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躺平,他们非要把我捧成女帝》 第1章 楔子·血染咸鱼 暴雨砸在茅草屋顶的窟窿上,汇成浑浊的水流漫过凌羽熹的脚踝。 她蜷在潮湿的草堆里,盯着自己细白指尖上沾染的泥污,无数次确认了现实——她死了,又活了。 从现代营销总监变成古代山村孤女,还附赠一贫如洗、屋顶漏雨的豪华套餐。 "晦气!"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杏眼里泛起生理性泪花,"这届穿越体验卡差评!" 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涌进脑海。 父母早逝,独自守着这间破茅屋,靠着邻居偶尔施舍的剩饭残羹艰难维生。 昨天村里来了黑风寨的山贼,见她模样清秀,竟打起了歪主意。 门外传来粗野的哄笑和踹门声。 "小娘子想好了没?跟了咱们黑风寨三当家,保管你吃香喝辣!" 刀疤脸山贼一脚踏进破屋,混着雨水的泥浆溅上凌羽熹洗得发白的裙角。 她垂首瑟缩,暗中摸向身后藏着的削尖竹片,嗓音细若蚊蝇:"...当真能吃饱饭?" "那当然!"刀疤脸得意地拽她胳膊,"三当家就爱你这副娇滴滴的——" 话音戛然而止。 凌羽熹攥着半截磨尖的竹片,精准捅进他颈侧动脉。 温热血浆喷了她满手,那双含泪的杏眼此刻凝着冰,映出山贼惊愕扭曲的脸。 "抱歉啊。" 她轻声道,"我只想当条安静的咸鱼..." "可你们偏要踩我底线。" 屋外剩余五个山贼察觉不对,提刀冲来。 凌羽熹手脚并用爬起身,右手抓起灶台冷硬的糠饼砸向为首者面门,左手从倒下的刀疤脸腰间抽出匕首。 第一个山贼被糠饼砸中鼻梁,血水混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凌羽熹趁其踉跄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生锈柴刀,反手一刀削断了他的咽喉。 刀光如电,劈、撩、抹! 血线在雨幕中泼洒,混着泥泞绽开暗红的花。 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原身从小上山砍柴打猎,手脚倒是灵活。 加上她前世练过几年防身术,对付这些酒色掏空身子的山贼倒也不在话下。 她脚下步伐轻盈,躲过劈来的长刀,手中柴刀反挑,划破一个山贼的大腿内侧。 那人痛呼一声,单膝跪地,凌羽熹上前一刀,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他。 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在雨幕中,混着泥土的湿气,刺激着鼻腔。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也冲刷着她内心深处那点不适应。 她曾是叱咤商场的营销总监,谈判桌上刀光剑影,却从未真正沾染过血腥。 现在,她成了屠夫。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一丝荒诞。 最后一个山贼头目捂着被削断三根手指的右手惨叫:"妖女!你是哪条道上的——" 柴刀贯穿他心口。 凌羽熹赤脚踩过满地尸骸,从血泊里捡起半块硬邦邦的粗粮饼咬了一口。 饼子硬得差点崩掉她的牙,但肚子实在饿得慌。 "营销总监转行屠夫,这跨界够野吧?"她自嘲一笑,忽觉脚踝被什么抓住。 草垛深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她。 玄甲残破的男人浑身浴血,腰间玉牌刻着盘踞的螭龙——当朝战神夏侯渊的徽记。 "救..."他喉间溢出气音,掌心滚落半枚青铜虎符。 凌羽熹盯着虎符上"如朕亲临"的篆字,又瞥向远处山林晃动的火把。 看那火把的数量,至少有几十人在搜山。这家伙多半是被人追杀,躲到了这荒僻村落。 她缓缓眯起眼,心中盘算着利弊。 救他风险极大,不救又觉得可惜——毕竟这可是当朝战神,日后说不定用得着。 "麻烦精。" 她扯开男人染血的衣襟检查伤势,"算你走运,姐的KPI里...正好有急救培训。" 胸前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左肩还插着半截断箭。 失血过多导致休克,但还有救。 凌羽熹熟练地撕下自己的里衣,先将男人胸前的伤口大致清理,冰冷的雨水成了天然的清洗剂。 她用布条紧紧按压伤口,试图止血。断箭卡在骨头里,贸然拔出会造成二次伤害。 她暂时不去动它,只是用布条将肩部缠紧,固定住箭杆,避免晃动。 血腥味在雨中扩散,凌羽熹皱了皱眉。 她将柴刀随手扔在地上,转头看向屋外的尸体。 这些山贼的血,加上夏侯渊的血,很快就会引来麻烦。 她拖着夏侯渊往屋子深处挪动,将他藏在更隐蔽的草垛后。 屋顶的破洞让雨水不断涌入,地面泥泞不堪。 她顾不上这些,迅速检查了山贼的尸体。 几个钱袋,几把破刀,还有一些干粮和酒。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眼下最宝贵的生存物资。 她将钱袋揣进怀里,又捡起几块尚能入口的干粮,撕开油纸,塞进嘴里咀嚼。 糠饼的滋味实在难以下咽,但她需要补充体力。 外面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到人声。 "快,往这边搜!他受了重伤,跑不远!" 凌羽熹心头一紧。 她快速将散落的竹片、柴刀等凶器收拢,扔到屋子角落。 然后,她将山贼的尸体一具具拖到屋子中央,用破烂的草席和杂物盖住,再用泥土和雨水混合,涂抹在屋子入口,制造出无人居住的假象。 她甚至故意踢翻了灶台,让柴灰和泥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更加狼藉。 做完这些,她浑身湿透,泥水和血污混杂,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躲到夏侯渊身旁,屏住呼吸,紧紧握着那枚虎符。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雨声渐小,风声呼啸。 屋外的人声越来越清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茅屋前。 "这里有个破屋子,进去看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凌羽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听到有人在屋外徘徊,雨水滴落在屋檐的声音被放大。 她死死盯着屋门,手中紧握着那把从山贼身上摸来的匕首。 如果他们进来,她必须再次搏命。 "算了,进去也没用,这种破地方能藏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说,"那群山贼的尸体都还没找到,估计是死在林子里了。咱们去林子里找找。" 脚步声渐行渐远,火把的光亮也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凌羽熹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她大口喘着气,浑身虚脱。 危机暂时解除。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重新查看夏侯渊的伤势。他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一些。 她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发烫。感染是最大的威胁。 "真是个麻烦精。" 她低声嘀咕,"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你可别死在我手上,不然我这KPl可就白忙活了。" 她从山贼的尸体上搜刮出几块勉强能吃的干粮,又找到一小坛酒。 酒是劣质的烧刀子,度数很高。她用酒擦拭夏侯渊的伤口,简单做了消毒。 夏侯渊闷哼一声,手指微微蜷缩。 "醒了?"凌羽熹没看他,只是继续处理伤口,"别装死,我知道你醒了。要是想活命,就乖乖配合。" 夏侯渊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他看到一张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清秀脸庞,杏眼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冷静。 他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凌羽熹将一小块干粮掰碎,用雨水浸湿,递到他嘴边。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失血过多,再不吃东西就真要死了。"她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怜悯。 夏侯渊犹豫了一下,张开嘴,任由她将湿润的干粮塞入。 粗糙的食物勉强滋润了他的喉咙。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裙子沾满了泥浆和血污,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 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娴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比军中那些粗糙的医官还要专业。 "你是何人?"夏侯渊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虚弱。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凌羽熹直截了当地说,"当朝战神夏侯渊,腰间螭龙玉牌,掌心青铜虎符。你被人追杀,躲到我这破屋子里,还差点把我搭进去。" 她将虎符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收回怀里。 "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易吧。" 凌羽熹直视着他,"我救了你,帮你躲过了追杀,还给你处理了伤口。这笔投资,你打算怎么回报?" 夏侯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从未见过如此直接、如此冷静的女子。 她身上没有丝毫古代女子的娇柔和羞涩,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受伤之前,隐约记得这屋子里有山贼的动静,现在屋子里的血腥味和被处理过的尸体,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做了什么。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山村孤女,竟能斩杀数名山贼,这简直闻所未闻。 "你想要什么?"夏侯渊问道。 "我想要什么?" 凌羽熹冷哼一声,"我想要一条安静的咸鱼生活,可惜你们这些麻烦精偏要来打扰。现在,我想要你承诺,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用担心屋顶漏雨,也不用担心被山贼抓走。最好再给我一套能防弹的房子,以及一个能自动烹饪的厨房。" 她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幽默的抱怨。 夏侯渊听着她古怪的词语,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防弹的房子?自动烹饪的厨房?这女子莫不是在说胡话? 但他知道,她救了他,而他现在身受重伤,性命掌握在她手中。 "只要我能做到,都给你。"他郑重承诺。 "口说无凭。" 凌羽熹从怀里掏出那枚虎符,"这东西,价值连城吧?至少能证明你的身份和权力。在你伤好之前,它就由我保管。等我确认你的承诺能兑现,我自然会还给你。" 夏侯渊看着她手中的虎符,没有反驳。 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她能掌握的最大筹码。 "很好,合作愉快。" 凌羽熹将虎符重新收好,然后瞥了一眼满屋的狼藉和外面的大雨,"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弄点吃的,再把这屋子修修。总不能一直淋雨吧?" 她站起身,走到灶台边,试图生火。 湿柴怎么也点不着,她有些恼火地踢了一脚。 "这破日子,真是比996还累。" 她抱怨着,"早知道就直接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救你这个麻烦精了。" 夏侯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女人,有趣。 第2章 孽缘始?烫手山芋 地窖里弥漫着腐草和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令人作呕。 凌羽熹用牙撕开自己本就洗得发白的裙摆,布料粗糙,磨得她牙龈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恶心,将布条死死压在夏侯渊肋下那个翻卷狰狞的伤口上。 血液很快浸透了布料,黏腻温热。 “乌紫色……箭毒木?” 她凑近,仔细辨认伤口边缘的色泽,又蘸取了一点点渗出的血液,放在鼻尖轻嗅。 那股奇异的甜腥味让她杏眼骤然冰冷,“皇室猎场特供的‘见血封喉’,好大的手笔。杀一个王爷,至于下这种血本?” 她低声自语,手下动作却没停,从自己破旧的药囊里翻找出一小包干枯的草药末,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又用另一块布条缠绕固定,动作熟练。 男人在昏迷中猛地一阵痉挛,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抵着她的膝头,汗水浸湿了她的裙裤。 他喉间发出破碎的沙哑呓语:“……赤麟军……不可渡苍河……守住……”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凌羽熹皱眉,这毒箭的药性比她想象的更强。 地窖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密集如鼓点,重重敲在凌羽熹心上。 火把的光亮透过地窖木板的缝隙,将这方寸之地映照得一片橘红,摇曳不定。 “仔细搜!王爷中了毒箭,跑不远!”外面传来粗嘎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凌羽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她用尽全力,将夏侯渊高大的身躯往角落的腌菜缸后又塞了塞。 她悄无声息地抽出藏在腰间的生锈柴刀,冰冷的刀刃在昏暗中映出她瞳孔里尚未完全褪去的血色。 若是被发现,她和这男人都难逃一死。 “官爷!” 就在外面脚步声几乎要踩在地窖木板上时,凌羽熹猛地掀开地窖入口的木板。 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身上单薄的旧衣衫在夜风里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可是……可是寻一位穿黑甲的大人?他、他往那边断崖去了……”她声音发颤。 领头的校尉勒住马,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你见过?” “民女……民女采药归来,天黑雨大,正巧看见几位好汉抬着一位大人往那边去了……”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指,指向与地窖入口完全相反的山坡方向,那边是一处陡峭的断崖。 她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眼泪恰到好处地簌簌滚落,“他们……他们刀上还滴着血,民女害怕,不敢多看,就躲起来了……” 校尉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衣衫简陋,裙角沾着泥点草叶,眼神躲闪,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村姑模样,紧绷的神色略微松懈。 “哼,算你识相!”他啐了一口,厉声喝道:“走!往断崖方向搜!” 马蹄声与呼喝声渐渐远去。 凌羽熹长长舒出一口气,反手就要扣死地窖门,却冷不丁撞进一双幽深锐利的眼睛。 夏侯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靠在冰冷的缸壁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他染血的手指,正捏着她刚才藏在袖中的柴刀刀刃,离他的脖颈不过几寸。 “为何救我?”他声音嘶哑,像是无数砾石在喉间磨过。 “山贼要屠村,你是官兵,能保一方平安。” 凌羽熹面不改色地扯谎,用力想掰开他的手指,抢回柴刀。“现在两清,告辞。” 手腕却被他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攥住!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跟本王回府。” 夏侯渊的目光落在她沾染了自己血迹的裙摆上,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火。 “你既无亲眷,此后王府就是你家。” 凌羽熹:“???” 这剧本不对!她只想当条咸鱼,怎么就冒出个王爷要收留她?王府?规矩还多! “这位……大人……” 凌羽熹试图抽出手腕,未果,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您误会了,民女野惯了,怕是伺候不好……再说了,您现在身受重伤,跟着我这么个累赘,岂不是更添麻烦?” “本王不需要你伺候。” 夏侯渊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你救了本王。”他盯着她,目光锐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真的!” 凌羽熹欲哭无泪,这麻烦精怎么比山贼还难缠! 她暗自磨牙,这古代的麻烦精,真是让她头疼。 夏侯渊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他能感觉到体内毒素的侵蚀,阵阵眩晕和剧痛袭来,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撑着。 “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又沙哑了几分。 “凌羽熹。” 她没好气地回答,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凌羽熹……”他低声重复,目光扫过她被泥污和血迹弄脏的裙摆与赤脚。 “你无处可去。” 凌羽熹一怔,确实无处可去。 屋子塌了,山贼杀了,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女,身无分文。 她叹了口气:“行行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咬了咬牙,跟着王爷或许还能混口饱饭,顺便打听一下这古代的生存法则。不过,这王爷看起来命不久矣。 “你打算怎么走?”凌羽熹蹲下身,查看夏侯渊的伤势。 箭毒木的毒素还在他体内蔓延,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本王……需尽快离开此地。”夏侯渊声音断续。 “废话!” 凌羽熹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怎么离开?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难不成要我背你?” 她试探性地去扶他,结果他身体一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她身上。 “行了,别逞强了。” 凌羽熹皱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地窖角落里堆放的几根粗大木柴上。 她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你忍着点,我得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凌羽熹说着,拿起柴刀,开始砍削那些木柴,动作干脆利落。 夏侯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女子,似乎比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更强悍。 她熟练地将木柴捆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滑竿,又用几块破布垫在上面。 “好了,上来!” 凌羽熹拍了拍简易滑竿。 她用尽力气,将夏侯渊半拖半拽地弄到滑竿上。 他太重了,她累得气喘吁吁。 “你……力气不小。”夏侯渊艰难地开口。 “那是,我可是干体力活的好手。”凌羽熹扯了扯嘴角。 她扛起滑竿的一头,另一头则靠在地上,一点点地将他往地窖出口方向拖。 地窖的土路湿滑,她几次差点摔倒,但都咬牙坚持住了。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将夏侯渊连人带滑竿拖出了地窖。 雨还在下,夜色深沉,寒风呼啸。她将滑竿放下,自己也累得瘫坐在地上。 “呼……你可真重啊。”她抱怨了一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夏侯渊看着她,黑暗中,她的脸模糊不清,但那双杏眼却格外明亮。 “往哪走?”凌羽熹站起身,环顾四周。 “往……北。”夏侯渊指了一个方向,声音微弱。 “北?那不是更靠近官道吗?万一那些人还没走远呢?”凌羽熹皱眉。 “他们……不会想到。”夏侯渊语气坚定。 凌羽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听他的。 她重新扛起滑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北走去。 路途异常艰难。 夏侯渊的伤势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凌羽熹每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检查他的情况,给他喂一点水。 “你……坚持住啊,王爷。” 凌羽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更多的是给自己打气。夏侯渊身体滚烫,显然已经开始发烧。 她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才勉强看到前方有一处破旧的土地庙。庙宇不大,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谢天谢地,终于有个地方了。” 凌羽熹如释重负,将夏侯渊小心翼翼地从滑竿上扶下来,让他靠在庙宇的墙壁上。 土地庙里空无一人。 凌羽熹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取暖的东西。 她摸了摸夏侯渊的额头,烫得吓人。 “得生火。”她自言自语,从地上捡起一些干燥的枯枝败叶。 费了一番功夫,一簇小小的火苗终于在黑暗中跳动起来,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光明。 凌羽熹将火堆移到夏侯渊身边,又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火光映照着夏侯渊苍白的脸,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凌羽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解毒的药材。 可在这荒郊野岭,又去哪里找呢? 她看着夏侯渊,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孩子。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烦躁。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凌羽熹低声说。 她可不想背负一条王爷的命债。 而且,她直觉这个王爷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或许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商机”。 她从自己的药囊里翻出几枚银针,这是她前身留下的。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学着前身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在夏侯渊的几处穴位扎下银针。 夏侯渊的身体在银针刺入时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醒来。 凌羽熹盯着他,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她紧紧抿着唇,心中思绪万千。或许,她真的被这个麻烦精缠上了。 她瞥了一眼夏侯渊腰间那枚刻着螭龙的玉牌。 救了他,究竟是福还是祸? 她想起了自己刚穿越时的狼狈。 现在,她虽然救了一个王爷,但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 “这届穿越体验卡,真是差评到家了。” 她再次抱怨,却也只能认命地守在夏侯渊身边。 咸鱼之路,似乎遥遥无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然后,见机行事。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不堪。雨声渐歇,夜色却更加深沉。 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凌羽熹轻叹一声,将身上的破旧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夏侯渊的身上。 她看着火光中夏侯渊痛苦的眉眼,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拿起柴刀,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追兵可能还在附近,而夏侯渊的敌人,也绝不会只有这一批。 她的咸鱼生活,看来是彻底泡汤了。 她苦笑一声,看来,她这个营销总监,得转行兼职保镖了。 她看着夏侯渊,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他能活下来,她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她是一个商人,即便穿越了,这个本质也不会改变。 她盯着火堆,火光跳跃,映照出她眼中深不可测的光芒。 她,凌羽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第3章 战神醒·金丝雀笼 三日后,镇北王府。 凌羽熹被塞进一身层层叠叠的锦缎襦裙里,衣料华美,却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坐在雕花梨木圆桌旁,对着满桌琳琅的珍馐佳肴,眼神却空洞。面前的汤碗,碗沿镶金嵌玉,精致是精致,就是重得她怀疑能当板砖用。这“豪华套餐”升级得太快,她这咸鱼有点消化不良。 “姑娘,这可是王爷特意赏赐的雪蛤莲子羹,再不喝就凉了。”侍女碧玉端着托盘,声音不高不低,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乡野之地出来的,怕是没见过这等好东西,也不识它的珍贵吧?” 凌羽熹抬眼,瞥了瞥那碗白腻腻的羹汤,又看了看碧玉那张略带优越感的脸。她拿起汤匙,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碧玉嘴角刚要勾起得色,却见凌羽熹手腕一转,那勺雪蛤羹稳稳当当地泼向了窗外,几只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你——大胆!”碧玉脸色顿变,声音也尖利起来。 “嘘,”凌羽熹食指抵唇,杏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碧玉姐姐,这么大声做什么?雪蛤此物性寒,王爷身上余毒未清,正是需要温补忌口的时候。你连这点医理常识都不清楚,就敢拿来给王爷补身子?这要是吃出了什么差错,是你担待,还是我担待?”她顿了顿,歪头浅笑:“我看,姐姐与其在这里伺候,不如去膳房跟着大厨学学药膳,或者……去茅房那边静静心,好好反省一下业务水平?” 这番话,不疾不徐,却字字扎心。碧玉被噎得满脸通红,胸口起伏,偏又发作不得。这村姑牙尖嘴利,哪里像是山里出来的! 正僵持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碧玉像是见了救星,又像是怕被迁怒,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来人哭诉:“王爷!王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这、这位姑娘她……她不仅糟蹋您赏赐的珍品,还出言顶撞奴婢!” 夏侯渊身着玄色常服,少了甲胄的冰冷,却依旧气势迫人。他并未看碧玉,只淡淡挥手:“都退下。” 侍女们如蒙大赦,迅速退散,碧玉也只能咬着唇不甘地跟着离开。 夏侯渊的目光落在凌羽熹素白的手腕上,那里一圈淡淡的淤青格外显眼——是那夜在破庙中,他意识模糊时失控攥出的。他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移开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住处可还习惯?缺什么,直接吩咐管家添置。” 说着,他将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推到凌羽熹面前。匣子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叶子,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夏侯渊道,“救命之恩,非这些黄白之物所能报答。待本王查清原委,必以天下奇珍相谢。” 凌羽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确实亮了,比夜空里的星星还亮。金子!这么多金子!够她买多少亩地,盖多少间大瓦房,雇多少人伺候,然后自己躺平数钱了!她的咸鱼梦仿佛近在咫尺! 然而,那光芒只持续了零点一秒,就迅速黯淡下去。她抬起头,眼神带着试探与真诚的渴望:“王爷,这些……能折现成银票吗?或者,直接给我一块地也行。我想回村里,买几亩薄田,种种菜养养鸡,安安生生过日子。”她掰着指头畅想,“到时候日上三竿起,粗茶淡饭饱,多自在。” 夏侯渊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辨不出喜怒。“不能。”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城中眼线遍布,刺客一日未清,你踏出王府半步,便是死路一条。”他声音微沉,“在本王肃清所有威胁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凌羽熹撇撇嘴,小声嘀咕:“搞得像个金丝雀……笼子还是纯金的。”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夏侯渊还是听见了。他眉峰微挑,却未多言。 深夜,万籁俱寂。凌羽熹换上一身轻便的深色衣裤——这是她软磨硬泡从管家那里要来的,理由是锦缎太滑,晚上睡觉不踏实。 她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夏侯渊的书房。白日里夏侯渊说“刺客未清”,她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没代价,这王府看着气派,指不定就是个华丽的囚笼。她得自己找点线索,至少弄清楚自己卷进了什么麻烦。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巨大的书案上。案上摊着边防舆图,旁边是几卷竹简,还有一叠看似紧急的密报。凌羽熹扫了一眼,对这些军国大事毫无兴趣,她的目标是寻找任何与“刺客”或者她自身处境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的目光在书架间逡巡,最终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匣子,与白日夏侯渊给她金叶子的那个质地相似,但更为古朴。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她从发间抽出一根磨细了的银簪,对着锁孔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匣中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机密文件,只有一件东西——她那件在破庙中被血染透,又沾满泥污的粗布裙,如今竟被仔细叠好,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凌羽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声音压得极低:“哟,睹物思人?还是战损纪念品?夏侯渊这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还好这口古早霸总的调调。”她伸手想碰碰那布料,指尖却在触及前顿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掠过,让她有些烦躁。 就在她分神之际,窗外陡然传来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凌羽熹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矮身,一个懒驴打滚朝旁边避开。 “咻咻咻!” 三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钉入她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书架,力道之大,箭羽兀自颤动不休! 好险!凌羽熹额角渗出冷汗,这反应速度,绝对是专业杀手。 不等她喘息,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破窗而入,手中短刃直刺她心口!来人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要一击毙命。 凌羽熹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脚下错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同时手腕翻转,抄起旁边博古架上一尊沉重的钧瓷瑞兽摆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黑影的太阳穴狠狠砸了过去! 她如今这身体虽然瘦弱,但求生本能激发出的力量却不容小觑,更何况她还有着前世丰富的“实战”经验——虽然那经验是用在对付山贼上的。 “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同时在寂静的夜里炸开。那黑衣刺客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反应如此迅速,出手如此狠戾,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额角一个狰狞的血洞,红白之物流了一地。钧瓷瑞兽也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刺客身旁。 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书房中弥漫开来。 几乎在刺客倒地的同时,“哐当”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夏侯渊手持长剑,如旋风般闯入,剑尖兀自滴着血,显然是刚解决掉外围的同伙。 他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脑浆迸裂的刺客,以及站在尸体旁,手里还拎着半截带血的碎瓷片,裙裾上溅满暗红血点的凌羽熹。 月光下,她小脸苍白,发丝微乱,那双平日里总是水汪汪、带着几分怯意的杏眼,此刻却像两颗寒星,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狠厉与淡漠,竟比他手中饮血的玄铁剑还要令人心悸。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破庙中瑟瑟发抖、向他求救的小孤女? 夏侯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几步上前,手中长剑一转,冰冷的剑锋已然抵在了凌羽熹的咽喉上,剑气森寒。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震动与浓重的审视。若说之前只是怀疑她不简单,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剑锋带来的寒意刺得凌羽熹肌肤微微发麻,但她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她甚至还有闲心抬手,用手背随意抹去溅在颊边的一点温热血珠。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夏侯渊那双探究的眸子,先前眼底的冰寒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与茫然。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慢慢咧开一个笑容,纯良又无辜,仿佛刚才那个一招毙敌的狠角色只是夏侯渊的错觉。 “王爷,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您从山里捡回来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村姑呀。”她声音细细弱弱,带着余悸,“刚才……刚才好吓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随手那么一砸……” 她说着,还配合地抖了抖,好像自己都被自己的“壮举”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