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模拟器:开局忽悠圣女当魔头》 第1章 模拟十次,次次被圣女反杀! “剧痛。” 如同神魂被硬生生撕裂,再用滚烫的烙铁反复碾压。 顾长夜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华贵的黑金丝袍。他下意识地捂住额头,指尖触及一片冰凉的冷汗。 陌生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眩晕。 玄天大陆。 万魔之窟。 魔主顾长夜。 他穿越了。 穿成了一本玄幻爽文里,与他同名的终极反派。一个为了衬托天命之子叶尘,而存在的、可悲又可笑的垫脚石。 根据原书剧情,三年后,天命之子叶尘将历尽磨难,修为大成,而后集结天下正道,手持神剑,一招将他秒杀在魔主宝座上。 死。 而且是毫无尊严,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死。 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顾长夜的血液都仿佛要冻结。 就在这注定的死局将他压得快要窒息时,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神魂归位,符合激活条件。】 【大反派模拟器,正式启动!】 【本模拟器旨在辅助宿主成为合格的终极大反派。只要宿主不断搞事,引发世界线变动,即可获得丰厚奖励,并模拟未来,规避风险!】 模拟器? 顾长夜先是一怔,随即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作为穿越者,他怎会不知这是什么!这是他逆天改命的唯一希望!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心中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立刻模拟!模拟一年后,截胡天命之子叶尘的第一个重大机缘,黑风崖下的龙血草!” 【指令收到,模拟开启。】 眼前,一道虚幻的蓝色光幕徐徐展开,冰冷的文字一行行浮现。 【你耗费数月,精准布局,成功在叶尘赶到之前,夺取了龙血草。】 【你的行踪暴露,叶尘对你展开疯狂追杀。】 【你凭借对剧情的熟悉,数次甩开叶尘,但自身也身受重创,魔气逸散。】 【最终,在你逃遁至天青山脉时,被一位路过的天道圣女凌寒雪发现。】 【她见你魔气缠身,认定你是滥杀无辜的魔头,二话不说,一剑将你斩杀。】 【模拟结束。】 【评价:愚蠢的尝试,自寻死路。】 光幕上的文字,让顾长夜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死于……圣女凌寒雪剑下? 这剧本不对啊!原著里,这个女人根本就没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过! 他不信邪,再次下达指令。 “再来!这次我避开叶尘,潜入天道圣地,盗取他们的核心功法《太上清心诀》!” 【模拟开启。】 【你凭借对圣地护山大阵的了解,成功潜入藏经阁。】 【在你即将得手之际,被心有所感的圣女凌寒雪发现。】 【你被她当场镇压,废除修为,囚禁于锁妖塔,受尽折磨而死。】 【模拟结束。】 【评价: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顾长夜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又是凌寒雪!怎么还是她!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破局路上的拦路石? “模拟我暗杀下毒!” 【模拟结果:你被凌寒雪当场识破,一掌震碎天灵盖,死。】 “模拟我远遁海外,找个小岛苟起来,谁也不惹!” 【模拟结果:三年后,凌寒雪追寻一头上古魔龙踪迹来到海外,无意间发现了你的藏身之处,认定你是魔龙同伙,顺手将你一剑净化。】 …… 一次。 两次。 三次。 顾长夜将模拟器新手赠送的能量全部耗尽,足足模拟了十次! 十条截然不同的生存路线!或奸猾,或隐忍,或凶狂,或苟且。 可最终的结局,都惊人的一致。 他,会死。 而且,每一次都是直接或间接地,死在那个名为凌寒雪的女人手上!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修正剧情,无论他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她这只“天道之手”给抹除掉! 【温馨提示:圣女凌寒雪,身负天道气运,秉承世界修正之力而生。其正义感过剩,嫉恶如仇,对一切魔道邪祟抱有必杀之心。】 【她是宿主所有生存路线上的天命修正者,是你的必杀之劫,无法规避,无法战胜。】 模拟器冰冷的声音,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顾长夜的心上,彻底宣判了他的死刑。 “必杀之劫……” “哈哈……哈哈哈哈!” 顾长夜靠着冰冷的床头,先是低声呢喃,随即发出了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既然绕不开。 既然躲不过。 既然打不赢。 那…… 顾长夜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抹骇人的凶光在他眼中浮现,宛如深渊中的恶鬼,择人而噬。 那老子不躲了! 不跑了! 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把你变成自己人吗?! 你不是正义感爆棚,嫉恶如仇吗?那我就亲手打碎你的正义! 你不是秉承天道意志,要净化世间一切魔吗?那我就让你成为凌驾于万魔之上的主宰! 把你这柄刺向我的最锋利的剑,变成一把斩向所谓正道的刀!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顾长夜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心脏因这极致的兴奋而狂跳。 他立刻对模拟器下达了新的指令。 “给我查询凌寒雪现在的所有信息!立刻!马上!” 【指令收到,信息检索中……】 光幕再次亮起,上面的信息让顾长夜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凌寒雪,年龄:七岁。】 【身份:孤女。】 【当前位置:青州边境,石心村。】 【状态:身世凄苦,食不果腹,正被村中恶霸欺凌,尚未被天道圣地发现其“先天道胎”体质。】 七岁? 还是个食不果腹,正在被欺凌的孤儿? 顾长夜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张纯净到甚至有些残破的白纸,才最好染上自己想要的颜色! “定位石心村!立刻进行精准定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能量严重不足,进行精准定位将耗尽所有储备能量,是否继续?】 “继续!” 【定位成功:石心村。】 然而,就在定位成功的瞬间,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文字,猛地跳了出来,像一盆冰水浇在了顾长夜的头上。 【警告!警告!】 【一头筑基期妖兽“三眼妖狼”,正高速奔向该村落,预计一炷香之内抵达!】 【目标人物凌寒雪,正在妖兽的必经之路上!】 第2章 孩子,办个魔头体验卡,三年后自动续费 一炷香。 这个时间单位像一把铡刀,悬在顾长夜的脖颈上。 他体内继承自原主的稀薄灵力,被压榨到了极限,全部灌注于双腿,将最基础的身法《逐风步》催动得几乎要崩解。 锻体境,连飞都做不到。 崎岖的山路,尖锐的石子,抽打在脸上的枝条,他都感觉不到了。 肺部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双腿沉重麻木,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机械地摆动。 他不敢停,一秒钟都不敢。 这是他从十次死亡模拟中,抠出来的唯一生机。 一旦天道圣地的人先到,一旦凌寒雪那套根深蒂固的正义观被刻印成型,他之前经历的所有死亡结局,都将逐一上演。 到那时,再无翻盘的可能。 死。 他必须抢在所有人,甚至抢在那头妖狼之前,冲进石心村! …… 当顾长夜踉跄着闯入村落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呛入鼻腔。 村口,几具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肢体残缺,死状可怖。 不远处,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狰狞妖狼,三只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残暴的光,涎水从獠牙间滴落,正一步步逼近墙角。 那里,几个孩童挤作一团,抖如筛糠。 在他们身前,一个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死死张开双臂。她那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此刻却像一道堤坝,护着身后的同伴。 她眼里全是恐惧,身体的颤抖根本无法抑制,可那双小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步未退。 倔强,不屈。 即便是在死亡面前,也燃烧着最后的执拗。 那正是凌寒雪。 未来那个会面无表情,一剑净化掉他的天道圣女。 三眼妖狼显然失去了耐心,一声低沉的咆哮,腥风扑面。 凌寒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如鬼魅般挡在了她的身前。 背影并不高大,却在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与恐惧,仿佛天塌下来,也会被这道身影扛住。 顾长夜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多看那头畜生一眼。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指尖之上,一缕漆黑如墨的魔气凝聚成点,微弱,却散发着令万物心悸的死寂气息。 这是原主压箱底的保命绝技,一招耗尽所有,却也足以抹平境界差距的《幽罗指》。 咻!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那头凶性大发的筑基期妖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第三只眼的眉心正中,悄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前后通透。 它眼中的凶光迅速溃散,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 秒杀。 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村民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完全无法理解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凌寒雪也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那具冒着热气的庞大尸体,又抬头看向身前那道黑色的背影,小小的身体里,被巨大的震撼所填满。 顾长夜缓缓转身。 他无视了那些反应过来后,立刻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村民。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凌寒雪的身上。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俯视着这个未来的“必杀之劫”,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此刻完美地呈现在脸上。 那是一种混杂了沉痛、惋惜、慈悲,甚至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复杂神情。 “孩子,你可知……妖兽为何会找上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凌寒雪的耳朵。 小女孩茫然地抬起头,瘦小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别人的血迹。 不等她回答,顾长夜便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早已在心中排演了千百遍的台词。 “因为你,身负万古唯一的‘灭世魔骨’!” “此骨至阴至邪,与生俱来便散发着对妖魔最致命的吸引力。于它们而言,你就是世间最完美的唐僧肉。” “但同时,它也是天选的魔道至尊之基!”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凌寒雪幼小的心灵中轰然炸响。 灭世魔骨? 她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 从小到大,她就觉得自己不一样。她总会莫名其妙招来野兽的窥伺,村里的大人因此都说她是不祥的灾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孤独、自卑、惶恐,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而顾长夜的这番“解释”,虽然听着无比邪恶,却像一道光,猛地劈开了她混沌多年的世界,让她第一次为自己所有的“不幸”,找到了一个能够成立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吗? 我不是灾星,只是因为……我太特殊了? 看着她那剧烈动摇的眼神,顾长夜心头微定,知道鱼儿已经咬钩了。 他继续加码,声音里透着一股直击人心的蛊惑力。 “那些所谓的正道,最是虚伪。他们若是发现了你,绝不会告诉你真相。” “他们只会骗你,说你这是千年不遇的‘先天道胎’,是修仙的好苗子。然后把你骗进山门,寻个由头,便会挖走你的根骨,将你炼成能让他们修为大进的绝世大药!” “孩子,你要记住,命运从来就不在别人手上。” “唯有入魔!修炼与你根骨完全相合的无上魔功,你才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成为别人丹炉中的一味药材!” 说完,他缓缓蹲下身,与凌寒雪平视。 他收起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悲悯,换上了一种近乎“真诚”的眼神,传递着“我理解你”和“我们是同类”的讯息。 这一个动作,几乎要击溃凌寒雪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她嘴唇翕动,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师兄快看!下方有妖气残留!” “是三眼妖狼!不对,这是圣地后山圈养的灵兽,怎会跑到此地伤人?”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飘然落地。 他们身穿统一的白底蓝纹道袍,个个气质出尘,正是天道圣地的弟子。 为首的年轻弟子目光一扫,立刻就锁定了顾长夜,和他脚边三眼妖狼的尸体。 他没去问询幸存的村民,更没去安抚吓坏的孩童。 长剑“锵”地一声出鞘,剑尖直指顾长夜,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义正言辞。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残害我圣地护山灵兽,还在此妖言惑众,蛊惑无知幼童!” 第3章 闭嘴,我在教圣女做事,正道别来沾边!护山 这句话,让顾长夜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刚刚才铺垫完正道人士的虚伪,这群“演员”就迫不及待地登台,用行动来证明他的话了。 为首的圣地弟子名叫赵轩,出身不凡,在宗门内也算小有天资,向来自诩正义的化身。 他见顾长夜一身黑衣,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便先入为主地将他划归到了魔道妖人的行列。 此刻,赵轩根本不看那些瑟瑟发抖的村民,也不看满地的狼藉,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头三眼妖狼的尸体上,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愤怒。 他义正言辞地呵斥:“此乃我天道圣地放养在后山的灵兽,肩负着清扫山林邪祟的重任!你这魔头,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将其残忍杀害,罪加一等!” 说罢,他又转向凌寒雪,瞬间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语气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小姑娘,别怕。你定是被这妖人蒙骗了。跟我们回天道圣地吧,那里才是真正的仙家福地,保你一生衣食无忧,还能踏上仙途,享尽荣华富贵。”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然而,顾长夜只是冷笑一声。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三眼妖狼那硕大的头颅,指着它獠牙间尚未干涸的血丝,以及不远处村民残缺的尸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护山灵兽了?” “你问过这些差点被它当成晚餐的村民吗?” 赵轩的表情一滞,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得说不出话。 他确实没问。 在他看来,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如何能与一头拥有上古异种血脉的灵兽相提并论? 顾长夜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而是缓缓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凌寒雪。 他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现场教学。 “看,孩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正道’。” “他们从不问真相,只信自己想看到的。他们从不问对错,只论立场。” “在他们的眼里,你的死活,这些村民的性命,加起来,都远不如一头畜生的归属权来得重要。” 这几句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凌寒雪的心上。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赵轩那张涨红的脸。 是啊。 这个人出现之后,没有问她有没有受伤,没有安抚那些吓坏的孩子,甚至没有看一眼死去的村民。 他只关心那头狼。 他嘴里的“正义”,显得那么空洞,那么可笑。 顾长夜刚刚在她心中种下的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赵轩面红耳赤,被一个“魔头”当众教训,让他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强行辩解道:“我……我这是在救你!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你可知他是谁?他浑身魔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哦?” 顾长夜挑了挑眉,“那你看我,像好人吗?” 他懒得再进行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 一股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灵力,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位格压制。 那是他身为这方世界钦定的终极反派,与生俱来的、独属于魔主的“势”! 刹那间,赵轩和他身后的几名圣地弟子,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来自太古洪荒的绝世凶兽盯上,如坠冰窟,连神魂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 他们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 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怎么可能! 他明明只是锻体境! 赵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锻体境的修士,怎么可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息! “滚。” 顾长夜的声音很轻。 “或者,死。” 第二个字落下,那股恐怖的压迫感骤然加重,赵轩等人胸口一闷,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怕了。 彻底怕了。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停留一息,眼前这个看似境界低微的黑衣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惊骇之下,赵轩不敢再动手。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去,这会让他道心蒙羞。 于是,他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女孩。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小姑娘!你自己选!是跟我回正道仙门,还是跟着这个魔头,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幸存的村民,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决定命运的小女孩。 凌寒雪抬起头。 她先是看了一眼赵轩那张写满了虚伪、傲慢与色厉内荏的脸。 然后,她又回过头,看向了顾长夜。 这个男人,是第一个告诉她,她的“不幸”并非她的错。 这个男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如天神般降临,救下了所有人。 这个男人,用最冷酷的语言,剖开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伤疤。 他的眼神里,没有赵轩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有一种她能读懂的“理解”与“同类”的认同。 一边是虚伪的光明。 一边是真实而残酷的黑暗。 凌寒雪做出了选择。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迈开脚步,绕过顾长夜的身体,坚定地、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动作,就是她无声的回答。 赵轩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那可笑的“正义”与“自信”,抽得粉碎。 他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好……好!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无能的狂怒之后,赵轩再也待不下去,留下一句苍白的狠话,带着师弟们架起法器,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此地。 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顾长夜才收回了那股位格压制。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抓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小女孩。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那有些枯黄的头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开口。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顾长夜的唯一弟子。” “为师会教你,如何掌控这股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凌寒雪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委屈,而是因为找到了归宿的安心。 她的眼中,充满了孺慕与信赖。 也就在这一刻,冰冷的机械声在顾长夜的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天道圣女,使其道心初步魔染,世界线偏离度+5%!】 【奖励发放:修为提升至筑基境巅峰!功法《万魔噬心诀》已存入系统空间!】 一股庞大的暖流凭空出现,涌入顾长夜的四肢百骸,他那锻体境的修为瓶颈,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冲破! 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 筑基后期! 筑基巅峰!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他的身体! 然而,还不等他细细感受这股力量,一道刺耳的血色警告,便在系统面板上疯狂闪烁。 【警告!天命之子叶尘已于三日前重生!】 【他的神魂感应到宿命之敌与天道圣女产生接触,道胎有被污染的迹象,此刻正处于极度愤怒状态!】 【预计,他将在半个时辰后,抵达你当前所在的位置!】 第4章 天命之子:救错人了,哥! 另一边。 青州境内,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 蛛网垂落如幔,倾颓的神像脸上积满了灰尘。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里面翻涌的是尸山血海的仇恨,是灵魂被碾碎后的无尽悔恨。 “顾……长……夜!” 叶尘的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 牙齿死死咬合,似乎要将自己的牙床嚼碎。 他回来了。 从三年后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回到了所有悲剧的开端。 前世的记忆是刻骨的酷刑,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凌迟着他的神魂。 那个叫顾长夜的魔头,视他如蝼蚁,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碾成污泥。 他的宗门,他所有的同门师兄弟,在那个魔头弹指间,灰飞烟灭。 最让他肝胆欲裂的,是他此生唯一的光,他的挚爱——凌寒雪。 她为了救他,被顾长夜用世间最残忍的手段虐杀,连神魂都未曾留下。 那一幕,是他永世挣脱不掉的梦魇。 “这一世!” “我叶尘,必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寒雪……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你,谁也别想再伤害你分毫!” 恨意是他的骨,执念是他的血。 就在这时,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然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这是他重生归来最大的依仗,一种对命运纠缠之人的模糊感应。 两个光点,在他的感知世界中亮起。 一道,是属于凌寒雪的,纯净而熟悉。 另一道,是属于顾长夜的,邪恶而憎恶入骨! 两道气息……竟然在同一个位置,紧紧纠缠! 叶尘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巨斧劈开。 他想到了一个最恐怖、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可能。 “顾长夜!” “你这魔头,竟敢……你竟然这么早就对寒雪下手!” 前世的悲剧,难道要在此刻重演?! 叶尘双眼中的血丝瞬间炸开,整片眼白化为赤红。 理智,被焚天的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此刻仅有锻体境的微末修为,便如一头受伤的孤狼,疯了一般冲出破庙。 循着那股让他心焦如焚的感应,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顾长夜! 将那个魔头,碎尸万段! …… 石心村。 顾长夜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嘴角的弧度刚刚扬起,便被模拟器那尖锐的血色警告打断。 叶尘。 天命之子。 重生了? 而且,半个时辰后,就会抵达此地。 换做任何一个反派,此刻恐怕早已魂飞魄散,想着如何逃命。 但顾长夜,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亮起了一丝冰冷的兴奋。 一个按部就班的天命之子,不过是照本宣科的傀儡,索然无味。 一个满腔恨意,自以为洞悉未来的重生者…… 这盘棋,才算真正开始变得有趣。 当然,硬碰硬是最愚蠢的选择。 天命之子气运护体,越级反杀如同呼吸。何况是一个藏着前世记忆的重生者。 顾长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正一脸信赖,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凌寒雪。 他缓缓蹲下,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声音温和得不似魔主。 “徒儿,有位客人即将登门。” “现在,为师教你第一课:如何收敛你的光芒,在暗中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话音落下,他将刚刚获得的《万魔噬心诀》入门心法,化作一道神念,直接烙印在凌寒雪的脑海。 “运转它。” 凌寒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闭上眼。 下一刻,她身上那股对妖魔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灭世魔骨”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完美地内敛于体内。 此刻的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孤女。 “很好。” 顾长夜满意地点点头,拉起她的小手,转身便走。 他并未走远,而是在模拟器的指引下,绕到了邻村一处更为破败的村落。 在村落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正在被几个半大孩子推搡的女孩。 苏晴歌。 七八岁的年纪,瘦弱,眼神却倔强如狼。 眉宇间,竟与凌寒雪有七分神似。 最关键的是,模拟器提示,此女虽非道胎魔骨,但天生灵气亲和,极易被误认为修仙奇才。 完美的替代品。 顾长夜隐于暗处,没有现身,只是隔空弹出几枚丹药与碎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晴歌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又屈指一弹。 一块他早已准备好的,刻着古朴“凌”字的木牌,悄无声息地飞出。 他没有直接将木牌放在苏晴歌身上,而是以一缕微不可查的魔气,将从凌寒雪身上提取的一丝本源气息,封入了木牌之中。 随后,木牌落在了苏晴歌不远处,一处极易被“不经意”发现的草丛里。 一个完美的巧合,就此埋下。 接着,顾长夜带着真正的凌寒雪,如幽灵般隐匿于远处的山林,化身为最耐心的猎手。 他还匿名放出风声,说苏晴歌得了仙缘,身藏重宝。 贪婪,是世间最有效的催化剂。 很快,几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便循着风声而来,将孤身一人的苏晴歌团团围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疯了似的冲进了早已空无一人的石心村。 是叶尘! “人呢?!” 看着死寂的村落,叶尘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晚了一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闭上眼,疯狂催动那股宿命感应。 顾长夜的气息,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但属于凌寒雪的那一丝本源气息,却像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地指向了邻村的方向! “寒雪!” 叶尘心中死灰复燃,不顾一切地再次狂奔。 当他循着那丝气息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苏晴歌被地痞围困的一幕。 女孩惊恐地后退,被一个地痞粗暴地推倒在地。 挣扎间,一只脚,正好将草丛里那块沾染了本源气息的“凌”字木牌,踢了出来。 木牌在泥地上翻滚,格外显眼。 叶尘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那张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倔强小脸上。 他又看到了那块木牌。 前世,凌寒雪被圣地发现时,身上唯一的信物,就是这块一模一样的木牌! 是她! 就是她! 气息、容貌、信物,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重合! 叶尘瞬间认定,眼前这个被地痞欺凌的女孩,就是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白月光! 滔天的怒火与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道理智的堤坝。 “放开那个女孩!” 一声怒吼,声如龙吟,震得整个破败村落的屋瓦都在簌簌作响。 叶尘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携着焚尽八荒的杀意,冲向那群目瞪口呆的地痞。 “谁敢伤她,我灭他满门!” 远处,山林间。 顾长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愉悦的笑容。 好戏,开场了。 第5章 专治各种不服!天才道心说崩就崩! 青阳城,南门。 车马喧嚣,尘土飞扬,鼎沸的人声混杂着牲畜的气味。 顾长夜牵着凌寒雪的小手,淹没在涌入城门的人潮里,神情没有半点波澜。 此行目的有二。 一是采买些用度。 二是为他这位未来的魔道帝后,量几身体面的衣裳。 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身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 突然,街道后方传来刺耳的呵斥与烈马的长嘶,人群像是被热油泼了的冷水,瞬间炸开。 “滚开!都他妈给本少主滚开!” “没长眼的东西,想死吗!” 惊呼与躲闪中,一辆由四匹神俊非凡的“赤焰马”拖拽的兽车,以碾压的姿态冲开人流。 兽车通体由金丝楠木打造,珠帘玉顶,极尽奢华。 所过之处,摊倒车翻,哭喊连天。 车前几名锦衣护卫,挥舞着浸油的长鞭,面目狰狞,满脸的倨傲仿佛与生俱来。 顾长夜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拉着凌寒雪,退至街角阴影下。 他对这种低级的仗势欺人毫无兴趣。 只要别惹到他。 可麻烦似乎总有自己的嗅觉。 那辆华丽到刺眼的兽车,竟直直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帘被一只戴满玉扳指的手掀开。 一个身穿金丝白袍的少年斜倚车门,头戴玉冠,面容称得上俊朗,只是眉眼间的乖张与傲慢,毁了这份皮囊。 青阳城王家少主,王腾。 十六岁的筑基中期,天资冠绝同辈,也因此养成了视万物为刍狗的性子。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随意扫荡,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当视线掠过凌寒雪时,他动作一顿。 以他的眼力,竟察觉到这瘦弱女童体内,似乎藏着某种惊人的根骨,只是被秘法遮掩,若隐若现。 一抹贪婪,在他眼中亮起。 他手中折扇“唰”地展开,遥遥指向凌寒雪,对着顾长夜,吐出不容抗拒的字句。 “那个女童,本少主看上了。” “献上来,当个药奴,赏你一百两银子,滚。” 他的语气,如同在决定一条野狗的归属,甚至懒得正眼看顾长夜。 “还有你这土包子,见到本少主的座驾,为何不跪?” 周遭的空气霎时安静,所有人都投来怜悯的目光。 被王腾这个混世魔王盯上,这对外乡人,算是踢到铁板了。 凌寒雪的小手骤然攥紧,死死抓着顾长夜的衣角,紧张得指节发白。 顾长夜的表情,却无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因那句“土包子”而动怒,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了王腾一眼。 他用一种极轻的,仿佛自言自语的音量开口。 “王家少主,天资尚可。” 王腾嘴角翘起,以为对方被自己的名头镇住,正要开口讥讽。 顾长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可惜,根基虚浮,金玉其外。” 顾长夜顿了顿,像个经验老到的医师,下达了最终的诊断。 “你,快废了。” “你说什么?!” 王腾脸上的得意化为震怒,筑基中期的灵压轰然爆发,吹得街边旗幡猎猎作响! 他王腾,青阳城第一天才,何时受过这等诅咒! 更何况,对方一语道破了他最深的隐忧!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找死!” 王腾面色涨红,眼中杀机毕露,“给本少主拿下他!手脚打断,扔出城外喂狗!” 几名筑基初期的护卫狞笑着,灵力涌动,围拢上来。 杀气扑面。 顾长夜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清晰地钻入王腾耳中。 “每逢月圆,你丹田气海,是否如钢针攒刺,灵力逆行,痛不欲生?” “一年前,你为求速成,强吞‘爆灵丹’,当时可曾想过道基受损的后果?” “此伤,已入骨髓,不出三年,你必修为尽废,灵脉枯竭,沦为废人。” 顾长夜的每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刻刀,精准地剖开王腾的血肉,将他藏得最深的秘密,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轰! 王腾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心神剧震,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分毫不差! 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月圆之痛,灵力逆行,爆灵丹的后遗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深的恐惧! 连他父亲都不知道! 这个土包子……不,这位高人,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你怎么会知道!” 王腾再也装不出半点天才的架子,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与颤抖。 护卫们也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 顾长夜看着他那副恐惧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轻笑一声。 “我不仅知道。” “我还能治。” 还能治! 这三个字,如九天仙音,让坠入深渊的王腾,瞬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呼吸急促,双眼瞪圆,死死盯着顾长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尊救苦救难的神。 顾长夜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通体流光溢彩,沁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此丹,名曰‘补天’,有夺天地造化,重塑道体之奇效,正是你的对症之药。” 王腾的呼吸几乎停滞,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枚丹药,喉结疯狂滚动。 “前……前辈!求前辈赐药!晚辈……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他躬下身,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之前的嚣张跋扈,此刻看来像个笑话。 “可惜啊……” 顾长夜把玩着那枚“神丹”,话音一转,温和的表情瞬间冰冷下来。 “你心术不正,德不配位。” “与此丹,无缘。” 说完,在王腾那呆滞、错愕、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顾长夜做出了一个让他永世难忘的动作。 他屈指一弹。 那枚被王腾视为唯一希望,散发着无尽诱惑的“补天丹”,划过一道弧线。 被他随手扔给了街角一条蜷缩着,浑身长满癞疮的流浪狗。 那老狗闻到药香,挣扎着爬起,一口便将丹药吞入腹中。 “不——!” 王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眼睁睁看着那条肮脏的畜生吞下神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放在地上,用脚狠狠碾过。 宁与狗,不与我! 极致的羞辱与绝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噗!” 王腾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发黑。 他那本就根基不稳的道心,在这一刻,被顾长夜毫不留情地,彻底击碎! 少年天才,当场气晕,从华丽的兽车上直挺挺地栽倒下来。 王家护卫们手忙脚乱地接住自家少主,再看向顾长夜缓步离去的背影时,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敬畏。 第6章 预判了你的预判!天命之子气到原地爆炸! 回到青阳城租下的小院,顾长夜刚为凌寒雪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长裙。 小女孩眉眼间的尘垢被洗去,露出玉雪可爱的底子,只是那双眼睛,依旧藏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与早熟。 顾长夜刚递给她一块桂花糕,脑海中,系统的冰冷提示音便如期而至。 【新的机缘已刷新】 【地点:青阳城外三十里,仙陨古园】 【详情:三日后正午,古园将开启。内藏上古药圣毕生传承,其中关键之物为《太上感应篇》,乃天命之子叶尘稳固道心、开启后续机缘的核心功法。】 【关键道具:开启古园的唯一凭证‘青铜钥匙’,现存于青阳城王家宝库。】 【模拟建议:夺取钥匙,截胡机缘,可大幅度削弱天命之子气运,奖励丰厚。】 顾长夜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王家。 还真是巧了。 他正盘算着,是否需要亲自走一趟,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让王家主动将钥匙“赠送”给他。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 敲门声急促,却又在最后一下强行克制,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卑微,生怕惊扰了院内的主人。 顾长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 他示意凌寒雪安心吃糕点,自己则缓步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位面容憔悴、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正是王家家主王德发。 在他身后,几个护卫抬着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的王腾。 看到顾长夜开门,王德发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声音沉闷。 “前辈!求前辈救救我儿!” 他身后的一众护卫,也跟着齐刷刷跪了一地,头颅深埋,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亲眼见证了自家少主是如何被这位神秘人一句话给“说”晕过去的,此刻心中只有无尽的敬畏与恐惧。 顾长夜没有去扶,只是侧身让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王德发连连磕头,额头很快便见了血丝。 “是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我已将他禁足,待他醒来,定当亲自带他负荆请罪!” “求前辈大发慈悲,看在我一片爱子之心的份上,指点一条明路吧!王家……王家愿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 顾长夜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很轻,却像山岳压在王德发心头。 王德发心头一颤,但还是咬着牙,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只要能救犬子,王家的一切,前辈皆可取之!” 顾长夜沉默片刻,目光垂落,仿佛在权衡利弊。 这份沉默,让王德发的心沉到了谷底,冷汗浸透了后背。 “也罢,你爱子之心可嘉,我便破例一次。” 在王德发几乎要绝望时,顾长夜才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 “你儿子的病根,不在身,在心。道心已碎,丹石无医。我这里没有能让他痊愈的灵丹,只有一张能暂时镇住他心神,不让道基继续崩溃的符箓。”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 这是系统新手礼包里赠送的【安神符】,效果约等于无,但卖相极佳,朱砂绘制的符文玄奥莫测,流转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光。 王德发看到那张符,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眼神都直了。 “前辈!此物……” “此符,算是我给你的指点。”顾长夜淡淡道,“至于诊金嘛……”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王家的方向。 “我对金银俗物没兴趣。不过,我听闻王家收藏了一把颇为古旧的青铜钥匙,似乎与一处古迹有关。我近日正好想寻一处清净之地,那钥匙,便当做诊金吧。” 王德发猛地一愣。 青铜钥匙? 仙陨古园的钥匙? 那可是王家传承数百年的重宝!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一看到担架上儿子那张死灰般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仙陨古园虽有机缘,但也凶险万分,王家历代家主进去都收获甚微,甚至还有人陨落其中。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机缘,换儿子实实在在的未来…… 这笔买卖…… “一个死物,一个活人。”顾长夜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嘲弄,“王家主,可要想清楚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德发浑身一震,再无半分犹豫,立刻对身后的管家低吼道:“快!快回家主宝库,将那把青铜钥匙取来,亲自奉于前辈!” “是!”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把古朴无华、刻着奇异纹路的青铜钥匙,便被王德发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顾长夜面前。 “前辈,钥匙在此。” 顾长夜随手接过钥匙,入手冰凉,然后将那张【安神符】丢给了他。 “回去后,取子时露,以文火化开,让你儿子服下。三日之内,可保他心神不失。” 王德发如获至宝,对着顾长夜又是千恩万谢,磕了几个响头后,才带着人,抬着王腾,匆匆离去。 顾长夜把玩着手中的青铜钥匙,笑容玩味。 截胡天命之子的机缘,就是这么简单,且朴实无华。 …… 与此同时。 另一处简陋的民居内。 叶尘盘膝而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刚为苏晴歌疗完伤,看着那张与前世凌寒雪有七八分相似的睡颜,他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与守护的决心。 “寒雪,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安顿好苏晴歌,他眼中的柔情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 顾长夜!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神魂里。 “抢我挚爱还不够,还想抢我的机缘?做梦!” 叶尘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前世的记忆。 三日后,仙陨古园开启! 《太上感应篇》,他前世崛起的重要基石! 而开启古园的钥匙,就在青阳城王家。 “这一世,我已非吴下阿蒙,区区王家,翻手可灭!” 他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直奔王家府邸而去。 然而,当他以雷霆之势闯入王家,用绝对的实力压服了所有护卫,揪住王家管家的衣领时,却得到了一个让他神魂俱裂的消息。 钥匙,在一个时辰前,已经被人用一张符箓换走了! “换给谁了?!”叶尘的声音冰寒刺骨,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管家被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一位神秘高人……很年轻……白衣黑发,气质出尘……还……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白衣!黑发!年轻!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轰! 叶尘的脑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开! 是他! 又是他! 顾!长!夜! “啊——!” 叶尘没有怒吼,但一股比怒吼恐怖千百倍的怨毒气息从他体内爆发,整个王家府邸的温度骤然下降,梁柱上都凝结出了一层冰霜! 这个魔头!这个阴魂不散的魔头! 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夺属于他的东西! “仙陨古园……很好……那里,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 三日后。 仙陨古园外,人山人海。 半空中,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缓缓张开,散发出七彩的霞光,透露出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无数修士聚集于此,对着那光门望眼欲穿,却又不敢靠近。 就在此时,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万众瞩目之下,缓步走向光门。 正是顾长夜和凌寒雪。 “那人是谁?他难道有钥匙?” “看他去的方向,错不了!他真的有钥匙!” 在无数羡慕、嫉妒、贪婪的注视下,顾长夜从容地举起手中的青铜钥匙。 钥匙上光芒大放,与空中的光门遥相呼应。 一条由光芒铺就的道路,从光门下延伸至他的脚下。 顾长夜牵着凌寒雪,悠然踏上光路,宛若巡视自家后花园的神祇。 可就在他们半只脚即将踏入光门的瞬间,一道狼狈至极、浑身浴血的身影,裹挟着无尽的杀意,从人群后方冲天而起! “顾长夜!” 来人正是叶尘! 他没有钥匙,竟是凭借着前世对阵法的记忆,寻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空间节点,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闯了进来! 此刻的他,衣衫破碎,双眼赤红如鬼,死死盯着顾长夜那纤尘不染的背影。 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仇恨。 “魔头,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和你的命,一起留下来!” 第7章 护师第一剑!天命之子道心当场干碎! 仙陨古园内,七彩霞光流转,氤氲的灵气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 每一口呼吸,都让修士感到心旷神怡,修为瓶颈隐隐松动。 可此刻,这片祥和的洞天福地,却被一道冲天而起的暴戾杀气彻底撕碎。 叶尘的身形,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决绝与怨毒,死死拦在了顾长夜与凌寒雪的身前。 他的面孔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燃烧精血强行破开空间节点的后遗症,让他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血红的眸子却更加沸腾。 “顾长夜!” 叶尘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前世之仇,今生之恨,今日就在此地,一并了结!” 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得人皮肤生疼。 周围一些跟进来看热闹的修士,无不感到一阵心悸,纷纷后退,不敢靠近这个煞星。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顾长夜,却连眉毛都未曾挑动一下。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叶尘。 他先是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仿佛在欣赏古园内的风景,又像是没睡醒,在寻找刚才那声噪音的来源。 最后,他才慢悠悠地低下头,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轻声问向身边的凌寒雪。 “徒儿,你认识他吗?” 顾长夜的语气平淡,却像是踩在叶尘尊严上的脚。 “看着也不像古园里的妖兽,怎么追着人乱叫,像一条没人拴的疯狗。” 轰!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对叶尘造成的伤害,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强烈一万倍! 无视! 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他赌上一切,燃烧精血,不惜代价地冲进来,是为了报仇雪恨,是为了将这个魔头斩于剑下! 可对方,竟连与他对话的资格都不给! 甚至,还要通过一个孩子的口,来羞辱他! “你找死!” 叶尘的理智彻底被怒火焚烧殆尽。 他不再有多余的废话,体内灵力疯狂催动,重生之后苦修的所有成果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一柄赤红色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剑身烈焰升腾,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扭曲。 “烈阳剑诀!” 一声爆喝,叶尘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直取顾长夜的面门。 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这含恨一击,足以将任何筑基巅峰的修士当场重创,甚至秒杀! 顾长夜,必死无疑! 然而,预想中顾长夜惊慌失措或是出手抵挡的画面,并未出现。 他连动都未曾动一下,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就在那炽烈的剑锋即将触及顾长夜衣袍的刹那,一个娇小却坚定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凌寒雪。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顾长夜的身前,小小的身躯,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她的表情冰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守护意志。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凌寒雪拔出了顾长夜送给她的那柄制式短剑。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刚刚学会不久,甚至还很生疏的《万魔噬心诀》功法运转到极致。 一股阴冷、诡异的黑色魔气,瞬间缠绕上她手中的短剑,迎着那道足以焚山煮海的赤色剑光,一剑递出! “寒雪?!” 看到那个本该由自己守护,本该站在自己身后,接受自己保护的女孩,此刻却像护卫一样挡在生死大敌面前。 叶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股一往无前的杀意,那股势在必得的决心,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剑招,都因此慢了不止半拍。 就是这半拍的迟滞,给了凌寒雪机会。 黑色的剑与赤色的剑,轰然对撞! 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爆发开来。 一边是至刚至阳,煌煌如大日的正道剑气。 一边是阴冷诡异,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魔道剑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凌寒雪的剑法充满了魔气,按理说应被叶尘的至阳剑气克制得死死的。 但她的剑招之中,却蕴含着一丝纯粹到了极致的守护之意。 这股意志,让她手中的魔功,仿佛有了坚不可摧的“道心”! 砰! 一声闷响。 叶尘的至阳剑气,竟然被凌寒雪那阴冷的魔气剑招,一剑荡开! 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叶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退了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他稳住身形,满脸都是扭曲的惊骇。 怎么可能? 自己重生归来,身负大气运,修炼的是顶尖功法,含怒一击,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挡住了? 而且,她用的还是魔功! “为什么?” 叶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甚至比前世被背叛时还要巨大的冲击。 他冲着凌寒雪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寒雪,你为什么会用魔功?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保护这个杀千刀的魔头!” 他的质问,声嘶力竭。 他的信念,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凌寒雪小脸紧绷,横剑于胸,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冰冷态度,看着对面那个状若疯癫的男人。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许你,伤害我的师尊!”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份决绝,像一柄最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了叶尘的心脏。 师尊? 他竟然成了你的师尊? 叶尘感觉喉头一甜,一股逆血差点喷涌而出。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僵持到极点的时刻。 古园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苍老而悠长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虚幻老者身影,在不远处的祭坛上缓缓凝聚成形。 老者仙风道骨,气质超然,正是此地的主人——药圣残魂。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可药圣残魂并没有理会叶尘和凌寒雪的对峙,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死死锁定在了顾长夜的身上。 他的虚幻身体,甚至因为情绪波动而剧烈地闪烁起来。 “你……你……” 药圣残魂的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你的身上……为何会有《太上感应篇》的气息?不对!不对!这股气息……比老夫的传承,更加古老,更加完整!”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尤其是叶尘。 他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太上感应篇》? 那不是这座仙陨古园里最核心的最终传承吗? 自己费尽心机,不惜燃烧精血闯进来,为的就是它! 为什么这个魔头身上已经有了? 还……更加完整? 这一刻,叶尘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远万里赶来寻宝的乞丐,却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藏,早已经被国王当成了平平无奇的脚垫。 自己,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8章 全场懵逼!我,现场给上古大能认祖归宗 药圣残魂石破天惊的质问,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在场间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气氛凝固。 时间停滞。 叶尘满腔的血海深仇,凌寒雪决绝的拔剑守护,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情愿与否,都死死钉在那个始终云淡风轻的男人身上。 他,顾长夜,才是此地唯一的主宰。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崩溃的审视,顾长夜的脸上,却缓缓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岁月的追忆。 他没有回答。 而是先轻轻一叹。 这一叹,仿佛穿透了万古,裹挟着无尽的故事与尘埃。 “想不到,在此地,竟还能感应到故人的气息。” 他的目光悠悠落在药圣残魂身上,没有半分被质问的局促,那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后辈。 “你是药圣李玄之的残魂,对吧?” 此言一出,本就闪烁不定的药圣残魂,虚幻的身体剧烈一颤。 李玄之! 这是他的本名! 尘封在时光最深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名字! 这个年轻人,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等李玄之从骇然中回神,顾长夜已经再度开口,语气平淡,却已夺走了所有话语权。 “家师曾与李玄之有过一段论道之谊。” “说起来,你也算我半个晚辈。” “家师名讳,道号‘忘机子’。” 轰! “忘机子”三个字,便如天宪敕令,神雷贯脑,在李玄之的残魂中轰然炸响! 那是上古时代,一位惊才绝艳,如彗星般照亮一个时代,却又如流星般神秘消失的道门传说! 李玄之生前,的确有幸与那位前辈坐而论道,仅是只言片语,便让他受益终生! 这……这竟然是真的? 就在李玄之残魂剧震,神魂几乎溃散之际,顾长夜仿佛追忆往昔,又“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道可道,非常道。” “一念生,万物枯。” “玄之,你的丹道,走偏了。” 这几句话,是当年忘机子对李玄之的临别赠言,也是后者一生求索却无法勘破的最大心结! 天知,地知,忘机子知,他李玄之知! 世间,绝无第三人知晓! 这一刻,李玄之残魂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如烈日下的冰雪,彻底消融。 他虚幻的身影猛地一躬,对着顾长夜,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晚辈大礼。 语气,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敬畏。 “原来是忘机子前辈的高足!晚辈李玄之,失敬!失敬!” 周遭那些看热闹的修士,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上古药圣的残魂。 对着一个年轻人。 行此大礼? 这个叫顾长夜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尘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嗡鸣不绝。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两世的认知,碾得粉碎。 前世,他才是那个获得药圣青睐,继承其衣钵的天命之子!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世,会变成这样! 顾长夜坦然受了这一礼,随即轻轻摆手,尽显长辈风范。 他转过头,温和地对凌寒雪说:“徒儿,去吧。” “此地的传承,于你而言,太过浅薄,不取也罢。” “不过,其中的几道考验,用来淬炼心境,倒也尚可。” 话音落下,他看似随意地抬手,对着远处那片被阵法笼罩的区域,凌空虚点。 “破此阵,走巽位,转乾位,以离火破坎水之虚……” 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剖开了此地核心阵法的命脉! 这些,都是他在模拟器中,用几十次死亡换来的最优解。 李玄之的残魂在一旁听得心神摇曳,骇然不已。 忘机子前辈的这位传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毕生心血所布下的重重阵法,在此人眼中,竟如孩童掌心的纹路般清晰,随口便道破了所有玄机。 “是,师尊!” 凌寒雪对顾长夜的话,奉若神明。 师尊说这传承浅薄,那它就是一文不值。 她身形一动,按照顾长夜的指点,径直冲入阵法之中。 果然。 那些本该考验道心,足以让元婴老怪都头疼不已的幻境杀阵,在凌寒雪面前形同虚设。 她如闲庭信步,轻松写意。 看得药圣李玄之连连赞叹:“名师出高徒!忘机子前辈的眼光,果然毒辣!” 很快,凌寒雪便走到了祭坛前,作为“通关奖励”,获得了药圣留下的部分珍稀丹药。 就在李玄之满脸欣赏,以长辈身份嘱咐凌寒雪的时候。 谁也没有注意到。 顾长夜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古园主殿的石碑前。 他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像是在欣赏那古朴的雕刻。 他的指尖,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轻轻拂过石碑背后一处极其隐秘的凹槽。 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后,一块刻满玄奥道纹的玉简,已无声滑入他的袖中。 那,才是《太上感应篇》的传承总纲! 是这仙陨古园里,唯一的,真正的至宝!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转身,脸上还挂着一丝赞许的微笑,仿佛真的只是在为徒弟的表现而欣慰。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叶尘,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他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彻头彻尾,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大的傻子! 他燃烧精血,拼死闯入此地,不是为了复仇。 而是为了给人家师徒俩的温情表演,充当一个愤怒、无能、且可笑的背景板! 奇耻大辱! 这是比前世被虐杀,还要难受千万倍的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完成了传承使命的药圣残魂,身影愈发虚幻,即将消散。 他最后看了一眼场间,目光落在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叶尘身上。 或许是出于一丝怜悯,他叹了口气。 “年轻人,你心性天赋皆是不错,只可惜,机缘一事,强求不得。” “老夫观你与此地终究有缘,便将这剩余的药圃,尽数赠予你吧,也算一桩造化。” 说完,他抬手一指,一片药田的禁制瞬间解开。 最后,他的目光转向顾长夜的方向,用一种告诫的,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语气,对叶尘说: “切记,日后离那位‘忘机子’前辈的传人……远一些。” “他……” “是你,乃至你背后的宗门,都惹不起的存在。” 话音落下。 药圣的残魂,彻底化作点点光斑,消散于天地之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叶尘僵在原地。 那句“你惹不起的存在”,如同一记跨越时空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灵魂上。 这句忠告,于他而言,是比任何刀剑都更加残忍的凌迟。 第9章 天命之子被忽悠瘸了!怀疑重生是假的? 药圣残魂消散后,叶尘手中还握着那几株从药圃中得来的灵草。 每一株都霞光氤氲,灵气逼人,任何一株流落到外界,都足以让那些筑基修士们争得头破血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可此刻,它们躺在叶尘的掌心,却像几根无形的刺,扎得他手心发麻,那股麻意顺着经脉,直往心里钻。 这不是机缘。 这是施舍。 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对自己这个一败涂地的失败者,随手丢下的残羹冷炙。 药圣最后那句“你惹不起的存在”,更像一道烙印,被狠狠地烫进了他的神魂深处。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火辣辣的痛。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那颗本应坚不可摧的道心。 他本该是这方天地的执棋者,是唯一的变数,是注定要脚踩无数天骄、俯瞰众生的主角! 可现在呢? 他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别人剧本里,连名字都可能被省略的配角。连他引以为傲的仇恨和怒火,在对方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仙陨古园外,清风徐徐。 凌寒雪跟在顾长夜身后,步履轻盈,周身的气息也因得了传承而愈发凝练。可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藏着一丝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困惑。 终于,她还是没能忍住,轻声开口。 “师尊。” “那药圣传承非同小可,其中的丹道之术更是早已失传,您……为何要将它完全舍弃?若是将其带回宗门……” 在她的认知中,那可是上古药圣的衣钵,是修仙界无数炼丹师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圣地。师尊却连正眼都懒得多瞧一下。 顾长夜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他依旧负手而立,身形笔挺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目光悠远,落向天际无声翻涌的流云。 “寒雪,你要记住。”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波澜,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真理。 “真正的强者,从不屑于走别人走过的路。” “所谓的传承,不过是前人画地为牢的囚笼罢了。里面的风景再好,终究是别人的。为师要你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属于你自己的通天大道!” 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在凌寒雪心头轰然炸响。 她娇躯微颤,怔怔地看着师尊那并不算魁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的背影。 这一刻,那道身影在她的视野里,无限拔高,与天地融为一体。 是啊。 走别人铺好的路,最多也只能成为下一个别人。 唯有开创自己的道,才有机会超越一切! 师尊的境界,师尊的格局,早已不是自己能够揣测的了。自己还在为区区一桩上古传承而心生困惑,眼界何其狭隘! 瞬间,凌寒雪心中对顾长夜的崇拜与敬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师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蕴藏着她此生都未必能完全悟透的深意。 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另一边,叶尘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仙陨古园。 他的脑海里,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现实,正进行着一场疯狂的撕扯和碰撞。 记忆里,顾长夜是屠戮苍生,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大魔头。 现实中,他却是连上古药圣残魂都得尊称一声前辈的“忘机子”传人。 记忆里,自己是身负大气运,奇遇不断的应劫之人。 现实中,自己却被人玩弄于股掌,连仇恨都显得那么可笑,最后只收获一句怜悯的“你惹不起”。 “我的重生……到底是真的吗?” 这个念头,像一株剧毒的藤蔓,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然后便开始疯狂滋生,缠绕住他的神魂。 难道,前世种种,都只是一场荒诞至极的南柯一梦? 又或者,自己的记忆,从最开始,就出了偏差? 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种从根源上的自我否定,比被顾长夜当面踩在脚下羞辱,还要痛苦千万倍。 他踉踉跄跄,眼神空洞,脚下一个不稳,竟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 他便趴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尘土沾满衣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凭着最后一丝本能,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回到了那个安顿着苏晴歌的小村庄。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道纤弱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裙摆的边角都沾上了灰尘,她不时踮起脚尖,望向路口,眼中满是担忧。 当叶尘那失魂落魄的身影终于出现时,她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 “叶大哥!” 苏晴歌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道暖流。当看到他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样子时,那双一直悬着心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心疼的泪水。 “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少女纯粹的关切,和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像一道久违的暖阳,终于驱散了叶尘心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阴霾与混乱。 他那颗冰冷动摇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我没事。” 叶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将那几株灵草递了过去。 他没有多言,直接在原地盘膝而坐,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当场将灵草炼化,化作最精纯的药液,以一股柔和的力道,缓缓渡入苏晴歌的体内。 温暖的能量在她四肢百骸中流淌,洗涤着她羸弱的经脉。苏晴歌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和舒适,她偷偷看着叶尘专注而温柔的侧脸,一颗心怦怦直跳,脸颊滚烫。 叶大哥,他对自己真好。 而在叶尘眼中,这张纯真又依赖的面孔,渐渐与前世记忆里,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需要自己拼尽一切去守护的“寒雪”,彻底重叠。 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对! 一定是这样! 不管那个顾长夜有什么通天背景,不管他是什么狗屁“忘机子”的传人,他将真正的寒雪引上歧途,变成那个冷漠无情、善恶不分的怪物,这本身就是滔天大罪! 他就是我的死敌!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前世的悲剧,绝对不能重演!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叶尘看着眼前的苏晴歌,在心中立下重誓。 他要守护好眼前的“她”,弥补前世所有的遗憾! 然而,当他一闭上眼,凌寒雪那张冰冷的面孔,以及她那句“你不配”,便如梦魇般浮现。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发誓。 不仅要亲手斩下顾长夜的头颅! 更要将真正的凌寒雪,从那个魔头的掌控中,彻底地拯救出来! 一股冰冷而决绝的杀意,重新在他的胸膛中凝聚,驱散了所有的迷茫和自我怀疑。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王家的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血色尽失,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着: “叶……叶公子!不好了!” “我家少主王腾醒了!他……他现在跟疯了一样,正在坊市里点名道姓地要找你!” “还说……还说要让你和这个女人,血债血偿!” 第10章 演?接着演!天命之子被我玩成提线木偶! 血债血偿! 这四个字灌入耳中,叶尘眼前的整个世界,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杂色与声音。 只剩下那扭曲的字形,在他脑海中反复冲撞、炸裂。 他刚刚才对苏晴歌立下重誓,要用这一世护她再无半分伤痕。 转眼间,王腾这个蝼蚁,就敢将世间最污秽的字眼,泼向他生命中仅存的这片净土。 这不是挑衅。 这是在用钝刀,一寸寸剐他的心。 一股毁灭性的冲动,从他脊椎骨的最深处燃起,瞬间贯穿了四肢百骸。 “叶大哥……” 苏晴歌的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张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小脸,再次变得惨白。 叶尘回头,看着少女那双盛满恐惧的眸子,那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暴戾,被强行压下了一丝。 他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别怕。” “几只聒噪的苍蝇而已。”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拔了它们的舌头。” 话音落下,他已转身。 他没有御风,也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就那样一步步,朝着青阳城最繁华的中央坊市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街边水洼无风自动,荡开一圈圈涟漪。 摊贩们正高声叫卖,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话语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当叶尘的身影踏入坊市入口的牌坊之下时。 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已不再属于一个少年,而是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绝世凶兽,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 青阳城坊市,早已成了一场丑陋的狂欢。 王腾披头散发,双眼布满血丝,正一脚踹翻一个药材摊,名贵的灵草混着泥土滚得到处都是。 他身后,十余名王家护卫气息凶悍,如狼群般拱卫着他,将所有敢于怒视的目光都打了回去。 “叶尘!你这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鼠辈!滚出来受死!” 王腾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病态的怨毒。 “你毁我道心,夺我机缘!今日,我王腾便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苏晴歌那个贱货!等我废了你,就把她锁进王家的地牢,赏给最低贱的奴仆!我要让她日日夜夜,哭着喊着你的名字,后悔认识你!” 他正骂到兴头上,一道幽幽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后颈响起。 “你说完了吗?” 王腾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冰水从头浇下。 他惊骇地回头。 叶尘,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地。 他脸上没有表情,那双眸子却黑得可怕,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你……你终于敢出来了!” 短暂的窒息后,王腾被身后的护卫壮了胆,立刻狞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来得正好!给我上!把他的四肢打断,我要亲手把他剁碎了喂狗!” “喝!” 十余名王家护卫齐声暴喝,灵力鼓荡,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朝着叶尘当头罩下! 这些人都是锻体境的好手,联手一击,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都暂避锋芒。 叶尘没退。 他甚至没去看那些兵刃。 直到最前面的一柄钢刀,刀锋的寒气已经触及他的眉心。 他才动了。 一道残影在原地散开。 砰!砰! 两声骨骼碎裂的闷响,是坊市间唯一的回音。 那两名护卫的刀还悬在半空,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膛整个塌陷下去,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软塌塌地倒飞出去。 叶尘的身影,已然闯入人群。 他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出拳,抬腿。 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处。 咔嚓! 一名护卫的手臂被他一拳打得反向折断,白森森的骨茬刺破了皮肉。 噗! 另一名护卫被他一脚踹在小腹,整个人弓成了虾米,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到极致的拆解。 十个呼吸不到。 刚才还气焰滔天的王家护卫,此刻全部瘫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嚎声凄厉刺耳。 整个坊市,死寂无声。 所有围观者,都用一种看待邪魔的眼神,死死盯着场中那个孑然而立的少年。 王腾脸上的狞笑,早已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想跑,可双腿却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根本不听使唤。 叶尘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你……你别过来!”王腾色厉内荏地嘶吼,“我爹是王家家主!你敢动我,王家绝不会放过你!” 叶尘走到他面前,抬脚,落下。 砰! 王腾被一脚踹翻,叶尘的脚掌,像一座烧红的铁山,死死踩在他的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剧痛。 “辱我,可以。” 叶尘居高临下,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辱她,你该死。” …… 远处,茶楼二楼雅间。 顾长夜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对楼下血腥的场面视若无睹。 他对面,气质阴柔的儒生厉飞虹,嘴角噙着一抹病态的笑意。 “主上,疯狗已入笼,只待您一声令下,便能让全城的唾沫,将他活活淹死。” 顾长夜呷了口茶,动作优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喧闹的人群,落在了那个威风八面,将王腾踩在脚下的叶尘身上。 天命之子? 不过是一枚更好用的棋子罢了。 …… 楼下的风向,已在悄然间逆转。 几个被厉飞虹提前安排好的说书人和地痞,正混在人群中,用一种“知晓内幕”的语气,低声交谈。 “天哪,这叶尘好狠的手段!王家的人骨头都快被他拆散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七舅姥爷的表侄子在城主府当差,听说这事的根源,是那叶尘横刀夺爱,抢了王腾少爷的女人!” “何止!我还听说,王家前阵子在仙陨古园得了一件逆天重宝,就是被这叶尘用阴谋诡计抢走的!王腾少爷这是忍无可忍,才来讨个公道啊!”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背地里竟是这种恃强凌弱,巧取豪夺的伪君子!” 流言如瘟疫,无声蔓延。 人们看向叶尘的目光,很快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鄙夷和猜忌。 而被怒火支配的叶尘,对此一无所知。 他低头看着脚下还在不断咒骂的王腾,眼中杀机毕现。 这种废物,留着就是祸害。 今日,便废了他! 就在他准备催动灵力,一脚震碎王腾丹田的瞬间—— “住手!” 一声暴喝,如军令炸响! 坊市外,一队身披玄甲、手持长戈的城主府卫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迅速冲了进来,将整个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一股铁血肃杀之气,瞬间驱散了坊市的喧嚣。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统领。 他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看了一眼被叶尘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王腾,脸色铁青。 “叶尘!你好大的胆子!” 叶尘眉头一皱。 城主府的人? 他松开脚,只当对方是来维持秩序。 然而,那名统领却看都没看地上的王腾一眼,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叶尘。 他从怀中,竟是直接拿出了一张盖着城主府大印的缉拿令,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宣读: “叶尘!你当街行凶,重伤王家少主,罪证确凿!” “另,据李家、赵家数十名幸存者联名血书举报……” “你于仙陨古园内,为夺传承,设伏袭杀两家精英弟子,手段残忍,人神共愤!” “人证物证俱在!” 统领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冷酷如铁。 “拿下此獠!打入地牢,听候城主发落!” 这一刻,叶尘才猛然惊觉。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不再是敬畏或震惊。 而是厌恶、鄙夷、和恐惧。 他成了全城公敌。 第11章 杀人诛心!顾长夜布下天罗地网! 抢夺钥匙? 这三个字钻进耳朵,叶尘的脑子嗡地炸开,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凭借前世记忆硬闯仙陨古园,何曾见过什么青铜钥匙? 这是凭空污蔑! 是无中生有的栽赃! “一派胡言!”叶尘胸膛剧烈起伏,压制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辩解,“我从未抢夺王家任何东西,更不知晓什么青铜钥匙!” 然而,那名魁梧统领的脸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冷硬得像一块风干的岩石。 他只是抬手,挥下。 一个不容置喙的动作。 “拿下!” 冰冷的音节,没有半分情绪,却比刀子更伤人。 “哗啦——” 十数名玄甲卫士踏着整齐的步伐上前,手中的长戈交错成一片寒光闪烁的铁林,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也就在这一刻。 被叶尘踩在脚下,气息微弱的王腾,喉咙里忽然挤出一阵古怪的、破风箱般的笑声。 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上,此刻竟写满了报复得逞的狂喜。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一瞬间,叶尘如坠冰窟。 他不是蠢人。 王腾病态的挑衅。 坊市里那些恰到好处的流言。 以及这队来得快得不可思议的城主府卫队…… 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指向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答案。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他踏出古园那一刻起,就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 面对代表着青阳城绝对权力的城主府,叶尘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无力。 他可以一拳轰飞王家所有的护卫。 但他能对抗整个城主府吗? 一旦反抗,便是公然挑衅一城之威,只会坐实“暴徒”的罪名,再无翻身可能。 他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副沉重冰冷的枷锁,拷上了自己的手腕和脚踝。 枷锁上刻满了禁锢灵力的符文,一股阴寒的力量瞬间侵入经脉,让他体内灵力的运转,变得晦涩而迟滞。 那感觉,像是一头奔腾的猛虎,被套上了沉重的铁链,关进了狭窄的囚笼。 “带走!”统领冷漠地发号施令。 两名卫士粗暴地将他架起,像拖拽一头牲畜般,推搡着他向外走去。 就在被押着转身的那一刻。 叶尘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远处那座茶楼的二楼。 窗口的位置,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 但那个轮廓,那个负手而立的姿态,他就是化成灰,也烙印在神魂深处! 顾长夜! 轰! 叶尘的脑海,像是被一道无声的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原来是他!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果然是他!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脚底的涌泉穴直冲头顶百会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 这个魔头! 他的手段,竟歹毒阴险到了这种地步! 他根本不屑于与自己正面搏杀,而是隐于幕后,用这些看不见的刀,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要将他活活勒死,让他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 …… 城主府,地牢。 阴暗,潮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血腥与霉菌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恶臭,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叶尘被粗暴地扔进一间单独的牢房。 四壁是用禁绝灵力的黑曜石砌成,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青阳城城主,一个面容威严、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亲自出现在了牢门之外。 审问,开始了。 “人证。” 城主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家下人被带了上来。 他们全程低着头,不敢与叶尘对视,只是用排练了无数遍的语速,飞快地“指证”叶尘如何威逼少主,如何抢走了家族至宝青铜钥匙。 证词天衣无缝。 “物证。”城主的声音依旧平淡。 魁梧统领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枚被击碎的玉佩。 “这是在王家藏宝室外发现的,上面,残留着你动手时逸散出的微弱气息。” 叶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他的气息! 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其核心本质,却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阴冷与诡谲。 是嫁接! 有人动用了某种闻所未闻的秘法,采集了自己留在坊市的气息,然后将其“嫁接”到了这枚玉佩之上! 然而,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还在后面。 王家家主,王腾的父亲,竟也亲自出面作证。 他涕泪横流,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叶尘的“滔天暴行”,那悲愤欲绝的模样,仿佛真的承受了灭门之祸。 叶尘靠着冰冷的墙壁,笑了。 笑得无声,笑得悲凉。 他彻底明白了。 王家,要么是被顾长夜用无法拒绝的利益收买了。 要么……就是被他用足以让整个家族瞬间灰飞烟灭的手段,给彻底吓破了胆! 空有一身即将登临绝顶的实力。 空有领先整个时代的重生记忆。 此刻,在这些由谎言和阴谋编织成的铁证面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那样的可笑。 百口莫辩。 这种无力感,比前世被天下人围攻追杀时,还要令人窒息。 …… 与此同时。 坊市附近的僻静巷弄里,苏晴歌正抱着膝盖,无助地缩在墙角。 她的小脸挂满泪痕,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叶大哥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被人那样污蔑,还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就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响起。 “姑娘,别怕。” 苏晴歌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面色略显苍白,但气质儒雅温和的年轻书生,正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正是厉飞虹。 他换下了一身华贵的锦衣,穿上朴素的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卷书,像一个恰好路过此地的游学学子。 “在下厉飞虹,方才在坊市,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厉飞虹的语气里,充满了读书人特有的正义感,“叶公子的遭遇,实乃宵小构陷,令人不齿。” 这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击中了苏晴歌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地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厉飞虹极有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愤慨。 “姑娘放心。”听完之后,厉飞虹一脸郑重地对着她拱手一礼,“在下粗通一些王朝律法,在城主府也恰好有几位朋友。我这就去为你奔走一二,定要还叶公子一个清白!” 他的言行举止,他的眼神语气,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充满了读书人的风骨与担当。 单纯如白纸的苏晴歌,哪里经得住这等影帝级别的表演,顿时感激涕零,将他视作了唯一的希望。 在“帮助”苏晴歌详细分析了案情,并许下诸多承诺之后,厉飞虹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 “唉,只是此事,我怕是有些难办了。” “先生,为何?”苏晴歌的心又被猛地揪了起来。 厉飞虹眉头紧锁,他刻意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极为凝重的语气说道: “我刚刚托朋友打听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消息。” “那枚所谓的青铜钥匙,似乎……并不仅仅是仙陨古园的钥匙那么简单。” “它……它更是守护我们整座青阳城护城大阵的一处关键阵眼!” “如今阵眼丢失,若是有强敌趁虚而来,我们全城的百姓……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啊!” “城主大人因此雷霆震怒,我怕……我怕他为了平息全城的恐慌,会……会将叶公子当做勾结外敌,盗窃阵眼的城奸来处置!” 第12章 让你出狱,但全城拉黑,天命之子社死现场! “勾结外敌,盗窃阵眼?” 这八个字,化作审判的烙印,由狱卒之口,狠狠烫在叶尘的魂魄之上。 “城主有令,三日之内,若交不出护城大阵的阵眼钥匙,便将城奸叶尘于闹市口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死局。 顾长夜甚至无需露面,仅凭一个谋士,几句流言,便将他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仅要杀他。 更要在他死前,让他背负万民唾骂,遗臭万年。 好一招杀人诛心! 叶尘靠着浸满水汽的黑曜石墙壁,胸膛剧烈起伏,灵力枷锁勒得他骨骼生疼。 三日时间。 他去哪里找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钥匙? 绝望,是地牢里唯一流动的空气,无孔不入。 可就在这片窒息的黑暗中,叶尘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不是道心。 是天真。 他忽然想起了仙陨古园中,药圣残魂消散前,塞进他手里的一枚保命令牌。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本以为,这张牌会用在与顾长夜的最终决战上。 没想到,竟要浪费在这种由谎言编织的、令人作呕的牢笼里。 屈辱吗? 不。 叶尘缓缓抬起被枷锁束缚的右手,从怀中摸出了那枚古朴的玉牌。 现在,这不再是屈辱,而是反击的号角。 他脸上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玉牌狠狠捏碎! “咔嚓——” 碎裂声在地牢中回荡。 下一瞬,一股不属于这个凡俗世界的威压,自他掌心轰然席卷! 那并非狂暴的力量,而是一种至高至纯的“理”,它无声地荡开,穿透黑曜石墙壁,涤荡过整座城主府。 正在审阅卷宗的青阳城主李青玄,手中的笔当场化为齑粉。 他骇然抬头,只觉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当头罩下,让他神魂都在颤栗。 这是……圣者之威! 与此同时,叶尘的牢房内,破碎的玉牌中溢出一缕纯粹的青光。 光芒没有凝聚成任何人影,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直接轰在了牢门外的证物托盘上! 托盘上,那枚作为关键物证,沾染着叶尘“气息”的碎裂玉佩,被青光一照,表面的气息竟如同冰雪遇阳,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瞬间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诡谲的魔道气息,暴露在空气之中! 嫁接的气息,被圣威强行剥离了伪装,显出了原形! “砰!” 牢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 城主李青玄冲了进来,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托盘上那枚气息大变的玉佩,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他被耍了! 有人用这种登峰造极的魔道秘法伪造证物,将他、将整个城主府当成了杀人的刀! “晚辈李青玄,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请恕晚辈失察之罪!” 他没有下跪,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牢房,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里充满了忌惮。 能拿出蕴含圣威的信物,又能一眼看破魔道嫁接之术,这样的人,会去偷一个破钥匙? 他李青玄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叶尘看着他,眼神冰冷。 “城主大人,现在,物证何在?” 李青玄眼角抽搐,亲自上前,一挥手便震碎了叶尘身上的灵力枷锁。 枷锁脱落,灵力奔涌,叶尘重获自由。 他心中没有沉冤得雪的快意,只有被当做棋子戏耍后的滔天杀机。 最大的罪名被洗清,但“当街行凶”、“品行不端”的帽子,却已传遍全城。 李青玄不敢再追究,也不想再追究。 他只想尽快将这个烫手山芋送走。 “是本座御下不严,误信了小人谗言。”李青玄声音干涩,“叶公子,你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疏远与警告。 “但青阳城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请尽快离开。” 叶尘走出地牢,阳光刺眼。 迎接他的,不是真相大白后的歉意。 街道上,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其中夹杂着鄙夷、猜忌与疏远。 “看,就是他!听说物证是假的,可他当街打断王家护卫手脚总是真的吧?” “无风不起浪,肯定是品行有问题,才惹上这种事。” “离他远点,晦气!” 厉飞虹编织的舆论,早已深入人心。 洗清了罪名,却洗不清脏水。 叶尘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那些声音再也无法让他心神动摇,只是在他心中,为那个叫顾长夜的男人,一笔一笔地刻下死罪。 他找到了苏晴歌的住处。 院子里被人扔满了垃圾,女孩抱着膝盖缩在门后,看到他时,眼泪夺眶而出。 叶尘的心,被轻轻刺了一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杀人,不一定要用刀。 流言,才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它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叶尘遥望城外,双拳紧握,指节根根发白。 顾长夜! 这个魔头,不仅在实力上碾压他,更在心计上,将他玩弄于股掌。 仇恨之中,第一次滋生出了一丝名为“正视”的情绪。 他不再将顾长夜看作一个单纯需要复仇的魔头,而是一个必须用尽全部智慧与力量去对抗的……宿敌! 就在这时,叶尘的目光扫过街角。 一个穿着儒衫的文士,正混在人群中,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引导着周围的舆论方向。 正是那个在坊市里对他喊打喊杀的“正义书生”! 叶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拼接。 一个以阴谋为乐,以掀动天下大乱为趣,算无遗策,手段狠辣的毒士。 一个总是穿着一身儒衫,却被人暗地里称作…… “血衣儒生,厉飞虹!” 叶尘的嘴里,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一个算尽苍生的绝世魔头,再得到一个颠倒黑白的顶级毒士作为羽翼。 这将会是一副何等恐怖的绘卷? 他不敢再想。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顾长夜的势力还未完全成型之前,找到足以与他抗衡的力量! 他拉起还在啜泣的苏晴歌。 “我们走!” 这一刻,他所有的迷茫与自我怀疑,尽数被这股冰冷的杀意驱散。 剩下的,唯有铸心如铁的复仇之路。 第13章 主上,您还缺挂件吗?军师当场献上膝盖! 青阳城外,官道扬尘。 叶尘带着苏晴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让他受尽屈辱的城池。 他动用一切手段追查顾长夜的踪迹,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那个魔头,连同他那位名为厉飞虹的谋士,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一股力量抹除得干干净净。 叶尘如坠蛛网,能感到那张无形的网正在不断收紧,却始终看不见织网的毒蛛藏于何处。 无力感,忌惮感,最终汇成一缕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在他的道心深处扎下了根。 …… 与叶尘的狼狈奔逃截然相反。 三百里外,无名山谷。 水瀑垂落,砸在清潭上溅起碎玉。 顾长夜坐于青石,手持一根翠绿竹竿,悠闲垂钓。 他身后,厉飞虹一袭白衣,负手侍立,身形微躬,眼神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主上,青阳城事了,叶尘已声名尽毁,仓皇离去。” “城主李青玄虽有圣者信物,不敢报复,却也暗中下令,全城视叶尘为瘟神。” 顾长夜手中的鱼线纹丝不动,他没有回头,声音淡然。 “飞虹,下一步,你觉得该做什么?” 这句问话很轻,却让厉飞虹心神剧震。 这是主上的第一次正式考验。 青阳城之局,他只是执行者。 现在,主上要看的是他的格局。 厉飞虹的呼吸急促了一瞬,眼底的狂热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向前一步,躬身沉声道:“主上,青阳城之局,一石三鸟!” “其一,重挫天命之子叶尘的气焰,使其道心蒙尘。” “其二,是主上对属下能力的一次测试。”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让我们看清了那些所谓正道的虚伪与愚蠢!”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懑。 “属下认为,我们不应再小打小闹,当正式建立一方势力!” “以‘万魔之窟’为名,聚拢天下被正道不容的奇人异士,行……‘救世之事’!” 他说出最后四个字时,自己都感到荒谬,但更多的是兴奋。 以世人最恐惧的名号,行最大义凛然之事,何其讽刺,何其快意! “呵呵……” 顾长夜终于有了动作。 他收起鱼竿,起身,转过来面对厉飞虹。 “飞虹,你只说对了一半。” 顾长夜负手而立,山风吹动他的黑袍,周遭的空气都因他而变得沉重。 “欲平天下,必先掌黑暗。” “世人皆惧魔,畏魔,憎魔。我便要让这世间所有人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究竟是高高在上、满口仁义的神佛在普度众生,还是我这万魔之窟,在为人间立心!” 这番话,不是惊雷,却胜过惊雷,字字句句凿进厉飞虹的灵魂深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不。 主上的格局,早已超越了这些! 他不是要取代神佛,而是要用最纯粹的“恶”,去拷问所谓的“善”! 他要用“魔”,为这浑浊人间,重新立下一颗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真心! 厉飞虹的身体在颤抖。 他那不容于世的理念,在主上的宏图面前,何其渺小,何其幼稚。 他不是找到了知己。 他是找到了一个足以让他献上一切去追随、去仰望的“道”! 噗通! 厉飞虹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额头触及地面。 “厉飞虹,愿为主上之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长夜伸手,将他扶起。 他的手掌并不宽厚,那股力量却不容抗拒。 “从今日起,此地,便是我万魔之窟的根基。” 他指向这片风景秀丽,却人迹罕至的山谷。 “而你,是我万魔之窟的第一位军师。” 不远处,溪水边。 凌寒雪盘膝修炼,周身魔气愈发精纯,双眸却清澈如洗。 她感受到了师尊与那位厉先生之间气场的剧变。 一种名为“霸业”的东西,正在诞生。 师尊又在布局天下了。 他的棋盘,永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辽阔。 必须变得更强! 唯有如此,才有资格永远站在师尊身后,为他斩尽荆棘。 少女暗下决心,修炼愈发刻苦。 也就在此时,顾长夜的脑海中,响起模拟器久违的提示。 【叮!成功收服核心班底‘血衣儒生’厉飞虹,世界线偏离度+3%!】 【奖励发放:特殊权限‘天机演算’(初级)已解锁。】 【天机演算:可消耗少量搞事点,对修为不高于自身一个大境界的目标进行模糊的命运推演,洞察其近期吉凶祸福。】 好东西。 为幕后黑手量身定做的神技。 顾长夜心念微动,将目标锁定为身旁的厉飞虹。 “动用‘天机演算’。” 【推演中……】 【目标:厉飞虹】 【忠诚度:95%(死心塌地)】 【命格:孤星照命,亲缘淡薄,一生坎坷。】 【近期运势:三日后,其昔日仇家‘黑风寨’将南下劫掠,途经安阳镇。安阳镇外‘百草义庄’,亦在目标之内。此庄,乃厉飞虹幼年蒙难时的栖身之所。】 仇家? 义庄? 顾长夜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收拢人心,许诺未来,远不如解决他当下的麻烦。 尤其,是这种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 他拍了拍厉飞虹的肩膀。 “走,随我去杀几个人。” 厉飞虹一愣。 顾长夜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 “顺便……收回一些利息。” 第14章 主上,您是在教我做事啊!军师当场悟了! 前往安阳镇的官道上,一辆寻常的马车不疾不徐,混在商旅之中,毫不起眼。 车厢内,顾长夜阖目垂眸,气息悠长,对车外的喧嚣置若罔闻。 正是这份极致的沉静,让一旁的厉飞虹如坐针毡。 主上带他来此,绝非郊游。 这看似随意的行程背后,必有深意。 “飞虹,你有心事。” 顾长夜没有睁眼,声音平淡得像在述说天气。 厉飞虹心神剧震,连忙躬身:“属下不敢。只是……安阳镇此地,属下……” 他话说了一半,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有些往事,他以为早已埋进了心底,任其腐烂发臭,永不见光。 “是黑风寨。” 顾长夜吐出的三个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这三个字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厉飞虹的心口。 他猛然抬头,儒雅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骇然。 黑风寨! 这个名字,是他十五年来每个午夜梦回时,都会将他惊醒的梦魇!是他血海深仇的源头! 主上……他怎么会知道?! “十五年前,你出身清河县书香厉家。黑风寨屠你满门,一百三十七口,唯你一人侥幸逃脱,被安阳镇外的百草义庄收养。” 顾长夜依旧闭着眼,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翻阅一本与自己无关的卷宗。 “义庄庄主授你粗浅武艺,你天资不凡,后考入清河书院。然,理念不合,被师门斥为‘离经叛道’,你愤而出走,自此与义庄也断了音讯。”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厉飞虹记忆最深处的伤疤。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这不是推测! 主上对自己过往的洞悉,甚至比他自己回忆得还要清晰! 难道……主上当真能洞察天机,俯瞰过去未来?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敬畏之上,一层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厉飞虹的灵魂。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没有任何秘密。 “你的仇,也该报了。” 顾长夜终于睁开双眼。 刹那间,车厢内的光线都仿佛被他幽深的瞳孔吞噬,变得晦暗。 厉飞虹的呼吸骤然粗重,一股压抑了整整十五年的血与火,在他胸膛中轰然引爆。 报仇!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黑风寨大当家乃是筑基后期的悍匪,凭他一介书生,如何报得此仇? “主上……”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坐稳。” 顾长夜淡淡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车夫一声惊呼,拉车的凡马竟发出一声龙马般的嘶鸣,四蹄生风,整个马车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撕裂空气,朝着安阳镇的方向怒射而去! …… 此刻的百草义庄,已沦为人间血狱。 数十名煞气冲天的悍匪,将小小的义庄围得密不透风。 院内的青石板,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几名义庄弟子倒在血泊中,身体尚在抽搐。 年迈的老庄主手持长剑,枯瘦的手臂上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他死死护着身后一群面无人色的孤儿。 “哈哈哈!老东西,骨头还挺硬!” 一名满脸横肉的独眼壮汉,扛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鬼头大刀,用刀尖轻蔑地拍打着老庄主的脸颊。 “把你庄里那几个刚长开的小女娃洗干净了送过来,再把所有药材银两献上,老子心情好了,兴许给你留个全尸!” 此人正是黑风寨大当家,赵独眼。 “畜生!我百草义庄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向你们这群恶贼低头!”老庄主悲愤欲绝,声嘶力竭。 “好!有骨气!”赵独眼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那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血流成河!小的们,给我杀!杀光了,里面的女人孩子,随便玩!” “噢!!” 土匪们发出野兽般的兴奋嚎叫,举起屠刀便要涌上。 老庄主和幸存的弟子们,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也就在这一刻,天,黑了。 毫无征兆地黑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抬头。 一只纯粹由黑暗灵力构成的擎天巨手,撕裂云层,遮蔽了苍穹,带着一种碾碎万物的意志,缓缓压下。 那手掌太大了,大到仿佛能将整座山头都一把攥成齑粉。 赵独眼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成了极致的恐惧。 “不……”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轰隆——! 巨掌落下。 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震颤。 烟尘散尽,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掌印深坑。 深坑之中,那几十名上一秒还嚣张无比的土匪,连同他们的马匹,已全部被碾成了肉泥,与泥土、草根、碎石混合在一起,血肉模糊,再也分不清彼此。 整个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那个筑基后期的赵独眼,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在深坑边缘,浑身抖如筛糠,一股恶臭的液体从他裤裆处蔓延开来。 义庄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神魔降世般的一幕,脑中一片空白。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缓缓从义庄门口踱步而入。 正是顾长夜与厉飞虹。 厉飞虹死死盯着那深坑里的血肉,盯着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赵独眼,眼眶瞬间血红。 十五年的仇恨,十五年的隐忍,十五年的梦魇,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顾长夜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的仇,自己报。” 厉飞虹身体剧震,他猛地转向顾长夜,双膝一软,便要重重跪下。 顾长夜伸出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 “去。” 一个字,重如山岳。 厉飞虹含着热泪,重重点头。 他抽出腰间那柄从未真正饮过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赵独眼。 “十五年前,清河县,厉家,一百三十七口,你可还记得!” “我爹娘跪在地上求你,你却笑着,当着我的面,砍下了他们的头!” “我三岁的妹妹……你……你竟命人将她……” 厉飞虹每说一句,便在赵独眼身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赵独眼被死死束缚,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最终,厉飞虹一剑挥出,一颗满是惊恐的头颅冲天而起。 大仇得报! 他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了十五年的长啸,啸声悲怆,泪水混着雨水,冲刷着他扭曲的面容。 心中那块最沉重的枷锁,寸寸碎裂。 心魔,尽去! 然而,当他转过身,看到的,却不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老庄主和那些义庄弟子,看着他和顾长夜,脸上写满了恐惧、排斥,甚至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飞虹……你,你怎么会和这种……这种魔头为伍?”老庄主的声音在发颤,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畏惧。 “你……你堕入魔道了!” 一名曾与他交好的师兄,更是指着厉飞虹,痛心疾首地斥责:“你忘了圣贤书是如何教导你的吗?报仇雪恨,当循正道,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怎能倚仗魔道之力,行此酷烈之举!你……你枉为圣贤门生!” 这些话,像一桶淬了冰的井水,从头到脚浇在了厉飞虹的身上。 他的心,瞬间凉透。 这些人,是他的恩人,是他曾经的同门。 可他们,却在用最“正义”的言辞,指责救了他们性命的人。 “我……”他想辩解,喉咙却像被砂石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长夜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 他看着那些满脸“道貌岸然”的幸存者,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嘲讽。 “你们所谓的正义,就是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等着别人来救。” “然后,再用你们那可怜的道德,居高临下地,指责救你的人,手段不够光明?” “可笑至极。”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顾长夜不再看他们一眼,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银,随手扔在地上,金铁交鸣声清脆刺耳。 “我万魔之窟行事,何须向尔等蝼蚁解释!” 说完,他转身便走。 那道黑色的背影,在风雨中,孤高,霸道,如同一尊行走于人间的远古神魔,深深刻印在厉飞虹的灵魂深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厉飞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瞬间明悟。 主上是故意的! 他故意带自己来看清这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他是在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自己,想要在这污浊的世间贯彻我等的道,就必须抛弃那些无用、可笑的世俗眼光和道德枷锁! 救该救之人! 杀该杀之辈! 何须在乎蝼蚁的看法! 这才是真正的雄主!这才是自己该追随的大道! 厉飞虹快步跟上,心中的最后一丝迷茫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数道剑光破空而至,一队身着各色服饰的正道修士匆匆赶到。 为首之人,正是叶尘! 他看着现场那恐怖的掌印,感受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精纯到令他心悸的魔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又晚了一步! 第15章 我杀人放火,但我是个好魔主!叶尘人麻了 叶尘站在那个巨大的掌印深坑前,面沉如水。 空气中残留的魔气精纯而霸道,与他前世记忆中顾长夜的气息如出一辙。 “一黑衣,一白衣……”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顾长夜那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以及厉飞虹那张写满狂热的脸。 “叶兄,此魔头手段残忍,我们必须尽快将其剿灭,以慰亡灵!”一名同行的正道弟子义愤填膺。 叶尘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些义庄弟子恐惧又厌恶的表情,心中却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顾长夜,为何要救他们? 以他的性格,这些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我必将揭穿你的真面目!” 叶尘压下心头疑惑,信念再次坚定。 他取出一张追踪符,灵力催动下,符纸化作一只青色纸鹤,循着魔气最浓郁的方向飞去。 “追!” 叶尘低喝一声,率先跟了上去。 他发誓,这一次,绝不会再让顾长夜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 官道上,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内。 厉飞虹正在为主上沏茶,动作一丝不苟。 他如今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 主上为他报了血海深仇,又为他斩去了心中枷锁,此等恩情,唯有粉身碎骨方能报答。 闭目养神的顾长夜忽然开口。 “那只小老鼠,跟上来了。” 厉飞虹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了然。 能被主上称为“小老鼠”的,除了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子叶尘,还能有谁? “主上,是否需要属下……”厉飞虹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不必。”顾长夜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一只迷途的老鼠罢了。我们来陪他玩个游戏,让他看清楚,他脚下的路,究竟通往何方。” 厉飞虹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他知道,主上必有深意。 他只需要执行。 “主上吩咐便是。” 三日后,洛水城。 当叶尘一行人追到此处时,整座城都陷入了一片狂欢。 百姓们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仿佛在庆祝什么天大的喜事。 叶尘拦住一个兴高采烈的大叔询问。 “这位大侠,你有所不知啊!盘踞我们洛水城十多年的毒瘤‘猛虎堂’,昨天夜里被人给一锅端了!” “那堂主张猛虎,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官府都拿他没办法!结果昨天,他和他那几个作恶多端的儿子,全都死在了堂内,脑袋被挂在城门上示众!” “旁边还贴着他们所有的罪证!真是大快人心,苍天有眼啊!” 叶尘心中一沉,立刻赶往猛虎堂。 巨大的府邸内,血腥气尚未散尽。 核心成员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收走,但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让他无比熟悉。 是那种霸道、纯粹的魔气! 手法狠辣,不留活口。 可结果,却是为民除害。 叶尘站在被鲜血浸染的庭院中,第一次感到了困惑。 魔,不都是滥杀无辜,以众生为血食吗? 为何顾长夜,要去做这种“侠义”之事? 带着满心的不解,叶尘继续追踪。 纸鹤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名为“枯藤村”的偏僻山村。 还未进村,一股浓郁的死气和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同行的修士们脸色大变。 “不好!是邪修血祭!” 他们冲进村子,看到的却是一幅诡异的景象。 村中空地上,躺着十几具干瘪的尸体,从服饰上看,显然不是村民。 他们的死状极为凄惨,像是被某种力量瞬间抽干了所有精气。 而整个村庄的土地,都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却又黑气中透着一股奇异的生机。 几名幸存的村民,正跪在一片空地前,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磕头,神情激动而虔信。 “怎么回事?”叶尘上前询问一名老者。 老者抬起头,看到叶尘等人一身正道修士的打扮,激动得老泪纵横。 “神仙!你们也是神仙吗?” “我们村子被一伙邪修闯入,要拿我们全村人血祭!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一位黑袍魔主从天而降!” 老者的话,让叶尘心头狂跳。 “他只是一挥手,那些可怕的邪修就全都变成了干尸!他还说我们村子被死气污染,以后寸草不生,然后又打出一道黑光,你们看,这地里都重新长出嫩芽了!” 老者指着地面,那里,几株青翠的幼苗正破土而出,散发着勃勃生机。 叶尘顺着他跪拜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顾长夜的魔气。 这一刻,叶尘呆立当场。 他看着那些感恩戴德的村民,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邪修,看着那片重获生机的土地。 心中的某个信念,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一路行来。 顾长夜杀的是为祸一方的黑风寨。 灭的是鱼肉乡里的猛虎堂。 诛的是血祭无辜的邪修。 他救下了义庄的孤儿,让全城百姓拍手称快,让垂死的村庄焕发生机。 所杀,皆是当诛之恶。 所救,皆是无辜良善。 可他用的,是魔功。 他行事,霸道而酷烈。 这……到底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前世,顾长夜明明是屠戮天下,导致生灵涂炭的万古魔头! 为何这一世,他所做的一切,都与记忆中截然相反? 难道……是我错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叶尘的识海。 他坚信不疑的重生记忆,与眼前残酷的现实,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噗!” 一口鲜血喷出,叶尘气息瞬间萎靡下来。 他那颗坚若磐石的道心,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百里之外的山巅上。 顾长夜迎风而立,仿佛将叶尘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 厉飞虹侍立在后,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主上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叶尘的认知上,一步步将他引向自我怀疑的深渊。 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段,比任何刀剑都要可怕。 “飞虹,记住。” 顾长夜的声音悠悠传来。 “摧毁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摧毁他的信念。” 厉飞虹身躯一震,垂首恭声道:“属下,受教了。” 他对主上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就在此时,顾长夜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警告:因宿主多次在外界动用灵力,行踪已被‘天机阁’锁定。】 【天机阁已对‘黑袍魔主’发布甲级悬赏令,宿主的画像、修为特征、相关事迹,正通过天机阁的情报网络,迅速传遍青州、云州、雷州三地。】 【大量正道修士及赏金猎人,正在向你当前位置涌来!】 顾长夜眉头微挑。 麻烦,似乎来得比预想中要快一些。 第16章 全网黑?别慌,魔主亲自下场教你做公关! 山巅之上,风声呼啸。 厉飞虹的身影悄然浮现,他单膝跪在顾长夜身后,声音沉重,字字如铁。 “主上,天机阁出手了。” “这是对您的甲级悬赏令。” 他双手呈上一张薄纸,纸上用朱砂描着一道孤高的黑袍背影,与顾长夜有七分神似。 其下,罗列着一行行所谓的“罪状”,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十万灵石。 “天机阁情报网遍布三州,我们……恐怕已成众矢之的。” 厉飞虹的头颅深深垂下,语气里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自责。 是他,将主上行侠仗义之事散播出去,本意是为主上博取清名,未曾想,竟引来了天机阁这条嗅觉最灵敏的恶犬。 顾长夜从假寐中睁眼,目光落在那张悬赏令上,只一瞥,便松手。 那张纸,无火自燃。 一缕青烟,被山风吹散。 “麻烦?”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分毫忧虑,反而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 “这是机会。” 他声音很轻。 “一个让‘万魔之窟’名扬天下,顺便……免费招揽人手的机会。” 机会? 厉飞虹猛然抬头,满脸不解。 这分明是四面楚歌,天下皆敌的死局。 天机阁的悬赏令,无异于一张催命符,足以让任何独行修士在三日之内形神俱灭。 到了主上口中,怎就成了一桩美事? 顾长夜看穿了他的困惑,悠然踱步至悬崖边,负手而立,俯瞰脚下翻涌的云海。 “天机阁说我是魔,可曾说清,我究竟杀了谁?” 他的声音平淡,却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他们只敢说结果,却不敢提缘由。” “我们只需将那些事,以‘万魔之窟’的名义,原原本本说出去。” “你猜,天下人听完这个故事,会怎么想?” 厉飞虹身躯微震,一个念头贯穿脑海,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层薄雾。 顾长夜继续道:“同时,放出风声。” “我万魔之窟,求贤若渴。” “专收那些被名门正派打压、被世俗规矩束缚、心中还有一腔热血未冷的……可怜人。”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耐人寻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那十万灵石,会引来多少豺狼?” “可这些豺狼里,难道就没几个日子过得不如意,受够了鸟气的聪明人?” “当他们拼死追杀的目标,非但不是恶鬼,反而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大侠’都更像个爷们儿时,他们会作何感想?” “当他们发现,我们这里不问出身,不讲资历,只看本事与忠心,甚至能给他们一个远比当猎狗更风光的出路……” 顾长夜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 “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想从猎物,变成猎人?” 轰! 厉飞虹的脑海中轰然一震,眼前所有迷雾尽数散去,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主上的棋盘,根本就不在青州一地! 他不是要与天下为敌,而是要……策反天下! 天机阁的悬赏,哪里是什么催命符! 这分明是主上亲自点燃的一场燎原大火,一张洒向三州的大网! 它将吸引来全天下的飞蛾,而主上要做的,就是在这些扑火的飞蛾中,筛选出能够浴火重生的凤凰! 何等手笔! 何等气魄! 将一场必死的杀局,硬生生扭转为一场声势浩大的招贤盛会! 厉飞虹的呼吸瞬间急促,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那是凡人仰望神明时才会有的光。 “属下……明白了!” 他重重叩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属下,这就去为万魔之窟,招兵买马!” 他领命而去,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在山巅。 他要动用自己埋藏在三教九流中的所有暗线,让主上的声音,在最短的时间内,响彻三州之地,每一个酒馆、茶楼、赌场和勾栏! 一夜之间,风向变了。 无数正道修士和赏金猎人摩拳擦掌之际,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如瘟疫般在市井间疯狂流传。 “听说了吗?那个万魔之窟的魔主,之所以屠了王家满门,是因王家暗中拐卖了上百名幼童炼制邪丹!” “何止!我二舅的邻居的表哥说,他亲眼所见,魔主血洗黑风寨,是为山下惨死的几十口义庄老小复仇!” “真的假的?我听到的版本是,洛水城的恶霸张猛虎,就是被魔主挂在城门上示众的!全城百姓为此放了三天鞭炮!” “魔主所过之处,恶霸授首,良善得安……这,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魔头?” 一时间,“万魔之窟”这个名字,不再是单纯的恐怖,反而多了一层神秘、霸道、快意恩仇的色彩。 它依旧是魔。 却是一个只杀恶人,不问苍天的魔。 山巅之上,顾长夜对外界的风起云涌置若罔闻。 他看着远处云卷云舒,忽然觉得有些口干。 他转过身,看到一直安静侍立在旁的凌寒雪,温和开口。 “徒儿。” “为师有些馋了。” “去山里转转,打些新鲜的凶兽肉回来,今晚我们吃烤肉。” 凌寒雪一听,清澈的眼眸瞬间亮了。 能为师尊分忧,是她最开心的事! “是!师尊!徒儿这就去!” 她脆生生地应下,小小的身影化作一道白虹,兴冲冲地朝着下方的山林掠去。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刚刚返回,准备汇报进展的厉飞虹眼里。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激动,从他灵魂深处喷涌而出,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主上……主上这看似随意的举动,竟是整个计划中最深邃、最关键的一环! 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考验! 主上引来天下强敌,分明是要借此机会,用敌人的鲜血,来筛选出真正可堪一用的忠诚之士! 他故意支开身边最强的战力凌寒雪小姐,分明是要借此机会,让她在实战中磨砺爪牙,真正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魔将! 而他自己,则以身为饵,看似孤身一人,身处绝境,实则稳坐钓鱼台,于幕后掌控全局,笑看风云! 以身为饵,钓天下人心! 以敌为炉,炼我宗门人! 以战养战,铸万古魔基! 高! 实在是高! 主上的智慧,早已不是凡人能够揣度,一言一行,皆含天机! 厉飞虹正为自己能够窥破主上“天机”而激动万分,准备为主上守好门户时,一道仓皇的身影从山下疾驰而来,是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探子。 “军师!大事不好!” 那探子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声音惊恐。 “百兽门的人找上来了!他们气势汹汹,说……说我们抓了他们的‘圣兽’!” 厉飞虹猛地一愣。 圣兽? 他下意识地看向凌寒雪离去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小姐她抓回来的“野味”,来头这么大? 第17章 上一秒叫嚣踏平魔窟,下一秒全宗门排队磕头 厉飞虹心中的警兆还未平息,一道白虹已从山林间破空而回,轻盈无声地落在谷中空地。 凌寒雪回来了。 但她身后,并未拖着预想中的肥美凶兽。 她身后跟着两个“东西”。 那确实不像人。 其中一个少年,身形壮硕得像座移动的石山,浑身肌肉虬结,皮肤是岩石般的灰褐色,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发出沉闷的微颤。 另一个是少女,蜷缩在兄长身后,瘦弱得可怜,只敢露出一双被惊恐浸透的眼睛,发丝枯黄,脸颊上满是污泥。 两人遍体鳞伤,衣不蔽体,被一根灵力凝成的光索拖拽着,气息奄奄。 这正是凌寒雪的杰作。 “师尊!徒儿回来了!” 凌寒雪跑到顾长夜面前,像是在献上珍宝,又有些苦恼地指了指身后。 “徒儿本想打一只铁甲蛮牛,结果这两个家伙突然冲出来,把牛吓跑了。” “我看他们肉挺多的,就顺手抓回来了。” 顾长夜尚未开口,厉飞虹的脸色已然煞白。 山谷入口处,嘈杂的脚步声与妖兽的低沉咆哮混杂在一起,轰然涌入。 数十名身穿统一皮甲的修士冲了进来。 他们个个气息彪悍,身后跟着的妖兽五花八门,有斑斓猛虎,有双头恶狼,瞬间便将整个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中年人。 他的修为,赫然是金丹初期。 此刻,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死死锁定了凌寒雪身后的那对兄妹。 他眼中的煞气,瞬间化作了毫不掩饰的狂喜与狠厉。 “果然在这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上前一步,姿态倨傲,对着顾长夜等人发出命令。 “我们是百兽门的人!” “识相的,立刻交出我们宗门的‘圣兽’,否则,今日便踏平你们这藏污纳垢的魔窟!” 圣兽? 顾长夜的目光,落在那对惊恐万状的兄妹身上。 那壮硕少年虽怕得发抖,却依旧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将妹妹护在身后,挡住那些贪婪的视线,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我们不是圣兽!我们是人!” 少年石山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冲着百兽门长老怒吼。 “胡说!” 鹰钩鼻长老冷笑,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你们身负上古凶兽‘霸下’血脉,天生就是我百兽门最完美的丹引!” “乖乖跟我们回去,为门主炼制‘霸体血丹’,是你们至高无上的荣幸!” 炼成血丹? 厉飞虹心头一沉。 这百兽门行事之歹毒,与真正的魔道又有何区别? 那对兄妹更是抖如筛糠,少女石溪死死抓着兄长的衣角,泪水在眼眶里决堤。 从记事起,他们就在被百兽门追捕。 东躲西藏。 活得像两条野狗。 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被抓回去,成为别人口中的一颗丹药。 顾长夜看着两个孩子那惊恐又倔强的眼神,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多年前,石心村。 那个浑身是血,抱着弟弟冰冷尸体,眼中只剩下绝望与仇恨的凌寒雪。 何其相似。 这个世界,总是用最极致的残酷,去折磨那些最无辜的生灵。 他缓缓站起身。 踱步走到山谷的开阔地,正好挡在了那对兄妹和百兽门之间。 百兽门长老眉头一拧,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想替他们出头?” 顾长夜没有回答。 他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山谷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这两孩子,我保了。” 他顿了顿,抬眼,视线落在鹰钩鼻长老的脸上,吐出两个字。 “现在,滚。” 全场死寂。 百兽门的弟子们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一个筑基期的家伙,敢让金丹期的张长老滚?” “这人是失心疯了?他知道‘百兽门’三个字,在青州意味着什么吗?” 张长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他此生遭受过的最大羞辱。 “狂妄!” 他发出一声怒吼,金丹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炸开,对着身后的弟子下达了绝杀令。 “给我上!” “杀了那个男的,把那两个小畜生抓回来!” “今天,我要让这里血流成河!” “吼!” “嗷呜!” 一声令下,数十头被驯养的妖兽双目瞬间赤红,腥风扑面,化作一道奔腾的兽潮,朝着顾长夜一人的身影,凶狠地扑了过去。 厉飞虹和那对兄妹的心,都提到了喉咙眼。 然而,顾长夜依旧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手指都未动一下。 他只是,冷哼一声。 筑基巅峰的气势全面爆发,《万魔噬心诀》悄然运转。 一股比所有妖兽的凶戾之气加起来,还要纯粹、还要古老、还要霸道的魔道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源头、凌驾于万灵之上的绝对压制。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猛虎和恶狼,在接触到魔威的瞬间,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四肢一软,当场瘫倒在地,屎尿齐流,再不敢抬头。 奔腾的兽潮,竟被他一人之威,硬生生逼停,而后崩溃! “废物!” 张长老见状,又惊又怒,知道必须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立威! “猛虎下山!” 他爆喝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五指成爪,雄浑的灵力汇聚成一只巨大的虎头虚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顾长夜的天灵盖。 这一击,他动用了十成力。 他自信,足以将一座小山都拍成齑粉! 面对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顾长夜不闪不避。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平平无奇地,同样一拳轰出。 拳锋之上,缠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魔气。 那拳头看似缓慢,却撕裂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精准地与那猛虎爪印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听见“咔嚓”一声,极其清脆的碎裂声。 张长老引以为傲的护体灵气,在漆黑的拳头面前,脆弱得如同冬日薄冰,应声而碎。 顾长夜的拳头,去势不减,直接印在了张长老的胸膛。 “噗!” 张长老的身体像个被巨力抽飞的破麻袋,人在半空,便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最终重重地砸进远处的山壁,将坚硬的岩石撞出了一个人形深坑,生死不知。 一招。 仅仅一招。 金丹初期的百兽门长老,被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一拳,废掉! 所有人都吓傻了。 那些百兽门弟子脸上的嘲讽尚未散去,就凝固成了极致的惊恐。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黑袍男人,如同在仰望一尊从九幽地狱里走出的远古魔神。 顾长夜没有再看那些杂鱼一眼。 他转身,走到石山石溪兄妹面前,脸上那股足以冻结神魂的冷漠瞬间消散,化作一抹温和。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没人可以再欺负你们。” 兄妹二人呆呆地看着这个为他们挡下了一切的男人,看着他背后那些吓得瘫软在地的敌人。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对着顾长夜,磕下了头。 就在这时,那嵌在山壁里的张长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怨毒地看了顾长夜一眼,捏碎了一块藏在怀里的传讯玉符。 他用嘶哑到不似人声的嗓音,发出了最后的诅咒与嘶吼。 “顾长夜……你死定了!” “我们太上长老……马上就到!” “他……他可是……元婴老祖!” 第18章 元婴老祖又怎样?我这一指下去,你可能会死 “元婴老祖!” 这四个字,似有千钧之重,狠狠砸在山谷每个人的心头。 刚刚被顾长夜一拳轰碎的希望,在百兽门弟子们的心中死灰复燃,转瞬化作了病态的狂热。 而对于厉飞虹和石山石溪兄妹来说,这四个字,就是天塌下来的声音。 厉飞虹的血都凉了。 他行走江湖多年,岂会不知元婴与金丹的差距? 那是一道天堑。 是凡人与仙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金丹巅峰,在一位元婴老祖面前,也只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主上他……再强,也只是筑基啊! 刚刚那一拳,或许是动用了某种燃烧生命的秘法,可面对真正的元婴,一切挣扎都将失去意义。 石山石溪兄妹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被攥紧,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看着那个挡在身前的背影,眼中刚燃起的光,几乎要被绝望的黑暗吞噬。 整个山谷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顾长夜,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甚至还有闲心,拍了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侧过头,对身后面色惨白的厉飞虹露出一抹淡笑。 “正好,杀鸡儆猴。”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平静。 “也该让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与我万魔之窟为敌,究竟是何下场。” 这番话,让厉飞虹的心脏猛地一抽。 主上疯了吗? 那可是元婴老祖! 他哪来的底气! 顾长夜当然有底气。 就在石山石溪兄妹磕头归心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的模拟器,已然给出了回应。 【叮!成功收服‘凶兽兄妹’石山、石溪,迪化天团初具雏形,宿主影响力提升,世界线偏离度+5%!】 【叮!达成隐藏成就【反派的庇护】,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临时体验卡‘化神一击’!】 【化神一击: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后,宿主可发出一招蕴含化神境法则的攻击。无视修为差距,无视防御,因果锁定,必中必杀!】 化神一击。 这才是他真正的倚仗。 别说区区一个元婴,就是化神亲至,也得在这一击下烟消云散。 他正愁这“杀鸡儆猴”的“鸡”分量不够,百兽门就贴心地送来了一只。 恰在此时,天地变色!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风云倒卷,乌云如墨,遮蔽了整个山谷。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天河倒灌,轰然降临! 咔嚓!咔嚓! 山谷内的岩石,在这股威压下,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除了顾长夜,所有人都感觉背上压了一座无形的神山,骨骼都在呻吟,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那些百兽门的弟子,一个个涨红了脸,却又露出病态的狂喜,纷纷跪伏于地。 “恭迎太上长老!” “恭迎太上长老!” 呐喊声汇成浪潮,回荡在山谷间。 云层撕裂,一道身影踏空而出。 那是一名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手持拂尘,双目开阖间,竟有电光闪过。 他正是百兽门的定海神针,太上长老,赵无极。 赵无极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嵌在山壁里,已经死透的张长老身上,眉头微皱。 随即,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弟子,最后,定格在了顾长夜,以及他身后的石山石溪兄妹身上。 他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谁伤我门人,夺我圣兽?” 声音从高天之上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法则的震颤。 “自裁吧,可留全尸。” 这就是元婴。 不需要问缘由,不需要管道理。 他来了,他看到了,他宣判了。 这就是唯一的真理。 厉飞虹和凶兽兄妹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一片冰凉。 顾长夜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直接在心中默念。 “使用,化神一击。”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天空那道神明般的身影,普普通通地,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灵力波动。 没有魔气翻涌。 更没有惊天异象。 这一指,简单得像一个凡人,在指着天边的飞鸟。 可在他指尖抬起的一刹那。 世界,失声了。 不是安静,是万物被剥夺了发声的权利。 风被钉死在空中。 云被抹成了静止的油画。 那些百兽门弟子的狂热呐喊,厉飞虹绝望的喘息,石山石溪兄妹恐惧的啜泣……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 一股超越了元婴,超越了这方天地所有生灵认知的,源自大道初始的恐怖气息,死死锁定了天空中的赵无极。 赵无极脸上那高高在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紧接着,凝固的表情,化作了深入骨髓与神魂的恐惧! 逃?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碾碎。 挡? 他一身通天彻地的灵力,此刻尽数凝固,纹丝不动。 祭出元婴? 他丹田紫府中的元婴小人,正抱着头,与他的肉身一起,发出无声的、最凄厉的尖啸! 在那根平平无奇的手指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元婴修为,他数百年的苦修,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在山谷中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百兽门的太上长老赵无极,那位高高在上的元婴老祖,他的身体,他的元婴,他的神魂……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寸寸碎裂。 最后,化作飞灰,被重新流动的风一吹,彻底消散。 他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威压消失,天地清明,阳光重新洒下,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声音,成了死寂中山谷中唯一的声响。 噗通!噗通! 下一秒,所有还站着的百兽门弟子,双腿一软,齐刷刷地瘫倒在地。 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指的黑袍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恐来形容。 那是凡人看到了神迹,看到了鬼神,看到了超越生命理解范畴之存在的……空白。 石山石溪兄妹,同样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顾长夜。 原来……他刚才说的话,都不是狂妄。 原来,他真的有能力,保护他们。 而一旁的厉飞虹,在经历了短暂的思维停滞后,他的脑海中,掀起了亿万丈的狂澜!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担忧,都有了答案! 一道电光,劈开了厉飞虹脑中的所有迷雾! 我懂了! 我彻底懂了! 主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筑基期修士! 筑基期能一指点杀元婴? 这是三岁孩童都不会信的笑话! 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他是一位游戏人间的绝世大能! 之前的一切,他温和的笑容,他随意的举动,他看似陷入的绝境…… 全都是伪装! 全都是考验! 他在考验我的忠诚,也在考验我的眼界! 主上的智慧,早已不是凡人能够揣度,一言一行,皆含天机! 第19章 叶尘:我重生了个假世界? 叶尘僵在原地。 他的身体,他的念头,他那颗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心脏,在这一刻尽数冻结。 思维停转,一片虚无。 山谷中,阳光依旧,微风和煦。 下方飘来的恶臭钻入鼻腔,一切都无比真实。 可他刚刚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元婴老祖。 那是他前世耗尽心血,九死一生,才终于触碰到的境界。 那是俯瞰人间,寿近千年,弹指间可令山河变色的神明般的存在。 就这么…… 没了? 被一根手指,云淡风轻地那么一点。 没有巨响,没有余波,甚至没有一丝灵力碰撞的痕迹。 就那样无声地,化作了飞灰。 他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这个世界上,从因果的脉络里,彻底地抹掉了。 叶尘的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轻颤。 他无法理解。 穷尽他两世的见闻,也无法剖析刚才那一指中蕴含的任何东西。 那不是灵力,不是魔气,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力量。 那是一种……规则。 对,就是规则。 是言出法随,是不容抗拒,是更高层面的存在,对低等生命的直接宣告。 是“道”的碾压。 这个认知,像一根无形的尖刺,扎进他的神魂,让他从内到外一片冰冷。 “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拷问着叶尘的灵魂。 一个注定要被他一剑斩杀的最终魔头。 一个剧情里用来衬托他光辉形象的垫脚石。 一个……记忆中孱弱、愚蠢、贪婪的废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超越常理的力量? 前世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滑稽。 被虐杀的挚爱凌寒雪,现在活得好好的,成了那个男人最忠诚的爪牙。 被灭门的血海深仇,在这一指面前,显得像个笑话。 而那个忍辱负重,逆天崛起的自己…… 这一切,和眼前这个一指点杀元婴的“魔主”顾长夜,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绝无可能! 两个足以让他道心彻底崩毁的猜测,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其一:他的重生是假的。 或许从没有过什么重生归来,天命所归。 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植入他脑中的一场幻梦。 他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爱恨,用以达成某种未知目的的提线木偶。 这个念头升起,他脚下的飞剑一阵摇晃,险些从空中栽落。 其二,比前者更加令人绝望。 顾长夜,也是重生者! 甚至,他重生的时间更早,知道的更多,隐藏得更深! 他前世所经历的那个“反派顾长夜”,或许只是这个男人随手布下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迷惑世人,也包括迷惑“天道”的伪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将叶尘赖以立足的根基,复仇的信念,重生的意义,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的仇恨,他的目标,他浴血不屈的意志…… 此刻都显得虚无缥缈。 他那颗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复仇道心,正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叶大哥,你怎么了?” 一只柔软的手扶住了他。 苏晴歌已来到他身边,看着叶尘毫无血色的脸,美丽的眼眸里满是困惑与担忧。 少女的呼唤,将叶尘从崩溃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他猛地回神,大口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眼中的血色仇恨,在极致的恐惧冲刷下,竟诡异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种对真相近乎偏执的渴望。 复仇? 在连对手是谁,连这个世界是真是假都无法确定的情况下,谈何复仇! 那不是复仇,是送死,是愚蠢至极! 他必须搞清楚! 搞清楚顾长夜到底是谁! 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间,山谷下方,顾长夜一行人已处理完残局。 那些被吓破胆的百兽门弟子,被厉飞虹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无一活口。 随后,几人换上不起眼的布衣,戴上兜帽,熟练地汇入远方山道的人流,消失不见。 就好像,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从始至终,顾长夜都没有朝叶尘的方向看过一眼。 那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挑衅都更让叶尘感到刺骨的冰冷。 他在空中站了很久,久到苏晴歌以为他变成了一尊石像。 终于,他动了。 他缓缓转身,看着身旁关切的苏晴歌,用沙哑的声音,做出了一个让她震惊的决定。 “我们走。” “走?去哪?叶大哥,我们不追杀那个魔头了吗?”苏晴歌不解地问。 叶尘摇头,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竟重新亮起一点光。 那光不再是复仇的火焰,而是一种探寻真相的执拗。 “不追了。” 他凝望着远方的云海,一字一顿,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血誓。 “去一个地方。” “天道圣地!” 他要去查阅圣地最古老、最隐秘的典籍! 他要去拜访那些闭死关数百年,见证了时代更迭的老怪物! 他要搞清楚,上古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忘机子”这个禁忌的名号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必须要知道,他现在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披着反派外衣的神明! 第20章 主上闭关三天,出来就要打国战?全员吓傻 三日后。 天南山脉,一处人迹罕至的断崖深处。 此地云雾缭绕,绝壁环伺,天然形成了一座隐秘至极的洞天福地。 顾长夜一行人,便落脚于此。 这里,便是【万魔之窟】的新址。 洞窟之内,早已不是当日的简陋模样,反而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块玄铁岩,日落前必须凿穿!” “那边那个!阵法符文画错了第三笔,你是想让咱们的护山大阵,变成引天雷劈死自己的找死阵吗?” 厉飞虹叉着腰,吼声震得洞顶簌簌掉灰,指挥着十几个新招募来的修士。 这些修士,大多是些亡命之徒,或是被仇家追杀的散修,个个桀骜不驯。 但在厉飞虹面前,一个个却噤若寒蝉,比绵羊还要温顺。 无他,这位新上任的“大总管”实在太能干了。 从资源分配到巡逻守卫,从丹药发放的绩效考核到洞府开凿的工程监理,他将所有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这群野惯了的糙汉子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专业管理”。 洞窟入口。 凶兽兄妹石山石溪,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镇守左右。 他们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上古凶兽气息,便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宵小肝胆俱裂,连飞鸟都不敢靠近百丈之内。 凌寒雪则在最深处的一间静室中,专心修炼。 师尊那一指,在她心中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她明白了,力量的极致,并非是灵力的雄浑,而是一种言出法随的“道”。 她要变强。 不仅是为了能帮上师尊,更是为了能有资格,去追寻那道令她神魂都为之战栗的背影。 此刻,整个万魔之窟唯一在“偷懒”的,便是此间之主,顾长夜。 他正躺在一张千年温玉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吐纳天地。 实则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掏空了,神魂深处还隐隐作痛。 那一指“化神一击”,后劲实在太大。 这几日,他时不时就会感到一阵眩晕,走两步都得扶墙。 但在厉飞虹等人看来,这哪是虚弱? 主上刚刚施展了那等改天换地的无上神通,此刻必然是在闭关消化感悟,是在为下一次更加惊天动地的大手笔做准备! 每一次“闭关”,都意味着主上的境界将更加深不可测。 每一次“沉寂”,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想到此处,厉飞虹骂人的声音都更响亮了三分,干劲十足。 主上如此“勤奋”,他们做下属的,绝不能拖了后腿! 厉飞虹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他一边监工,一边通过天机阁的特殊渠道,将“忘机子前辈一指点杀百兽门元婴太上长老”的消息,用一种七分真三分假,极具传奇色彩的方式,悄然散播了出去。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在整个南域散修界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百兽门那个活了八百年的元婴老怪,被人一指头给点死了!” “一指头?吹什么牛!元婴老祖那是陆地神仙!” “千真万确!据说是得罪了一位隐世大能,名号‘忘机子’!这位前辈,似乎与新崛起的那个【万魔之窟】关系匪浅!” 元婴老祖,在世人眼中已是传说。 一指点杀元婴,那是什么概念? 这“忘机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时间,无数走投无路,或被所谓正道追杀,或身怀异术不容于世的奇人异士,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神秘的【万魔之窟】。 在他们看来,一个能让元婴老祖都心甘情愿追随的势力,一个敢于正面硬撼名门大派的组织,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归宿! 短短数日,万魔之窟的势力,便如滚雪球般在暗中开始了第一次疯狂的野蛮生长。 顾长夜躺在玉床上,神念扫过洞窟内外的一切,总算有了些许慰藉。 厉飞虹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 但这,还远远不够。 收服一些散兵游勇,终究上不了台面,更别提与天道圣地那样的庞然大物抗衡。 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 一个足以让他一战成名,真正将【万魔之窟】的名号,烙印在整个天玄大陆的舞台! “模拟器,启动。” 他在心中默念。 “模拟未来一年内,天玄大陆将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 【模拟开始……推演中……】 冰冷的文字,如瀑布般在他脑海中流淌。 【三个月后,北境长城,妖气冲天。】 【千年不遇的兽潮将席卷而来,妖族潜伏的七大圣将联手破关,北境防线岌岌可危。】 【以天道圣地为首的正道联盟,因内部派系争斗,互相扯皮,支援迟缓,错失良机。】 【北境统帅,人称“不败战神”的拓跋雄,力战三日三夜,最终被三大妖圣围攻,血洒长城,神魂俱灭。】 【长城失守,北境三州百万军民沦为妖兽血食,方圆万里,化为人间炼狱。】 模拟结果,到此为止。 顾长夜缓缓睁开双眼,那几日的虚弱感一扫而空,眸中却有两团火在烧。 北境兽潮! 这不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天赐的舞台吗? 正道无能,给了他最好的登场时机。 战神陨落,百万军民待救,这是何等庞大的人心与声望! 一旦功成,他不仅能收获海量的恶念值,更能趁势将那支战力冠绝天下的北境军团收归麾下! 届时,他顾长夜手握雄兵,坐镇北境,才算真正有了与天道圣地叫板的资格。 这个棋盘,够大! 他从温玉床上一跃而下,几日的休养,不仅让他恢复了元气,修为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凝实了数分,距离金丹中期,仅剩一步之遥。 他信步走出闭关的洞府。 “轰隆隆”的开山声,骂骂咧咧的呼喝声,瞬间静止。 正在忙碌的所有人,都感应到了那股让他们既敬又畏的气息,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狂热地望了过来。 “主上!” “师尊!” 厉飞虹、凌寒雪、石山石溪,以及十几名新加入的核心成员,迅速集结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主上出关了! 必有大事发生! 顾长夜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班底,露出一丝笑意。 他随手一挥,一张巨大的北境地图,便由灵力烙印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 地图之上,山川河流,关隘城池,纤毫毕现,其精细程度远超世间任何舆图。 厉飞虹眼角狂跳。 主上闭关三日,连北境的舆图都搞到手了?这是何等的神通! 顾长夜伸出手指,重重点在了地图最北端那条如巨龙般蜿蜒的防线上。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每个人耳中炸响。 “万魔之窟全体成员,即日起,整顿兵马,目标——北境长城!”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厉飞虹的嘴巴张成了匪夷所思的形状,下巴几乎脱臼。 北……北境? 那是什么地方?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除了妖兽和石头,就是一群穷得叮当响的兵卒! 他们不去抢地盘,不去夺秘宝,跑去北境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主上……这……是不是太仓促了?咱们的基业刚稳,而且北境……实在没什么油水啊……”厉飞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长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谁说,我要去抢油水?”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道联盟无能,致使北境危在旦夕,百万军民即将沦为血食。” “他们不救。” “我救!” “他们不敢管。” “我管!” “这一次,我要让这天下人都看看,谁才是这人间真正的守护者!” “我要让这天下,都传颂我魔主之名!” 轰! 最后那几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厉飞虹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油水? 我他妈的竟然在跟主上谈油水? 我真是个蠢货!猪狗不如的蠢货! 主上这等存在,一指便可抹去元婴,视天下财富如尘土,他会在乎区区一点油水吗? 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地盘,不是灵石! 他要的是人心!是气运!是这天下大势! 北境危难,是浩劫,更是天赐的良机!正道联盟的腐朽无能,恰好成了主上登台的最好垫脚石! 主上这是要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北境,收拢百万军民之心,夺取北境战神陨落后的无主兵权,一举奠定与所谓正道分庭抗礼的万世根基! 这盘棋,下的不是一城一地,下的是整个天下! 想通了这一层,厉飞虹浑身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与羞愧涌上心头。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主上深谋远虑,属下愚钝!” “万魔之窟,愿为主上赴汤蹈火,踏平北境,扬我魔主神威!” 第21章 魔主此去不为利,只为苍生不姓妖! 全场死寂。 那是一种连心跳声都显得格外刺耳的死寂。 顾长夜那句“目标——北境长城”,像一柄无形的巨锤,将洞窟内所有刚刚燃起的狂热与激动,砸得粉碎,只剩下一地冰冷的错愕。 十几名新加入的亡命之徒,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他们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一个意思:主上是不是闭关把脑子闭坏了?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魔!是世人眼中的恶棍,是正道口中的匪徒! 他们啸聚山林,是为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为了抢夺灵石秘宝,是为了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踩在脚下! 去北境? 去那个鸟不拉屎,连妖兽都嫌弃的苦寒之地? 图什么? 图那里的风沙够硬,能把牙崩掉?还是图那里的冰雪够冷,能把尿冻成冰柱子? 凌寒雪依旧是那副模样,安静地站在师尊身后。师尊的决定,就是她的方向,她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 石山石溪兄妹则挠了挠头,他们脑子简单,主上去哪,他们就跟到哪,只是那张巨大的北境地图,让他们看着有些眼晕,感觉比百兽门老巢的地形图复杂多了。 唯一一个从极度的震惊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的,是厉飞虹。 他作为“大总管”,想得比所有人都多。 他那颗刚刚被主上神鬼莫测的手段彻底折服,并脑补出了一整套“主上是游戏人间的绝世大能”理论的大脑,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试图为主上这个匪夷所思的决定,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为了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可北境那边,连个值得偷袭的大宗门都没有啊! 是为了躲避天机阁的追杀和正道联盟的锋芒? 可主上刚刚才一指点杀元婴老祖,正是声威最盛,该趁热打铁,在南域打下一片基业的时候,怎么反而要跑到那不毛之地去? “主上……” 厉飞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生怕自己愚钝的见识,触怒了这位深不可测的主上。 “属下愚钝……北境之地,苦寒贫瘠,灵脉稀薄,资源匮乏。我等刚刚起势,根基未稳,正是需要大量资源扩充实力的时候。贸然远赴北境,不仅路途遥远,消耗巨大,而且……而且实在是无利可图啊!” 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也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无利可图。 这四个字,就是问题的核心。 他们是魔道,不是慈善堂。 顾长夜闻言,并未动怒。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扫过厉飞虹,扫过每一个脸上写满困惑的下属。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飞虹,在你看来,这世间最大的‘利’,是什么?” 厉飞虹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然是……是取之不尽的灵石,是用之不竭的丹药,是至高无上的功法秘宝,是能让万魔之窟万世不朽的洞天福地!” 这个回答,很现实,很正确。 顾长夜却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悲悯。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些死物。” 他伸出手,在空中虚虚一握,仿佛将整个北境地图都攥在了掌心。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之前的平淡,而是充满了金戈铁马的铿锵与不容置疑的霸道! “三个月后,北境将有浩劫降临,千年不遇的兽潮会撕裂长城,妖族大军将席卷三州!” “届时,天道圣地为首的正道联盟,会因为内斗扯皮,坐视百万军民沦为妖兽的血食!” “北境统帅拓跋雄,那位号称不败的战神,将力战而竭,血洒长城!”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天雷,狠狠劈在众人的天灵盖上! 厉飞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主上……主上竟然连三个月后,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境战事都推演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未卜先知了! 这是执掌天机,俯瞰命运! 顾长夜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向前一步,那股属于魔主的气势轰然爆发,压得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们问我,图什么?” “我图的,是正道联盟袖手旁观,我万魔之窟于万军之中,如天神般降临!是那北境百万军民,在最绝望之时,看到我魔主旗帜的狂热与崇拜!” “我图的,是那支战力冠绝天下,却即将失去统帅的北境军团,尽归我麾下!” “我图的,是那座即将崩塌的北境长城,成为我顾长夜的王座!是我万魔之窟,名扬天下的奠基石!” 他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力,将众人心中那点关于“油水”的狭隘念头,冲击得支离破碎! 厉飞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原来如此! 我真是愚蠢至极! 我还在用山大王的眼光,去揣度主上那帝王般的胸襟! 主上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灵石矿脉,不是什么丹药秘宝! 他要的,是人心! 是天下大势! 是取正道而代之的无上霸业! 北境危局,在别人看来是浩劫,在主上眼中,却是天赐的棋盘! 正道无能,便是主上最好的嫁衣! 战神陨落,百万军民待救,这是何等庞大的声望!何等恐怖的根基! 一旦功成,万魔之窟将不再是藏于阴影中的魔道势力,而是坐镇一方,手握雄兵,足以与天道圣地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这才是真正的“利”! 是足以颠覆整个天玄大陆格局的,泼天大利! 想通了这一切,厉飞虹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看着顾长夜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凝成实质。 “噗通!”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主上雄才伟略,目光如炬,算无遗策!属下……属下鼠目寸光,险些误了主上万古大计,罪该万死!” 有了他的带头,身后那些新来的修士,也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看着顾长夜,就像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明。 原来跟着这位主上,不是只抢钱抢粮抢地盘。 而是……要抢这天下! “我等,愿为主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整个洞窟。 顾长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思想,总算是统一了。 他看向厉飞虹,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飞虹,即日起,万魔之窟进入战备状态。” “情报,我要北境长城沿线所有妖兽部落的分布,所有将领的性格、背景、修为,越详细越好。” “资源,丹药、符箓、阵盘,不计成本,全力炼制。所有库存灵石,全部花出去,换成我们能用得上的战力!” “这一次,我要让北境的妖兽们知道。” 顾长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谁,才是真正的魔!” 第22章 天命之子入圣地,魔主磨刀向北境 就在万魔之窟紧锣密鼓,为即将到来的北境之行做准备时。 远在万里之外。 天道圣地。 云雾缭绕的山门,宛如仙境。白玉铺就的阶梯,从山脚一直延伸至云海深处,仙鹤盘旋,灵气化雨,处处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 然而,这片仙家气象,却被一道不和谐的身影打破了。 叶尘,跪在山门之外。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 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他没有展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更没有说出自己与顾长夜的血海深仇。 他只是用最笨,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守山弟子,自己是来拜师的。 他要见圣地中地位最高,活得最久,最有可能知道上古秘辛的太上长老。 起初,守山弟子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想将他驱赶下山。 可叶尘身上,那股远超同龄人的坚韧,以及那颗历经两世磨难、早已千锤百炼的道心,让他硬生生扛住了守山弟子释放出的所有威压。 他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他的“执着”,终于惊动了圣地高层。 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自云海深处传来。 “让他进来吧。” 山门前的禁制无声散去,叶尘紧绷的身体一松,险些栽倒在地。他强撑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眼神却依旧明亮而执拗。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被一名道童,引着穿过无数琼楼玉宇,最终来到了一座古朴无华的草庐前。 草庐内,一名鹤发童颜,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老者,正盘膝而坐。 天道圣地,太上长老,玄机子。 “你叫叶尘?”玄机子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古今未来,让叶尘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前都无所遁形。 “是。”叶尘不卑不亢,躬身行礼。 “你想见老夫,所为何事?” 叶尘深吸一口气,没有兜圈子,直接抛出了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名字。 “晚辈斗胆,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名号。” “忘机子。” 当这三个字从叶尘口中吐出时,玄机子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他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有追忆,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你,从何处听来这个名字?”玄机子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叶尘的心猛地一沉。 有戏! 他立刻将早已编好的说辞,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晚辈无意中闯入一处上古遗迹,得见一缕残魂。那残魂自称药圣,临消散前,曾提及此名,并告诫晚辈,此乃禁忌,不可轻易探寻。晚辈心生好奇,又听闻天道圣地乃天下正道魁首,典籍最是浩瀚,故此前来,求解心中之惑。” 他将顾长夜的存在隐去,只说是自己遇到了药圣。 玄机子沉默了。 他枯槁的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整个草庐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良久,他才悠悠一叹。 “忘机子……确实是禁忌。” “他与我圣地,乃至整个正道联盟,都有一段不愿被提起的过往。” 玄机子缓缓讲述起来。 那是一个极其古老的时代,正道式微,魔道昌盛。忘机子横空出世,以一人之力,压得整个魔道抬不起头。他本该是正道的救世主,是万众敬仰的神明。 可他行事,却比魔道更霸道,更酷烈。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从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只信奉绝对的力量。 最终,他与当时的正道联盟理念不合,分道扬镳,最后神秘失踪,再无音讯。 “至于他的传人……”玄机子摇了摇头,“自他失踪后,世间再无其传承的消息。你遇到的,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叶尘的心,凉了半截。 玄机子知道的,也只是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 看来,想从他这里直接得到顾长夜的底细,是不可能了。 “不过……”玄机子话锋一转,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你小小年纪,道心之坚韧,实属罕见。且根骨清奇,乃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奇才。老夫见你与圣地有缘,可愿拜入我的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叶尘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本只是想来打探消息,没想到竟能直接抱上圣地最粗的大腿! 有了太上长老亲传弟子这个身份,他就能接触到圣地最核心的秘密,查阅那些不对外开放的禁忌典籍! “弟子叶尘,拜见师尊!” 他毫不犹豫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叶尘成功拜师,开始他卧薪尝胆、探寻真相的圣地生活时。 万魔之窟内。 顾长夜正听着厉飞虹的汇报。 “主上,按照您的吩咐,所有资源都已调动。第一批斥候已经出发,携带着我们最新炼制的‘传影符’,三日之内,便可将北境前线的实时影像传回。” “炼丹堂和炼器堂正在加班加点,优先赶制适合北境苦寒气候的‘抗寒丹’和‘破甲弩’。” “另外,属下动用了一些特殊渠道,将‘万魔之窟即将远征北境,抗击妖兽’的消息,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悄悄散播出去了。” 顾长夜靠在千年温玉床上,闭目养神,嘴角却微微翘起。 “哦?外界反应如何?” 厉飞虹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回主上,外界都以为我们疯了。” “南域的各大宗门,都说我们是自寻死路,是去给妖兽送口粮,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赌我们万魔之窟能在北境撑几天。” “至于天道圣地那边……据说他们最近因为一个新收的天才弟子,内部闹了些矛盾,根本无暇顾及北境之事,只派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长老,带队去象征性地支援一下。” 一切,都在按照模拟的剧本,分毫不差地进行着。 顾长夜缓缓睁开眼。 “很好。” “传令下去。” “三日后,全员开拔!” “目标,北境,黑风关!” 第23章 目标黑风关!一封来自战神的“劝退信”!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整个万魔之窟都像一台被上满了发条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着。 厉飞虹展现出了他惊人的统筹与管理才能。 他将所有新招募来的修士,按照各自的特长,分为了斥候、炼丹、炼器、阵法、战斗等数个部门。 他甚至还搞出了一套“战功积分”体系。 无论是炼制出一枚高品质的丹药,还是提供一条有价值的情报,都能获得相应的积分。这些积分,可以直接兑换灵石、功法,甚至是指名让凌寒雪或石山石溪进行修炼指导。 这套体系,极大程度地激发了这群桀骜不驯的魔修们的积极性。 洞窟之内,不再是之前的乌烟瘴气,反而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炼丹炉的火光昼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斥候们带回的各种情报玉简,堆满了厉飞虹的桌案。 而顾长夜,则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躺在那张温玉床上,看似在闭关,实则是在通过厉飞虹呈上来的“传影符”,饶有兴致地观看“北境风光纪录片”。 传影符,是万魔之窟根据上古阵法改良出的一种特殊符箓。 它能将千里之外的景象,实时地、清晰地投射到一块特制的玄光镜上。 此刻,玄光镜中呈现的,正是北境长城的景象。 那是一道蜿蜒于天地之间的钢铁巨龙,城墙高达百丈,通体由漆黑的玄武岩铸成,上面铭刻着无数斑驳的阵法符文,在凛冽的寒风中,散发着一股饱经风霜的铁血与苍凉。 城墙之上,一队队身披重甲的士兵,顶着风雪来回巡逻。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眼神中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凝与煞气。 即便只是透过玄光镜,顾长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属于铁血军团的独特气息。 这,就是北境军团。 一支战力冠绝天下的虎狼之师。 可惜,他们的统帅,即将陨落。 而他们的信仰,也即将崩塌。 “主上。” 厉飞虹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洞府门口,他手中捧着一枚刚刚收到的加急玉简,神色有些凝重。 “北境那边,来消息了。” 顾长夜从温玉床上一跃而下,几日的休养,让他因为使用“化神一击”而带来的虚弱感,彻底烟消云散,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哦?是拓跋雄的回信?”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早在三日前,他就让厉飞虹以“万魔之窟魔主”的名义,给北境统帅拓跋雄,送去了一封“慰问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闻君有难,特来相助。” “正道靠不住,靠我。” 嚣张,狂妄,充满了魔道中人特有的霸道与直接。 厉飞虹点了点头,将玉简递了上去。 “是的,主上。是拓跋雄亲笔回信,由我们安插在黑风关的斥候,冒死送回来的。” 顾长夜接过玉简,神念探入。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铁血与威严的意志,瞬间冲入他的识海。 那意志,仿佛是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手持巨斧,屹立于尸山血海之上,仅仅是一道意念,就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心神崩溃。 玉简中,同样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北境,乃人族疆土,不容魔道染指。” “我拓跋雄,与我麾下三十万将士,生是长城人,死是长城魂。” “兽潮之危,我北境军民,自己扛。” “阁下好意,心领了。黑风关外,已布下十方绝杀大阵,专斩心怀不轨之辈。若阁下执意前来,休怪我拓跋雄,枪下不留情。” 这哪里是回信? 这分明是一封措辞强硬的“劝退信”! 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 厉飞虹的脸色有些难看。 “主上,这拓跋雄,刚愎自用,不识好歹!我们好心去帮他,他竟如此不领情!依属下看,我们不如……” “不如什么?”顾长夜打断了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笑容。 “不如坐山观虎斗,等他被妖兽打得落花流水,再去捡便宜?” 厉飞虹被说中了心思,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顾长夜将玉简随手捏碎,淡淡道:“飞虹,你要记住。一个真正的将领,如果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就轻易接受一支魔道势力的‘援助’,那他也不配被称为‘不败战神’了。” “他的拒绝,他的威胁,恰恰证明了他的忠诚与风骨。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们去救,才值得我们去收服。” 厉飞虹心头一震,再次为自己的短视而感到羞愧。 主上的格局,永远比他看得更远。 “那……主上,我们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 顾长夜走到洞口,望着外面整装待发,士气高昂的万魔之窟成员,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布下了十方绝杀大阵,是用来防备敌人的。” “而我们,是去当救世主的。”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 “万魔之窟,全体出发!” “这一次,我要让拓跋雄亲眼看看,当他引以为傲的正道盟友背弃他时,是谁,为他挡住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兽潮!” “我要让他亲手,为我万魔之窟,打开黑风关的大门!” 轰隆隆! 山谷震动,一艘由无数白骨与玄铁铸就,通体缭绕着黑色魔气,造型狰狞无比的巨大飞舟,缓缓从地底升起。 这,便是万魔之窟的移动堡垒——幽冥骨舟! 顾长夜一袭黑袍,率先踏上船头,负手而立。 凌寒雪、厉飞虹、石山石溪,以及数百名万魔之窟的核心成员,紧随其后,列队于甲板之上。 “起航!” 随着顾长夜一声令下,幽冥骨舟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朝着北境的方向,破空而去。 第24章 正道高论惊天下,魔主驾临黑风关 幽冥骨舟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天穹。 不过一日一夜,便已跨越了数万里的距离,从温暖湿润的南域,进入了寒冷干燥的北境地界。 越往北飞,天地间的灵气便愈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冽刺骨的罡风,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妖兽的蛮荒气息。 飞舟甲板上,厉飞虹正将一枚刚刚收到的玉简,呈给顾长夜。 这枚玉简,并非来自北境前线,而是来自南域的天道圣地。 “主上,这是我们安插在正道联盟的探子,传回来的最新消息。”厉飞虹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讥诮。 顾长夜接过玉简,神念扫过,嘴角也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玉简的内容,是一份由天道圣地牵头,联合了南域十几个一流宗门,共同发布的《关于北境兽潮之应对纲要》。 这份纲要,写得是洋洋洒洒,文采飞扬。 通篇都在强调北境安危的重要性,痛斥妖族的残暴,表达了正道联盟与北境军民同在的决心。 然而,在最关键的“如何支援”这一项上,却写得含糊其辞,充满了“太极”的智慧。 “……鉴于北境战线过长,兽潮规模空前,贸然出兵,恐中妖族奸计。故,我正道联盟当以稳妥为上,步步为营,不可轻举妄动。” “……经商议,决定由各宗门派遣长老,组成‘北境慰问观察团’,先行前往前线,评估战况,了解军民所需,再制定详细的援助方案。” “……另,考虑到北境资源匮乏,为避免加重前线负担,各宗门支援队伍的粮草丹药,需自行解决。同时,为彰显我正道威仪,各宗门当以维稳为主,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与妖族主力发生冲突,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保存有生力量……” 这份“纲要”,翻译过来,其实就只有一句话: 精神上支持,口头上鼓励,行动上观望,物资上自理。 “呵呵……好一个‘慰问观察团’。”顾长夜轻笑出声,“好一个‘保存有生力量’。” 他将玉简递给身后的凌寒雪和石山石溪等人传阅。 凌寒雪看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与冰冷。 这就是她曾经向往过的“正道”? 在百万军民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想的不是如何救人,而是如何推诿责任,如何保全自己。 师尊说的,一点都没错。 石山石... 石山石溪兄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文字,但厉飞虹在一旁,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壮硕如小山的石山,听完后气得脸都涨红了,瓮声瓮气地骂道:“这群孬种!俺都替他们臊得慌!还不如俺们魔道来得爽快!” 厉飞虹的脸上,则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和对主上的无限崇拜。 “主上真乃神人也!正道联盟的每一步反应,都与您之前的预言,分毫不差!他们这哪里是去支援,分明是去看戏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据探子回报,天道圣地这次派出的带队长老,正是那个新晋太上长老玄机子的弟子,叶尘。据说此子最近在圣地中风头正盛,玄机子有意让他去北境‘历练’一番,好为他日后接掌大位铺路。” “叶尘?” 顾长夜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有意思。 看来这只迷途的老鼠,终究还是要和自己,在这北境的棋盘上,再次相遇。 只是不知道,当他看到自己这位“宿敌”,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时,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加快速度。”顾长夜淡淡地吩咐道。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黑风关。 北境长城之上,最为险要,也是战况最为激烈的雄关。 此刻的黑风关,早已被一片肃杀与凝重的气氛所笼罩。 城墙之下,黑压压的兽潮,一望无际,如同黑色的海洋,不断地冲击着关隘的护城大阵。 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发出震天的咆哮,悍不畏死地用身体撞击着那层薄薄的光幕。 光幕之上,涟漪阵阵,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城墙之上,拓跋雄一身玄色重甲,手持一杆三米多长的破阵霸王枪,如同一尊铁塔,屹立于风雪之中。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大帅!”一名浑身浴血的副将,踉跄着跑到他身边,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西翼的阵法节点,快要撑不住了!妖族这次出动了至少三头堪比元婴期的‘撼地魔熊’,专门攻击我们的阵法根基!” “东翼的弟兄们,也快到极限了!‘飞天夜叉’的数量太多,我们的箭矢和符箓,消耗了近七成!” “大帅,正道联盟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副将的眼中,满是血丝与绝望。 他们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地顶了整整两天两夜。 身边的弟兄,换了一茬又一茬。 可城外的兽潮,却仿佛无穷无尽,杀之不绝。 拓跋雄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援军不会来了”。 他知道,一旦说出口,军心,就彻底散了。 他抬起头,望向南方,那双虎目之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与悲凉。 他拓跋雄,镇守北境三百年,自问无愧于人族,无愧于天下。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那些所谓盟友的坐视不理。 “传我命令!”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霸王枪,枪尖直指城下,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北境军团,死战不退!” “为我人族,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士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呐喊。 就在这股悲壮的气氛,蔓延到极致的时刻。 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遥远的天际,一个微不可查的黑点,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放大。 那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艘通体由白骨铸就,缭绕着无尽魔气的狰狞飞舟! 飞舟之上,一面黑底血字的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万魔之窟! 几乎就在幽冥骨舟出现的同时。 黑风关的城楼上,拓跋雄身旁的空间,一阵扭曲。 几道身影凭空出现,个个仙风道骨,气质不凡,正是姗姗来迟的“正道慰问观察团”。 为首的,正是叶尘。 他看着城下那地狱般的景象,以及城墙上那悲壮的氛围,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敬意。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出那些场面话。 他身旁的一位宗门长老,便指着远处那艘极速驶来的幽冥骨舟,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魔气!好惊人的魔气!是魔道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拓跋雄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万魔之窟! 是前几日,给他送信的那支神秘魔道势力! 他们……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叶尘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艘骨舟的船头。 那里,一道熟悉得让他恨入骨髓的黑色身影,正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道身影缓缓转过头,隔着数千米的距离,对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充满了戏谑的笑容。 顾长夜! 轰! 叶尘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这里做什么?! 第25章 魔主登场,一言退兽潮! 幽冥骨舟的出现,像一块巨石,砸入了本就混乱不堪的黑风关战场,激起了千层浪。 城墙上的北境士兵们,先是错愕,随即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敌意与戒备。 魔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支魔道势力的飞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战场上空,想干什么? 趁火打劫吗? 还是说,他们与妖族本就是一丘之貉,是来与妖族里应外合,彻底覆灭黑风关的? 一时间,无数闪烁着寒光的弩箭,悄然对准了天空中的那艘骨舟。 而叶尘带领的“正道观察团”,反应则更加激烈。 “魔头!是那个魔头!”一名眼尖的长老,认出了顾长夜的背影,正是天机阁悬赏令上画的那个人。 “他们来这里,定是没安好心!拓跋元帅,请即刻下令,启动护城大阵的攻击模式,将这艘魔舟轰下来!” “对!绝不能让这些魔道妖人,靠近我人族雄关半步!” 几名长老义愤填膺,纷纷向拓跋雄进言。 叶尘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顾长夜这个魔头,费尽心机跑到这凶险的北境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与妖族有所勾结?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让叶尘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真是这样,那黑风关今日,危在旦夕! 然而,拓跋雄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没有下令攻击。 他只是抬起手,制止了身边将士的躁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虎目,死死地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幽冥骨舟,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审视。 他想看看,这封信的主人,这个敢在他面前扬言“正道靠不住,靠我”的魔主,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 幽冥骨舟,在距离黑风关不足千米的上空,缓缓停住。 它没有再前进分毫,而是悬停在了人族与妖兽大军之间,那片最为混乱的战场正上方。 这个位置,极为微妙。 既表明了自己并非妖族一伙,又与黑风关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展现了一种“我只是路过看戏”的姿态。 船头,顾长夜负手而立,山巅的罡风吹得他黑袍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下方那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兽潮,以及那些悍不畏死,疯狂攻击护城大阵的妖兽,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没有急着出手。 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他的登场,效果最大化的时机。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西翼城墙处传来。 只见一头身高近百米的撼地魔熊,挥舞着它那比城门还要巨大的熊掌,狠狠拍在了护城光幕最薄弱的节点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战场。 那片区域的光幕,如同被砸碎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西翼阵眼要破了!”城墙上,负责阵法的修士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一旦阵眼被破,整个护城大阵都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届时,无穷无尽的妖兽,将顺着这个缺口,涌入城中! 拓跋雄脸色一变,手中的霸王枪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就准备亲自出手,去填补那个缺口。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两头撼地魔熊,咆哮着冲了过来,巨大的熊掌再次狠狠拍下! “砰!” 光幕,应声而碎! 一个宽达百米的巨大缺口,赫然出现在了黑风关的防线上! “吼——!” 城外,数以万计的妖兽,瞬间变得疯狂,它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那个缺口,蜂拥而去! 黑风关,破了! 城墙上,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死灰般的绝望。 叶尘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的时刻。 一道平淡的声音,自天空中的那艘幽冥骨舟上传来,清晰地传入了战场上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吵死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仿佛言出法随。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正疯狂涌向缺口的妖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竟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它们的眼中,不再是嗜血的疯狂,而是被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它们抬起头,惊恐地望向天空中的那艘骨舟,望向船头那道黑色的身影。 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尊比它们妖族七大圣将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古老,还要至高无上的……远古魔神! 船头,顾长夜缓缓抬起右手。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地,向下压了压。 “跪下。” 又是两个字。 轻描淡写,仿佛在命令自家的奴仆。 噗通! 噗通!噗通! 下一秒,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一幕出现了。 那数以万计,刚才还凶性大发的妖兽,从最前面的撼地魔熊,到最后面的低阶狼妖,竟像是听到了神谕一般,双腿一软,齐刷刷地,朝着幽冥骨舟的方向,跪伏在地!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那足以冲垮一切的兽潮,竟被一句话,一个手势,硬生生逼停,逼跪! 这是何等的神威? 这是何等的霸道? 城墙之上,拓跋雄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握着霸王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北境将士们,更是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连手中的兵器掉在了地上都毫无察觉。 而叶尘带领的“正道观察团”,则像是集体被施了石化术。 他们看着那万兽跪伏,朝拜魔主的震撼景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碾成了齑粉。 “这……这不可能……” 一名长老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妖兽桀骜不驯,连妖圣都无法让它们如此整齐划一地跪拜……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叶尘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夜。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顾长夜来北境,不是为了和妖族勾结。 他……他是来收服妖族的! 这个认知,比顾长夜与妖族勾结,还要让他感到恐惧一万倍! 就在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无法思考的时候。 顾长夜的目光,越过下方跪伏的兽潮,落在了城墙上,那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铁血战神身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再次响起。 “拓跋元帅,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第26章 战神动摇,魔主诛心! 顾长夜的声音,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死寂的战场上荡开层层涟漪。 拓跋雄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城下那万兽跪伏的奇观,又看了看天空中那道宛如神魔的身影,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谈? 现在还怎么谈? 对方一句话,就解决了他们拼死两天两夜都没能解决的危机。 这种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在他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元婴巅峰修为,自己身经百战的赫赫战功,都显得像个笑话。 “拓跋元帅!” 叶尘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切不可信他!此人乃是魔道巨擘,手段诡谲,喜怒无常!他此刻退去兽潮,必然是想麻痹我等,其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他身后的几名正道长老,也纷纷附和。 “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道妖人,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元帅,万万不可引狼入室啊!” 他们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正义”的凛然。 然而,这些话落在拓跋雄和周围北境将士的耳朵里,却显得无比的刺耳和可笑。 阴谋? 引狼入室? 拓跋雄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缓缓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冰冷的眼神,看着叶尘。 “叶公子,你所谓的‘援军’,就是你们这几位,来我黑风关‘观察’的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千军万马的沉重压力。 叶尘的脸色,瞬间涨红。 他想辩解,说圣地内部有纷争,说支援需要时间。 可这些苍白的理由,在黑风关刚刚破碎的缺口面前,在那些战死将士尚未冷却的尸体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拓跋雄的目光,又扫过那几名义愤填膺的长老。 “诸位长老,刚刚我西翼阵眼被破,将士们死伤惨重之时,你们在何处?” “如今,这位……魔主,一言退敌,为我黑风关解了围。你们却跳出来,指责他心怀叵测?” “我拓跋雄读的书少,只认一个道理。” 拓跋雄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谁在战场上,与我北境军团并肩作战,谁就是我的袍泽!” “谁在背后,对我北境的安危指手画脚,袖手旁观,谁就是我的敌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直接将叶尘和那几名长老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那几名长老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却又不敢反驳这位手握重兵、杀气冲天的北境战神。 叶尘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完了。 经此一役,他所代表的正道联盟,在北境军团心中的信誉,已经彻底破产。 而顾长夜,那个他最痛恨的魔头,却用最震撼,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这里,立起了一座丰碑! 天空中,幽冥骨舟之上。 顾长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对着下方跪伏的兽潮,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 “滚。” 一个字,如同天宪。 那些跪伏在地的妖兽,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掉头就跑。 那场面,混乱而又滑稽。 前一刻还悍不畏死的妖兽大军,此刻却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争先恐后地逃离这片让它们灵魂都在战栗的区域,逃离那个比妖圣还要可怕的男人。 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的功夫。 黑风关外,那黑压压的兽潮,便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满目疮痍。 阳光,重新洒下。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大战,只是一场噩梦。 做完这一切,顾长夜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城墙上的拓跋雄。 “拓跋元雄,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我万魔之窟,此来北境,不为灵石,不为地盘。” 他的声音,通过灵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黑风关。 “只为一件事。” “我不想看到,这片由无数先烈用鲜血染红的土地,插上妖族的战旗。” “我不想听到,这片土地上的男人,沦为口粮,女人,沦为玩物。” “我,以及我身后的万魔之窟,来此,只为守土,只为杀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尘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正道不为之事,我为之。” “正道不救之人,我救之。” “正道不敢杀之妖,我杀之!” “我万魔之窟,行事或许酷烈,但至少,我们言出必行!” “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安全的城墙上,用嘴巴来彰显自己的‘正义’。” 这番话,字字诛心! 每一句,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叶尘和那几名正道长老的脸上。 而对于拓跋雄和所有北境将士而言,这番话,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是啊! 管他什么正道魔道! 在妖兽面前,能站出来,与他们并肩作战,保家卫国的,就是英雄! 拓跋雄看着顾长夜,眼神中的戒备与敌意,正在迅速消融,取而代代,是一种复杂的好奇与探究。 他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手中的霸王枪,缓缓垂下。 这个动作,代表了他的态度。 他对着天空中的幽冥骨舟,抱了抱拳,声音洪亮。 “黑风关统帅,拓跋雄,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关外风大,还请阁下移步城中一叙!” 他竟然,真的邀请了! 叶尘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艘狰狞的幽冥骨舟,在拓跋雄的邀请下,缓缓启动,朝着黑风关那洞开的城门,驶了过去。 他知道,当那艘骨舟进入黑风关的那一刻。 北境的天,就要变了。 而他,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这个所谓的正道代表,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笑的,无能的,背景板。 第27章 魔主入关,战神设宴! 幽冥骨舟,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降落在了黑风关内,一处专门开辟出的巨大校场上。 当顾长夜一袭黑袍,牵着凌寒雪的小手,从骨舟上走下时。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北境士兵。 他们手持兵刃,列成战阵,虽然没有再表露出敌意,但那股铁血肃杀之气,依旧让人感到窒息。 显然,拓跋雄虽然邀请顾长夜入关,但内心的戒备,却并未完全放下。 顾长夜对此,毫不在意。 他神色自若,仿佛不是走进了龙潭虎穴,而是回到了自家的后花园。 他身后的厉飞虹、石山石溪,以及数百名万魔之窟的成员,也昂首挺胸,气势十足。 他们看着周围那些精锐的北境士兵,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在他们看来,这些凡俗的军队再强,又如何能与一言退兽潮,一指杀元婴的主上相提并论? 拓跋雄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他已经换下了一身重甲,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玄色劲装,但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在下拓跋雄,见过魔主阁下。”他对着顾长夜,抱了抱拳,声音洪亮。 他没有称呼“顾长夜”,而是直接用了“魔主”这个称号,这其中,既有试探,也有一丝认可。 顾长夜也回了一礼,淡淡道:“顾长夜。” 简单的两个字,算是自报家门。 拓跋雄的目光,落在了顾长夜身后的凌寒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没想到,这位神秘莫测的魔主,身边竟然会带着一个如此年幼的女童。 而凌寒雪,则仰着小脸,毫不畏惧地与这位北境战神对视,清澈的眼眸中,只有纯粹的守护与坚定。 “这位是……?” “劣徒,凌寒雪。”顾长夜言简意赅。 拓跋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魔主远道而来,又为我黑风关解围,拓跋雄已在帅府备下薄酒,聊表谢意,还请魔主赏光。” “好。”顾长夜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他知道,这场宴席,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拓跋雄想探他的底,而他,又何尝不是想借此机会,彻底将这位北境战神,拉上自己的战车。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前往帅府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拓跋元帅,且慢!” 叶尘带着那几名脸色铁青的正道长老,快步走了过来。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夜,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地说道:“拓跋元帅,你当真要与此等魔头为伍,引狼入室吗?你可知,此人手段何等残忍,其麾下的万魔之窟,在南域犯下了多少血案!” 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唤醒这位战神的“正义感”。 然而,拓跋雄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叶公子,我只知道,在我黑风关最危急的时候,是魔主阁下,救了我数万将士的性命。” “至于你说的血案……” 拓跋雄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倒是听闻,万魔之窟所杀之人,不是鱼肉乡里的恶霸,就是血祭无辜的邪修。难道在叶公子眼中,这些人,也算是良善之辈?” 这番话,是厉飞虹前几日散播出去的舆论,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了这遥远的北境。 叶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顾长夜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那种彻底的,纯粹的无视,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都更让叶尘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拼尽全力地表演,可主角,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请吧,魔主阁下。”拓跋雄不再理会叶尘,再次对顾长夜做出了邀请。 …… 帅府,议事大厅。 宴席早已备好。 没有歌舞,没有佳肴。 只有大块的烤肉,和大碗的烈酒。 充满了北境特有的粗犷与豪迈。 拓跋雄坐在主位,顾长夜坐在他的左手边,厉飞虹、凌寒雪等人,则依次落座。 大厅之内,除了他们,还有十几名北境军团中,气息强悍的副将和统领。 他们看着顾长夜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审视,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戒备。 拓跋雄端起酒碗,对着顾长夜,朗声道:“魔主阁下,今日援手之恩,拓跋雄没齿难忘!这一碗,我敬你!” 说罢,他仰起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顾长夜也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拓跋雄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入正题。 “魔主阁下,明人不说暗话。” “你我皆知,此番兽潮,非同寻常。其背后,必有妖族大圣在推动。阁下今日虽一言退敌,但那只是先锋。真正的决战,还未到来。” “阁下不远万里,率众而来,绝非只为行侠仗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北境将领,最想知道的。 顾长夜放下酒碗,拿起一块烤肉,慢条斯理地撕下一条,递给身旁的凌寒雪。 然后,他才抬起头,迎上拓跋雄那锐利的目光,笑了。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 “我要这北境,换一个主人。”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十几名北境将领,霍然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股股强大的杀气,瞬间锁定了顾长夜! 他们没想到,这个魔主,竟然如此狂妄! 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说要让北境换主! 这是要造反! 拓跋雄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恐怖的威压,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阁下,是在说笑吗?”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的杀气与威压。 顾长夜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看着拓跋雄,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的,不是你。” “我说的是,这北境之上,那所谓的人族正统,那个早已腐朽不堪,视你北境百万军民如草芥的……” “天道圣地!” 第28章 惊天豪赌,战神之心! “天道圣地!” 这四个字,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议事大厅。 那十几名原本杀气腾腾的北境将领,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顾长夜口中要换掉的“主人”,竟然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统治了人族数千年,被誉为正道魁首的天道圣地!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已经不是造反了,这是要……捅破这片天! 拓跋雄身上那股刚刚爆发出的恐怖威压,也在这句话的冲击下,悄然散去。 他怔怔地看着顾长夜,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动容”的神色。 他以为顾长夜是想图谋他的北境兵权,取他而代之。 却没想到,对方的棋盘,竟然如此之大! 大到了,连他这位北境战神,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地步! 顾长夜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拓跋元帅,你镇守北境三百年,功高盖世。” “可你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天道圣地对你日益增长的猜忌与提防。” “换来的,是他们不断削减你的军费,克扣你的粮草,让你这三十万北境将士,穿着最破的甲,用着最钝的刀,吃着最糙的粮!” “换来的,是如今兽潮压境,你孤立无援,他们却还在南方,为了所谓的‘权力’与‘利益’,争论不休,坐视你和你的弟兄们,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顾长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拓跋雄和在场所有北境将领的心上。 这些,都是他们心知肚明,却又不敢宣之于口的痛! 他们满腔的忠诚与热血,换来的,却是被当做棋子,被当做弃子的冰冷现实! 一名脾气火爆的独眼副将,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妈的!说得对!” 他双眼赤红,声音嘶哑地怒吼道:“我三弟,就是去年冬天,因为圣地克扣了‘御寒丹’,活活冻死在了长城上!他到死,都还在念叨着,要为人族守好国门!” “还有我!我麾下一个百人队,上次与妖族斥候遭遇,我们请求支援,可最近的宗门,就因为我们是‘拓跋帅’的兵,硬是拖延了半个时辰才到!等他们来了,我的弟兄们,只剩下三个活口!” “这他妈算什么正道!算什么盟友!” 一个人的怒吼,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压抑了多年的怨气与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们为他们守着北境大门,他们在南边花天酒地!” “我们在这里流血牺牲,他们却在背后算计我们!” “这天下,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整个大厅,群情激奋。 拓跋雄没有阻止他们,他只是沉默地坐着,端起酒碗,一口饮尽。 那辛辣的酒液,仿佛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良久,他才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顾长夜。 “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想借此兽潮,收服我北境军团,割据一方,与天道圣地分庭抗礼。” 他一语道破了顾长夜的“阳谋”。 顾长夜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拓跋雄的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我拓跋雄,忠于的是人族,不是某个宗门,更不是某个野心家。与你这魔道为伍,与谋逆何异?我北境军团,又将置于何地?天下人,又将如何看我?”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很致命。 这也是他内心最大的顾虑。 一旦他点了这个头,就等于背上了“叛徒”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顾长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拓跋雄。 “就凭,跟着他们,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而跟着我,你们,以及这北境三州的百万军民,才有活路!” “就凭,我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他们给不了你们的荣耀,我给!” “他们不敢杀的妖圣,我杀!” “他们守不住的长城,我来守!” 顾长夜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拓跋雄,这是一场豪赌。” “赌注,是你和你这三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是这北境三州的未来。” “赌桌的对面,一边是腐朽、虚伪、注定要将你们抛弃的天道圣地。” “另一边,是我,和我身后,足以颠覆这旧世的万魔之窟!” “你,跟谁?”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们的主帅。 他们知道,这将是决定北境,乃至整个人族命运的抉择。 拓跋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顾长夜是魔,与魔为伍,是万劫不复。 可情感,却又告诉他,这个魔头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跟着他,或许是背叛。 但不跟着他,就是等死! 良久,良久。 拓跋雄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与犹豫,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站起身,走到顾长夜面前。 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顾长夜看着他,笑了。 他也伸出了手,与拓跋雄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这一握,代表着北境的铁血军魂,与魔道的无上霸权,正式结盟! 也就在这一刻。 顾长夜的脑海中,响起了模拟器那激动到几乎破音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策反天命剧情中的关键人物‘不败战神’拓跋雄!】 【世界线偏离度大幅度提升!当前偏离度:20%!】 【达成隐藏成就:【王霸之资】!】 【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提升至金丹境初期!神魂之力大幅度增强!】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帝王心术】(被动)!佩戴后,宿主言行举止将自带王霸之气,对英雄豪杰类人物的吸引力与说服力提升50%!】 【恭喜宿主解锁新功能:【剧本编写】(初级)!】 【剧本编写:可消耗搞事点,对未来事件进行小范围、有限度的修改与引导,让世界,按照你的剧本上演!】 第29章 圣将破关,魔主的新剧本! 金丹! 一股远比筑基期雄浑了十倍不止的庞大灵力,自顾长夜的丹田气海中轰然爆发,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原本虚浮的灵力,在他的丹田内,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压缩、凝聚,最终化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紫黑色光晕,完美无瑕的璀璨金丹! 金丹一成,他的神魂也随之蜕变,感知变得无比敏锐,仿佛能与这方天地都产生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 整个突破过程,悄无声息,顺滑得不可思议。 除了他自己,在场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位神秘的魔主,就在刚才那一握之间,已经完成了一次生命层次的巨大跃迁。 拓跋雄只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力量似乎又沉凝了几分,那股来自顾长夜身上的无形气场,也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敬畏。 “好!” 拓跋雄松开手,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大笑,仿佛卸下了心中千斤的重担。 “从今日起,我北境三十万将士,唯魔主之令是从!” 他身后的十几名将领,也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我等,参见主上!” 他们很清楚,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眼前这位神秘的魔主,彻底绑在了一起。 “都起来吧。” 顾长夜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袍泽,不必行此大礼。”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北境军团的真正核心,开始下达结盟后的第一道命令。 “拓跋元帅,我需要你立刻去做三件事。” 拓跋雄神色一正:“主上请讲!” “第一,以你的名义,向整个北境三州发布‘征兵令’。告诉所有百姓,兽潮之危,远未结束,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凡身强力壮者,皆可入伍,保家卫国。所有新兵的粮草、装备,由我万魔之窟一力承担!” 拓跋雄眼神一亮。 这是在收拢民心,扩充兵源! “第二,将黑风关内,所有正道联盟的‘观察团’成员,全部‘请’出关外。告诉他们,北境战事,已由我万魔之窟全权接管,不劳他们费心。” 听到这个命令,那群北境将领的脸上,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他们早就看那群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不顺眼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顾长夜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收缩防线,将所有兵力,全部集结于黑风关主城之内。放弃所有外围哨站,不惜一切代价,加固主城防御大阵!” 这个命令,让拓跋雄和所有将领都愣住了。 “主上,这是为何?”拓跋雄不解地问道,“如今兽潮已退,我们正该乘胜追击,收复失地才对,为何要收缩防线?” 顾长夜看着他,缓缓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的消息。 “因为,这只是开胃菜。” “根据我的推演,三日之内,妖族的七大圣将,将会联手降临。” “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而是……” 顾长夜伸出手指,重重点在了地图上,拓跋雄的帅帐所在的位置。 “刺王!” “他们要用雷霆手段,先斩杀你这位北境战神,让整个北境军团群龙无首,再一举破关!” 什么?! 七大圣将联手降临?! 还要刺杀大帅?! 这个消息,像一枚炸弹,在所有北境将领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妖族圣将,那可是堪比人族化神期的恐怖存在! 任何一个,都足以在北境掀起血雨腥风。 七个联手……那是什么概念? 拓跋雄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毫不怀疑顾长夜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顾长夜之前的每一个预言,都应验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冲出去追击,无异于自寻死路! “属下,明白了!”拓跋雄再无半分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厅,亲自去传达命令。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顾长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战神已经成功上钩。 接下来,就是为他,也为自己,准备一份“大礼”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厉飞虹。 “飞虹,交给你一个任务。” 厉飞虹躬身道:“请主上吩咐。” “我要你,将我们此番入北境,一言退兽潮,并与拓跋雄元帅成功会师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回南域。” “不仅要传,还要添油加醋地传。” 顾长夜的眼中,闪烁着腹黑的光芒。 “就说,我万魔之窟,已与北境军团达成盟约,不日将挥师南下,清算旧账。” “我要让天道圣地那群老家伙,坐立不安。” “我要让叶尘那小子,方寸大乱。” “我要让他们,主动地,按照我为他们写好的剧本,跳进来!” 厉飞虹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一丝“我懂”的笑容。 “属下明白!保证让这把火,烧得他们后院都不得安宁!” 说罢,他也领命而去。 整个大厅,只剩下顾长夜,和一直安静侍立的凌寒雪与石山石溪。 顾长夜坐回主位,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了系统空间。 他要看看,那个新解锁的功能,【剧本编写】。 【剧本编写(初级):可消耗搞事点,对未来事件进行小范围、有限度的修改。】 【当前可修改事件:北境兽潮之【圣将破关】】 【原定剧本:三日后,妖族七大圣将联手,以雷霆之势突袭黑风关。拓跋雄力战三日,最终被三大妖圣围攻,血洒长城,神魂俱灭。】 【是否消耗10000搞事点,进行剧本修改?】 一万搞事点! 这几乎是他目前所有的存货。 “修改!”顾长夜毫不犹豫。 【请选择修改方向:】 【1.强化我方:可指定增强拓跋雄或万魔之窟某位成员的临时战力。】 【2.削弱敌方:可指定削弱某位妖族圣将的实力,或使其内部产生矛盾。】 【3.改变天时:可召唤一场影响战局的暴风雪或雷暴。】 【4.引入变数:可召唤第三方势力(随机)介入战场。】 看着这四个选项,顾长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大胆的光芒。 他没有选择强化自己人,也没有选择削弱敌人。 他选择了第四个。 引入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数! “我选择,引入变数!” 【变数势力随机抽取中……】 【抽取成功!】 【恭喜宿主,成功修改剧本!】 【新剧本生成:三日后,妖族七大圣将联手突袭黑风关。就在拓跋雄与三大妖圣激战,即将落入险境之时——】 【天道圣地,叶尘,将携圣地秘宝‘昊天镜’,意外出现在战场之上!】 第30章 摊牌了,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黑风关外,一处隐蔽的山谷中。 叶尘盘膝而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旁,那几名来自各大宗门的正道长老,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他们被拓跋雄,毫不留情地“请”出了黑风关。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南域,他们将成为整个正道联盟的笑柄。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一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那拓跋雄,竟敢勾结魔道,公然与我正道为敌!此乃大逆不道!等我们回到圣地,定要上报盟主,发兵讨伐此等叛逆!” “没错!区区一个北境莽夫,竟敢如此羞辱我等!此仇不报,我等颜面何存!” 听着这些无能的狂怒,叶尘的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悲哀。 讨伐? 拿什么讨伐? 就凭你们这群只会在背后叫嚣的废物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长夜的可怕。 那个魔头,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心计更是歹毒到了极点。 他既然敢和拓跋雄结盟,就必然已经算好了一切后路。 现在去招惹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都给我闭嘴!” 叶尘猛地睁开眼,一股凌厉的剑意自他体内一扫而过,让那几名还在叫嚣的长老,瞬间噤声。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叶尘。 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修为不高,但那股发自灵魂的压迫感,竟让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金丹长老,都感到一阵心悸。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叶尘的声音冰冷刺骨,“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抱怨,而是想办法,弄清楚那个魔头的真正目的!” “他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北境。他的图谋,一定更大!” 一名长老壮着胆子,小声嘀咕道:“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想割据一方,当个土皇帝罢了。等兽潮一过,圣地大军压境,他自然就灰飞烟灭了。” “愚蠢!”叶尘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他站起身,遥望着远处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雄关,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凝重的光芒。 “你们根本不了解顾长夜。” “他就像一张藏在黑暗中的蛛网,你永远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究竟想捕获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被他缠上,就绝不可能轻易脱身。” 就在他心念电转,试图分析出顾长夜下一步动向的时候。 他怀中,一枚来自师尊玄机子的传讯玉符,忽然亮了起来。 叶尘心中一动,立刻将神念探入。 玄机子那苍老而凝重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徒儿,情况有变!” “根据圣地暗探传回的绝密情报,妖族此次兽潮,乃是蓄谋已久。七大圣将已秘密潜入北境,他们的目标,是刺杀拓跋雄,彻底瓦解北境的抵抗意志!” “此事关系人族安危,绝不能让妖族得逞!” “老夫已说服几位太上长老,同意动用我圣地镇山之宝——昊天镜!” “此镜,可照破虚妄,锁定万里之内一切妖邪。我现以大法力,将此镜传送于你。你立刻以此镜,找出那七大圣将的藏身之处,并将其位置,告知拓跋雄!” “切记,万万不可让拓跋雄出事!他若一死,北境必将失守,届时,我人族将面临灭顶之灾!” 师尊的每一句话,都让叶尘的心,往下沉一分。 七大圣将! 刺杀拓跋雄! 这与他前世的记忆,何其相似! 难道,历史的轨迹,终究还是无法被轻易改变吗? 不等他多想,他面前的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 一面古朴无华,却散发着煌煌天威的青铜古镜,破空而出,悬浮在他面前。 正是昊天镜! 看到这件传说中的圣地秘宝,那几名长老的眼睛都直了,脸上露出了贪婪而又敬畏的神色。 “徒儿,人族安危,尽系于你一身!莫要让为师失望!” 玄机子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嘱托,消失在玉简之中。 叶尘握着冰冷的昊天镜,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人族安危,系于我一身? 师尊啊师尊,你可知,那黑风关内,早已不是拓跋雄做主了! 你可知,你最忌惮的那个魔头,此刻正在里面,与拓跋雄把酒言欢! 我拿着这昊天镜去示警,他们会信吗? 拓跋雄会信。 但顾长夜,会让我顺利地把消息传进去吗? 叶尘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终,他眼神一凝,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必须去! 无论如何,都必须去! 这不仅是为了人族安危,更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个能当着拓跋雄的面,揭穿顾长夜“魔头”真面目,重新赢回信任的机会! 只要他能用昊天镜,找出妖族圣将的藏身之处,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那么,拓跋雄就必然会对他,对整个正道联盟,重新改观! 到那时,他便可以联合拓跋雄,里应外合,共同对付顾长夜! 想到此处,叶尘不再犹豫。 他催动灵力,手持昊天镜,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黑风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 黑风关,帅府。 顾长夜正与拓跋雄,对坐饮酒。 两人看似在闲聊,实则在不断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与实力。 就在此时,顾长夜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顶,望向了关外,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拓跋元帅,看来,你的‘援军’,终于到了。” 拓跋雄一愣,随即也感应到了那股正从关外急速靠近的,属于圣地秘宝的煌煌天威。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片刻后,一名亲卫匆匆来报。 “报!大帅!关外,叶尘求见!” “他说,有关系到北境生死存亡的紧急军情,要当面禀报!” 拓跋雄看向顾长夜,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顾长夜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当面跟这位‘天命之子’,好好聊聊。” 很快,叶尘手持昊天镜,一脸凝重地走进了议事大厅。 当他看到顾长夜,好整以暇地坐在拓跋雄身边,悠闲地品着酒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拓跋雄,沉声道:“拓跋元帅,情况紧急!我奉师门之命,携圣地秘宝昊天镜前来示警!妖族七大圣将,已潜入北境,他们的目标,就是你!” 拓跋雄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叶尘,淡淡道:“此事,主上已经告诉我了。” 主上? 叶尘的身体,猛地一晃。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长夜,已经彻底取得了拓跋雄的信任! “不可能!”叶尘失声叫道,“他是个魔头!他怎么可能知道妖族的机密!他一定是和妖族有所勾结,故意放出假消息,想让你们放松警惕!”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拓跋雄。 而是顾长夜。 顾长夜缓缓放下酒碗,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叶尘面前。 他比叶尘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怜悯。 “叶尘,别演了。” “你的那点小把戏,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叶尘的脸颊,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一切?” “因为,你所谓的‘重生’,你所经历的‘前世’,都不过是我随手写下的一段剧本而已。” “我让你生,你便生。” “我让你死,你便死。” “忘了告诉你,自我介绍一下。” 顾长夜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我,顾长夜,道号,忘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