这样想着，我就飞上屋顶，发起呆了。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过呆了，一时竟有些怀念。 如此坐在屋顶吹了一晚上冷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日头都爬起来了。 我缓出一口气，往屋下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我却忽然看见了有个路人正在给路边的狸奴喂食。 那人笑得十分温柔，都快看不见眼了。 我恍然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熟悉。 还没仔细思考，这女人竟然一把就把那狸奴给抱了起来，夹到腋下。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压都压不住。 我只见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抱着狸奴跑了。 我大惊失色。 我终于意识到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是什么。 这和宋霂把我捆走有什么区别？！ 脑海里，宋霂每次给我送魂魄和妖丹的笑容也渐渐浮现。 除了比那女人笑得收敛一点之外，神情没有任何区别。 还有她时不时总爱捏捏我的手，或者摸我的脑袋。 一开始我害怕她这是要杀了我，不敢乱动。 到了后来，我已经习惯她这样莫名其妙的接触。 现在想来 不就是把我当成狸奴养吗？ 我大骇，继而大怒。 翻身下了屋顶，把那房门踹开。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鬼魂阿七还是非常萌的阿七，马上就要演变成阴暗版本了 其实鬼魂的执念就是最重的。 第25章 前世三 ◎人鬼殊途◎ 入目却是屏风后一道正在脱衣服的身影。 我霎时顿住,原先那些被侮辱的气头都在这一刻，簌簌地消下去了。 宋霂也听见了动静，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一挥手,将那被我踹开的房门给关上了。 她勉强穿戴整齐出来,但头发却没有束。 乌黑的长发一路过了她的腰身，垂在大腿上面一点。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随意的样子，晨曦柔和了她本就漂亮的眉眼。 散发消去了她平时*的三分精神气,却把她趁得愈发柔美。 我就这样盯着她愣了好久的神。 “阿七？有什么急事吗？” 好在宋霂出声把我的神找了回来。 我如梦初醒一样呆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为什么要进来。 “阿七？” 宋霂走到我面前挥了挥手。 我总算清醒，皱眉看着她。 “为什么不放我走？” 宋霂愣了一下，似乎又想用她那个交差的借口。 可我很不喜欢这样被她禁锢的感觉。 “我不想当你的宠物。” 她似乎是被我这句话镇住了,半天没说话。 我退后一步,“我根本没做坏事,你明明会放这种鬼魂走的。” “我不想跟着你，为什么不能放我走？” 可能是这些时日我对她实在是很熟悉,所以知道她好说话。 连言语中的不满都掩藏不住了。 我把她给我的所有好东西都拿了出来，递给她。 “你的东西我全都没用,我只想靠自己。” 或者说，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她。 “我想要自由。” 我想要被我掌控的自由。 宋霂欲言又止了好多次,最后看我的目光居然有几分哀求的意思。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她下一句居然真的是求我。 “你真的不愿意陪着我吗？” 她轻声开口。 我反驳她,“你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尊重我的意见。” 宋霂僵了僵,最后还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好东西都接了过来。 “你走吧,我不会缠着你了。”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宋霂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的是，我居然有一瞬间不舍。 因为这段时间她真的对我很好。 但我没有停留，我有一种执着，我会拼尽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走了，就此离开了宋霂。 我那时以为，我是最后一次看她。 后来我也确实凭着自己修炼到了无比强大的程度。 也亏得宋霂让我知道，还可以吞噬鬼魂来提升实力，我就利用这个方法加快了自己修炼的速度。 但宋霂没告诉我，鬼魂的业力需要驱除后，才能服用。 那时候她帮我准备好一切，却没有完全教会我那些东西。 等我被那群天师围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们只说我业障绕身，罪不可赦。 我自然不信她们这些屁话，但我根本不及她们众人之力。 最后差点死在那里。 可宋霂又出现了。 我当时魂体早被打得溃散，一身力量尽散，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但我只见她以一己之力镇住其她的天师，冲到我面前，生生用串佛珠锁住了我的魂魄。 奇怪的女人。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快溃散了，因此我问她。 “为什么救我？” 她却不答，只是问。 “你吃了多少厉鬼？” 我皱眉，摇头，“记不清了。” “但是很好用。” 我笑了笑，“还是你教我的。” 她倏然落下泪来，眼底满是悔恨。 我和她其实也没相处多久。 估摸是一年？还是两年？ 无论是天师，还是鬼魂，寿命都不断，那段日子对我们来说都不痛不痒。 但我却是第一次见她哭的样子。 我这些年也了解了很多东西。 她哭大概是因为造成了我的业果。 她本不该和我有什么牵连，只是阴差阳错。 我却看向她，慢慢开口，“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后来肯定知道自己身上占有怨气，但我不在乎。 我需要变强。 或许——那时她斩灭邪物的身影还是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心中。 竟成了我的执念。 在我不知道做什么的混沌中，找到方向。 而此时我对变强的执念已经完成了，心神便彻底失去了凝聚力。 只是看到她哭，我却忽然有一丝愧疚。 我又想起我当初离开她的时候，宋霂那句挽留。 有什么郁结在心中，几乎要把我吞没。 我或许不应该离开她。 如果有来世，我不会选择离开她了。 但我知道这是奢望，我们之间的结局只会是，她名扬万里，我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 前世篇结束了，接下来是姐视角的恋爱篇 我应该今晚上就写完这本了 四号会开认前妻当妈那本 第26章 姐视角 ◎等等我嘛，阿七◎ 我没想到自己会害了陈岐。 其实这些年我根本没忘过她。 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有什么问题。 只是好感促使我将她留住。 一位天师留住鬼魂没有什么难处,只要我想，我可以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我甚至想好了如果我带她回去，要怎么和先师交代。 但那天她的一番话却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我竟差点走进了歪道。 我怎么能不顾她意愿强迫她。 道德上的焦灼和情感上隐秘的执念让我十分煎熬。 我本能地想挽留她,只要她答应留下，我的所作所为自然算不上强迫。 可我很快意识到,她不会。 她没有选择留下。 我看她如此决绝,心底泛出浓重的愧疚。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她根本不愿意与我共处。 既然她不想，那我当然也不会继续强迫她。 那时我幻想或许有一天,我再度与她相见，还能闲聊一番日常。 但我真正再见她时，却是见到了她的死状。 早有听闻，有一鬼王出没,浑身业障,恐怕害死了无尽的生人。 此物危险,必须除去。 我身上有任务还未结束，因此去晚了一步。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她,我如果早知道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如果。 等我见到她那一眼，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陈岐不会害人,可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吞噬同类的魂魄。 我差点道心崩溃，但依旧是赶到她面前护住了她。 果然如我所想,她不管不顾地吞噬了数不尽的厉鬼，早就怨气冲天,无力回天。 作恶的鬼魂身上都有业障,贸然吸收后也会染上对方残存的因果。 我懊恼自己没有早告诉陈岐。 她说她不后悔,可是我后悔。 若不是,如果不是遇到我。 她会勤恳修炼,凭着自身的力量成长。 那时候她甚至能得到功德。 悔恨有之，愧疚有之。 或许爱慕也有之。 我不会让她就这般含冤死去的。 她本应该活得很肆意。 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陈岐就成我永生的执念。 先师说她是我的劫数，不可生执。 我却不在意，是我害死了她，就算劫数又如何。 我该还她一条命。 此后一生，我都在找寻着复活她的方法。 终于还是被我寻到了一法。 以命换命。 她的残魂被我存于法器之中。 由我日夜滴血，不断消耗自己的精气为她修复魂魄。 也幸好我的血液足够特殊，能让她有了这一线生机。 只是我大概快死了。 师姐想要阻止她，她不想看我为此丢了命。 先师却没有阻止我，只是遥遥告诉我，这是劫数。 此法成功之后，我会和她一同进入轮回，但她魂魄是我强行凝出来的，会十分脆弱。 我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等这一世过后，她会活着，而我就此消亡。 我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 我对她愧疚要大过一切情感。 但我没想到，我会爱上她。 师姐说天机不可控，因此我与她轮回之时便散了，我也没有如愿恢复记忆。 直到后来再见到她的第一眼，我才彻底想起来。 我和她相遇是在鼎沸热闹的轰趴馆里。 其实那天我本来不想去，但隐约有点急迫的心态促使我答应了。 等见到她之后，我无数次庆幸那天的决定，不然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遇到她。 我和陈岐的联系太紧密了，虽然是我单方面能感知到她的一切。 但这样也很方便我感受她的心情。 我很忐忑她会抗拒我的靠近。 回想上一世，我那样强迫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让她讨厌我。 因此我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强势的态度。 我本来就是来保护她的，只要她喜欢，我可以是任何样子。 很难形容我当时是多么艰难，才在她面前忍住流泪的酸涩，扯出笑容。 我只希望我在她面前的初印象能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过我当初对她那样的不尊重。 所幸的是，我在问话的一瞬间，先感知到的是她的欣喜。 不是厌烦，也不是警惕。 我没想到那么顺利，她甚至对我有一股天然的亲近。 我认为可能是她身上流淌着我的血的原因。 这是个好的开头，于是我便开始频繁接触她。 我想接近她，最好成为她最信任的人，这样我就能一直陪着她。 顾及着她会讨厌我的强势，我一直都在面前装作温和。 没想到她似乎真的很喜欢我这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残魂的缘故，她的情绪都会偏负面。 我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对我的亲近，还有那些强烈的独占欲。 每次我与温珂交流的时候，每次我与其她人有交集的时候。 她都会溢出一股阴暗的不悦。 事实上我没有感觉到半点冒犯。 我觉得她很可爱。 无论是对我的占有欲，还是那些扭曲的不安，都有一种奇异的可爱。 我想起她前世对我百般不喜，还对我万分警惕的样子，竟然有些想笑。 这会反而很粘我。 我甚至也生出一点阴暗的心思。 我享受她对我这样过度的亲近。 有什么不好呢，我这一世就是为了她来的，她对我做什么，对我要求什么，我都能满足她。 只是她也不说，全憋在心里，然后明里暗里地引导我做到她想要的。 我就愈发觉得她可爱了。 我喜欢她这样靠近我。 我也很喜欢她在我面前不自觉的放松和小脾气。 这样独属于我的情态，的确让我欲罢不能。 只是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直到有一天。 我竟然，竟然 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一丝情爱的气息。 她对我，有欲望。 我一瞬间先感到了无措。 可我后知后觉发现，我在兴奋。 她喜欢我？ 她，她——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猛烈的心跳。 而我只是因为这一闪而过的喜爱，就激动到这种地步。 我只是能浅淡感觉到她的情感，但实际上我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这一冲击来得太突然，致使我恍惚了好一段时间。 我差点不能在她面前维持冷静。 有那么几瞬间，我都想表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可很快我又冷静下来，甚至可以说是失望。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她喜欢我，或许喜欢的是那一副温柔的皮囊。 就像前世，她就很讨厌我。 我愈发紧绷，再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和自己原本性格有关的任何表现。 我害怕如果被她知道，她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我不想失去她的亲近。 不想再变成以前那样，更不想她有一天提出让我放她走。 我无法接受她再一次离开我。 我也怕只要我不看住她，陈岐又会出现危险。 只要我陪她度过这一世，再找个合适的时候死去，她就安然无恙了。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轻松就接受了陈岐喜欢我的事实。 并且还为之不安。 此刻我怎么能不明白。 我对陈岐的心思早就不纯了。 可我回想过去，居然找不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吧。 只是我并不懂得感情。 在我最意气风发的那几年里，我还不懂得如何对待她。 不懂得如何对待喜欢的人。 因此感觉到了她的喜欢之后，我便在思考要如何挑明这件事。 但我不太能确定她这丝喜欢有多深。 只能借机试探，更加亲近她，如果她不会拒绝的话 确定了陈岐的心思，我又在纠结于仪式感。 我不想随随便便就表白， 无论是之前的遗憾也好，还是现在对她的重视。 我都非常焦虑这件事。 我怎么准备都不满意。 我害怕她会对我的表白场景不够满意。 在陈岐日渐浓重的占有欲里，我反而像个缩头乌龟。 我要如何才能完美回应她的期待和感情？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陈岐却抢先一步对我表白了。 那天算是个爽朗的晚上，她忽然很认真地转向，几乎是视死如归一样的说喜欢我。 她其实长相很淡，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会有一种独属于鬼的冷漠。 可是那一刻她眼底的感情却这样浓烈，几乎要灼伤我的心口。 她的执着让我心惊，让我震颤。 让我沉醉。 我一直爱她绝不回头的坚持，也爱她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总是这样，从我认识她开始。 陈岐一向能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 而我却做不到她的果决。 在这一刻，我忽然从心底漫上来一股自卑。 我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浓烈深刻的感情。 我僵直在原地，只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就和那时质问我为什么不尊重她重合了。 一样的，让我难堪。 我忽然想问问她为什么喜欢我。 可我真正想说出口的时候，又顿时不敢问了。 她怎么会可能喜欢我。 她喜欢的是这股温柔，与真正的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害她无辜枉死，自顾自想要弥补的坏人而已。 她骂的也挺对的，我确实是个混蛋。 我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可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陈岐居然转身想走。 那一瞬间，失去她的恐慌大过了一切。 我只想留住她，但伸出手时，脑子却忽然想起初见她那天，她怒视我的眼神。 本能地，我装出她不讨厌的温柔模样，只小心翼翼地用小尾指钩住她。 “等等我嘛，阿七。” 第27章 姐视角 ◎生气的惩罚◎ 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事实上我真正和她成为恋人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恍惚。 但我舍不得放手，只能更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温柔大姐姐。 尽管我越来越经常察觉到她浓重的欲求。 可我依旧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害怕自己太过激动，会影响我的伪装。 我知道自己对她同样渴求,我只是不敢将这些表露在她面前。 她会讨厌我的。 怀着这样的顾虑，我居然真的做到了一直不和她亲近。 可能也有陈岐会主动避开和我太亲密的原因。 毕竟有时候我都差点忍不住的时候,她却能没事人一样地挪开。 我稍微有一些委屈。 她看起来并不想亲近我。 冷静得都让我怀疑,自己感知到的那些情绪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一切都终结在巫雨山的那次旅程。 那天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我的预料。 巨大的雨声是一切暧昧的温床。 我的心神也像是被雨冲刷了一样，震荡不堪。 那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跳声能被陈岐听见。 但她或许也自顾不暇,根本没空仔细观察我。 她的情绪太浓烈，就像是醇厚的酒一样往我涌来。 在只有雨声和我们呼吸声的密闭空间里，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感知到她想亲吻我的欲望。 我的理智终于被她浓烈到凝成实质的情绪击垮。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远离她呢？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被她牵引了。 我以为陈岐这样急切,接吻也会很主动,但实际上她有点胆怯。 或者用谨慎来形容更加合适。 那一刻我忽然想笑,但我忙着亲她，实在没有空闲。 我觉得她可爱,这样细微的谨慎反而点燃了我想要占有她的欲望。 我几乎是迫切地与她接吻，交换呼吸。 我能感觉到她同样的热情和爱慕。 我感动得想要落泪,我澎湃无处安放的焦灼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我只是想 等了这么久，我终于还是等到她了。 这样激动的情绪让我差点失控,直到陈歧有了点推拒的动作，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该作温柔地贴了贴她的唇瓣,就离开了。 陈歧眼神还有些迷蒙,看起来是亲得有点晕。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没发现我有问题就好。 我抱着她轻拍,最后哄她入睡，这才心花怒放地睡了过去。 这样能拥有她的安心，几乎填满了我的所有心神。 自那之后，我们确实亲密了很多，可能陈歧觉得有了开始，那么做再多都没有问题，因此她特别喜欢亲我。 见面要亲，拥抱要亲，睡觉也要亲。 她会没有人的地方像是粘人的小猫一样凑过来索吻。 会在夜晚我和她相拥而眠的时候拿着我的衣领索吻。 会在早晨醒后对视的第一眼亲亲我的脸颊。 她总是这样，明明很警惕，可实际上做起事来无所顾忌。 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压抑着自己想要把她压住索取的欲望。 我掩饰得太狠太久，以至于根本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温柔的样子。 我只能在她亲过来的时候微笑回应她。 像她一样贴贴脸，碰碰唇。 我忽然觉得，这简直比我们不亲近的时候还要难受。 起码那个时候根本不用忍得那么辛苦。 不过后来黏糊久了，某些事情反而水到渠成。 真正和她深入亲近的时候，我却更加谨慎，一心一意温和地为她服务。 我深切地为她的所有情绪而情动。 当我感受到她因为我而震颤的时候，那样的喜悦足以让我恍然。 但我依旧不敢多做什么，只要是她说不想再继续，我一般都会温和停下来。 做一个体贴的姐姐不难，起码我在那么久的锻炼下，已经有了足够的定力。 我坚信自己不会再暴露本性。 也不会被她发现我是在演戏。 于是我就被打脸了。 那天陈歧没有告诉我她去参加了聚会。 其实我不介意她去哪里，我不太敢管束她，害怕她和曾经一样厌烦我对她的控制。 但我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却根本没办法冷静。 她喝得半醉，斜斜躺在沙发的角落，衣服有点凌乱，看她样子是自己扯的。 混乱闪烁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连瞳孔也有些晦暗。 我几乎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我不会管她和谁认识，与谁交集，又或者做什么事，参加什么活动。 可是，可是—— 我不能接受她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我一辈子都在思考如何保护她。 前世她死在我面前的样子太过深刻，以至于我看见她这样的情况，那种恐惧又从身体深处蔓延了出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喝醉了很危险！ 到底有没有听我平时对她的叮嘱！ 到底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什么位置！ 我几乎都要当场质问她了，可是许许多多的因素都拉住了我的恼火。 我根本摆不出好脸色，索性陈歧也醉得厉害，根本不需要我维持什么温柔的形象。 她被我抱出去的时候，也只是努力凝了凝神端详了，没看两眼就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当时气得冷静，没管她。 可她却突然咬了咬我的耳垂。 我一惊，把她扔进车座里，皱眉警告她。 “好好坐着。” “姐姐。” 她却就这样抬眼看我。 陈歧的眼睛很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澄澈。 鬼魂一般都是这样的，因为她们的情绪非常鲜明且浓重，因此看人到时候也越发专注。 陈歧是我用秘法转换过来的人，对鬼的特征或许有些残留。 我总是会被她这双眼睛触动。 但此刻我只是更加恼火，没忍住质问她一句。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来这里？” 陈歧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我的问题。 但我已经清醒过来，不打算和醉鬼讨论，等回去了我自然会收拾她。 陈歧也安静下来，乖乖坐在车里。 直到我把她抱回家的那一刻，她才突然开口。 “今天好想你。” 我动作一僵，奇异的感情和火气交织在了一起，忍不住把她从身上撕下来。 “想我就是自己跑去聚会，然后喝得烂醉，还要别人打电话叫我来捞你？” 我已经忍住自己不用那么焦躁了，可我实在害怕她再次受伤，情绪都有些崩盘。 我已经做不到维持那种温柔的表象。 我咬着牙看她这副样子，气得想找些办法教训她。 但我想了太多都舍不得，最后的最后。 我捏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姐，姐姐？” 陈歧似乎愣住了。 含糊地喊了喊我。 我半睁着眼，再没什么心情和她玩过家家。 我把她抱在怀里，压在门板上，不由分说地解开了她的衣服。 “宋，宋霂” 陈歧的声音终于慌了。 可我冷笑一下，随手捏了捏她。 “装醉很好玩吗？” “陈歧？”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先，我困了，晚安 第28章 她只需要选择就好了 ◎我会为她想要的付出一切◎ 我确实生气,尤其是在看见陈岐那双澄亮的眼睛时。 我猜到她大概没有我一开始以为的那么醉。 她在任何时候对我开这种玩笑都没有关系。 可我不能接受，她用这种事情吓我。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受伤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失控。 怒火让我丢掉了自己的理智。 我再不想用什么温柔的表面来包裹自己。 我需要让她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会包容她藐视自己的安危。 她一开始还兴奋于我的情不自禁。 我却气得有点想笑。 这种时候也想着自己计谋成功了？ 但是没关系,我会让她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 我会在任何地方包容她，但现在不会。 “陈岐,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禁锢她的脖颈,笑着在她耳边开口。 “姐姐，我” 陈岐咬着哭腔摇头。 我能感觉到她有些退却的惧意。 “你还会害怕吗？” “刚刚不是挺自豪的吗？” “不，等——！” 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摇头，还努力拿那双水润的眼睛看我。 里面都是哀求。 我只是把指尖放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怎么不说话？” “喝太多不会说了？” “什么时候醒酒我就让你去睡觉怎么样？” 陈岐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是颤抖着抓住我的手。 滚烫的体温和她的呼吸很像，都带着震颤。 “我醒,我已经醒——” 我捏住她的下巴吻住。 “谁喝醉了不是说自己没醉？” “站直点。” 还不够,她根本不会为此反思。 我是在惩罚她,又不是让她惦念这次的愉悦。 只是这样陈岐怎么可能听话呢。 我是那么清楚她，清楚她几乎不会改变自己的主张。 更不会为外力所改变。 那我就让她打心底里不敢再做。 我们一路从玄关滚到沙发。 窗外大多都黑了,只剩下一些细碎的灯光。 虚幻得像是瑰丽的梦境。 我没有开灯，内心深处到底还有些恐惧。 我不想她看到我沉溺又绝望的目光,不想她看见我浓重的渴求。 我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尽一切方式感受她的体温。 纷乱的呼吸在客厅里慢溢。 明明我开了空调,却依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 陈岐已经止不住哭了，她拽着我的一缕发尾,哽咽着哀求我。 “我已经不行了,姐姐。” 我缓了一口气,艰难地压住心动,轻咬了一口她的下巴。 其实我还挺喜欢她这样喊我的。 柔软里带着独一无二的亲昵,与任何称呼都不一样。 “还敢一个人在外面喝成这样吗？” 我怎么可能放过她，只是言语带着安抚地哄了哄她。 至于其她的，我并不打算停下。 “我，我不会了” 陈岐现在果然很乖。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忘记了——呜！” “我记得你今天说的是公司有事。” “不” “还敢骗我了？” 感觉到她的沉默，我笑了一声，将人抱起来。 “我生气了，陈岐。” “你是不是该哄哄我？” 陈岐最后还是满足了我。 事后我也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太激动，提了许多过分的要求。 以至于好一段时间里，陈岐都不敢和我做了。 我有时候害怕她会怀疑我的本性。 但她那天似乎真的半醉，只是有着模糊的恐惧，并没有太过清晰的记忆。 我庆幸之余又有点生气。 果然她就是没有注意自己的安全。 但她倒是真的没有再像那样不管安全。 我只是告诉她，我并不想干涉她要做什么，那场聚会她参加一百遍都可以。 只要她能清醒离开，或者找朋友熟人送她回来。 可世间哪里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越是与她相处，我就越是贪恋她的感情。 我原本打算死去的想法不可遏制地发生了动摇。 不想因为意外死去，也不想离开她。 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她了。 我那样深切地，心神鼓动地爱她。 我，开始贪心地想和她过一辈子。 可是怎么能够呢，从我将她复活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注定了要为她死去。 我不后悔做这件事，可我多想长久地留在她身边。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放下她的感情，舍不得陈岐忘了我。 先师说这是我的劫数，师姐说这是无用功。 是啊，天机无法掌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人心难测吗？ 我已经不止贪图陈岐活过来的机会了，我开始奢望我与她白头偕老的机会。 事实上这样的渴望甚至高过了一切，我瞒着所有人寻找我活下来的方法。 以命换命之后，我就会变成陈岐那样的残魂状态，不过多久便魂飞魄散。 但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我把这一线生机赌在陈岐身上。 她会保护我的。 我无比相信她足够爱我。 这样丰沛的安全感，让我觉得这件事有很大可能成功。 但我需要提前布置，而且不能让陈岐探查到真相。 这种藐视天威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却没有怕过。 我想，如果陈岐不那么爱我，那我死了也好，这本来就是我该还的。 如果陈岐真的很爱我，那么我拼尽全力也会把剩下所有的路走完。 我早就为她铺就好了向我走来的大道。 我不需要她历经千辛万苦。 我不想她在追寻我的路上劳累。 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遂，事事称心。 她只需要选择就好了。 我会为她想要的付出一切。 【作者有话说】 姐视角全是表白（bushi 所以说大家谈恋爱一定要长嘴啊！！！ 你看她们两爱得要死要活又不说，猜来猜去的哪里有什么安全感 要是长嘴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第29章 只要是陈歧 ◎我喜欢她的一切◎ 但这种事情会有预兆,最终师姐还是找上了我。 因为我轮回一世的原因，她不与我同辈。 我也不得不感慨，太巧了,在我毫无记忆的情况下，也能和师姐的侄女做了朋友。 师姐依旧是警告我,早日渡劫,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劝告我的事情，我怕是一件都做不到。 开弓没有回头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等待我的就只有两个结局。 最后她还是知道了,生气地叫我好自为之。 我到底还是叫住她。 “可以帮我保护她吗？” 我怕这段时间陈岐会出现意外。 但我现在不是曾经的自己了，没有办法做太多。 况且我与陈岐牵连太深，如果对她太过保护，还可能会引起注意。 可惜温姒理也没理我,我只能自己另外想办法。 在我的预想里,我会在陈岐四十岁的时因为意外离开。 这时陈岐做傻事的可能性低很多。 毕竟我叫秦行雪在出事后把佛珠给她,这中间还是有一段空隙。 而后我会躲在佛珠里，陪着陈岐。 鬼魂也能修炼,如果我靠着自己一步步修炼成型，就能和她共度余生了。 只是我没想到,意外就这样提前了十几年。 我本来打算在那一天对陈岐敞开心扉。 我本来想在那一天对她诉说自己的情意。 我本来想在那一天和陈岐说我很爱很爱她。 真的很爱很爱她。 可我甚至还没能处理自己的遗嘱。 死前最后一秒，我抱着信忽然庆幸。 幸好我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嘱咐秦行雪。 我没有任何准备的变成了残魂,躲在佛珠中休眠。 其实那段时间我的昏迷的。 我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陈岐要怎么才能发现我。 只是我似乎低估了陈岐对我的执着。 她对我的爱近乎偏执，她的生命也早就和我纠缠不清。 就算是这样的意外,也没能阻止她把我从混沌中拉出来。 可我懊悔,我怨恨。 我做的一切本来是为了让她能够幸福一生。 但我实际上根本没有做到。 我目光描绘她的疲惫,魂体不自觉接受她强烈的绝望和心悸。 我那一瞬间忽然想哭。 但我不想让场面那么难看。 我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痛楚的心情,问了她一句话。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什么。 我是有点怕的,我害怕她会恐惧已经变成鬼的我。 又害怕她会因此厌恨我。 恨我为什么走的那么早，回来的那么晚。 可她没有。 陈岐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怀念和庆幸。 她死死盯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那时候多想抱她，但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的魂魄还残缺不全。 我好想问她啊。 想问她为什么那么爱我。 问她值得吗？ 意外让她受到了更多的苦。 好在现在不用了。 我几乎是竭尽全力的修炼，用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我不再掩饰自己原来的样子。 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样意气风发了。 早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些温柔就融入了我的本能。 我自发地，真切地只想对她好。 其实不是伪装，只是我对她情不自禁地爱惜罢了。 大概是再没有太多的阻碍横在我们之间。 我由内而外的感到轻松，只想用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好好与她生活。 因此我提出来，想和她再谈一次恋爱。 重来一次，这次的宋霂是只属于陈岐的宋霂。 最让我幸福的是，陈岐也不再小心翼翼。 她会不自知地在我面前流露小脾气。 也会恶趣味地折磨我。 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张口在我鼻尖咬了一口的事情。* 其实陈岐一直很有攻击性。 只是她内敛不喜欢过多表现。 但我很喜欢她在我面前展现这种高傲刺人的样子。 我喜欢她的偏执，喜欢她的醋劲。 喜欢她的小聪明，喜欢她不时犯迷糊。 喜欢她展露锋芒，也喜欢她故作可怜。 只要是陈岐就好了，我爱她的一切。 我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这样的日子总能麻痹掉我所有的警惕。 我沉浸在一直与陈岐待在一起的快乐里，几乎要忘记了所有前世的，生前的痛苦。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温存过后，陈岐却会对我失望。 她从来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这种情绪。 浓重的疲惫和一瞬间闪过的厌弃让我万分惊恐。 陈岐也会有不爱我的一天。 这个念头就像是病毒一样，不断在我脑中蔓延开。 她，她真的会不爱我吗？ 她会不要我吗？ 我什么玩笑也不敢开了。 疯狂地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我能感觉到她对昨晚那件事的一丝不满。 虽然那道情绪驳杂，还混着很多其它的心情。 可这丝不满就像是晴天霹雳，狠狠地将我的灵魂剥解。 我六神无主地拉住她，本能地害怕她离开。 果然是我得意忘形了吗？ 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我，和前世一样不喜。 只是被我生前的记忆牵住，不舍得表露出讨厌。 而现在这种宽容终于在日夜的相处里被消磨殆尽。 所以她对我就只剩下不耐烦了。 我越想越恐慌，忍住质问的冲动，想哀求她多看我一眼。 可是陈岐根本没有停留，她只是摔门而出。 我站在空荡的客厅里，被惊人的寂静裹挟，只觉得自己魂体都要消散了。 她走的那么决绝，就跟当初离开我一样。 我一直知道她爱憎分明的不是吗？ 我一直知道她如果不喜欢就会毫不犹豫离开的。 惨亮的灯光刺痛了我的双目。 干涩在眼眶里回转。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窒息的哽咽。 她总是如此轻松就能抽离。 我甚至不敢想。 不敢去思考。 如果她将那些热烈的浓重的爱慕全都收回去。 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求到她回来吗？ 我还有机会重新得到她的青睐吗？ 我绝望地蹲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陈岐的温度。 可周围冷寂得厉害，没过多久，这点暖热就彻底消散了。 恐慌一阵阵蔓延，将我反复拉扯。 我勾起笑，试图宽慰自己。 可能她只是赶着上班，有点累而已。 余光瞥到玄关里的镜子，里面没有我的影子。 我呆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 却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 我连人形都不存在，连拥抱陈岐都做不到。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她不是吗？ 前世她拒绝我。 这辈子生前她爱的只是外在温柔的我。 她本来就没有说过喜欢现在的我。 我后知后觉自己魂体有些恍惚。 用死了来形容或许不太准确。 我本来就死透了。 但我此刻确实感觉到了魂体将要崩散的错觉。 心里还在盼望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会回来的，之后自己再扮演好生前的样子就好了。 我还能用这种虚假的形象来留住她。 可是，可是 我没有在她下班的时间等到她。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我几乎是数着秒度过这阵煎熬的时间。 但门口始终安静，我没有听见她的任何动静。 我也不敢出去找。 我怕错过她。 那丝岌岌可危的希望终于在时钟的转动中宣告终结。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泪毫无预兆就这样淌下。 我懒得去擦。 其实我几乎不怎么哭泣。 我回想自己哭过的场景，似乎还都和她有关。 唯一一次她离开我时我没哭，大概就是她第一次拒绝我的那回吧。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是本能地放空心神。 世界就像是安静了一样，可偏偏有些细微的声音。 外面的风声，细微的虫鸣，最刺耳的大概是时钟一格一个走动的齿轮声。 我失神地听着，只觉得自己的魂体都在被富有节律的声音震荡。 忽然，这些嘈杂的声音都被大门打开的声音盖过。 我猛地震了一下，想拧头去看，但长久地僵硬让我根本没办法动作。 我甚至失去了魂体的掌控权。 就在我想要起来冲向陈岐的时候。 她却比我更先做出了这种动作。 我呆愣地看着陈岐满脸怒容。 她看起来很生气，张口就开始呵斥我。 可我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后怕。 还有那些浓郁的几乎要把我淹没的担忧。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干涩的喉咙终于能发出声音。 但开口却只能沉闷地呼喊她的名字。 “阿七” 我以为，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第30章 我就是想欺负她 ◎以解心头之恨◎ 我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或者说,在恢复所有记忆的情况下醒过来。 而且我见到的第一个人还不是宋霂。 而是温姒。 如果说我本来是对她有一种天然的警惕，那么现在大概就是不喜。 毕竟当年那场对我的围剿里，她也出了不少力。 温姒对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淡淡对我说了一句,“醒了” 我敷衍地回了一句，“多谢。” 但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 “宋霂呢？” “你怎么还好意思提她,你——” 温姒冷笑开口,我却没耐心了，直接打断她。 “我问宋霂在哪里。” 温姒停了停，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回答。 “隔壁，她现在魂体很虚弱，没这么快醒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这里是个道观,房间都很古朴,走廊更是曲折,就算是隔壁房也要七绕八绕的。 显然我身体情况也不好，走动几步就觉得呼吸艰难,心口一阵阵痛。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几乎是撞开门,来到隔壁的房间。 宋霂果然躺在床上，只是她的魂体明明灭灭,脸色也非常苍白，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我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床边,呼吸忍不住放轻。 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我自然想明白了她究竟做了什么。 我心底的情绪翻涌不停,最后只是停留在忧虑。 我怕她就这样长睡不醒了。 可我怎么能允许她这样长睡不醒。 我咬牙切齿,用指尖去触碰了一下她凝成实体的脸颊, ——冰凉一片。 我阴沉地看着她，深深感到一阵无力。 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呢？ 我再一次感觉到宋霂的恶劣。 她就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的付出一切。 然后等我相信她，爱上她的时候，又献祭似的赴死。 多过分啊，凭什么要让我为她魂牵梦萦。 无论是做鬼还是做人，我都是爱憎分明的。 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对宋霂又爱又恨。 我回想她对我的温柔，回想她不自觉流露的恶趣味。 回想她情动时下意识的强势。 我恍然发觉，我的记忆里已经都是她了。 我还是鬼魂的时候，她用两年将我定型。 后来转世为人的时候，她又用六七年来让我再也离不开她。 她一开始就没有放过我。 她从来就没让我离开过。 以至于 我现在也不想放过她。 我垂眼，指尖从她的脸颊滑到嘴唇。 “太过分了，姐姐。” 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我笑了一下，收回手。 佛珠破碎之后，我与她的链接最深，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情况。 她现在的魂体还在缓慢修复，确实和温姒说的一样，没这么快醒来。 不过我自然有办法，只要给她喂我的血，她的修复速度就会变快。 温姒不想我与宋霂牵连更深，所以闭口不提这个办法。 我不在乎她什么态度，我现在只想等宋霂好一点之后就带人离开。 可惜宋霂伤得太重了，就算我日以继夜地喂，她也还是等了两个星期才悠悠转醒。 这天我照例把手腕压在她的唇上。 如果其它人看到这副画面，怕是要被吓晕了。 我却不是很在意。 宋霂的唇瓣没有什么血色，但被我用血沾染之后却会显露一种诡异的红。 我把手腕上残存的血蹭压在她的唇上，静静盯着她喝下去。 她这个时候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脆弱，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生出一丝想要更恶劣的冲动。 我用了点力，把她的唇齿抵开。 忽然的，她眉头皱了皱，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浑身一僵，震惊地看着她。 “姐姐，你醒了？” 床上的人好像真的听到了一样，唇也抿了抿，本能躲开我的折腾。 她压了压眉头，再睁开时目光是散的。 我却大喜过望，几乎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宋霂醒了。 她终于醒了。 宋霂恍然了好一会才看向我。 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我最想要的爱恋和笑意。 而是从未见过的陌生。 以及一点疑惑。 我心神一颤，感觉到不对了。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很快，她的话就给我宣判了死刑。 “你是谁？” 宋霂皱着眉头看我。 我霎时感觉身心发凉，喉头哽咽。 好久好久，我才艰辛地问她。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难过又愤怒，难过她居然敢忘了我。 愤怒她居然那么轻易就把我忘了。 我呼吸不畅，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思念根本没办法收回。 这些澎湃的，无处安放的情感在这一刻扭曲成了阴暗的执念。 不记得也没关系，宋霂只会是我的。 我可以将她锁在身边一辈子。 她只能喜欢我。 宋霂看了我一会，突然笑了。 我被她熟悉的笑容盯住，察觉不对。 “逗你的，阿七。” 她弯着眼睛解释，看起来确实很开心。 我满腔情绪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牵引， 颠来倒去，差点把自己掀翻。 我生气了。 我真的生气了。 我紧紧看着她，咬牙切齿开口。 “宋霂，很好玩吗？” 宋霂的笑容一点点收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轻声解释。 “阿七，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呵。”我冷笑一声。 “阿七，我错了。” 宋霂立刻接上。 平时是我最经常在床上给她说这句话。 现在她反而比我还熟练。 心底那些淤堵的心情就会一层盖过一层，早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去疏解了。 或者说，从我因为她而心境起伏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好起来的机会。 我渴求她，也同样想占有她。 或许只有最亲密最热烈的事情。 才能让我产生与她相伴的真实感。 我盯了她两秒，也笑了。 “可以呀，姐姐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 “什么要求？” 宋霂慢吞吞问。 她大概能察觉到不对，但依然愿意附和我。 这让我更想要跟她纠缠不清，永永远远。 我像以前撒娇那样笑得甜腻，凑到她耳边。 “我听说鬼魂的敏锐度是人的好几倍。” “姐姐给我实验一下吧。” 宋霂僵住了，她脸上少见地泛起点红。 “阿七，我我现在还没好全呢。” “不想答应我吗？” “你哪里听来的这个说法？” 没有听说，我自己就当过鬼。 我只是想欺负她。 ——以解心头之恨。 然后，再爱她一辈子。 *end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啦~ 宋姐和小陈妹妹终于可以性｜福地生活下去了…… 我收拾收拾准备开另一本新文啦，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认前妻姐作母》文案放在这里： 江遇和前妻姐分手了。 其实她本来是一个生活很独立的人，但前妻姐对她实在太好了，甚至衣服都每天叠好放在她床边。 在前妻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宠爱之下，江遇终于变成了生活废物。 * 就在江遇最爱她，以为她们能一直好下去的时候，郁倾景提出了分手。 “我们分手吧？” 那个对她温柔了好久的女朋友，连分手都是笑着说的。 * 江遇开始连衣服都搭不好，天冷了也不懂得添衣，冻得发抖就给前妻姐发消息说自己难受。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天气没有概念，对温度没有感知，每次都把自己折腾得很狼狈，再去找郁倾景撒娇。 好像这样就能把郁倾景求回来。 * “我们已经分手了，江遇。”郁倾景冷淡提醒。 “我不是来找你复合的。” “嗯？” 江遇深吸一口气，忍住羞耻。 “我是来认你做干妈的。” * 郁倾景一开始以为，那只是江遇接近她的手段。 毕竟江小姐天生最会撒娇，每次声音一软就让她很难拒绝。 直到母亲节那天，江遇真给她送来了一株康乃馨。 还在贺卡上写着——母亲节快乐。 郁倾景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真把她当妈了？ * 坏孩子总是要被整治一下才肯听话。 复合那天晚上。 郁倾景捏住江遇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开口，“母亲节快乐？” “嗯？” 江遇泪眼汪汪：“妈妈，我错了。” —— 破镜重圆/24岁x34岁/十岁年龄差/爱撒娇妹x温柔姐 #撒娇女人最好命# #和前妻最好的关系就是母女，我永远是她的好宝贝# —— 不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啊！小江是故意的。 她只是在郁倾景面前故意表现得自己没她不行，郁姐也知道她的小心思，小情侣的游戏罢了。 30-34 第31章 哨向番外 ◎先从我身上下来好吗？◎ 陈岐是家里唯一一个觉醒特殊职业的。 她妈妈都是普通人,她本来也应该是。 可她就是变异了，有了特殊能力，而且还是觉醒成了哨兵。 应征入伍的时候,妈妈们哭得很伤心，都舍不得她走。 “怎么就是哨兵呢。” 面相还算年轻的女人得知这件事后,甚至都愁出了点老态。 是啊,怎么就是哨兵呢，如果是向导还好，起码作为疗愈师,不用面对那么多危险。 哨兵既要面对可怕的敌人，还有自身精神容易崩溃的缺点，每时每刻都活在痛苦之中。 联邦需要她们，同时也把她们列为危险分子管控。 每一位觉醒成哨兵的联邦人都要被强行征召,统一管理,几乎没有自由。 但陈岐只是安慰了一下妈妈们,就跟着官方的人员走了。 不走也不行，陈岐不敢她们手上的真东西起冲突。 离开前最后一刻,她坐在和囚笼没什么区别的车子往外看，精神有点恍惚。 她的人生才步入正轨,才刚刚开始有权力描绘自己的未来。 却转眼就被觉醒彻底毁了。 从今往后她再无自由和选择权。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服从塔的安排。” 负责在塔前接引她的人是普通人,但可能是害怕她突然暴动，旁边还跟着一位向导。 陈岐低声应了一句是,注意力却完全没办法控制地落到了这位向导身上。 自从觉醒之后,她确实感觉自己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比如突然极度敏感的五感,还有忍不住烦躁的心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似乎脑子里多出来了一只模糊的动物？ 陈岐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只要她稍微情绪激动一点，那团精神体就会强烈的波动，仿佛随时都能冲出来。 而此时她脑子那团一直焦躁不安的黑影终于展露出它的模样。 ——一只黑豹幼崽正手脚打摆地往那位向导身上冲。 陈岐瞳孔都缩了一下，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这团精神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暴冲到向导面前。 一瞬间，她连自己要怎么被关押起来，然后安上恶意伤人罪名的下场都想好了。 但那个向导只是轻飘飘地把黑豹抱进了怀里，顺手撸了一把。 陈岐猛然颤抖了一下，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软，像是和那只黑豹共感了。 这个向导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弯眼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 说的是：很快就好了。 她猛然松气，有点不敢再看对方好看得过分的脸，心虚地转开头。 哨兵的精神体反应着潜意识，同样的，她们也几乎控制不好自己的精神体，很容易闹出各种笑话。 比如陈岐刚刚只是被这位向导惊艳了一下，心跳加快了点。 脑子里的黑豹幼崽就已经毫无顾忌地往人家身上冲过去了。 她一阵尴尬，越发没什么心思听接引人在说什么了。 好在接引人是普通人，看不见精神体。 不知道她身边的向导正在笑眯眯地摸新哨兵的精神体。 陈岐一直寒毛直立，好不容易等到接引人说完了，她就忍不住想要进塔。 不能再让这个向导摸下去了。 她脸都有些发热。 结果下一秒接引人就让开了一步。 “好了，宋霂，你带她进去吧。” 陈岐心尖一抖，不由自主地和这个向导对上视线。 宋霂笑容不变，点头算是回应了接引人，然后就顺手把这只黑豹幼崽挂在自己肩膀上。 她对着陈岐颔首，“跟我来吧，陈小姐。” 陈岐头皮发麻，可是不得不跟着她走. 等身后没人了，确保周围没有人看见之后。 她才不得不开口。 “宋，宋小姐，能不能” “把我的精神体放开。” 陈岐好不容易艰难地提出这句话。 宋霂却忽然笑出声，她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语气随意。 “嗯？我没有控制它啊，是它不愿意走呢。” 陈岐轰然一下，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支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 好久，她才终于出声。 “我还不是很会控制它。” 宋霂回头，“刚觉醒的哨兵控制不了自己很正常。” 陈岐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正常的。 结果下一秒，宋霂就再次开口了。 她心情看起来不错，“但那么粘人的精神体确实挺少见的。” 陈岐一口气松完差点把自己梗住。 “我，嗯可能只是——” 她半天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到了。” 可宋霂却没有太在意她的窘迫，停在了防空门前。 陈岐安下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只是少见，说明以前也遇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对方可能也这样揉别人的精神体，她就有点隐约的不爽。 宋霂不知道她乱想那么多，只是用虹膜开了门。 一阵机械识别的声响过后，这扇沉重的门才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样貌。 充满着科技感的走廊也映入陈岐的眼帘。 往前能隐约看到还有另一扇门。 可能是看出她的疑惑，宋霂很贴心地解释了一下。 “塔的防护有很多层，我们只是进入了第一层。” 她边走边说，“最外层都是隐藏的武器墙，这里你所能看到的走廊，每时每刻都有着射线扫描，只要有侵入的外来物种，都会被塔击毙。” 陈岐听得心里发紧。 其实她的前半生都过的很普通，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 只是有听闻，塔里封存着异世界的入侵物种，而觉醒成哨兵的人类都是被塔选中的守卫者。 说是守卫者，陈岐却觉得更像是守墓人。 只要被塔选中，她就只能一辈子困在这里，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直到入侵物种被完全消灭。 可是，真的有那一天吗？ 宋霂已经打开了第二层门。 “好了这里就是哨兵居住的地方。” 陈岐四处观察，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外圈是一个个机械门，看得出来是宿舍样式的房间，但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 她眯着眼往上看，却怎么也看不到塔顶。 而且看得久了，她居然感到了阵阵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的精神 “别看太久。” 肩膀突然一重，陈岐这才清醒过来。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声音方向。 果然是站在旁边的宋霂。 “塔不容许别人的窥伺，所以少看。” 宋霂很快收回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表情严肃，但声音却依旧很温和。 大概是怕吓到她。 陈岐收回目光，轻声应了一下。 宋霂看着她的样子，却忽然觉得很可爱。 实际上大部分觉醒成哨兵进来的人，都有着暴躁的倾向，就算表面上看着正常。 可实际上非常喜怒无常，精神异常神经质。 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就会暴怒。 而新觉醒的哨兵又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精神体，特别容易伤人。 所以负责接引的向导都需要比较高的精神值，要确保能压制哨兵的同时进行疏导。 宋霂端详了一下陈岐这副冷静淡漠的样子，其实是很惊讶的。 陈岐被发现觉醒的时候，就被检测过精神值，由塔制定训练方向。 她的精神值高的可怕，这样的哨兵，还是新觉醒的，一旦发生暴动，那将会极度危险。 所以联邦甚至加派了点武器来运送人。 可宋霂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陈岐几乎没有暴动的迹象。 她太冷静了，甚至算得上淡漠。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那只冲过来的黑豹幼崽，其她地方甚至比经过训练后的哨兵还要稳定。 而且那只黑豹 说实话，宋霂一开始都进入高级戒备状态了，结果只是被豹子蹭了好几下。 很有意思的新人，宋霂对她印象非常好。 所以，忍不住就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关照。 “光柱内部才是塔的主要设施，里面一共四层。” 宋霂带着她继续进去。 “分别由外到内是疗愈室，训练室，部署方，还有战场。” 陈岐听完之后却忽然问。 “那向导住哪里？” 宋霂的话一顿，却因为这个问题愣住了。 她斟酌了几秒才回答，“向导，是值班制。” “我们会离塔。” 所以不会住在这栋牢房里。 陈岐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底忽然有点苦涩。 哨兵和那些怪物又有什么区别，都会被永生永世困在塔里，消磨掉自己的生命。 宋霂迅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本能地警惕起来。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实际上几乎每一位哨兵都会对这种事感到恼怒。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失去自由，尤其是新觉醒的哨兵。 在意识到只有自己被这该死的塔锁一辈子之后，就会暴怒。 她的任务就是镇压这些试图逃跑或者报复的哨兵。 但很快，宋霂再次对这个哨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惊讶。 陈岐的精神体并没有暴动，反而是透露出一股沉重的迷茫和痛苦，但这些情绪却是对内的，没有攻击性。 就像，就像 普通人的情绪。 宋霂愣住了。 她没有在哨兵身上感受到过普通人的情绪。 事实上哨兵的精神很极端，并且反复无常，因此她们的意识时常是混乱的。 可能表面上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但作为对这些精神波动异常敏感的向导来说。 哨兵和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但眼前的女孩子，冷静得像一个普通人。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精神值突破s级的高危哨兵，而是一个被恶意囚禁的无辜女人。 宋霂甚至没忍住心疼了一下。 “你不生气吗？” 她实在对这人有点好奇了。 “我生气你会放我走吗？” 陈岐只是反问。 宋霂笑了，摇头，“不会。” “那就没什么意义。” 陈岐轻轻地回答。 她没说的是，如果自己以后有能力，说不定真的能出来。 “走吧，我带你去学习怎么控制自己的精神体。” 宋霂笑容很温和，把还窝在自己肩膀上的黑豹宝宝抱进怀里，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它的耳朵。 陈岐一僵，耳朵连带着脸颊都烫得厉害。 刚刚装出来的冷静顿时崩塌。 “别，别摸了” 她咬牙出声。 宋霂手停了停，笑容却带了点调侃。 她转头当着陈岐的面扬了扬自己被豹尾缠住的手腕。 “那你先学会让它从我身上下来好吗？” 【作者有话说】 我分开来发…… 第32章 日常 ◎上班也要陪吗？◎ 全想起来后,我对宋霂的执念反而没有那么深了。 我这辈子疯狂地想要将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上辈子死前的点点后悔而已。 正好我快要魂飞魄散，正好宋霂又把我这缕念想截留了下来,所以我才不能自控地恐惧她离开。 但宋霂知道之后，反而要比我惊恐地多。 我看出来她大概是害怕我会再次与她分道扬镳。 但我不会。 我想把她绑在身边的心永远不会变。 只是这样的宋霂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可爱。 以至于我有点上瘾,也不明说，只想多看一会她慌里慌张的样子。 “阿七，我快修炼出完整的身体了。” 这天宋霂专门和我说起这件事。 我还疑惑为什么,转眼她却开口。 “你不是说想做实验吗？” 宋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住我的手腕，声音压得很轻。 我心口一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那时候我确实有点生气，所以存了点报复的心思,放了点狠话说要欺负她。 但她魂体都快散了,我也下不去手,所以这事不了了之。 后来我有她陪着，气也消了,当然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起来。 一时间我也有点脸热。 有时候觉得她要比我奔放的多。 我尽管会想许许多多过分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言明的。 可宋霂不同,她总爱在床上的时候哄我。 言语算不上直白，可是动作实在很直接。 我盯着她的唇瓣,止不住心跳加快,迟疑地问。 “你真的不会反抗吗？”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我每次都会被她那种柔弱的姿态骗到,然后一时不慎就被她拿回主场了。 我警惕地盯着她,总觉得有阴谋。 “阿七，你现在都不肯相信我了吗？” 宋霂伤心地看着我，等我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凑到了我的脸边。 我很难拒绝她，只是虚虚低了下眼，就忍不住和她纠缠到一起。 我以为她又是哄骗我，没想到她还真是任由我对她胡作非为。 这样的机会可太少了，我竟然隐隐兴奋起来，呼吸都有点急迫。 “宋霂。”我拿脸颊蹭了蹭她的下巴。 “姐姐……” 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想哭。 可能是太不容易了，我们的相爱到相守，历经了无数磨难。 到现在终于岁月静好，我就忍不住感动。 走神的一秒，宋霂忽然把我抱上来，吻在我的眼帘。 我稍微一顿，却听见她说了句不得了的话。 “你知道，灵魂也可以交融吗？” 她的气息还带着点温度，明明鬼是没有温度的，但她实在是被我磨得热了，稍微沾了些滚烫的体温。 我头皮一麻。 果然，她还是要哄骗我。 宋霂只是抱着我笑。 “阿七不想吗？” 我慢慢把脸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上面凉丝丝的触感，心底的渴望被无限放大。 当然是想的。 所以我吻住了她。 * 虽然宋霂的魂体是凝实了，但其实别人还是看不见她，只有我能看见。 还有温姒这种道行比较深的。 因此宋霂就越发恶劣了。 她居然跟着我一起上班。 “陈经理，这些是” 下属正在给我回报工作，这种要紧的时候，宋霂靠在桌边拨弄我的耳朵。 我脸上忍不住地发烫，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死死绷住脸。 幸好下属也没看出来，她讲的很认真。 我也想仔细听，可是宋霂已经不满足于拨弄我的耳朵了。 她仗着别人看不到，直接靠到了我的肩膀上，偏头亲了亲我的耳垂。 我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好在理智让我强行忍住了，只是她越靠近我，我就越坐立难安。 我生气地捏了捏她贴过来的手，试图警告她离我远点。 结果宋霂再次得寸进尺。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错了我的意，居然改为坐进我怀里。 我连忙抬手捂住嘴，假装自己在思考。 实际上我放在桌下的手正努力把宋霂推开。 “这样可以吗？”下属说的差不多了，询问我意见。 我努力把注意力挪回她身上，花了两秒思考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我还没回答，宋霂就滑了下去，蹲在桌底。 这下我是真哆嗦了。 把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回答忘的一干二净。 “经理？”下属又喊了一句。 同时宋霂也开口了，她笑吟吟看着我，说出的话却让我心脏狂跳。 “这样可以吗？” 她学着下属的语气，捏了捏我的小腿。 我猛然意识到她想干什么，绷直了身体，快速回复了下属，把人打发走。 宋霂边听边在下面一点点从我脚腕往小腿摩挲。 我挣脱不开，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麻。 等门终于被关上，我才生气地质问她。 “姐姐，你干嘛呀！” 结果宋霂却根本没回我的话。 我惊恐地感觉到她的动作，连忙开口。 “等，等等！” 可惜为时已晚，我只能趴在桌子上，指尖用力压住桌沿。 桌面冰凉的温度稍微给我滚烫的脸颊降了点温。 可是这冰凉的触感和此刻宋霂带给我的一摸一样。 更加奇怪了。 我咬牙想要拒绝她，动了动腿想把人踹开。 可是她反而找准了机会，拿捏住我的脚腕。 “宋，宋霂” 我不得已，只能小声哀求她。 “姐姐，放过我好不好？” 我已经没办法挣脱她了，只能靠言语来求她。 “不要在这里。” “回去，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能是这句话真的起了效用，阴寒的温度远离了我。 我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一下放松，宋霂居然卷土重来。 我被她骗得一点防备都没有，倒吸一口气。 “宋霂，你——” 我想骂她，但这里隔音实在算不上好，这样肯定会被听见，只好又生生咽了回去。 太过分了。 我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的却是，回去一定要在宋霂身上报复一次。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第33章 失踪的佛珠 ◎这次轮到我了，姐姐◎ 那颗不见的佛珠,最后还是被陈歧找到了。 事实上她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小颗佛珠就在沙发底下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无论是她当时摸索，还是后来打扫卫生,都从来*没有见过它，就跟凭空出现一样。 陈歧觉得这颗佛珠似乎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的。 这么有灵性吗？ 她把珠子捡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但她不信邪，又颠来倒去捻了好几下,总算在边缘里看出点淡白。 那是属于鬼魂本体的连接。 陈歧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动，报复心一点点爬上来。 上次宋霂在办公室里欺负她的事,她还没忘呢,居然这个佛珠还没被宋霂碾碎,或许能利用一下。 只是不知道这珠子能共感到什么程度。 她又捏住佛珠，在指尖上滚了滚,这才起身回房间。 宋霂非要在房间里吹空调，也不知道一个鬼到底有什么好吹的,她的制冷能力明明比空调还强劲。 想到那时候的冰凉触感，陈歧忍不住打了个抖。 好在现在有宋霂的把柄了,可以拿捏住对方，陈歧脸上终于露出点满意的笑容,推开房间门。 只是才进去,却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半跌坐在床上,魂体微微震颤,流露出几分压抑的呼吸。 陈歧愣住,诧异地看着宋霂，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珠子。 “唔——阿，阿七，停下来。”宋霂声音都提了起来，转过脸艰难地喊她。 她狼狈的样子完完整整落到陈歧眼里，凌乱的床铺更是昭示着宋霂的不适。 陈歧恍然大悟一样打开掌心，看了看手里的圆珠。 其实当初拿着那串佛珠质问宋霂的时候，她根本没听见宋霂有讲某个地方，就算是把整串佛珠都摸了个三四遍，也没找到。 原来是在这里。 陈歧往前几步，倾身压上床边，捏着那颗圆珠举到宋霂面前，笑容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 “总算找到了最后一个，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了吗？” 宋霂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己的报应来了。 果然是陈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次她再没有力气去把胡作非为的陈歧给控制住，只能无助地任由对方反复擦拭那颗小小的珠子。 陈歧擦的很细致，先用湿巾又用纸巾，冰凉的水润感过去之后，就被粗糙的纸面一点点吸干了上面的水分。 也把那些经久残留的一点点血痕也都擦得干干净净了，整颗佛珠犹如重获新生一样，澄亮圆润。 但宋霂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关注了，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趴在床上休息。 陈歧终于放过那颗佛珠，翻身上了床，躺在她旁边，亲了亲佛珠。 宋霂一震，劈手想夺过来，结果陈歧早有预料，只是一抬手就躲过了她的争抢。 “阿七”她声音微哑，只能弱弱地开口，像是陈歧之前那样，靠着哀求来试图让对方放过自己。 “姐姐想像之前那样用这个佛珠报复我吗？” 陈歧一点点凑近她，慢慢地压过来。 感觉到她的温度，宋霂居然有些慌乱，倒吸了一口气后退。 “阿七，真的别欺负我了”她小力地戳了戳陈歧的肩膀，低声下气地开口。 “这算欺负吗？”陈歧淡淡回答。 没等宋霂慌神想要道歉，陈歧却忽然把那颗珠子收进了被子里。 她只是半边身体都压在宋霂身上，一点点捻着那颗佛珠。 像是宋霂之前对她做的那样，对着宋霂也重复了一遍。 宋霂魂都快散了，来不及抓住她，就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冲昏了头脑。 同时拥有两种体验是什么感觉？ 总之宋霂算是一下子就有了很深的感触，她原先的体面都在陈歧面前丢了个干净，只能靠着残存的理智来压抑气息。 “阿七，阿七” 她试图喊陈歧的小名来找回自我，可惜没有什么用处。 眼前是陈歧算得上是高兴的脸色，那双时常注视她，满含着爱意和浓重执念的眼睛，现在剩下的全是趣味和兴奋。 陈歧的眼睛总是这样很纯粹，宋霂之前会无比沉迷她这样绝不动摇的注视，可是现在每一刻，她都在害怕陈歧的不肯罢休。 她当然知道今晚上陈歧不会放过自己了，一时间居然有点欲哭无泪。 但很快她连这样胡思乱想的机会都没有了，陈歧暗沉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不满，大概是不爽她的走神。 宋霂连忙闭上眼，不敢让陈歧再发现点什么。 不然她就真的玩完了。 女朋友是那种记仇记一辈子的偏执狂怎么办？ 那当然是把自己送上去宠着啦。 宋霂身体力行地做到了这一点。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第一次怀疑到底谁才是鬼，陈歧现在功力渐长，折腾她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生生给她磨了一晚上也没消停。 宋霂突然理解为什么每次她做过头之后，陈歧老是一脸警惕防备她，不许她靠太近。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很难不害怕。 她都快散架了。 宋霂打了个寒颤。 而且佛珠她也没拿回来，还被陈歧拿捏在手里，现在的她在陈歧面前完全就是束手无策，只能被对方搓扁揉圆。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一定不会让陈歧知道，佛珠还能这样用。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宋女士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含泪送陈歧离开家去公司。 这次她却说什么都不敢跟上了。 害怕陈歧有了她的把柄就狠狠惩罚她。 真玩脱了。 宋霂在心底叹了一下又一下。 “经理？经理？” 下属喊了好几下才把走神的陈歧喊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陈歧猛然清醒，严肃地点点头，把人敷衍走。 实际上她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光打瞌睡去了。 她现在是人，不是鬼，根本没办法做到坚持一晚上，更别说她还是个出力的。 一晚上没睡光干活了，当时有着宋霂的反应作为兴奋剂，现在一空下来，她就困得要倒地不起。 她又甩了甩自己的手，才把知觉找回来。 口袋里的佛珠还在隐隐发烫。 这是她后半夜才发现的，和之前整串佛珠一样，现在残存的单个小珠也能影响宋霂的魂体。 可能是她真的搓太狠了，这珠子到现在都还是烫的，温度很久都降不下去。 陈歧把珠子握进手心，莫名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好像终于，彻底和宋霂联系在一起了。 亲密无间的，不分彼此的，只有对方。 真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应该是读信。 那封信会让小陈妹妹哭着读的[狗头叼玫瑰] 第34章 生日 ◎一辈子纠缠不清◎ 生日这种事,我还是和宋霂认识之后才开始重视的。 之前我纯粹是懒得过，但认识宋霂之后，她似乎非常惦记这种日子。 我那时候还没和她在一起,不知道是我无意间说过，还是宋霂有去调查。 总之我第一次收到宋霂的生日礼物时,心情都激动得差点缺氧。 是我对宋霂有所觊觎,是我对宋霂含着不可言说的渴望。 但宋霂却主动对我示好，这怎么能让我不激动。 事实上那天我正好有空，斟酌了很久,约她出去吃饭，本来都抱着会被拒绝的心思了，可宋霂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我愣神很久，心脏里首先爆发出的情绪自然是欢喜。 ——前所未有的欢喜。 我仿佛就像是被大奖砸中了一样,感觉周围都是虚幻的,高兴过后却是恐慌,害怕这只是梦。 我忍不住反复确认宋霂是真的答应了我，但我当然是不敢问她,只能一边又一边地听她那条语音，几乎要把宋霂的声音刻进了我的灵魂。 这才使得我相信她是真的回应了我。 我开始后悔自己约的晚上,而不是中午，这样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难熬了。 况且万一出现了意外,宋霂不能有事不能赴约，那我就是空欢喜一场。 但我又庆幸我越的晚,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去准备见她,无论是心态,还是形象,我都不希望在她面前出现差错。 在这样坐立难安的焦虑中,我终于等来了和宋霂单独吃饭的约定。 我之前当然有和她出去吃过饭，也有一起出过门。 可那都不是我们单独的，每次我都等着宋霂约我，可每次约会都有温珂的存在。 这也是我非常讨厌温珂的原因之一。 终于我还是忍受不了这种只能和宋霂隔着一个人交流的感觉。 我鼓足勇气邀请她和我单独共处。 而我竟然真的得到了这个机会。 碰面的时候，我分外紧张，害怕宋霂对我有任何一丝不满。 尽管我知道，我在她那里或许只是一个还算能交流的朋友。 就算我知道这场吃饭的邀约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 但我还是非常紧张自己在宋霂心里的形象。 可我们真正见到那一刻，我却还是在宋霂面前呆住了。 我预先想好的所有问好言语都被我遗忘的一干二净。 我当时眼里只剩下宋霂的样子。 又或者说，我根本没想到她会打扮得这样好看，无论是配饰还是穿搭，都和她平时的风格有些差别。 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把她衬托得更加耀眼。 某种意义上，我和她都打扮得有点过于隆重了。 可就是这个巧合，我和她居然奇异地般配起来。 我原本就激动的心情便更加激动了，幸福几乎充盈了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差点要克制不住自己靠近她。 但最后我还是矜持地忍住了，努力牵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宋霂却回了我一个大方灿烂的笑，主动靠近了我。 “陈岐，你今天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笑吟吟地夸完，又像是叹息一样，“幸好我也打扮了一下，不然就配不上你了。” 我登时脸都烫起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应该是我配不上她才对，宋霂怎么这样调侃我？ 是的，我当然知道她是在调侃，我怎么可能值得她这样夸赞。 冷静下来后，我呼出一口气，主动要带路去饭店。 她当然答应，满脸笑容就跟上了我。 见她心情很好，我这才放下心来，太好了。 宋霂对我的印象应该没有变差。 吃饭的时候，宋霂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用殷勤来形容她。 可是她真的太积极了，恨不得饭也要喂到我嘴里。 这样的热情让我有点恐慌，只能接受她的投喂。 我怕我拒绝，她会不喜欢我，然后收回这样的友好。 结果我最后吃得太撑，实在有点难受才被她看了出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担心地看着我，我却没好意思和她直说。 只能含糊其辞，“没事。” 宋霂开始皱眉了，我一看她这样，心慌大过了所有理智，连忙回答。 “我只是，只是吃太撑了。” 我忐忑地观察她的态度，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她听完我说的话后，却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神。 宋霂很少见地有些磕巴，她咳了几下才把完整的话说出来。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下次你吃不下可以和我直接说的，不要强撑。” 我没有见过她这种样子，可是宋霂没有生气，再次让我心情好了起来。 这场约会实在是太美好了，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几乎到了不能思考的地步。 幸福都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对宋霂的渴望却从这一刻开始疯狂增长。 我已经做不到真的放开她了。 我太喜欢她，喜欢到无法呼吸，好像和她待在一起，就会被快乐淹没。 但我不能和她直言，我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宋霂的名字，好缓解自己激荡无比的心情。 最让我欢喜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吃完饭后，宋霂竟然又约我看电影。 “要去看电影吗？现在还早。”她温润漂亮的眉眼在夜色里是另一种惊艳。 我自然没办法拒绝，晕乎乎地答应了。 整个晚上，我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全程听从了她的安排。 直到，直到 宋霂带我到了一处无人的小空地。 周围的是一些看不清晰的绿化，我只是疑惑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她却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一瞬间四周缓缓地亮起了彩灯。 而这些小灯并不是同时亮起的，而是按着顺序。 从我们身边一直闪到前面。 而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段熟悉但陌生的音乐。 熟悉当然是因为我在很多地方都听过它，但陌生却是因为，这首歌很少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但宋霂却把它带到我的人生中。 我诧异地看向她。 宋霂却笑着又从身后翻出来一个小蛋糕盒，递到我面前。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正好你约我今天吃饭，那我给你开个小型生日会好不好。” “只有我们的生日会。” “生日快乐阿，陈岐。” 我脑中一阵轰鸣，从这句生日快乐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别的了。 一股奇异的战栗从我后背一路上爬，最后在我的脑子里倏然炸开了花。 那些浓重的感情再次翻涌，层层叠叠，越积越深。 宋霂，怎么会这样好呢？ 这样让我忍不住爱她。 像是被陷阱抓住的鸟，越想挣扎也只会越被收紧，只能落入猎人的手中。 我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收下了她的蛋糕，还有礼物。 好在这里很黑，宋霂看不见我的狼狈。 这个蛋糕很小，只有拳头大，却刚好能让我吃完。 宋霂见我要动手，连忙拦下我，先给小蛋糕上插了一个电子灯。 “先许愿吧。” 许愿？我茫然地看着她，但见宋霂一脸期待的样子。 我只好顺从地点头，闭上眼睛许了自己最希望实现的愿望。 ——希望以后能陪着宋霂一辈子。 我不奢求她能回应我的感情，但只要能陪伴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我没想到这个愿望最后真的被宋霂拼尽全力实现了。 但此刻我确实怀着高兴又悲戚的心情，几乎要溺毙在宋霂带给我的幸福里。 宋霂没有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只是把被吹灭的电子蜡烛收起来，给我递了小叉子吃蛋糕。 我却是更好奇她怎么能从背后拿出这么多东西。 结果趁她不注意绕到她身后，才发现这里放着一个小桌子，只是晚上太黑，我没有注意。 宋霂见自己的秘密暴露，懊恼地叹息一声，“不要看嘛。” 我忍不住笑，捧着蛋糕看着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享受这样的氛围。 下一秒，宋霂却坏心眼地把奶油抹到了我的鼻子上。 “惩罚。”她还解释了一句。 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大胆起来，第一次做出这种冒犯她的举动。 ——抬手给她也抹了一点。 宋霂微愣，回过神后，笑容却更加好看了。 我心情一点点激荡起来，心情很好地和她玩闹起来。 最后我们两个人顶着满脸奶油，狼狈地把这里布置的东西都收好才各自回了家。 但也正是这次见面，让我再也没办法割舍掉宋霂。 我已经完全陷入她的圈套了。 时至今日，就算我恢复了全部记忆，再想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甜蜜。 又觉得宋霂很恶劣，居然这样骗我。 而且我竟然一直相信她很温柔，明明早就有展露过恶趣味的一面。 可能是爱情真的麻痹了我的双眼吧。 现在和宋霂恢复记忆，坦诚相待，我才把那封塞在柜子底的信想了起来。 存放了这么久，这信都已经有点陈旧了，好在不用见光，还没发黄。 翻出来的时候，宋霂忽然飘到我身后，熟练的抱上来。 “你还没看过？” 我偏过头去蹭了蹭她凉冰冰的脸颊。 其实滑滑的有点像是果冻。 这样想着，我又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脸。 宋霂笑了一下，眯着眼躲开。 “阿七。”她半玩笑半警告地喊我。 我已经不再害怕她会离开我了，反而敢大着胆子去折腾她。 用那封信轻轻在她脸颊上拍了两拍。 “姐姐给我念怎么样？” 宋霂明显愣住，随后盯着我看了几秒。 我感觉到她目光中的危险，下意识要跑。 但她已经把我抱了起来，移到飘窗坐下。 “宋霂？” 我挣扎着想下去，因此挤出笑容来。 “一会再吧，我——” “不是要我给你念吗？” 宋霂笑吟吟地打断了我，看起来不是想做什么的样子。 “拿着吧。” 我松了口气，拿着信纸展开，往她怀里窝了窝，好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没想到这才是落入她的圈套里。 宋霂圈着我的手渐渐收紧，下巴也搭到了我的肩上。 我头皮一麻，本能感觉到不对了。 她只是忽然偏头在我耳垂上吻了吻。 还真开始念起那封信来。 “给亲爱的陈岐。” 宋霂的声音很柔和，还隐隐带了点诱惑的意味。 信纸上写的都是情话，被她这把嗓子念出来比肉眼去读还要暧昧。 可我很快已经没有空去分辨她都说了些什么。 宋霂这家伙果然不想放过我。 她边读，边顺着念信的节奏折腾我。 我气息不稳，轻吸两口，吐出来却变了调。 但她抱我抱得紧，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那种难以逃脱的感觉让我的大脑越发动荡，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臂。 信纸的边缘渐渐被我捏得皱巴，角度也越放越低。 我这时候早就不知道宋霂说的是不是信上的内容了。 她明明看不到，是怎么流畅说出那些肉麻情话的。 “宋” 我受不了想哀求她，开口又紧急改了口。 “姐姐，我，我不想听了” 怎么还可能听得下去，这样避无可避的折磨让我思绪涣散。 早就没办法去分析听到的东西了。 脑子一片浆糊，能感觉到的只有宋霂冰凉凉的体温。 “不想听我念吗？” 宋霂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我却忍不住咬牙，猛地抓紧她，生生把喉咙里的声音压回去。 “那好吧，阿七自己念怎么样？” 她带着笑的气息又幽幽落下来了，贴在我的耳垂上。 冻得我一瞬激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已经非常滚烫了。 “不，不” 我猛然摇摇头，只想拒绝她。 这怎么可以，她念的东西我都听不到了，哪来的理智去念信。 但宋霂就铁了心地要欺负我。 她抬起手，搭在我无力举信的手腕上，帮着举起来。 但她指尖接触我手背时那片热润的触感却像是针扎一样，让我不住抖了抖。 我这下知道真的完了，只是讨好地回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姐姐，不念好不好？” 宋霂安静几秒，就在我以为她这是要同意的时候。 她却笑了一声。 “不好。” 于是我就只能被迫念信了。 可我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光是保持声音的冷静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理智。 在冰冷和滚烫的抗争中，我只能抓紧了宋霂来稳住自己。 可她反而是那个震动我思绪的罪魁祸首。 非但没让我稳定下来，反而把我拽进了深渊。 “宋霂，你够了！” 我真是有点想哭，那是生理带动心理漫出来的泪水。 “真的，真的不” 她忽然抬手就捂住了我的嘴。 “好，那不念了。” 不念是不念了，但这下就真的没有东西再阻止她了。 我瞪大了眼睛，指尖骤然收紧，不小心把那封信捏成半团。 实在是，过分。 之前怎么没发现宋霂是这种饿鬼？ 要是我早知道—— 大概就算我早知道，也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属于她的陷阱吧。 我这辈子，不，或许早在上辈子，就已经和她纠缠不清，再也不能分离了。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四千字，我就能完成榜单了 【全文完结】 第35章 被找回来的千金 ◎你小姨好像杀过来了呢◎ 陈家最近有了件大喜事。 她们家走丢十几年的千金大小姐终于找回来了。 说起来这事还有宋家的功劳。 据说是宋家的继承人无意发现了流落在外的陈家千金。 几经确认后发现对方就是陈家丢失的那个唯一的孩子。 这才有了陈家欢天喜地的机会。 而这位万众瞩目的主角,就正在客厅里被家里人热泪盈眶地打量。 陈岐不太适应别人靠近，但想到这些人是她所谓血缘关系上的亲人，又只能强行忍下来。 “小七,都怪妈妈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这位自称她母亲的女人抱着她大哭，原本端庄的仪态早就不复存在。 陈岐很努力才没有别过头。 她第一次面对这样浓烈的情感,不太适应地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其实她并不想怪罪陈家人,毕竟她那时候太小，早就对走丢前的记忆模糊了。 这些年她并没有被那个人贩子卖掉，而是逃了出来,跟着一位奶奶生活。 后来奶奶去世了。她便自己一个人打工上学养活自己。 想到这里，她本能地朝旁边的那位自称是自己姥姥的女人看了一眼。 大概是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她天然对年纪比较大的人更信服。 果然姥姥很快明白她的眼色，把她妈妈拉开。 “小七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也在强忍情绪,明显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好在一旁的小姨还算冷静,出声给陈岐讲了讲正事。 “放心吧小七，除了户口改回来,我们还会举办宴会，对外宣传一下你已经回来了。” 这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的关心,陈岐听的头晕。 她只是一一道谢，没想到这些人却哭得更伤心了。 陈岐心口发闷,试探地提出来自己想出去走走。 “这怎么行！你才回来，要是又——”妈妈第一个不同意,语气听着像是应激。 反而是姥姥制止了她,“好了,小七都这么大了,我们怎么能限制她自由。” 说着,二姨已经主动过来，“小七，要是想出去哪里，找司机带你去就好了，记得带上点人，我们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陈岐有点惶恐，只能皱眉推拒，但根本说不过这群人。 最后，她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她本能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我只是想去找宋霂姐姐。” 全家人为之一静，显然都流露出点不情愿。 陈岐不由疑惑，但还是坚定自己要去。 在答应了家里人带三个保镖并且晚上必须要十点回来之后，她才从家门口出去。 陈岐走后，陈家才慢慢有了别的声音。 “怎么小七一回来就去找宋家那只小狐狸。” 小姨啧了一声，“这女人和她妈一样，太难搞了。” 宋家商场上的手段十分了得，没多少人能从她们手里讨到好处，陈家之前也被坑过不少次。 自然是对宋霂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只不过这次对方的确帮了她们大忙，所以陈家才主动去给宋家道谢。 但一想到自己家孩子才回家，就迫不及待去找宋霂，陈轶就一阵不爽。 她也赞同自己小妹的话，心情越发幽怨起来。 姥姥摇摇头，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宋霂那孩子确实是个良善的，是我们的恩人，不要这么想。” “宴会的事，等老大回来再商议。” “再说，小七和宋霂关系能好点，未必是坏事。” “妈，你是说” “我们家小辈也就她一个，如果没有意外，继承权也是交给小七的。” “如果能和宋家交好，她以后日子说不定能轻松点。” 小姨却不能认同了，她皱眉反驳，“万一宋霂把小七骗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看着去。” 她待不住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姥姥在后面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阻止她。 陈岐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目光有些发虚。 其实她并不知道宋霂是怎么找到她的真实身份的。 只是某天起床，宋霂忽然就告诉她，自己是陈家丢了很多年的女儿。 去验了dna还真是。 于是她就回了陈家。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家里人。 陈岐抿了抿唇，看到宋家的大门才觉得心跳加速。 她和宋霂，其实早就在一起了。 陈岐本来是想着要说的。 但是她每次提起宋霂，家里人都有一种不喜欢又必须憋着不能说的微妙情绪。 这种情况，要是说出来她和宋霂在一起的事情，陈家人肯定会炸锅吧？ 陈岐呼出一口气，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至于宋家人，她觉得对她态度都挺好的。 宋霂她妈妈似乎不怎么理会宋霂的感情经历。 她有幸见过这位曾经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女人，但给人的感觉并不锋利，反而和宋霂一样，外在看起来很温和。 内里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宋霂并不像表面那么温和。 其实这人恶趣味真的很多。 但她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对宋霂的心动。 就像是灵魂都有对方的烙印一样，她光是看到宋霂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战栗。 心底的感情从认识对方开始，就不断翻滚堆叠，无休无尽。 “陈小姐，这边请。”宋家的管家早就认识她了，熟练地给她带路。 陈岐对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大概是从小就活得很谨慎，她的感知力很强，也会习惯性地观察每一个人。 以确保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反应，不引起别人的厌烦。 但宋霂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她那么累的人。 只有在宋霂面前，她能卸下所有防备，以最自在，最原始的状态和对方相处。 陈岐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她轻车熟路来到宋家大宅，果然见到宋霂在门口等着她。 “不和家里人再联络一下感情吗？” 宋霂含着笑看她，“她们应该很想你的。” 陈岐盯着她看了两秒，伸手拉住她的袖子。 “可是我想你了。” 宋霂明显愣了下，不由自主牵住她的手，心底软了一块。 “快进来吧。”她笑容更甚，拉着陈歧进门。 陈歧又看着她的背影等了两秒，也没等来想要的回答，抿唇思考了好一会，才把宋霂拉住。 她执着地望进宋霂眼底，明明看起来是很内敛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大胆的很。 “你还没说想我。” 陈歧总有这种奇怪的执拗，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着非同一般的偏执。 不过这些偏执大部分都和宋霂有关。 她也分不清为什么自己对宋霂的执念那么深重。 但这种极致的渴求总会催生许许多多的不安全感。 好在宋霂每次都可以完美地安抚她。 “你要在这里听吗？阿七。” 宋霂笑吟吟地回视她，只是扫了一圈周围。 陈歧一顿，这才意识到她们还在宋家大宅的客厅里，时不时就有人走过。 她这才安静下来，偏开头，“你什么时候说。” 宋霂很早就和她说过喜欢，也近乎汹涌地对她表达过，这让她足够建立一些安全感。 这也催生了她显得有些骄纵的小脾气。 陈歧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反正宋霂喜欢。 “回房间就说了，再等等嘛。” 宋霂捏了捏她的手心，拉着她走快了两步。 陈歧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跟着她上去。 其实这样就够了，她只是喜欢看宋霂这样纵容她的样子。 让她非常兴奋。 宋霂果然践行了承诺，几乎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反手把门锁上，把她压在门板上，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陈歧在这快要溺毙的幸福里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遍对方的思念。 就是这思念是不是—— 她猛然拽住宋霂的手腕，眼底还带着水雾。 “等，等等！” 陈歧花了两秒给自己喘气，脸烫得厉害。 “不是要我说想吗？”宋霂好笑地看着她一点也受不了的样子。 “不是这种想。”陈歧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她一开始还贪恋宋霂带给她的快乐，但很快她就受不住了，这女人真是很恶劣，特别喜欢欺负她。 明明平时都对她特别好，但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展露本性。 陈歧后来都不敢在这种时候流泪，要是忍不住了，宋霂反而更来劲。 这会来的很早，她应该是要下去吃饭的，特别是陈家人要她十点回来。 要是真是和宋霂做下去。 那她今晚就完了。 宋霂看陈歧这反复斟酌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她其实就是想吓吓阿七而已，没有再继续，只是把脸搭在对方的颈窝里蹭了蹭。 ——很刻意地留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印子。 她知道陈歧不打算那么快和陈家人说出来。 那就不说好了。 她会努力让陈家人认可自己的。 互相抱着温存了一会，她们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 还没再说什么，宋霂的手机就收到了消息。 她取出来看了一眼，愣住了，抬眼看向陈歧。 陈歧心头生出点点不安。 不由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宋霂再低头看了看消息，尴尬地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你小姨，好像杀过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平行宇宙而已，不是原来的世界线捏 番外写完啦！ 完结！！ 感谢各位一路的观看[亲亲][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