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神》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孰轻孰重 从锦衣卫卫所出来,程煜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 八天限期还是十五天,又或者更长,其实对他而言并无所谓,反正程煜的高级任务是一百二十天,虽说超过九十天才完成任务的话,要扣除一百二十天的生命时长,但程煜现在也并不在乎这一点。甚至任务失败了,六百天的生命时长惩罚,程煜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只是那样的话,任务完成率将会被降低,这才是程煜不愿意承受的代价。 是以在虚拟空间当中,上头那些官员给出的破案限期究竟有多少,在费林已经安排好后路的情况下,程煜倒是无所谓,顶多是没能真正的破案会让他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但他来到这个虚拟空间里的任务也并非破案,而是要搞清楚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矛盾并且将其化解,所以,如果一定要有遗憾,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程煜依旧觉得心情有些发沉,原因是包知县和庞县丞,都对他极好,他们虽然一个顶着安全退休另一个顶着即将调任邻县的压力,但也从未想过要动用乱七八糟的手段来敷衍这起命案,是以程煜还是希望给这两个半老不老的好人一个真正的交待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上边给的限期太短,这就意味着再过六天,程煜若是没能找到足够有用的线索,那么锦衣卫那边的援手就彻底没有了,而县衙这边,也将会缺少壮班的协助,毕竟案子在程序上已经结了,程煜也不可能依旧要求人家胡班头把人手都交给他,程煜也不忍心让那些衙役白忙活。 现在的情况,是再过六天,若是只能采取备用方案,由费林安排的替死鬼先结案,那么程煜想要继续查这个案子,就只能带着快班的亲信私底下进行了,甚至于他都不能把案子其实没破而只是找了个替死鬼这种事告诉所有快班的快手以及那些白役。 回到县衙之后,程煜决定,还是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两个半拉老头去吧,也好让他们明儿接到公函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 没让门口的皂班衙役通秉,程煜直接敲了敲门然后进去,在县衙,也只有他有这样的特权,可以无需通秉就径直进入县丞或者知县的房间了。 看到程煜去而复返,且脸色不好,庞县丞情知有事,放下了手中的毛病,看着程煜,静静的等候他开口。 “去包叔那边吧,你俩今儿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在二堂办公?” “老包中午吃了两杯酒,下午要打个盹,我一个人在二堂,岂不是折了他的面子?” 程煜点点头,庞县丞也便起身跟他一同去了包知县的房间。 同样无需通秉,两人连门都没敲,径直推门而入。 一看到俩人的模样,包知县那昏花的老眼愈显昏花,甚至夸张的以手扶额,口中喃喃道:“看见你俩我就有点儿烦,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儿下值呢?” 现在的时间是申末,即便是想划个水早点儿溜也还不是时候,最起码要等到酉初吧,这话显然是包知县已经知道俩人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所以百无聊赖才这么说的。 “是锦衣卫那边已经有了上头的回复?”庞县丞坐了下来,抬头问程煜。 程煜点点头,说:“两位老头儿,你们坐稳点儿啊,费总旗刚才差人把我喊过去,说是刚从百户所回来,他们的千户已经给出了破案的限期,比知府能给我们的时间还短。” 包知县和庞县丞对视一眼,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坏消息弄得很郁闷。 “多少天?” “八天。还剩六天。” “为什么呢?”包知县难以理解。 于是乎,程煜把费林跟他讲的话,简单的跟二人描述了一番,比费林讲的还简单,但这老二位,也算是浸淫官场多年,哪怕是最底层的官场,尤其是庞县丞,在京城也没少历经浮沉,对于官场的理解远比程煜深刻的多,是以很轻松的就听明白了这里边的玄机。 “这真是害死人呐,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塔城来?费林这一走,塔城的卫所恐怕就没有那么好打交道咯,毕竟人家是来蹭资历的,塔城无事,他总要想办法搞点儿事。虽说无过就是最大的功,但若是还能有一点点子功,升职就会升的更加让人无话可说。” 老包不愧是专研一个岗位数十年的老狗,一番分析可谓切中要害。 “案子要真是破了,那倒还好,费林安安稳稳赴任,新总旗也只能搞点儿新鲜事。在我们俩一个马上致仕另一个马上要去邻县赴任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一上来就急吼吼的搞七捻三。可要是案子没破,压力也全都在他身上,他总要显得自己比费林更出色才行,到时候,只怕他就顾不上我们的面皮,塔城就要鸡飞狗跳咯!” 庞县丞也是连番感慨。 程煜一阵阵的郁闷,心说老子是来完成任务的,怎么成了穿到大明历练官场了?回去之后,真的是要好好敲打敲打该死的权杖,这个货到底都影响了任务系统些什么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对了,煜之,案子有线索了么?”包知县似乎才想起,除了官场上那些破事,他更该关心的是案件本身。 庞县丞闻言也望向程煜。 程煜硬着头皮,他不想把自己跟费林的安排告诉这俩人,他希望包知县能安安心心的退休,而庞县丞能踌躇满志的去邻县赴任,而不是看着案子虽然结了,但其实只是找了个替罪羊,心里留下遗憾或者阴影去面对接下去的日子。 是以,虽然并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但程煜还是说:“线索有一些,首先是确定了那两具尸体的身份,从而基本可以确认杀他们的人是他们的同行,但凶手又要掩饰这俩人的身份,所以布下了迷阵……” 程煜把自己手头现有的线索跟俩人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曹小旗带着锦衣卫们出城寻找被盗或者还没来得及盗的墓了,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有了眉目,只要能锁定被盗的墓,凭锦衣卫的手段,应该就能顺藤摸到更多的线索,说不定凶手的身份也就浮出水面了。 同时,快班和壮班的人都在街市之上继续摸排,务求找出前几日在街市上出现过的陌生面孔,虽然用处不大,但至少能帮我们排除很多无效的信息。 今天没什么消息,但估计摸排到明天就能结束了。明天是第三日,后日我会安排他们再进行一遍筛检过的快速摸排,尽量再去掉一些错误的信息。第五天第六天就要跟锦衣卫那边通诚合作了,最好的破案时机应该也就在那两天。 按照目前已有的线索,我估计,第七天就算破不了案,应该也能彻底锁定凶手的身份。 时间紧迫,我原本想的是缉拿和审问都由我们来进行,但现在看来,一旦锁定了凶手,后续的工作还是交给锦衣卫去处理吧,他们的手段比我们丰富,经验也比我们多,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权限比咱们大,也更能担责,就算是在审问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也能处理。 八天虽然紧了些,但好在现在掌握的线索还不少,我心里也有了大致的方向,只是这属于我个人的意揣,就不多跟二位说了。 总之,二位但请放心,虽然上头给的时限很短,这让我着实有些意外,但好在大致的部署没有被打乱,只是县衙这边可能在事后分得的功劳也会少一些。” 包知县和庞县丞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俩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总之,这案子肯定能漂漂亮亮的在限期内结案,你们只管好好琢磨事后如何给知府一个交待,毕竟咱们能分到的功劳恐怕会小很多。” “煜之啊,得你何所幸也,幸亏你交游广阔头脑灵活,否则,这案子要是让老夫来管,别说八天,就算是八十天怕是也没什么头绪。”包知县老怀甚慰,连连捋着已经没剩几根的胡须。 庞县丞却是略有些深意的看了程煜一眼,道:“老包,你夸他没关系,可这交游广阔也未必是什么好事。由咱们上报,好歹至少也有十天的时间,他这交游一广阔,倒是只剩下八天了。” “嘿,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啊?时间虽然少了,但多了锦衣卫二百多人上下忙活,没有那二百人,城外的线索你自己去查啊?而且现在最重要的线索就落在城外了。我发现你还真是有点儿狗咬吕洞宾呐……” 看到程煜急了,包知县哈哈大笑起来,庞县丞却是黑着脸,指着程煜,指尖不断抖动:“你小子,骂哪个是狗啊?” 眼看酉时将至,程煜也不跟这两个半拉老头多废话了,他还得让手下的快手以及壮班那边把信息汇总给自己呢,曹正那边也需要见一面,两人要碰碰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思路。 喊了两名皂班的衙役,让他们拎着锣,一边敲着一边喊,让县衙的衙役们都回县衙。 两刻钟之后,县衙撒出去的所有衙役都已经回到了县衙。 程煜先跟胡班头碰了碰,让他负责汇总壮班兄弟得到的信息,而他自己,则是把快班的快手和白役都集中起来,一次性过,让他们各自把自己的发现讲出来,若是没什么收获,又或者跟前边的人重复的,就可以不用说了,这样可以最有效的节约时间。 仅仅用了半刻钟,快班的信息就算是汇总完毕,还真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虽然下边的快手发言也算是很踊跃,但到了程煜这里,稍微在筛子里一过,就知道都是没用的东西,哪一条也跟发丘中郎将不可能有半毛钱的关系。 胡班头也带着壮班汇总的信息来跟程煜碰头了,同样,在胡班头眼里或许还有些价值的信息,到了程煜这里一过筛子,依旧是一条也没能留下来。 “今天辛苦兄弟们了,大家伙儿在县衙稍稍休息会儿,酉正就都下值吧。” 交待过后,程煜直奔锦衣卫的卫所,刚到门口,正好看到曹正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来。 见到程煜,曹正冲他挥了挥手,直接让身后的那些校尉该干嘛干嘛去,他直奔程煜,跟程煜走进卫所旁边的一个肉汤铺,找老板要了两碗肉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边吹着肉汤上漂浮的芫荽,曹正一边唉声叹气的捶着自己的小腿肚子。 “唉,还是城里好啊,想喝口烫的就能喝到,城外尼玛想喝口茶,都特么没有,这大冷的天,只能喝村民家的井水。”曹正感叹着,灌了一大口肉汤,不停地吧唧嘴。 程煜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只怕今天也是毫无收获,手底下那近二百号人,只是在城外瞎溜达。 “没找到什么线索?” “腿都跑细了,没听哪个讲家里头有坟被刨了。” 曹正告诉程煜,他带着手下的校尉们,散开在了塔城周围,都是骑着马去的,远的甚至跑到了距离塔城五十里外的地方。虽说手下有接近二百人,但一撒开来,才发现,人手也没那么顶用。好在锦衣卫一进村,那些村民就一个个噤若寒蝉,对锦衣卫的那种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锦衣卫的校尉们告诉村民,最近来了一伙盗墓贼,让村民们都去看看自家的祖坟,有没有被刨的。可绝大多数村民听完之后,哪怕带着对锦衣卫的敬畏却也没几个真的去看祖坟的。 校尉们不解,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帮村民,基本上都是赤贫赤贫的,家里结余都没有几个子儿,老人去世了,也就是一口薄皮棺材往地里一埋就了事,哪有闲钱往墓里扔什么陪葬? 一整天最终汇总下来,也只有十个八个乡绅,以及极个别祖上出过一两任七八品小官的村民,去山头上看了看自家的祖坟,回来却都说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问起他们村里附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几乎所有村子的口径都离奇的一致。 完全没有! 用他们的话就是,我们都是几年也不会离开村子一次的人,大家全都是亲戚和熟人,要是村子附近来了生面孔,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一天就是白忙活。 程煜听罢,喝了口热肉汤,心道这倒也是在预料之中。 “今天的范围有多大?” “南面有河,村子多一些,所以只跑了大概三十里的样子。东头远点儿,但有限吧。北面和西面跑得远,都差不多五十里了。” 程煜把汤碗放在桌上,说:“明儿只能辛苦你们,再扩大点儿范围了,无论如何,明天要尽可能的查的更多一些。” 曹正不解,皱眉道:“咋了?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不是我急,是你家费总旗急。下午我跑了趟义庄,跟黄平聊了一刻儿,然后刚回到县衙,就被告知你们费总旗喊我。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一去之后……” 程煜把跟费林之间的那些话,大致的跟曹正讲述了一遍,曹正听完,脸色顿时黯然了下来。 “么的机会升职,郁闷啦?”程煜笑着调侃一句。 “升个吊的职,老子从来就没想过这一条。我讲过滴,总旗要是升上去了,他这个总旗的位置也轮不到我。除了黄平,我们都算是总旗的亲信,但手心手背也有亲疏远近,我肯定是排不到第一个的,所以也就么得这种心思。我是很郁闷,但不是郁闷总旗高升离开,上头又调个新总旗来,而是总旗这么一走,来了个新头儿,他要是纯混倒是无所谓,大家稀里马哈的孝敬他个两年三年,他也就升职走了。可要是吊人不上路子,跑过来玩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这些老弟兄哪个会真的服他呢?到时候,少不了鸡飞狗跳的,烦都能烦死。” 程煜哈哈一笑,说:“这你还真的无需多虑,你们费总旗讲了,他跟百户提了个要求,百户认为问题不大,千户肯定能答应。” “什么要求啊?” “等他走的时候,一旦确定了旗所,他就会告诉你们四个人,如果有愿意跟他走的,最多四个,没有也行,只要愿意走,上头就会帮你们办理,把你们调到他新任的旗所麾下,而把那边四个小旗调到这边来。但是我提前跟你讲清楚,你有个心理准备,不管案子最终是个什么德行,费林去的地方,肯定都不如塔城舒服,你们要是跟过去了,日子肯定么得现在过的舒服,但却反而有机会顶掉原本那边的总旗。” 曹正明白了,两眼放光:“能跟到总旗走那当然是好事,就算是去流放之地也比在这块受新总旗的罪来得强,但是人家那边的小旗能愿意跟我们调换啊?” “你呆啊,塔城过的多舒服,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还能不愿意?” 曹正愣了愣,笑道:“那倒也是。但照你这么一讲,我们要是跟到总旗走,那岂不是有点儿贱骨头啊?” “那就要看在你心里,好日子,和跟对人,到底孰轻孰重了。” 曹正不语,但程煜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太多考虑这件事,相反,他是在琢磨这个案子的事情。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商丘以南 半晌,曹正抬头。 “你跟我们总旗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啥都跟你说?” 程煜笑了笑,摆摆手道:“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我替他找到了一条有可能升任百户的路,即便这次不能升,只要离开现在这个百户的麾下,他还是有机会的。换成你,你是不是也愿意跟我多讲两句?” 曹正默默的点了点头。 “至于你以及其他三位小旗这事儿,是我追问的。当时我都准备走了,突然想起你,我和你来往多些,自然对你多些了解。我晓得你也不是那种贪图安逸的性格,更何况费总旗一走,你的安逸也未必就真的能继续安逸了。换了个总旗,那么又会不会有人把目光盯到小旗的位置上。道理是一样的,你们挪开了,他们的人才能在这个安逸的位置上混资历。在这里混两三年小旗,就能去其他旗所任个总旗。到时候,就不是你主动要调走了,而是被人推着离开。所以,我多嘴问了一句,费总旗大概是觉得你没白交我这个朋友吧,并且他大概也想让你们心里多点儿准备,至少是要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跟他走还是留下。所以,就把这些告诉了我。你总不能让他一个总旗干巴巴的跑来跟你们说,你们跟我走,老子带你们飞吧?” 曹正哈哈一笑,喝完碗中的肉汤,从怀里掏出一张十文的宝钞,扔在了桌子上。 “某有你这个朋友,的确没白交。我回去再琢磨琢磨,这事儿的确费思量。”说罢,曹正起身回了卫所。 程煜却没走,他还在等着早上被自己带走的那十名校尉回来。 尤其是张三和李四,那是他安排去监视王雨燕的人。 眼看就是酉正了,张三和李四果然出现在街口。 程煜放下汤碗,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程煜,张三和李四连忙一溜儿小跑,冲他挥着手,口中喊着“程头儿”。 “找到我说的那个人了没有?”程煜也没有废话,径直问到。 张三嘻嘻一笑,献宝似的说:“那哪儿还能找不着呢,我找人打听了一下程头儿你家住哪块,然后就摸到你家门口,沿着你家往县城中心走,不过刻把钟,就看到你讲的那个干妹妹坐在客来香的二楼。” 客来香,是个茶楼,早晨坐在二楼靠窗的比较多,下午和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人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了,因为这两个时间,茶馆里都安排了说书的先生,在一楼说书。这种时候,坐在一楼当然是听的最清楚的,如果嫌一楼嘈杂,上二楼也行,可通常都会选择靠近围栏的位置。一是听的清楚些,二是说书是说书,总伴随有些肢体动作,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江湖儿女,总免不了会配合动作来展现书里的内容。光听不看,书是听不全的。 而且现在这个天气,已然深秋,地处淮河以北的塔城,也是隐约感受到了冬天的气息。照这天气下去,用不了半个月,怕是就要飘落今冬第一场雪了。 在这样的季节,即便是坐在窗口的人,也多半不会打开窗户,顶多透过窗棱格看看街面上。可张三能在街上就看到王雨燕,足见王雨燕是大开着窗户的。这个丫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在等人么?倒是大大咧咧的,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如何行走江湖的。 “随后我便唤来李四,让他在街上盯着,我进了客来香,点了壶茶,倚在楼下的柱子旁,听着书,顺便瞥着二楼。” “你倒是舒坦了,我在街上喝风喝了一下午,要不是程头儿给了银子,可以买两碗肉汤暖身子,我怕是呆不住。”李四埋怨着,但显然肉汤喝的还是很满足的。 程煜点了点头,道:“辛苦了,明儿继续吧。我问过家里人,我大哥那义妹每日都过了辰时,要在巳初才会出门。明日你们辰末的时候在我家附近候着,只等她一出门就跟上。” 说罢,程煜从怀里掏出几张宝钞,倒是没再给银子了,想必今天给他们的银子他们也都留着,买东西这些也都是用的自己的宝钞。 数了六百文的宝钞,换成银子也差不多能换到六七钱了,程煜递过去,说:“这点宝钞你二人拿着,明日开销俱从这里头支取。” 张三和李四对视了一眼,舔舔嘴唇,张三道:“程头儿莫要再给了,今日那三钱银子,我俩都只花了一钱不到,你再给钱,叫我俩如何是好。” “先拿着,这事儿也不止一天两天的,明儿再不给便是。” 张三和李四这才默默唧唧的收了宝钞,李四小声问:“程头儿,您大哥那个义妹,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古怪的。这么冷的天气,我在肉汤铺里都觉得四面漏风,她一个姑娘家,坐在窗口还大敞着窗户,也真是不怕冷。她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程煜不言,张三见状,又道:“通常茶楼遇到这种客人,虽然客人有他的自由,但这冷风嗖嗖的,扰了其他客人总是不好。我特意找伙计问了问,伙计说那姑娘包了三张桌子,一桌一壶顶好的信阳毛尖,还有干果若干,可她就只喝了自己桌上那壶,干果也没怎么吃,临走时还多给了一百文。这做派,不像是跑江湖的,倒像是哪家出来的大小姐,只是这身边也没个扈从,着实显眼招摇了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程煜又是点点头,心道这何止是招摇了些,根本就是恨不能拿个大喇叭站大街上喊,老娘在等人,你们快来啊。 拍了拍张三的肩膀,程煜说:“行了,这毕竟是我的家事,你们就不要深究了。只管盯着她,把情况告诉我就行了。这一下午,看到有人与她接触么?” 李四赶忙摇头,说:“人倒是没有,就连店里伙计过去问她,大概是要不要添水之类,她都懒得多说一句,只是挥挥手就把人打发了。眼神倒是始终盯着街道上,而且方向异常的单一。后来她离开之后,我让张三跟去,我去她落眼处看了看,却又并未看出任何端倪。” “你们先回去签押下值吧,完事之后,麻烦李四你跟我跑一趟,告诉我她眼神落在何处。” 张三和李四答应下来,快步朝着卫所走去。 他们刚走,街头转角处另外八个人也都回来了,显然是约定时间一起回来下值的。 依旧是远远看到程煜便挥手向其问好,其中秦七说:“程头儿,张三和李四那两个二胡也不晓得跑到哪块去了,下午在街市上没看到他们,约好的时间他们也没出现。这两个人平时也不这样,我们回头问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只有八人回来,秦七怕程煜见怪,所以先替张三和李四打起了掩护。 这帮人,在一起时相互斗嘴,分开了倒是相互帮衬的很。 程煜笑了笑,说:“他们另外有我交待的事情要做,刚才已经提前回来跟我回过话了。怎么样,你们后来有什么收获没有?” 七七八八的声音响了起来,却都并没有什么收获,尽是些家长里短的破事。 赵一一直没吭声,直等到其他人都说完了,这才拉着王九跨前一步,站在程煜面前,说:“程头儿,我和王九倒是有件事,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讲说多问问城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比方讲哪家酒楼来了新班子,又或者哪家茶楼来了新的说书先生。我跟王九都是单独行动的,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们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都问到了同一个情况。” 王九点点头,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应该是我先去的那家勾栏院,就是那个翠玉的院子,我去得早,没来得及打茶围,就随意跟门口的龟奴打听了两句。那个龟奴讲,有两个外乡人,说是有个新奇的表演,想在翠玉的院子里演出。可是程头儿,你知道的,去勾栏的哪个要看什么表演啊,还不都是看那些姑娘们弹曲跳舞,尤其是要看翠玉的舞,啧啧,我看过一次,真是撩人啊……” 赵一在后头踹了他一脚,让王九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王九讪讪一笑,说:“程头儿你不要见怪,我们平日里事不多,讲话容易跑偏。我当时听那个龟奴讲的有点儿奇怪,就问是什么表演,以及那两个人是怎么会想起来要到勾栏里头表演的。这种江湖杂耍之类的东西,通常都是找酒楼或者青楼才有谈成的可能。那个龟奴就说,哪个讲不是的呢,天晓得那两个二胡卵子为什么会想起来跑到翠玉的勾栏院来讨活计。最让人搞不懂的,是那两个人很坚持,非要让他进去找翠玉姑娘通秉一声,还拿出一百文宝钞孝敬他。看在那张宝钞的份上,龟奴进去跟翠玉姑娘一讲,没想到翠玉姑娘竟然表示要让他们进来试试。等那两个人演完,翠玉姑娘还真就让他们留下来了。当然不是住在里头,晚上也不用去,毕竟晚上是翠玉姑娘以及手下的那几个姑娘选恩客的时间。他们就是每天下午表演一场,助助兴。我原本想多等一刻儿看看到底是什么表演,毕竟是两个外乡人,却能让翠玉姑娘都觉得可以把他们留下来。可是时间太早了,下午的茶围总要到未末才开始,我一直赖到那块容易被人觉得别有用心,就想着转一转再过去瞜一眼。但是后来赵一跟我讲,他去过了,我就没再转回头。” 说罢,王九看了看赵一,意思是下边该你说了。 赵一也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头,说:“我晃到翠玉的院子附近,已经是未时三刻了,那个龟奴也正在张罗犹豫不决的客人,毕竟下午的茶围就纯粹是听听曲而已,于是那个龟奴就讲说他们院子里来了两个外乡人,有新奇的表演,是翠玉姑娘看了也叫好的,藉此招揽。我听了便凑上前去,打听了一下,大致跟王九讲的一样,问过下午的茶围最低是二钱银子,我想了想,还是掏了银子进去要了个桌子。然后,我就见到了那个表演。” 虽然程煜并没指望真能有什么大发现,但这也算是今天唯一听到有关外乡人的消息,也就听他们继续往下讲。 “那个该叫什么表演,我也说不好,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站在前边,脸上画的像是演杂剧的里头的小花脸,就是那种丑了吧唧的小人物……” 程煜微微皱眉,似乎不太理解,旁边一个叫做包二的家伙小声解释:“就是鼻子和眼睛这块抹了大白粉,头上再扎个小孩儿的冲天小辫那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副扮相,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像是双簧表演啊? 赵一继续说:“对,就是那种样子。那人个头很大,怕不是比我都要高大半个头,生的极为壮实,胸膛极宽。他出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就他一个人,可没想到,他后头跟了个小个子,大概也就这么高吧……”说话间,赵一比划了一下,高度比他的肩膀还要矮一点儿。 “那个小个子不光个头小,还瘦的不得了,是以跟在那个小花脸的后头出来,满屋子的人,愣是么得一个人看的到他。然后,那个大个子就站在前边,小个子依旧躲在他身后,大个子坐在凳子上,小个子站在他身后,但若不是已经知道了大个子后边有个人,依旧看不出来。” 程煜基本确定了,这就是双簧。 只是,明朝中叶就已经有双簧的表演了么?不是说这个表演形式一直到清末才出现么? 不过倒也不奇怪,很多时候,这些不可能被写入史书的东西,所谓的出现或者起源,其实是流行的时间,真正其源头早就不可考了。 清末到明中叶,三四百年的时间,封建年代发展极慢,一个曲种三四百年没有任何变化也是有可能的。或许这时候已经有了双簧,只不过还没被大众接受,只存在于极少数区域。而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有了相声这门曲种之后,双簧才最终传到BJ,经由相声演员的表演为大家所熟识,这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如何,听赵一所言,这应该就是双簧了。 于是程煜有意加快进程,道:“是不是前边的大汉只做动作不出声,后边的小子帮他说话,可经常说些胡话,让大汉出丑,于是大汉转身要打小子,小子再转圜解释?” “哟,程头儿,您看过这种表演啊?要不说还得是程头儿见多识广,这种表演我是头一回见。其实也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是练了很多遍排好的,那些所谓的纰漏都是设计出来的,但效果倒是不错,院子里打茶围的人都笑的很开心,倒是很快就把气氛搞得很热闹。” 程煜点点头,说:“你有尝试跟他们接触一下么?” 赵一似乎有些懊恼,说:“看完他们的表演之后,后头就是姑娘们弹曲跳舞,我想的是我那个时候冒冒失失的去跟人家韶,有点儿唐突,就想说等茶围差不多结束了,进了酉初的时候,假意要走,临走前觉得开头那两个人有点儿意思,想跟他们韶几句,这样比较合理。可是没想到,等酉初我找龟奴问起,才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演完就颠的了。” 对于双簧表演,程煜倒是没什么兴趣,几百年后这种曲艺形式也不过就是那点东西,现在即便有,大概也粗糙的很,只不过明朝的人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对于这种比较新鲜的玩意儿可能就会比较容易感兴趣吧。 而对那两个人,其中的大块头程煜也没兴趣,反倒是赵一所说的小个子,程煜怀疑那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当代的发丘中郎将。 如果没有戏班,这俩人只是以双簧这种表演模式在江湖上作掩护,伺机寻找大墓,倒是也颇有些可能。而且,这跟孙守义所说的戏班其实如出一辙,只不过是一种新的模式而已。 是以听到赵一说,没能接触到那两个人,自然也就打探不出任何的信息,程煜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但是这种表演大概率不会只演一场,毕竟每天去翠玉的勾栏院的人也不尽相同,既然知道他们会在翠玉的院子里演出,那么明儿程煜倒是可以亲自去一趟。 翠玉他也很熟了,不,应该说是跟虚拟空间这个程煜很熟,虽不曾做过入幕之宾,但也是把玩过翠玉的小手的。虽说大白天的跑去听曲,跟程大少以往都是晚上去打茶围有些不符,但程大少去了,难不成翠玉还会把他赶出来不成? “确定那俩人是外乡人?”程煜问。 “必须是,他俩都是河南一代的口音,官话说的很是不好,我老家是归德州的,他们那口音,一听就是归德州南边不远的地方的。不过是哪儿我倒是说不好。” 程煜一愣,归德州?南边不远? 如果记得不错,归德州就是后来的商丘? 程煜立刻在脑中调起了中国地图,商丘是河南的一个市,也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之一,历史超长。在纬度上大致跟江苏的徐州以及郑州在一条线上。而商丘的南边…… “你说的归德州南边,是亳州么?”程煜问。 (本章完)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勾栏听曲 赵一摇摇头,眼神略显茫然。 “亳州?好像听说过这个词,但为什么是亳州?” 旁边最爱插嘴的秦七道:“我知道亳州,亳州是从前的叫法,那是元朝以前了吧,底下有好几个县。后来太祖将其降级为县了,归凤阳府管,现在是叫谯县。” 赵一听罢,猛地以拳击掌,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谯县那边的,那口音一听就是谯县来的,跟咱们归德州的话差不多,但有细微的差别。” 程煜有数了,既然那两个人产地是亳州,那么跑不了了,九成九就是发丘中郎将了。 尤其是两人之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那愈发符合发丘中郎将的特征。 程煜心中暗喜,仅仅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发丘中郎将的踪迹,不管那两个土夫子是不是他们所杀,至少化解发丘一脉和摸金一脉之间的矛盾,算是有了个很好的开头。 此时,距离程煜来到这个虚拟空间当中,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接下去,若是能证实发丘中郎将就是杀害那两名土夫子的凶手,这事儿就越发简单了,只需让锦衣卫把人抓了,到时候哪怕把人直接杀了都没问题。 发丘中郎将一死,他们与摸金一脉之间的矛盾也就自然化解了,缺少了发丘中郎将,传承也就算是彻底断了,邱姓一族想必也不至于失心疯偏要找摸金校尉们的麻烦,即便是他们想要报仇,目标也只会是程煜了吧? 窃喜之余,程煜夸赞了赵一和秦七几句,然后说:“赵一,这个线索很重要,你先回卫所下值,然后找张三,就说是我的要求,你口述,让他根据你的描述把那两个人的模样画出来,明早我会来取。” 对此,赵一自然是别无二话,当下跟程煜别过,众人齐齐往卫所走去。 程煜则是转身也准备回县衙到承发房签押下值了,只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就查探到了发丘中郎将的下落。 但是程煜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一来这个过程似乎有点儿过于顺利了些,哪怕当代的发丘中郎将无法预料到出现了程煜这么个自带buff的角色,那也有点儿过于顺利了。 孙守义说了句找到戏班就能找到发丘中郎将,而虽然双簧二人组算不得正经戏班,但强说倒也能说得通,随后就直接找到了,并且由于这个微型戏班仅有两人,单从形象上一描述,程煜基本就能确定其人选。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主角剧本了,这跟直接把标准答案贴在程煜脸上有什么区别? 其二,如果这个人不是发丘中郎将呢?那么最大的可能,这个人就是发丘中郎将故意跑出来的迷雾弹,目的就是为了让摸金校尉一方把他当成当代的发丘中郎将,从而让他能在背后谋定而动。 这个念头一旦在程煜的脑中出现,就不可遏制的生根发芽,并且迅速的茁壮成长,随后,程煜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想法了。 若这个人只是发丘中郎将放出的迷烟,这倒是更契合发丘中郎将主居中调配的调性,一个需要调配大量人马的将领,又怎么可能在布局的时候亲身下阵,而不去弄些真真假假的手段呢? 第三点,即便此人就是发丘中郎将本人,他为什么要如此轻易的抛头露面暴露行藏,虽说他断无可能知道塔城有个buff叠满拥有上帝视角的程煜,在他眼里,程煜就只是个小小的捕头而已,可毕竟此时摸金校尉有可能已经四家齐聚了。即便是发丘中郎将,也不可能那么笃定自己就一定能大获全胜吧。 尤其是摸金校尉个顶个的武艺高超,换成金庸老先生的小说,那就是射雕里五绝那样的人物,基本上代表了这个虚拟空间里个人单兵武力值的巅峰。在这样的设定之下,发丘中郎将就不怕摸金校尉一旦知晓他的行踪,就不管不顾的对其展开追杀?虽说不可能千里之外取他首级,但真要是冒出来个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之类的,程煜倒是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诧。 当然,摸金校尉主动击杀发丘中郎将的动机不够饱满,除非他们受到了来自于发丘中郎将的生命威胁,否则很难想象他们会在一个到处都有可能存在密探的大明朝,轻易的就对某个同行起了杀心,以摸金校尉的能耐,无论是武功上,还是在下墓倒斗这件事上,他们应该都不介意有同行竞争吧,毕竟这两件事,他们都是巅峰级别的存在,即便发丘一脉在倒斗这事儿上跟他们可以平分秋色分庭抗礼,可即便是于某处大墓遭遇了,大不了让给对方便是。这天底下的墓是盗不完的,而摸金校尉的十六天卦在分金定穴这件事上又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如此设定之下着实没必要跟同行死磕。 但这依旧无法说明发丘中郎将主动现身的动机,他图什么呢? 其实程煜在听孙守义提到找到戏班就找到发丘中郎将的时候,也仔细的考虑过。如果发丘中郎将在江湖上行走,一直都是以戏班的形式存在,那么这整个戏班应该就是他的核心班底了,而他毫无疑问就是这群人的首脑,在戏班里可以称之为班主,而班主是几乎可以完全不露面的,除非班主也是表演核心。当然,在寻常的戏班里,班主是表演核心也不奇怪,可在发丘中郎将的戏班里,他完全没必要走向前台,只需要在幕后坐镇指挥就可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正常的戏班,少则十余人,多则上百人也不稀奇,发丘中郎将藏身其中,简直再容易不过。甚至于,由于他身材体型上的特殊,他完全可以做到除了戏班里的人之外,再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的程度。 从隐藏职业(盗墓)的安全上考虑,其实这才是最佳的处世之道。世人知不知道发丘中郎将的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终其一生都没有人知道发丘中郎将长的什么模样,这似乎更有利于他这种吃阴间饭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不能拥有正常的生活了,程煜只是认为,他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做到把职业和生活完全分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个发育阶段出现了问题,又或者遗传出现了问题的小公子,而实际上,他却是可以指挥数十上百盗墓队伍并且调配自如的发丘中郎将。他完全可以拥有最正常的生活,只是在需要他隐藏身份的时候,没有人会意识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是一个让国家文物保护办头疼不已,让千年大粽子胆战心惊的人物。 可偏偏,这厮只弄了个超级迷你的戏班,两个人,就是这个戏班的全部。虽说在台上,他总是藏身在大个子背后,可他依旧是在台上表演啊,这会让所有有心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 这并不符合发丘中郎将的行为逻辑。 回到县衙,程煜去承发房签押,看到苗小乙还没走,就招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还没回家啊?”程煜问。 苗小乙挠挠头憨憨一笑,说:“就等着头儿您回来呢。” 程煜眉毛一挑,道:“有事?” 苗小乙依旧是憨憨的笑着,说:“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煜白了他一眼,道:“讲。” 苗小乙这才收敛了笑容:“回衙门之前,我在街上遇到那位王姑娘了。” “我大哥的义妹?” 苗小乙点点头,他是见过王雨燕的,昨儿在程煜家里吃酒,算是跟王雨燕打过交道不多的几个塔城人之一。 “遇到她有什么稀奇的,她来塔城三天了,天天在外头闲逛。” “可是我发现她身后,还缀着个人。” 程煜一愣,心道张三看到王雨燕离开茶楼之后,的确是一路跟着她,看到她回了自己家,这才转头找到李四一起回了卫所的。没想到他没被王雨燕发现,倒是被苗小乙看见了。 “详细说说。” 苗小乙舔了舔嘴唇,说:“我当时正在头儿你家巷口的一个糖水铺找铺主问话,看到王姑娘,原本我也没多在意,比起昨日,王姑娘回家的时间还早了些。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有人跟着她,就多留了些心,我也是担心有人对她有什么想法别回头影响到头儿你。” “不用解释那么多,这本就是你作为一个快手的职责,直接说事。” “跟在王姑娘身后的人,没有跟进巷子里,而是在另一头墙根底下蹲了下来,摸出一把瓜子嗑着,就像是个闲汉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歇歇腿一般。 可是,临近酉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即便是个闲汉,这个点不回家吃饭,却在那儿歇腿本就有些古怪。我一边问着糖水铺主,一边暗中观察。 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人是跟着王姑娘的,只是觉得他的行迹有些古怪。 但是很快,我发现王姑娘迈步上了台阶,跟门口倚着的你家的小厮打了个招呼,就进门不见了。然后,那个闲汉也立刻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摔,掉头疾走。 我这才意识到,此人蹲下身后,虽然像是在嗑着瓜子,但其实眼神是一直关注着巷子里的。 我有心跟上去,但还没动身,就看到王姑娘又从头儿你家里出来了。我背着巷口,继续盘问糖水铺的铺主,借着铺帘遮挡,我看到王姑娘走到巷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又循着原路返了回去。 这时候,我明白了,王姑娘知道后头有人跟着她,所以她才假意回去,但显然还有事没办,就又从家里出来。我犹豫了一番,但还是远远的跟上了王姑娘,也没有刻意的遮掩,反正她也认识我,知道我是你手下的快手,若是被她瞧见了,就说是在巡街便可。 不过王姑娘显然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倒是一路之上不断的注意着街道两旁的人,似乎是在担心还有人在跟着她。王姑娘脚步颇快,我也一路跟随,我看到她走到靠近客来香茶楼还有两个铺面位置的时候,在一个正在收摊的卖簪花的摊子前,跟摊主交谈起来。 说的什么我听不见,但我也注意到,刚才跟着王姑娘的那个人,正站在客来香门口,旁边又走过来一个看上去跟他身量相仿眉眼之间也与他有相似的猥琐的汉子,两人当街低语了几句,恰逢鼓楼上传来申正三刻的梆子声,那俩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王姑娘见到他们离开之后,在簪花摊子上买了根簪花,也走到了客来香的门口。不过,王姑娘并不是走向客来香,而是走到了客来香的斜对过,那儿有个下马石的桩子,王姑娘很是没样子的坐在了那根桩子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些不解,但怕王姑娘看出来我是跟着她来的,就只能径直走过去,假意才注意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我发现王姑娘神色之间略微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冲我笑了笑,回了声好,我便走了过去。走了十余步,我回头看了看,发现王姑娘已经起身离开了。” 程煜听完,沉吟道:“所以,你是觉得我大哥那个义妹早已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所以她才假意回家,但却还有事没有做完,于是又返回到原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王姑娘显然对身后有人吊着是心知肚明的,除了坐在下马石的桩子上有些古怪,而且就坐了那么一小会儿,几乎是屁股还没来得及把石头焐热就走了,其他的我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动作。” 程煜拍了拍苗小乙的肩膀,说:“嗯,你有心了,刚才怎么不说?” “那么多人在,这又是头儿您家里的事情,我怕说了引起有些二胡卵子多心怪意的。想着头儿你还没签押,就留下来等着你,单独与你分说。” 程煜笑了笑,心思一转,道:“你回去换件干净的衣裳,最好的那件,我今儿带你去听曲儿去。” 苗小乙一愣,有些赧然的说:“那种地方,哪里是我这种人去得的,头儿您自去吧,我回去吃我娘做的饭去。” “少废话,让你跟我去你就只管去。赶紧的,回去换身衣服,上次沈十八娶媳妇儿的时候,你穿的那身就不错。回去的路上,给你娘带只烧鸡,然后你去趟我家里,跟安福儿说我今天不会去吃饭了,再去翠玉的院子附近等我。” 说完,程煜也懒得跟苗小乙再多说,一甩袖子,进了班房,换了自己那身便服之后,程煜这才离开县衙。 原本是打算再去趟北城门的,找赵半甯问问关于戏班的事情,可是再一想,这戏班问不问的也不吃劲了,反正发丘中郎将即便不是那两个唱双簧的家伙,也离他们不远了,于是干脆直接朝着翠玉的院子走去。 这个点儿其实还不到院子开门的时候,勾栏通常没有饭食,所以来打茶围的就要来的晚些,而青楼不同,青楼是吃住玩集于一体的,若非当值之人,去青楼的话,往往申正就去了,甚至刚过申时就会有些性急的已经迈步进了青楼的大门。 但是程大少是什么人?那可是全塔城所有青楼勾栏都恨不得他日日光顾的主儿,看到程煜走向院门,门口的龟奴早就腆着笑脸迎上前去。 “哎哟,程头儿,您今儿来的可够早的,您这是想我家翠玉姑娘啦?” 程煜板着脸,说:“我想她有个吊用,她难不成还会想我啊?” “这您还真别说,我家翠玉姑娘对程大官人您可是日思夜盼的,要是知道您今天来啊,她怕是早就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了。” “好,那你现在喊她出来。”程煜也是故意跟龟奴较劲。 龟奴有些尴尬,虽说只是个勾栏的头牌,可还真没听说有哪位恩客真的能让姑娘们到门口来迎接的。塔城毕竟不是京城那种大地方,这里最大的官儿也就是营兵的守备,而且他绝不敢报着自己守备的身份就来勾栏找姑娘,不像京城金陵,有的是二品三品的大官,丝毫不避讳的夜夜流连这些烟花之地。 “程大官人您就别消遣小的了,您这个点儿来,怕是还未用膳吧?要我去隔壁酒楼置办些酒菜,好让您与翠玉姑娘共饮几杯么?” 虽说勾栏的头牌通常在打茶围的时候顶多也就是露露面,遇到茶围档次比较高的时候也顶多就是献舞一曲,想要跟这类姑娘把酒言欢,那就得等到茶围曲终人散,姑娘选了你做入幕之宾之后,才能去后院进房喝酒办事。但是遇到程煜这样在塔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的年轻公子哥儿,任何一家勾栏的头牌也不会自矜到那个程度,程煜没吃饭,陪他吃点儿就是了,吃的程大少高兴了,少不得就是三五两的茶围钱。 要知道,即便翠玉也算是塔城里的红倌儿之一了,但她的茶围也就是白天二钱晚上五钱,十个客也比不上一个出手动辄三五两的程煜。 “嗯,你差人去办吧,菜不要多,精致些,酒就拿他们家的太白醉,你们这院里的酒太娘们唧唧的了,喝的么得劲。” 龟奴一听,喜笑颜开,二话不说就直奔隔壁的酒楼。 之所以这么高兴,也是因为程煜叫置办酒菜,到时候甭管酒菜钱多少,他少不得会赏个二三钱银子做跑腿费,塔城县里任何一家勾栏的龟奴,对程煜的阿谀,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奉承。 (本章完)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恶客老赵 程煜进门之后,自然是被直接带去了后院,进了屋之后,有人给奉上了茶水。 不大会儿工夫,翠玉的贴身丫鬟之一小翠敲门进来,告诉程煜翠玉还在梳妆打扮,让他喝会儿茶稍等一会儿,随后走到程煜的身边,几乎倚靠在程煜的身上坐了下来。 翠玉身边有两个贴身的丫鬟,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玉,她们虽然是翠玉买来的丫鬟,但也会陪酒陪客,毕竟翠玉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整个翠玉小馆里能陪客接客的姑娘,多达十余名。来打茶围的客人无疑都是冲着翠玉来的,毕竟也是塔城的名妓么,可那么多打茶围的人,总不可能说翠玉半个时辰一个跟他们玩儿快餐吧,是以其他的客人,没被翠玉选中的话,就只能跟馆中的其他姑娘一夜欢愉。甚至有些客人,他们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进的了翠玉的法眼,他们来这儿,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就是跟小翠和小玉沟通一番,若是再能从这俩姑娘口中听到一些翠玉姑娘和其他客人在床笫之间那些事的描述,那就更是值回票价了。 人就是如此,得不到的,哪怕听点儿轶事也是好的。 不过像是程煜这种身份的,只要进了翠玉小馆,那么毫无疑问,就必然是头牌的翠玉作陪,其他客人见到程煜,也就知道今晚不管如何都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倒不是说整个塔城就没有人敢跟程煜争一争了,程煜又不是西门庆那样的恶霸,只不过出来玩都是为了找乐子,谁也不会愿意平白无故的得罪程煜这样的人。更何况程煜很少留宿,往往打完茶围让翠玉陪他会儿,最终的入幕之宾还是其他人在竞争,自然更加不会有人愿意去跟程煜争抢什么了。 这个时间点,虽然还没到上客的时候,但要说翠玉还在梳妆打扮,程煜也自是不信的。 大概是翠玉还有些旁的事情,就差手下体己的小翠先来陪程煜会儿,反正程煜也就是吃吃酒摸摸小手搂搂细腰,极少会留下,翠玉等打茶围的客人们都进来了,再去陪程煜吃酒也不迟。 程煜这边刚跟小翠调笑了两句,就听到外头有人喊。 这是苗小乙已经到了? 程煜拍拍几乎都坐在他腿上的小翠浑圆的屁股蛋子,示意她出去看看。 小翠扭着腰身双眼含春颇有些不情愿的从程煜身上离开,一步三回头的打开了门。 门外的确是苗小乙,可他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头儿,家里有昨日那个军汉在等着你呢,又拎了几条长鱼,说是让您赶紧回去给他做软兜去。” 程煜一愣,心道这个赵半甯几个意思?昨儿没吃够?还是见自己没去找他问白天的事情,就跑去他家里找自己了? 可如果只是为了找自己,见程煜不在家留句话也就行了,没必要拎着长鱼上门,真把程煜当厨子了? 而且程煜今天看起来是来寻欢作乐的,但其实他有正事,皱了皱眉,思索片刻,程煜道:“你去把他直接喊过来,我借翠玉姑娘的厨房给他做个软兜便是。我这儿都准备开席了,哪儿还有心思回去跟他一个糙汉子喝酒。” 想了想,觉得自己和赵半甯相识也算好几年,但还从未听说过赵半甯会来这种场合,就又叮嘱一句:“你跟他说,我肯定不会回去了,要是这软兜非吃不可呢,就只能让他来这儿。” 苗小乙听完,只得拔腿又回,程煜则是干脆站起身来,又一巴掌拍在小翠的臀部,弹性十足,小翠扭脸白了他一眼。 “走,先带我去厨房看看,看看佐料齐不齐。” “您还真去给那人做菜啊,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没想到大官人您还会做菜。” 程煜干咳了两声,道:“也就那两个拿手菜,平日里的确也不怎么进厨房。不过君子远庖厨这话我却不同意,凭什么只有女人和厨子能进厨房?给自己弄几个可口的小菜,人生才有意义。” 说罢,又在小翠那绵软弹手的臀部拍了一下,小翠少不得也是双目带水的含羞嗔怪。 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缠在程煜的身上,小翠一边领着程煜去厨房,一边小声在他耳旁嘤咛。 “大官人,您今儿可是有些不老实啊,拍打人家那儿好几下了,搞得人家春心动了又动,您今晚能留下宠幸人家一回么?每次都是这样,把人家撩的身子都软了,你拍拍屁股却又走了。” 程煜哈哈大笑,说:“我拍的可不是我自己的……哈哈……” “讨厌,就是因为您拍的是奴家的,才让人家欲罢不能的。今儿要么就留一晚?我和小玉一块儿伺候您,保管您舒坦。” “你家翠玉姑娘曾经说你们仨一起伺候我,我都没肯留下,你这两个,不够份量。回头再说了,吃完酒,未必有气力被你们伺候了。” 转过回廊,也便到了厨房,这会儿翠玉小馆里的姑娘和龟奴老妈子们都已经吃过了,厨房自是没人,好在灶里倒还留着火。 程煜看了看调料,除了没有胡椒粉,其他的倒是一应具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龟奴去帮程煜要酒菜的酒楼应该有胡椒粉,待会儿让他再去要些来便可。 程煜检查调料其实也就是做做准备,赵半甯来不来且还两说,其实程煜心里是觉得赵半甯多半不会来的,但他听了自己的话,必然明白,程煜绝不是那种耽沉声色之人,一定要留在翠玉小馆,想必有他自己的理由。 最后告诉苗小乙的那句话,就是这个目的,赵半甯能明白就行了。 回了后院,却听到门口有极重的脚步声,绝不是那些欢客进门的动静,程煜心道看来赵半甯还真是来了。 干脆就在门外等了会儿,随着两道身影从回廊处出现,果然就是赵半甯。 只是此刻他两手空空,背在身后,走路又快又急,完全不像是来寻花问柳的,倒像是来抄家的。 他身后是捧着一只陶钵的苗小乙,不用说,陶钵里装的显然就是杀好的长鱼了。 “程头儿,想吃你个软兜不容易啊,你倒是懂享受,跑到翠玉姑娘这儿来了。” 程煜闻言一愣,心道听赵半甯这口气,似乎跟翠玉也是旧识?五年来倒是没听他说过会来这种场合,哪怕是程煜跟他说起在青楼勾栏发生的事情时,他也只是听听从不回应,没想到,不是他不来,而是他藏得深啊。 “我看你浓眉大眼的,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对这儿也熟悉的很。老赵啊老赵,你这藏的也有点太深了。” 赵半甯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冲小翠招了招手:“今儿有程头儿在此,怕是翠玉姑娘不会搭理某这个糙人了,小翠,你别在他那边站着了,他还得下厨做软兜去,你正好陪陪某。” 小翠却是满脸通红,跺着脚啐了一声:“呸,谁要陪你,你问问这院子里,可有一个人愿意陪你么?” 说罢,楚楚可怜的看着程煜,小声说:“大官人,您说的是这个家伙啊,他来一次,保管让陪他的那个姑娘第二天腰酸背疼的,整晚都不带歇一下的,像头驴。您今儿可是要了奴家吧,奴家绝不要陪这厮。” 程煜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着赵半甯的眼神不禁就有些玩味起来,心道他这算不算是彻底睡服了翠玉小馆的姑娘们? 不过这只是促狭之心罢了,真正让程煜感到好奇的,还得是赵半甯看来竟然是翠玉小馆的常客,而且比较难能可贵的事他大概齐是把翠玉小馆里从翠玉到其他所有姑娘都睡了个遍。 合着老赵是个种马啊…… 呸!渣男! “老赵你今儿是真的让我意外到极点了。” 赵半甯依旧哈哈笑着,说:“某本就是粗人,不懂风月,只管横冲直撞……” 程煜翻了个白眼,心说以前勾你你是半个字都不说,今天倒是跟我开起车来了,看样子,你倒是个老司机呢,驾驶技术熟练的很,这横冲直撞四个字,用的颇有些隐晦之意。 “不过程头儿你可莫误会,我来这院子的确颇有几次,但囊中羞涩,加上粗鄙,从未入过翠玉姑娘的法眼,就连小翠和小玉的裙底也是一直没钻过的。今儿有你这个财主在,某底气足了,定要让她们仨至少一个陪陪某。” 小翠闻言,顿时花颜失色,恨不得脸上的粉都簌簌的往下掉,要不是走不得,她估计直接跑出去浪迹天涯的心思都有了。 “你就别吓唬小翠姑娘了,你看她都抖成什么样子了?” “那也说不得是开心的缘故。” 小翠一听,顿时急了,又朝着赵半甯啐了一口:“呸,鬼见了你才会开心呢,奴家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才好。幸好没留过你,上次被你摸了一把都青紫了三日……”说着,她又摇晃着程煜的胳膊,将饱满的胸脯不断的撞击着程煜,“大官人,您可行行好吧,今晚你要么要了奴家,要么就带着这个夯货去别家院子,我们这儿是真的伺候不起他这号人物。您别以为是我胡吣,待会儿小玉和翠玉姑娘看到他,一准儿也是这番言辞。” 程煜简直是啼笑皆非,从小翠手里抽出胳膊,招招手让苗小乙随他去厨房,然后叮嘱赵半甯:“老赵,我说你好歹也温柔点儿,我把小翠交给你,你可别又让小翠受了什么伤。你若想一亲芳泽,总得循序渐进不是?哪有一见面就直接扯后半夜那些事的?” 赵半甯心情极好,呵呵笑着,走过去就想牵小翠的手,可小翠却是怪叫一声掉头进了屋。 程煜估计,要不是自己还在这儿,小翠直接跑去翠玉那边哭哭啼啼都有可能。 带着苗小乙,去了厨房,临走前程煜告诉赵半甯,他让院里的龟奴去隔壁酒楼点了几个菜,现在他来了指定不够吃的,让他想吃什么就吩咐龟奴,唤他再加几个菜。 赵半甯笑呵呵的答应着,也推门进了屋,屋内,小翠又是一声惊叫。 程煜耸耸肩膀,这个习惯似乎从琴岛那个任务出来之后,程煜时不时的就会做上一次。 到了厨房,程煜忙活开来,干脆让苗小乙去隔壁酒楼讨点儿胡椒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用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软兜已经完工,程煜自己端着就去了刚才的那间屋。 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着四冷八热几个菜,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就等着程煜手里的这道主菜。 赵半甯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个酒杯,空口喝着,小翠此刻也不是一个人了,小玉也来了,两人都是面色有些发紫的躲在一旁,挤在一张椅子上,正窃窃私语。 程煜将手里的软兜放在桌子中央,吩咐道:“行了,酒菜都齐了,你们俩也都别愣着了,赶紧去把翠玉姑娘请过来吧。” 小翠和小玉如蒙大赦一般,立刻起身跑了出去,虽说翠玉看到赵半甯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学没才学,要钱更是没钱的莽汉也是头疼不已,但似乎翠玉却知道赵半甯绝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是以即便进门的时候程煜也能看出她的不情愿,但还是尽快赶了回来,甚至小翠和小玉也一个没跑了,都被她带了回来。 在小翠去喊翠玉的这段时间里,程煜也大致问了问,赵半甯表示翠玉应该猜出他是军中之人,并且级职不低,但并不知道他是城外驻军的副守备,程煜也就自然知道该如何跟翠玉她们说了。 “我这位老哥你们想来也都熟识,刚才连声同我抱怨,说是从未得以一亲翠玉姑娘的芳泽。今日要不翠玉姑娘就屈尊陪陪他,也好让他省得,他的确不配做翠玉姑娘的入幕之宾?” 翠玉瞥了老神在在的赵半甯一眼,又看看程煜,深知程煜这般说,定然有他的道理。心中也是暗忖,虽然已经猜到这姓赵的粗汉是朝廷的武将,但看来,他的品秩还在自己想象之上。 一来是得罪不起,二来在这偏安一隅的小城,有个权力地位明显在县尊之上的武将成为自己的恩客,保不齐今后还能沾些光,至不济也能少些麻烦。 于是翠玉款款一礼,轻启朱唇,道:“程大官人有令,奴家又岂敢不从。” 说罢,莲步轻摇,大大方方的挨着赵半甯坐了下来。 “老赵,我今儿可是给足了你面子,说不得还搭进去不大不小的人情,你可是要温柔点儿对翠玉姑娘。” 赵半甯哈哈一笑。 “小玉你陪陪我这位小兄弟吧,小翠来陪我。” 小翠听罢,面露喜色,却忍不住还是眸子之中带着少许担忧的看了看翠玉,生怕自己的主子受到非人的对待。 程煜看着小玉和小翠都面露庆幸之色,心道还真是没看出来,这赵半甯竟然在翠玉小馆却还有个恶客的名声。 六人坐定,赵半甯第一个抄起筷子,直奔中央的软兜而去。 “这软兜最是要趁热吃,滚烫的入嘴滋味才最鲜美。某不客气了,想吃程头儿一顿软兜,可着实不易。” 程煜白了他一眼,说:“昨日你刚吃过,今日却还贪嘴,竟然还好意思抱怨吃我一顿软兜不易。老赵啊,这几年,我十顿软兜里倒是有八顿都是为你做的,你要点儿脸吧。” 赵半甯也瞪了程煜一眼,心道你这小子,以往不知道我身份跟我这般没大没小也就罢了,现在你知道了,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有心斥他两句,但话到嘴边,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愿意跟程煜保持个比这塔城九成九的人都近的关系,可不就是因为程煜这从无遮拦么? “吃你的手艺,那也是某家看得起你。不说不说,吃吃吃。” 三位姑娘见赵半甯被损成这样也不还嘴,却只是一筷子一筷子飞快的夹着软兜,不由得也心生好奇,边各自拿了筷子,伸向中间的那个大碗。 姑娘家吃起东西来,可不像赵半甯那么风卷残云,秀秀气气的咬了一小口,顿觉入口生津,轻轻一抿便化开在口中,又是软糯,又是香美。 “哇,还是真的很好吃呢!”这是小翠。 小玉也是再度看看程煜,心道这位大官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难怪这个粗汉被数落了也不还嘴,还笑呵呵的任他揶揄。 而翠玉姑娘,则是在咽下口中的鳝鱼之后,才说:“大官人竟有这般手艺,软兜奴家也是吃过几家的,可都远不如大官人。尤其是那胡椒,可谓点睛之笔,但却又不仅是胡椒那么简单。这小小的一碗吃食,真是当得上美味珍馐了,怕是放到京城,也必能引来趋之若鹜之徒吧。” 赵半甯对此最有发言权,他当即将筷子上的半条长鱼塞进阔口之中,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便是宫中的御厨,在程头儿这碗软兜面前,也只能自认个小学徒。” 他这话说的风雷不惊的,小翠和小玉也是犹自未觉,尤其是小翠,下意识的就打算反驳两句。 可是翠玉听了,却是娥眉微蹙,旋即展开,似是从这句对宫中御厨多有不敬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 “今日能品到程大官人如此手艺,奴家也借花献佛,敬这位军头一杯。”说话间,一饮而尽。 赵半甯斜眼望了翠玉一眼,知道她这是听明白了自己隐约的话语,但不得不说,这姑娘也算是晶莹剔透了,竟然恰逢其会的喊出了赵半甯最喜欢别人对他的称呼。 只是小翠却多有不解,不知道平日里最是害怕这位恶客的翠玉,今儿这是怎么了?坐在他身旁伺候着,算是程煜的要求,可这主动之举,就有点儿让人费思量了。 看着翠玉给赵半甯斟完酒,仿佛又有端杯敬自己的意思,程煜赶忙说道:“翠玉姑娘,这酒且不忙吃,我听讲,你们院子里头来了个新鲜的玩意儿,两个人一大一小演的很是逗乐,只是不知晚上能否看到啊?” 赵半甯闻言微微侧目,他知道,程煜今晚会流连于此,只怕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本章完)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有人强出头 “我说程大官人许久未见,怎的今日如此迫不及待,晚饭都没吃过就来到我这小院里,却原来是为了瞧个乐子啊。要说这塔城真是太小了,下午才第一次演,就已经传到满城风雨了么?” 翠玉姑娘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眉梢眼角难掩失望,可不是么,一个大男人,跑到她这勾栏小院中来,不是为了美色也不是为了听曲,却竟然是为了瞧个乐子,这岂能不让美人顾影自怜? 赵半甯又夹了些软兜,却不着急塞进嘴里,仿佛对程煜的话十分感兴趣的问:“啥满城风雨?我怎么没听到翠玉你这院子里有什么新乐子?” 程煜知道这是赵半甯在帮自己把话往回带,否则,要是顺着翠玉的话说下去,那就变成恩客和姑娘之间的打情骂俏了。 “哪有什么满城风雨,塔城虽小,却也不至于连这种事也传的飞快。我是听以前在这里见过的人讲的,他说他下午正好闲来无事,就过来吃吃茶听听曲,倒是没想到翠玉姑娘这里多了个新节目。我巡街准备回衙门签押的时候正遇到他,他就把这事儿跟我说了一嘴。我听他的描述,说是一个大个子脸上涂抹了个小花脸,在前边光做动作不出声,他身后有个小个子藏着,却是帮他说话,但尽说些胡话,让大个子在前头丢脸。那人说这形式颇为有趣,以往从未见过,下午这院子里在那两个人演的时候,却是笑声不断的。可是我却分明记得,小时候我爹爹曾经带我看过一个戏班子演出,那里头也有类似的两个人,只不过没有大个子小个子,而是一个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而椅背后头蹲着个人,也是前边的不出声,后头的说胡话。听到那人说起此事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起了我爹爹,一晃眼,爹爹走了竟有十余年了,倒是不曾想,幼时他带我看的一个表演,此刻却又在塔城有人演了。所以,我才想问问翠玉姑娘,晚上是不是还有那俩人的演出。” 这番话,倒也不能说程煜是发胡说,因为这是两个程煜综合后的结果,每一句话其实都是真的。 塔城的程煜,他父亲死了十余年,而现实中的程煜,也的确在大约五六岁的时候,跟着程广年去一个小剧场看了一场吴东的白局演出。 白局是吴东特有的一种曲种,跟大鼓书有些类似,都属于小调的类别,但唱的不是故事人物,而往往是些风土人情地方习俗以及吴东美景之类。白局的演出是一段一段的,用吴东话就叫一局一局的,二三人站在台上,一人一局就得休息片刻,这中间往往就会穿插吴东白话以及双簧的演出。 吴东白话其实就是用吴东话说的相声,穿插其间的双簧自然也是用地方话表演的,别有一番趣味。 程煜从小跟程广年其实并不算亲近,那次去看白局的演出,几乎算是程煜童年记忆里唯一跟程广年父慈子孝的场面了,所以他把这事儿跟塔城程煜的经历综合了一下。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倒是奴家心眼小了,奴家自罚一杯。” 翠玉端起酒杯,用水袖掩住,将杯中酒喝尽。 重新斟满酒后,翠玉又道:“那两个人来的蹊跷,下午的时候,堵在门口非要进来给我演一场,说是初到塔城,哪儿哪儿都不让演,他们只想混口饭吃。我一时心软,看了他们一段,觉得也颇有些趣味,就允了他们,把他们放在头上演出,想的是要是效果好,就当暖个场子,之后姑娘们也能多卖些力气。要是效果不好呢,倒也无所谓,反正那些客人主要也是奔着听曲看舞来的。可真是没想到,那简直就是个碰头彩,俩人才演了一小段,院子里就笑得不行了,气氛倒是热闹的很。我本来觉得,来奴家这里的,素手添香固然重要,可让进来之人立刻就放松身心,倒也是个不错的意头。是以就打算跟那二人谈谈,若是他们愿意,每旬都可在我这里演上二日,我也会酌情给些银钱他们。只是没想到,待我差人寻他们的时候,这二人却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晚上啊,奴家是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 程煜闻言,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那俩人演完之后就离开了,是跟翠玉商量好的,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呆在这脂粉窝里,姑娘们倒是见怪不怪,可这俩老爷们儿就未必受得了了。所以,他们跟翠玉商量了演出的时间和报酬,边夹着包袱离开,只等下一场再来。 可这二人竟然是不告而别,整个翠玉小馆竟然没有人知道他们何时离开,这就有些透着古怪了。 “这二人不会是贼吧,翠玉姑娘,发现这二人不见之后,你有没有检查一下院子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一句话,提醒了翠玉,也提醒了小翠和小玉。 尤其是小翠和小玉,顿时惊叫一声,顾不上还要陪着的客,跳起来就冲出了屋子,分别跑向自己的屋子。 翠玉终究是这院子的主子,镇定的多,饶是心里也在担忧,但还是站起身来,先跟三人告罪,然后才款款离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多会儿,程煜三人就听到院子里小翠和小玉大呼小叫的,让所有人都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什么,而从她们二人的语气当中,看来是并没有丢东西。 此时,赵半甯总算是把软兜吃的七七八八了,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问:“那二人有古怪?” 程煜点点头,说:“我白日里不是让你帮着问问,城门口这些天有没有进过戏班子么?” 赵半甯哑然失笑,道:“哈哈,这二人倒也算得一个戏班子,只是某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 “戏班子的事,是我大哥跟我讲的,他说根据他的经验,凶手大概率也是盗门中人,即便不是,也跟盗门多有瓜葛,那二人死的蹊跷,保不齐是分赃不匀惹下的祸事。而他这几年也算是在江湖上有些见闻,见过盗门中人藏身戏班之中,盗抢偷窃,乃至杀人越货的。” 赵半甯拈须沉思,颔首道:“有些道理,即便是江湖客,带些棍棒匕首倒也罢了,若是长剑长刀,无论是官府还是锦衣卫,都是要盯着他们的。而这些人既是盗门中人,手里的兵刃就绝不能报备,藏在戏班的道具之中,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法子。” 说完却又似乎觉得不对,赵半甯又道:“只是这二人演的显然不是元杂剧,无需舞台,有张椅子桌子就能演,只怕也是用不上刀枪棍棒这些道具的,你怎的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因为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大哥还告诉我,这土夫子里,有些人,是专门练了些特殊的功夫,是以身材格外的矮小,但他们却极擅挖掘盗洞下地倒斗的,所以我听到那二人的身量,就总觉得这里边保不齐有些什么事。因为他们的表演对于多数人而言是新鲜玩意儿,可我幼时却见过,根本无需他们这样的身材,寻常的两个人,掌握了一定的技巧,合练过数十上百遍,培养出足够的默契就可以了。” 赵半甯缓缓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二人即便不是那命案的凶手,只怕也是其他线上的贼人了,否则,他们好不容易争取了演出的机会,却只演了一场就不辞而别,这不像是卖艺人的作为。” “即便是不演了,也绝不可能不告而别,他们进这院子,别有目的。” “要么为物,要么寻人。” 程煜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便端起酒杯:“老赵,来,姑娘们跑了,咱俩喝一杯。” 赵半甯自然更是听到外头的动静,配合着与程煜同饮,看的苗小乙是又钦佩又想骂人,这俩人,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这一转眼,演技是真能上天啊! 房门被推开,翠玉领着小翠和小玉回来了。 一进门,小翠就忙不迭的说:“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咱们今儿是引贼入室了,回去一查,啥也没少。唤了其他姐妹也都查查,同样什么都没少,就连那些龟奴老妈子,甚至花匠都去看了自己的东西,愣是什么都没少。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鬼呢?又是他们自己非要进来演出的,眼看着演出效果不错,我家姑娘说想留他们多演几场也能给他们些银钱,可人却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如果打算晚上再来,这个点儿也差不多该到了,总得准备准备吧,没听说气儿都没喘匀就直接开演的……” 翠玉横了小翠一眼,平静道:“小翠,少说两句,没的惹几位不痛快。” 小翠吐了吐舌头,又将软腻的身子缠在了程煜的身上,口中不断的朝着程煜耳朵根子吹着气,撩拨着,跟程煜嬉笑:“程大官人,您今晚可得要了我,好是不好?” 程煜只是不答。 小玉虽然也看出自己陪的只是个怕永远不敢花自己的钱进院子的小快手,但既然程煜发话了,她自然也要伺候好苗小乙。是以也将温软的身子贴在了苗小乙身上,倒是让苗小乙浑身都软了,除了某个地方,脸上也是通红通红,喉结不断的耸动,显然有些难以招架美人恩。 翠玉总还是要稍微端着点儿,但也看出程煜刚才有意点拨她,而赵半甯也是就势说了那句关于御厨的话,现在翠玉总晓得赵半甯怕不只是个小把总那么简单,至少是个千总副千总的,比起之前,自然也是殷勤了不少,身子也有意无意的跟赵半甯产生一些耳鬓厮磨的效果,赵半甯默默地舒坦着。 在软香温玉的温柔乡里,程煜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且去行个方便。” 程煜站起身来,小翠想要跟上,却被他挡住:“男人行方便,你跟到我干么四啊,回去坐下,我马上就回来。” 小翠想想,也是,程煜不管是大方便还是小方便,自己跟过去又能干什么呢?总不能说帮他扶着吧…… 自顾自的想着,倒是红了脸颊,小翠感到耳根子有些微微的发烫。 程煜出了屋,已经能听见前院有交谈之声了,想来那些打茶围的客人都已经来的七七八八,此刻除了陪着自己的那三位,以及老妈子厨子花匠等人,其他的,都应该在前院张罗招呼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的地儿程煜也不了解,但塔城的勾栏,打茶围的程序是龟奴在门口迎客,客人们交了高低不等的茶围钱,方可入得院内,龟奴会视赏钱的多少,将客人带到不同的位置上。 比方说茶围是五钱银子,也就是差不多五百文宝钞的样子,有些人就是给个最基本的五百文,那么龟奴自然是将他引至最外围的桌边落座。而像是程煜这种阔客,通常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叠宝钞,有时候甚至直接就是散碎银两,看也不看数也不数的扔给龟奴。或许有时候并不比茶围钱多多少,但多数时候,少说也是翻倍了。像是这样的客人,龟奴指定会将其引至最前头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姑娘们唱曲跳舞的时候,坐在这个位置的客人,甚至伸手就能直接摸到姑娘的腰肢。 客人们各自落座之后,如果发现有熟人,而且各自桌上都还空,就会相互打个招呼,位置差的自然就会往位置好的那人桌上拼一拼。 当然,也有纯打招呼,并不允许别人拼座的,那也不会伤了颜面,只需说一声自己一会儿还有朋友来,及至后半场也没人来也不打紧,无非是心照不宣的说一声这厮不来怎么也不差人来打声招呼。 这期间,龟奴们自然是小心伺候着,先将茶围所应之物奉上,无非是些四季干果点心小吃,以及一壶平平常常的花茶罢了。 这当然不是院中只能供应这些,而是茶围钱就值这些,其他的一切,就需要另外消费了。 阔绰的客人,会点些鲜果肉脯下酒,天凉了,尤其是盐水鸭最受欢迎。盐水鸭是金陵的特产,但明初金陵才是首都,现如今也依旧是南都,金陵的特产,自然是风靡全国。百多年来,许多人都为能吃到一口最正宗的金陵盐水鸭而感到与有荣焉。 而等到上了七八成座之后,姑娘们就会出来应酬客人,毕竟只是个小小勾栏,拢共十余名姑娘,而客人坐满,少说也得二三十人,是以打茶围和逛青楼不同,许多客人来此,主要是消遣为主,喝喝茶,或者顶多点一两角酒,听曲赏舞饮酒,也就默默一晚上了。而在茶围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些客人唯一可以直接跟姑娘们对接的机会。 这些客人,既然没打算留宿,自然在给茶围钱的时候,都是可着最低数目给的。但院子里的姑娘们绝不会因此轻贱了他们,因为这些人,也并非每次来都如此,他们也有留宿的时候,而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就绝不可能只是坐在最外围花最少的钱了。因此在表演开始之前,姑娘们的应酬基本上是雨露均沾的,其中肯定有些客人是姑娘们更熟悉的恩客,面对这样的客人,哪怕是坐在最外围什么都没点,只是喝着茶吃着干果,姑娘们也会跟他们腻歪一番。 这种时候,作为头牌的翠玉姑娘,多数也会出现,但只是站在表演的台子上,给大家施礼万福,清清浅浅的说上几句场面话,而后会大致扫量一下今日院中的客人,若不想留客,就不出题了,而若是有些愿意陪上一陪的客,便会出个题目。有时候是谜语,有时候是命题作文,有时候是个联子,不一而足。客人们如若有意争一争成为翠玉入幕之宾的,就会拿起龟奴们早在桌上准备好的纸笔,写下应题之答,再由龟奴们收集,最后交给小翠和小玉送去给翠玉姑娘。 其实题目只是个幌子,多数时候,翠玉姑娘在台上应付的时候,几乎就已经选中了晚上留客的对象了,但也有极少数会改变主意的时候,那就得是某位客人着实才学惊艳了她,又或者某位阔绰的客人交来的纸条里根本就不是答案,而是直接写上了价码。 再高贵的头牌她总归也是要赚钱的不是?在一两银子能让寻常人家过上一月糙米烂菜叶子的日子的大明朝,这些妓女也都是官府管着的,你每月还得交钱啊。看起来满坑满谷的坐着全是人,可拢共就那么十余桌,满打满算下午场加晚上,茶围钱七八两银子。听起来是很多,首先官府就得抽走大半,院子里还有这么多的姑娘、龟奴以及下人需要养活,尤其是姑娘们的胭脂水粉钱,那每个月的开销,可是比寻常人家数月的面饭钱都要多得多了。是以,最终想要赚钱,基本都是靠的谁能留得住客,尤其是谁能留得住阔客。 是以哪怕一个脑满肠肥一窍不通的客人,翠玉自然是看不上的,但他许出百两银子,翠玉自然也是笑脸可盈满脸假春风的伺候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一晚甭管春风多少度,那也只是等闲。 翠玉出完题目,也就意味着茶围之前的寒暄结束了,姑娘们开始回归后院,简单收拾之后,便开始晚间的表演。 出来应酬的时候,穿的都是正常姑娘家的衣服,无非华贵一些,飘逸一些。可真是上了台,就不是这些衣物了,也跟现代相似,露的比遮的地方多。当然不至于出现比基尼兔女郎服之类的穿着,但超短裙也是短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齐13小短裙也只是奈何,甚至有直接穿着肚兜亵裤就在台上演出的,舞动之间,白兔乱蹦,跳的不好跳出来也不乏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会儿正是姑娘们跟客人应酬寒暄的时候,程煜在后院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格外注意了墙壁柱子上等地方,并没有能构成记号的图案或者物件,想了想,程煜便往前厅走去。 看到后院突然走出来个男人,前厅那些来听曲的寻欢客一下子都呆住了。 任何一个勾栏里肯定都有男人,但无论是龟奴,还是花匠厨子之类,都是短打扮,而客人,才会身着宽袍大袖的长衣,是以都不用看清脸,所有人也都知道后院出来的这位,就只能是客人。 一瞬间,那些有心今晚角逐一下翠玉的客人,顿时感到焦躁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喝问身边的龟奴,怎么茶围都还没开始,后院竟然就已经有人了? 程煜当然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但他在塔城,那也是数得上的人物,在塔城的青楼勾栏这个圈子里,几乎没什么人是不认识他程大官人的。 听到那些斥问之声,程煜知道,这是那帮人都还没看清楚自己是谁,也并非想要以势压人,只不过程煜认为那些人认出自己之后,总该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是以程煜迈步向前走去,很快就绕过了小小的台子,站在了厅堂当间。 果然,前厅里油灯蜡烛点的灯火通明的,那帮客人这才看清楚,这人竟是程煜。 于是,嘈杂之声不减,但却都是那些人纷纷冲着程煜拱手,一个个要么喊着原来是程公子,有些熟悉些的就喊程头儿,更熟悉的还有喊他表字煜之的,不一而足。 程煜也无法一一回礼,只能作了个罗圈揖,口中道:“抱歉了诸位,今日程某捷足先登了,莫怪莫怪。” 那些人既然知道是程煜,一个个也就偃了旗息了鼓,毕竟人家程大官人即便是照足规矩坐在这儿,无论是比翠玉对他的青睐程度,还是比谁花的起银子,这些人都自知多有不如,是以只要程煜愿意留下来,那么几乎就是翠玉的不二人选。 “无妨无妨,既是煜之在此,我等本也就是个陪衬了,也罢,今晚不谈风月,只赏歌舞。” 这是个跟程煜很熟的人,他说这句话,可不是在挑拨什么,而是盖棺定论,让所有人都彻底死心。虽说场面基本上镇住了,但保不齐还有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满,他这一番话下来,连消带打,意在告诉众人,没什么不服气的,人家程煜要人品有人品,要钱财有钱财,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人程煜占全了,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程煜赶忙拱手,道:“虞兄这话可不敢这么说,我才是诸位的陪衬。” 众人见状,也便嘻嘻哈哈一笑,这事儿本就该这么过去了。 可是,众人之中,偏偏还有个不给面子的,手中折扇轻轻拍打在桌面之上,声音不大,但极为脆生。 “无论如何,这不按规矩来,可叫我们以后还怎么来这翠玉小馆听曲找乐子啊。人人都如这位公子一般,早早的进了后院,我们在门外全不知情,一个个打了茶围进来,可只怕今晚是连翠玉姑娘的面都见不到了,更谈不上与她一夜夫妻。我倒想请教请教诸位,若是都可这般,那以后这茶围咱是打还是不打呢?本以为大家遇到此等不平之事,当是同仇敌忾,却是没想到,尔等一个个称兄道弟,倒是一派祥和,还自认陪衬。我想问问翠玉姑娘,若是我明日申时就来,是不是也可直接去往后院,白昼宣淫倒也另有一番情趣。” 倒是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是在针对程煜,乃至针对翠玉,捎带着把其他人也绕了进去,意思是说他们软骨头。 尤其是针对了刚才那位明里自贬,实则帮程煜圆说的虞兄。 虞兄向那人瞥去一眼,心道看他坐的位置虽算靠前,但却靠边的很,那里的视角,甚至不如正前方最靠后的位置,不用说,那人打的茶围只怕堪堪五钱银子而已。 这样的人,虞兄在平日里倒不至于瞧不起,他本也是跟程煜类似,是这塔城之中的富户之子,不过他们家并非商人,而是祖上有位四品官致仕告老,但因其在翰林院的时候,颇得当时的东宫赏识,之后太子继位,本欲提拔于他,终因才干并不出众,是以最高也只是个四品官。不过由于早年跟太子结下的缘分,当他告老还乡之时,已然登基多年的皇上特赐了他一大片地,并准予他的后代,每一代都可有一人一落生就赐秀才出身。偏偏自那位四品的老头子开始,虞家始终无法开枝散叶,五代了还是单传,不过倒也让虞家的继承人每一代都过的奇爽无比,毕竟没有兄弟与自己分家产,那上千亩地的良田就一直落在了虞兄手上,光是每年的田租,就是笔不小的数目。加上其上四代多有经营,虽无直接经商,都以读书人自居,但手头的结余都用来在各地购买房产地业,如今到了虞兄这一代,已经发展成躺在那儿每个月都有千两纹银收入的状况。 在财富上,虞兄其实比程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程煜占了个宫中采办的便宜,每年光是缂丝这一块,收入就有大几千两,但却并无太多的实业。而虞兄家中所得,则全都是扎扎实实的田产地业的租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虞兄此人看似谦和,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他读书人的秉性,不愿与人为恶,塔城中及他或不及他的富户,官员子弟,他多半都不怎么真心看得起,仅仅只是高看程煜一眼,倒也不知道是如何与程煜结的缘。熟悉虞兄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待人接物永远如同温润君子,可接触的久了,就会发现,他和任何人交往,其间都隔着一层,内心里是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最初大家都以为他生性如此,就是个冷淡的性子,但逐渐,大家却又发现他也有引为知己之人,那便是程煜了。不过这两人的交往,倒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都将对方视若知己,却并不频繁往来。或许,这就是他们二人能区别于其他人的原因。 原本只是不想程煜成为众矢之的,哪怕那些人见是程煜也便减了怨怼之心,但心里总还是会有些疙瘩的。可万万没想到,在这塔城之中,他虞大官人和程大官人联手之时,却还能遇见刺头。 若那人也如虞兄一般,坐在头排中央倒也罢了,但他那位置,分明就是压根不打算留宿之人才会坐的,现在跳出来的却偏偏是他,这不禁让虞兄大为不悦。 但虞兄并未就此动怒,因为他发现,此人面生的很,似乎从来都未曾见过,今日在这口出狂言,不禁让人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是以虞兄瞥了那人几眼之后,便望向程煜,想从程煜的眼神中,看看他与那人是否相识,是否有些旧怨。 程煜的反应跟虞兄如出一辙,他也是先瞥了那人两眼,心路历程倒是没有虞兄那么复杂,只是觉得这人显然是奔着人而来,是以他便以为是不是虞兄跟此人有旧怨。 两人眼神一对,也就知道了,他们俩人跟这人都不认识,那么就奇怪了,难道真的就只是心中郁闷难当,非要一抒胸襟不可么? (本章完)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雇人捣乱 若是换做一个不太讲究的人,这时候直接怼上去就行了,直接就问若是程煜不留宿,那人花不花得起留宿的钱,基本上就能解决当下的尴尬,但无论是程煜还是虞兄,都是在塔城有头有脸的人,这种近乎于以势压人的方式,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程煜知道,这件事必须由自己解决。 看上去,是那人棍扫一大片无差别的攻击了今晚近乎所有的人,但这事儿本就是因程煜而起,若非众人看到他早已入了后院,他也找不到攻讦的理由。 无论此人只是在起哄驾秧子,还是本就有意针对某些人而来,程煜都必须在这个时刻站出来。 程煜向前迈了两步,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厅堂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刚才说话那人,身体明显做出戒备之状,双手护胸,眼神警惕的看着程煜。 见众人收了声,程煜这才朝着那人走去,停在桌前,程煜站定,双手拱拳,相当客气的微微欠身。 “在下程煜,这位兄台,不知贵姓尊名?” 那人抬起眼皮,乜了程煜一眼,口中哼道:“怎么着,这是打算问清楚之后,事后来找我麻烦?” 程煜笑了,说:“兄台多虑了,我见兄台也并非怕我找你麻烦之人。” 那人依旧斜着眼睛乜着程煜:“哦?怎么说?” “兄台若是那怕事之人,也自就不会快意出言了,虽说看上去这道理都在兄台这边,但其他这些朋友,难道就不知道兄台所述之言中的道理么?不得不说,兄台只怕是太小看在场的诸位了,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见那人有意反驳,程煜压了压手,意思是别忙,等我说完。 “之所以说兄台这边只是看上去的道理,是因为兄台有意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翠玉小馆的头牌,乃至她的两名贴身丫鬟,那都不是你出的起钱或者自带些许风流就能成为她们的入闱之宾的。众所周知,这里的普通姑娘还好,通常价钱谈的拢就不会落空,可是若兄台是冲着翠玉本人,抑或是她的那两名丫鬟,临到茶围终了,那也是要翠玉姑娘点谱的。在下虽不才,但翠玉姑娘对在下倒是一向多看几眼,在场的这些个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应当都是知晓这些的。是以,兄台适才那番话,不敢说是胡搅蛮缠,只能说或许兄台初来乍到,并不清楚我与翠玉姑娘之间的交情。” 那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而厅堂里刚才被他奚落的众人,也是纷纷发出吁声,这让他更是面皮发紧,下不来台。 “哼哼,好一个胡搅蛮缠……”那人轻轻一拍桌子,“某今日真是见识了,你们塔城的人好是团结啊,我只说了个但凡是人就应当懂的道理,却被斥之为胡搅蛮缠。” “诚然,兄台所言不错,做人就该懂道理。看到我在诸位的茶围尚未正式开始之前就入了后院,包括兄台在内,今晚只怕很多人都会感到有些失落,毕竟不少人本就是冲着翠玉姑娘来的。我也且不说兄台你是否真的是为翠玉姑娘而来,即便是,翠玉姑娘最终也是要点谱的,这一点兄台难道不知?既然最终的抉择权本就在翠玉手里,她提前选了,又怎样就不是道理了?” 那人一梗脖子,强辩道:“你既然知道今晚许多人都是冲着翠玉来的,那么他们打的茶围也都是为了争一争翠玉,可你现在却提前拔了头筹,而这些人在进门之前却是并不知情的。只怕他们在进门前知道翠玉今日根本不会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之后,他们也就不会进门了吧?” 程煜闻言,哈哈大笑,终于把这厮带到了自己的节奏里。 “且不说翠玉小馆虽然以翠玉为名,但从不是翠玉姑娘一个人撑起来的场子,或许会有些朋友的确存了势在必得的心,但我与在场诸位也多数都有几面之缘,大家都是来消遣娱乐的,若是能被翠玉点中自是欢喜,可若不能,退而求其次也符合大家的预期。实在不行,也没听闻谁会为了一个茶围钱忿忿不平乃至哭天抢地的。但是既然兄台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程煜说着,冲门口处束手束脚的龟奴招了招手,龟奴连忙一溜儿小跑来到了程煜的身边。 “大官人,您有什么吩咐?” “适才这厅里诸位的茶围,你们可曾都记在册子上?” “当然记了,这都是要跟翠玉姑娘盘账的,多了少了的,那都是咱们的责任。” “这位不肯报出姓名的兄台,他的茶围是多少?” “呵呵,五钱银子。” 程煜点点头,转身又对那人一拱手,说:“这位兄台,相逢也算是有缘,既然翠玉姑娘今日被我捷足先登,而兄台又表示进门前并不知情,若是知道就不愿打这茶围。这样,兄台这茶围钱,我替翠玉小馆还给你,兄台不如到其他勾栏,又或青楼排遣,也省的在这里浪费了时光,耽误了心情。” 那人再度色变,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有钱了不起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程煜依旧微微笑着,道:“有钱自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看兄台忿忿难平,光是冲着所有人直抒胸臆怕也甚是无趣,兄台已然将自己置于几乎所有人的对立面了,又是何必在此耽搁?我并无羞辱兄台之意,只不过兄台这茶围打的不明不白,我又无权让翠玉退还于你,就只能自掏腰包给你补上。当然,在座的其他朋友,若是也有如这位兄台一般,觉得在门外的时候这该死的龟奴没同大家讲清楚翠玉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了,想要离开,我也愿意将诸位所打的茶围钱如数奉还。抱歉了,诸位。” 众人只觉得程煜帮他们把刚才所遭受的讥诮打了回去,哪里还有人会计较这知情权的事情,是以纷纷摆手,都表示自己没那么矫情,从不敢说来这翠玉小馆就是非翠玉不肯的,还有好事者,顺着刚才那人的话说,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程煜提前来可以进后院,不代表他也可以,说白了就是他不配。 那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怒道:“妈了个巴子的,不就是个婊子……” 程煜一瞪眼,手也扬了起来,口中道:“兄台,慎言。” 要是这人再这么口不择言,把这话继续说下去,程煜也并不介意给他一点儿教训。 那人看到群情激奋的,也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便宜了,只得悻悻的哼了一声,倒也还算有点骨气,没去拿程煜递过来的那五百文宝钞,径直离开了。 他刚出门,身后是一阵哄声,这人甫一出声就把自己放在了几乎所有人的对立面,这会儿灰溜溜的走了,自然是没有人不叫好。 程煜拉过龟奴,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拔步就追了出去。 很快追上那人,程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一惊,转过身的时候甚至都拉开了架势,看到是程煜,更是满脸戒备,似乎觉得程煜是来找他的麻烦的。 程煜往后稍退半步,避免造成更深的误会。 “兄台不用紧张,我只是还有两句话要说。” 那人满面狐疑,却终究是微微一点头。 程煜先将那五百文宝钞递了过去,道:“今天也终究是我提前入了后院,影响了你的心情,这茶围钱,你无论如何还请收下。” 那人稍显犹疑,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五百文的宝钞。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这可算是司空见惯的情况有如此大的怨气,但不管如何,惹了你的,是我,而与其他人无关,尤其是刚才那位虞兄以及翠玉姑娘。若是还有什么不满,还请找准我来,不要牵连其他无辜之人。我刚才说过了,我叫程煜,找我很容易,你在塔城随便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有人告诉你我住在何处。” 说罢,程煜拱了拱拳,也无意再多说,转身便走。 那人见程煜走的干脆,不禁又是一阵呆立,四下里看了看,那人一跺脚,口中叹了一句,竟然朝着程煜的背影追了上去。 程煜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只见那人冲上前来,程煜却是坦坦荡荡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姿势。 似乎是程煜这门户大开的模样终于让那人下定了决心,那人站在程煜近前之处,口中小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也无需知道,更加不会去找你的后账。且我今日也并非冲着你来,而是……而是……” “是不是有人让你在翠玉小馆捣乱,最好能搞得鸡飞狗跳的?那人给了你不少钱?” 那人一惊,不由得倒退半步,但见程煜眉宇间似有问询之色,也知道这大概是程煜的猜测,而非已经知道内情。 “唉,正是。某其实就是个行脚之人,路过塔城,住在西城门口的悦来客栈,其实就是个大车店。天黑之前进的城,交了三个铜钱要了个铺位,眼见天黑了就出门想寻个便宜的吃食。寻来寻去看到一个羊肉汤铺,还兼卖馍馍,便宜,羊汤三文钱一碗,馍馍一文钱一个。不瞒你说,我是真没什么钱了,所以就要了一个馍馍一碗汤,就着想混个水饱。” 程煜听明白了,虽然后边显然还有后续,但基本上能发生些什么事,程煜已经大概知道了。 “然后就有个人,跟你搭话,大概齐给你加了俩羊棒骨以及几个馍馍之类的,对么?” 那人面露窘迫之色,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也不好意思要,就借口已经吃过了,只是看见羊汤嘴馋,那人却道不打紧,他没吃,想跟我坐一张桌子,聊几句。而且,他问我,是不是鹿邑的,我见他说的是一口不大标准的官话,以为遇到老乡了,就说是,可他却说他是谯县的。不过这谯县,虽然跟我不是老乡,但却跟鹿邑相邻,据说元朝以前好像同是一个府的,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就这样,我们聊了起来。” “再之后,那人就让你去翠玉小馆捣乱了?他让你闹到什么程度?” “我听他说让我去捣乱,当时是拒绝的,但他说他在这里受了气,说他本是个卖艺的,下午在翠玉小馆演了一场,可当家的却没给他结账,只说玩意儿不好,连口水都没给喝就给赶了出去。他其实不差那几个小钱,原本就是想在塔城落个脚,才想着寻个地方演出,可没想到这第一次演,就让人给耍了。心里头不高兴,可他若是去,只怕门都进不去就给打出来,所以,就想请我这个老乡帮他个忙。我当时也是一时上了头,加上……加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人吞吞吐吐的,似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说下去。 程煜笑了笑,帮他说:“可你吃了人家本就嘴短,只怕那人又给了你些宝钞,否则,你连馍馍都舍不得多买几个,又哪来的五百文去交那茶围钱。我估计,那人给的也不会太多,除掉这五百文打了茶围,你顶多也就剩下个一百文二百文的。你主要是觉得不能让一个老实人受欺负了,所以就跑来准备大闹一通。可没曾想,虽然我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但并没有为难你,也没给你继续闹的机会,你见难敌众怒,也只能草草收场。” 那人呆呆的看着程煜,似乎觉得程煜简直是个神人,自己说了的,没说的,都被他猜得准准的。 “那人是不是个小个子?大概也就这么高,瘦的很……”程煜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高度。 那人惊住了。 要说程煜之前所说,还算是能从自己的话里顺延下去,可以推测,可这直接把那个人的体貌特征说出来了,这就有点儿太神了。 看到那人惊愕的表情,程煜知道他大概误会了,解释道:“你说那人下午在翠玉小馆演了一场,我们刚才恰好聊到这个。表演之人一共两个,一个是大高个,比我还高大半个头,另一个应该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小个子。关于他们在翠玉小馆演出这事儿,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收你钱的龟奴跟我说,那俩人在门口央告他半天,说保证是塔城没人见过的玩意儿,非要让他进去通秉一声。其实原本勾栏这种地方,是不会接受男子在里头说书杂耍等等的,但那俩人说自己没饭辙,也是逼不得已,求翠玉姑娘施恩。翠玉原本是官宦之家,也是家里得罪了权贵被抄没了,她才被卖到了教坊司,沦落至此,是以对这种人有着天然的同情,就让他们进去演了。当然,也不能入正活儿,只能让他们在姑娘们的表演之前暖暖场子。可没想到,他们的确有点儿东西,虽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但却逗的那些来玩儿的客人哈哈大笑。高兴了,这茶点酒水也就点的多了一些。翠玉姑娘本想等下午茶围结束了,跟他们谈一谈,看看给他们一场多少钱合适,每旬又来演几次这样,可是,当翠玉差人去找他俩的时候,却发现俩人不见了,四下寻不着。” 那人呆了呆,嘴犟道:“那许是翠玉说谎了……” 程煜点点头,道:“对,许是翠玉说的谎,但也许是找你那人说的谎。” “你还没说你怎么猜出是那小个子,既然有俩人,为什么不能是大个子?” “如果是大个子去找你,说是在一个勾栏受了这样的委屈,你信么?说实话,如果真如他俩所言,是翠玉不想给钱打发他们走,就凭那个大个子的块头儿,至少当场撕吧起来绝不会吃亏。而如果引来官府的人,纵有偏帮,他们也总能得些银钱,断不至于如此吃瘪。所以,只能是小个子去找你。而你再想想,什么人,在一个勾栏吃了亏,会去寻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去帮自己出气?况且只是捣捣乱,能出个什么气呢?你终究只是一个人,闹得不狠没意思,闹狠了,来俩龟奴就给你扔出去了,你总不能告官吧?” 那人仔细想了想,似乎觉得程煜所言有理,但他还是满脸困惑之色。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的确,在勾栏里捣乱,轻则被扔出去,重则他们报了官,我保不齐还得挨几板子……” 明朝的青楼勾栏,基本都是官方所设,虽然也有私娼暗娼,但至少在这个虚拟空间里是没有的,干净的很。在明朝的青楼或者勾栏里无事生非的瞎捣乱,扔出去算是轻的了,这就相当于在当地官府举办的每日联欢会上捣乱,往严重了说你这是干扰国家正常的经济秩序,判你个充军发配你都没处喊冤去。 沟通到现在,程煜也算是基本明白了,那俩人,是不是发丘中郎将暂且不提,翠玉小馆里,肯定有某种让他们觊觎的东西。又或者是某个人。 白天他们想尽办法进去表演,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人是不是在翠玉小馆,确定之后,他们自然是连费用都不结就跑了。 然后他们就找了这个人,给了一点点钱,编了个故事,让他来捣乱,等到鸡飞狗跳的时候,翠玉那帮姑娘们肯定都得到前头去安抚,他们就能翻墙过屋,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人了。 只不过,那俩人的计划到程煜迈进这院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无疾而终,别说这人捣乱的水平太低,即便他真弄得前厅大乱,程煜和赵半甯在后院,那俩人也不可能得手,而且保不齐还得被摁在那儿,赵半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从五品,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院中有活水 程煜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约莫半两的样子,扔给了那人。 “穷家富路,以后别再帮人做这种保不齐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情了。” 慌忙接过银子,看着程煜转身就走的背影,那人脸上显出懊恼之色,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财迷了心窍去做那种事情。他这次着急赶路,却又手头拮据,是因为家里来信,说老母病重,让他赶回去保不齐还能再见老母最后一面。他这些年在京城一家徽州人开的店铺里当二掌柜,本就是想有朝一日升了掌柜就能把老母接到身边,可现在,赶回去见老母最后一面的途中,却差点儿惹上牢狱之灾。 “多谢。” 也知道程煜不差这点儿钱,此人虽然受之有愧,但却知道,有了这些银子,路上就能快一些,早一日见到老母还能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程煜的名字,以期后报了。 是以,他冲着程煜的背影高喊了一声,程煜干脆是半点都没有停留,也未有任何表示,只是走回到翠玉小馆之中。 那人终于将银子揣进怀中,转身也准备离去,他没看见的是,程煜走到翠玉小馆门口时,苗小乙早已在门内恭候多时。 程煜临出门前,叫来龟奴吩咐的就是这件事,让他去后院把苗小乙叫到门口来,原本没想到那人会跟自己说这么多,想要让苗小乙跟着那人看看究竟是什么来路。而现在虽然那人看上去说的并不是谎言,但证实一下总归是好的。 “刚才那人看见了?跟上去,小心着点儿,别被发现了,他身后保不齐也有尾巴。” 程煜简单吩咐一句,苗小乙立刻除了翠玉小馆,脚步不停,只是四下略微打量一番,就远远的坠在了那人的身后。 回到翠玉小馆的前厅,程煜照例冲所有人拱了拱手,随后来到虞兄面前,小声道:“适才多谢虞兄帮衬。” 虞兄面有愧色,道:“我就说了一句话,也尽是大实话,没想到还被人指摘,最后还把你拖进去了,你还谢我,岂不是要我颜面扫地?” “一码归一码,你帮我讲话是情分,那人是受人之托过来捣乱的,只是恰好被他寻到了气口。” 虞兄一愣,道:“受人之托?可是程……不对,是翠玉姑娘得罪了什么人?” 程煜笑了笑,说:“也未必就是得罪了人,这年头,同行是冤家,谁知道什么人做了这种下作的事。不跟你韶了,我里头还有朋友在,先进去了,下次再叙。” 虞兄拱手:“你忙你忙。” 程煜回到后院,里边一男三女浑不知情,只是觉得程煜这趟恭出的时间有些长,而且不知为何苗小乙也被喊了出去。 但是显然,赵半甯是有所察觉的。 小翠见程煜回来,急忙起身扶着他重新落座,又为他换了一杯热酒,娇声道:“大官人为何去了如此之久,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程煜摆摆手,喝了杯中酒:“这杯酒当我自罚的。适才方便完了,听到前院人声鼎沸,听到其中有个熟人的声音,就想着去前厅打个招呼。没想到遇到个来捣乱的……” 翠玉一听,立刻放下了筷子:“捣乱的?什么人?这帮家伙怎么没一个懂事的,前厅有人捣乱竟然无人进来禀告。” 说罢翠玉就要站起来去找那些龟奴的麻烦。 程煜忙道:“翠玉姑娘不要着急,小事而已,是我让他们不要过来惊扰你和我赵兄饮酒的。我已经解决了,顺便让小乙跟着那人,看看究竟是什么来路。” “肯定是附近那几家小馆找来的人,看我们院子生意好,嫉妒了呗。”小翠心直口快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同行倾轧上。 小玉也是忿忿不平的,都觉得是其他勾栏找来的人。 “倒也未必,那人不是本地人,若是其他小馆找来惹事的,总归不过是本地的一些地痞无赖,看到我早就缩脖子溜之大吉了,又怎么可能继续闹下去。小翠,小玉,你们俩这是对我这个捕头的深刻质疑啊。” 翠玉此刻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既然程煜说是解决了,自然就无需担心,而且程煜说的对,若并非本地人,那么自然大概率就不是其他勾栏找来的人。 翠玉自问不会得罪什么人,只要不是同行,一切就都好办,若是同行,这事儿一次不成就会再来,倒是要小心应对。 “你们这俩嘴上没个把门的丫头,瞎讲八道的,这塔城县,哪个以此为生的地痞无赖敢不给程大官人面子?还不赶紧自罚三杯赔罪?” 小翠和小玉吐吐舌头,正想给自己倒酒,程煜却拦住了她们。 “罚酒就不用了,回头小玉你伺候我那小兄弟的时候多卖卖力气就行了。再说了,这酒也挺贵的。” 一句话,屋里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回到了之前的轻松。 过了会儿,龟奴来请,表示前厅坐满了,要让翠玉去应酬几句。翠玉今晚注定是已经留好客了,但前边的那些客人,总不能说连翠玉的面都见不着,那也太敷衍了,会让那些捧场之人寒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翠玉告罪起身,带着小翠和小玉款款而去。 等龟奴关好门,赵半甯夹了块牛肉,这才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是下午那俩卖艺的,找了个途径塔城的行脚之人,见他囊中羞涩便许以数百文钱,让他来这里捣乱,说的是乱子越大越好。我琢磨着,他们下午来这里假装要卖艺,只是托词,目的是这院中的某个人,又或者某样东西。确认了那人或那件东西就在院中,便匆匆离去,连费用都没要。晚上找人来捣乱,大概是想让后院的人都去前头安抚,他们便可进院来偷。只是乱子没闹起来,后院又从无人离开,想必那两个人是不会来了。我刚才与他谈了几句,将利害关系相陈,那人也将来龙去脉告知于我。另外,我还是着了苗小乙跟着适才捣乱的人,若是他说的是实话,此刻也就该在大车店睡下了。可若是谎言,总要与他同伙碰头。究竟如何,待小乙回来一问便知。” 赵半甯咀嚼完毕,咽下口中的肉,又喝了一杯酒:“你要找戏班的人,这俩人也算是个小型的戏班,他们偏又与这翠玉小馆不清不楚,会不会是这翠玉姑娘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至于吧,翠玉姑娘若是有问题,他们跟翠玉已经见过了,他们之间的交谈,完全可以由翠玉支开所有人,也不会惹人怀疑。” 赵半甯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点点头道:“倒也有理。那么就是寻物了?可又是什么物件,他们都已经进过后院了,却拿不走,非要找人来捣乱,试图趁乱取之呢?” “也未必一定就是取物,或许是翠玉以外的其他什么人,而那人并不远跟他们有过多的瓜葛,是以见到了他们,却并未理睬。又或者那人的身份不方便跟这俩人接触,没有理由,这才要上演晚上这一出。当然,取物也有可能,那么就说明此物颇有些体积或者份量,当着人的面,他们拿了必然会被人当贼,闹起来就麻烦了,所以试图让前厅乱起来,所有人都去了前厅,后院无人,这东西也便可以被拿走了。” “你说如果是人的话,也可能是那人不愿意与那二人接触,那么,这个人也不能把翠玉排除在外吧?” 程煜摇摇头,说:“非也非也,即便是这样的情况,翠玉依旧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她不同意,那俩人都进不了院子,而即便进来了,翠玉姑娘看到他们,也满可以直接把他们打发走。翠玉姑娘无论是否愿意接触这二人,主动权都在她自己手里。” “有理有理……程头儿啊,你这分析的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只做一个小小的快手太可惜了,你这当个锦衣卫都绰绰有余。要不要我找人使使劲,把你归到锦衣卫衙门里去啊?” “那倒不必了,我若有这种想法,捐一个小旗总是没问题的,还有什么必要从校尉做起呢?我之所以做这个捕快,完全是因为我那位大哥的关系,我怕他行差踏错,是以在他出门躲避之后,就进了县衙。若是他在外头真的犯了事,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现在是县尊老爷即将卸任,县丞又要派去邻县任职,我想等他们离开塔城,我也就辞去这份公差了。我就安安分分的当个富家翁不好么?当然,前提是把这次那两条人命案给破了。” 赵半甯笑了笑,说:“倒也是,我大明如今宦官当道,虽还未曾干政,但上下官员皆在东西二厂淫威之下人人自危,为朝廷效力根本是一句空话。” 程煜大惊,这些话,他一个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人说说也就罢了,赵半甯好歹是朝廷的武将,敢说出这些,看来是真把程煜当自己人了。 “老赵你这话容易灭九族啊,况且,你这岂不是把自己也放了进去?” 赵半甯苦笑了两声,道:“可不是正在窠中么?否则以我和老张的本事,又岂会甘愿在这里做个屯田军?往日的战场殊荣,只怕此生是不会再有了。东西厂那些探子再如何,面对我们这些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也总要忌惮几分。我和老张到了这把年纪,也唯有一个夙愿,让当年被我们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兄弟们平安一生,也便罢了。算了算了,风花雪月的,不说这些。” 程煜端起酒杯,端端正正的敬了赵半甯一杯酒。 他刚才这番话,看似极简单,但其实是把多少人一生的命运都牵挂在自己的肩头之上了。这种人,无论如何都值得程煜认认真真的尊敬一番的。 两人吃了几杯酒,赵半甯也基本将一盆软兜吃了个七七八八,放下筷子,说:“只是这两个家伙,奇形怪状的,又怎么会将什么重要物什放在这翠玉小馆当中?某觉得,总还是寻人多一些。” 程煜也放下筷子,说:“也有道理,但缺少线索,无法判断。老赵你吃的差不多了吧?跟我到院中走走?” 赵半甯知道程煜这是想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什么遭人觊觎之物,反正现在美人儿都还在前厅,便陪着程煜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就是普通的院子,假山,水池,做了个小桥,脚下是活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程煜觉得有些奇怪,这院子里哪来的活水?又不是现代社会,电力驱动,在自家的院子里做出小桥流水并非难事。在这虚拟空间的大明朝,除非是有水源,否则活水实在是稀罕事。 “老赵,你发现这院子有什么蹊跷没有?” 赵半甯四下打量打量,茫然摇头道:“都是寻常景象,倒是没见到什么古怪的物什。” “你看看你脚下这水。” 赵半甯低头望去,看了半晌,还是一头雾水。 “这水倒是清澈,鱼儿也养的不错,可这浅水一览无余的,没什么奇特之处啊。” “这是活水啊,整个塔城,有井的人家屈指可数,这翠玉小馆却有一泓活水,还不够稀奇?” 赵半甯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顿时颔首抚须:“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院子里有泉眼?” “我家倒是有口井,可我也舍不得用那井水给自家做个活水的鱼池,翠玉何德何能?” “所以,你认为那两个家伙,就是奔着这活水而来?可这也不过是寻常的水,又带不走,能有什么名堂在里头?” “你们守备军有没有城中的详细地图?” 赵半甯微虚双眼,作为守备几座城池的营兵,当然是有地图的,可这是大明朝啊,地图这种东西属于军方机密,可不像现代社会,地图直接就放在街上贩卖。 程煜一看赵半甯这样就想到了这一点,赶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窥伺大明江山……” 赵半甯笑了,啐了程煜一口,说:“你也得有那个本事,说说看,你看地图作甚?” “我就是想知道,这塔城有无暗河或者暗渠,我听说京城地下是有暗渠的,可以直接把山泉水运抵宫中,以确保宫中常有净水。” 赵半甯翻了个白眼,说:“谁人胡说,简直放屁,真要是有这样的暗渠,京城还要什么水便门,还有什么运水官,还要什么水道?皇上喝水那也是一车一车从玉泉山拉过去的,紫禁城里连口正经的井都没有。要说金陵还有几分可能,但金陵的紫禁城里,也只是有活水而已,那水喝不得,以前宫里喝的水也是从城外每日运进去的。” 程煜哂然一笑。 帝都的故宫当中有没有井,他是不得而知的,虽说也去故宫游玩过,看到过井栏,但并不是所有的井水都能喝,尤其是皇家用水,那肯定得是好水。古代的沟渠能不能在地下四通八达这事儿本就不靠谱,即便是真能挖出这样的暗渠,那水到了城里只怕也脏的够呛没法喝了,那又不是密封的水管子。 而金陵的紫禁城,那干脆是早就消失的玩意儿,但是玄武湖是明故宫的后花园,周围又有秦淮河环绕,是以有活水倒是不稀奇。 “山泉水之事不谈,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你就告诉我,这塔城地下有无暗渠吧。” “暗渠肯定是没有,那么大的工程,真要做,也只有二京有可能,塔城是个什么狗屁地方也配有暗渠?不过,城外三十里处,山间却有一条河水流出,只是流出之处山势险要,人力无法攀援,而山后又无源头流入。只有堪舆师根据地势地形判断,说那条河有可能是地下之河,在山里某处与山泉汇集流出,而这地下之河就有可能经过塔城。” “那就没有人尝试过在塔城打眼,看看到底有没有河水经过塔城的地下?” 赵半甯翻了个白眼,说:“刚才还说你分析缜密,现在怎么像个二胡卵子一样胡说八道的?城外那条河,宽不过两丈,深不过尺余,鱼都游不痛快,这还是汇集了山泉水的。就算是真如那个堪舆师说的,城中地下有河,那得是多小的一条河?在塔城寻找这么一条河?你是想把塔城翻过来么?” 程煜耸耸肩膀,化解尴尬,他又犯了习惯性思维的错误,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考虑明朝的事情。这事儿放在现代社会真不叫事,有的是科学手段能确定地下河的位置,可在这大明朝,地下河的发现都只能是偶然。 “那也就是说,这地下之河,有可能正好流经这翠玉小馆,所以才让这小馆之中出现这么一泓活水?” 赵半甯没好气的说:“即便是地下有河,那得在地下多深?否则早塌陷了。又怎么可能流到地面上来?你怕不是见某是个大老粗,故意调侃某吧?” 程煜哈哈一笑,说:“老赵你多心了,我调侃你干么四啊,我当然知道地下之河必然在极深之处,可未必就没有手段把活水引至地面之上么。” 赵半甯琢磨了一番,道:“这寻常井水都得深入地下数丈方能涌出水来,地下之河更深于此,若真有手段将水引出,那也是神仙之能了。牵强了些,但也算是一条思路。你是想说,那二人奔的就是引出地下之水的手段而来?”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明朝的科技 这话还真是提醒了程煜,如果那二人真是奔着这个院子里的某样东西而来,那么还真有可能是为了能将地下水抽取上来的机关而来。 这种机关在现代社会不稀奇,只要有足够的能源,别说是区区地下水,就算是东水西调一路调到美国去都没问题。 但是在大明朝的时候,整个地球都还处于科技的萌芽年代,能发明一种将地下水抽取出来的机关,那真是惊人的手段。尤其是,即便是作为现代人的程煜,也想不明白,即便是有这样的抽水装置,可又要用什么样的能源才能驱动呢? 越想,这里头的疑问越多。 即便是翠玉小馆里有这样的装置,而那发丘中郎将又是如何知道的?他们盯上这装置又有什么用处? 程煜认为,以明朝的科技水准,即便是有人能造出抽水机来,恐怕也是体积庞大,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带走的,况乎是从地下把东西取出来?这即便是有发丘指和缩骨功这一类绝学也是断然做不到的。 更让程煜迷惑不解的,是这翠玉小馆的地下为何会有这样先进的装置,简直匪夷所思,能在大明朝造出抽水机的人,那得如何的鬼斧神工?可显然,在现实的历史当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以及这些事的记述。 当然,历史的遗失是很正常的事情,且不说大明朝和后续的清朝之间间隔着一个除了杀烧抢掠就是奸淫无度的大顺政权,即便是正常更迭的政权之间,其历史记载的遗失,也是无可避免。就更别说新建立的朝代,往往会故意篡改前朝的历史,以期让民众对于他们的统治更有认同感。 像是这种技术上的事情,前朝统治者只要还没昏聩到愚蠢的地步,就会知道这是类如国之重器的东西,比如崇祯这样的皇帝,如果不是大明朝真的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把他放在明朝中叶,保不齐他还会是个中兴之主,大明王朝多延续个一百来年也未可知之,他必然知道这种技术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是以在煤山自缢之前将其销毁,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儿,程煜还想起了李自成的农民军原本并未进入BJ内城,当时崇祯跟太监王承恩本就在煤山上眺望,看到他们进城之后知道大势已去,却返回了一趟乾清宫,随后再度去往煤山,这才吊死在一棵老槐树下。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既然知道李自成已经进了内城,为什么还要返回乾清宫?这里头会不会有点儿别的原因? 而且,李自成进入紫禁城之后,虽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弄了个宫女封了个妃子,但他也下令伤人以及掠人财物妇女就杀无赦,并且最初北京城里的秩序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仅仅八天之后,也就是崇祯被下葬的那天,李自成手下的农民军却突然就开始拷问明朝官员,随之而来的就是抄家,甚至按照官职大小让明朝的官员捐款,还准备了五千套夹棍,能轻易的夹断骨头。之后更加恐怖,李自成下令让京城百姓五家养他们一个农民军,纵容他们奸淫妇女大肆抢掠,使得京城的百姓苦不堪言,很多都学崇祯上吊而亡。 这前后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进城之后还是受百姓爱戴的明主,就连前朝的兵部尚书都不惜千古骂名给他开了城门,为何短短八天之后就换了一副嘴脸? 关键那会儿李自成手下进城的不过两万农民军,而他们在皇宫的内库里搜出白银三千七百万锭,黄金一千万锭,这都是明朝积年不用的镇库金,按说他应该不缺钱,不至于纵容手下杀烧抢掠。 再说当时他们还没真正成为天下之主呢,吴三桂还在山海关拥兵自重,清兵也在关外虎视眈眈,这会儿就纵容手下如此,岂不是把他一路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抹杀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发现崇祯临死前,已经把明朝三百年来积累的各种技术、资料等等付之一炬,又或者是交给了那些死忠的大臣们,让他们四下逃散,所以,李自成才让手下对明朝官员严刑拷打并且发了疯一般的搜刮?他其实不是为了那些银子,而是为了让那些官员交出明王朝三百年来在科技上的积累,毕竟,在明初的时候,明朝就已经拥有了神武大炮这种骇人听闻的火器,并且航海技术几乎就是当之无愧的全球第一。可清兵入关之后,曾是火器和航海技术双料世界第一的中国,却突然闭关锁国既没有火器也没有航海技术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明朝的这些技术,是没让清兵得到,更没让李自成得到的。 所以,身处近乎于一比一复刻的明朝中叶历史上某个时间节点的程煜,见到一些清朝乃至之后都没有出现过的技术,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程煜的推测而已,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考证。 但这至少为程煜提供了一个完整的思路,让他对于发丘中郎将为何煞费苦心的要潜入这座小院有了个基础的认知。 见程煜陷入沉思,赵半甯也并未去打扰他。 赵半甯很清楚,无论是在见识上,还是在思维的缜密上,自己都远不如程煜。程煜的沉默,恰恰说明了他正在思考,他已经有了思路,而这是他赵半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时程煜已经有了完整的猜测,但他的所有猜测都无法对赵半甯说,因为这是在当下还没有到达的历史。 “老赵,你对工部又多少了解?” 赵半甯微虚双眼看了看程煜,又看看脚下流动的活水,摇头道:“你若想问我工部那帮官员有没有能力将地下数十丈乃至百丈的水抽取到地面,某只能说据我了解并无此等手段。” 程煜略感失望,不过赵半甯毕竟只是一名武将,不了解大明朝工部的技术也是正常的,他不知道不代表就没有。 “不过,某军中麾下曾有一名老兵,他是川中人,他在家乡时,曾经参与过都江堰的修缮工作。据他所言,当地有一种引水之法,可将岷江之水引至十余丈高处,进行田地的灌溉,极是省力。不过那老兵早已战死,某也不曾去过都江堰,未曾亲眼得见。若是那引水之法被用至此地,倒也有可能。只是那里终究是江河之水,此地却深藏地下,某便不懂得是否可以应用及此了。” 程煜缓缓颔首,心道看来明朝也的确已经掌握了抽水的技术了,但也正如赵半甯所说,地下水的抽取和江水的抽取毕竟不是一回事,那或许是个相当大的工程,在地面上当然可以修建,但在这地面之下就未必能应用了。 不过这至少是有了可能。 并且,既然都江堰那里将岷江水引至十余丈的高度,用处是灌溉田地,那么所需的水量就相当之大,跟这座小院之中的活水绝不可同日而语。那么大量的水能被引到十余丈的高度,那也就是至少三四十米了,而地下水浅层的本就不过二十多到六七十米,深的倒是要超过二百米,但如果所需水量只是满足这小院里缓缓流动的水源,倒也未必做不到,凭借地下河天然的水流之力,稍加引导,应该也是能做到的。 “既有此法,那么这座小院里的水源倒是能解释了,只是这工程想必极为浩大,在地下是否能实现倒在其次,即便真是如此,恐怕那也并非那两个人能将这装置移走的。这样说来,只怕那两人试图进入院中,更大的可能性还是为了寻人。” 程煜隐约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想到的,但此刻也无法多想,只能改变了自己之前的推断。 “若是寻人便好办了,将这院中有一个算一个,带到我军中去,保管不用一夜时间就能让这些人尽吐实言,只要有人认识那二人,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程煜翻了个白眼,心道赵半甯果然还是个军中的粗汉,怎么说着说着就要上手段了呢? “你军中有审问之法,难道我官府衙门就不懂了么?而且,咱们两家,谁有锦衣卫的审讯手段更强?现在不止是要找到那二人来此的目的,还需不能打草惊蛇。你这大张旗鼓的把翠玉小院的人全带走,明儿塔城只怕是就人尽皆知了。届时,无论有事无事,谁还敢来这翠玉小院?这可是塔城之中一等一的勾栏,你是要害得这院中之人从此没了活计么?” 赵半甯懊恼的挠挠头,口中嘟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暂时我也没什么办法,还是等翠玉她们回来之后,先问问这小院的情况再说吧。” 两人听到前厅嘈杂声渐小,大概是翠玉小馆的那些姑娘们要上台弹琴跳舞了,知道翠玉三人也该回到后院,便也回到房中,默默对饮。 很快,房门被推开,却并非翠玉,而是去而复返的苗小乙。 一进门,苗小乙就望了赵半甯一眼,程煜点点头,示意他直接说不用遮掩。 “头儿,我远远跟着那人,一路到了城西的悦来客栈。刚开始,除我之外,还有个人跟在那人身后,但是走到一半,那人拐进了一条小巷,没再出来。我看到那人进了悦来客栈之后半晌都没有再出来,估摸着他今晚是不会有什么行动了,而之前跟着他的那个人也并未再出现,便也进了悦来客栈。找到掌柜的,我给他看了腰牌,让他一定要对我今晚找他的事情保密。随后问了问他那个人的情况。” 苗小乙舔了舔干渴的嘴唇,程煜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杯酒,说:“先润润,不着急,喝完慢慢说。” 苗小乙也是真渴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有些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完。 “掌柜告诉我,那人的路引是从京师而来,去往鹿邑,傍晚时分才入住。放下包袱之后到柜上问了问吃喝,大概是嫌贵,掌柜的当时还好心告诉他,客栈出来右拐有几家面馆羊肉汤铺子,之后那人就久久不见,直至方才回来。进去的时候还跟柜上打了个招呼,所以他有印象。我让店里的伙计去敲了敲他的房门,问他要不要热汤洗脚,伙计回来告诉我,说那人已经睡下了,只说是明日一早就要出城赶路,不用热水。我琢磨着一直盯着也没个头儿,而且那人多半就是个行脚之人,应该不会再离开了。于是就叮嘱掌柜的,让他多注意那个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即刻报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程煜点点头,他知道,苗小乙做事还算周密,想必不止是叮嘱掌柜有事报官,应该会顾及到那人晚上会不会再出去,以及会不会有人来寻他,甚至明日那人何时离开也会一并叮嘱掌柜记下。 “那人无需再理了,看来他没说谎,他就是受人之托,几百文的事情。” 赵半甯却道:“你说还有个人跟着那人,之后你没去看看那条小巷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去了,那就是个死胡同,里头大约五六家人,毕竟天色已晚,我也不方便一家家敲开问。而且我也怕打草惊蛇,就记下了那条巷子的位置,然后回了趟县衙,查了查那条巷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说话间,苗小乙从袖子里边的夹套之中,摸出一张字条。 “这是我让典史房中小役帮我抄的,头儿您看看。” 程煜微笑着接过那张字条,苗小乙做事果然周密,他出身穷苦,认得几个字但不多,而且都是当了快手之后才学的,平日里应付街面上的事情够了,但让他抄写那些户籍信息,他做不到。 展开字条扫了几眼,程煜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那条死胡同里,一共六户,其中三户在最顶头,夹角之处都有些空地,是以那三家都在空地上盖了些简单的房屋,勉强遮风挡雨,租给他人居住或者摆放些器物,通常都是城外住户在城中做小买卖的,有些干脆住在城里,有些虽然要回城外去住,但却会将自己的推车摊子以及应用之物放在屋中。 这些租赁虽然占的是城中空地,但由于那本就是个死胡同,那些空地也没什么用处,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却要求那三户人家,要将租住之人的信息报于县衙知道,而这张字条上,却只清楚的记录着其中一家人的租户,其余两家却是空白,也就是说,要么他们家的那些违建没租出去,要么就是并未上报。 这样看来,那两个人,大概率就是呆在那两户人家的违建之中了。 “小乙,跟踪那人的人,身形如何?” “一身皂衣,我也不敢跟的太近,今晚天黑了点,倒是没能看清那人的模样。身高跟我相仿,倒是比我宽许多,只是宽袍大袖的,相隔又远,倒是看不清是壮还是胖。” 身高跟苗小乙相仿? 程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发丘中郎将一行只有两人,但现在看来,跟踪那个行脚之人的家伙,既不是小个子也不是大个子,他们竟然还有第三个同伙。 赵半甯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道:“还有第三个同伙?” 程煜点了点头,心道只能是如此,那么恐怕还不止三个人,只怕发丘中郎将本次所图甚大,他保不齐是把整支队伍都拉进了塔城。只是,他们想必是化整为零进的城,并不是一群人一起来的,这查起来,只怕更加费事。 “老赵,这事儿怕是还得麻烦你,明儿你还得查查你们的名录,至少搞清楚那个小个子和那个大个子何时进的城,在册子上登记的又是什么身份。” 赵半甯摸着颌下的胡须,说:“现在已经出现三个人了,只怕他们还有更多的同伙啊,若是一同进的城还好说,但若是分开进的城,某也没办法帮你把人揪出来。” “先查那二人吧,一个那么大个头,一个却又宛如孩童的身材,想必好查一些。我明儿也派人去那几户人家问问情况,这年底就要来了,县衙摸摸各家各户的情况也很正常。” 正说着,房门再度被推开,这次是翠玉带着小翠和小玉回来了。 “抱歉了,几位官人,前头安抚了那些客人,耽搁的久了些。” 程煜微微一笑,摆摆手表示并不妨事,而赵半甯却是哈哈一笑,伸开双臂,说:“真要是抱歉,今晚可是要让某家好好快活快活。” 虽说来这儿多数都是为了这些破事,但是老赵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儿,要不要非得说的那么露骨? 抬眼望去,果然,饶是翠玉和小翠小玉都是夜夜当新娘的人,听到赵半甯这种跟掀裙子没什么分别的话,也不禁微微的红了粉脸。尤其是对赵半甯本就又厌又畏的小翠,更是暗暗的啐了他一口。 三女按照刚才的位置重新落座,喝了两杯酒之后,程煜开口了。 “翠玉姑娘,你是何时住到这院中的?” 翠玉放下手中筷子,回想了一下道:“三年不到些时日,之前是在街东口的小馆,后来客人多了些,那家馆中的姐姐有些不乐意了,妈妈便一直在帮我寻找合适的小馆。这家小馆虽然很精致,但位置远不如街口的那几家,是以一直都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姐姐住着。三年前那位姐姐身子不行了,这些年也不能替妈妈赚钱,妈妈问过我,我表示愿意住到这最里边的院子中来,妈妈便干脆放了那位姐姐离开。那位姐姐原本也是官宦之后,家里被抄了她才被充进教坊司,年岁大了之后只靠一手琴技吸引些雅客,这也算是有个好结果吧,不用终日赔笑见人。虽说贱籍终是消不掉的,但总好过呆在这小馆里不上不下的。我来了这里之后,妈妈便替我改了院子的名。”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初见眉目 听到翠玉的话,程煜略微感到些许的失望。 这院子并非专为翠玉所建,翠玉只是迁居于此,那么这流水的秘密她恐怕是不知道的。 “翠玉姑娘真是好本事,短短不到三年,便将这翠玉小馆从整条街上最差的位置,经营成门庭若市的小院。” 翠玉听了,脸上却没有丝毫自得之色,反倒是苦笑道:“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这皮囊虽好,终究人老花黄的那一天,这欢场之上,终逃不过一个新人换旧人。就好比街头那间小馆里的姐姐,当初也曾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大官人也当知晓,咱们勾栏不比青楼,可那位姐姐当初也被称之为花魁一般的人物,这在勾栏里也是极罕见的。是以她才觉得是我在院中抢了她的恩客。可是,我走了之后,她那边也不见起色,反倒是有些客人追随我来了这巷子的尽头,她不认为这是规律,反倒愈发觉得是我抢了她的客人,以至于当初的好姐妹,如今却多有排挤。” 程煜看了看赵半甯,两人尽皆默然,勾栏也好,青楼也罢,的确都如翠玉姑娘所言,无非是新人换旧人,年老色衰之后谁又还记得当年的红人儿? 不过这翠玉姑娘倒是清醒的很,外头门庭若市,她却早已居安思危,这样的人儿,想必等到韶华凋去之时,收场总会好一些吧,就仿佛之前住在这翠玉小馆的那位姐儿,现如今虽然风采不在,可应该可以安然度日。 勾栏里的姑娘,若是能遇到个阔客帮她们赎了身子,贱籍虽然改不掉,但委身为妾,至少无需抛头露面。 “翠玉姑娘,你也算是塔城勾栏里最出众的人物了,就没有哪位恩客想要替你赎身纳你为妾?”赵半甯喝了口酒,醉眼迷离的问到,让人觉得他似乎是动了这样的心思的。 小翠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急切之色,却又不敢声张,只能贴在程煜身边,小声说:“那也得看是谁,反正你是不行的……” 声音不大不小,看似是对程煜小声说,但实际上在这小屋之中的人都能勉强听见。 赵半甯瞪了小翠一眼,也不解释,程煜却笑道:“老赵不是那种人,他也没那么多闲钱,小翠你毋须替你姐姐担心了。” 翠玉也点点头,款款道:“赵大官人只怕是看不上我们这等残花败柳的,即便是要纳妾,那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至于我,这两年的确也有客人兴之所至问我要不要替我赎了身子。可一来这些话本就是酒后欢好时的呓语,当不得真的,即便那位客人真有此意,他总也得过了家中正室的关。做妾也未必比这小馆中好多少,遇到良人,大妇不善妒那自然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可世事哪有那么完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也不敢奢望自己有那等运气。还不如守着这小馆,带着姐妹们仔细赚些身后银钱,待到无人问津之时,自己若能替自己赎了身子是最好,若是不能,这小馆之前的那位姐姐,便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以翠玉姑娘你如今的丰采,替自己落下个赎身钱应当不难。”赵半甯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口中尽是些感慨。 不等翠玉回答,程煜早已看到她脸上那一抹愁容。 程煜道:“老赵你这又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了……” “经验主义?”赵半甯似乎听不明白程煜的话,“这经验又能有个什么主义?” 程煜情知自己失言,主义这个词在古代和现代是不同的意思,倒也不去多解释,只是说:“这是时下一种新解,你一个大老粗懂个什么。” 赵半甯瞪了程煜一眼,气呼呼的又喝了杯酒。 “看起来,翠玉姑娘赚得应当不少,你若是按照之前那位姑娘的身价,自是绰绰有余。可她曾是这勾栏里炙手可热之人,哪怕是人老珠黄之后,她那位假母亲索取的赎身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这其间的平衡,甚是微妙,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所能了解的了。” “程大官人说的对。”小翠急急忙忙的盖棺定论,似乎不希望他们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程煜笑了笑,强自扭转了话题,又问:“刚才你们去前头应酬,我跟老赵就在这院子里走了走,我发现,院中那假山之下,那水竟是活水。翠玉姑娘,你可知这活水从何而来,又流向了何处?” “不是从院后的沟渠中来,又流向了侧面的沟渠么?”小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翠玉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流水四季不腐,而沟渠却一年中多数时间都是干涸的,只在下雨时有水,又哪里能让着院里的浅流长此以往?” 小玉茫然的点了点头,道:“哦,对呀,姐姐说的对。” “我初到这小馆之中,也觉得奇怪,为何这院子里就像是有条小河一般。当然,这河也小的过分了,怕是不及寻常溪流千万分之一的水量,只是一缕涓涓细流。我尝试找过源头,那水流应当就是来自于假山之下,但我又不能将假山搬开寻根究底,时间长了也就不去想了。去向倒是跟小玉说的一样,就是流向了侧面的沟渠。水流极涓细,是以出了院子,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在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翠玉姑娘,你可知道这院子建好有多少年了?” 翠玉摇了摇头,说:“这里本是个商贾的家院,当初也并不是这般模样。我也是听之前那位姐姐讲的,她说这院子虽然位置最不好,但在细节上却多有巧思,若是不考虑前头生意的问题,住在这里倒是极惬意的。 她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就跟我多交待了些。她告诉我,她原本是在往街口走两个院子里,后来这家人要搬走,走的还很匆忙,是以贱卖了这个院子。正巧妈妈想让她自立门户,就将这个院子买了下来。 原先这条巷子里,也并非都是勾栏小馆,也有几个住家的。后来小馆多了之后,那些住在这里的人也觉得多有不便,便都跟教坊司谈妥了价格卖出搬走了。 根据那位姐姐所言,她被充入教坊司时,不过七八岁,来到塔城很早,是以知道这院子的情形。那家人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买卖,总之院子里经常会有些沉闷的声响,还总看见一趟趟的马车有货物进出。 这其实多少有些古怪,毕竟这院子是在巷子最深处,进出多有不便,若是换了别的生意人,肯定是在城外租个库房更便利些,但那家人却偏偏就在这里上货下货,但却又没有人知道他们家做的什么买卖。不过那终究是他人之事,那位姐姐当初年纪还小,也不敢多问。 五六年过去了,那位姐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妈妈让她挂牌出阁的那一年,这家院子的主人突然开始大兴土木,把原先的房屋推倒重建,花了三年才兴建完成。 原本以为这家人会更长久的住下去,可偏偏不过一年之后,这家人就欲将此院出售。而那位姐姐当时正是及笄之年,因为弹得一手好琴,是以在这塔城之中也算是颇有些薄名,妈妈便想让她自立门户,也好多赚些银钱。一来二去,就谈下了这座院子。” 程煜心中暗暗计算,翠玉小馆前一任主人,也就是那位官员的女儿,七八岁就被充入了教坊司直接送到了塔城。五六年后出阁,想来是刚满了十四岁,因为明朝的律法规定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出嫁,而对于翠玉这样的女子来说,十四岁也就是要挂牌接客的年纪。 然后修建此院花了三年,只住了一年就卖掉了,那个官员之女正是及笄之年,也就是十八岁,那是青楼勾栏女子最好的年华。 而这样的女人,通常到了三十来岁就已经年老色衰,古代的女人不像现代,各种保养,各种妆扮,到了四十多岁依旧丰姿绰约。在古代,三十多岁还能有些风韵却依旧会被称之为徐娘半老,更何况是这种风尘女子,她们只会比普通女人老的更快一些。 所以,估计那个女人搬走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三十五岁附近。 “哦,这个小院之前那位姑娘,是多大年纪的时候离开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计较,但程煜还是更严谨的问了一句。 翠玉眼神略显茫然,摇摇头,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了,不过,终不过三十五六左右罢,鬓角尚无白霜,但眼角眉梢已有残败之色,只是仗着一手好琴,多少还有些雅客光顾,但早已入不敷出,否则,妈妈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果然也和程煜所猜测的差不多,那么就当那位姑娘在这院子里住了十八年罢。加上之前九到十年,以及翠玉在这里住了三年,也就是说,兴建这座院子的人,是三十多年前就居住于此。 现在按照新历,是1488年,三十多年前,是1455年附近。 程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1455年的明朝发生过什么,那只是明朝历史中最寻常的一年而已。倒是在这个时间两年之后,明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朱祁镇复辟成功,再次成为了大明朝的皇帝。 不过这区区一座小院,想来跟皇帝的更迭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程煜想了想之后也便作罢。 “这小院前任那位姑娘,离开之后去了何处?” 面对程煜的层层追问,翠玉显得有些惊讶,她拢了拢发丝,笑道:“大官人今日好生奇怪,怎么对我那位姐姐如此感兴趣?” 程煜赶忙摆手,笑道:“我不是对她感兴趣,而是对这院子里的活水感兴趣。我有个想法,这活水既是找不到来处,就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地底,你方才也说这水的源头总在这假山之下。而地底之水,浅如井水,那也至少需要七八丈以上,深的话,百十来丈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这真是来自于地底之水,必是那建房之人把地底之水抽之上来,才形成了这院中的涓涓细流。虽只是极小的水流,但这其中的手段却是惊为天人。我在想,想找到从前的房主是不太可能了,但你那位姐姐在这里住了十七八年,说不定对这水流倒是有些了解。我虽然有个快手的身份,但家里毕竟是靠买卖赚钱,若是能掌握这种手段,也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所以,才会对此产生兴趣。” 翠玉缓缓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位姐姐,倒是并未离开塔城,教坊司也不会允许的。她几乎用尽半生的积蓄,勉强算是替自己赎了身子。之前有位茶馆的掌柜对她极好,知道她的情况之后,就请她在茶馆中弹弹琴,聊以度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掌柜若是真对她极好,为何不干脆纳了她做小妾?”赵半甯最是煞风景,甭管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小妾上去。 翠玉倒也不介意,笑道:“那位掌柜,只是个爱好雅音之人,我那位姐姐说了,他从未在这里过夜,对她并无男女之欲,而是单纯的欣赏她的琴技。哦,程大官人,那茶馆名唤客来香,就在大街之上。” 程煜微微一愣,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客来香这个名称了。 之前那次,是张三和李四帮程煜盯着王雨燕,她就是在客来香坐了一下午,因为发现似乎有人盯着她,所以离开客来香之后,假装回了家,确定跟在身后的尾巴离开了之后,又回到了客来香。只不过,她也没料到,之前跟着她的人,是程煜安排的,而她重新出来,却又被偶然看到她的苗小乙跟上了。也正因如此,程煜才知道,王雨燕回到客来香之后,并没有再进茶馆,而是去了对面,坐在一个下马石的桩子上,也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 原本程煜还没太当回事,可现在,程煜觉得,自己怕是一会儿要去那客来香对面的下马石好好查勘一番了。 发丘中郎将盯上这座小院,而小院里居住时间最长的人此刻却在客来香弹琴卖艺,而王雨燕这个摸金校尉却又偏偏盯上了那里…… 这些林林总总合在一处,若说只是巧合,程煜是再如何也不会信的。 眼看着这些不能称之为线索的线头,竟然都隐约指向了这座小院,程煜觉得,或许这小院真的就是他这次任务的关键所在。 当然,王雨燕盯上的或许是院中之人,而发丘中郎将盯着的,却直接是这座小院,这二者能没有关联? 只是,王雨燕既然盯上了之前在这里的姑娘,为何却没有直接来这院子里呢? 而发丘中郎将,又是怎么直接盯上这座院子的呢? 这座院子,到底存在什么玄机? 程煜觉得,只怕所有的一切,都跟着奇异的流水脱不开干系。 看来,从明日开始,要派人盯着这座小院了…… 不,不能到明日,今晚就得找人来盯着。 虽然现在程煜还无法把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捋清楚,但他知道这座小院必然是关键之处,而另一个关键,只怕就落在从前住在这里十八年的那位姑娘——当然,如今已是熟妇的女人身上了。 眼看着赵半甯也半醉,今晚应该是他盼望已久的局,总算是可以一亲翠玉姑娘的芳泽。再看看苗小乙,虽然还是显得有些局促难安,但却又在频频偷看身旁的小玉,紧张中明显带着极大的期盼。程煜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在翠玉这里,大概也再打探不出更多的信息。 “老赵啊,这也算是酒足饭饱了,今天这软兜你该是吃过瘾了吧?” 赵半甯知道这是程煜准备走了,他也知道,程煜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于是抬起眼皮子,给了程煜一个问询的眼神,待程煜不易察觉的微微颔首之后,他便道:“今日总算是过了瘾了,而且,一会儿还有更大的瘾要过。” 他这是在配合程煜,好让程煜提出要走的事情。 “但是老赵,我必须得叮嘱你一句,你虽然是个粗人,但对待姑娘家,还是要温柔些,不要那么粗暴,她们这小身板可禁不住你瞎折腾。” “晓得了晓得了……”赵半甯一脸的不耐烦。 程煜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扁扁的一个船形,一看就知道是十两银子。 “老赵你明儿自己付钱啊,这是我帮小乙给小翠和小玉的银子。” 一听这话,小翠有些急了,抱着程煜的胳膊说:“大官人,你不留下来么?” “今晚总不会让你陪这个你怕的家伙。”程煜笑着看了赵半甯一眼,又指了指苗小乙,说:“这是我的小兄弟,还是个雏儿,你俩今晚帮我好好伺候伺候他,总要让他知道男人是个什么样子。” 小翠听到这话,知道留不住程煜了,却总显得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程煜笑着拍了拍小翠的手,说:“下次再来寻你们,今晚我是真的还有些公务要办。小乙,你今晚就好好在这里,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男人。” 说罢,程煜站起身来,冲众人一拱手:“先告辞了。哦,翠玉姑娘,酒菜钱我会交给龟奴,你不用过问了。” 翠玉知道程煜出手向来大方,自然不会多问,点点头,几人一起把程煜送了出去。 走到前厅,程煜伸手招来龟奴,扔给他两张一贯的宝钞,足够他付那桌酒菜钱,还有些富余。 随后,程煜直奔客来香,他要看看,王雨燕到底在那下马石上搞了什么名堂。 是一个记号,还是某种印记? 是给其他两家摸金校尉看的,还是专为给发丘中郎将看的? 又或者,是给翠玉小馆上一任的那位老姑娘看的? 喜欢抠神请大家收藏:()抠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塑料的臭味 王雨燕再次回到程家大宅之中,见到后院依旧只有孙守义一人。 “尾巴甩掉了?”孙守义放下手中石锁,拿起石桌上的擦汗巾,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珠。 王雨燕四顾看了看,小心的说:“我那位程家哥哥还没回来呢?” “刚才打发人来知会过了,说是今日有些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王雨燕这才放心的点点 我依旧摇头拒绝,因为我觉得那样挺讽刺的,我t没必要来参加她们孩子的满月酒,我是魔怔了。 阿霜从旁边架子上又拿起一份报纸,报纸上是一个设计的三维图,海面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人造岛屿,上面有着机场,港口等一系列设施。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蓝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之前在她去找张古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我想起来了,你的声音,你的语气!”凯特惊讶的看着陆梦倩。 朱天运加入nba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没有人看好,nba名宿巴特利就说乔帮主脑袋又迷糊了。 随着他的变色失态,常豹和何言都再也装不下去了,何言微微一笑,便要起身告退。 不过让尼克斯三世有些意外的是,炮艇机明明体积巨大,而且飞行速度慢,这种时候把这种单位派出来,做靶子吗?当初第一轮试探性攻击的时候,也是派了几架,结果建树不大就被击落击伤被迫撤退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远处天地交接处,太阳只勉强残留了半个红彤彤的脸儿,如血色浸染也似。 奥利塞斯的瑟雷斯战士,此次也有了伤亡。战死三人,重伤十九,轻伤者就不用说了,几乎是人人带伤。 “我跟那个眼睛上有刀疤的警察也算熟人了,待会我去跟他求个情,看看能不能让你当污点证人,给你减刑!”我道。 其中黑色的闪电闪动,并且还伴有阵阵的黑烟飘动,想来那就是这暗影体内的血液了。。 她轻移莲步,想要离开何清凡,她不是他们这一路的,是白家请过来撑门面的,万一落到何清凡的手上那就糟了。 即便是对方的实力很强,但是在德川看来,对方没有经过训练营多球击打训练,想要接下可是不容易。 “那就是说,这一切,也都是他导演的戏么?”风落羽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但是如今见到切原竟然是进化成这种可怕的样子, 他们的心又是提了起来。 黑仔的连声呼唤,打断了江城策的思绪,把持续愣神的江城策召回了现实。 但现在事情却发生了变化,神隐的意思就是九黎族完全臣服你,未来交给你,但是你怎么也得给九黎族画一个蓝图,让我们看到美好的未来。 侧旋发球和外旋发球的原理相同,不过威力比外旋发球稍弱一点。 如今,古辰唱出来的补天道真如神唱一般,给听的人一种顿悟之时才有的空灵之感,心神犹如清澈的湖水一般静好,一切烦恼全无,浑身上下好似做过剧烈的运动一般暖洋洋的,当真是裨益良多。 就在林逸风和红毛男子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看似不经意的将手轻轻的向前一推,红毛男子立刻便倒在了地上。 直升机离开国际机场后,朝着西南方的沃尔玛超级市场急速飞去。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搬出去住 其实这处痕迹程煜早就看到了,他也留了神,很仔细的分辨过,但得出的结论是——那是某种脏污,或者陈年的血迹。 甚至于程煜还曾凑上鼻子去闻,但却并没能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也就无从判断这究竟是什么造成的痕迹。 也正因这痕迹半点味道都没有,所以程煜很快放过了它,去寻找新的痕迹。 而现在,程煜 皇城,人潮依然拥挤,活下来的人无不庆幸着自己的命大,同时又为死去的亲人感到伤心。城门刚开启,就有许多的人纷纷涌出城外,就算见不到活人,也该收藏尸体。 “好了,差不多过一阵子就会醒过来的,到时过来叫我一声!”啸宗说完这句话就出了门。 酒杯在‘唇’边意思了一下,金闪闪直直的看着尼尔,她知道,这今晚的两大主题是什么。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她私下里也将苏锦翎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十,这几日来也挺顺利的,连自己都以为她就是苏锦翎了,可是今天刚上了楼,就气氛不对。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不过三十多个六扇门的核心成员都在那边等着,凌云能不过去吗? 此时房内的确冷的厉害,蕊妃也冷的有些扛不住了,双手环胸相互错交,缓步坐上了榻炕偎依在棉被里哆嗦的取暖。 “恐怕现在遭殃的,是那八岐章鱼王吧!”海威双眼微眯,目光望向背后,冷冷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危险了?”有人看着周围那些升腾的火焰,心虚的问道,虽然沈浩轩说的很轻松,但是身处在这火海之中,还是不免让人提心吊胆。 “谢谢,不过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都心雨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走吧,咱们回你房里说话。”银雪与景丹眼神短暂交汇后,急忙返身拥着玉丫儿瘦削的双肩,步入了隔壁玉丫儿的房内。 话音刚落众人头顶便出现大批魔族战士,领头的身着铠甲,手持黑色长枪,面目狰狞,最关键的是他比别的魔族战士要好大许多,足有两米五,胸口的肌肉也有锅盖那么大。 伊森偶尔会询问她的情况,唐黎和他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她跟着韩继风参加宴会的那晚。 “米兰呀,有些军事秘密,我不打听,但是咱俩的对白得统一,就对大家说,她出国休假去了!”铁龙说道。 迪恩的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看着周围的精灵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直到 脚后跟抵到了祭祀台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左轮看完厚厚的一本后,感觉还是懵懵懂懂,就决定回到赤鹰看录像。 萧薇叫来医生,医生说左轮在和心理障碍打架,只要成功了,他就有记忆了。 心中腹诽着,但她还是乖巧地放下了木盆,上了床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窝在了他的胸膛里,用力感受他的心跳,双手也是紧紧攀着他的腰。 “管教是当然,不过这个朝会,我看她是不必去了。引路人不缺她一个。”族长一抬手,两个家丁便将我押住。 看着这有些炫目的阳光,我不禁这样想到。后脑勺一丝隐隐的作痛,是因为昨晚喝太多的缘故吗? 托宁楚溪的福,打了几天猎倒叫她学会了骑马,不过打猎的时候,宁楚溪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她使绊子,让她端个茶、倒个水、喂个马、捡个猎物的,清妩统统忍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身前身后事 程煜迈步走进县衙承发房的时候,外头将将好响起来正卯的梆子声。 典史自然不会去跟程煜说什么踩着点来之类的怪话,只是笑呵呵的把点卯的簿子朝着程煜的方向推了推。 签过押,程煜跟典史闲聊了两句,来到自己的班房。 自然是又有手底下的快手把早饭递了过来,程煜顺手扔在桌上,径直吩咐下去,让大家伙 “既然碰见了,我请你们吃饭吧。”徐海生还是微笑说道,显示他的好心情。 林飞语心头震撼,眼神骇然的盯着巨树。难怪自称为自然之神,肉体毁灭,神识竟然可以遗留千年之久? 四处看了看,苏云染在一块高耸的巨石之上坐下来,晃荡着一双脚丫,精致的绣花鞋上暗纹勾勒。 杨浩脸都绿了,秦晚的背景他了解过,爷爷是英语教授,奶奶是大家闺秀,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所以哪怕她表现的不像个孩子,他也没觉得奇怪,倒是她喂猪的天分他挺好奇的。 “现在,你们还想杀我吗?”顾雪舞收回噬魂魔火,淡淡的说道。 浓云滚滚,电闪雷鸣,黑色风暴之中,九龙之前,那漂浮的银发男子,陡然之间,睁开了双目。 师父可以去上朝,要管理国家大事,很忙很忙。可是师父下朝回来之后还是她的。师父怎么能教别人呢? 陆云芳正痴痴地看着顾逸辰,当看到依偎在他旁边的徐宁时,眼里像都能喷出火来。 那一团咸蛋黄似的太阳,不是晨时的清烈,不是午时的灼热,而是带着几分娇艳、几分的婉约,恰到好处的使人舒服到心坎里去了。 “走吧,让他们自己解决。”卿墨红着脸,把芷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托着她就要走。 魔向天自然早已经洞察此事,但具体日期不是很清楚,听到魔姬的话之后,更加的防备人类,此时也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听着这米菲的话,她还要接着在航空上班,这怎么可能,那以后我见都见不到几次,哪天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孽镜兽说着就坐在了我身上动了起来,魂魅和灵梦一人在我身边,轮着吻我,等孽镜兽满足后她们就换下了孽镜兽,这样三人一起和我走了一次,我才抱着她们说话。 “染血,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林枫神识传音道,既然染血之盾说到示敌以弱,肯定有后手!希望染血之盾这后手能一招制敌吧,不过怎么看都不可能。 当下王龙就把自己等人看到巨灵神是如何被 波旬魔王和阴鬼一族的地藏联手杀掉的事情说了一遍。 宇靖铭回道:“这是我们这里最详细的星际图了,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几张之一”。 收服了诸多在洪荒中有大作为的一众魔怪以后,姬长风笑着将他们以及他们所属的这片丛林均都收入到了意识海内,而后又有许多耳熟能详的怪物,也都是被姬长风一并收为了徒弟送进了意识海内。 赵出的声音一传来,玉紫便是哧地一笑,她抬起头,静静的,嘲弄地看着他。 这一下可真的很痛,赵出眉头一皱,伸手握向她的下巴,道:“放开!”语气有点高,已有点怒了。 聂泽予当然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象,因为,他不希望她担心自己。 可是,七年多过去了,他到底是怎么样死里逃生,还有他这七年多以来,到底有经历了什么?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主动暴露暗桩 这会儿时间尚早,卯正三刻还没到,换成现代时间也就是六点三十多的样子,王雨燕自然还没起床,但曹正安排的那三名锦衣卫却早已到位了。 这会儿客来香甚至还没开门做买卖,这三人自然也就没什么任务可做,此刻正聚在一处,抱着两条胳膊缩在客来香旁边一条胡同口,俩人蹲着,一人歪倚着墙角,倒是像极了三个闲散懒汉。 王凌是一个异世界的不归客,每一处都有值得他留念的地方,每一处都有他值得思念的人。 这可能就像一个很有洁癖的人,不允许自己的衣服上沾一粒灰尘,不允许自己的手上有一丝污渍……当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眼睛里有一粒沙子。 蕙兰:说的也是喔。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挡不住的诱惑,谁信谁买去吧。 说完,李羽没有停留直接走人,他感觉这些人比后世的粉丝要疯狂十倍。 混侍卫带着我走了,他带着我穿梭了好多宫殿,最后在后花园停了下来,就走了。 佟目合千算万算遗漏了一点,杀人者必然计划周全,前方一两人放出的飞镖是用念力发出,隐蔽性极强暗杀性强,这亏吃的值得,一看石子胳膊上,腰上还有腹部和腿上都有血洞,那飞刀法器贯穿性极强。 话虽然在这么说,但我想着想着,内心深处却依然忍不住去感受起琳达留在我体内的两股斗气此起彼伏的缠斗来。 赵石玉可是浆丹修者只听传闻他逃跑一绝,却没有想到攻击也如此犀利,现在他的连续出手打击竟让自己处在全力防守,根本空不出手还击的程度。 “大舅哥!做好心里准备吧!我要开始认真起来了!”蓝多左右摆了摆脑袋,脖子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这密道,到底通向哪里?走了这么久,竟还未见到头。”我后面的一个士兵抱怨道。 “太妃,赵嬷嬷已经递话了,王爷王妃正在赶来的路上。”杨嬷嬷笑道。 温暖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挣扎了几下后,不但逃不开,反倒是把他撩出火来,一双桃花眼渐渐的幽深,暗潮滚滚,挟着吃人的狂热,她识相的不敢再乱动了,羞恼的瞪着他。 “怎么了?”笙歌被他看着微微发怵,正巧海风吹过,成功地惹起了她的鸡皮疙瘩。 而学校里的风向也随之改变,更是在顾子安来学校开始上学后彻底的打破了谣言。 最后,那评论因为太热被推到最顶上,标题就是,温暖的美男团里谁才是颜值担当,且还 有人统计投票,统计的结果就是,没神圣什么事了,战火在神往和周不寒之间拉开,越演越烈。 “是!”宁崇山看着下面惨不忍睹的安河道,心中想到:这次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安河道拿下,楚王在军中的威望更高了,皇上让他办的事情难度更大了。 陈白起疲倦地阖上眼,放松下身子软软地依偎在巨身上,但下一秒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眼前一黑,转瞬便被拖入黑暗之中了。 沧月公子骑乘于骅骑之上,猩红披风征衣卷天霜,手中蟠龙横头一指,剑杀凌穹苍,兵威冲绝瘼。 莫以天蹙眉,她这样冷漠又排斥的样子,叫他觉得自己好像十恶不赦的恶人,欺凌了她。 陈白起突然想到,巨这一去不复返,他的突然离去,必是有紧要之事,会不会是因为……他无意中看到沧月公子,替她去追人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假山的秘密 辰初刚过,程煜出现在翠玉小馆的门口。 这种时间,对于青楼勾栏而言,几乎等同于深夜,但留宿的客人有些起的较早,是以伺候他们的姑娘们也不得不随着起床,把客人送走。有些甚至还要陪着客人去吃个早饭。 尤其是程煜非常清楚,昨夜在翠玉小馆留宿的,苗小乙必然已经离开,也不知道这个初经人事的小哥儿,昨晚 熊初墨接到了消息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背起背包拿上武器便跑去找到季长风。 用过午饭后,白冥渊因着有事出了王府,而司云琪也说着司院判叫她早些回去便也离去了。 如果,如果那个被告席上的阮丽珍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吴副s长了? 飞羽一时间愣住了,被赫连烨拉到外面才回过神,瞪大眼睛看着里面场景。 “除了我兄弟外,我从来不和外人切磋,我若出手就是生死搏杀,所以我不会和你切磋的,最好你也不要给我和你交手的机会。”韩广家很认真地说。 想想也是,毕竟邓三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阶高手,与那焱凰宗的三长老可不一样。 看到这样的场面,不仅仅是熊初墨发怔,其他人更是傻在那里似的。 这次可以说是大范围的转移,其间甚至要从其他的势力范围中穿插而过,这样的情况下,如何隐蔽史焕然就成了问题。 “要是唐医生没有来,你还是要出国?”张希问沈别离道,她觉得沈别离这么做纯粹就是气一气唐夜,看唐夜会不会追来。 真气无用,那么就使用纯技法,纯力量,如今已是尊者比宗者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随着二人被吸干精血,一命归西,二人腰间悬着的玉佩炸了开来。 对于这点,秦一白可不是托大。自从他与仙界之力彻底融合之后,在这仙界中,可以说他就是天,他就是万事万物的运行法则,仙界中的每一件事,只要是他想知道,那么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不丁一道传音入魂,风无情一怔,显然这是对面那个老者的威胁。 下一刻,叶寻欢的右手为之一挽,一道白色的剑芒就宛如流星,又仿佛闪电一般,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朝着这个男人而去。 何影响一般,一些攻击没入其中,便没有了声息,显然无法伤了它。 在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除了柳倾城之外,风吟和龙宵的脸色均是一变。 邪仙们纷纷变色,不过却是冒死挡在了那年 轻邪皇的身前,看那样子,要动他们邪皇,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去的样子。 李致远开了房,到房间,隐藏了修为,由纹兽放哨,先是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既然他说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放弃这次劝说,毕竟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 潋滟将黑子按在棋盘上,玉葱指一翻,扬眉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将一片白子颗颗捻起。 大部分上班族一周最开心的一天应该就是周五吧,因为周五就意味着马上就可以休假了。 想来就算她去偷听,他们俩也不会允许的。瞧瞧他们俩‘阴’沉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他们俩身上都挂着“生人勿近”的牌子,她可惹不得。 陈力的父亲,也是就陈家的这个偏房的掌门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几乎没有意识,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从这里出来,于婉是直接回到的别墅,然后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接听电话的人是乔侨,“你要离婚了吗?”第一句话,乔侨是这么问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探地洞 看着程煜那委屈的模样,推开程煜后又重新攀住了假山,甚至一只脚已经踩在假山之上的小玉,扑哧一声乐了。 “我知道,逗大官人玩儿呢。” 程煜无奈的挠挠头,转移话题:“这假山上是有什么机关么?” 小玉停下往上爬的动作,转头好奇的问:“咦,大官人怎么知道的?” “我这要是还猜不出来还破 她的话,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夏天一瞬间便忘乎所以了,有些摇晃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李白很是委屈的点点头“在下李白”刚才介绐众人的时候,项来不在,所以不知道自己叫李白,不过没关系了,自己再把这首诗改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没人说宫诗勤就是她们这次的目标,但是赵婉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敢肯定对方是她们要等的人!抢先机!把主动权抓到自己的手里!这是她从对方绝世容颜中回过神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所做的事?可在我眼中,尸魂界以及你,都没资格让我付出代价。”弥彦冷声道。 “谢谢。”平常就算慕容复在有风度,也不可能对普通家奴如此礼貌,但此时他摸不准此处到底是否为主上的家园,如真是,那礼貌一些绝无坏处。 但是却没有取得最开始的成功,最开始,他能把须佐之男骷髅手臂划破一半,但是因为根本须佐之男威力根本没有体现,现在这可是完全体须佐之男。 因为龙帮的势力太过强大,这次骚乱所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恐怖,到了最后,洛离帝国不得不派出军队进行镇压,这才勉强将局势稳定了一下,但在暗地里,帮派之间的争夺,还在血腥的进行着。 一时间认识林天的人看到新闻都不敢相信,警察也根据资料逐步的找他们了解林天的所在。 天玄宗作为神武国第三大宗派,慕名而來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每天都会涌入不少外來人口,本地人则是用自家房子开起了客栈,才堪堪能够收留这些人。 这样的结果也是温柔和桃李师姐他们完全都始料未及的,所以这个时候大家才开始重视圣子所说的话。 “好。”韩芸汐点了点头。她也想试一试狄族中主和的声音有多大。 “唉呀,那个坐便坏掉啦。”切!以为她傻吗?早在上次进去时她就已经把毛巾塞进去了。 “在城中村里面,但是不知道具体藏在那里!“萧瑜看着秦天道。 龙非夜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了,顾北月在一旁, 无声无息地笑着,那欢喜之情发自内心。 “那……我去看看有什么活能帮忙干。”他主动过去帮铜锤提着水桶,两人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进了沈家的院子。 直升机驾驶员很聪明,一直在上空高速盘旋用机炮攻击,让响尾蛇的狙击手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李大等人明白了林晓的意思,当即七手八脚的把犹豫不决的沈志野装进了猪笼。 “你竟然敢,”筱竹捏着千溯的鼻子说道,“那哼哼可是王奶奶的宠物猪,你怎么那它跟我比”筱竹坐起身來说道。 陈秋白虽然觉得难吃,但却依旧吃进去了一些,而且陈秋白已经用阴阳眼观察过这饭菜了,至少安全方面,没有说没问题。 最后谈及俩人短暂订婚的看法,原先是想透过此回到自己的国度。 这边本来就是大旱,加上人们被虐杀,以及动物的尸体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爆发一次瘟疫,真的是再正常不过。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鬼斧神工 没有手电筒的年代就是比较麻烦。 这个地洞,不管它有多深,程煜估摸着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米,毕竟这就是浅层地下水的正常深度。 想要把深层地下水,也就是深入地下数百米的地下水输送到地表上来,别说明朝的工匠水准了,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其能耗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所以,程煜认为既然这个院 大街上的行人,都是裹紧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缩着,好像会阻挡住寒风一样。 沈凌大方的把手放在杨飞的手里,杨飞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就把她拽到了马背上。 只见最前方巨虫背上鳞甲赫然全部竖起,一道幽光直接直接覆盖全身!其身体一横,就挡在了最前方,直接面对三道攻击。 今晚的李丽似乎很不在状态,喝了没多少,已经醉意上涌,眼神变得飘忽而迷离。 再说了,能赎去自身罪孽的行动,杨飞相信,这些醒悟过来,并且决定重新做人的皇协军们,是肯定会愿意去做的。 想到这里,叶雏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自信之色,随后没有管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各路视线,破空朝着百鸟居而去。 在前次汉中作战时,魏延可是已经把张郃给好好治了一顿,他到现在还时常乐不可支地跟大家吹嘘呢。 “你在省城有什么仇人吗?如果没有的话,谁会那么处心积虑地陷害你?”顾伟琴问道。 山里野兽奇多,如果换做是在二十几年前,那些野兽飞禽,仅仅是他们部族的食物罢了。 一个未成年人,那怕知道自己被杀人犯盯住还提出这种要求?一般来说不应该多让人保护自己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妻子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显然也已经有所准备。 “立敦。”叶清虞看到顾立敦安好,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李默闻瞬间陷入了为难,这如果是假的就好办,可奈何似乎是真的。 连人家算命先生底细都没查清楚,就想着蹭热度,还想打脸炒作。 张长却告诉我,我也算是对李玥有恩情,不要以为李玥能那么轻易的进长元寨。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一阵刺痛和冰凉,我打了一个激灵,那种眩晕的感觉却就这样消失了。 我爹在院子里头又抽了几根烟,骂了我一顿,说要是灰姨多想什么,就要打烂我的嘴巴。 她想,虽然她身份不简单,但是有个这 样的姐姐,也算是没有遗憾的。 龙月容定神看去,只见摔在地上的烟灰缸直接缺了拳头大那么一块。 他原本只是想跟她解释一下今晚的事情与他无关,并不是他指使的。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能停下,继续将活佛的咒语念完,再看身后的张家儿媳,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按照当初的经验,数值达到100以上,几乎就是通幽境七重以上的水准。 吕家两兄妹本以为已经得手,但毒雾在他身前三尺,好似遇到了无形的气墙,无法伤及他分毫。 顾警官拘谨的坐在沙发上,有些失色的看着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闲适的男人。 再来道观听老道士一算,那叫一个牛头不对马嘴,这才吵了起来。 说罢,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走到那边的沙发坐下。 “近战,可是剃刀金虫的强项,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换个战术。”施杨辉出言提醒道。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疑是水帘洞 程煜脑中跳出的第一个词儿,是水帘洞。 如果那个瀑布之后,真的另有乾坤的话,那么岂不正是水帘洞么?不同的,是猴子那个水帘洞是在地面之上,那挂瀑布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瀑布,而这里的水帘洞,算是个地下微缩版。虽然只是个老仿,但考虑到这是在地下建造了一个这样的所在,又是没有大型机械的年代,还是很让人感到 顾澜心端着水杯从房子里走出来,远远就看到楚云峰还蹲在地上挖坑,准备把剩下的花都种进去。 她的一招一式,都拖拽着万千凤凰虚影,呼啸长鸣。勾勒演绎出一片古老洪荒画面。 喊了几句,终于是有了反应,我的前面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影子。 沈天叶栽倒在一堆乱石之中人事不知,沈惜雪连忙要将他抱起。然而她的手刚一碰触到沈天叶的肌肤,立刻惨叫一声,竟被沈天叶身上残余的恐怖电流给直接击飞了出去。 色狼们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不敢抬头,深恐一抬头,鲜血就会从脖子处喷涌而出。 “刚刚在山上感觉到天空裂开了,我们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里,很有可能这里就是成仙路。”李静锦平静地说道自己猜想地唯一一个可能性。 白长老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把心一横,贝齿一咬,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了,两条修长大美腿紧紧并拢,躺在了床上。 没有神力的黑暗之主,仅凭神躯之威,都能傲视圣人!一旦恢复了冰山一角的神力,实力将会更加恐怖。 占据着王凡肉身的威霆天主,冷冷的说道,不过,语气中,却多出了一种调侃的味道。 沈天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按着对方的指引向前行进。大约一刻钟后,沈天叶终于来到金色天雷的尽头,前方天雷再次变成了深红色。 安泰俄斯的惨叫声从河里传来,不得不说安泰俄斯很厉害,在面对南美食人鲳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从水里约出来。 “那么天使不知其中利害吗?”瑜百不明白了,天使应该不会做恶的。 这是他们早就料到的,李雍不想躲过去,也不肯和她说起这些事,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这个结果。 “嘭!”一声,棺木的盖板被李奇推开了,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扬起一阵尘土。 周凤霞看向杜月梅的时候,神情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就像是在吆喝街上的乞丐那般,满是嫌弃。 当他准备打开卷轴时又担心这卷轴被施 上了什么咒术,自己这样冒然打开怕是很危险。 季凉川说了很多,把平日里不敢说的,或许是因为面子没有说出来的,统统都说了出来。 “你特么是看不起我是吧!”李想话罢,突然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好在枪里没子弹,但听动静,是真枪无疑了。 吕布透着这一点点依稀可见的模糊印象,判断出眼前的男子,“南波师兄?”这不正是他的师兄南波博士吗? “我还真他妈不信这个邪了!”洞庭大骂了一声之后,身子再度朝着我冲了上来。 “你说的倒是一点儿也没错,所以,我之前不告诉你我的名号,怕你不喜。”萧三郎举止风雅,说出话来,也礼数周全。 心中一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果然我一回头,先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恶臭,最后一眼指只看见一道红色的光影掠过,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黑岩城的复活点上面。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玉清池 赵半甯没给程煜半分的好脸色,没吭声,甚至没有挪动脚步,连招手的动作都懒得做,反正程煜要离开就只能走向他的位置。 而当程煜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不搭理,双手往身后一背,看都不看程煜一眼,径直向北而去。 程煜,自然是紧紧跟上,口中喊着:“老赵你慢些,我快跟不上了。你慢点儿,慢点儿,我知道你又 这一夜,皇后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皇上醒来后什么也没说,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枉然。李馨兰已经死了,李木兰只不过是个替身,算不得美人,所以,他选择了江山。 叫邹霖吃惊的是,这建宁王府看起来十分气派宽阔,里边却是十分简单质朴,一应陈设都是少之又少,不见什么豪奢之物,全然不似是一位皇室郡王的府邸,甚至连邹府都不如。 后来赵氏想开了,主动给他纳妾,只要求保持自己正妻的位置,秦显倒是成全她,日子反而过得也和顺了。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饮恨在爱丽丝的宝剑之下,爱丽丝身边的尸体都已经堆积如山了,而爱丽丝本人也从原来杀人后的脸色苍白和几度欲呕变为杀人如麻、淡定从容。 秀瑶领着秦扬先去问好,先从爷爷和爹开始,依次问过,二婶依旧是冷冷的,三婶笑得贼兮兮的,张氏却没正经搭理他们。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刻,李婉儿站起身,敲着米尔豪的办公室门,却发现里面没有声音,她好奇的皱眉,推门而入,还是没有人,米尔豪这办公室该不会有什么暗道,他先跑了吧? “我看,现在暂时不要上车了,前面还有人。”叶香挑眉毛说。虽然离的远,但是,前面那个车上的‘’,感觉。更加的危险。因为她看出来了,那些人不是丧尸。但是,却长着动物的身子。这是她以前没见过的。 “操,不会吧?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冯六子绝望着大吼道。 “没事儿的,我们两家人不是都在外面吗,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顾晓彤安慰着米白。 肖土是一边说着,手上自然顺势的就去指点着触摸到了陶笑嫣那白玉般的手指头了,两人就这样动手动脚了起来。 通体白色半透明如水晶,周围都是冰雪漫天,偏偏在这白色宫殿的周围,温暖如春,奇花争艳,树木挺拔,果树上也是硕果累累。 \t心中虽有疑问,但刘百万毕竟是熟人,自从拿了秦家的方子做了保健酒之后,从来不曾亏待他,这几年的分红就有两千多万,光是今年年底分 红就多达五百万,在这一点上,刘百万做生意还是很大气的。 “或许上辈子已经杀了你,已经虐了你,可是还没还清孽债!”曹博士冷冷道。 一并了断?出岫斟酌片刻,想起自己与明璎的恩恩怨怨,这才点了点头,跟着聂沛潇迈进房州大牢。 再想想之前林飞羽跟周道先交手的时候,突破到命星境七重,实力已经不在周道先之下,如今再度提升两个境界?那实力又该提升到什么地步? 这顿夜宴至此算是到了尽头,帝心难测,显然这一次是天授帝给沈予的考验,而沈予也已经通过了考验。至于天授帝是存心想让沈予坠楼至死?还是会在关键时刻下令救人? 苍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啸声,然后整个身形在半空之中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彻底的消散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方大印,翻腾着,落回到了金飞瑜的手中。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驱虎吞狼 程煜一愣,随即醒悟过来。 他是带着关于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的任务来这儿的,他本身这个角色以及发小的角色,都跟倒斗有关。 在这个虚拟的时空里遇到的第一件大事,也是土夫子被杀。 是以他几乎默认了在塔城只要提及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就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实际上,这两个职位,若非江湖中人 徐佐言自己倒是没吃,眼睁睁的看着叶凯成慢慢的慢慢的当着他的面把一串鱿鱼都吃掉了,但自己所期待的画面却是一直都没有实现。 那男人见徐佐言立刻转身就跑,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徐佐言刚才还气势十足的威胁要弄死自己,结果却一见自己靠近,就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石桌上移开,看到尽头的石壁上刻着八个大字,右边是“身在心离”,左侧则是“通天寻路”。 正在和徐爸爸一起看新闻的叶凯成听到声响,转头看向了徐诗韵和徐佐言,结果就看见徐佐言跟在徐诗韵的身后,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眉头不禁一动,眼神里在盘算着什么,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看新闻。 “陌沫倒是无所谓,只是最初的有点恐惧的心理好了以后,她竟觉得有点兴奋!?”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纤细的指头紧扣着手机,明明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她却说得无比艰难。 心脏被反复刺穿,就再无法修复,连血池也无能为力,而它若被放回原处,又能与身体连在一起,维持生机,让受刑的血族长久感受着剥皮痛苦,就连自杀都做不到。 洛月晨心想也是,爱妹心切的他应了一声,立即舒展羽翼飞上了半空。 庄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贴心?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考虑到似的。 “那我们要如何破这阵?”能看见的事物我或许还能凭借所长帮到一些忙,可看不见的凭感知的话,这绝对是古羲比我来得擅长许多。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向着她们两人道明了关于自己知晓的,浅井津乃的真实。 红色的爱心板凳,雪人背景板,各种各样的动物雕塑,以及敲响了就可以增加幸运的钟摆……好吧,比起幸运,坐上去就可以增加财运的椅子好像更吸引人们的青睐。 仿佛叹息之壁一样的红土大陆此时开始崩溃,红色的墙壁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粗大的裂纹还在不断的蔓延,巨大的石块开始朝着四面八方飞溅。 “怎么会,虽说我这是法国的花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利簋”的所有人利,作为一位周武王麾下的大臣,尚且需要周武王赏赐青铜,才能够铸造出这个簋。 毕竟,一下子冒出太多的宋徽宗真迹的话,真品,可能也会变成赝品。 说起吕布,他的近况倒还凑合,目前已经带着部下和家属们逃离了徐州地界,向着淮南而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做假的技术再精湛,赝品,也只能是赝品。 正因为如此,暗中跟着范晓萱的保镖,早在离开江海大学时就被甩开了。 一道寒光从石块中穿了出来,直接将年轻人一箭穿心,哗啦声响,从废墟之中,之前那个蜘蛛怪竟然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利簋”的所有人利,作为一位周武王麾下的大臣,尚且需要周武王赏赐青铜,才能够铸造出这个簋。 毕竟,一下子冒出太多的宋徽宗真迹的话,真品,可能也会变成赝品。 说起吕布,他的近况倒还凑合,目前已经带着部下和家属们逃离了徐州地界,向着淮南而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做假的技术再精湛,赝品,也只能是赝品。 正因为如此,暗中跟着范晓萱的保镖,早在离开江海大学时就被甩开了。 一道寒光从石块中穿了出来,直接将年轻人一箭穿心,哗啦声响,从废墟之中,之前那个蜘蛛怪竟然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利簋”的所有人利,作为一位周武王麾下的大臣,尚且需要周武王赏赐青铜,才能够铸造出这个簋。 毕竟,一下子冒出太多的宋徽宗真迹的话,真品,可能也会变成赝品。 说起吕布,他的近况倒还凑合,目前已经带着部下和家属们逃离了徐州地界,向着淮南而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做假的技术再精湛,赝品,也只能是赝品。 正因为如此,暗中跟着范晓萱的保镖,早在离开江海大学时就被甩开了。 一道寒光从石块中穿了出来,直接将年轻人一箭穿心,哗啦声响,从废墟之中,之前那个蜘蛛怪竟然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利簋”的所有人利,作为一位周武王麾下的大臣,尚且需要周武王赏赐青铜,才能够铸造出这个簋。 毕竟,一下子冒出太多的宋徽宗真迹的话,真品,可能也会变成赝品。 说起吕布,他的近况倒还凑合,目前已经带着部下和家属们逃离了徐州地界,向着淮南而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做假的技术再精湛,赝品,也只能是赝品。 正因为如此,暗中跟着范晓萱的保镖,早在离开江海大学时就被甩开了。 一道寒光从石块中穿了出来,直接将年轻人一箭穿心,哗啦声响,从废墟之中,之前那个蜘蛛怪竟然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利簋”的所有人利,作为一位周武王麾下的大臣,尚且需要周武王赏赐青铜,才能够铸造出这个簋。 毕竟,一下子冒出太多的宋徽宗真迹的话,真品,可能也会变成赝品。 说起吕布,他的近况倒还凑合,目前已经带着部下和家属们逃离了徐州地界,向着淮南而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做假的技术再精湛,赝品,也只能是赝品。 正因为如此,暗中跟着范晓萱的保镖,早在离开江海大学时就被甩开了。 一道寒光从石块中穿了出来,直接将年轻人一箭穿心,哗啦声响,从废墟之中,之前那个蜘蛛怪竟然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 瓶,但也就几块大洋的样子。”孙沐恩话都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这个留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时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泰迪熊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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