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堂姐嫁给年代大佬后》
1. 第 1 章
“欣怡妈,这家你要是还看不上,那我只能撂摊子了!”
“他家是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妈,但他爸是四级钳工呀。”
“可...那两个娃娃....”
“两个娃娃听话的很,你养亲以后还多两个孩子给你养老不是?”
“......”
蒋媒婆坐在堂屋板凳上说的唾沫星子乱坠,一张巧嘴愣是把隔壁巷的“陈年老窖”说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谢欣怡站在门边,越听心越沉。
谢母托人介绍对象一个多月,媒婆们嘴里的相亲对象是一个不如一个,之前还有什么适龄青年,一脸麻子的长短腿,现在就只剩下年长十多岁带两个娃的鳏夫。
看来这段时间跟她一样想通过结婚避开下乡的人还真不少。
“....欣怡妈,您要是觉得满意,咱就赶紧让孩子把证扯了,别等那边上门要人,可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蒋媒婆还在极力劝说,谢欣怡抬头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妇女,沧桑的脸上眉头紧锁,看的出她对蒋媒婆介绍的这人并不满意。
“这可是我能给你家欣怡说的最好的亲事了,就龚家这条件,你家欣怡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难不成有福不享,你还真舍得送她去下乡?”
带着威胁的话传来,谢母神色微动,“可.....”
“别可是了,你家大闺女不是刚写过信回来,她过的怎么样,你不比我清楚。”
蒋媒婆这句话刚好插在谢母心里,想想大女儿被泪水浸的皱巴巴的信,再抬头看看二女儿那张俊俏的脸,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欣怡妈,婶子这也是为你和欣怡着想,不然你觉得就你家那偏心婆婆,还真舍得出钱给欣怡买个工作,你不为欣怡做好打算,下个月强制下乡名额下来......”
说到这儿,蒋媒婆故意顿了顿,在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谢欣怡后又压低声音道:“就你家欣怡这长相,你真放心把她送到那边去,你忘了前街张家闺女是怎么疯的.....”
张家大闺女下乡被二流子欺负的事,果子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因为女孩长的有点姿色,下到乡里没多久就被人盯上,吃了亏怀了孕村里还想压着不放人,张家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把闺女给接回来。
后来人是接回来,可女孩却受不住打击疯了。
“你说说,多好的姑娘呀,张家人肠子都悔青了......”
蒋媒婆连连叹息,眼神却一直往门边上的谢欣怡脸上瞟,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家闺女尚且如此,那谢欣怡这长相就更不用说了。
曲眉丰颊,肤如凝脂,扎着两个麻花辫光站在那儿就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蒋媒婆自认见过不少好看姑娘,但能提出来跟谢老三家二闺女相比的还真没有。
若不是时间紧,龚家那边好处费又实在给的高,蒋媒婆还真想给谢欣怡好好再物色物色。
只是眼下这情况....
默默在心里替谢欣怡惋惜了三秒,见谢家母女没说话,蒋媒婆又试着从男方让她提来的见面礼上下功夫。
“欣怡妈,对方真的很有诚意的,这些个东西可可都是省城才有的稀罕物,你信我,把闺女嫁到龚家,绝对没错!”
蒋媒婆拍着胸脯保证,谢欣怡瞟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离异带两娃,外加一个久病的妈,这条件随便放那个时代都不是最优选择。
不然原书中,她也不至于看都不去看一眼。
只是不去看,结果便可想而知。
多次相亲失败的她被强制下乡,优越长相再加上懦弱性格,自然就应了蒋媒婆的话,步了前街张家闺女的后路。
被欺负,怀了孕,谢家这边又对她不管不顾,最后拖到肚子实在藏不住,只能嫁给当初她曾救过的一名庄稼汉。
庄稼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欣怡刚嫁过去时他规矩了几年,可没过多就原形毕露,仗着对她有恩,逮着空的折磨她。
谢欣怡不服从,就拳头巴掌伺候,直到打到她服为止。
遇人不淑,日子过的艰难,原书中她的女主小妹不止一次劝她离婚,但她性格实在过于懦弱,又考虑到两孩子不能没了妈,不得不就此认命。
小妹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帮她改变生活,带着庄稼汉做生意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后面过的怎么样书里没说,但想也知道没好结果。
当初谢欣怡听朋友提起这段时,根本不能理解,还说‘冷脸洗内裤’的女人肯定没啥好下场。
不想晚上加班猝死,直接穿了过来。
书里对她这个女主的苦命配角姐姐没多少介绍,很多事她只能通过自己观察摸石头过河。
眼下不结婚就得下乡,下乡就算不被人欺负,种田文路线也不适合她这个手残党。
蒋媒婆介绍的这人,虽说自身条件不好,但好歹家里有两个工人,谢母询问见不见的眼神望过来,谢欣怡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见见再说。
不吃相亲苦,就吃下乡苦,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看看不是?
蒋媒婆高兴应好,当下带着谢欣怡就去了龚家。
说实话,家里条件还行,就是...人长的也忒寒酸了些。
谢欣怡虽不是样貌党,但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噩梦根源每晚睡在自己身边。
“要不还是下乡吧。”
原身这命里就不带好姻缘。
谢母看着谢欣怡收拾行李的背影叹气,为人子女的谢欣怡也不劝.
穿过来大半年,谢欣怡早已学会如何跟谢家人相处,更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快速的解决问题。
要说原身这个家,人口还真挺复杂。
谢老太名下三个儿子,除去已经搬出去的大伯一家,现在的三间两头转院子还住着谢老太和二伯、原身一家。
大伯大伯母双职工,住单位筒子楼,平常很少往这边跑。
二伯一家七口住在院子东侧,占大半个院子不说,闹剧也多,是果子巷出名的饭后谈资。
相比之下原身一脉就简单的多,一个已经下乡的姐,一个马上下乡的她,还有一个女主小妹和软弱的妈。
爹妈属于父母之命,日子过的也算举案齐眉,就是好景不长,在原身妹妹出生没多久,作为保管的原身爹在一次抢险救灾中为保护人民财产不幸牺牲。
事后政府给办了烈士证,可每个月二十块的补贴和原身爹的保管工作都被二伯一家占了去,甚至最后还把她们娘母三个挤去了西侧小屋。
本来只生了三个闺女的谢母就不受谢家老太喜欢,后来又因为儿子的死更加不待见谢母,整日把克夫和扫把星挂在嘴边。
担心谢母年级轻改嫁后留下吃白饭的三个闺女,谢老太还美名其曰怕谢母不会计划亏待孩子,让他们家和二伯家一起过,顺便把二十块钱霸占起来补贴生了两个乖孙的二伯家。
刚穿过来时谢欣怡很不理解,后来摸清谢家人性格后也觉正常。
谢老太强势偏心,二伯二伯母又是厚脸皮,长期打压洗脑下,谢母自然养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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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弱和任人摆布的性子。
在谢家说不上话,身后又没个男人撑腰,所以才会在上次下乡热潮来临时,因谢老太的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眼睁睁看着在家都没干过重活的大闺女去了华北乡下。
现在轮到谢欣怡,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老太太会说什么。
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伯一家,自然更不会管她下不下乡的事。
他家大儿和二儿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小女儿也马上嫁给省城的娃娃亲对象。
按照一家只留一个子女的政策,这次谢家便只有谢欣怡一人符合下乡条件。
上前年,原身姐姐被下到华北,本以为在家干耗着还不如去下乡建设,谢老太太还盼望着大姐能寄点口粮回来。
结果没多久,就收到了大姐的信。
信里大姐没说日子苦,可信上的泪印子却骗不了人。
谢母后悔心疼但没法子,只能在这次下乡热潮再次袭来时,跑前跑后为谢欣怡张罗。
没钱买工作,结婚是谢母能想到的唯一逃避方法。
谢欣怡其实也不想下乡,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谁愿意去喂猪劈柴挥锄头。
而且经过前世加班猝死的教训后,她穿过来就想躺平,绝不可能再虐自己。
但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整个相亲市场不景气,工作她又争不到,谢欣怡只能做最坏打算。
谢母哪能同意。
“下乡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谢母愁的紧,一张充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柔美的脸涨的通红,“当初你大姐是没办法。”
搭进去一个女儿就够了,若再让二女儿也下了乡,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想下乡,除非有工作或是找个有工作的男人嫁了,工作她是替谢欣怡找不来,有工作的男人她倒是能替自家女儿争一争。
“不就是这家不成吗,离下乡还有一个月,我再去庄子巷找冯媒婆试试。”
谢母发完火,又提高声线说了句硬气话,转身刚准备出门,却不想和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二伯母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三弟妹,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差点闪着我腰!”
一阵牙尖凌厉的酸话迎面而来,谢欣怡不用抬眸都知道是她那个见软柿子就想捏上一把的二伯母来了。
“二嫂,你没事儿吧,我....”
谢母满脸歉意的扶住比她胖两圈的水桶腰,在看见徐文霞并没大碍后松了一口气才问她来干嘛。
“我还能来干嘛,当然是给你家欣怡说亲来了。”
给她说亲!
徐文霞还能给她说亲?
平时半步都不朝他们这边走的人会专门上门来给她说亲?
谢新怡抬头看了看天,确定今儿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徐文霞白了谢欣怡一眼,心里暗自咒骂几句,憋着一股恶气皮笑肉不笑地对谢母道:“你不是四处找人给欣怡说对象吗?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家。”
不等谢欣怡母女做出反应,又接着道:“人你们也熟悉,就我家婷婷的娃娃亲对象。”
“父母都在军区,小伙子现在是营长,人有上进心,把部队当成自个儿家,往后肯定能往上升.....”
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又酸不溜啾的来一句:“人家可是住在省城大院里的呢!”
怎么可能不酸,要知道这门亲事当初可是定给她家宝贝小闺女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徐文霞怎么突然改口要介绍给自己了?
2. 第 2 章
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自家闺女不知抽什么疯,生了场病,醒来后一听说娃娃亲对象要来履行婚约,死活都不肯嫁。
闹也闹了,绝食也绝了,到底是自己心疼着长大的宝贝女儿,在反复确认打死也不嫁后就想到让谢欣怡来替的办法。
“反正当初立婚约的时候也没说定的是我家婷婷,欣怡也是谢家女儿,她去履行婚约也说的通。”
看来为了把婚事推到谢欣怡身上,二伯家愣是把八百年前的事儿都仔细回忆了遍,不然也不会说出定的不是她家婷婷这话。
堂姐有娃娃亲对象这事儿书里没介绍,谢欣怡还是从谢老太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
总和在一起大概就是原身爷爷救过战友的命,战友为报恩就跟谢老爷定了娃娃亲,战友那边最小的孙子五岁,而谢家老二当时正好生下谢婷婷。
两边在那时候定下娃娃亲,虽没点名道姓说是谁,但谢家一直默认顾家孙子的娃娃亲对象就是谢婷婷。
而且在堂姐没生那场病之前,二伯一家逢人便说自家女儿日后可是要嫁去省城吃细粮,住洋房的。
眼下突然改口,想来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被逼的没法了。
这年代往前走十年,给孩子定娃娃亲的人家不少,大多是两家关系好,想亲上加亲,就把适龄孩子定做娃娃亲。
等孩子大了,若互相没意见就直接结婚,想着双方知根知底又省去了托人介绍的麻烦。
但也有些娃娃亲最后没看对眼,双方商量好,女方退了定亲礼便当没娃娃亲这回事,日后正常介绍对象便是。
其实谢婷婷若真不愿嫁给自己的娃娃亲对象,二伯母家完全可以效仿第二种情况和顾家商量废除婚约,根本没必要让她去替嫁。
而且以二伯母眼高于顶的性格和谢家历来的门风,如此好的事儿怎么轮都不可能轮到她谢欣怡身上。
除非......
二伯母她心里有鬼!
谢家跟顾家有娃娃亲,顾家老爷子又一直身居高位,谢家最困难的时候连玉米馍馍都吃不饱,厚脸皮的二伯家会做出什么事,谢欣怡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到。
二伯家拖着不解除婚约,临到头才让自己替嫁,若谢欣怡猜的没错,谢家这些年从顾家拿的好处一定超过他们所能偿还的程度。
而且从二伯母的态度来看,定亲礼他们肯定也不想退。
那么一大笔钱,搁谁谁愿意退。
不止不愿意退,说不定还花出去了不少,早些年他家老大老二娶媳妇聘礼给的足,不用谢婷婷的定亲礼,还能用什么。
退不起定亲礼,这婚约就不能解除,谢婷婷不愿嫁,二伯家便只能拿当初定的不是他家闺女来说事。
而事实也确如谢欣怡想的那样。
谢婷婷阴晴不定像变了个人,顾家那边来接人的日子又越来越近,徐文霞愁的紧,这些天嘴上连起了好几个水泡。
也不知小闺女哪根经搭错了,放着好好的人家不嫁,还吵着闹着要去下乡。
她和老谢轮番劝解,可小闺女轴的跟牛似的,死活不肯嫁。
要知道就顾家这条件,可是他们几辈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生在军区,工作稳定,父亲又居高位,住洋房,吃细粮,完全就是最佳结婚对象,现在却要拱手让给谢欣怡,徐文霞心里很是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家女儿拿命威胁,她再不甘心也得让。
“顾家两天后来接人,谢欣怡,你替不替你姐去嫁?”
语气商量里带着威胁,明明有求于她们,却一副施舍成全的模样,谢母半张着嘴,愣愣地看了看徐文霞,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女儿,一时没了主意。
顾家她听老三说过,条件好的根本不是他们能肖想的,若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两家可以说是几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若欣怡能嫁到这样的家庭,确实算是一门好婚事。
但就是吧,她有次无意间听大哥跟二哥提过,顾家那小孙子性子不怎么好。
不仅不务正业,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
就她家欣怡这性格,过去了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谢母担忧,拿不定主意,而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没说话的谢欣怡却一拍定板,“替!”
干嘛不替!
吃细粮,住洋房,老公还不常回家,不嫁,难道真等着被下乡?
她不知道谢婷婷放着这么好条件的人不嫁吵着闹着要去下乡的原因,她只知道,过了顾家这个村可就没有其他更好店的道理。
他们不是算盘珠子打的响吗?他们不是既要钱又要名声吗?
那她就趁着这个档口好好跟他们算算帐!
“二伯母,顾家当初给的定亲礼不少吧?”谢欣怡话题猛地一转,缓缓来到方桌前坐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言语却很犀利。
徐文霞才站稳的身子微微一颤。
没敢直视她,眼神闪躲搪塞,“能有多少,前些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些年什么情况?”谢欣怡不打算罢休,继续追问,“什么情况那也有个数吧。”
“那么多年了,这...这...谁记得住。”徐文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实数。
难得看到二伯母心虚,谢欣怡憋着笑,又问:“钱记不住,那这些年收过什么礼总记得吧?”
又是夺命一问,徐文霞只能继续装傻,“什么礼,我可没收过礼。”
要收也是老太太收的,关她什么事。
再说了,这和她谢欣怡有什么关系?
回答完,徐文霞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鬼丫头的陷阱,当下扯着脖子怒斥道:“你别净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婚你替不替吧?”
回答不出来就狗急跳墙,看来二伯母的道行还是这么浅。
谢欣怡冷嗤摇头,也不跟徐文霞绕弯子了,“既然婚是我替的,那是不是顾家给的定亲礼也该给我。”
语气笃定,不带商量,听的徐文霞差点没破口大骂。
定亲礼给她!
想的倒美。
徐文霞被谢欣怡这话气的直笑。
她若能拿的出定亲礼,还用得着在这里低三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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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求她。
当初顾家给的定亲礼,早在两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就被她花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谢家大小十几张嘴,醒了要吃,吃了要拉的,哪还拿的出钱来还给人顾家。
谢欣怡在谢家吃了这么多年白饭,亏得她现在还好意思跟自己要定亲礼,这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胃口还不小。
徐文霞越想越气,刚要质问,转念想到小闺女病恹恹躺在床上还不忘叮嘱自己时的样子,又不得不暂时把气压了下去。
“没有定亲礼!”
她阴沉着脸,后面那句‘你爱嫁不嫁’努力憋着没说出口。
谢欣怡见状也不恼,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微微蹙眉疑惑,“怎么可能没有呢?难道....顾家没给?”
“还是说....有人偷偷藏了起来?”
“又或者.....”
她右手缓缓托上腮,一张纯真脸庞带着轻柔的语调让人忽略了她此时的咄咄逼人。
试探,怀疑,逼迫。
眼前的闷葫芦让徐文霞感到无比陌生。
只是陌生归陌生,现在的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中缘由。
为了不让谢欣怡继续在定亲礼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只能往后退一步,没好气的问谢欣怡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去替嫁。
“没有定亲礼,那我的嫁妆....”
“我家...我家来出,行了吧!”
“去省城,那我这身衣服...”
“我给你新做。”徐文霞咬牙切齿,“做两套,这样总行了吧!”
“哦,对了,还有我爸的工作,当初奶奶做主给了二伯,一个月四十块,一年四百八,我爸死了这么些年,二伯母算算应该补给我们多少?”
“你们没吃没喝呀?”徐文霞听到这儿再也憋不住气,直接就怼了出来,“吃喝拉撒哪个不要钱,这么多年,我问你们要过一分没有,还好意思跟我提钱....”
她狠狠地剜了眼前的小丫头片子一眼,只道工资全用在一家大小的身上,顺便还苦着一张脸说了说自己这些年管着这个家有多么多么的辛苦。
谢欣怡当然不会信了她,不等徐文霞哭诉完,就立马出声打断了她的施法。
“听二伯母这意思,我爸的工资全花在了谢家人身上,一分也没剩下?”
徐文霞没说话,只昂着头小声嘟囔了句‘不然呢’。
见鱼已上钩,谢欣怡也不装了。
之前兜一大圈提定亲礼和工资,不过是为了把要求抬高,知道二伯母一定不愿拿出,那接下来她再提什么要求,可就好办多了。
她缓缓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徐文霞面前,学着她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回击,“既然这样,工资我们就不问二伯母还了。”
话说的恳切,态度也放的极低,惹的徐文霞以为是真的,正要开口说‘这才对了嘛’,却不料谢欣怡接下来的话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们以后也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既然二伯母管这个家辛苦,我们就分开来过。”
“还请二伯母把我爸的烈士证还给我!”
3. 第 3 章
还烈士证!
她家现在可都指望着每月补助的二十块和和从谢母手里抢来的保管工作活着。
让她把烈士证还给老三家,等于把她半条命给拿了去。
徐文霞坐在小闺女床边,气的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你说你是不是脑壳进水了,要不是你闹着不嫁,我至于去给那两母女下话,让她们逼着我还烈士证?”
刚谢欣怡鬼丫头怼着她一问接着一问的模样,别说还真让人后怕。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说自己拿了顾家定亲钱还收了礼的?不然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跟自己提还烈士证的事。
徐文霞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想。
顾家过两天就要来接人,可恨的是她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还定亲礼,唯一办法就是求着谢欣怡那丫头替自家闺女去嫁。
“你当真不嫁?”
还不死心,徐文霞又最后问了自家闺女一遍。
“不嫁,打死都不嫁!”
谢婷婷态度坚决,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不耐烦地说道:“不就是个烈士证吗,你给她不就完了。”
“给她!?给她了我们全家吃什么,喝什么,喝西北风吗?”
“......”谢婷婷一时语塞。
她妈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她大哥接老婆的时候家里继续全拿了出来,二哥张着嘴天天只知道要这要那,还有每天要吃四五顿的谢老太,她爸倒是替了三伯的班,可工资也不过四十来块钱。
四十来块,全家上下加起来七八口,若真把烈士证还回去,她家还真有可能喝西北风。
但即便这样,那也没办法不是,谁让她生了场病就提前预知了以后的事呢?
她这次病的奇怪,还做了个奇怪的梦,起先她不知情,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梦里梦到的事情一一成为现实,她才惊讶发现自己竟有了预知后事的能力。
娃娃亲对象顾屿条件再怎么好,但也架不住他根本不爱自己且日后还会狠心将她抛弃的事实。
人人都说她嫁的好,却没人知道她在顾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公公不理家事,婆婆又瞧不起她,家里能做主的老太太还经常挑她的刺。
本以为男人多少会给她撑点腰,结果嫁过去才知道顾屿是被家里逼着娶的她,对她没感情不说,再加上她妈之前跟顾家拿了不少好处,男人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好。
态度不好就算了,偏顾屿还是个没人心的。
她嫁过去没几年,顾屿就不顾家里人反对一意孤行离开部队下海经商,整月整年的不回家。
她受不住冷待,开始在顾家各种作妖。
最后作的婆婆不幸跌破后脑勺抢救无效死了,男人也忍无可忍,直接一纸离婚协议把她送回了谢家。
而她回了谢家,家里早已没了她的位置,老妈老了不管事,二哥二嫂不喜家里多了她这个吃白饭的,不得以,她只能替哥嫂照顾侄儿侄女来换取生存,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妈子。
老妈子的日子不好过,而以前处处都不如她的谢欣怡却活的风生水起。
不仅男人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两个孩子也是乖巧懂事惹人爱,后来人还建了厂,开了公司,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提前预知了这一切的谢婷婷气的整晚没睡,第二天醒来听说顾家没多久要来履行婚约,更是吓的拿命来威胁自己父母,死活都不愿再嫁顾屿。
她不想成为寄人篱下的老妈子,更不甘心处处都不如她的谢欣怡过的比自己舒坦。
所以,顾屿就让给谢欣怡吧。
等她下乡遇到万元户老公,烈士证每月二十块的补贴又算得上什么。
谢婷婷耐着性子劝慰徐文霞,“顾家其实也就面子上看的过去,而且就凭您和奶奶这几年从他家拿的好处,您觉得我嫁过去,他家能有好脸色给我看。”
“这...应该不至于吧?”徐文霞心虚,谢婷婷却很笃定,“肯定会!”
因为梦里就是这样!
同样的日子她可不想再过第二遍,于是继续劝道:“谢欣怡不说要分家吗,那就分,日后少了三张嘴吃喝,我爸的工资完全够了,而且现在谢欣怡只说要她爸的烈士证,若哪天她回过神来,让我们把她爸的保管工作也让出来,那才叫得不偿失。”
这一点,徐文霞比她还怕。
刚才在那边,谢欣怡不就吵着闹着让她把这些年老谢接替她爸工作挣的工资拿出来还她吗?
烈士证还回去了日后还可以让老太太找机会拿回来,但要是他家男人工作没了,那才真叫要了她的命。
孰轻孰重徐文霞还是分得清,况且眼下要想谢欣怡答应替自家闺女嫁到顾家,也只能什么事都紧着她。
就是心里实在不甘心,回头瞧见自家闺女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什么还一脸笑意时实在没忍住,又一巴掌拍在了谢婷婷的脑门上。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抱怨了句,徐文霞还是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了烈士证,刚打算给谢家母女还去,脚还没踏出房间门,又想到替的人是找到了,可这临时换了人嫁这事儿到底要怎么跟顾家交待。
“这还不简单。”
瘫在床上的谢婷婷一个翻身凑到徐文霞耳边,神神秘秘道:“等顾家来了,你就照我这样说......”
谢婷婷这边做着打算,那边谢欣怡也没闲着。
不管徐文霞最后同不同意还烈士证,她该相的亲还得继续相。
谢母这次找的冯媒婆效率高,在徐文霞送来烈士证前就已经来家里说了两回亲。
“我觉得巷尾李家那小伙子还不错,家里人口简单,工作也好,你嫁过去说不定还能混个家属工。”
谢母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说起了冯媒婆上午介绍的相亲对象。
昨天听闺女说要替谢婷婷嫁到顾家还要分家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分家还好说,这些年她在谢家当牛做马,也算替老三尽了孝,分了家她倒是能活的轻松些。
但是自己闺女替谢婷婷嫁到顾家这件事,她总觉得不合适。
倒不是说她对顾家有什么偏见,实在是想到顾家那门楣,在看看自家这条件,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而且二嫂那人,一直自私的很,突然这么好的娃娃亲对象说给她家就给她家,怕是....没那么简单。
谢母不放心,觉得还是要亲自为闺女做打算。
她看了眼坐在凳上一直低垂着头的谢欣怡,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要不去见见?”
见一面又没什么损失,而且现在急着给自家孩子说亲的又不止她家一个,多的很头天相亲,第二天就扯证的,跟人家比起来她家都算保守的了,没什么好丢人的。
谢母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这几年女儿跟着她在谢家很是受委屈。
因为她懦弱,孩子爸的工作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又知道她不愿生事,烈士证一拿走就是十多年。
安分守己这么些年,到头来连给自家闺女买工作的钱都拿不出来,谢母心里亏欠,这次就想为闺女好好打算打算。
她绕过灶台来到谢欣怡跟前,再次开口寻求她意见,“你二伯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样,而且顾家也不一定会同意,你要不....”
“暂时不急。”谢欣怡回答的干脆。
现在该着急的是二伯母一家,而不是她。
只要她不答应见面,冯媒婆就肯定还要往她家跑,往她家跑,就会有动静,动静越大,徐文霞就越着急。
就目前来看,谢婷婷是肯定不会嫁去顾家,谢婷婷不嫁,那谢家能代替她嫁的便只有谢欣怡。
谢欣怡清楚这一点,人精徐文霞肯定比她更清楚。
她就是故意要让徐文霞着急,只有徐文霞一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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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能顺利从谢家这群趴在她家身上吸血的水蛭身上拿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既然烈士证是原身爸用命换来的,那这笔钱就应该用在她们娘三身上。
谢母身子弱,需要长期花钱买药,小妹虽说自带女主光环,但有钱花总好过勤工俭学受人冷脸的好。
她既借了原身身子重活一次,那就该帮原身在乎的人争一争。
所以她急什么?好事不在忙上。
且再看看二伯母和她那个堂姐还有什么幺蛾子。
谢婷婷和她妈倒是没什么幺蛾子,不过就是在顾家来接人时,徐文霞很是可怜的跟亲自来接儿媳妇的顾母哭诉了一番而已。
“.......”
“不是我家婷婷不愿嫁,实在是她心太软,见不得堂妹去到那苦地方受罪。”
“您也知道,我家婷婷从小就懂事,跟家里几个姐妹的关系又好,听说堂妹为下乡的事眼睛都哭肿了,就说要把这门亲事让给自家堂妹。”
“说什么自己受点苦没什么,堂妹从小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去到那地方指定没好日子过。”
“孩子心善,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止,而且三弟家二闺女一听说婷婷要把婚事让给她,高兴的连嫁妆都准备好了,我们要说这事儿不合适,她就在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拿绝食来威胁,您说说,我们能怎么办?”
徐文霞说的绘声绘色,时不时还拿手擦一擦眼角的泪,那模样看上去完全是个被弟妹家闺女逼得没法的善良长辈,若不是出主意的是谢婷婷,连她都差点相信了,就更别说什么都不知情,一心欢喜来接儿媳妇的顾母了。
其实关于顾谢两家的娃娃亲婚事,文淑华还是十多年前听老爷子提过一嘴。
当时她以为是老爷子一时兴起没往心里去,后来老爷子去世,这件婚事也彻底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前几年谢家老太太突然找来,再加上最近她那个儿子婚事很不顺,她还真没想起老爷子给儿子定的这门娃娃亲。
娃娃亲是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当时也没说定的是谢家哪个女娃娃。
谢老太太带着谢家老二媳妇找来时,文淑华便自动认为跟她家儿子定亲的是谢老二家的小闺女。
而谢老二家的小闺女长什么样,性格又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长相不够可以衣着打扮来凑,性格不好也可以慢慢磨合,只要她能在儿子发现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儿媳妇给带回去,那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文淑华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可没想到临到了谢家,谢家这边却突然改口要换人了。
听谢老二媳妇这意思,换人这事儿是她家小闺女,也就是文淑华自认为的儿媳妇提出来的。
而造成换人这一事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弟妹家的二闺女,一个听上去就蛮横无理且还养尊处优的自私鬼。
这样的人,嫁给她那逆子。
两犟种,不捅破她家的天才怪。
仔细想想这娃娃亲,其实也不是非结不可。
文淑华组织组织语言,正想说如何不伤和气的拒绝,那边徐文霞却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还没等文淑华开口,徐文霞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便自顾数落起来。
话翻过来覆过去的就几句,无非是什么太过善良,为了堂妹连自己都不顾的话。
文淑华听的皱眉,徐文霞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数落自家的闺女的同时还不忘带着谢老三家二闺女一起,连孩子心思重,没教养的话都说了出来。
最后更是趁文淑华愣神时,还提出了让她先看看谢老三家二闺女的想法。
文淑华根本不愿跟徐文霞扯下去,但奈何骨子里的修养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没办法,无奈的她只能顺着徐文霞的指引,缓缓侧目看向了站在西侧小屋前的那道娇小身影。
4. 第 4 章
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女孩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小单薄。
彼时的她安静站在廊下,白皙透亮的脸上带着一抹柔柔的笑,黄昏橘黄的光透过枝缝照在她身上,衬的她恬静又淡雅。
她耐心听屋内大人们说着什么,没有不耐烦,更没有谢老二媳妇说的蛮横模样。
文淑华隔着院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想到刚才徐文霞的话,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识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这就是求着你家闺女让出婚事不愿下乡的谢欣怡?”
她再次向徐文霞确认,得到的仍是刚才那番话。
“小丫头平日是鬼了点,但人不坏。”
陈述完谢欣怡心思重的事实,似担心顾家会因此瞧不上谢欣怡,赶忙话锋一转,又夸起了谢欣怡的好。
“....模样像她妈,生的好,性子更像老三一点,不大爱说话,所以她来求着我家婷婷让出婚事时,我都还有些不相信。”
徐文霞讪笑,尽可能把话说的周全,既让文淑华知道不是谢婷婷不想嫁,又提了谢欣怡的好让顾家挑不出毛病。
文淑华一直盯着谢欣怡的背影没接话,徐文霞见状顺带把话题扯到了当时俩老爷子定下娃娃亲的时间线上。
“其实当初老爷子也没说定的是谁,不过因为那时我家婷婷刚出生,家里人就都以为订的是我家婷婷。”
她话说的委婉,面上也始终带着得体的笑,“现在孩子要把婚事让出来....”
“也不能说让,因为和您家儿子的娃娃亲婚事,本来就没个确定人选。”
“无论最后是婷婷履行婚约还是欣怡履行婚约,总归是咱们老谢家的人不是。”
徐文霞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意思很明确。
婚约不是她们不履行,是谢欣怡非要抢着嫁,还有老爷子当初定的是谢家女,最后哪怕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也不是她们谢家的错,再有,婚约肯定要履行,但就是嫁到顾家的人需换成谢欣怡。
文淑华本来是欢欢喜喜来接儿媳妇的,结果临到这边谢家却要换人,事情来的突然,关键人话还说的周全。
文淑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心里更是充满了疑虑。
谢婷婷见此情形,赶紧站出来帮腔,“文阿姨,堂妹她真的很可怜,三伯去世的早,三伯母带着她们几姐妹过的不容易,大堂姐已经下了乡,若堂妹她这次再.....”
谢婷婷边说,边学着她妈刚才的模样,故作同情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堂妹她不能下乡,和顾家的婚约我可以让。”
话里带着哭腔,成全模样也做的足,她透过指缝用余光观察文淑华反应,却不想一直没说话的文淑华再次向她确认,“你的意思,是谢欣怡不想下乡,求着你让出婚事的?”
文淑华长相贵气,再加上长期待在军区大院,身上自带着一股压迫感,问这话时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婷婷,一句不咸不淡的反问立马让谢婷婷的心瞬间来到了嗓子眼。
“嗯...是...是....是堂妹她....”
支支吾吾半天,谢婷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一旁徐文霞急了,刚想出声帮自家闺女辩解,不想对面谢欣怡家却突然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好声。
“....好好好,老婆子我这就去叫男方过来,若这个欣怡瞧不上,那我就去把前天说的巷尾那家也叫过来看看。”
“欣怡妈,你也别闲着,把你家小女儿叫出来帮着她姐参谋参谋。”
冯媒婆一把年纪,声音却很洪亮,她话一开口,谢婷婷这边想捂住耳朵当听不见都难。
谢母将媒婆送出门,媒婆更是喜笑颜开地说要等着喝喜酒的话。
听这意思,刚谢欣怡站在廊下乖巧听大人谈论的应该是她见相亲对象的事。
谢欣怡在相亲,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刚刚谢婷婷和徐文霞口口声声说谢欣怡求着谢婷婷让出婚事的话.....
文淑华疑惑回头望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两母女。
一个瞬间涨红了脸,一个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就这,文淑华要是再分不出好赖,就白瞎在大院待了这么多年。
心中疑惑得到印证,媒婆的话更是狠狠打了徐文霞母女的脸。
这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婚约不愿退,闺女又不嫁,把婚事推到同为谢家女的谢欣怡身上,最后还想把脏水全泼人小丫头身上。
文淑华气的想笑。
其实换人什么的她不介意,本来这次来就想着带一个儿媳妇回去治治逆子,至于最后带的是谢婷婷还是谢欣怡,她根本不在意。
就是,这谢老二家,做事也太不道德了些。
前些年过不下去谢老二媳妇来省城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亲家母亲家母叫的那叫一个热情,现在钱拿了,礼收了,闺女不想嫁,说换人就换人。
你说你换人就算了,还临到头才说,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事儿做的不道德,偏还想把好名声紧紧拽在手里。
若不是今天她亲眼看到谢欣怡家还在托媒婆相亲,还真差点信了谢家母女的话。
文淑华没好气地盯着徐文霞母女看了半响,想起刚才二人面不改色说出诬陷人话时的模样,真想当场给她们个难堪,直接悔了这婚事。
可转念想到家中那个作天作地,还到处扬言打死也不结婚的逆子,文淑华又不得不努力忍下心中恶心。
谢老二家不做人事,不过好在他把履行婚约的人换成了谢欣怡。
虽说她也不了解谢老三家闺女的脾性,但怎么着也比眼前这个谎话连篇还背信弃义的谢婷婷强。
文淑华看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小姑娘好不好,往往第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俗话说相由心生,谢欣怡身上的恬静淡雅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不做作,不急躁,光这两点,谢欣怡看着就比谢婷婷更适合她家那逆子。
谢老二家想换人,她可以接受,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好好配合。
先恶心人的是谢老二家,那该给他家的难堪也要给够。
文淑华调整好状态,在徐文霞母女第八次心虚看过来时,故作气愤地问:“不是说谢欣怡要履行与我家的婚约吗?她怎么还在相亲?”
没质问她们为什么换人,也没抓着二人被当场拆穿的托词为难,只生气谢欣怡为什么还在相亲。
看这意思,是同意换人了?
徐文霞受宠若惊,正思考要怎么接话才妥当,身后谢婷婷却扯过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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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嘀咕:“您没把烈士证还给她们吗,怎么谢欣怡还在相亲?”
“......”
徐文霞白了自家闺女一眼,没等她扒拉开闺女的手,那边文淑华又疑惑发问。
“什么烈士证?”
“没...没什么?”徐文霞吓的赶紧支吾敷衍,“之前弟妹有个东西落我这儿了。”
匆忙解释了句,她让谢婷婷陪着文淑华先唠着,然后转身去房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说去对面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管愣在座位上的文淑华,急匆匆地就朝对面谢老三家走去。
而这边,谢母刚送走媒婆,正准备去隔壁叫小女儿回来,就见徐文霞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朝里屋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一进门徐文霞就逮着谢欣怡母女质问,“说好替我家婷婷嫁去顾家,怎么还在相亲?”
她长的胖,说这话时一张水盆大的脸上横肉乱颤。
哪怕谢母已经无数次见过徐文霞发飙时的模样,却还是在她带着质问逼近时,吓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二嫂,你....你这是.....”
“是什么,什么是什么!”
谢母‘干嘛’二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徐文霞就被她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气的扯着脖子怒斥,“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
“一天天话说不利索,做闷事倒是积极!”
徐文霞把谢母逼到墙角,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谢母头上砸。
回过神来的谢欣怡哪能继续让人欺负,顾不上对面还有人看着,一步跨到徐文霞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谢母前面。
“二伯母质问前,是不是该想想后果!”
威胁的话用温柔的语调说出,不仅气势没输,反而震的徐文霞当场愣在了原地。
后果!?
完犊子,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她过来是求人的,怎么还跟人杠上了。
徐文霞怒火瞬间退了大半,看了面前处事不惊的谢欣怡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被自己吓的不轻的谢母,怒火未消脸立马做出调整,使劲挤出个勉强的笑,尴尬道:“你看我,着急过头了,连干什么来的都忘了。”
说着也不管被她神级变脸惊的瞪大双眼的谢母,自顾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年代久远的纸,“这是老三的烈士证,前两天忙,忘了给你们送过来了。”
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姿态都比刚进来时放低了不少。
话虽说的好听,可脸上不自在的笑还是出卖了她。
想到自己和女儿好不容易编的托辞被谢家母女当场拆穿,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说,还要舔着一张老脸给谢家母女下话,她这心里就不痛快的很。
她不痛快,偏罪魁祸首还跟她装无辜,甚至拿替嫁一事威胁,徐文霞气极,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碎谢欣怡那张装腔作势的脸。
可想归想,扑还是不能真扑的。
徐文霞尽量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亲手把烈士证交到了谢欣怡手中,“怡丫头,烈士证我可按约还了,那你替我家婷婷的事......”
“二伯母先别急。”谢欣怡接过烈士证小心收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需要您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5. 第 5 章
在徐文霞不情不愿签下分家协议的第二天,谢欣怡便带着谢母去了街道居委会。
负责调解家庭矛盾的马婶见这次来领补助的是她母女,高兴的嘴都合不上。
她老公跟谢欣怡她爸是铁哥们,之前因为谢老二占了谢欣怡她爸的工作的事,俩口子没少跟谢老二起冲突。
在听谢母说完自家闺女是如何从徐文霞手里夺回的烈士证,又是怎么哄骗徐文霞签下分家协议的过程后,马婶直拍着胸脯替她们母女捏一把汗。
要知道,徐文霞悍妇的名声在果子巷可不是说着玩的,能从这样一个厚脸皮手里拿回霸占了十多年的东西,谢老三这闺女还真有点本事。
欣怡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以前她倒是没发现这孩子还能不声不响地办成这么大个事。
不过疑惑归疑惑,马婶是真心替谢家母女高兴。
她带着谢家母女满心欢喜地去领了补助,入了档案,而后还跟她们保证分家协议一旦入了档,谢家人日后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谢母客气谢过,从居委会出来更是忍不住多看了自家闺女几眼。
从拉大引小让徐文霞甘心交出烈士证,到假意相亲让谢家母女自乱正脚,最后甚至条理清晰的写下分家协议还提前入档避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完全不像是她闺女能做的出来的。
还有面对徐文霞时的从容不迫,以及那些直击要害的迫人的话,真的是她那个锯了嘴的葫芦女儿能说出来的?
谢母疑惑,想问闺女咋突然这么大改变,但转念又觉的肯定是孩子压抑久了,想保护她才做出了这一系列反常举动。
其实说起来,也算不上反常,本来在三个闺女里老二一直就很有主意,而且性格也随她爸,看着没多的话说,实际上做事果断的很。
就像这次,说替嫁就替嫁,说分家就分家,一点也不带犹豫的打了二嫂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闺女有主见,这样再好不过,最起码去了顾家,她也不用担心女儿会受到欺负不是。
谢母如是想着,看向女儿的眼神里也满是欣慰。
女儿不用下乡,顾家那边对她又尊重,谢母想起昨天和顾母见面时的场景,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要说顾母也是个讲究人,在得知娃娃亲对象换成自家闺女后,不但没为难,反而为避免别人说闲话,特意在婚约书上写上了她家闺女的名字。
如此一来,自家闺女不仅不用背负抢了堂姐婚事的骂名,也避免了二嫂家日后反悔闹出更多的幺蛾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小闺女偷偷告诉她的,但起码从这些事不难看出,顾家人做事还是挺周全。
能嫁到这样的家庭,谢母为闺女感到高兴,只是高兴归高兴,一想到明早闺女就要跟顾母去顾家,她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养了十几年没离开过一刻的闺女,现在却要离开家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谢母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手。
百感交集在心中,晚上更是一整晚都没睡,等第二天一早送谢欣怡出门时,憔悴的面庞还是没能骗得过谁。
“妈,你不识字,烈士证我就给小妹保管了。”
谢欣怡当着谢老二家所有人的面把烈士证交到小妹手里,一点也没有要避着顾母的意思耐心叮嘱,“以后每个月你记得提醒小妹去领,你俩在家该花花,该买买,别总想着省下来,最后又被人抢了去。”
她话说的直白,眼神更是在说到‘别人’时毫不掩饰地看向了谢老二一家,饶是顾母这个不知内情的人,也听出了她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谢老二一家也知道不能在这关键时候跟谢欣怡硬碰硬,所以就算她话说的再难听,他们也只能一个个当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母低垂着头,连声称好,小妹谢欣欢更是握着烈士证一脸庄重地给谢欣怡保证,“姐你放心,证在我这儿,谁也别想再抢了去。”
谢欣怡笑着摸了摸小妹的脸。
眼下该办的事办了,该解决的麻烦也解决,谢欣怡不用担心她们再受到欺负,最后抱了抱强忍着眼泪的谢母,在她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坐上了去见娃娃亲对象的车。
————
镇上到省城需要开一天的车,当谢欣怡在车上眯觉养神时,省城那边的顾家在接到文淑华的电话后直接炸开了锅。
为孙子婚事愁的已经三天没吃过饭的顾老太边吃着孙子买来的酥饼,边问一旁负责接电话的孙女,“你妈真是那么说的,你哥娃娃亲对象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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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跟天仙似的?”
老太太精神抖擞,半点没有绝食者该有的颓丧模样,不仅连用两个‘真’字反复确认,还让孙女再次重复了遍文淑华在电话说的话。
时刻准备看好戏的顾颖自然不会错过逮着她哥欺负的机会,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脸黑的像包公的顾屿后,把八百年前的悲伤事全想了个遍,才憋着笑意扯了扯嗓子,学着她妈平日里的语调,有模有样道:“我和你嫂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告诉那个臭小子,在家好好给我等着,我这就把天仙媳妇给他带回来!”
顾颖学的绘声绘色,谢老太也在听到她肯定以及笃定保证文淑华带回来的是天仙孙媳妇后,连说了几句‘天仙好’,笑的嘴都合不上。
就连家里保姆王妈听了,也忍不住跟着欢喜,感叹顾屿总算是开窍了。
顾家上下沉浸在顾屿终于要结婚的喜悦中,只顾屿一个人冷着眼,满脸的不屑。
“怎么样哥,咱妈可说了,你娃娃亲对象长的跟天仙似的,这下,你总没理由继续赖着不结婚了吧?”
顾颖继续幸灾乐祸,差点忘了自己只比顾屿小半小时,早就被她妈勒令不结婚就不许回家了。
她看着不断给自己飞来眼神刀的胞哥,根本没在怕的又重新帮他哥回忆了遍好汉当年放出的狠话。
“让我结婚可以,除非你给我找个天仙!”
“哈哈哈哈,这下好了,天仙真被咱妈给找到了,还是你的娃娃亲。”
被自家胞妹追着打脸的顾屿不屑:“......”
天仙!
人都换了,能天仙到哪里去?
为了让他结婚,她妈也真够拼的,不仅把八百年前的旧事搬了出来,还大老远跑去有婚约的谢家亲自接人。
如此看中这桩婚事,最后却被谢家摆了一道,娃娃亲对象都被人换了,她妈还在这儿吹嘘人长的像天仙。
顾屿冷嗤,刚想出声反驳,抬眸见谢老太正喜笑颜开地跟王妈炫耀,话一时卡在了喉间。
裤包里揣着刚从果子巷调查来的信。
娃娃亲对象被换了!
人却长的跟天仙似的?
带着薄茧的手缓缓划过信纸。
那他就看看,他妈口中的天仙到底长什么样!
6. 第 6 章
载着谢欣怡的车乘着晚霞缓缓驶入第一军区家属院。
气派小轿车里,文淑华把顾家的人员情况大概跟她说了下。
除去已过世的顾老爷子,现在和她们同住的就只有年近七十的顾老太。
顾老太名下二子二女。
大伯在海南岛当兵,升了营长后,大伯母便带着两个女儿随军去了,一家人很少回来。
娃娃亲对象他爸是家里老二,现在是京市第一军区的副师长,同文淑华是二婚,前任妻子在生大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后来在顾老太的介绍下认识了文淑华,三年后生下一对龙凤胎。
顾老太的两个女儿,大姑是军区文工团的,后来嫁给轧钢厂厂长,就搬去了轧钢厂宿舍。
小姑是家里最前卫时髦的,早在五十年代海外热潮时跟着自己的技术员丈夫去到了国外。
顾家四个孩子,七个孙辈。
大伯家和大姑家都是两闺女,拿文淑华的话来说,个个懂事听话,让人羡慕。
而她家,一个前任生的她不方便多管,一个自己生的每天都能把她的肺气炸,还有一个小女儿,更是耗尽她所有好脾气。
骂完自家死不悔改的俩讨债鬼,文淑华又扯过自己头上唯一的一根白发,跟谢欣怡说起了两个讨债鬼会把她气成这样的原因。
“不结婚,介绍对象也不去看,大的说要找天仙,小的五子跟着六子跳偏要等他哥结婚了她再结。”
文淑华被两个孩子气的直骂爹,这不才想起顾老爷子在世时给她儿子定过谢家这门娃娃亲。
然后她找到谢家,也答应了换人,亲自带着谢欣怡来顾家履行婚约,为的什么,文淑华也毫不避讳地告诉了谢欣怡。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想着孩子结婚后有人管着会不一样。
直接坦白的话让谢欣怡感到舒服,毕竟从她穿过来后,文淑华是除谢母和小妹外第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文淑华坦诚,谢欣怡也不耍花腔,在文淑华问到替嫁原因时,实事求是地说出了前因后果。
“是她们风格。”
对谢老二家,文淑华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她没想到,谢欣怡作为受害者,在说到自己二伯一家的所作所为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太大的情绪,甚至连添油加醋都没有。
淡然宽阔的性格,让文淑华意外,也让她更加喜欢眼前这个天仙儿媳妇。
俩人说话间,轿车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因顾屿爸职位高,顾家分的家属楼位于南北侧稍安静点的干部区里。
“来,到了,奶奶她们在家等着呢?”
谢欣怡跟在文淑华身后下车,抬头看到眼前气派小楼时,有些恍惚。
小楼独门独户,环境安静优雅,里面自带院子,种了颗柿子树,靠着围墙处还有一方整齐有序的菜园。
文淑华介绍,“这是奶奶用来打发时间的,偶尔也能吃上一顿。”
“肯定很好吃。”
跟着文淑华往小楼里走,谢欣怡更是直观感受到了这里与老家的差异。
二层小楼装修简单,墙面干干净净,干净的墙面配上琳琅满目的家具,倒很是符合后世人轻装修重装饰的理念,温馨又雅致。
看着眼前装扮气派的小楼,谢欣怡突然想起徐文霞的那些酸话,住洋楼,吃细粮,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眼下看来,也难怪她会酸成那样。
“走,我带你去见奶奶。”
“好”
谢欣怡乖巧跟在文淑华身后绕过门厅来到客厅。
皮质沙发上,一银发苍苍的老人正和一时髦女孩笑闹着什么,听见动静,二人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妈,这是谢叔叔孙女,谢欣怡。”
“欣怡,这是奶奶。”
文淑华热情给双方介绍,谢欣怡刚准备礼貌问好,不想‘奶’字还没出口,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直接盖住了她的话。
“哇!嫂子,你可算到了,我都等你一天了。”
坐在沙发上的时髦女孩惊呼着朝她飞奔而来,然后在谢欣怡惊讶的目光下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
城里人都这么热情吗?第一次见面就叫嫂子了?
拥抱完,还盯着她看了会儿,紧接着毫不吝啬地夸张,“嫂子你可真好看,我妈果然没骗我们。”
“对吧,奶奶?”
说完,还征求了句老人家的意见,那模样,比自己相看对象还兴奋。
谢欣怡如果没猜错,这位梳着时髦发型,穿着裁剪合身连衣裙的女孩应该就是文淑华的女儿,顾颖。
果然,下一秒,文淑华就直接打断女儿施法,“行啦,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让王妈来帮着搬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不过就两小包袱,里面装着徐文霞承诺给她做的两套新衣服和谢母让她带的家乡特产。
谢欣怡表示可以自己拿,文淑华却给了她一个眼神,还是指挥顾颖去厨房找来了王妈。
“都别站着,来,谢丫头,过来坐。”
客厅里,顾老太微笑着招手让谢欣怡她们过去坐。
老太太年近七十,看着却很精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庞,谢欣怡突然就想到自己后世的奶奶。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慈爱,亲切感铺面而来,谢欣怡乖巧点头,来到客厅里挨着顾奶奶坐了下来。
“真好看,跟天仙儿似的。”
顾老太轻轻拉过谢欣怡的手握在手里,目光一刻都没从谢欣怡那张漂亮脸蛋上挪开过。
顾老太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特别是长相漂亮的姑娘。
当初介绍文淑华给自家儿子,看中的就是文淑华的那张漂亮脸蛋。
拿老太太的话来说,漂亮女人不仅能改变下一代长相,还能帮助男人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顾老太她自己是这样,帮儿子找的媳妇亦如此。
所以当初顾屿不结婚不相看,还要挟她妈要对方是天仙才结婚时,顾老太一点也没反对。
文淑华了解顾老太,在谢家看到谢欣怡的第一眼就知道,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儿子结婚的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行了妈,你快别夸了,孩子都害羞了。”
她适时开口,看着沙发上坐的规规矩矩有些害羞却一点也不露怯的谢欣怡,心下满意地和顾老太打趣,愣是半分也没提从谢欣怡进屋就没抬过眼皮的逆子顾屿。
文淑华不提,顾老太更不急,只顾着跟谢欣怡介绍家里情况,完全把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顾屿当成了摆设。
“家里人口不多,你别拘束,想吃什么跟王妈说,当自家一样。”
王妈给谢欣怡新泡了一杯红茶,笑着跟她说了句客气话后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文淑华来的路上跟她提过,王妈是顾家远房表亲,逃难的时候来省城投奔顾家,从顾老爷子那代就一直待在顾家。
她嫁的男人爱赌,家里被男人输了个精光,吃不起饭,王妈便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在顾家待了快小半辈子,顾家也早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看你年纪跟颖丫头差不多大,以后让她带着你,家里就数她最会玩,鬼点子也多。”
被顾老太点名的顾颖不服,“什么叫鬼点子多,我那就聪明,好吧?”
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又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屁颠颠来到谢欣怡身边坐下,耐心询问她平常都爱做些什么。
“我喜欢的东西不多,爱吃算不算?”
谢欣怡诚实回答,幽默的话惹的客厅里的众人哈哈大笑。
孩子实诚不做作,还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顾家人满意,顾老太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作为老艺术人,她这辈子没少跟人打交道,有时候只要别人简单的一句话,她就能看穿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丫头长的俊,性子也好,尤其那双眼睛,黑不溜秋清明的跟晚上的月亮一样,跟她家顾屿很是相配。
顾老太心里欢喜,又笑着跟谢欣怡寒暄一会儿后,才想起家里沙发上还坐着个摆设。
“哦,对了,还有个人忘了。”她指了指侧面沙发,介绍道,“这是我孙子,顾屿。”
“以后等你们结了婚,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差点忘了自己来干嘛的谢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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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直接的吗?
谢欣怡没想到老太太刚什么都没提,结果临了了一上来就这么直白。
她和娃娃亲对象才第一天见面,哦,不,应该说是连面都没见过,这么快就谈到婚事了?
谢欣怡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说她在答应堂姐替嫁时就知道早晚会走这么一遭,但就是事情来的太陡,根本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倒不是她这人矫情临阵想要脱逃,实在是顾奶奶这话转的太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她闷着不说话,顾老太就以为是她害羞,又笑着叫了自个儿孙子一声:“顾屿,你主动些。”
还在回神中的谢欣怡听后猛地一惊。
等等,等等,她的娃娃亲对象叫什么来着。
“顾屿!”
书中未来大佬顾屿!?
她记得未来大佬在没成大佬前就已经离婚,怎么现在成她娃娃亲对象了?
不对,应该说在换人前,未来大佬是堂姐的娃娃亲对象才对。
所以,书中是堂姐嫁给了未来大佬,但在顾屿成为大佬前就离婚了。
堂姐不知道顾屿日后会成为大佬,所以现在死活不肯嫁还闹着要下乡?
谢欣怡努力回想书中剧情,赶在把自己绕晕前终于得出了,堂姐有可能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者,因知道后事所以才会让她代替嫁到顾家履行婚约的炸裂结论。
她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未来大佬成了她的娃娃亲对象,而且眼下她已经到了顾家地盘准备履行婚约。
反悔是没可能的了,现目前她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亲是必须要相的,婚也肯定要结,可就是这时间上....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刚见面就提结婚。
问题结婚对象,她都还没看见呢!
且不说她刚进门时没敢到处看,而且顾家人实在太过热情,一直拉着她寒暄,根本没有提娃娃亲的事。
没人提,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有从侧面沙发传来的阵阵冷气和绕过门厅晃到的一个背影在提醒她,侧面沙发上坐的就是她娃娃亲对象。
至于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满脸麻子,谢欣怡一概不知。
她不想盲婚哑嫁,更不允许未来丈夫成为自己的噩梦根源,于是趁着顾老太批评自家孙子缺点的时候,小心翼翼往男人那边瞥去。
第一瞥:嗯,还好,整体看着很精神。
第二瞥:嗯,幸好,脸上没有麻子。
第三瞥:嗯,不错,胡子打理的干净。
第四瞥:嗯,完美,身材看着也挺好。
第五瞥:嗯?完蛋,偷窥被抓现行了!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顾屿沉着眉,冷眼看着坐在顾老太身边的女孩从小心窥探狸猫变成惊慌失措的兔子,然后豁地又成了只乐观自信的铃鹿。
十分善变,没有被抓现行的尴尬,也没有一点要尊重他的意思,哪怕明明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收回窥探视线,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组织措辞,乖巧应下了顾老太询问两人婚事的话。
“我没意见,都听您的。”
“好好好,淑华,尽快挑个黄道吉日,该置办的也赶紧跟着置办起来。”
话题瞬间来到二人婚事,奶奶满口应好,他妈和顾颖更是一阵欢呼,等她们高兴地差不多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结婚这事儿好像还没问过差点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当事人。
“大男人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文淑华借着之前顾屿拿来堵她的话先发制人,顾颖紧随其后,“我嫂子可真是天仙。”
见当事人没说话,顾老太更是搬出自己的江湖地位压轴出场道:“反正我的孙媳妇,只能是谢丫头。”
三人连番上阵,生怕顾屿又跟前几次一样冷脸拒绝,正想说要不要再加大些力度,却不料一直没说话的顾屿突然开口。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没直接拒绝。
还偏头看她们。
所以是你们上楼还是我们上楼?
7. 第 7 章
文淑华没料到顾屿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微愣,回头见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和顾颖也跟她一样,大眼瞪小眼地傻在原地,正想说这事儿有什么好谈的,但转念又觉此话不妥。
虽说谢欣怡是她们几个公认最适合结婚的人,可以后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却是顾屿和谢欣怡。
有些事他们说不清楚,俩人单独谈谈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再说了,顾屿没有直接拒绝还提出要谈谈,以他往常性格来看,那跟娃娃亲结婚这事儿,应该有戏,不说一定能成,至少还有得谈不是。
文淑华不置可否,随即询问了谢欣怡意见,再征得谢欣怡同意后,便示意儿子带欣怡去楼上安静点的书房。
“你们慢慢谈,我和奶奶在楼下看电视,不着急的。”
交待完,又想到儿子从谢欣怡进门后一直冷着的脸,不放心地拉着谢欣怡的手补充了句,“别担心,顾屿他要敢对你不好,我和奶奶帮你收拾他。”
一语双关,谢欣怡也听出了文淑华话中意思。
当初换人结亲本就是他们谢家没理在前,顾家作为受害者不仅没追责,反而从她答应替嫁后就一直在顾忌她的感受。
怕她被人诟病,特意在婚约上写上她的名字;怕她换了地方不习惯,让王妈给她泡了县上才有的红茶;甚至担心她初来乍到尴尬,把轰去大姑家住的小女儿都叫了回来给她暖场子。
一桩桩一件件,在外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谢欣怡这里,却是能温暖她一辈子的大事。
顾家人对她好,还事事以她感受为重,打心眼里尊重她,爱护她。
谢欣怡原就对替嫁一事充满愧疚,现在被对方如此毫无保留的偏袒着,眼睛发酸,突然就有些想哭。
她眼眶发红,心里越发愧疚,这一幕被文淑华看去,还以为是小姑娘是看了自家儿子冷脸,害怕的要哭。
文淑华不放心,赶紧替自个儿子找补,“欣怡,别怕,顾屿他就是看着冷了些,人其实不坏。”
等谢欣怡放松了些,又悄悄把儿子叫到一边厉声叮嘱,“吵着要履行婚约的人是我,跟人姑娘没关系,你要不愿意,只管找我闹,别吓唬小姑娘,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真被你吓出个好歹,我可没法跟谢家交待。”
顾屿不认同,掀着眼皮反击,“您还需要跟谢家交待,刚你们不都说顾家儿媳妇,只能是她吗?”
语气带着不屑,态度也很不羁,看这意思心里还憋着气,并不是诚心诚意要跟人谈婚事。
文淑华气的在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别阴阳怪气的,这婚约是老爷子当初定下的,你不是最听你爷爷话,那就听他老人家的话赶紧把欣怡给我娶回来。”
恶狠狠地警告一句,她催着儿子和谢欣怡去了楼上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谢老爷子生前的秘密基地。
谢欣怡跟在顾屿身后来到二楼转角处的房间时,一进门就看到满屋用木头雕刻的枪支模型。
模型很多,基本占据了整个屋子,眼下突然涌进来两个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谢欣怡粗略看了眼,快速找了个靠窗空位站定,不让顾屿操心。
懂事乖巧,倒是跟刚才见到他时的表现一致,只是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娃娃亲对象结婚,而现在......
顾屿找了个俩人能听见对方说话声的位置站好,也没前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关于婚约,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刚想说要不要先开口寒暄几句的谢欣怡:“......”
不是,顾家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顾老太一见面就说结婚的事,顾屿更是连寒暄都省了,整个一副速战速决,办完好下班态度。
谢欣怡想笑,她是来履行婚约的,这一点顾屿应该知道,既然知道她来履行婚约却还要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看来这位顾先生是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让她去当出头鸟解了婚约,但又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探她口风来了。
顾屿确实想探谢欣怡的口风,不过跟谢欣怡想的有些不一样。
谢家突然换人,他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非逼着他继续履行婚约。
虽说他理解也不排斥吧,但对方有没有强人所难,被换的女孩是否自愿,这些都是需要他重点关注的问题。
况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一厢意愿能决定的,无论是出于对女方的尊重,还是出于对俩人婚事的负责,他都必须要在结婚前确定女方是否愿意,并且是否出于自己意愿。
顾屿想的远,可谢欣怡听了却半天没反应。
见她没反应,顾屿还以为她是真的被逼的,刚想说婚约其实可以退,那边一直没说话的谢欣怡突然笑起来,开口反问:“难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他话说的肯定,回答完后也不管谢欣怡刚有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半响才沉眉问道:“你真想跟我结婚?”
很明显,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再一次试探。
目的是什么,谢欣怡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发出同一个疑问,而你却始终不正面回答的话,多少就有些不礼貌了。
男人坚持,谢欣怡也不好让人久等,索性连着第一个问题,合并起来,干脆回答。
“我这次来就是来履行婚约的。”
所以对婚约,她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是不是真想跟他结婚,谢欣怡也学着男人的方式告诉了他答案。
“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俏皮反问,一双清明眼睛坚定地回看向顾屿。
答案显而易见,如此看来,这门婚事便是她自己自愿履行的,并非受别人逼迫。
得到肯定答案的顾屿缓缓放开兜里紧握着调查信的手,换了个舒适点的站姿,身体微微后仰,“我的情况我妈肯定已经说过了,那我就不重复了,现在我说些我妈不知道的.......”
谢欣怡还沉浸在男人刚才的问题中没回神,听男人说到自己情况,还以为会是一番长篇介绍,正准备认真聆听,适时点头认可的,不想还没开始呢,男人的话就突然来了个大反转。
文姨不知道的事?
难道是关于他弃军从商的那件事?
可下海经商顾屿不是等尘埃落定后才通知家里人的吗?怎么现在跟她这个娃娃亲对象交待上了?
谢欣怡有些疑惑,那边男人却没发现她的犹豫继续介绍,“......我现在每月工资一百二十块两毛,格外还有米面补贴,平时吃饭都在部队,基本不花钱。”
嗯,这些她倒是知道,文姨跟她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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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钱都存在存折上,共计五千四百三十二块八毛。”
嗯,存折好,反正他也基本不花钱。
“明天我会把党票和存折交给你,你想买什么可以从上面取。”
不忙!
不忙!
什么存折?
什么党票?
不是要说文姨不知道的事吗?
怎么还扯到存折党票了?
听前两句的时候,谢欣怡以为是相亲必经的过程,正想说把自己基本情况也坦诚相告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男人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她吓的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
存折呀,那可是人家的命!
亲还没相成了,她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命!
谢欣怡不敢要,顾屿也没继续在这话题纠缠,只问谢欣怡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
他一句没提自己日后会离开部队下海经商的事,谢欣怡这才想起今天是俩人第一次见面。
刚见面,而且连关系都没确定,目前的她对顾屿来说完全就是个意外,对意外,肯定没必要把连他妈都瞒着的事坦诚相告。
谢欣怡清楚知道这一点,也理解作为未来大佬必须要养成城府深重的良好习惯。
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不是上赶着自讨没趣。
其实大佬能对她这个相亲对象说出要把命,哦不,存折和党票交给她,并让她自由支取的话,已经算是对她很信任的了。
而且人不说了吗,不管她最后要不要,反正存折是必须要上交的。
话是霸道专横了些,但至少相亲态度很端正。
一开始她还担心这场谈判顾屿是冲着悔婚来的,没想到对方一上来不是交党票就是交存折的,这样一对比倒显得谢欣怡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得知对方诚意后,也郑重表态,“婚后我会出去工作,不会在家吃白食,你尽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拖你后腿,更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如果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解释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你.....”
即便大佬根本不需要她这个配角帮忙。
但谢欣怡还是想给顾屿吃个定心丸,万一呢,万一哪天顾屿真像书里写的那样,实在没办法和她这个女人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必须要离婚时,那她这个合作伙伴再怎么也得站出来为他抗雷,并乖乖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谢欣怡想到书中隐晦情节,不得不为大佬考虑周全,就是对面的顾屿好像没明白她的话中话,愣是冷着一张脸说自己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男人脸色不好,谢欣怡也不好挑明,想想俩人目前的关系,这种密事顾屿肯定和她说不着,于是也没有继续在话题深究,只是换了说法,让顾屿以后要是有事告诉她一声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谢欣怡对相亲对象很满意,小心整理好情绪后她问顾屿。
“没了。”顾屿其实对结婚对象要求不高,“你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谢欣怡摇头。
俩人达成共识,谢欣怡见顾屿准备离开也跟着往屋外走。
来到房门处,男人伸手开门,可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哎呦’一声,然后三个踉跄身影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8. 第 8 章
关于以顾老太带头文淑华顾颖附议,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偷听却同时出现在书房外面这件事。
顾老太没解释,文淑华装傻,只有顾颖在自家哥哥带着寒意的凝视下,心虚交待了一切。
“是奶奶她不放心,非要上去看看,咱妈也担心你欺负嫂子,说上去看一眼就下来,我就是个背锅的,站在最后啥也没听见。”
啥也没听见?
顾屿会信了她的话才怪。
顾颖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亲热,态度还比刚见到谢欣怡时兴奋,她要是什么也没听见,能这么大变化。
狡辩自保是小妹常用手段,顾屿也没打算真跟她计较。
而且眼下他与谢欣怡已达成共识,也没必要再瞒着家里人。
他这样想,谢欣怡亦如此,俩人隔着距离对视一眼,然后在三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顾屿淡淡开口。
“明天我有时间。”
“照片现在照还是.....”
所以,这是同意了!
一直扬言打死都不结婚的顾屿,竟然同意跟娃娃亲对象结婚了!
顾家上下不敢相信,文淑华更是在顾颖腿上使劲掐了下来证明这不是梦。
直到看到顾屿迈着他的大长腿亲自去二楼拿来相机,歇在顾家房顶上的鸟儿终于惊起了一片。
在顾家人沉浸在顾屿同意结婚的喜悦中时,果子巷那边,刚从亲戚家打秋风回来的谢老太得知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徐文霞还把烈士证还给老三家后,气的一口气没接上,“咚”地倒在了地上。
谢欣怡收到小妹寄来的‘报喜’信,已经是她和顾屿扯证后的第九天。
顾家办事妥帖,在定下结婚吉日后,也不管之前已经送过一次定亲礼,执意又给谢欣怡家送了一次聘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谢家家风,这次顾家给谢欣怡家送去的聘礼里,除了二百块彩礼外,其余全是实用大件。
缝纫机、电视机、甚至还细心地送了两辆适合谢母和小妹身高的二六扛自行车。
不仅面子里子全给谢欣怡考虑到了,就连两百块彩礼,文淑华准备的也全是大团结。
谢欣怡感激顾家的用心,在给小妹的信中也大大方方写下了顾家人对自己的偏爱,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她那个扯完证就消失了的便宜老公。
要说她和顾屿的扯证过程,可谓跟坐跳楼机一般刺激。
当天晚上男人拿出相机让顾颖给他俩拍了照后,第二天一早就真把存折交到了她手上。
谢欣怡拒绝,男人就拿这是他家传统的话压她,帽子扣的太大,她只能答应暂时替男人保管着。
随后男人去部队打了结婚报告,下午就带着她去了登记处。
坐在长廊凳子上等候时,谢欣怡整个人还是懵的。
虽说昨晚两人已达成共识,但一想到熟悉书中情节的朋友跟自己吐槽的那些话和男人一系列反常行为,心里始终不踏实。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男人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跟男人确认了一遍是否是真的打算跟她结婚。
“表都交了,你想反悔?”
男人侧脸轮廓分明,眉眼冷淡中带着一丝桀骜,说这话时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谢欣怡的目光充满疑惑。
然后,谢欣怡这个双标女就缴械投降了。
投降后,她不敢再看男人,就怕和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神再次对上。
其实她问这话,完全是出于对未来大佬的负责。
如此重要的角色,谁知道带没带其他叠加buff,要是那天要转剧情,她这个绊脚石耽误大佬大事怎么办?
谢欣怡担心,但直到印着红章的结婚证拿到她手里也没出现其他纰漏,她才觉真实。
不管他在书中为什么离婚,也不管他日后会不会成为大佬,反正现在俩人已经领证,那顾屿就是她合法老公。
老公多金还长在她审美上,事业有成又不爱回家。
这等好事都能让她碰上,肯定是老天爷看在她前世加班猝死兢兢业业的份上特意赏给她的。
谢欣怡坚定是这样,从登记处出来后便心安理得接受了男人好意,先把她送回家然后再去部队。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把她送回家后,男人就此消失了,一连好几天不见人,连文姨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让他爸去打听了,具体什么情况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文淑华柔声安慰,顾颖却认为这事儿不简单,猛地从摇椅上蹿起来,凑到文淑华面前一脸严肃道:“妈,你说,我哥他该不会是害怕结婚,悄悄跑外面躲起来了?”
怕结婚,还躲起来?
这理由只有顾颖才想的到吧!
文淑华没好气地揪了女儿胳膊一把,生完气又不忘转过脸笑着跟谢欣怡解释,“别听这丫头瞎说,顾屿他肯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谢欣怡也这么觉得,毕竟她一个女生都没得婚前恐惧症,叱咤风云的未来大佬又怎么会得?
她知道顾颖这么说是想扯开文姨注意力,毕竟孩子失踪这么多天还没音讯,哪个当妈得能不担心。
文姨担心,又不敢做在面上让其他人也跟着担心,所以努力把刚才劝慰她的话说的平稳,但还是被握住谢欣怡却轻轻颤抖着的手给出卖。
谢欣怡其实不担心顾屿,反而文姨现在这状态让她很不放心。
为了不让文淑华继续困在这件事上,她顺着顾颖的话玩笑,“你哥新媳妇只吃东西,不吃人,没什么好怕的?”
幽默逗趣的话引得文淑华母女乐呵,不一会儿,顾父也从单位带回了顾屿是去执行任务的消息。
原来是执行任务去了,文淑华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晚上歇息时跟顾父谈起儿子婚事,又把谢欣怡上上下下夸了个遍。
“行啦,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顾豪毅平时工作忙,家里的事他基本不管,再加上他和文淑华属于父母包办婚姻,他对自己这任妻子可以说没什么感情。
文淑华是军区文工团的,家里条件好,样貌也是百里挑一,优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性格爽利,处事周全的她,在外人眼里文淑华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可这样的她对尝过自由恋爱的顾豪毅来说却是寡淡无趣的很。
在文淑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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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肝肠寸断,有的只是今晚你想吃什么和儿子明天要干什么。
他每天在部队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回家就想好好休息休息,可妻子呢,天天就跟开了话匣子的蜜蜂般,嗡嗡嗡地吵的他头疼。
顾豪毅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每次听文淑华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要不出言打断,要不直接不说话,甚至有时烦了,干脆连家都不回,直接睡在了部队。
他不喜文淑华,更瞧不上她的处事方法,就好比这次亲自去谢家接娃娃亲这事儿,他就很不能理解。
是省城找不到合适的还是他们顾家有多缺儿媳妇,非要跑去那么远,找几百年都没来往的谢家结亲。
且不说孩子脾性样貌你知不知道,就那谢家舔着脸皮上家里来打的那些秋风,怎么看都和他家不太相配,更别说这样家庭养出的孩子,要说好,能好到哪儿去。
顾豪毅标签打的早,也不想和谢家孩子碰面,所以谢欣怡来顾家的这么些天,他不是加班就是有事的,谢家那孩子他就碰到过一次。
模样是他妈和文淑华喜欢的类型,礼貌也还行,就是吧,这孩子总给人一种精明算计的感觉,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家人哄的全围着她说好话。
耳边蜜蜂还在嗡嗡辩驳,顾豪毅却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把书网床头柜上一放,起身拉熄台灯,侧向一边睡了。
“嗨,我说你,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上心。”
文淑华抱怨了句,见背对着她的人没反应,也懒得计较,熄了灯自顾躺了下去。
顾豪毅心里没她,其实早在相看那天文淑华便知道。
至于自己为什么还要执意嫁给他,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家世。
父母恩爱,没有她家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兄弟姊妹和睦还都个个有本事,日后也不需要他们帮衬,而且顾豪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样貌长的也不差,即便他二婚带个娃,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嫁了过来。
头婚嫁二婚,顾家总觉亏欠一直对她尊重有加,再加上后来她还生下了顾屿顾颖这对双生子,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对她更是维护。
不仅家里大小事情放手让她做主,就连每次顾豪毅借口不回家来住,都会遭到二老批判。
顾豪毅是个孝子,二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老爷子去世,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二老庇护又逐渐转换成一儿一女的维护,她在顾家的日子除了丈夫不爱外,其实过的还算顺心。
从前年轻,可能有时想不通还会有不甘,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慢慢也就看开了。
什么爱不爱,情不情的,真要论起来,哪家日子过的不是一地鸡毛。
而且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把男人当成了挣钱养家的工具。
所以顾豪毅他不管正好,俩人还不用为置办婚事的事分歧闹嘴。
届时只要是儿媳妇看上什么,她就往家里搬什么,至于男人,让他们出钱出力就行了。
文淑华想的开,脸贴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此时隔壁的谢欣怡,才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看自家小妹寄来的信。
9. 第 9 章
信足足有十页纸,前三页大部分说的是她和谢母的近况,细致到每天吃什么,做什么,还有家里又添置了什么。
说的很杂,但谢欣怡知道,小妹是想通过这些告诉她,拿回烈士证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母女俩日子越过越好,自然会招来别人眼红,这不,从第四页开始,小妹的话题就全聚在了二伯家和谢老太的身上。
谢欣怡闹着分家时,谢老太不在家,所以她并不知道徐文霞已经把烈士证还给了谢母。
刚得知这个消息,老太太先是气在床上瘫了三天,而后实在气不过,又找谢母闹了几回,小妹谨遵谢欣怡教会,在谢老太每回上门来闹时就马上去找居委会的调解人员。
分家协议入过档,上面还有徐文霞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再加上烈士证本就是政府补偿给谢欣怡一家的,谢老二家霸占了那么些年,早就把谢老太作为母亲该得的那份拿够了。
居委会说的清楚,谢老太无从辩驳,在闹了几次无果后,便把怒气撒在了签字盖印的徐文霞身上。
徐文霞不是省油的灯,谢老太又是个没皮没脸的,以前如胶似漆的婆媳俩现在整日狗咬狗,谢母和小妹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好戏。
小妹解气高兴,信中话语也是轻快跳脱。
谢欣怡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场闹剧,所以并不意外。
反而信的最后,小妹提到谢母收到聘礼后哭了一宿这事儿,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翻来覆去一直担心到天亮,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去楼下吃饭,不想刚下楼,就和失踪人口碰了个正着。
距离上次俩人见面,已过去十天。
不想来顾家日子不长,尴尬事却一大堆。
上次偷窥被抓包,这次囧态被撞见,总共就和结婚对象见了三回面,不是尴尬就是窘迫。
谢欣怡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下去,顾屿也有些不自在。
顾家楼道窄,平常堪堪能容两瘦子通过,男人身形高大,此时就像一座大山挡在那里,而且刚谢欣怡只顾着低头整理衣服,根本没来及刹车,现下俩人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顾屿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双醒目熊猫眼。
此时再后退显得没礼貌,前进又会太冒失,两相权衡后谢欣怡只能往左挪了一步,却不想同一时间男人竟也跨了过来。
无奈之下只能再往右挪,然后眼前又出现了男人那张冷脸。
好好好,跟我这儿玩言情小说情节呢!
谢欣怡不惯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结果自然就是她还在原地,顾屿也慢慢红了耳根。
气温升高,气氛焦灼,俩人各自默默叹气,却不想下一秒同时默契抬手,侧身,然后‘你先走’的话还淹没在了文淑华叫谢欣怡吃饭的声音中。
“欣怡,快下来吃早饭了,吃完我们还要去百货大楼!”
“来了,文姨。”
尴尬瞬间转换成乖巧,跟上次偷窥被抓包一样。
顾屿嘴角扯过一个细微弧度,好奇誓要将安全距离进行到底的女孩到底还有几副面孔时,却见疑惑制造者一点也不在意,美美地坐在楼下吃起了饭。
文淑华把谢欣怡喜欢吃的咸菜往她面前挪了挪,叮嘱完她多吃一些后,又不忘问自家儿子,“顾屿,你今天没事儿吧,没事儿陪欣怡去百货大楼把结婚要用的东西买了,衣服,鞋子那些,都要.....”
“我下午还有事。”顾屿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看了眼楼下安静吃饭的人,“改天吧。”
改天,怎么改天,距离结婚的日子就几天时间,火都烧眉毛了还改天。
答应结婚时挺积极的,真要结婚又开始梭边。
文淑华就知道自家孩子靠不住,顾老太更是不满的白了自家孙子一眼,正想拿他扯完证就不见人说事,来接顾屿的车就到了门外。
顾老太没办法,只能趁着顾屿上楼去换衣服的空挡给自家孙子找补,“没事儿,让你文姨陪你去更好,反正他一大佬爷们也选不好这些。”
谢欣怡不在意,乖巧应好,“我都行。”
其实顾屿不去更好,俩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强凑在一起还尴尬。
她想的开,吃完饭就和文淑华有说有笑去百货大楼挑东西去了。
反而换完衣服下来的顾屿,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
——
“....王妈说结婚得穿红,红衣裳,红头绳,还有枕巾得买鸳鸯的。”
百货大楼里,文淑华拉着谢欣怡从一楼慢慢往上逛。
这是她头一回给孩子操办婚事,没经验,好多事都是昨天临时从王妈那儿问来的。
“待会儿去二楼看看,还得絮两床新被子。”
文淑华嘴里念叨着,生怕一个没记住耽误了吉日。
从前自家儿子不同意结婚的时候,她愁,现在儿子突然同意结婚了,她又担心儿子跟自己耍心眼。
害怕夜长梦多,那晚照完相后,她便拉着谢老太翻起了黄历。
谢欣怡的八字从老家来时便带着,粗粗和自家儿子八字合了下,婆媳俩就把日子定在了二十天后的十月一。
十月一,天不冷不热,正好办喜事。
虽现在都说破四旧,但有些习俗该有的还是要有。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哪能随随便便,从选日子到准备彩礼再到亲自给谢欣怡母亲打电话邀请,顾家在二人婚事上可谓做的面面俱到。
“大红色喜庆,彩头要讨好.....”
站在百货大楼二楼的成衣店前,文淑华挑了店里最好的几件红色大衣让谢欣怡去试,“喜欢哪件咱就留哪件,别给你顾叔省钱。”
她笑着打趣,谢欣怡知道文淑华是在宽她的心,也没跟她客气。
从一堆衣服里选了两件即适合结婚穿又适合平日穿的大衣后,二人又去挑了两床被子,准备待会儿称了棉花就拿去絮上。
“刚那对枕头我瞧着不错,软软的,适合女孩子睡.......”
从二楼成衣店出来,文淑华和谢欣怡商量着要不要去拿下那对枕头,不想一回头,就碰到住在家隔壁的张新他妈。
“淑华,这是有什么喜事吗,买这么多东西?”
张新他妈罗金霞是院里出了名的爱打听,作为当年文工团骨干,她年轻时没少跟文淑华这个一枝花较劲,除了暗自把文淑华当竞争对手,还在文淑华和顾豪毅处对象时下了不少绊子。
绊子是为了阻止文淑华这个头婚嫁给带娃鳏夫而下,为她好是真的,但到老还跟她较着一口气也是事实。
文淑华不是很理解罗金霞一直以来到底是把自己当成她敌人呢还是她朋友,反正俩人相爱相杀,吵吵闹闹的关系,这么多年的还是老样子,碰面第一件事,酸话必须先上。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金霞呀,怎么,也来给你儿子买结婚用的东西?”
“侄儿终于要结婚啦?”罗金霞拒绝回答。
“可不是吗?老大不小了,总算铁树开了花,你家张新呢,上次相亲如何了?”
“........”
“.......”
言语亲密,气氛融洽,谢欣怡在一声声熟络的“金霞”“淑华”中渐渐迷茫。
她循着文淑华的声音看去,发现一个四十左右,打扮朴素的女人盯着二人手里红彤彤的包装袋,一边面露羡慕,一边跟文淑华继续太极,“我哪有你好福气,我家张新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里装着人,相亲根本都不去。”
女人话里带刺,酸话说完了,还不忘提醒一直站在身后的女儿跟文淑华问好。
“.....快恭喜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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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终于赶在你结婚前把你顾屿哥嫁了出去。”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谢欣怡却一下听出了重点,看来对面这个涨红脸的清秀女孩应该就是书中一直无怨无悔跟在大佬身边的那个张姓小助理。
没想到出来逛个街,竟吃到了未来大佬的瓜,谢欣怡意外,可女人却没给她和文淑华反应的时间,等女孩尴尬问完好,又把话题扯到了谢欣怡身上,“儿媳妇长的真俊,哪儿找的?之前咱文工团也没这么好看的姑娘吧,难怪你家顾屿一直不去相看,感情找了个天仙。”
一番话既挑明了顾屿是看中谢欣怡长相才结婚的真相,还贬了文淑华一直引以为傲的外貌连儿媳妇都比不过,当真又酸又欠揍。
谢欣怡被酸的打了个冷颤,文淑华也懒得跟她计较,笑笑不说话正打算离开,来人却没一点要放弃的意思,跟在她们身上,逮着谢欣怡问起了情况。
“我看你年纪不大,读过高中吗?家住哪儿?以前怎么从没在院儿里见过你.......”
罗金霞贴着谢欣怡脸开大,惹的一旁文淑华再也忍不住,学着对方模样也跟着贴脸开大,“你看你都一把年纪,还学不会尊重?有闲工夫在这儿问这问那,还不如回家问问你家儿子为什么不结婚.....”
文淑华人长的漂亮,说话也是软软糯糯的,明明嘴里说着怼人的话,可整个人看上去却仍优雅高贵。
谢欣怡佩服,继续保持微笑装乖,文淑华怼完这话也不愿再跟罗金霞掰扯,把红彤彤的包装袋往手臂处一拉,昂着头,带着谢欣怡往三楼走去。
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罗金霞气的牙痒,刚想回头奉劝女儿别再打顾屿主意,却看见自家女儿正盯着别人背影一脸羡慕,心火直冲脑门,也不管四周还有人,直接对着女儿大吼道:“看什么看,看了也不会娶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没出息的家伙。”
话说的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可张娟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真的结婚了?不是说......”
“不结婚是框你的借口,难道你还真以为顾家那小子会一直单着。”
顾屿这小子肯定会打一辈子光棍,从前大院里的人都这样以为,所以当罗金霞四处去宣称顾屿要结婚时,根本没人相信是真的。
刺头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镇上来的娃娃亲?
消息一传出,迅速在大院引起轰动,就连平日里很少同顾家来往只点头招呼的人,见到文淑华都会忍不住问上一句。
“.....好像在他们眼里咱顾屿就应该打一辈子光棍,连怎么突然又要结婚这话都说的出来。”文淑华把刚絮好的棉被往沙发上一放,气冲冲地跟顾老太抱怨,“妈,你说,这些人怎么都不愿人点好?”
她气的紧,顾老太却满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就是,只要咱家里人自个儿高兴,管外面怎么说。”
顾老太劝慰完,那边刚下班回家的顾颖听了,也跟着附和,“是呀,你管外人干嘛,他们不想我哥结婚,还不是因为从前想我女儿塞给我哥,被我哥拒绝了没面子。”
把包往沙发上一放,顾颖继续给文淑华支招,“他们拿话堵您,下次您就拿事实堵他们,咱嫂子本来就是天仙,咱哥就喜欢天仙怎么了,谁叫他们自己生不出天仙来。”
“好意思拿话酸您,也不回头看看自家闺女,就她们家闺女那长相,别说是我哥,就我一女的看了都提不起兴趣,还妄想嫁给我哥,白送给我哥我哥都不会碰。”
顾颖嗓门大,性子也急,一听外面人话里话外全是瞧不起谢欣怡的意思,恨不得亲自过去撕了那些人的大嘴。
她情绪激动,说这话时更是手舞足蹈,完全没注意身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的关门声。
等发现顾屿的时候,人已经收起表情,神色淡然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10.第 10 章
关于大院传闻,谢欣怡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无非是什么面都没见就来找娃娃亲履行婚约,娃娃亲对象是刺头街溜子她都敢嫁这些。
说她胆子大,谢欣怡完全不care。
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些暗恋顾屿多年的人不敢想的,她谢欣怡就敢想。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说你天天坐在那儿期待幸福降临,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幸福牢牢抓在手里。
万事都要靠自己,她是这样想,可有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自从上次临时被抓去执行任务后,顾屿领导就自作主张给他放了二十天的假。
大龄不婚份子好不容易有人要,领导干脆把修整假和婚期给他批在了一起,还嘱咐他好好在家陪老婆。
文淑华从领导媳妇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终于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了,不想话递出去,儿子又给自己踢了回来。
让他陪媳妇逛街没时间,现在又闲着没事儿往家跑。
她被眼前这个明明有二十天假期,却还是啥事都要她这个妈帮忙的逆子气的肺疼,刚想出言教育男人应以家庭为重,不料下一秒,就见顾屿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递到了谢欣怡面前。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宾客名单什么的,结果见谢欣怡接过一脸震惊,吓的她赶紧起身凑了过去。
“这是省城各大学校工厂最近在招人员情况以及报名表。”
顾屿出声解释,“你那天不是说要找工作吗?”
所以他一天不见人,是帮自己媳妇找工作去了?
文淑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谢欣怡手里的报名表,然后又在自家儿子脸上溜了一圈。
还是那张冷脸没什么变化,倒是谢欣怡看见是报名表后一脸笑盈盈,“省城最近有招工吗?”
前些天她问顾颖的时候都还没有。
“省城最近在招工?”顾老太也有些惊讶。
现在工作不好找,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就连部队都好久没招新人。
她透过老花镜看了眼谢欣怡手里的报名表。
豁,还不少!
顾屿这是费了多少功夫,短短一天时间就收集到了如此多的信息。
“你托人了?”她低声问孙子。
她记得自家孙子可是从来都不求人的,怎么,现在媳妇一句想工作,他连从前最不屑的事都做出来了。
顾老太突然觉得夹在俩人之间的自己有些发亮。
亏她还担心孙子脾气倔,讨好不了媳妇,结果人倒好,一转身,自学成才了。
谢欣怡也觉得顾屿很有才。
刚她粗略看了一下,工作都是紧着适合女孩子挑的,不仅从质量上先给她筛选了一遍,甚至在数量上也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细致周到的替她安排好一切,还会主动上交存折党票。
现在又因为她的一句话,给出多种选择让谢欣怡自己做决定,不插手、不掌控并尊重她所有决定。
相亲对象如此好,谢欣怡当然不能辜负人家好意。
在答应文姨会慎重考虑后,第二天她就从顾屿拿来的报名表中相中了国辉食品厂的工作。
现在省城工作不好找,一旦决定就不能换。
所以谢欣怡先排除掉了眼下不被看重的小学老师,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她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工作给自己和顾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原身学问本不高,她又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最好还是别去误人子弟的好。
然后就是这个时代很吃香的两个工作,一个百货大楼售货员,没人敢给你甩脸子的高级销售;一个邮递员,拿着好待遇时间上也自由的高级快递。
两个都是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到谢欣怡这里却成了没行业前景和吃力不讨好。
因为她知道,百货大楼售货员跟供销社售货员一样,也就这几年吃香些,等改革开放春风吹过来,最先下岗的就是这批眼睛长在天上的销售。
还有快递员,看着时间自由活也轻松,但天天风吹日晒的你是一句没提。
京市什么天气,夏天晒冬天冻的,后世还能整个空调暖气,现在这时代你只能硬抗。
谢欣怡自知不是能吃这苦的人,干脆也排除的爽快。
报名表被她一个接着一个否定,最后就只剩下国辉食品厂在招工人。
谢欣怡毫不犹豫地填好报名表,也做好顾家人看到报名表后会疑惑发问的准备。
可当她把报名表交出去,不但顾屿看了没反应,连之前再三叮嘱她要慎重的文淑华看了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想好了?”
没质问,不反对,那她昨晚思前想后准备的一大筐解释的话算什么。
谢欣怡有些不适应,还想说要不要多少解释一两句,可没等她解释的话说出口,那边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拿过她的报名表看了眼后就直接开始了夸夸模式。
“你看,我就说吧,谢丫头一定会选食品厂,你们当时还不信。”
顾老太面上带着笑,让文淑华和顾屿赶紧把打赌输的钱给她,谢欣怡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文淑华在看了她的报名表后为何第一时间问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想好了’。
被顾家人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也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顾家人对自己的尊重。
按常理,她在和顾屿扯完证后就算是顾家的一份子了,而作为顾家一份子,那她的工作自然就和顾家密不可分。
对顾家这样的人家,她出去工作,能不能挣到钱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她这份工作背后给顾家带来的名声和影响。
儿媳妇选工作这事儿要换其他家,肯定会慎重慎重再慎重,尽可能的把工作背后牵扯的所有弯绕都考虑进去。
日常指点是必须的,插手都是家常便饭。
反观顾家,在面对她选工作这事儿上,不仅从一开始就没人站出来指指点点,甚至在她决定去食品厂后,也没人怪她放着好工作不要,非要去偏的不能再偏的食品厂吃灰。
顾家人尊重她,谢欣怡自然也不会让顾家为难。
食品厂这份工作不好,大伙都知道。
地方偏不说,环境也不好,如果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肯定没人愿意去食品厂。
谢欣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一众好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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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这个所有人都不想去的地方。
世人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好的工作太多人想要,若最后落在谢欣怡头上,肯定会有人在背后拿顾家身份说事。
她不想给顾家惹麻烦,顾老太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当然知道,所以在夸完谢欣怡后,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的顾屿,肯定道,“食品厂好,民以食为天,谢丫头做什么都有眼光,有胆识。”
顾老太这话在点谁,不用多说,在座的都能听出来。
大伙闷笑,谢欣怡工作的事也算定了下来。
工作定下来,接下来就该操心俩人婚事了,婚期越来越近,该准备的文淑华也准备的差不多。
晚上吃饭时,大伙商量起办酒席的事,文淑华说顾屿他爸希望一切从简,顾老太立马板着脸发对,“顾家好不容易办回喜事,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正喝着鱼汤的顾颖附和,“我哥终于赶在二十六岁前把自己嫁了出去,这么大的喜事就该好好庆祝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文淑华琢磨着如果大办的话,谢家那边也不知该请哪些人。
谢老太这人霸道,若不请她,她肯定会拿长辈姿态说事。
谢老二家脸皮比城墙还厚,上次在谢欣怡这儿吃了亏,这次肯定想借着办事人家不便红脸的机会占尽便宜。
谢母和欣怡小妹肯定是要请来的,就是不知道就谢母那性格,能不能操持得了孩子婚事。
文淑华琢磨着,觉得还是该问问谢欣怡意见,“你看你家那边我们要联系谁?”
决定权交给谢欣怡,谢欣怡却觉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我给我妈去个电报,问问她意见。”
谢母一生都没出过远门,以她不愿麻烦别人的性格,估计这次也不会来。
至于其他人,“我们那边,婚礼只请至亲。”
意思除了谢母和她小妹,不用管其他人。
婆媳俩意见不谋而合,顾屿不知情便没发表意见,只埋头吃饭,好像整件事都跟他无关。
文淑华起火,想起上次去谢家送聘礼时顾屿作为女婿却没到场,干脆直接跟谢欣怡道,“电报就甭打了,让顾屿陪你回家一趟,顺道把亲家母娘俩接上来热闹热闹。”
谢欣怡这次不让其他人来参加婚礼,以徐文霞和谢老太性格,肯定还有得闹。
谢母性子软,谢欣怡小妹又是个半大姑娘,母女俩加起来都不是徐文霞对手,就算谢母想来,怕也走不了。
文淑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儿子亲自走一趟,一来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上次送聘礼顾屿就没亲自去,二来顾屿面冷,手段也凌厉,正好震慑一下谢家那些厚脸皮。
她想给儿媳妇撑腰,怕自家儿子不答应,所以语气是命令式的,一点也没给顾屿拒绝余地。
不过好在顾屿闻言也没说什么,只皱了下眉问,“哪天出发?”,就算是答应了。
文淑华脸上重新爬上笑容,“明天就出发,明早开了介绍信就走。”
本还想再叮嘱几句,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
“我刚巡演回来,听说咱侄子要结婚了?”
11.娘家
谢欣怡循声望去,文淑华也放下碗筷起身迎了出去。
“你大姑来了。”顾老太跟谢欣怡介绍,“她在军区文工团,跟顾屿他妈一个单位,当年我想把淑华介绍给老二时就是她在中间牵的线.......”
说话间,文淑华已经揽着女人走了进来。
顾颖、顾屿起身礼貌问好,谢欣怡也跟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吃饭吃饭,都站着干嘛,搞的我好像是来巡查工作一样。”
女人边往饭厅走,边笑着打趣,随着距离拉近,谢欣怡这才看清来人样貌。
跟她想象中差不多,女人完美遗传了顾老太的优良基因,虽已四十,却一点也看不出。
明艳张扬的脸,小巧精致的五官,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干练又大方。
看到谢欣怡,她先是惊讶,而后有些不确定,“这是顾屿媳妇?”
得到肯定回答,又不忘对着自家侄儿调侃:“臭小子,艳福不浅呀!”
顾屿:“........”
知道大女儿口无遮拦的老毛病又犯了,谢老太狠狠剜了眼女儿后转移话题,“吃饭了吗,要不再吃点?”
“不吃了,在团里吃过了。”
她前些天去附近几个县市巡演了,这不,刚回部队,就听说了自家侄儿要结婚的消息。
扬言打死都不结婚的人突然要结婚了,而且还是跟素未蒙面的娃娃亲对象?
顾雅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后仍不信,就决定亲自上门来一探真假。
沙发上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喜被,茶几上糖果也装了大半,还有堆在玄关处的喜烟喜酒.......
看来真要结婚了。
盯着谢欣怡那张好看到犯罪的脸又看了几眼,顾雅兰不疑有他,“婚期定在哪天,要不要我帮忙?”
“什么叫帮忙。”顾老太听不惯她这话,“你这个做大姑的不应该呀,真以为那声大姑叫着玩的?”
顾老太板着脸教训完,立马就给顾雅兰安排了工作,“结婚当天,你负责带欣怡认人。”
认人她擅长,保证完成任务。
顾雅兰朝顾老太敬了个军礼,也不管自家老妈飞来的眼刀,自顾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谢欣怡,“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个。”
谢欣怡看着包装精致的礼盒,一眼就认出是上次百货大楼里的文姨没舍不得买的首饰品牌。
如此贵重,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之所以说是随便买的,还不是为了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大姑细心又妥帖,让谢欣怡心生好感,“能入大姑眼的肯定是好东西。”
她客气道谢,嘴甜人也甜,大方还不扭捏。
顾雅兰喜欢,又连着说了好几句“臭小子有福气”。
谢欣怡被夸的不好意思,想着大姑难得回家一趟,肯定有话要跟顾家人说,吃完饭陪着坐了会儿后,就借口收拾明天回家要带的行李,上楼去了。
等她一走,顾雅兰这才拉过文淑华低声疑问。
“我怎么记得顾屿的娃娃亲对象不长这样?”
娃娃亲对象换了这事儿,文淑华回来后就只跟顾老太提过,没想到顾雅兰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那俩婆媳到咱家来打秋风时,我都多大了。”
谢家人当时那副嘴脸,顾雅兰记得可清楚了,“她们当时不是带了女孩照片给咱妈瞧过,我记得可没这么漂亮。”
她话说的直白,疑惑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换了个这么漂亮的。
“谢老二家自己要换的。”文淑华也没打算瞒着大姑子,抬头看了眼正在厨房喝水的顾屿,悄声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这事儿我没跟顾屿说,你知道他性格的。”
若知道娃娃亲对象被换了,骄傲如他,能同意结这门亲才怪。
文淑华了解自家儿子,再三跟顾雅兰强调千万没说漏嘴了。
“我肯定不说。”顾雅兰又不傻。
“谢老二家不做人事,还想把脏水泼小姑娘身上。”想到徐文霞母女那天说的话,文淑华就忍不住犯恶心,“还好人换了,要顾屿真娶了谢老二家闺女,那才叫糟心。”
而且他家顾屿不是吵着闹着要天仙才结婚吗,正好,原来的娃娃亲对象长相一般,换成谢欣怡,顾屿也没借口再闹。
不闹,还主动帮着找工作,只要一想到冷情冷性地儿子四处要报名表的模样,文淑华就好笑,“第一次见面没拒绝,俩人自己谈妥了,颖儿一大早还看见他悄悄塞了个东西给人家,像是存折.....”
“顾屿还有存折?”顾雅兰明显有些偏题,“他整日在外游荡,我还以为他钱根本不够花呢,不想还自己存了老婆本?”
“颖儿晃眼看到的,还不确定,你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放心,我知道。”
她又不是大嘴巴。
等到第二天早上,顾老太刚下楼就抓着正在厨房帮忙的文淑华问,“听说顾屿把存折给欣怡了?”
“您听谁说的?”
一晚上不到,都几个人跟她求证了。
昨晚顾豪毅加班回来,一进门就皱眉发问,还怪她怎么不拦着点。
她拦着?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他难道不知道?
她拦,拦得住吗?
而且她为什么要拦着,男人上交工资天经地义,存折不给未来来老婆保管给谁保管。
文淑华当下便跟老太太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是该交的,这点像他爷爷。”
顾老太举双手赞成,就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谢欣怡两眼,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谢欣怡疑惑,顾老太也不说,只笑盈盈询问俩人回去事宜,“介绍信开了吧,车借着没有?”
顾屿现在的级别还没有专属用车,他爸倒是有,但顾屿没去开口,最后去找了他的直属领导周旅借了。
“车是你开还是小李开?”
周旅跟文淑华从小一个院子长大的,两家门对门,关系也好。
当年她嫁给顾豪毅的时候,周旅还在华北当兵,后来边境起纷争,他又去那边待了几年,最近才调回的京市。
他常年在外,顾屿其实他没见过两回,后来成了顾屿领导,对他这个侄儿是又爱又恨的,没少在顾屿外公面前告状。
两家人一直走的近,文淑华见着了也会说几句让他关照的客气话。
可她是客气了,自家儿子愣是一点也没把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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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领导的车说借就借,人问什么时候回,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不知道。
文淑华她爸昨晚打电话过来,直接在电话里就质问起她都教了些什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替儿子罩着了,文淑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把自己老父亲的话抛在脑后,低声给儿子交待,“谢家人难缠,最好速战速决。”
正在吃饭的顾屿脸一沉,“有多难缠?”
还能比顾颖厉害!
他不屑,文淑华也没时间跟他细说,只叫他记住自己的话便行。
省城到沙河县路上要开七八个小时,等谢欣怡吃过早饭,顾屿已经先去开了介绍信在院外等了。
因是私事,顾屿没让周旅司机跟来。
老式吉普车前,谢欣怡想起副驾是女朋友专座,后排是领导专座的话,犹豫片刻,最后打开副驾车门,利落地坐了上去。
“后排有吃的,路上饿了你先吃点垫垫。”
出了大院门,顾屿不忘提醒,谢欣怡看了眼后座熟悉的糕点包装袋,是上次文姨问她时,她说喜欢的那家。
连路上不好吃饭都考虑到了,男人也并不是书中描述的那样直。
她礼貌应好,然后便不再说话。
秉着不与司机闲谈的安全守则,谢欣怡乖乖坐在座位上,不敢出声打扰。
男人话也不多,一路上除了给她说吃的喝的在哪里,剩下都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没表情,谢欣怡心里就犯嘀咕,怕男人陪她走这趟带着情绪,等到了谢家也不知能不能干成事。
心里担心,感官就会被放大,她总觉得今天七八个小时的路程比上次快了好多。
现在路不好走,而且今早为了去开介绍信,他们本来出发的就迟,按着省城到果子巷的路程和上次来顾家时的经验,正常来说,他们现在应该刚出省城才对,而不是眼下太阳还当头照呢,他们就已经离省城很远了。
“能不能慢点。”
她看了男人一眼,不好直接说男人开的太快,只语气柔和的询问,话里更是带着几分恳求意味。
顾屿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在确定她不是因为车速太快而身体不适后,试着猜测,“你想晚点到,方便速战速决。”
这个时代没电视没手机,能娱乐的东西很少,大伙吃完晚饭后顶多坐在门前唠唠嗑,一般八九点不到就都上床睡觉了。
谢欣怡让他开慢点,想来是为了打个时间差,算准他们到的时候谢家人已经睡下,睡下了就不好意思再起来闹,那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能顺利带她母亲和小妹离开。
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减少跟谢家人接触。
像他妈说的: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谢欣怡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婚期在即,我们还要赶回去。”
所以没必要节外生枝。
顾屿不知内情没发表意见,只在谢欣怡提出这个要求后,渐渐放缓了车速。
看着窗外逐渐慢下来的风景,谢欣怡也放了心。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她靠着座椅开始迷迷瞪瞪打起了盹。
等再睁开眼,就已经到了果子巷。
车停在谢家门前,可刚还在车上的男人,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