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直男被强迫的一生》
1. 嘉清
达那的夜,只有一轮月。
许嘉清用力往前跑,被石头绊倒,在路上摔了一跤。
划破膝盖却不觉得疼,爬起身来继续往前奔。
鲜血流了满腿,腿上一片青紫,就像绽放的花蕾。
裹着袍子,好不容易在远方看到一辆车。
许嘉清毫不犹豫拉门坐了上去,拍打驾驶位靠背:“你好,您好。请送我去最近的车站。”
“汽车站,公交站,火车站,高铁站,无论是哪个车站都行。”
“只要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达那自治地!”
许嘉清的话说的又快又急,浑身颤抖,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司机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是傻子,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马上就要下车。
但车门锁了,他拉不动。
许嘉清想到出逃的后果,想到那人曾经说过的话。
几乎癫狂,扑上前去就要抢司机方向盘。
争执中,外面传来脚步哒哒声。
雪白衣裳的神官敲了敲车窗,许嘉清见到他,浑身就像被定住似的。
瞪大双眼,开始往后退,蜷缩在后排座位,抱住自己双腿。
车门可以打开了。
江曲好脾气的摸摸他的脸,带着悲悯众生的笑。
“清清,我们回家。”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许嘉清怕得不行,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猛的一推江曲,就要继续往远处跑。
可这里已经被包围,他跑不掉,跑不掉。
跪坐在地上,发出绝望的笑。
江曲与他十指交扣,拉他坐上了回神宫的车。
腿上血迹已经风干凝固,变成硬壳。
江曲看着伤痕,伸出手去剥。
很痛,却只能咬牙忍受。
许嘉清知道,回去以后,还有惩罚等着他。
央金站在神宫门口,见到回来的他们,像只欢快的鸟。
而许嘉清见她,却如见恶鬼。
江曲把他带回房间,温柔的笑顿时不见。
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床上拖去。
拼命扭动挣扎,最后重重摔倒在地毯上。
许嘉清毫不犹豫,就要往床底爬。
但江曲拉住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来。
撕开偷来的袍子,露出满是吻痕的躯体。
“你跑,你有什么资格跑?”
“许嘉清,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双腿被压在地上,许嘉清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扇得神官偏过头去,嘴唇破裂流出血迹。
“江曲,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老子要回家,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过家家!”
江曲也不生气,反笑道:“回什么家,许嘉清,这里就是你的家。”
毫无准备,猛的进入。
许嘉清疼得弓起身子,却又被迫打开。
跪在地上,膝盖的伤在地毯上氤氲出艳丽的花。
用力喘息想要逃离,却怎么也跑不掉。
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江曲卡着下巴,与他唇舌交缠。
露出恶趣味的笑来:“清清,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嫩。”
许嘉清支撑不住就要倒在地上,却又被江曲拉起,靠在墙边。
纤细的手支在墙上,就像半开的玉兰花。
许嘉清低着脑袋,看见肚子上的凸起,几乎想呕。
长发贴在身上,一缕一缕。
江曲说:“清清,你是我的罪孽,我的爱欲之火。”
“你喝过未名神赐下的水,如今你属于神明亦属于我。”
“你永远也逃不掉了,无论万水千山相隔多远,未名神都会把你再次带回我身边。”
“我们永不分离。”
许嘉清听到这话,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他是唯物主义者,他不信神。
但江曲笃定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动摇心中想法。
许嘉清突然明白,就算没有未名神,江曲也有无数方法找到他。神只是一个幌子,世界上没有神,他们都知道。
努力挣扎着往外爬,拽着门把手大喊:“央金,央金。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救救我!”
外面传来裙子拖地声,央金果然没有睡。
但江曲的表情却阴瘆瘆的。
他走过去,抓住许嘉清的长发往回拖,语气透着风雨欲来:“你以为她能救你吗?许嘉清,没有人能救你。”
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膝盖的伤血肉模糊,江曲拉着他的腿,拿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上面砸。
“叮叮叮。”
“叮叮叮!”
比疼痛更先来的是电话铃声。
许嘉清满身汗水,从梦中惊醒。
不远处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正悄悄打量他的脸。
见他醒来,也被吓了一跳,歪歪扭扭摔在地上。
许嘉清坐在凤凰木下,顶上的花,枝枝桠桠红成一片。
旁边的三角梅垂着枝,去抚他的面。
少年想,他太美了。
冷白的脸上依稀有些汗水,五官却是极浓稠。墨眉,丹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媚。
面部线条极为凌厉,嘴唇殷红,透着些许疲惫。
夏日炎热,鲜少有人这时出门。乍眼看去,就如白日见鬼。
但许嘉清却没注意这个狼狈少年,他被另一人吸引。
每到这时,她总会出现。许嘉清想,他们好有缘分。
挂了骚扰电话,开始查看有没有工作可以面试。
意料中的全是拒绝,站起身来开始往家走。
这里离家很远,他打不起车,也没有公交。
深港繁华,但这里的繁华与他无关。
走了许久才走到筒子楼下,地上全是污水与蟑螂,散发着垃圾发酵后的酸臭味。
抬起腿,往上爬。
扶手满是蜘蛛网与灰尘,路过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默默擦肩。
拧开门锁,家里进不来光,要日夜开灯。
橘黄一片,依旧昏暗。
许嘉清开始盘算,明天得去五金店买个灯泡回来,这样可以亮一些。
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去厨房忙碌择菜。
刚洗好西红柿,周春明就回来了。
许嘉清探出脑袋:“先休息一下吧,我们马上吃饭。”
风扇呜呜的转,厨房闷。
周春明拖着电扇来到厨房门前,这样可以一次吹两个人。
利落切好菜,却发现家里没有鸡蛋。
周春明马上说他去买,便又往楼下奔。
许嘉清捏着刀,捂住眼。
他是周春明从外边捡来的,初来深港,什么都没带。
倒在路上,是周春明带他回了家,然后一直养着他。
本以为他是坏人,结果这人却傻得可怜。许嘉清不止一次去想,这么单纯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大城市中生存下来的?
小超市就在旁边,没一会就回来了。
周春明看着他做饭,托着下巴道:“你应该多吃点,瘦得都不像人了。”
抽油烟机嗡嗡乱叫,许嘉清听不清他说话,脑子里传来一阵尖锐鸣笛声。
当年在达那,他坏了一只耳。
那时江曲正逼他服软,许嘉清疼得在地上打滚,江曲却以为他是装的。
等到发现不对劲时,早已为时已晚。
周春明见他皱眉,知道是又反复了。接过锅铲继续翻炒,许嘉清抱着脑袋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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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缓了好一会。
把菜装进盘子,许嘉清又去舀饭。
坐在小桌上,周春明惊喜似的拿出冻啤酒。
见许嘉清面无表情,又拿酒水去冰他的脸:“你开心一点嘛,别老是皱着眉。”
勉强笑了笑,接过酒来,酒又摔在地上。
气氛有些安静,这是他找不到工作的原因。
聋了一只耳,当年断过手脚。就算接上,如今也是时灵时不灵。
许嘉清捡起易拉罐,努力忽略手腕上的疼。
周春明难得不笑,严肃着脸:“嘉清,我觉得你的旧伤越来越严重了。等我发工资,去医院看看吧。”
许嘉清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夹菜。
周春明有些急了,去抓他的肩。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道:“你的钱不够,加上工资和存款也不够。好赖不会有事,我不想因为这点病掏空家里所有的钱。”
语罢夹起一筷子鸡蛋放进周春明碗里,露出几分笑来:“吃饭吧,你的工作今天怎么样?”
讲起工作,周春明就一肚子怨。
大骂起傻逼有钱人,闲得没事折腾他玩。
周春明讲,许嘉清听。
戳着饭,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周春明顿了顿,小心道:“嘉清,我这里倒是有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有工作,许嘉清猛的抬眼。
相处这么久,周春明还是会被这张脸惊艳。
“是什么工作?”
周春明显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有个有钱人最近在招助理,我和他手下的人比较熟,所以来问我有没有人推荐。”
见许嘉清明显不再压抑,变得欢欣。周春明连忙打补丁:“这种有钱人嘴上说着是招助理,其实和招保姆没什么区别,就是活比保姆轻松些。”
“没关系,我可以去。”
终于不用在家吃闲饭,许嘉清兴奋的一夜没睡。
想在床上翻滚,却又顾忌周春明在旁边安睡。
狭小的出租屋只能放下一张床,许嘉清看着脱落的墙皮,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期望。
厨房有耗子在爬,吱吱作响。窗台上的黑裤子洗得发灰,衣服领口松垮。
为了省钱,周春明中午只吃老干妈拌挂面,连青菜都舍不得买。
他要赚钱,赚好多好多钱。把这个房子换了,去租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段。
然后劝周春明换一份工作,再也不要被钱困扰。
第二日,他特意换了件比较新的白色衬衫。对着镜子,又练习了好几遍笑脸。
周春明要上班,把他交给了那人,却依旧放心不下。
掏出社交用的好烟递过去,微微低着脑袋:“李哥,我们嘉清没吃过什么苦。不管这事成不成,都麻烦您多照顾些。”
“好说,好说。”
李哥是好人,招呼许嘉清上了车。又教他叫人:“到时候过去,你就喊陆总好。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陆总说什么,你就答什么。”
许嘉清连忙点头。
他以为面试的地点会是公司,结果七拐八拐,拐到了市中心高级住宅。
不由有些不安。
李哥安慰他:“陆总是因为生病才需要招助理,最近都在家休养。千万别多想,不会有那些事情的。”
许嘉清捏了捏裤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上去看看情况,大不了就走。
刷卡来到门前,来开门的不是阿姨,而是一张熟悉的脸。
李哥扬起笑来:“季少,又来找陆总玩啊。”
“舅舅这总有好东西,”季言生努力往后打量:“那个生活助理呢,让我看看。”
李哥让出路来,季言生看到许嘉清,当场一愣。
不过脑的开口道:“嘉清,你怎么来了?”
2. “精神病患”
许嘉清有些尴尬,挤了许久,还是没能挤出个笑脸。
躬身道了句抱歉,马上就要走。
步履匆匆,虽说是走,实际和落荒而逃没什么分别。
大学毕业前,他也是被娇生惯养到大的少爷。
可毕业旅行后,什么都变了。
季言生是他同学,曾经住一个寝室,吃一锅饭的同学。
后背传来冷冷的人声,在问怎么回事。
李哥不停道歉,说他还是小孩,不懂规矩。
季言生被堵在门口,看着许嘉清离去的背影,不由有些急了。
一推李哥,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狂按电梯门,终于赶在他过来前关上了。
许嘉清捂着脸,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下楼后,不知为何季言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
许嘉清一路往外走,季言生一路在后面跟。
“嘉清,你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你去达那以后就没了声音,我给你发了好多讯息。”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讲,我们是朋友对吗。”
许嘉清没有说话,他可以被人瞧不起,但这人不应该是同学。
想都不用想,以后朋友圈里会有多少人悄悄看笑话,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不由有些难堪,脚步更快了,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闯。
季言生还在不停说话,想去拉他胳膊,却被眼神吓退,只敢默默跟随。
烈日炎炎,两人都有些喘。
不远处就是一家高级酒店,许嘉清看到了周春明。
他是门童小哥,额头满是汗水,还要不停微笑。
有人随意丢了串钥匙,他就要马上一路小跑去帮忙停车。
那人满脸不耐烦,表情厌恶,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春明一边陪笑,一边跑的更快了。
不知为何心下一酸,许嘉清扭过脸,又往回走。
没人喜欢亲近之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季言生本来想,他先死皮赖脸跟着许嘉清,等到他走累坐下,再好好讲讲。
大学四年情谊,总不能真的报警抓他骚扰吧。
结果没想到许嘉清又回到了舅舅家楼下,不由一愣。
小心翼翼道:“嘉清?”
许嘉清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刷卡,再次回到门前。
按响铃声,这次来的是李哥。
许嘉清鞠躬:“对不起,我还是想再试一下。”
李哥有些犹豫,季言生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雪白的后颈。
以及被汗水沁湿,变得有些透明贴在身上的衬衫。
室内穿来声音:“让他进来。”
这时季言生才如梦初醒般移开眼。
许嘉清往里走,这个住宅很大。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览所有高楼大厦。
遥遥望去,深港巨大地标建筑,就在眼底下。
但这间房子没有活人的气息,就像是巨大样板间。
季言生连忙往前走两步,笑道:“嘉清,这是我小舅。”
“当年你们见过的。”
陆宴景正往酒杯倒酒,毫无波澜的眼,看都不看他。
他们确实见过,当年他去京大演讲,季言生拉着许嘉清来打招呼。
那时的他像个花蝴蝶,酒红色的头发,衣服全是各种涂鸦。
手上带着戒指,耳朵打着耳钉。
笑得肆意张扬,也不认生,跟着季言生叫小舅。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向他释放善意与好感。
阳光斜斜照在脸上,锁骨连肩。
连老天都格外爱他。
陆宴景端起酒杯,虽是坐着,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可惜,是个对感情不忠的骗子。
花心,还爱招惹人。
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践踏。
许嘉清看着他,这一次没有跟着季言生叫小舅。而是鞠躬唤道:“陆总。”
季言生又要拉他:“嘉清,你怎么回事,跟着我叫小舅就好。不要这么见外,就当是在自己家。”
语罢,又要拉他坐到对面沙发上。
但许嘉清没动,季言生也不敢像大学时一样,勾着脖子,就把人直接拖到沙发上。
只得又把话题移到陆宴景身上,开玩笑道:“小舅,这么多年过去了,嘉清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像你,眼尾都长皱纹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舅妈?”
面对侄子,难得有几分好脾气,接话道:“那也得缘分到啊。”
许嘉清站在原地,季言生见气氛缓和,又笑道:“嘉清,你要是需要工作不如去我那。专业对口,还是老同学,我信任你。”
“工资按最高标准给,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碗粥。”
但气氛还是尴尬,许嘉清的嗓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季言生还要劝,陆宴景在他之前开口了:“言生,既然同学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
扫视许嘉清两眼道:“你知道我的助理需要干什么活吗?”
李哥马上就要来打圆场,陆宴景示意他不要说话:“不知道也没关系,有眼力见就行。虽然你是言生同学,但保密协议还是要签。”
“入职后要和我住在一起,提醒我吃药。薪水福利有什么异议吗?”
陆宴景的工资给的很高,但其他东西他也不需要,于是小声道:“福利啥的可以折成现金吗?”
李哥皱起眉来,明显想劝。
陆宴景却毫不在意,抿了一口酒道:“可以。”
李哥去找合同,许嘉清看了季言生一眼,毫不犹豫签下名字。
这事,就算彻底定下了。
季言生送他下楼,一路还在劝:“嘉清,你来我这里上班吧,我会对你好的。大学四年,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别看我小舅这样,其实他脾气很怪。你给他当助理,哪怕我去求他对你好,照样会被折腾。”
“你要钱和我说就好了,我的卡和支付密码还和以前一样。”
许嘉清突然抬眼,季言生被这张脸一恍,顿时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许嘉清看着他,开口道:“季言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曾经睡过一张床的好兄弟。
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许嘉清走,季言生还愣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回到家里,没想到今天周春明早早就下了班。
桌上摆满凉菜,他在炸花生米下酒。
许嘉清靠在厨房门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周春明看都不看他:“李哥给我发消息,说你面试成功,就是以后得住雇主家。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许嘉清不由露出笑来:“你都说他们是有钱人了,难道还会克扣我伙食不成?”
“那可不一定,有钱人难伺候得很。”
周春明关了火,去看许嘉清的脸:“嘉清,你和他住一个屋檐下,一定要多留几分心眼。大不了回家,不就是多张嘴吃饭吗,我养得起。”
许嘉清垂了垂眸,招呼他赶紧出去。厨房挤,自己来舀饭。
傍晚,周春明找出了家里唯一一只行李箱。
老土的红色泡沫棉外壳,上面全是灰尘。
周春明拿着抹布使劲擦,把箱子擦得干干净净。
许嘉清收拾东西,结果连半个箱子都填不满。
周春明的表情有些难过,许嘉清去推他的肩:“我还要回来啊,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这里才是我家,我只是去上班。”
他就像送孩子去寄宿学校的家长,什么都想往里塞。
许嘉清死活不肯,周春明就差把房子打包塞进来了。
最后周春明拿着手机给他转了四千块钱,告诉他要什么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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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或者叫他送过来。
第二天,许嘉清就拖着上世纪产物般的红色行李箱,敲响了陆宴景家门。
他看样子才刚刚起床,随手指了个房间让许嘉清住下。
有独立卫浴和阳台,真不愧是有钱人。
许嘉清放下行李箱,就连忙跟在陆宴景身后。
他半垂着眼,隔着镜子去看许嘉清的脸。
密密麻麻的汗往下流,顺着脖颈,流进衣服。
嘴唇太红了,就像被亲过似的。
还有那双腿,修长笔直,简直就是在勾引人。
陆宴景压下眼底阴霾,扭开水龙头:“你随便熟悉下家里,然后自己呆着去。我不喜欢有人在眼前晃,有事会叫你。”
许嘉清没想到工作会这么轻松。看了陆宴景一眼,就默默溜走了。
随便在这大平层里逛了两圈,便回了陆宴景指给他的房间。
洗去一身臭汗,刚想往床上躺,就听见了叫人的铃声。
陆宴景翘着腿,叫他去买粥。
一定要是城南那家店,买不到就别回来。
那是家老字号,跨越了半个城。
许嘉清忍不住想:陆宴景是不是在故意折腾人。
他没钱,出租堵。只能公交地铁共享单车来回换。
等到了店,已经是中午了。
饿得饥肠辘辘,粥的香气直往脸上扑。
许嘉清点好粥,就跑到外边给自己找饭吃。
陆宴景坐在原位,空气里甚至还散发着属于许嘉清沐浴露的香味。
是在勾引他吗?
好低劣的手段。
酒一杯接着一杯,但满脑子都是许嘉清的脸。
大学时花枝招展的模样,还有现在惑人的美。
陆宴景见过他不止一次,每次身边都有不同的人。
他与那些人勾肩搭背,然后那些人隔着衣服,摩挲他的肩。
甚至还会若有若无贴得更近,丢了魂般去嗅他肌肤芳香。
陆宴景坐在车里恶劣的想:他是不知道,还是享受这种感觉。如果真的这么愚蠢,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拖到巷子里强/女干。
说不定还会眼里含着泪,去求歹徒慢一点。
毕竟他是无可救药的蠢货,白瞎了这张脸。
酒里冰块化成水,陆宴景越喝越热。
空气里的香,快要散没了。
陆宴景就像瘾君子,血肉里埋着蚂蚁,叫嚣着要人。
杯子摔在地上,划破了他的腿。
脑海里有声音,不停重复: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要谁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冲进房间从床头柜里倒出药来,看都不看一眼。
五颜六色落了一地,颤抖着手捡起,一把一把塞进嘴里。
灼烧感瞬间反了上来,天旋地转,幻觉出现。
陆宴景拨开鬼影,不去听她咆哮的话语。
一点一点爬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开始呕吐,
好几天不吃东西只喝酒,吐也只能把药吐出来。
但药吐出来了,索命的鬼又会回来。
陆宴景又拖着身子爬回去,继续吃药。
跪在地上,房间黑压压一片。
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反复出现。
那时的京市白天燥热,夜晚下雨。
他被困路边,司机堵在三环外。
雨水溅起泥点,弄脏裤腿。
高级定制的皮鞋进了水,潮湿的天气,浑身粘腻。
表情难看得能吃人,风卷起沙砾乱吹。
那人抱着一大束杜鹃,冒雨跑来。
红色的发贴在脸上,衣服勾勒少年纤细身躯。
他笑着递来一把伞,什么都没说,然后又抱着杜鹃躲到同行人的伞下面。
眸子熠熠生光,城市灯海亮起,杜鹃花瓣簌簌乱飞。
那是陆宴景一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3. 过客
沉溺幻境不肯出来,雨里的人没有离开。
送给他杜鹃花,为他撑伞。
他们顺利成章漫步在京大校园内,紫藤花开了一堆,他比花还美。
然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接吻,他去缠他的唇。
羞得不肯睁眼,去求他慢一点,再慢一点。
眸子水光洌滟,软软去靠他的肩。
陆宴景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肩膀仿佛有了脑袋实感。
低下头想去捧,想再看得仔细些。
那张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的脸。
结果那颗头是纠缠他的鬼。
顿时身子绷紧,用手去捂鬼的口鼻,企图让她再死一遍。
不断重复:“你把他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你死了还要纠缠我吗?”
“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反抗,我甚至可以杀死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眼底猩红一片,情绪愈发不对。
床边有刀,他伸手就要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礼貌又克制的三下,声音不重也不轻。
“陆总,粥买回来了,您是要现在喝吗?”
许嘉清的表情生无可恋,餐桌上全是菜,飘着烟,色香味俱全。
甚至旁边的砂锅里就是海鲜粥,香得他直咽口水。
叫他跑这么远去买,果然是为了折腾他玩吧。
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许嘉清皱了皱眉。
难道不在家?
也不对,他刚刚明明听到了说话声。
伸手还想敲,冰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许嘉清又道:“陆总您是现在吃饭吗?粥和餐桌上的菜有些冷,需要我再热一下吗?”
一听说饭菜,陆宴景就想呕。
眼前全是摔成肉浆的尸块,那些人拿着铲子铲,才勉强收拾好。
只有他在,所以他必须得在一旁看,在一旁确认。
“我不吃。”
许嘉清更加确认了陆宴景在折腾人,开始回顾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
“你今天放假,我不管你去哪里,总之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嚯,没想到得罪老板还有意外之喜。
还没开始乐,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再走。”
许嘉清道了句好,马上开开心心下楼买打包盒。
爸妈对他好,但他其实不算特别有钱。
家里顶了天也就是中产,当年月底变穷光蛋,都是季言生兜底。
他也拿季言生当地主家傻儿子,花钱毫不手软。
毕竟他俩好得都能穿同一条裤子,花点钱怎么了,他还帮季言生抢饭,当军师教他追心上人呢。
家里寄来的水果零食,妈妈牌糕点也属这小子吃得最开心。
甚至还企图在他打电话时凑上去喊:妈妈,认我当儿子吧。
许嘉清提着三个大打包盒回来了,咸的放一碗,甜的塞一块,粥直接一锅端,阿姨还切了餐后水果。
高高兴兴刷了碗,就提着东西走了。
一路哼着歌,烈日照射也不觉得晒。
许嘉清拿着手机导航,原本计划坐地铁回,但要绕好几个大圈。
想了想,又看了看时间。
对比三个软件打了个便宜特快,去接周春明下班一起回家。
一边打电话,一边摇下车窗招手。
路过的人都被连带着惊艳,周春明同事戳戳他的肩:“这就是你弟弟?”
见他点头,不由感慨道:“长这样你多操些心也是应该,真是老天赏饭的脸。”
周春明一拍他脑袋,便把对讲机塞给他,下班!
好菜要配冰啤酒,许嘉清上楼热饭,周春明拐弯去买。
罗氏虾是避风塘,白切鸡在旁边。还有一碟清口蔬菜,阿姨甚至切了三文鱼,摆了拼盘。
二人杯碰杯,许嘉清指着三文鱼笑着对周春明说:“尝尝看?”
犹豫着夹起一片来,刚一咬便直接吐了出来。
许嘉清捏着筷子笑得直不起腰。
“呸呸呸,我山猪吃不了细糠,这辈子都和有钱人无缘。”
好不容易止住笑,许嘉清开口道:“不是你上次说想尝尝味吗?”
这时周春明才后知后觉想起某天晚上,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没吃的,他一边看吃播,一边盯着许嘉清雪白的胳膊流口水。
甚至口出狂言:“鱼能生吃,海鲜也能生吃,牛肉,牛肝也能生吃。嘉清,要不你把胳膊给我啃一口吧。看起来好美味。”
许嘉清要踢他:“滚滚滚。”
然后周春明抱着他的胳膊又去看吃播,边看边说他还没吃过三文鱼呢,这到底是什么味。
如今吃到了,实在和他的想象相差甚远。
周春明实际比许嘉清年纪小,因为出社会的早,大家都以为他是哥。
但当哥是一种荣耀,真男人就是要当哥啊,所以他也不反驳。反而高高兴兴回应,向人炫耀“弟弟”。
周春明满脸厌恶的把刺身拼盘递给许嘉清:“你吃吧,我不喜欢。”
结果许嘉清也不吃,往旁边一丢:“家里没冰箱,明天就坏了,晚上拿出去喂猫吧。”
周春明显然有些肉疼:“你不吃吗?”
“我不吃,我也吃不习惯生的东西。”
陆家阿姨的手艺真没话说,好几个菜两人吃的干干净净。
甚至感觉还能再溜溜缝,于是两人去把刺身拼盘捞出来打边炉吃了。
吃得满头都是汗,昏黄的光,透着几分梦幻。
二人都有些醉了,许嘉清说,他要带周春明过好日子。
拉着人,掰着手指头算:“我工作吃喝住都不花钱,等我攒三个月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再也不用害怕老鼠会不会趁你睡着上床咬你,你不用累了一天还要爬十三楼回家。你不用怕房子没有光,东西到处发霉,蟑螂安家。”
许嘉清抱他:“春明,再等我三个月。我们会有新的开始,你不用站一天双脚肿得和馒头似的,我不会再让你去看人眼色生存。”
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周春明感动的眼泪汪汪。抱着许嘉清的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本来气氛一片祥和,结果许嘉清莫名把他按在怀里,要去看他肩膀。
警铃大响,周春明马上坐直身子。
但许嘉清还要看:“春明,你肩上是什么?给我看看。”
周春明不会撒谎,顿时如坠冰窟。
但好在他喝了酒,脸上红晕未消,看不出异常来。
许嘉清也有些醉,灯光暗沉。
周春明好一会才道:“可能是被蚊子咬了吧,夏天的蚊子最烦人了。”
许嘉清皱了皱眉便没有多想,将脑袋磕在桌子边缘醒神,招呼他赶快去洗。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周春明马上走了。
许嘉清缓了缓,便摇摇晃晃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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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陆宴景才从房间出来。
他有些后悔,应该让许嘉清进来,他再仔细看看他的脸。
把快要模糊的记忆,补充完整。
不受控制的走到许嘉清房间,行李箱就在屋子中央,半开。
伸腿踢了踢,真是老土的配色啊。
蹲下身子,从里面一件一件掏出衣服,把脸埋进去,深呼吸。
这就是他的味道吗?
好香,好香,好香。
陆宴景个子很高,此时却企图把自己塞进这个小行李箱,让许嘉清的味道围绕在身旁。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什么,真是可笑。
许嘉清,你是骗子。
骗走了我的心,还当作无事发生。
我记得你的笑,你的脸,你奔跑的模样,甚至里怀里抱着的杜鹃花瓣。
可你却忘了我,再次见面,你居然还能笑着叫我舅舅?
手下衣服被抓得变皱,指甲发白。
你是我的唯一,而我对你而言却什么都不是。
甚至连过客都不算。
让人憎恨,让人埋怨,令人不爽。
拳头重重去锤地板,流出血来。
陆宴景用许嘉清的衣服去擦,在脑子里想象把他弄脏。
幻觉里,那个女人蹲下身子,开始嘲笑他。
“你以为你可以得到所爱吗?”
“陆宴景,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就算你再不愿意,再讨厌。你也是我儿子,你流着我的血。”
“你是我血脉的延续,所以你也会是精神病。”
那个女人笑得猖狂极了,声音响彻陆宴景脑子,不停回荡。
“没有人会爱上精神病,你爸爸抛弃了我,你也抛弃了我。”
“可那又怎么样,因为最后——你也会被人抛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宴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掐她脖子。
可他什么都抓不到,双手触碰,皆是虚无。
那个女人又站起来嘲笑他,嘲笑他像个变/态一样进别人房间,还弄得一团乱。
明天该怎么和人解释?
难道要撒谎说家里进了一只发/情的龚/狗,没有宠物,所以相中了你的房间?
陆宴景捂住耳朵,又去翻药片。
这是新开的药,要看医嘱。
陆宴景哆嗦着手去找,一个字一个字认。
可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重复,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她好后悔。
她就不该被爱情欺骗,给人渣生儿子。
他们一家都是人渣,你也是人渣。
你连亲妈的话都不听,我真后悔生了你。
陆宴景受不了,干脆直接往口里塞。
这个药要配水,但家里没有水。
他去酒柜开了一瓶酒,咕噜咕噜往下灌。
幻觉终于消失了。
陆宴景滑坐在地上,又去看医嘱。
许是命不该绝,居然运气很好的吃对了药,甚至还少吃了一片。
又往嘴里塞,家里满地狼藉。
他让许嘉清回家了,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他,带他脱离幻境苦海。
夜晚的城市依旧繁华,陆宴景把许嘉清的衣物丢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
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腰,他的四肢,他的头发,他的唇。
陆宴景恨他也恨自己。
恨他怎么可以忘记他,又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4. 家
第二日许嘉清回来上班,阿姨来开门。
家里不见陆宴景,许嘉清想回房间,却一团乱。
阿姨捏着围裙尴尬解释:“小许不好意思啊,昨天家里有人,客人还带了狗来。”
“一群人喝得大醉,把家里搞的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是狗还是醉鬼进了你的房间,我来的时候全是呕吐物甚至还有动物粪便。陆总便吩咐把所有东西都换了,包括你的衣物和行李。”
许嘉清顿时感觉有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面对阿姨也不能发火,便只能忍着。
陆宴景这时也从房间出来,皱着眉头,递来一张卡。
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的东西我赔,需要什么自己去买。”
有钱不要王八蛋,许嘉清马上接了过来。
陆宴景看都不看他,又去取酒。
头还有些痛,提醒他这里是现实世界。
许嘉清自从身体不好以后就再也不一大早喝冰的了,此时看陆宴景作死,自己的胃也开始幻痛起来。
去厨房接了一杯热水,轻声道:“陆总,早上还是先喝点热水填填胃吧。”
陆宴景看着他雪白的手,脑子里全是不能见人的画面。
还好衣袍够宽松,不至于丢脸。
许嘉清手都快举酸了,陆宴景才勉强接过。
真是个大爷。
扪心自问,陆宴景其实长得非常不错,是标准的帅。
许嘉清不算矮,但陆宴景将近一米九,还热爱健身。
此时站在他旁边,居然被硬生生衬出几分纤细来。加上许嘉清有张漂亮脸,就是过于凌冽了些。
如果有相机当场一拍,估计能直接拿去当杂志封面——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屋子收拾好,许嘉清算是彻底在陆宴景家住下了。
这人挑剔又挑食,不吃葱姜蒜,不吃内脏不吃猪肉,基本只吃素菜和海鲜。
许嘉清不止一次感慨,还好会有阿姨定期打扫做饭,不然他真伺候不好这大爷。
陆大爷也从不拿正眼瞧他,用尽浑身解数避免与他有肢体触碰。
陆宴景虽顶了个小舅的辈分,但他今年其实还不到三十。
季言生努力想要过来刷纯在感,但都被挡了回去。
许嘉清也只能和周春明手机联系,有时被大爷使唤得团团转,连消息都累的不想回。
傍晚的霓虹灯隔窗亮起,房间角落有东西正散发萤萤微光。
如果仔细瞧瞧,会发现这个房间不止一个。
除了卫生间,其他地方密密麻麻一片,只是这些不会发光,在夜晚不明显。
发光的摄像头转了两圈,便对准了床上人的面。
陆宴景拿着手机站在门外,不急不缓的从口袋掏出钥匙。
衣服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已经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要去享用,他的盛宴。
二次软装时,陆宴景特意铺了地毯。
这是他家,许嘉清没有权利过问。
此时踩在地面上,没有一点声。
许嘉清今晚被骗着喝了酒,又菜又爱玩。明知不能喝,却无法拒绝酒香惑人。
陆宴景蹲下身子,去瞧他的脸。
看够了又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抚,好似要把他的样子刻入脑海。
弄得人痒,许嘉清皱了皱眉。
家里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着空调,有些冷。
所以睡衣是长袖长裤,他伸着手,露出半截腰来。
在摄像头的红光下,格外撩人。
陆宴景去掐他脸:“许嘉清,你怎么连睡觉都在勾引人?”
声音很小,不像是在说许嘉清,更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却有一道疤痕。
陆宴景把他的衣服拉起来,想起季言生说他曾经失踪了三年。
不知在想什么,顺着疤摸了许久,然后放下衣服,为他盖上被。
陆宴景用手为他梳理头发,与肆意张扬的红发少年时不同,他现在好乖。
一动不动,任他把玩。
许嘉清就是他的瘾,让他愈陷愈深。
陆宴景把头埋在许嘉清颈间,开始思考这到底是爱,还是欲望作祟。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他的身体疯狂渴求,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最后吞下药,狼狈逃出房门。
而许嘉清则是梦见一双大手,在折磨他。
摸着他的小腹,去吻那道疤。
许嘉清浑身战栗,却不敢躲藏。
只能任由他去摸去舔,酥酥麻麻的气打在身上。
自从离开后,这是第一次梦到达那。
许嘉清从噩梦惊醒,空调很凉,冷汗直流。
瞳孔微缩,抱着脑袋,大口喘气。
衣服贴在后背上,可以看到漂亮的蝴蝶骨。
许嘉清把头发往后捋,不停安慰自己,他已经离开了。
这里是现代都市,有警察。
不是那个落后偏远,神权大于一切的地方。
站起身来,把水打在脸上。
收拾好自己,照例去叫陆宴景起床。
他显然也没睡好,气压很低,黑眼圈都快要掉到地上。
二人坐下,饭已经在桌子上。
阿姨做好饭以后就会离开,许嘉清捏着根玉米,心不在焉的啃。
陆宴景喝粥,气氛颇为沉默。
快要吃完,陆宴景突然抽风想去出去逛逛,许嘉清跟着他。
深港的夏日炎热漫长,刚出门,就是一股热浪。
许嘉清在心里大骂陆宴景,怎么会有人选在太阳最热的时候出来玩啊。
但脸上还要装作无所谓恭恭敬敬的表情来,跟在屁股后方。
开车来到海边,二人坐着树荫长椅上,看浪花拍打。
空气里有一股咸腥味,周围没人,陆宴景闭上眼。
许嘉清热得不行,不停拿手扇风。
许是老天爷心软,天空变暗,云雾遮挡太阳。
海风吹了过来,吹得许嘉清也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头一歪,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睡着肩膀突然多了重量,陆宴景以为那人又来找他,瞬间清醒。
结果闻到了许嘉清发间清香。
陆宴景想,这又是幻觉吗?
用手摸他脸颊,是有实感的,温热的。
风吹起他的发,拂得陆宴景脖子痒,心也跟着痒。
这一次他没有欲望,他还是爱他。
路过几个女孩望着他们笑,走远了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他俩。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不仅不想解释,反而莫名欢喜。
想做出什么,让人误会得更深。
此时的陆宴景脑子难得清醒,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有精神病,他会毁了他。
他爱他,所以他不能这样。
浪花往前拍打,陆宴景对自己说,你应该满足了,就此止步吧。
许嘉清的脑袋,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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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滑下,然后醒来了。
以为大爷会发火,但意外的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站起身问他:“想在这里走走吗?”
今天很奇怪,早上出太阳,下雨乌云蔽日,黄昏却又有夕阳。
如果旁边的是姑娘,许嘉清觉得这个场面一定浪漫极了。
哪怕他脚踏五条船,是个酒鬼负心汉。
在这个氛围下流流眼泪,再说说好话,姑娘依旧会爱他。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东西,没注意到陆宴景停下脚步了。
脑袋撞到后背上,甚至踩了他的鞋一脚。
正捂头奇怪他怎么不走,陆宴景却又突然说:“你想不想下海?”
今天的夕阳一片粉红,但这氛围实在不该是俩个男人在一起啊。
许嘉清脱了鞋袜,站在海水中,浪拍在他的膝上。
他觉得他又被陆宴景折腾了,不然这小子为什么站在上面衣冠楚楚的看着他。
许是表情过于幽怨,陆宴景掏出手机来,难得带着几分笑。
“来,看镜头,耶。”
你是老板你最大,许嘉清比着老土剪刀手,挤了个笑。
这里是台阶,涨潮了才有水。
不知从哪飞来了只大蛾,直直朝许嘉清脸上扑来。
被骤然一吓,马上就要往后躲。
结果一脚踏空,眼看就要往水里摔。
这可是海啊,还有浪,摔进去可不是好玩的。
陆宴景看到马上就要过来拉他,结果手刚抓上,两人就一起滚到水里去了。
还好水浅,两只落汤鸡默默爬上岸来。
海风一吹,都有些瑟瑟发抖。
许嘉清原本还在心里嘲笑陆宴景装X,大夏天出门还带个破夹克。
结果这个破夹克穿在了自己身上,刚刚陆宴景把它搭在阑干上,才幸免于难。
两人一路走一路滴水,颇为狼狈。
陆宴景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掉进水里的,许嘉清有些心虚,咳了咳道:“谢谢你啊。”
见他依旧不说话,许嘉清又道:“要不今天别叫阿姨来了吧,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陆宴景终于抬头看了看他,只不过表情非常不信任。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厨艺很好的。”
许是二人一起落了水,那层微妙的隔阂不见了。
许嘉清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我厨艺真的很好,季言生当年想吃,喊我爸爸我都不给他做。”
“他当年为了我这一口饭,包了我一个月生活费。”
“甚至还问我,如果他给我买顶配宝马,我可以和他一起住吗。”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许嘉清以为是被说服了。
结果却是转身,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上车。”
许嘉清刚坐到副驾,陆宴景就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
“要什么食材列个表,待回会有人送到家。”
邪恶的资本主义,都送菜了怎么不干脆叫人直接送饭。
但许嘉清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因为这是他自己揽的活。
陆宴景一边开车一边悄悄去看拿着手机的他,微光打在脸上,更衬得他面若敷粉,身姿单薄。
路程很近,却刻意开得慢极了。
此时心中的空洞,好像被什么填满。
他就像有了个家,工资上交妻子计划。
不由想:就这样下去吧,爱情会吵架,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是利益的捆绑,他可以用金钱一辈子把他绑在身旁。
5. 活色生香
许嘉清说是会做菜,但也只是一些家常小炒。
回到家时,菜早已被小机器人送到门口。
陆宴景去洗澡,他蹲在厨房一件一件收拾。
贝类要吐沙,螃蟹不敢杀,鱼用来清蒸,虾要先去壳。
许嘉清想着节约时间,先把准备工作做了再去洗。
结果等陆宴景出来,他还在切洋葱和虾搏斗。
螃蟹刷好了,在水池里直往外爬。
干脆拿了锅盖罩住,不停发出铛铛声。
陆宴景过来看他做菜,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切。
泪眼婆娑,眼尾殷红。
不停拿手背去擦,更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陆宴景走向前把洋葱泡进水里道:“你去洗吧,这里我来。”
许嘉清被辣得受不了,便也不客气。道了句谢谢,便往自己房里钻。
陆宴景已经很久没拿过刀了,当年刚创业,他也是自己给自己煮饭。
那段日子太艰辛,唯一的温暖就是许嘉清。
从水里捞出洋葱,开始一点一点的切。
如果不是那把伞,他估计早就去剁了老头子,然后从高楼跳下就此一了百了。
洋葱切好,许嘉清也出来了。
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氤氲着雾。
看了眼洋葱丝颇为惊讶,挑眉道:“可以啊。”
然后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螃蟹道:“我没时间杀,这个也麻烦您了。咱一起努努力,争取早点吃上饭。”
这顺杆往上爬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从小娇生惯养。
陆宴景也不多说话,提着刀就过去了。
“咔嚓”一下螃蟹就分成两半,许嘉清看着还在动的爪子直皱眉头,身体一阵幻痛。
陆宴景没几分钟就切好了,擦了擦刀道:“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没?”
“没了没了,您去休息吧。”
陆宴景没说话,洗了手便端着一杯酒倚在墙上看他。
只见他一手拿手机看菜谱,一手利落的翻炒。
会做饭的人光看阵仗就不一样,蒜瓣拿刀一拍,直接往锅里丢。热油爆香,味道顿时散开。
原本以为这顿饭没啥吃头,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没一会功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许嘉清端着盘子飞快往外冲。一路走一路喊:“烫烫烫!”
陆宴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走到桌子旁坐下。
香辣蟹一看就放了许多辣椒,光闻味道就有些呛。油和酱香覆盖在壳上,卖相好极了。
虾去壳和贝类一起煮了汤,石斑鱼是清蒸的,还有一碟清炒时蔬。
许嘉清端着碗过来了,递上筷子道:“快吃快吃。”
外面都市繁华,家里烟火浓。
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许嘉清把发往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尝尝螃蟹怎么样?”
陆宴景尝了一口,果然很辣。
但面对那双期待的眼,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点点头道:“好吃。”
许嘉清也夹了一只:“我就说嘛,我的厨艺很好的。”
陆宴景默默喝水没说话。
衣服的领口有些大,许嘉清的嘴被辣得有些肿。
陆宴景的眼神停留在锁骨上,忍不住继续往下。
皮肤莹白,嘴唇殷红,头发墨黑。
水珠往里滑。
简直,活色生香。
许嘉清突然抬眸看他,世界顿时寂静了。
嘴里还衔着蟹腿,伸出手想去碰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吹风吹感冒了。”
“要不要我给你熬点姜汤?”
陆宴景移开眼,神色堪称惊慌。
舀了勺汤道:“没事,我喝点汤就好。”
结果忘记碗里还有一只地狱辣螃蟹,辣椒兑汤,更辣了。
蹭的一下站起,跑去冰箱旁灌了大半瓶冻水。
这时许嘉清才后知后觉道:“你怕辣啊,”然后又啃一口:“可这也不辣啊。”
不对,忘记他是深港人了,季言生连吃红烧牛肉面都嫌辣。
难得有些心虚,吐出蟹腿又擦了擦手,走过去替陆言景拍后背。
结果手上辣油没擦干净,一拍一道印。
许嘉清默默缩手,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再给你拿个碗,你吃鱼去?”
陆宴景烧得慌,也不知是因为辣椒,还是因为这个人。
摆摆手道:“你自己吃吧,我去睡了。”
看着许嘉清一副做错事了的模样,又补了一句:“别放心上,是我自己想尝尝。”
许嘉清一愣,这是在开解他吗?
眨眨眼,坐回椅子上继续啃。
陆宴景睡不着出来拿酒,许嘉清还在餐桌旁战斗。
啃了两个小时,终于啃完了。
收拾好餐桌,系好垃圾袋,许嘉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周春明最近怎么样。
之前太累,连消息都没力气回。今天回了消息想打电话,却不管怎样都没人接。
许嘉清看了眼时间,暗想:估计是太晚了吧,明天再看看。
然后一趴,就睡着了。
陆宴景去拿了酒,因为有前科,医生都不给他开安眠药。
才喝几杯,困意就上来了。
没有幻觉,没有梦魇。
他梦见了小时候,母亲拉着他。
把小小的他抱到腿上,像拥着宝贝。
花园里的花在绽放,母亲说:“阿景啊,你要一辈子健康。”
“妈妈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妈妈只要你开开心心的,这样就可以了。”
“妈妈不贪心。”
那双手柔软温热,他恨母亲,恨的是爱他后又抛弃了他。
更恨父亲,是父亲把母亲逼疯,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第二天他起床,眼底满是血丝。
阿姨过来把早餐做好,又收拾了屋子。
他起的晚,许嘉清在热饭。
收拾好后坐在餐桌旁,许嘉清陪着他。
难得没有各干各的事情,陆宴景躺在沙发上看书。
许嘉清抱着手机在一旁键盘敲得劈里啪啦,他那卡到爆炸的老年智障机,早在上班第一天就被陆宴景换掉了。
美如起曰,方便联系。
卡里的钱许嘉清也没乱花,去天桥地摊买了几件基础款应急,就投入拼爹爹的怀抱了。
陆宴景难得移开目光,他那衣服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明明是件黑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会反光。
陆宴景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摸。
许嘉清一僵,啪的一下就把他的手打掉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来不及思考。
手背一片红肿,许嘉清连忙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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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在看手机,没有注意到是你。”
“你的手没事吧。”
陆宴景只听到了一句话:我没注意到是你。
所以别人不能摸,我可以摸吗?
我是特殊的。
心情诡异的有些好,陆宴景收回手。
许嘉清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要伸手拉来看。
别看许嘉清一副瘦弱伶仃的模样,其实力气非常大,特别是手劲。
被他完全不收力的打一下,真挺疼的。
陆宴景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
只恨自己没有真的受伤。
许嘉清看了半天,又跑去拿帕子沁了热水过来给他敷。
小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陆宴景觉得自己养了只猫,好可爱。
“没事。”
然后指了指他的衣服道:“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衣服?”许嘉清低头,拉起衣服的一角。甚至可以看到洁白的腰,如同一把弯刀。
“我的衣服怎么了?”
陆宴景扯了扯:“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反光?”
许嘉清没有说话。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因为这件衣服拼爹爹九块九两件。
陆宴景见他没有说话,又道:“我不是给你卡了吗?”
许嘉清移开目光。
陆宴景顿时了然,揉了揉太阳穴道:“走。”
“去哪?”
“去给你买衣服。”
陆宴景没有带他去奢侈品店,而是去了旁边的优某库。
许嘉清送了一口气,心中诡异的第六感,顿时烟消云散。
陆宴景盯着许嘉清挑衣服,全是基础款,看着就老气横秋。
靠在墙边,许嘉清从试衣间出来,远远问他:“怎么样,可以吗?”
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基础款也能穿出大牌感。
陆宴景点点头,许嘉清便又钻回去了。
没想到旁边有位漂亮女孩,嘴一张就是我靠。
然后拉着小姐妹狂摇:“好看,好看,好好看!”
“快给我找啊啊啊,我要他的同款,这不就是我想要的日系少年感吗。”
陆宴景看了她一眼,无论怎么挑剔,都漂亮极了。
扭过头暗想:如果这样的女孩给他表白,他会答应吗?
这时许嘉清出来了,衣服搭在胳膊上。
笑道:“走吧,结账。”
是许嘉清付的钱,但刷的是陆宴景的卡。
本来就是赔偿他,又是被他叫出来买衣服的,自己为什么要手软。
这时陆宴景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是银行卡的扣款信息。
买了什么,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清清楚楚。
许嘉清那边也好了,提着袋子去拍陆宴景肩膀:“你在笑啥呢,这么开心。”
陆宴景收起手机:“没什么,走吧。”
他不愿意说,许嘉清当然也不会多问。
两人又散着步,慢慢往家里走。
走了好一会,陆宴景又道:“副卡里的钱,你都可以花。”
见许嘉清的表情开始不对,陆宴景又补充道:“本来就是赔偿,也方便你替我买东西。你拿着卡,给自己买些东西也是可以的,就当是福利了。”
“那你这的福利未免太好了。”
许嘉清笑他。
6. 渡我
陆宴景那的福利确实很好,老板动不动就加钱转账。
许嘉清常常抱着手机看余额,乐得像个傻子。
日子久了,便也不拿陆宴景当老板。
只在心里想:他人真好啊。
季言生来找过他,提着许嘉清大学时最爱的鸡仔饼。俩人都很默契,没提过去发生的事。
许嘉清靠在沙发旁,塑料盒放在茶几上。拿了一只饼,慢慢的啃。
季言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乌黑柔顺的头发。
许嘉清大学时热爱染发,红的蓝的黄的灰的,各种各样。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黑发时的模样。
见他慢悠悠吃完了,擦了擦手。
季言生没话找话:“你在这怎么样?舅舅是不是很难伺候,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你舅舅人挺好的。”
季言生一顿,实在无法把这句话和舅舅关联上。
刚好陆宴景这天出去了,许嘉清原本也想出门逛逛。
结果陆宴景发了消息来,让他呆在家,待会会有人来拿东西。
结果等了一天,没等来人,倒是等来了季言生。
许嘉清又给陆宴景发消息,问人怎么还没来,要不要他去跑一趟。
季言生从沙发滑到地毯上,和许嘉清肩并肩,又要往他怀里倒。
大学时季言生就经常这样,许嘉清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继续给周春明发消息打电话。
转过去的钱都没收,发消息也没回。
手机里还存着周春明同事的电话号码,许嘉清沉默了半晌,便打过去了。
下意识扬起笑,接通后马上道:“您好,我是周春明的弟弟。嗯,对对对,是的。最近给我哥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可以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季言生躺在他腿上,去看他的笑。伸出手就要去摸许嘉清下巴,然后被人拍下。
同事人很好,说周春明最近和大老板出差,手机被收,等回来就好了。
心中总觉得不安,这理由实在有些奇怪。
同事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小许你就放心吧,这不是第一次出差了。再过两天春明就回来,出差的补贴很高,我们抢破头都抢不到,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啊。”
又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许嘉清踢季言生:“滚滚滚,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胡说八道,我这叫健壮。”
许嘉清不理他,盘腿坐在沙发上。
俩人像是又回到了大学,季言生拉他裤脚:“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没钱。”
“我什么时候让你付过钱?许嘉清,说话要讲良心。”这话活像碰到渣男的姑娘。
许嘉清垂眸去看季言生的脸,真是可惜了,但凡他是女的,许嘉清都要去追他。
人傻钱多脾气好,许嘉清喜欢狗,季言生刚好性格和狗一样。
“许大少爷,说话。”
许嘉清拿脚踢他肩膀:“你舅舅说待有人来拿东西,我走不开。”
“拿啥啊,真是的。”
季言生满脸不耐烦,把许嘉清从沙发拉起来:“走走走,吃饭去。在附近找家馆子,等来人了我们再回。”
许嘉清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便站起身跟着走了。
俩人走在路上显眼极了,季言生划手机找馆子,许嘉清低着脑袋在他旁边当跟随挂件。
不管吃啥都说好,最后划了半天,俩人吃火锅去了。
许嘉清口味辣,季言生吃不了辣。但是他们在一起厮混久了,口味也跟着统一了。
陆宴景惦记许嘉清在家,见完医生,就匆匆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最最新鲜的荔枝,是他特意打电话叫人从果园现摘送来的。
陆宴景忍不住想,这算不算现代版的一骑红尘妃子笑?
敲门无人应答,家里漆黑一片。陆宴景刚开灯,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鸡仔饼。
那饼被人吃了一半,上面依稀可见牙印。
许嘉清不会主动去买零食,家里来客人了。
陆宴景拿起那块饼,坐在沙发上调出监控。
从进门,到季言生靠在许嘉清肩膀上,然后又往他怀里滑。
许嘉清一动不动,好似早已习惯了。
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深港湿气重,那饼早已发软,难吃极了。
陆宴景面无表情继续往下看,俩人挨的近极了,就差亲上。
胃里翻江倒海,陆宴景有些想吐。
幻觉没来找他,他停了有段日子的药。
他今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还在恭喜他。
他甚至以为自己的病快好了,或者有自愈的可能。
医生笑着说:“陆先生,心病还得心药医,看来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心药了。”
他的药就是许嘉清,但是现在他跑了。
陆宴景抬起脸,母亲就在他面前。
母亲第一次没有嘲笑他,恐吓他,而是抚摸他的脸颊。
“我可怜的儿子啊,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去把他抓回来吧,折断他的翅膀,关进笼子。让他一辈子只能呆在你身旁。”
陆宴景颤抖着往后退,站起身去找药。
母亲跟在他身后,就像影子一样。
“我可怜的儿子,你会和我一个下场,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这话如同魔咒,不停回荡。
陆宴景听烦了,大吼一声:“别说了!”
可幻觉不仅不消失,反而更加清楚。
他甚至感觉到母亲冰凉的手在摸他,引他去厨房。
刀刃凌冽锋利,他看见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
面白如纸,眼神却格外冷静。
手机传来声音,是许嘉清发来的消息:“老板,我和季言生出去了,今天晚点回。锅里阿姨煮了汤,我给你热在那了。”
陆宴景如行尸走肉般打开砂锅,里面果然有汤。
一手提刀一手拿勺,就这样站在那里,机械般喝完了一整锅汤。
许嘉清吃完饭,季言生还要拉着他去玩。
说深港夜晚的海可漂亮了,深蓝一片,甚至可以看到对岸。
许嘉清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不安,先是打翻了水,后是差点把手机掉锅里。
再后来手机就无端没了信号,甚至走在商场莫名奇妙有蜘蛛在他身上爬。
许嘉清拒绝了季言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进了门,家里一片漆黑。
许嘉清看到了地上的荔枝,捡起来放在冰箱。砂锅里的汤已经喝完了,但他看着厨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踱步两圈都没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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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太不正常。
他想去找陆宴景商量请两天假,结果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地上的水不停往外漫延。
许嘉清去敲门,但是无人应答。
门被锁住了,任他在外大吼大叫,都没人理他。
看着地上的水越漫越多,由粉变红。许嘉清终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厨房里没有刀,一把刀都没有!
来不及多想,马上就要去踹门。
木门厚重,这条腿曾经断过。
他去客厅搬了把椅子,咬着牙继续砸。
许嘉清不想报警,也不能报。
满头是汗,过于用力甚至连指缝都渗出血来。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门终于开了。
陆宴景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是一片压抑的黑。
打开灯,满地血红。
许嘉清不敢多想,来到主卧厕所,陆宴景躺在浴缸,浑身湿透了。
手腕沁在水里,红色的鲜血还在往外冒。
厕所瓷砖上全都是刀,砸碎的酒瓶,散落满地的药丸。
甚至还有医嘱病例,许嘉清想看,但上面的字迹全都被水晕开了。
过往的记忆也开始侵蚀许嘉清,他闭了闭眼,干咽俩口唾液。立马走向前把陆宴景从浴缸中拖起。
又用毛巾把手腕的伤包住,伤口血肉已经被泡的发白。
他的心脏还在跳,许嘉清的身体甚至比他更凉。
好不容易拖了出来背在背上,却因血水摔倒在地。
这一下重极了,许嘉清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
陆宴景也被摔醒了,他看着许嘉清狼狈的模样,眼低一片血红。
居然躺在那痴痴笑了起来。
或许还说了一些话,但许嘉清旧疾复发,他的世界只有嗡嗡声不停回荡。
许嘉清爬起来,又去拖他往外走。他打了120,但还是得尽量把他弄到楼下。
陆宴景死活不愿意,耍赖似的一个劲往地上躺。
许嘉清忍无可忍,他的头快炸了!
抓起陆宴景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似把人打清醒了,不再反抗,任由许嘉清背着他。
许嘉清瘦极了,全是一把骨头,却背起了是他两倍的陆宴景。
头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脸,脖颈,流进衣服里,滴在地上。
陆宴景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去嗅他身上的血腥味,发间清香,露出笑来。
许嘉清的脸诡艳异常,浑身都是血。背着人,就像索命的鬼。
但是这个人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了,他亲眼看着母亲烟消云散。
陆宴景这半生见过许多医生,拜过无数神明菩萨。迷信的与不迷信的方法全都试过了,最后渡他的却是他。
他已经察觉出来许嘉清的耳朵有问题,陆宴景把嘴凑到他耳旁,撩开墨发。
他说:许嘉清,我放过手,也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我,以后千万不要后悔啊。
手腕的血把毛巾也染红,世界逐渐模糊了。
陆宴景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回到那个下着大雨,狂风卷起沙砾的晚上。
他要鼓起勇气,去拥抱他。
杜鹃花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要用一辈子跟随他。
7. 医院
昏倒的人比醒着的人更加重,许嘉清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不容易来到电梯里,刚把陆宴景丢在地上,他也无力倒下。
不愧是高级小区,所谓的私人管家疯狂打电话,不停说已经准备好了轮椅和担架。
许嘉清去摸自己头上鲜血,想的却是还好周春明出差了。
不然他该担心,该流泪,会害怕。
电梯一层层往下,恍惚中许嘉清竟有一种在坠入地狱的想法。
随着电梯门开启,物业迅速把陆宴景抬上担架。年轻力壮的小伙,又扶他坐在轮椅上。
然后迅速奔跑起来,送到救护车上。
许嘉清的意识也逐渐迷糊起来,他感觉有一双手,按着他脑袋上的伤。高声说话。
世界忽明忽暗,灵魂升天,他又回到了达那。
比天高的未名神像立在庙宇中央,香火袅绕不断绝。
神官跪在地上,白袍如雪,双手合一虔诚的念着信仰。
他瘦了,眼窝凹陷,连发都透着灯尽油枯。
纸扎人被供奉在神案上,江曲还在说话。
许嘉清想走近些,听听他在说些什么话。
结果江曲猛的睁眼,望向了他的方向。
来不及害怕,一阵巨大的吸力,把他引到纸扎人身上。
待再次睁眼时,未名神正垂首,含笑看着他。
江曲掐着他的脖颈,不停重复,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了是吗?
害怕得发抖,江曲是真的想杀他。
身旁一阵叽叽喳喳,许嘉清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开来,回向有光亮的地方。
冷汗把衣服都沁透了,一名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围绕在他身旁。
原来刚刚的一切,全都是梦啊。
江曲神官的身份,他癫狂的模样,那见不得光的地方。给了许嘉清太多阴影,犹如幽灵缠绕。
想到这,许嘉清又不由对自己的恐惧感到好笑。因为江曲作为神官,其实是不信神的。
神说即他说,神想要即他想要;他嘴里的神,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医生拿笔在纸上不停写着什么,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这么差?刚刚给你输了血,好好在这躺着吧。手机贴身物品都在旁边,记得清点一下。”
最后确认了下点滴瓶,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身上是病号服,有位好心的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水。
许嘉清强支起身子喝了两口道:“你好,请问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放心吧,他没事。和你一样都有些失血,在床上躺躺,养个几天就好了。”
许嘉清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吊一晚上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些症状大多都来自过往阴影,如今噩梦不在,他便也不再害怕。
记挂陆宴景的伤,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大早,许嘉清就去找他了。
但显然护士嘴里的“没事”和普通人眼里的没有事是有区别的,陆宴景还没有醒。
面色惨白到有些发青,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
许嘉清原本想来装个样子就走,结果坐着坐着,倒是自己睡着了。
高级病房就是不一样,安静到只有鸟叫。
陆宴景缓缓睁开眼,在床上看他。
他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发丝眉眼,都是无二独一的模样,只恨他不是菟丝花,不能依靠在自己身上。
他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他,只要许嘉清想。
悄悄坐起身子,不顾针管歪斜,颤抖着手就要摸他。
好似去触琉璃易碎,又怕许嘉清变成烟,随太阳从眼前消散了。
一点一点去摸,光用眼睛不够,他要用手,把这人刻在心上。
自己的心,此后就长他的模样。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陆宴景刚缩回手,季言生就提着果篮到了。
许嘉清被开门声吵醒,捂着脑袋去看是谁。
季言生没啥心眼,关上门就拉了个凳子在许嘉清身旁坐下。
自带了刀,捞出个苹果就开始削。
许嘉清皱眉:“你不洗吗?脏不脏啊。”
苹果皮一圈一圈往下,季言生头也不抬:“这不是在削皮吗。”
“可你的刀也没洗啊。”
陆宴景在床上,打断他俩说话:“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的,话说你们俩到底在家干啥,怎么都跑医院报道了。”
气氛安静,只有刀划苹果的声响。
见陆宴景不说话,许嘉清便也在一旁当哑巴。
结果季言生见他两都沉默不响,又拿胳膊肘去戳许嘉清。
陆宴景将一切收入眼底,皱眉道:“说来话长,季言生,你要坐就给我好好坐在那。”
这时苹果也削好了,季言生一刀劈成两半。一半给了舅舅,核去掉才把另一半给许嘉清。
结果人家并不领情,摇头道:“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陆宴景刚把苹果放到一旁,季言生又道:“舅舅,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吧。嘉清也受伤了,给他放个假。”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了霉头,陆宴景的脸黑的和碳一样。
然后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只是苦了许嘉清,脑袋破了个洞,还要照顾陆宴景。
虽然每天都有阿姨送营养餐,但陆宴景伤的是手,还得许嘉清一勺一勺去喂他。
鸡汤金黄,却没有油光。
许嘉清一边打哈欠一边想,阿姨的手艺又进步了。
陆宴景喝了两口,便挥手示意不用了。
许嘉清把汤放到一旁,刚准备去洗手收拾,就见陆宴景看着他。
眸子漆黑深不见底,犹如黑洞。
陆宴景一般没有什么情绪,许嘉清讨厌他的眼睛。
以为他有事,结果陆宴景却是笑了笑。开口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上班第一天你就告诉过我,不该问的别问。”
陆宴景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是吗。”
随即道:“你可以问,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答。”
许嘉清对陆宴景不感兴趣,可那人今天格外不一样,就像打开了话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那时你作为校友来学校演讲,人群把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许嘉清好似想起来了什么道:“我其实只是想去食堂找饭,结果季言生以为我想见你,硬是把我拉过去了。”
陆宴景的手死死抓着床单,什么话都没讲。
最后挤出一抹难看的笑道:“所以你不用这么客气,在我眼里,你和季言生一样。”
身体本能的预警告诉许嘉清,他不应该继续听陆宴景讲话。
可下一秒陆宴景就道:“我听说,你在这里有个哥哥?”
“我可以安排他去陆氏上班。”
许嘉清猛的抬眼,快走两步到床边坐下:“真的可以吗?”
陆家公司在业内很有名,哪怕只是实习,写在简历上也非常漂亮。
有了这个经历,周春明再也不用去端盘子当迎宾了。
陆宴景微笑:“当然。”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许嘉清有些犹豫。
陆宴景好似看出什么来了,轻轻摩挲床单,想象那是许嘉清的脸颊:“但他得从实习生干起,从头开始学习。他得吃苦,还要能抗住骂。”
“你不必有负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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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我的命,这算是报答。”
讲话中,许嘉清又看到了陆宴景手腕上的伤。
绷带缠绕,就和白手铐似的。
并不接话,只是道:“你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陆宴景下意识去看身旁,缠着他的人不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说话。
陆宴景知道他还在害怕,安慰似的道:“当然。”
是变得更严重还是不治而愈,陆宴景并不去想,他只知道:许嘉清要他,他们就一起好好活着。
如果许嘉清不要他,他们就一起奔赴黄泉路上。
这天,许嘉清一如既往提着汤。
刚打开门,手机就响了。
对面急切的说着什么话,过于嘈杂,他只隐约听见:“我是医生……这里是一医院。请问你是周春明家属吗,他在路上昏迷了……”
再往下的话,许嘉清什么都听不见了。手里的汤落在地上,溅得裤腿满是油花。
许嘉清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不顾陆宴景叫他。
电梯人太多了,许嘉清干脆从楼梯往下。
拦了个的士,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
眼睛酸涩,许嘉清低头抱住脑袋。
医院去医院,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司机显然也见多了,只叹息一声,并不说话。
尽力开的快极了。
来到医院,周春明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许嘉清去看他,护士只说要卧床休息,补充营养。并不再说其他的话。
好不容易熬到人醒,周春明更是一味摇头,什么话都不愿意讲。
许嘉清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死活撬不开嘴。
最后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医院外买了粥和汤,周春明在病床上讨好似的笑道:“你怎么光买些填不饱肚子的东西。”
可许嘉清却笑不出来,掀开盖子捧起汤:“你就消停点吧。”
周春明显然也看见了他脑袋上的伤,但是他自己不愿意讲自己为什么受伤,便也不好去问许嘉清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医生敲敲房门,看了许嘉清一眼,表情不太和善。
许嘉清把汤放在桌子上,便跟着医生出去了。
站在走廊,医生皱着眉头道:“你们年轻人爱玩我可以理解,但怎么可以打架?更别说还打得这么严重,肋骨都断了。”
许嘉清觉察到关键的话,连忙打断:“您刚刚说什么,肋骨断了?”
医生这时也看到了他头上的伤,思索片刻,便把实话和情况一五一十讲了。
不仅肋骨断了,还有其他地方有伤……
许嘉清道了谢,神色恍惚的进了病房。
想到出差没手机,想到了那天周春明躲他。
原来是因为这样,补贴才高的啊。
许嘉清不愿细想,周春明正在努力自己喝汤。
假装无事发生,好不容易熬到傍晚。
周春明睡的正香。
许嘉清悄悄摸出他的手机,来到门外走廊。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周春明对他没有秘密。
输了密码,信息全是一个人发来的。
“听说你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皮嫩肉了。”
“不过是个女表/子而已。”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这都是你该受的。”
“我警告过你离温静修远一点。”
里面全是不堪入目的话,许嘉清气得浑身发抖。
连带着很久不痛的手腕也开始疼了,许嘉清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最后一句话。
“明天晚上十一点,夜色2301,不来我就把那些肮脏事发到网上。”
“还有你的照片。”
8. 报仇
许嘉清已经记不清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回到病房,把手机放到周春明枕头底下的。
他只知道他抱着自己,在楼下吹了一夜冷风,直到天空有了微光。
许嘉清掏出手机,给季言生打电话。
手不停在颤,声音却冷静异常。
要来了夜色会员卡,便站起身子,去给周春明去买早餐了。
周春明是被油条包子香薰醒的,只是一个晚上,许嘉清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什么都不问了,还温柔异常。
说东不往西,说一不言二。
把周春明伺候得就像太上皇。
一时有些飘飘然,拉着许嘉清的手道:“我真幸福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许嘉清沉默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子,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在走廊不停徘徊,等陆宴景接电话。
连打好几个都无人应答,顿时心急如焚,拦了俩车又往医院跑。
可早已人去楼空,护士说,病人回家了。
许嘉清又匆忙赶去陆宴景家,密码却早已换了。
许嘉清自认是个体面人,陆宴景做到如此地步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拔腿就走。如今却是不停按门铃,拍门,像个疯子一样。
拍了整整两个小时,陆宴景才打开大门。
他站在门口,俯视许嘉清,一个字都不讲。
许嘉清什么都顾不上了,拉住他的衣袖,只想要一个回答:“之前说的事情,还作数吗?”
幽香扑鼻,手指纤细,让人忍不住想要亵玩。
陆宴景甩开他,往里走去。
许嘉清连忙关门,一步一履的跟着他。
陆宴景在沙发坐下,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端着酒杯,冷冷道:“什么话?”
“你说可以让周春明进陆氏。”
陆宴景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让周春明进陆氏?我还以为你要辞职不干了呢,什么都不解释,无缘无故消失,把我一个人丢在病房。”
“如今回来找我,却是要说这个?”
许嘉清知道是自己的错,但现在他需要一个庇护。
陆宴景还在讲话:“许嘉清,我这里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过家家的地方。来的正好,下一个生活助理马上就到了,你的东西没有人动,去收拾吧。”
“你的工资会按时打到卡上,救我的事也会折算成现金,一并打过去。”
见事情毫无回旋余地,许嘉清一着急,手腕脚踝全都在痛。
冷汗顺着鬓发往下流,骨头就像被针扎,一时没了知觉。腿一软,便踉跄跪倒在地上。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许嘉清雪白的后颈,他的眼里好似含着一汪春水,随时要落下。
面色惨白,身姿单薄。咬着牙,双手紧握。
陆宴景一时忘了说话。
努力想要爬起,但腿怎么也使不上力。
只能伏在地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真的不可以吗?”
“陆宴景,我知道错了。”
“我只是太着急,太害怕,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陆宴景看着他的眼睛,企图从此窥视他的心。
原本想让他涨涨教训,叫他再也不敢这样。
结果这人随便跪跪,说说软话,甚至连眼泪都没流。自己就心疼得不像样,只恨不能把心刨出来给他。
酒很烈,很冰。
陆宴景喝了一口,灼烧感从喉喽烧到胃。
他感觉自己在走钢丝桥,来到许嘉清身前蹲下。
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忍住把他压倒的欲望。嗓音干哑:“许嘉清,我原谅你,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自己走吧。”
苍兰花香袅绕身旁,许嘉清抬起眼,眸子熠熠生光。
突然拥住他,颤抖道:“谢谢,谢谢。”
脑子里支撑他的最后一根弦,瞬间断了。
陆宴景说合同明天就会给他,今天是最后一天假,下次要请假。
许嘉清千恩万谢的走了,虽然步伐缓慢,但可以看出内心愉悦。
随着门应声关上,陆宴景回到自己房间,拉开衣柜。
里面有一块地方,专门放着许嘉清“丢失”的衣物,甚至还有内酷。
陆宴景拿起它,放在鼻下嗅闻。
另一只手刚解开皮带,有些迫不及待。
陆宴景想象是许嘉清握着它,就像刚刚那样跪在地上。眼含春色,一边抚慰,一边说着他想听的话。
他说:“老公,清清好痒。”
“你救救清清好不好,清清好难受啊。”
泪水一点一点往下流,小脸肮脏:“清清是老公的,求老公疼疼清清吧。”
红艳的小嘴,殷红的舌。
陆宴景的脑袋顿时炸开烟花,愉悦的酥麻使他浑身颤抖。他要把许嘉清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气味。好叫外面那群恶狼,不再觊觎他。
街上车水马龙,许嘉清得到了陆宴景确切的回答,瞬间安下心了。
陆宴景代表的是陆家,就算被查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去买了口罩手套和麻袋,里里外外全是黑的衣裳。
装进袋子,提了饭去找周春明。
他一脸享受的吃着西红柿炒鸡蛋,高兴得摇头晃脑。
突然看见许嘉清身旁的袋子,疑惑道:“嘉清,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许嘉清帮他拿汤汁拌饭,只随意扫了一眼道:“这个啊,老板侄子喜欢cos,这是他的衣服。我待会要去送给他。”
“这样啊。”
周春明还没来得及细想,许嘉清就又一勺饭送来了:“张嘴,再来一口。”
好不容易才让周春明早睡,许嘉清从他的床头柜上翻出止痛药。
拿了几片,提着袋子走了。
来到旁边商场,找了个厕所换上衣裤,又穿上从季言生那薅来的巴黎世家外套。
找了家店蹭发胶,又去专柜蹭香水。
香奈儿小哥看到他,眼睛直发光。
要什么给什么,见他不感兴趣要走,甚至招手道:“先生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找我买,给你加倍送小样。”
许嘉清眸子一弯,好似又回到了大学时肆意张扬的模样。
摆摆手示意不用,便快步走了。
打车来到夜色,他有陆宴景副卡,还有季言生的会员卡。
端得是一副浪荡贵公子模样,走两步便要去骚扰一位姑娘。
“姐姐,你的指甲好漂亮,就像你人一样。”
明眸皓齿,仪态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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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半鞠着躬带他来到包厢,许嘉清照陆宴景酒柜的标准点了酒,便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人了。
这间包厢刚好离2301不远,许嘉清提着东西去了厕所。戴好口罩和帽子,和着自来水把止痛药咽下。
随即走了出去,笑着拉了位服务员小哥。
哪怕只看眼睛也漂亮得不像样,那位小哥顿时被勾了魂,呆呆愣住。
许嘉清道:“您好,请问您可以帮我去2301号房,把李先生叫出来吗。就说是周先生在找。”
误把小哥的愣神当作犹豫,许嘉清从口袋掏出钱来:“这是小费。”
等服务员小哥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2301房里,说完话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暗想美色真是害人啊。
还好房里那群太子爷并未多想,只是发出嘘声,和一些奇怪的笑。然后那位姓李的先生就站起身,走了。
谁料刚到地方,就被人堵住嘴套了麻袋。
李泓译努力想要挣扎,却被袋子罩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许嘉清一脚把他踢到包厢,按到地上,拿起酒瓶就往他身上砸。
冰桶被酒瓶带下,李泓译不由感觉浑身冰凉。
那人手脚利落,专往不致命却疼的地方打。
几十分钟过去,才喘着气缓缓停下。
李泓译全身没一块好地方,许嘉清原本也想打断他的肋骨,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还好脑袋还有最后一点理智,他可以逃,但周春明还在病床上。
许嘉清压在他身上,摸出他的手机,把麻袋扯下。
用布捂住李泓译双眼,双手捆在茶几上。
脱了他的裤子衣服拍了好几张引人遐想的照片,压着嗓子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拍了周春明什么照片,但我警告你删了。”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但你不一样,这个照片发到网上,影响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家企业的形象。”
“孰轻孰重你自己想。”
好似累了,顿了顿继续道:“你打了周春明,我打回来了。你拍照片,我也拍回来了。你发我也发,你不发我也会不发。”
语罢,许嘉清最后踢了他一脚,便出门去了。
七拐八拐来到某个公共厕所换了衣服,没走门,而是翻窗户跑了。
街上只有依稀几个人,繁华的街道安静异常。
许嘉清刚替周春明报完仇,不由觉得浑身舒爽。
连脚步都格外轻快,看谁都带着笑。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老地方,许嘉清站在凤凰木下,抬手去够花。
好不容易折下一枝,凤凰花在他手上绽放。
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对面,林听淮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他。
那人拿着花就像傻子一样,不再满脸疲惫,而是笑得热烈张扬。
满地残花,树枝飒飒,疏影暗香。
那人猛的回首,终于看到他。
脸上泛起薄红,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愣了半晌,最后竟是拔腿就跑,连花都不要了。
林听淮低头笑了两声,走到对面捡起主人不要的落花。
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衣裤,和齐肩长发。
原来是把自己当女人了啊。
难怪跑得快极了。
9. 京大校园论坛[番外]
dddddd有没有姐妹知道操场上的那个红发帅哥是谁,帅炸了啊啊啊啊,是新生吗?
回帖区
———————————————
1L
红发帅哥?有多帅。
2L
巨巨巨帅啊啊啊啊,我刚刚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他了。白得在夜晚能发光,这么帅的帅哥可以不去军训吗,万一晒黑了怎么办呜呜呜。
3L
光听描述就知道肯定是个死娘炮。
4L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觉到楼上嫉妒的嘴脸……
5L
娘不娘炮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个人能打十个3L。
6L
还有人不知道他吗,之前学校门口有无良摊贩,驴打滚贵得和切糕似的,还会自己繁衍。正理论着呢,旁边围了一圈人,其中就有他。
那摊贩说不过,狗急跳墙就要打人,他直接一脚上去了。最后经过“友好”协商,退钱了。
7L
当时我也在,那一脚真的巨帅。
8L
我也见过他,当时我拉行李箱,他还给我帮忙了。
9L
我在食堂遇到过他,他还帮我掀门帘啊啊啊啊。
下一个帖子。
红毛帅哥今天军训,速来围观。
回帖区
——————————
1L
woc,怎么会有人把那麻袋似的军训服穿得和巴黎世家似的。
2L
红毛把他衬得更白了。
3L
是太阳太大了吗,脸都晒红了,宝宝妈妈好心疼呜呜呜。
4L
衣服被汗沁湿,脸颊酡红,好涩,我直接斯哈斯哈。老天啊,给我一柄巨刃吧,我要把他变成泡芙。
5L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楼上姐妹,这也太糙了吧。(虽然我也想)
6L
我能不能给他的脸买保险,宝宝遇到事了记得抱着脸先跑,妈妈给你垫后。
(男生贴)
1L
d,有人知道红毛用的什么香水吗?军训还喷香水,勾引谁呢。
2L
得了吧楼上,我趁他出去的时候悄悄溜去过他的寝室,他压根没有香水。
3L
????楼上你怎么进去的?
4L
2L下次能不能带上我,爸爸,爸爸。
2L—4L
进学生会啊,学生会负责查寝。
5L
!!!!!
下一个帖子
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要进学生会,是有什么特殊福利吗?
回帖区
————————
1L
可以查红毛的寝算不算。
2L
别提了,我要进,全都说人满了。
3L
我记得上次查寝的时候他刚洗完澡,一整个美人出浴图,身上还氤氲着雾。爽死我了
4L
红毛军训喝水图有人收吗?
5L—4L
d
6L—4L
多少钱,d
7L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gay……
首先,我不歧视gay。其次,当gay就当gay,别往变态痴汉的方向跑偏了啊。
8L
好久没看到这么纯洁,没被污染过的人类了。7L我支持你,6L,照片也发我一份。
9L
我还有他喝过的矿泉水瓶,里面还有一半的水。
10L
dddddddddd,我要!!!!
11L
我出双倍,先给我啊啊啊啊。
12L
别和我抢,爸爸,爸爸,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儿子啊。
管理员:此贴已被封禁,禁止倒卖学生私人物品。
下一个帖子
没用的东西还在悄悄买头发,而我,已经混成红毛好友了。嘎嘎嘎嘎嘎嘎!
回帖区
————————
1L
好贱的嘴脸……
2L
求分享经验(跪
3L
能不能偷点私人物品出来,价格随便开。
4L
那岂不是可以和红毛有肢体接触
贴主—4L
废话,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
5L
c
6L
报!!!红毛在学校瑞瑞出没。
7L
感恩贴主,已出发。
8L
woc红毛这么好接触吗,他已经答应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了。
9L
?????
10L
??????
11L
你怎么勾搭的????
12L
我看到他在划手机,然后说了一句你也喜欢越剧啊,就莫名其妙聊起来了。
13L
红毛居然是古风小生???
14L
怎么这么诡异,看不出来啊。
15L
求推汉服店
下一个帖子
最近学校怎么出现了这么多古风小生,一口一个公子的,吓得我起鸡皮疙瘩。
回帖区
—————————
1L
楼上居然不知道?
2L
这一切要从红毛开始说起。
3L
我已经看完四书五经红楼梦了,等我学会八股文和作诗,我一定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4L
我靠这么卷的吗,可惜我是文科生。今夜月色正好,我要去邀红毛泛舟湖上。
贴主
红毛?我还以为只有我是红毛呢,到底是谁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再被古风小生包围了
5L—贴主
你是红毛?
贴主—5L
对啊(照片
………
贴主
怎么突然没人说话了,是帖子沉了吗。
6L—贴主
你不喜欢古风小生吗
贴主—6L
也不算不喜欢吧,但是一群人老围着你,一边摇扇子,一边一口一个小生。怎么看都很诡异吧……
………
贴主
怎么回事,我的帖子又沉了吗。
7L—贴主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贴主—7L
我喜欢正常人……但这和我喜欢有什么关系啊,还有没有给我解释一下红毛是谁。
8L—贴主
正常人是指什么样的人啊。
贴主—8L
正常人就是正常人啊,难道刷新古风小生和红毛有关?实在不行我换个色吧。
9L—贴主
别,你红发超帅。
贴主—9L
谢谢,但这么久了,确实想换个颜色。
下一个帖子
红毛不是古风小生???是谁谎报军情,出来受死。
回帖区
—————————
1L
出来受死
2L
一想到我像傻逼一样穿着汉服在他身边乱晃,我就想找地缝钻进去。
3L
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被他当做奇怪的人了。我还给他写过信
4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给红毛飞鸽传书……
5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叫红毛公子,还当他面洋洋洒洒作了一篇巨作。
6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把红毛堵在楼梯间,给他吟诵滕王阁序。据说还专门去隔壁播音主持专业进修学习过……
7L
我见过有人在红毛寝室楼下吹箫……
8L
有人在操场弹古筝……
9L
还有人大清早在他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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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吊嗓子唱蝴蝶梦……
10L
所以红毛是单纯喜欢听戏不是古风小生吗。
11L
居然只有9L套对公式了。
12L
虽然但是,9L唱的巨难听。被人了盆水……
13L
看见大家都不成功,我好受多了。
下一个帖子
mlgb,红毛的新舍友是谁啊,跟在他旁边和条狗似的。我想和红毛擦肩都不让,这可是我唯一能和红毛□□接触的机会啊啊啊啊。
回帖区
———————
1L
想起来上次在食堂,红毛吃饭吃的好好的,我看得也好好的,狗仔哥偷拍也偷拍的好好的。
那条疯狗直接把一碗热汤撒偷拍哥相机上了。
2L
自己幸福了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幸福吗
1L
那疯狗贼嚣张,撒完还说不好意思,要给偷拍哥赔钱。
3L
赔钱是应该的啊……
1L
我话还没说完呢,重点不是那狗说的话,是他的表情贼嚣张。特欠揍,而且偷拍哥的相机坏了,我们没粮了……
4L
他到底是谁啊,不怕被打吗??
5L
有没有人组队去套他麻袋?
6L
季家大少爷,贼有钱。家里人不放心他出国,丢在国内过渡刷经历……
7L
死狗,又和红毛出来了,手一直勾在红毛脖子上。还摩挲他的后颈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
8L
红毛一点没发觉吗?咸猪手简直上下其手
9L
我看见疯狗在吃食堂吃红毛剩饭……
10L
死狗,命怎么这么好。我也想吃红毛剩饭啊啊啊。
11L
我还看见他把红毛用过的纸巾悄悄藏起来了,我蹲了好久,原本是属于我的啊啊啊啊。
12L
这狗混的也不怎么样啊,住一个寝室还要藏红毛的纸巾。
13L
等等,住一个寝室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接触到红毛胖次……
14L
!
15L
!
16L
c,同样是狗凭什么他的命这么好。
17L
同样是狗凭什么他可以登堂入室。
18L
同样是狗凭什么他可以被红毛摸。
19L
据不可靠消息传说,红毛的内裤是那条狗手搓的。
20L
????哪里来的消息,这有点太梦幻了吧。
21L
听说是有人搞了个长枪大炮,准备偷拍红毛美人出浴。结果美人出浴没拍到,拍到了狗给红毛晾衣服,其中就有内裤。
22L
我不信,万一是他偷偷拿红毛的内裤紫薇,染上了脏东西,只能自己洗了呢?
23L
那不也是摸到了。
24L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
26L
大家都是狗,凭什么他有欲望了可以用正主内裤,而我只能看照片
27L
大家收敛点,别把管理员勾引来了。
28L
来就来吧,本人已经封心锁爱,红毛,红毛,你能不能看看我!
29L
红毛都会发帖子了,不会也会看论坛吧。
………
30L
我要让红毛见识疯狗的真面目!
31L
楼上是不是忘了,后台是可以看见真实id的。
32L
小心疯狗把我们一锅端了,拿着这些话和红毛邀功……
某天深夜,许嘉清看到了一个楼层巨高的帖子。
以为可以进去吃惊天大瓜,点开却是……
本帖已删404,请稍候重新再试。
许嘉清:c
10. 崇拜
许嘉清一路狂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这里离家有些远,无论白天夜晚都安静异常。
道上都是树,风一吹就往下落花。
每每找工作累了,他都会来这里休息一下。
每次离开前,都会先看到她。有时抱着本子,有时拿着画板。
许嘉清想:她真漂亮啊。
被人骤然看见自己在树下折花,除了快跑,脑子里再没有第二个想法。
回到医院已经凌晨了,许嘉清悄悄拖了椅子,在病房靠墙睡下。
李泓译在夜色挨了打,这消息不知为何传得飞快,但却没人惊讶为什么他会挨打。
周春明手机里全是警告的话,什么“照片如果发出去你就死定了。”,“别让老子下次看到你,你的照片我已经删掉了。”,再往下就变成了恼羞成怒,污言秽语一通骂。
周春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看见了靠墙倦倦缩在椅子上的许嘉清。
刀削似的下巴,一身黑衣,比墙还白。
手背有些擦伤,周春明早早就进社会摸爬滚打,自然知道那是打人留下的。
加上许嘉清昨天的异样,瞬间就明白一切了。
许嘉清睡到快中午才醒,周春明就这样在病床上直直看着他。
只见许嘉清站起身子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闭着眼睛道:“你饿不饿,怎么不叫醒我?”
周春明说:“嘉清,你有没有想告诉我的话。”
许嘉清瞬间睁眼,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他,还有亮着的手机。
沉默半晌,便隐去他求陆宴景的事,只说去夜色打了李泓译。
普通老百姓和天龙人扯上冤仇,必定不会发生好事。许嘉清刚想安慰他别害怕,他已经准备好后路了。
结果却是周春明拉着他的手,眸子里满是崇拜。
“嘉清,你好厉害啊。”
骤然被夸,许嘉清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干的不是啥好事,如果不是刚好攀上陆宴景,他们估计要从此亡命天涯。
可周春明却并不这样想,他只知道,他被欺负了。许嘉清去给他报仇,他好厉害啊,就像电视上看到的英雄一样。
他们就像抱团取暖的小兽,从此有了依靠。
周春明打心底崇拜他。
但宁静很快就被打破,秘书礼貌的敲了敲门,哪怕大热天也穿着标准西装三件套。
见了许嘉清,立马笑着点头示意。将果篮放到一旁,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交给许嘉清,让他转交周春明。
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道:“周先生病好以后就可以来上班了,有员工宿舍,公司包吃有食堂,夏天太热也会有补助。”
“但是实习生第一个月的工资不会很高,转正以后就可以正常拿薪水了。”
周春明拿着合同,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肋骨断了,他甚至想爬起来抱着许嘉清转圈圈。
许嘉清正就着他的手看合同,见没什么异样,便拿笔让周春明签下。
秘书推推金丝眼睛又笑道:“许助理,陆总身边离不开人。他请了专业护工照顾周先生,希望你可以尽快回去上班。”
这时许嘉请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陆宴景说的最后一天假。
还未来得及说话,秘书又道:“许助理要不和我一起走吧,我刚好开车送你过去。”
秘书都是人精,见他有些犹豫,又开始打感情牌:“您知道的,陆总也才刚刚大病初愈。他不喜欢外人,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在家。”
周春明对这位老板映像极好,马上拉着许嘉清的手道:“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他刚刚不是说了吗,会有人来照顾我的。”
许嘉清这才犹犹豫豫跟着秘书走,关门时还不忘回头道:“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消息,我马上过来。”
周春明连忙点头。
上了车,秘书也不多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悄悄看他。
许嘉清回到熟悉的地方,密码早已换了回去。
陆宴景手腕包着绷带,一如既往坐在客厅沙发上,宛如一尊塑像。
桌子上全是饭菜,却没有人动。
许嘉清愣了愣,开口道:“你饿吗,要不要我把菜给你热一下。”
陆宴景好似这时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看着许嘉清,点了点头。
热菜很快,陆宴景坐在餐桌上,问许嘉清:“你不吃吗?”
许嘉清摇摇头,他有些不舒服。
陆宴景看着他,突然起身进了厨房。
拿出玻璃杯往里倒牛奶,回头看了看许嘉清。
他已经抱着自己,蜷缩在了沙发上。
便又从口袋掏出纸包,往里加了些料。
轻微摇晃后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端去给了他。
许嘉清并不对陆宴景设防,抱着杯子,小口去抿。
却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下一秒,便睡着了。
陆宴景拿下许嘉清手里的杯子,俯身端详他。
用手拍拍他的脸,轻声道:“许嘉清,许嘉清。”
见他未醒,便蹲下身子,压在许嘉清身上。
像抱着娃娃一样抱着他,将手伸进衣服,从后背摸到脊梁。
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陆宴景柔声呼唤他:“清清,我的清清。”
许嘉清嘴里还有奶香,安眠药早就对陆宴景没用了。
唇舌交缠,细细吮吸。
透明涎水顺着下巴,一路流进衣服里去了。
可是陆宴景依旧不满足,他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摸第二个他。
他的手好软啊,白白的,不一会便被磨红了。
氤氲出生理性的泪来,努力往后躲,却怎么也逃不掉。
陆宴景将脑袋埋进许嘉清怀里,就像婴儿吮吸母亲。
捏着许嘉清的手,教他怎么安慰他。
许嘉清的脸颊一片红晕,浪荡得不像样。
沉睡梦里,只能无意识呜咽。
却不知自己的呜咽只会让人更加兴奋,陆宴景想要他,想要得不得了。
却只能一点一点,怜爱去吻他下落的泪花。
过了许久才释放,手上一片污浊。
陆宴景恶趣味的将秽物,往许嘉清嘴里放。
又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只能被迫咽下。
真好啊,清清,真好啊。
吃了我的东西,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陆宴景死死圈着许嘉清,就像蛇拥抱猎物。
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去摸许嘉清肚子。
如爱侣商量未来般道:“清清,你说这里,可以孕育出第二个我吗?”
手在小腹不停抚摸,动作温柔,说的话却冰冷异常:“孕育出来了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不要孩子喧闹。”
他与许嘉清额贴额,双手捧着许嘉清脸颊。
“清清,你瞧我又在说胡话。你是男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你会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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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上最好的妻,我们永不分离。”
最后怜爱的吻了吻他的唇,直起身子,替他一点一点收拾好衣裤。
许嘉清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客厅亮着灯,陆宴景不知道去哪了。
站起身子,莫名感觉浑身酸痛。
有些奇怪却不疑有他,只当是睡沙发的缘故。
轻轻摇晃脑袋,去阳台看城市夜景。
深港靠海,这里楼层又高。
许嘉清倚着阑干,闭眼吹风。
下面一片繁华,热闹极了。
许嘉清又想起周春明,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周春明说新来的护工特别好,陪他聊天说话,一点都不嫌弃他。
陆宴景这时候刚好也从房间出来了,想来看看许嘉清睡醒了没有。
却见他拿着手机,倚靠阑干。
半个身子几乎都在阳台外,浑身舒展。
头发有些长了,遮住双眼。
嘴唇殷红带着笑,温柔得不像他。
陆宴景悄悄往前走了两步,这里刚好可以听到他说的话。
“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
“对呀,如果不是因为上班,我一点都不想走。”
“我很担心你,下次有事一定先告诉我好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陆宴景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手心,几乎流下血来。
腕子上的绷带透出血迹,疼痛不断提醒陆宴景,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陆宴景突然很想走向前去,扯住他的头发,压下他的脑袋,逼他去看自己。
这里很高,有一套独立的安保系统。只要他想,许嘉清插翅难逃。
他带着龌龊的想法往前走,笼子里的困兽却浑然不觉,依旧笑着聊天打电话。
他要把他锁在床上,给他留一头长发。
他要和他结婚,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嘉清属于他。
那时他太年轻了,年纪小爱玩不记事,他不怪他。
是世界充满诱惑,不是他的错。
他这么好,这么漂亮,被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陆宴景把手放在阳台玻璃门上,眸子漆黑如墨。
没有关系,他会教他如何去爱他。
他们有一辈子可以在一起,何必嫉妒那些跳梁小丑呢?
陆宴景想到这,不由畅快极了:该是他们嫉妒他才对啊。
周春明抱着手机,想到那位有钱人老板,皱眉道:“你这么晚回去,他没有说什么吧。”
许嘉清低头看楼下,下面好像有两只小狗在吵架。
嗷呜嗷呜的,主人怎么也拉不住。
笑道:“你说陆宴景啊,他人挺好的。虽然刚见面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
话还未说完,就突然扭头看到了正主。
陆宴景刚把玻璃门推开,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着许嘉清的笑,方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两人站在阳台面对面,他身后是灯海一片。
许嘉清话说一半突然停了,周春明以为医院信号不好,扯着嗓子喊:“喂,喂?听的到吗?”
许嘉清想到刚刚的话,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说了一句:“待会再聊,我先挂了。”
陆宴景知道他在想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脖颈还有中午的吻痕未消,自己却浑然不觉。
陆宴景听到自己说:“你明天想陪我出去逛逛吗?”
11. 别怕
许嘉清还捏着手机,听到陆宴景的话不由一愣:“什么?”
失血过多的脸,依旧一片惨白。
陆宴景笑得矜贵优雅,示意许嘉清和他一起进房里:“我说,你明天想不想和我出去逛逛。”
许是夜晚的风吹得人头昏,或是看见陆宴景正在渗血的腕子。
总之许嘉清莫名奇妙答应了。
他不会开车,坐在副驾。
黑色迈巴赫,在盘山大道上行驶。
山上开满了杜鹃花,旁边是海。
许嘉清隔窗去看外边,山花烂漫,红成一片。
许嘉清以为陆宴景是带他来看风景,自己无聊,拉他作伴。
可当车停下时,许嘉清才发现这是墓园。
陆宴景说:“下来吧。”
许嘉清紧紧跟在他身旁,这里就像迷宫一样。
按道理讲,来上坟或多或少都得带点祭品。可陆宴景两手空空,连衣裳都和往常没有变化。
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和陆宴景很像。
表情温柔,仪态端庄。
陆宴景蹲下没有说话,许嘉清识趣的走了,到旁边树荫下等他。
这棵大树三个人都抱不住,直冲云霄,树冠如伞。
许嘉清遥遥看见陆宴景跪下,抱着墓碑说话。
他以为陆宴景在与母亲互诉衷肠,可陆宴景说的却是:“母亲,你的计划落空了。”
“我找到了我的爱人,我们会在一起。”
“他很漂亮吧,不仅漂亮,还很善良。”
“他渡化了我,我再也不用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说着说着,陆宴景竟然抱着墓碑大笑起来。
山上有风,声音钻进风里,吹到许嘉清耳旁时,被扭曲成了哭泣。
他背过身子去看海面,难得心下酸苦。
他也想母亲了,这么久没有回家,母亲一定想他想得眼睛都要哭瞎了。
可他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连累母亲,让她成为威胁他的工具。
直到天快黑时,陆宴景才来叫他回家。
开车行驶在下山的路上,许嘉清去看陆宴景映在玻璃窗上的脸。
山上只有他们,陆宴景开得快极了。
摇下车窗,风把他们的头发吹乱。
有好几次许嘉清甚至以为他们会掉到海里,却惊险过弯。
陆宴景看起来与往常一样,眸子却越来越亢奋。
他说:“许嘉清,你想听我母亲的故事吗。”
许嘉清不想听,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忘了陆宴景是个神经病。
双手死死抓着车座,陆宴景把油门踩到底,前方是万丈山崖。
陆宴景说,他是随母姓,母亲家非常有钱,可母亲却看上了位穷小子。
这是个狗血又恶俗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便是: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赠贤妻私生子。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索命厉鬼。
苍白的脸,充满血丝的眼。兴奋至极。
“所以我母亲疯了,把那个女人楼上推了下去,一尸两命。”
“拿刀去砍父亲,把他吓得此生无法再生育。外公疏通关系,给母亲开了精神病证明,关在家里。”
“家里没有人,所以母亲只能折磨我。”
“拿针扎我,不给我饭吃,把我捆起来挂在房梁上三天三夜,几乎把我折磨死。”
又是一个急转弯,几乎半个车身都甩到了外边。
许嘉清甚至还有心思想,豪车就是不一样,要是别的车,他们估计现在就在海里。
陆宴景去抓许嘉清头发,笑得温柔极了:“我多希望她只是折磨我啊,可是她脑子清醒的时候又对我太好。抱着我说话,和我道歉。说她只是病了,她会好好吃药,求我不要怕她。”
“我只是个孩子,母亲喜怒无常,我怎么会不害怕。”
“于是她病得更加重了,可我八岁生日时,她一整天都很正常,拉着我去海边吹风。”
“那天的风浪很大,只有她独自撑着一只小船。来到海中央,船几乎要被浪打翻。”
“我知道她要带我一起去死,我不怕,我把这条命还给她。”
讲到这,陆宴景突然停了车,拉着许嘉清的胳膊下车去看海浪。
夜晚的海一片漆黑,就像一张大嘴要把人吞噬。
陆宴景的手就像钳子,抓得许嘉清疼极了。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浪把船打翻,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许嘉清不敢说话。
陆宴景说:“她救了我。”
“她根本不会游泳,她用尽浑身力气举着我,自己几乎要溺死。如果不是刚好有一只渔船要回港,我们真的会一起死。”
许嘉清无言,可陆宴景却愈发激动了起来。
“回家以后她又恢复了正常,我以为她好了,我真的以为她好了!”
抓着许嘉清双臂,滑跪在地上:“直到有一天我说我饿了,她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出去吃饭,顺便给她买一份。”
“当我提着打包好的饭回家时,看到了她落在地上的尸体。”
“许嘉清,你知道跳楼的人是什么样吗?”
“脑浆流了一地,身体扭曲,甚至可以看到内脏和肠子。搬都搬不起来,要用铲子铲。”
“那时外公在海外,只有我在深港。我得看着他们把母亲铲起,把这滩东西送到火葬场。”
陆宴景浑身颤抖,死死抓着许嘉清胳膊。
他没有说话,任何安慰人的话,此时都太轻了。
许嘉清与他面对面跪下,就像夫妻对拜。
他伸手去揽陆宴景脑袋,把他抱在怀里。
什么话都没讲,又好像什么话都讲了。
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明明自己都怕得不行,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安慰他。
苍兰花香混杂着温热的体温,许嘉清抱着陆宴景,去拍他肩膀。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当向前。”
“大海滔滔,山高路远,我们不要拘泥于过往。”
陆宴景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抬起头,母亲一如既往穿着白裙,坐在高高的山岗上。
不再面目可憎,而是浅笑看着他。
风吹起母亲的长发,她说:“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模样,陆宴景死死盯着前方,抱着许嘉清,眼神戒备。
她好似想解释什么,最后又随风消散了。
许嘉清感受到陆宴景一直看着什么,也想扭过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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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陆宴景掰了回去。
死死勒着他的腰,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抱着许嘉清。
陆宴景把他困在自己怀里,好似要融为一体。
许嘉清有些痛,试探性想要分开。
陆宴景把下巴磕在他的头上,轻声道:“许嘉清,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吗。”
许嘉清感觉有雨滴落在自己头上,可是天空没有落雨。
一时不再挣扎,任由陆宴景环着他。
高大的身子剧烈颤抖,真正悲憾是没有声音的。
世界一片寂静,只有陆宴景的抽泣。泪水把许嘉清的衣服沁湿逐渐变得透明,可以透出漂亮的肌肤。
海风呼啸,浪花拍打山崖。
他们双双跪在山崖边,头上是群星闪耀。
陆宴景想,他们像不像逃婚的眷侣。他要和许嘉清永远在一起,不仅这辈子,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哪怕作恶多端跌入畜生道,他也要当许嘉清怀里的狗。
有健壮的身躯和锋利的牙,他依旧可以保护他。
一天之内游走生死,许嘉清不知何时睡着了。
陆宴景垂眸小心去吻他,他是许嘉清的狗,许嘉清也会是独属于他的母/dog。
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低眉顺目。
“清清,我只要你。”
摩挲着许嘉清的腰,去舔他雪白的肌。
最后轻轻啃咬两下小巧的喉结,便抱他回车里。
这一路开得稳极,每过一个红绿灯,陆宴景都要去抚他脸颊。
回到家里,陆宴景把他送回自己房间。
从他口袋掏出手机,用许嘉清的手解锁了。
坐在床边,从历史浏览翻到电话号码,又去看他与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和乱七八糟的人说乱七八糟的话,陆宴景满意极了。
最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往许嘉清手机上传输了什么软件。悄悄藏在暗处,又把记录都删了。
把手机放在许嘉清枕头下,撩开他头发,去舔他殷红的唇。
“清清好乖啊,以后也要一直这样听话。”
“我知道不是清清的错,都是他们勾引你。可就算这样我也会吃醋,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摄像头在房间里注视着罪恶,一言不发。
看着陆宴景从舔,变成了拥吻。
许嘉清喘不上气,脸都红了。
咽不下的涎水往下流,流到枕头上,亮晶晶的。
陆宴景笑他:“清清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还会流口水。”
无人应答,陆宴景把手伸到下面,去抚慰他。
他的喘息逐渐变重,发出无意识的呜咽,伸出手想拒绝,却只抓到虚无。
许嘉清感觉又回到了过往,下意识便想逃避,想继续沉睡梦里。
不清醒便不用面对,他像藏进茧里的白蚕。
可是他抗拒不了身体变化,下一秒脑袋便炸开烟花。
陆宴景把手上东西舔干净,便又要去吻他。
许嘉清扭头去躲,把陆宴景逗笑。
心情极好的与许嘉清十指交扣,一起挤在小小的床榻上。
陆宴景笑他:“这不是你的东西吗,哪里有人连自己都嫌弃。”
“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就可以了。”
12. 表白
不知为何一觉睡到中午,季言生给他打电话。
许嘉清的脑子依旧有些发晕,下了床,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双腿打颤,仿佛还在盘山大道上。
腰间还有未消的红色指印,后背一片青紫。
撑着墙站起,电话里的季言生奇怪极了。说话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嘉清有些不耐烦,闭着眼往脸上拍水,疲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说我可要挂了。”
“别啊。”季言生这才道:“嘉清,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吧。”
开了扬声器,许嘉清把手机放在台面上,一边挤牙膏一边道:“我要上班。”
“今天外公回家,舅舅要到老宅去。你就放心出来吧,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我叫的。”
许嘉清揉揉太阳穴,想到今天是季言生生日,便道了句好。
季言生听他同意,兴奋异常。
电话刚挂,地址就发来了。
这是一家海边的高级餐厅,许嘉清上网查了查,一顿饭要吃掉他三个月工资。
出了房间门,陆宴景果然不在家。
饭菜都在桌子上,许嘉清摸了摸,还是温的。
刚慢悠悠吃完,季言生就来接他了。
许嘉清看着他的脸,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分辨不出来。
季言生笑着把他拉出门,将他按进车里。
深港下午烈日炎热,季言生带他去看电影。
狗血的爱情喜剧,旁边全是小情侣。
看着看着就依偎到一起去,有的甚至在啃嘴皮子。
许嘉清有些头皮发麻,踢了季言生一脚:“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东西了?”
季言生捧着爆米花,坐在座位上傻笑。
越笑许嘉清越火大,不停在心里默念:今天他生日,今天他生日。爹不和儿斗,爹不和儿斗。
这绝对是许嘉清度过最漫长的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散场,许嘉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季言生连忙跟上他,一路小跑,没人吃的爆米花扑簌簌掉在地上。
出了商场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季言生露出讨好的笑,揽着许嘉清肩膀,又拉他上了车。
可谁知刚走到餐厅门口,季言生摸摸口袋,发现手机掉在车上了。
便让许嘉清先进去,他回去找。
里面是经典的西式餐厅模样,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咕隆咚的。
好死不死他还夜盲,这一路不是腿绊倒椅子,就是手撞到桌子。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盘子都不知要摔碎多少。
刚找到桌子坐下,餐厅就骤然响起了钢琴声。
一束暖黄小灯,打在季言生身上。
死狗,居然还去换了衣服。
又没妹子,搁着装什么啊……
许嘉清抱着胳膊,垂着眸。该讲不讲,季言生的弹琴技术还是相当可以的。
一曲闭,季言生不知从哪抱来了一大束玫瑰花,来到许嘉清身前跪下。
将花放到地上,拉起他的手,浅笑道:“嘉清,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许嘉清感觉自己有些搞不清状况:“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从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后来你去旅游,不管怎么发消息都不回。我以为是你知道了,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我曾以为是你我缘分已尽,可上天让你重回我身旁,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季言生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碧玉手镯:“我和我妈说了,家里人都祝福你我。”
季言生再次看着许嘉清道:“许嘉清,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许嘉清猛的站起,踢了季言生一脚:“滚啊!傻逼。”
语罢,便飞快往餐厅外跑。
结果却在门口看到了陆宴景,他好像刚参加完晚宴,黑色西装外套和蓝宝石袖扣。
头发往上梳,还抹了发胶。他看着许嘉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许嘉清张嘴刚想解释些什么,季言生也从里面跑出来了。
拉着许嘉清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心:“嘉清,我真的喜欢你。我不是闹着玩的,不信你听。”
心脏在手心跳动得极快,许嘉清拼命想躲,却拗不过季言生。
陆宴景就这样站在旁边,去看这场闹剧。
过了半晌才走向前,扬手给了季言生一巴掌,冷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季言生捂着脸没有说话,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坐到车里去。
气氛凝固,许嘉清对陆宴景开车有些阴影,此时却不敢说话。
一路急驰,今天开的车是敞篷的。
风不停拍打许嘉清的脸,陆宴景连闯好几个红灯,一路往偏远处飙去。
见油门踩到低,许嘉清忍不住了,抓着陆宴的衬衫嘶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停车,我要下去!”
陆宴景看了许嘉清一眼,笑道:“好啊。”
就这样大大咧咧把车停到路边,拉着许嘉清胳膊,往旁边的荒废高楼去。
昏暗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突然道:“许嘉清,我们结婚吧。”
“你不是缺钱吗,只要你和我结婚,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你想怎么花都行。”
许嘉清只觉陆宴景是个更大的傻逼,疯狂按电梯想要下去,今晚一个个全都在发神经。
陆宴景拉着许嘉清后领,把他逼到角落里:“你为了周春明来求我,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又为了他不惜去夜色打人,可是许嘉清,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看看我?”
“明明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是我,最先遇到的也是我,为什么你眼里却没有我?”
许嘉清死死贴着铁壁,他在陆宴景的眼睛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平静:“我把你当朋友,你还是我朋友的舅舅。”
“那你在四海路见到的人呢,他也是你朋友吗?”
许嘉清觉得陆宴景简直不可理喻,可是电梯狭小,他又无路可去。
只得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宴景高大的身躯把他隔绝在角落里,一字一字道:“你听得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离开夜色的那天晚上,你见了什么人?”
许嘉清抬起脑袋,去抓陆宴景衣领:“你监视我?”
陆宴景没有说话,但许嘉清知道,那天晚上除了他和那个女孩,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毫不犹豫,许嘉清开始摸索起自己的衣服来,从上往下。
今天穿的是衬衫,许嘉清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看。
陆宴景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把许嘉清的手拿下,自己捏起衬衫的一角。
沿着线缝往上顺,许嘉清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细线,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是假的。
陆宴景把许嘉清的手放到上面,声音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亡:“清清,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电梯上行带来微妙的失重感,许嘉清撑着铁壁,努力忽视腿上幻痛。
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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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静的样子。
许嘉清问:“陆宴景,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宴景后退两步,给他了一个安全空间:“我想和你结婚。”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这是一座无人的高楼,楼顶荒凉,只有清风。
远离城市灯火,连鬼影都没有。
陆宴景看起来正常极了,拉着许嘉清的手,往高楼边去。
许嘉清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直到陆宴景企图拉他站上去,彻底慌了。
控制不住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浑身发软,拼命想躲陆宴景抓住他手。
想要求助,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能发了疯似的拖着路宴景往回走。
陆宴景好似心软,站在边沿处,用手背去擦他往下落的泪珠。
“清清,你哭什么啊。”
许嘉清逃不出陆宴景手心,蹲在地上,泪珠掉落化为污水。
陆宴景叹了口气,拉着许嘉清衣领。逼他站在高楼边缘,俯身向下看去。
许嘉清脑袋发晕,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陆宴景说:“清清,同生者,是前世有缘;同死者,方能再续前世之缘。”
“既然你今生不愿与我在一起,那我们便一起求个来世吧。”
三十多层的高楼,半个身子都在外边。
陆宴景用另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伏在他身上,往他耳旁吹气:“所以清清,你是想今生与我在一起,还是来世再续?”
不敢再说拒绝人的话,喉喽只能发出泣音。
陆宴景说:“清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回答他的,只有风。
陆宴景把他拉了回来,开心极了。
十指交扣,带他回家。
可许嘉清却浑身发僵,哪怕坐在车里,也不停哆嗦。
陆宴景摸了摸他的额:“清清,你很冷吗?”
然后俯下身子,与他面贴面道:“还是你在怕我?”
当然不敢说怕他,可嗓子怎么也说不出话。
只能拼命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陆宴景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清清的胆子这么小。”
许嘉清的胆子不小,可他刚刚见过真实的陆宴景。
陆宴景脱下西装外套,披在许嘉清肩上。
周围都被他的气息笼罩,许嘉清有些反胃,甚至想拉开车门往外逃。
陆宴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可以拉开车门,也可以往外跳。”
“跳出去以后会受伤,至少断条胳膊断条腿。但没关系的清清,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把你缝好。”
念头瞬间消失,身体健全才能逃。
转眼回到家里,陆宴景弯腰换鞋,许嘉清看到了玄关处摆放的装饰花瓶。
这里是他的地盘,陆宴景没有丝毫防备,给他留了个后背。
许嘉清摸索着把花瓶捏在手心,不停祈祷陆宴景别回头。
然后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
玻璃碎了一地,混着鲜血。
许嘉清打开大门就要往外跑,刚跨出去没两步,就被陆宴景抓住头发拖了回来。
脑袋上的鲜血往下直流,甚至手上还有血。
陆宴景拖着他,不顾他拼命的挣扎,把他丢到地下室里去了。
许嘉清从没认真观察过他工作的地方,但凡他认真些,都会发现这座市中心高楼的房子里藏着间地下室。
这是陆宴景为他准备许久的家。
他真正的家。
13. 祸水
这里一片漆黑,许嘉清挣扎着想站起,可陆宴景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说是地下室,其实是往下一层。
这一层往往用来当家庭影院或者给孩子学乐器,因此隔音效果非常好。
脚下是冰冷的瓷砖,许嘉清站在楼梯上,拍打着门。
高喊:“陆宴景,陆宴景!”
可是无人应答,空荡的地方,将他的声音无限放大。
许嘉清不由觉得有些害怕,脚一滑,便骨碌碌滚下去了。
脑袋撞到地上,耳朵疼得他想死。
许嘉清抱着脑袋,努力想要自己冷静一下,想想办法。
可他作为助理和陆宴景生活在一起天经地义,他不爱回消息,在这里又没有亲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瓷砖冻得他骨头冷,许嘉清摸索着站起,前方是一张巨大的床垫。
上面铺好了床单,还有被子和枕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往别的地方摸去。
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笼子,方一碰,就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不愿去想这里为什么有笼子,笼子是干什么用的。
躲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覆盖。
怀抱着双膝,将脑袋埋进腿里。
许嘉清忍不住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只是想赚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安家。
他想当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母亲和家。
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流,空荡的房间只有他的悲鸣呜咽。
耳朵很痛,手和腿也痛。
许嘉清环抱自己躺在床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梦里不会有疼痛找他,这是他惯用的逃避方法。
可当他醒来时,地下室依旧一片漆黑。
这里没有时钟与光,他不知道时间流逝多少,直到他的肚子开始叫。
许嘉清颤抖着身子去摸索有没有食物,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找到了洗手间,洗手间里也没有灯。
许嘉清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去喝自来水。
可他太饿了,这样的速度太慢。
干脆蹲下身子将脑袋埋在水龙头下,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喝得太快反被呛到,剧烈的咳着,把脸都咳红了。
脖颈头发上全都是水,许嘉清关上水龙头,又躺回床上。
他甚至在想,陆宴景是不是把他忘了。
他会不会就此死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离开了达那,他不想死。
勉强喝了个水饱,没过多久肚子又开始饿。
世界一片漆黑,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嘉清开始啃指甲,将自己的手咬得坑坑洼洼,去吮吸温热的血。
过往记忆开始在脑海浮现,他无法控制自己。好的,坏的,都像放电影一样出现。
许嘉清哭哭笑笑,用脑袋去撞墙,回忆起江曲与央金。
他们过了便是陆宴景,初见时冷漠的模样,使唤他去买粥,带他买衣服。
失足摔进海里,陆宴景下去救他。
还有盘山大道时,陆宴景撑着他跪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却哭得像孩子一样。
许嘉清不愿去想陆宴景,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记忆来到了季言生叫他出去的那天,许嘉清甚至在想,如果他不出去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和季言生是兄弟,陆宴景也还是老板。
许嘉清难受极了,将脑袋磕在瓷砖上。企图清醒一点,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
冰冷的地板却是让脑子清醒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饥饿。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许嘉清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连鲜血都吮吸不出来,许嘉清咬着手,想从自己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楼上亮着灯,刺得他眼睛疼。可他舍不得闭眼,死死盯着有光的地方。
陆宴景关上门,光也消失了。
可陆宴景是个活人,是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活人。
许嘉清想往陆宴景在的方向去,可他没有一丝力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讨厌陆宴景,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他。他的肌肤是不是温热的,陆宴景会不会和他说话?
许嘉清甚至想抓着他的袖口求他,求他和自己说说话,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止有他,他快被黑暗逼疯了。
陆宴景来到许嘉清身前,伸出手去抚他的脸。
蹲下身子笑道:“清清,你怎么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陆宴景的体温常年冰冷,连手都是凉的。
许嘉清有些害怕,他觉得陆宴景不像活人,更像游荡的鬼。
可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清清的心好狠,居然拿花瓶砸老公,害得老公半夜叫医生来缝针。”
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头上伤疤:“到现在都没有拆线呢,老公万一破相,清清估计要躲老公八丈远。”
“毕竟清清是个花心鬼,只喜欢漂亮的人。”
许嘉清不明白他做了什么会被陆宴景如此污蔑,颤抖着手想往回缩,却舍不得陆宴景脸上余温。
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许嘉清有些脸红,陆宴景笑他:“是老公不好,老公忘了来给清清送饭。”
“清清别生气,看老公带什么下来了?”
许嘉清这才发现陆宴景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东西,他看不清,伸出手去摸了摸。
松软的面包皮,还带着温。里面好像还包了东西,是火腿和鸡蛋吗?
饥饿如同附骨之蛆,许嘉清咽了咽口水,想去拿。
可是陆宴景却不给他,像举着王冠一样将三明治高高举起,摸着许嘉清的脸颊道:“清清,自己去床上躺下。”
“然后求求老公,求老公给你。”
许嘉清不愿意,下意识就缩回手给了陆宴景一巴掌。
但长久的饥饿,让他浑身都卸了力。
这一巴掌不仅不疼,反而更像猫儿撒娇。
陆宴景笑了笑,把三明治塞到许嘉清手里,然后拽着他的头发往床上拖。
许嘉清蹬着腿,和陆宴景扭打在一起。
三明治落在地上,不知滚哪去了。
虽然力气不够,但许嘉清打人极有技巧,四两拨千斤。
一脚踢到陆宴景胸口,把他踩在脚底下。
运动后的脸颊微红,张嘴喘息。
“呼。”
“呼。”
诱人不自知,真是个祸水。
许嘉清蹲下身子,去摸陆宴景有没有带钥匙。
陆宴景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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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去抚他的脸。
真是烦人的东西。
正当许嘉清准备一个胳膊肘把人打晕时,陆宴景笑道:“清清,你玩够了没有?”
“要是没玩够,先让老公漺漺,漺完继续给你打。”
不详的预感瞬间浮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陆宴景抓住胳膊压在身下。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三明治,塞到许嘉清手里,然后掀起他的衣服。
“快吃吧清清,不吃怎么能有力气呢。”
“老公忍了好久,清清要吃点苦。”
手在衣服里摩挲,布料卷起,挂在锁骨处。
许嘉清咬牙,准备反击。
陆宴景把手塞进他的嘴里,粉嫩的小舌,软软的。
抚过一排排牙齿,往更深处探去。
逼得许嘉清想呕,脑袋发晕。
他甚至想把手指,塞到喉管里去。
涎水往下直流,亮晶晶一片。
许嘉清想咬他,陆宴景仿佛早有预料似的:“清清,别咬。你要是咬了我,我就把你挂到空中去,我有许多东西,想试一试。”
听到挂在空中,许嘉清的脑袋瞬间清明几分。
眼睛适应了漆黑,已经可以依稀看见房内物体轮廓。
他看到半空中,真的挂着绸缎。
打了个结,不至于垂落在地。
怕得发抖,只能被迫张着嘴,任由他抚弄小舌。
“清清的舌头好软,给清清打个钉子怎么样?”
脑子无法思考,怕得直摇头。
陆宴景被他这副模样取悦了,笑道:“骗你的,打舌钉好痛,老公舍不得。”
手终于从嘴里出去,陆宴景抓着他的头发,逼他仰起头来。
与他接吻。
唇舌纠缠,许嘉清想躲,却无处可去。
他的吻技很差,脸憋得通红,却不懂呼吸换气。
陆宴景只能恋恋不舍的放过了他,任由他在手上大口喘息。
就像猫儿一样,没了利爪,只能被迫去翻肚皮。
身下瓷砖一片冰凉,陆宴景去吻他脖颈。舔舐,吮吸,开出一片紫红的花来。
陆宴景手上全是他的唾液,借着涎水探进。
许嘉清瞬间绷紧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伸手要打陆宴景,陆宴景仍由他打,却不会因此怜惜。
生理性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挣扎着要去抓些什么,却只抓到了床垫上的被子。
被迫摇晃身子,脑袋撞上床垫。
陆宴景抚摸他的头,好像说了些什么东西,可是他听不清。
天不会因为人类相求便不下雨,地也不会因为人类痛苦便放轻。
许嘉清不知时间流逝多久,只知道他的腿在陆宴景肩上,很酸,很痛。
“真是可怜啊清清。”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招惹上我了呢。”
陆宴景去吻他手臂,拿起落在地上的三明治。
掰成小块,喂到许嘉清嘴里。
他仿佛傻了似的,不懂拒绝,也不懂咀嚼。
陆宴景拍拍他的脸:“快吃吧清清,你不饿吗?”
这时饥饿才后知后觉般出现,机械似的嚼了起来。
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
陆宴景温柔异常:“快吃吧,填饱了肚子,我们再来一次。”
14. 戒指
陆宴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许嘉清只觉得自己像个玩意,被他折腾来折腾去。
脑袋晕眩,却没有抵抗的力气。
陆宴景让他抱住自己的脖颈,后背全是抓痕。
摇曳如舟颠簸不停,又俯身去吻他的唇。
汗水落在许嘉清锁骨处,就像荷上清露。
陆宴景仆伏在许嘉清身上,抱着他,一点一点去吻。
不停反复:“清清,我的清清。”
“你睁眼看看我,救救我。”
“然后,渡我。”
我的人生是劫难苦海,求你度化我。
许嘉清的手腕垂落,浑身没一块好肉。
身上散发着莹白的光,眸子乌黑,秽物弄到肚子上,一碰就拉丝。
意识逐渐模糊,听不清陆宴景的喃喃低语。
再次醒来时,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想到那人对自己做的一切,许嘉清趴在床垫上干呕起来。
恶心,好恶心。
浑身都是那人的痕迹。
可随着身子一动,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滑落腿上。
许嘉清陡然一寒,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
用手摸了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厕所,开始放水清洗。
地下室只有冷水,虽然是夏天,但空调开的很足。
他们都是宁可冷一些,也不愿热着自己。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许嘉清一边发抖一边洗。
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却没有毛巾擦拭身体。
许嘉清撑着墙,带着身上的水,回到被子里。
几乎瞬间失去意识,沉睡梦里。
这一睡,彻底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等陆宴景再次下来时,许嘉清已经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身上烫得像火炉,却不停发抖。
面色惨白,唯独嘴唇殷红。
不停反复:“冷,好冷。”
头发还是湿的,贴在额上。
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陆宴景叹了口气,便准备上楼拿药去。
可不知何时许嘉清坐直了身子,紧紧贴着陆宴景后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不要走,不要走。”
“求求你,求求你了。”
眸子水光洌滟,眉目含春。
双颊酡红,不像发烧,倒更像是醉了酒。
陆宴景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揉搓着他的唇:“清清不想我走吗?”
黑暗里的美人无意识道:“嗯。”
什么都没穿,身上泛着粉。
被子从肩头滑落到腰迹,只堪堪遮住臀。
双腿笔直纤细,依稀可见脚踝。
生怕人走了似的,甚至讨好的蹭了蹭。
陆宴景开始起反应,嗓子干哑:“清清为什么不想我走?”
“好黑,我怕。”
嗓音微颤,像是要哭泣。
这时候的许嘉清可怜极了,陆宴景忍不住想欺负:“清清想离开这里吗?”
听到“离开”这两个关键字,许嘉清瞬间抬起头来。
陆宴景笑道:“清清叫句老公,老公带你出去。”
脑袋早已被水泥糊住,说句话就能出去,许嘉清只觉得是天上掉馅饼。
立马道:“老公。”
生怕那人听不清,许嘉清甚至坐起身子,凑到陆宴景耳边道:“老公,想出去,我想出去。”
“不要在这里。”
带着苍兰香气,呵吐在陆宴景耳旁。黑暗里的他不像人,更像鬼。
艳鬼。
陆宴景不再忍耐,把他压倒在地。
这时的许嘉清就像剥开壳的荔枝,莹白水润。被欺负了也只会流泪,低声控诉:“你骗我,你是骗子。”
陆宴景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更多的是诡异的满足。
他握住许嘉清的手,柔声哄道:“老公没有骗清清,待会就带清清上楼去。”
呜咽哭泣,苍白的手撑着地。
发烧的人,浑身都是热的。
包括嘴里。
陆宴景抓着许嘉清头发,哄道:“清清,我的清清。”
你亲亲下面的我,我们都很爱你。
生理性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却还要努力讨好人。
几乎喘不上气,可陆宴景却满足极了。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满足极了。
掏出手机,对准许嘉清的脸。
伴随快门声响,还有相机自带的闪光灯。
许嘉清被光照得无措极了,真的哭了。
嘴巴合不上去,涎水拉丝,满室旖旎。
发出呜咽泣音,泪水沁湿了睫毛,泪珠和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随着眼泪落地,陆宴景瞬间丢盔弃甲。
手机刚好抓拍到这个画面。
许嘉清跪在地上,剧烈的呛咳着。
小脸肮脏,涎水往下流,……滑到衣服里去,甚至地上也有。
许嘉清皱起眉,胃里一阵生理性的恶心,又要伏地干呕。
陆宴景却捂住了他的唇,逼他全都吞进肚子。
泪水往下直流,陆宴景吻了吻他的脸。
“清清不哭,老公带你出去。”
这话真的好用极了,许嘉清的泪水瞬间止住,抬眸看人。
怯生生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可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又不能不信任。
陆宴景从口袋掏出戒指,戴到许嘉清手上。
水滴形的鸽子蛋,哪怕在黑夜里也熠熠生光。
陆宴景随意亮了手机屏,去晃了晃戒指,绚丽的火彩就像星河。
可许嘉清的注意,全在他的屏保上。
屏保里是一个昏睡的少年,半露着腰迹。
这是陆宴景什么时候拍的,他什么时候去过自己房间?
最让许嘉清害怕的是,他居然对此毫无知觉。
浑身战栗,陆宴景对此毫无反应,笑道:“喜欢吗?”
不敢说不喜欢,瞪大双眼猛的点起头来。
陆宴景没看到似的,把盒子递到许嘉清手心:“那替老公戴上另一枚戒指。”
哆哆嗦嗦去取,手指发软,脑子也不清醒。
好不容易才把戒指拿出来,下一秒就抖到地上去了。
陆宴景捡了起来,放到许嘉清手心。
看他惨白着脸,为他戴上去。
陆宴景满意极了,吻了吻许嘉清额头,便抱起他往楼上走去。
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一时竟恍如隔世。
陆宴景拿手护住他的眼睛:“清清,把眼睛闭上。骤然见光,小心变成小瞎子。”
睫毛像扇子一样刷着陆宴景手心,许嘉清不想变成瞎子,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来到自己房间,盖好被子,便找药去了。
周围都是陆宴景的气息,许嘉清不安极了。发着抖,又企图睁开眼睛。
没曾想被人抓个正着,陆宴景叹了口气。
把热水和药放到一旁,拿起椅子上的领带。
用领带遮住了许嘉清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又企图去抓陆宴景的手。
陆宴景把他拥到怀里,拿起药,去喂他吃。
乖乖吃了药,便又泛起困来。
跨坐在陆宴景身上,就像小孩一样。
陆宴景抱起他,为他裹上被子。拿起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
那人时不时扭动身子,浑身发烫,蹭得陆宴景难受极了。
干脆关了电脑,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
所念之人就在身旁,光这样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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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自己?
陆宴景压在许嘉清身上,并拢他的双腿,与他掌心相贴。
朦胧中,许嘉清只觉得大腿处被烫得难受极了。就像有人拿着布不停擦拭,那布还沁了热水。
脑子不够清醒,无力推拒,只懂哭泣。
可哭泣却让陆宴景更加兴奋,腰上全是他留下的指印。
空气里满是石楠花香,大腿根处是气味的来源。
没喝完的热水还在一旁放着,陆宴景刮起污秽,涂抹在杯壁,落在水里。
然后又去哄许嘉清:“清清,清清宝贝,喝完水再睡。”
灌了一肚子水,有些甚至流到床上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领带还绑在脸上,整个人被陆宴景抱在怀里。
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记不清,但依稀还有些记忆。
羞愤异常,将脸上的领带扯下,就要去掐陆宴景脖颈。
陆宴景就这样躺在床上,任由他掐。
甚至还有心思去抚许嘉清戴戒指的手:“清清好可怜,手指都肿了。”
为了不让许嘉清取下,戒指定制的尺码小了一圈。
一个晚上过去,手指肿得跟萝卜似的。
陆宴景看着戒指,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到身下去了。
许久未曾吃饭,加上刚刚大病,许嘉清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虽然掐着人的脖颈,却和小猫小打小闹没什么分别。
陆宴景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清清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有精力,看来是病好了。”
听到这话,许嘉清浑身骤然一紧。
结果那人却是拿出了手机,划出了东西给许嘉清:“清清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草地还是古堡,或者去海边举行?”
许嘉清却只觉得这人是神经病,又要去踢:“去你妈的。”
陆宴景毫不在意,而是去看他的如玉般的腿。
只堪堪穿着件浴袍,下半身一览无遗。
陆宴景道:“昨天怎么没有发现,清清这么可爱。”
那里被人评价可爱,对男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话。
许嘉清伸手想打,却被陆宴景抓住……
只轻轻揉搓,许嘉清顿时便泄了力气。
陆宴景去吻他脸颊,许嘉清挣扎着要逃,却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昨日被喂了太多水,夹杂着一些…意。
许嘉清发出哭喊,只能被迫去求陆宴景:“厕所,我要去厕所。”
可陆宴景却像没听到似的,再次拿出手机,问起了更过分的事情:“清清婚礼的时候是要穿婚纱还是西装?”
许嘉清不愿回应,可下一秒陆宴景就加重了力气。
只能一边流泪一边道:“西装,西装。”
“可是老公更喜欢婚纱怎么办?”
“呜……我是男的,我不要穿婚纱。”
陆宴景比许嘉清年纪大,愿意纵容他的一些小任性,妥协似的道:“好吧,那就穿西装。”
然后拿出纸来,逼许嘉清往上面签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上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卖身契。
许嘉清挣扎着不愿意,陆宴景逼他拿起笔,在他耳旁道:“清清乖,签了字,你就能继承老公所有的东西。”
许嘉清也来了脾气,骂骂咧咧的说着陆宴景不爱听的话。
说他是傻逼,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最后被人弄得一塌糊涂,跪在地上,被迫签下名字。
身上全是暧昧的痕迹,地毯被淅淅沥沥打湿。
陆宴景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许嘉清的脸颊与他接吻。
腿软的几乎跪不住,不停往地上滑去,却又被陆宴景拉起。
他在说话,他说:“许嘉清,你连……都控制不住,还如何妄图逃离?”
15. 婚礼
许嘉清用了无数种方法要走,可这里是高楼。
密码锁换了,他出不去。
陆宴景最近很忙,他在筹备婚礼。
这里同性不能结婚,于是他拿协议当婚书,补办婚礼。
请帖发散出去,登报告喜。
家里难得来了人,却是为他量身,好裁衣。
为上流人服务的全都是人精,那人拿着卷尺,假装读不懂空气。
躬身道:“夫人,麻烦您抬抬手臂。”
许嘉清听到这个称呼羞耻异常,陆宴景站在一旁,却是对这话十分满意。
许嘉清忍耐许久,实在忍不下去。
拿起桌上的杯子,冲陆宴景砸过去:“去你妈的神经病,谁要和你举行婚礼,老子要出去。”
来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上流社会的闹剧。
陆宴景走向前,捂住了许嘉清的嘴,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房里拖去。
一路走一路挣扎,砸碎不少东西。
秘书好脾气的扶了扶眼镜,礼貌道:“不好意思,先生和夫人可能还要再商量一下款式。待会我再与各位联系。”
来人全都退了出去,房间隔音极好,可这么好的隔音,依旧可以听见门内哭泣。
仿佛被欺负狠了,一抽一泣都带着钩子,直钩人心。
秘书看不清表情,关上门,将声音彻底隔绝。
陆宴景亲吻许嘉清的戒指,虔诚得就像奴隶。
有什么东西在动,一震他就一哭泣。
本就略微有些长的头发变得更长了,配上这双眼,很有几分女性美。
双手攥紧被子,努力想要逃避。
却怎么也逃不掉,只能跪在床上,去蹭陆宴景手心。
他的前端被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被折腾的像刚上岸的鱼,不停扑腾,翻滚。
稍一触碰,就浑身颤抖。
意识不清,欲海沉浮。
一直到天色渐暗,那些人才被重新唤回来。
许嘉清吃了教训,这回老实极了。双腿发软,任由陆宴景扶着自己。
秘书笑道:“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啊。”
深处有东西,这句话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倒是陆宴景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回应。
量好尺寸,婚期将近。
准备的是草地婚礼,整个深港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陆宴景在前面应酬,许嘉清独自一人被关在化妆间里。
高领衬衫,连手指都带着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不停徘徊,努力想找窗口出去。
门外守着陆宴景的人,许嘉清站在椅子上,去看窗户外边。
这里是二楼,说高不高,说底也不底。
秘书站在窗户下抽烟,看着许嘉清往下丢窗帘做成的布条,翻出半个身子。
不由露出笑来,也不提醒。
只是在他试探性吊着手臂,准备往下踩时道:“夫人,墙壁很滑,地上不是真草而是草皮。您万一摔下来,轻则断腿,重则先生生气。”
许嘉清这才发现外边有人,骤然一吓,手顿时失了力。
秘书把烟往地上一扔,接住了许嘉清。
他就像公主一样,从天而降。
月亮奔他而来,抱了满怀香气,骨秀神清。
上次给周春明送合同的也是他,许嘉清不由有些窘。
秘书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光,依旧带着笑意:“夫人,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许嘉清这才发觉自己在他怀里,连忙下来。
长长的窗帘布条就在旁边,双手红肿,看样子做了很久。
他就像干了坏事的孩子,满脸局促。
秘书把烟踩灭,引他往前:“我送您回去,”还不忘贴心道:“我不会和先生说您刚刚干的事。”
许嘉清稍稍加快脚步,手里拿着以防不时之需的绳子。
“但是,”秘书回头:“也请您不要对我做不好的事,你打不过我。”
被人发现也不恼,许嘉清把绑窗帘用的绳子丢至一旁。
“还没问,秘书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沈不言。”
表面是回答了问题,实际脑子里全都是他腰间指印,挥之不去。
沈不言不经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乘机,把他拖到自己窝里去。
他有蓝色护照,可以带他到另一个国家去。
自己的家人也在那里,他并不怕陆宴景。
来当秘书,只不过是混个经历。只要他服软,他就可以回家去。
想的入神,连许嘉清靠近都没发觉。
也许是发觉了,但却忍不住想去嗅那惑人香气。
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万一,万一他为了逃,愿意做些别的事情呢?
沈不言想,他不会拒绝。家里抽屉,刚好有套新睡衣。
直到许嘉清拿着酒瓶,狠狠砸上了他的脑袋。
今天举办婚礼,到处都是香槟。
许嘉清揪住他的衣领,捂住嘴往另一处拖去。
沈不言也不挣扎,任由他拖着自己。
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翻出手机,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鲜血往下流,沈不言决定放他一次。
如果他可以逃出去,自己会比陆宴景更先找到他的踪迹。
许嘉清不停想去取手上戒指,却怎么也脱不下去。
很快就来了一个人,沈不言努力睁开眼睛,是老板外甥啊。
看来事情比他想的更有趣。
季言生穿着西装,什么都没问,拉着许嘉清的手就带他往外跑去。
穿越人群,坐到车里。
开着车,往山下行驶。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觉得不对劲。
许嘉清的心跳得很快,不知为何一阵心悸。
耳朵听不见季言生说话的声音,脑袋里有东西在叫。
许嘉清把手搭在前方,把头靠在胳膊上面去。
季言生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后颈,掐痕,吻痕,甚至还有后背深处施虐的痕迹。
漂亮的脊骨,就像艺术品。
然而前方的路却被人拦住了,季言生想硬闯,可他闯不过去。
这里很容易打滑落到海里去。
许嘉清感觉到车停,抬起头来。
陆宴景站在正前方,缓缓走来,温柔道:“清清,玩够了吗,我们该回家了。”
许嘉清瞪大双眼,无处可去。
季言生被人控制,押送回家里。
大脑空白,仍由陆言景拉着自己的手,坐到另一辆车上去。
今天他带了司机,升起挡板。
陆宴景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我依旧很生气。”
许嘉清浑身颤抖,被迫依偎在他怀里。
陆宴景抬起他的下巴,将手放进嘴里搅动:“清清真有活力,地下室七天也没能磨灭你的脾气。”
骨节分明的手拿了出来,将涎水涂抹到许嘉清的脸上。
他怕得不行,依旧去问:“意料中是什么意思。”
陆宴景笑了,开始去解许嘉清扣子:“清清这么聪明,应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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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才对。”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婚礼,而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许嘉清直起身子,抓着陆宴景衣领:“你骗我?”
“不骗你,我该怎么看到这场好戏?”
陆宴景去摸许嘉清雪白的肌,摇下车窗,山间清风吹到这里。
指着窗外道:“再好好看一眼这么漂亮的风景吧,待会就看不到了。”
许嘉清转动大脑,努力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江曲对他做的事情,因为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其实很多他都记不清了。
但陆宴景这副模样,让他硬生生回忆起几分来。
猛的剧烈挣扎,力气大到连陆宴景都压不住。
趴着窗户,就要往外面跳。
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这座山上没有人。
夏季什么时候已经快要过去,叶子飘落在地,还有开败的枯枝。
陆宴景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了回来。
用领带绑住四肢。
可许嘉清依旧企图去开门,想往外面去。
司机感觉到后面的动静,可老板没有丝毫表示。
只得把车开得更快,企图快点解决这件事。
不要神仙打架,到时候祸极自己。
许嘉清倔强起来,也十分不要命。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打了一架,绑人时陆宴景脸上挂了彩,却是他的胜利。
很快就到了楼下,陆宴景拖起许嘉清,用自己的外套罩住,往家里去。
把人扔到沙发上,拉下遮脸的外套,与他接吻。
呼吸交缠,陆宴景把他的唇咬出血迹,拼命吮吸。
然后放过了他,从某个房间,拖出一个大箱子。
那是一只木头箱子,上面有着繁杂的花纹。
画着鸟雀鸳鸯,各种吉利图腾。
陆宴景把许嘉清拖到箱子前跪下,逼他抬头去看。
这时的陆宴景,在许嘉清眼里就像要杀人的精神病患。
牙齿打架,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陆宴景从桌子上拿起酒杯,里面有未喝完的酒。
撬开许嘉清的嘴,就要往里灌。
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清清,你知道我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母亲会怎么对我吗?”
“她会把我关到地下室和箱子里,等再次出来以后,我就会变得很听话。”
“清清,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
“清清,我也不想对你这样。”
“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清清,为什么你不听话?”
“清清,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
“清清,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
一句话颠三倒四翻来覆去的重复,陆宴景的病变重了,他就是个疯子!
拼命抵抗,酒水洒进衣服里。
玻璃杯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陆宴景一愣,许嘉清以为他清醒了。
可谁知陆宴景看着他的眼睛,摩挲着他的脸:“清清别怕,我进去过,不会有事的。”
“等你出来,你就会爱我了。”
“我们举行婚礼,一辈子在一起。”
语罢,不顾许嘉清的挣扎,就把他往箱子里塞。
这个箱子对于成年人来说,略微小了些。
许嘉清只能被迫蜷缩着身子。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眼底一片血红,痴狂般道:“清清,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美。”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许嘉清还未来得及反应,箱子便被重重合上。
16. 夫妻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黑暗里,许嘉清不停去敲箱子,去抓,去踢,企图引起注意。
但却没人在意。
世界沉寂,他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躯体开始酸痛,麻木。
他不知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开始暴躁,焦虑,不停啃咬指甲和手臂。
企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疼着疼着,人就麻木了。
他开始害怕这一切,怀念那个如救世主般的陆宴景。
因为他曾经带自己离开了地下室,也只有他能带自己离开箱子里。
许嘉清开始哭泣,他害怕陆宴景忘了自己,他会就此死在这里。
直到某天清晨,陆宴景终于打开了箱子。
阳光刺眼,许嘉清眯起眼。胳膊上全是咬痕,指甲里是干透的血迹。
陆宴景扶起许嘉清,让他坐在箱子中央。
开始解捆绑双手的领带。
许嘉清的眼,一直追随他的脸。
陆宴景此时像极了好丈夫,待许嘉清就像妻子刚刚梦醒。
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清清在看什么?”
许嘉清没有说话,依旧直直地看着他。
陆宴景拿起他雪白的胳膊,细细摩挲:“清清怎么这么嫩,我都没有绑的很紧,就全都紫了。”
这话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关键字,许嘉清猛的低头,对着陆宴景的手就是一口。
咬的重极,仿佛要从他身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嘴里全是陆宴景的血,有些顺着下巴,滴到地上炸开。
陆宴景没有丝毫表情,任由许嘉清去咬。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用另一只手将他拢进怀里。
低头温柔道:“清清解气了吗?”
许嘉清好像这时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松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泪眼婆娑,睫毛被沁湿。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坏掉了,他怕陆宴景,却忍不住对他亲近。
陆宴景摸摸他的头,从口袋掏出两粒糖果,喂到许嘉清嘴里:“清清很难受对不对,没关系,老公在这里。吃了糖,一切都会好的。”
陆宴景的糖很苦,方入口,就迅速化开。
许嘉清觉得世界有了重影,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朦胧中他好像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那人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他说:我们初次见面是你十八岁时,那时你刚高考完。来京市找朋友,看话剧。
乌云蔽日,天降大雨。你见我心烦,为我送伞。
就像白素贞与许仙因伞结缘,我也爱上了你。
我们经历了校园恋爱,十指交扣,在无人的角落悄悄接吻。你在我怀里喘息,眸子就像星星。
毕业前我向你求婚,你含泪答应了我,我们去瑞士举办婚礼。
顺便度了个蜜月,现在你是我的妻。
言辞诚恳,话中故事历历如真。
许久未曾言语,一张嘴,嗓子就像拉锯:“既然我们感情这样好,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到箱子里?”
那人拍打后背的手顿时停了,把许嘉清从怀中捞出去。
捧着他的脸道:“因为家里进了贼,要偷你。”
“你是我的宝贝,我把宝贝藏进箱子里,于是他再也偷不走你。”
这句话处处透着诡异,但许嘉清脑子坏掉了,他再也不愿继续被关进箱子里。
于是选择了相信。
喃喃道:“这样啊,可是陆宴景,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放我出去?”
“清清,你应该叫我老公才对。”
许嘉清没有说话,陆宴景又喂他吃了一颗糖。
“因为老公和贼打了一架,进医院缝了针,刚好就回来找你了。”
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摸脑袋上的疤。
许嘉清蹙起眉头,他记得这是他砸的,但他为什么要砸陆宴景?
不对,他和老公感情这么好,这么会舍得砸他呢?
陆宴景见他犹豫,又从口袋掏出糖果。
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陆宴景的糖为什么是苦的,他只觉得陆宴景的口袋就像百宝箱,里面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糖来。
轻易接受了陆宴景说的话,看着他的流血的手臂,心疼极了。
“老公,你痛不痛?”
“老公不痛,老公回来晚了,清清生气是应该的。”
甚至撸起袖子,再次把手送到许嘉清嘴旁:“如果清清还生气,就多咬几个,老公错了,再也不会这样对清清。”
许嘉清抱着陆宴景的胳膊拼命摇头,陆宴景吻了吻他的额头。
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抱进怀里,带许嘉清去看家里。
这个家彻底变了模样,处处透着温馨。
堪称样板间的房子变成了浅暖色系,家里到处都是花卉,甚至中央还挂着一幅巨大婚纱照。
陆宴景引他去看,许嘉清有些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脖颈道:“现在早就没有人在家里挂婚纱照了吧,“又揪了揪陆宴景的头发:“再说了,怎么是我穿着婚纱?”
陆宴景佯装不在意:“清清是老婆,当然是清清穿婚纱了。”
“清清忘了吗,你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打量眼神。和我去参加宴会时,甚至会穿裙子。”
这句话有些颠覆许嘉清的认知,不由有些乍舌:“裙子,我吗?”
此时已经走到卧室,里面有个巨大衣帽间。
陆宴景把衣柜门拉开,半面墙全是女装。
拉着许嘉清的手,引他去看:“这些都是清清的衣服,老公赚的钱全在这里。”
许嘉清骨骼纤细,头发许久未剪,已经快到肩。
但这种半长不长的发型,让他更加雌雄莫辨,一时分不清男女。
“清清不喜欢留长发,所以如果穿裙子,会带假发。”
这时许嘉清才发现,还有一处地方放着假发,黑长直到大波浪,应有尽有。
可有一处地方,陆宴景始终没提。
许嘉清不由有些好奇,指了指道:“那那里是什么?”
陆宴景扬起笑,声音变轻:“那里啊。”
打开衣柜,里面都是些奇怪的东西。
尾巴,小球,鞭子还有很多骇人的东西。旁边也有衣服,但那些衣服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抱着陆宴景脖颈的手骤然收紧,陆宴景关上柜门,去捂许嘉清眼睛:“清清,睡一觉吧。睡醒了,便再也不会有噩梦找你。”
许嘉清盖着鹅黄的被子,陆宴景伏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去吻。
阳光明媚,许嘉清坐在椅子上,等陆宴景。
今天陆老爷子寿诞,陆先生会携陆太太出席。
深港同一圈子里的人,都对陆太太充满了好奇。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可又有人说她与陆先生是校园恋爱,还去瑞士举办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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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向来不近男女,之前传闻陆先生有隐疾。如今想来,是为陆夫人守身如玉。
沈不言按响门铃,许嘉清匆匆跑了过去。
没有穿鞋,脚趾如花蕊,皮肤嫩滑细腻。
见了沈不言,极不自在的整理了下假发,问道:“怎么样,算不算得体?”
沈不言是陆宴景的贴身秘书,许嘉清除了陆宴景,只能接触到沈不言。
这个家里全是监控,沈不言关上门,将许嘉清推到角落。
找了双毛绒拖鞋,蹲身为他穿上。
脚很冰,沈不言借着穿鞋的名义,悄悄摩挲。
许嘉清靠在墙上,毫无知觉。皱眉道:“这鞋磨脚。”
沈不言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肩上,伸着胳膊又去摸鞋。
这个角度可以窥视裙下风光,大腿全是指印,混杂着青紫。
沈不言一点一点去够,将穿鞋这个动作进展得慢极。
许嘉清像信任陆宴景一样信任这个他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人,哪怕沈不言的一些行为经常让他觉得怪异。
但是没关系,他的生活本来就处处透着怪异。
不然男人怎么能给别人当妻,甚至雌伏于下。
今天许嘉清穿着一袭长裙,墨发垂落肩头,妆容细腻。
沈不言这时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感觉差了点什么。”
许嘉清大大咧咧的又要去找镜子,沈不言手上拿着一条长长丝巾,站在洗漱台镜子前,请许嘉清过去。
满脸不耐烦,月亮一边走一边道:“这里不就有镜子吗?”
沈不言替他去系丝巾,并不回答这句话。
只有厕所才没有监控,他可不想被老板炒鱿鱼。失业他不在意,但没有工作了,他就再也见不到许嘉清。
脖颈秀长,沈不言用丝巾细细围绕,遮住陆宴景留下的烙印。
最后打了个蝴蝶结,在他脖颈深深去嗅苍兰香气,西装裤里的东西,硬的发疼。
许嘉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沈不言的品味满意极了,不愧是全能秘书。
沈不言摸上许嘉清的手,想再讨点报酬。
就在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许嘉清连忙跑出去,他要在铃声响三下前接电话,不然老公会生气。
老公生气了,晚上他就要难过。
终于在响第二声时接到电话,房间安静,甚至可以隐约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沈不言看着许嘉清后颈,细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拦住的腰,开始想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光景。
会哭吗?
会不会皱着眉头去唤老公?
如果哄一哄,会不会主动把自己献上去?
沈嘉清的嗓音很轻,努力去听老公说的每一件事情,然后一一回应。
看起来乖巧极了,有此娇妻,难怪把老婆看得这么紧。
电话那头好像提到了沈秘,许嘉清回头,冲他笑了笑。
猩红的小舌与贝齿形成强烈对比,脖颈上是他的作品。
沈不言猛的走向前关上了门,许嘉清好似被他的动作吓到。
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向老公汇报:秘书在厕所,估计要等一会才能出发。许嘉清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而他话里的秘书,正坐在马桶上。
一边去嗅空气里属于陆夫人的香气,一边听着他的话音紫薇。
脑子里全是裙下风光,和刚刚冲他笑的一瞬间。
17. 京大校园论坛2[番外]
头顶芋泥波波奶茶,请问有没有姐妹知道学校旁边的鬼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只有我一个人是胆小鬼吗呜呜呜
—————————————
1L
我也好奇,蹲。
2L
看宣传图那个鬼屋就老吓人了,主打中式恐怖。小情侣追求刺激我还可以理解,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单身狗去凑热闹。
3L
这你就不懂了吧(摇手指)
4L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那就更不能说了。鬼屋为了体验感已经在限制人数了,票死难抢,好像已经有黄牛了
5L
说到黄牛,听说隔壁信工学院的已经开始研究抢票小软件了…
6L
?????
7L
?????
8L
我们信工学院的姐妹呢,咱也研究一个。
9L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抛售亲亲鬼屋门票。
10L
你敢相信,凭我追星十五年的手速。我居然抢不到票,我居然会抢不到票,啊啊啊啊啊。
11L
我联系了我的lo娘姐妹,抢盲盒的姐妹,还有那群玩游戏的姐妹。三阵齐开,居然只抢到了三张票,我靠。
12L—9L
多少钱,蹲。
13L—12L
这是骗子姐妹,那天红毛请假。
12L—13L
谢谢姐妹呜呜呜,11L姐妹可以出一张票吗。
11L—12L
抱歉姐妹,我说好了要带他们去看帅哥的。我还专门约了女摄给红毛拍照,势必要拍出人生照片。
贴主—11L
红毛?鬼屋和红毛有什么关系,红毛去鬼屋??
14L—贴主
听说红毛迷上了潮玩,端盒把生活费端光了。现在吃不起饭,跑去隔壁鬼屋打工了。
15L
我可怜的宝宝呜呜呜,吃不起饭就来找妈妈啊,妈妈养你。
16L
他旁边不是有只狗吗,狗干什么去了。
17L
听说红毛端上瘾了,手里存不住钱。有姐妹轮流给他投喂吃的,但红毛想打工抽隐藏。
18L
宝宝你补药当赌徒啊啊啊,收手吧。
19L
宝宝收手好好吃饭吧,饿瘦了妈妈好心疼呜呜呜。
20L
姐家里有点小钱,红毛实在不行你别努力了(不是
(隔壁男生贴)
1L
信工学院的不是说要研究抢票软件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研究好?
2L
说到抢票,那傻逼老板真的放票出来了吗,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3L
真的有票,我妹给我抢了一张
4L
我靠
5L—3L
能不能让咱妹也给我抢一张
6L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抛售亲亲鬼屋门票。
7L—6L
多少钱啊
8L—6L
d
9L—6L
同问
………
6L
想要票的兄弟直接私信我,在帖子里回复怕被管理员封号。
下一个帖子
wrng,我要挂隔壁那个卖票的。踏马的卖假票,我就说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票!
1L
谁啊,卖什么票,我们学校附近又要开什么演唱会了吗。
2L
假票?鬼屋还会有假票?
3L
md我也是受害者,票是真的,但是那天红毛不上班。
4L
受害者+1,贼晦气。听说红毛那天要赶作业,把那条狗哄过去顶班了。
5L
哄?怎么哄的,红毛怎么不来哄我。
6L—5L
不知道,但有目击证人看到红毛挂在狗身上,和树袋熊似的。
7L
??????
要人顶班和我说啊,我不需要哄。只要红毛和我说一句话,我就会变成红毛最忠诚的狗。
8L
我要剥夺那条狗,狗的称号。居然还要主人哄,这不是好狗。我才是好狗,只要红毛一吹口哨,我马上就屁颠屁颠跑过去。
9L
求别挣,红毛指哪我咬哪。
10L
说到疯狗顶班,有个特别好笑的事。
我前面那个人估计以为鬼新娘是红毛,各种机智各种秀,好不容易抢到拜堂机会。结果一掀红盖头,是狗头哈哈哈哈哈。
11L
我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都绿了。
12L
听说是必死结局,还要和鬼新娘洞房。现在变成了和狗洞房,画面太美我根本不敢想哈哈哈哈哈哈
13L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个帖子
大家都别笑了,我就是和狗拜堂的那个倒霉接盘侠。人怎么会倒霉到这个地步,那条狗比我还壮,看我的眼神能杀人。
———————————
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L
所以贴主真的和狗洞房了吗
3L
狗和贴主都不干净了,红毛你要不要物色一个新狗。
4L
ddd,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红毛出校门,在往鬼屋走。
5L
今天红毛上班吗,不枉费我蹲这么久的票嘎嘎嘎嘎
6L
红毛不上班不行啊,听说狗替了三天班,鬼屋现在门可罗雀。
7L
报!!!红毛进去换衣服了!!!
………
8L
可预订,黑长直嫁衣直出红毛图,有打光,看得到脸。
9L
d
10L
可预订,鬼新娘红毛坐床图,有打光!
11L
我靠今天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12L
我抢到了红毛头上的凤簪!!!
13L
啊啊啊啊啊我搂到了红毛的腰,好细我靠
14L
红毛倒我怀里了,真的好香。红毛真的没有香水吗,有没有人知道他用的什么沐浴露。
15L
????
16L
我靠今天鬼屋到底发生了什么
17L
鬼屋变成了有求必应屋?
18L
那我要许愿红毛亲我
19L
我靠我靠我靠,红毛亲我了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嘴贴我脸上了。
20L
?????我靠你玩真的啊,那我求一个红毛今天出现在我床上。
21L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19L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想找你聊一下
22L
19L我不真实你,只是想送你一个小礼物哈。有没有信工的潜到后台去帮我看看他的实名id
23L
各位无需嫉妒,红毛只是嘴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的脸而已。我们现在不要内讧,应该先合力干掉那条狗
24L
???狗又怎么了
25L
鬼屋那天太混乱了,红毛把脚扭了,是狗把他背回去的。
26L
居然不是公主抱?狗和红毛呆久了怎么变得这么虚
27L
好像是准备公主抱的,红毛红着脸不知道说了啥,就变成背了。
28L
?????狗在哪,我今天就去套他麻袋。
下一个帖子
鬼屋怎么关门了,822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1L
呜呜呜,是谁伤害了我的蔓越莓奶油小蛋糕
2L
红毛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不会真的被狗金屋藏娇了吧。
3L
金屋藏娇藏宿舍,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啊
4L
红毛脚扭了,我一想到狗可以扶他去厕所,甚至有可能帮他洗澡我就好嫉妒呜呜呜
5L
真的没人一起组团套疯狗麻袋吗
6L
我看见狗去医院了,咦,不对,狗怎么去的是精神科
7L
?????
8L
你们居然把我的小蛋糕吓出心理问题了,我要举报你们
9L
不对,那药好像是狗自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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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L
我靠原来疯狗居然是真的疯狗吗
11L
有没有三栋男寝的去看看红毛,一个星期不见人了。开开玩笑可以,别真被疯狗吃干抹净了
12L
我在隔壁,疯狗每次出去都锁门,贱死了
13L
我特意带了饭去看红毛,门根本打不开,拿螺丝刀也打不开。这疯狗是不是改装过锁
7L—13L
13L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用螺丝刀打不开门的???
14L
红毛点了外送黑鸭煲,等我上楼替格外观察观察情况。
15L
蹲
16L
蹲
15L
握草根本进不去,门真的是锁的
16L
红毛不是可以开吗
17L
不知道疯狗怎么锁的,红毛在里面也打不开。给我递钥匙也递不出来
17L
但是红毛真的好好说话呜呜呜,他的声音好好听。我录了一小段,今天晚上我要听这个睡觉
18L
是睡觉还是紫薇你自己心里清楚
19L—17L
爹,能不能给我拷一份
20L—17L
我也要,价格好商量
21L—17L
dddd
………………
22L
不想给音频也用不着这样吧,17L居然玩失踪?
23L—22L
你才玩失踪,我刚刚去楼下捡红毛宿舍钥匙了。
24L
等等,红毛宿舍钥匙?
23L—24L
对啊,不然我怎么给红毛送饭
25L
蠢不蠢,蠢不蠢。快快快,有没有兄弟有橡皮泥石膏啥的送一个过去。
26L
我靠,我假装路过看了红毛几眼。头发有些褪色了,看起来好乖呜呜呜
23L
妈的死狗,我就知道他锁门绝对没安好心。我看到红毛脖子上有红点
27L
?????
23L
但是红毛今天这身好涩,穿着短裤两条长腿全都漏在外边。这T的领口有些大,连肩膀都漏在外边了,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爷爷的配偶。
28L
一想到疯狗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红毛艳福不浅,我就更加嫉妒了。
23L
红毛真的好好说话呜呜呜,还给我拿了瓶水喝(图片
29L
你看这水上面是不是有个盖子,这是我的水谢谢。
23L
死远点,我要把这瓶水珍藏一辈子
下一个帖子
红毛的脚伤什么时候好啊,红毛不在的第一天,想他。红毛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他,红毛不在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
1L
恶不恶心啊
2L
我也好想红毛,自从红毛不去食堂吃饭以后,食堂都冷清不少。
3L
再也没有人仗着食堂挤往红毛身边蹭了,食堂阿姨给菜也变少了。
4L
红毛最爱的水煮肉片口已经很久没有排长队了
5L
红毛到底是有多爱啊,每次看到他买我都会控制不住我的脚跟到他的屁股后面排队。我现在看到水煮东西我就害怕
6L
死狗都在给红毛喂什么东西啊,也没见狗来买饭。
此时3741寝室里,稳如太上老君的许嘉清,正一边翘腿一边玩手机。
湖底捞外卖在桌子上咕噜咕噜,寝室里白烟缭绕,许嘉清手机刷得飞快。
季言生看着许嘉清的长腿,满脑子都是论坛里的话。
把滚好的毛肚夹到碗里,低着脑袋递给许嘉清:“你别穿短裤了,我给你买条长裤吧。”
“为什么,短裤多舒服啊。”
“夏天虫子多,你不是前几天还说被咬了,吵着买杀虫剂吗。”
季言生说完这句话,许嘉清才发现大腿内侧的红点又多了。
摸了摸,也不凸起也不痒,还有些泛紫。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这么毒。
皱了皱眉,咬着筷子道:“好吧,你先买,我到时候转账给你。”
18. 爱你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许嘉清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
细致的妆容和被打理好的头发变得凌乱,而他并不在意。
因为沈不言会为他重新处理。
婚戒在阳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许嘉清常常向陆宴景抱怨戒指太紧。
裙子因为姿势的缘故被卷到膝盖上,露出白皙笔直的腿。
在许嘉清心里他依旧是个男人,并不防备家里的另一个人。
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秘书终于出来了。
依旧是一副靠谱的精英模样,许嘉清成绩不算优异,天生就对精英有些莫名的尊敬。
沈不言看着他的腿,眼神晦暗不清。
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丝袜,示意许嘉清换上。
陆太太讨厌这种东西,不愿意。
于是秘书和太太讲道理:去参加寿宴,要得体。
许嘉清坐了起来,头发凌乱,满脸不高兴。
但还是接过丝袜,也不避讳沈不言,直接穿上。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懂男人的可怕。他只知道大学时,大家都这样。
只是苦了秘书,想看却不敢。于是转过身,去看镜子反映。
好不容易换好,沈不言回身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与妆容,又替他将裙子理正。
陆太太今天穿的是小高跟,宛如受刑,连路都走不稳。
沈不言绅士的伸出胳膊,让许嘉清扶着自己走。
陆宴景今天被公司的事纠缠住了,不然轮不到沈不言来接太太。
到了酒店,陆宴景来门口接夫人。
苍白的脸如冰雪初融,还未见人,就已露出笑来。
倒是周围路过的宾客,宛如见鬼。
黑色奔驰在门口停下,马上就有门童来拉车门。
许嘉清的脑子坏掉了,被强行扭转思维,现在的他离不开陆宴景。
门刚拉开,就迅速朝老公奔去。
陆宴景张开双臂迎接许嘉清,看月亮入他怀里。
沈不言也下了车,站在远处去瞧这对恩爱夫妻。
今天来了好多人,许嘉清有些紧张。拉着陆宴景的袖子小声道:“老公,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漂亮的白裙,脖颈丝巾飞扬。长发及腰,目光怯怯。
手上的戒指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的身份,却看不清脸。
陆太太被陆先生护在怀里,生怕被他人惦记。
陆宴景比许嘉清大六岁,今天会来许多小年轻。
左怕许嘉清被他人吸引注意,右怕有人勾引他的妻。
垂首吻了吻太太眼睛,上面的眼影亮晶晶。
陆宴景不喜欢脂粉做的面具,他只喜欢他的清清。
宴会已经开始,老爷子在等陆宴景。
许嘉清与丈夫手挽手,小心往里走。
沈不言的眸子离不开许嘉清,跟上脚步进去。
里面觥筹交错,富丽堂皇。
来了许多人,服务生端着托盘游荡其中。
陆宴景是除陆老爷子外唯一的主角,见他进来,下属连忙请他去见长辈。
陆宴景要带许嘉清一起去,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只得把妻子安置在角落,端了碟蛋糕给他吃。
许嘉清不喜欢这种甜兮兮的东西,拿着叉子划奶油玩。
今天来了许多小辈,有的是被爹妈叫来认人拓展关系,有的被是拉来看看有没有适婚之人联姻。
许嘉清坐在黑暗里,戒指被碟子遮挡。
长发散落胸前,水红的口脂,修长的脖颈。
肌肤白莹莹,睫毛如鸦羽。
散落各处的小年轻,不知为何开始悄悄往角落聚集。主角垂着眸子,大家都不敢上去。
你看我,我看你,贼心不死。
自己不敢上去,却也不愿被人捷足先登。
终于来了第一位勇士,他端着香槟,含笑上去。
得体的西装,皮鞋锃亮。
微微弓着身子,柔声问道:“您是一个人吗?”
许嘉清有些不知所措,身旁却又来人了。
“我妹妹说您的丝巾很漂亮,可以问问是在哪里买的吗?”
不知为何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几乎要把许嘉清淹没。
沈不言端着酒杯,躲在一旁观赏,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可还没欣赏够,就有一人窜了过去。
脸颊凹陷,仿若大病初愈。
许嘉清却如见了救世主,扬唇笑道:“季言生!”
待看清人后,又瞪大眼睛:“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这句话其实应该季言生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女人服饰。
难道真的和他小舅在一起了?
不敢去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拽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带他走。
陆宴景刚好见完长辈回来,站在楼梯上。声音不大,却极具分量:“季言生,你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许嘉清回头,酒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稠丽。
他实在太漂亮了,美得连妆容都成了累赘。
见是陆宴景,许嘉清连忙甩开季言生的手,匆匆过去。
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宴景拉起他的手,满堂宾客皆回首。
这场寿宴在闹剧中开始,也在闹剧中结束。
宾客散场,陆宴景把许嘉清压在洗漱台上。
让他靠着镜子,自己去吻他脖颈。
丝巾早已被扯下,裙子掀在胸前,被人含住下摆。
涎水沁湿一片,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
丝袜丢在地下,长腿架在陆宴景肩上。
“老公不过一会不在,清清怎么就在外面勾引人?”
泪眼朦胧,脑袋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反驳,只懂去哭。
身子要往下滑,却又被陆宴景抱住。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陆宴景与他十指交扣。
“清清爱老公吗?”
“许嘉清,你爱我吗?”
没人比陆宴景更明白:如今的一切,全都是偷来的。
他需要一个证明,一个承诺。
心下不安,不能直说。只能不停反复:“你爱我吗?”
“清清你爱我吗?”
许嘉清颤抖着手去摸陆宴景,裙子从嘴角滑落。
涎水直往下流,脖颈透亮一片。
呜咽道:“爱。”
“唔……最爱老公了,全世界最爱你了。”
怀中爱人偏爱撩人,言语惑人。
听了这话,陆宴景落下泪来,瞬间丢盔弃甲。
紧紧抱住许嘉清,去吻他乌黑的发。
眼前就是镜子,陆宴景可以看到自己发间藏匿着的白发。
许嘉清这样年轻,他们才刚刚在一起。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被年轻小伙众星捧月。而自己已经青春不再了,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这段感情是他抢来的,他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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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情的基石。
眼泪往下滴,许嘉清缓过劲来,抬头看到爱人流泪。
伸手替他抚下,眉眼温柔:“陆宴景,你为什么哭泣?”
就算是记忆错乱的许嘉清,也依旧时常不愿叫他老公,但相处模式却早已切换成了夫妻。
明明长得很有攻击性,对爱人却包容至极。
拥着陆宴景脖颈,吻上去。
轻舔陆宴景嘴唇,笑道:“我永远爱你。”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乌黑的眸子,里面全都是自己。
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恨君不是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逢无别离。
脱下西装外套,将许嘉清裹住。托着长腿,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将他抱起。
衣衫凌乱,许嘉清选择把脸藏进陆宴景怀里。
沈不言掐灭烟,进去替老板收拾残局。
里面全都是属于许嘉清的气息,沈不言深吸两口气。
洗漱台上有些水渍,他以最恶劣的心揣度这些痕迹。
是他留下的吗,从哪里流下的。
伸手摸了摸,可惜是真的水。
捡起丝袜,塞进口袋里。
自己送的丝巾也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他没有说这是他跑了许多店才买到的。
从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十分适合许嘉清。
同样捡起,上面被踩了鞋印,肮脏至极。
收拾完满地狼藉,沈不言捡起许嘉清的高跟鞋出去。
方打开门,就撞见季言生。
爱人拒绝自己,私奔不成,最后还变成了小舅妈。
以为是被迫,如今看来竟是两情相悦,真是人生难预料。
没错,季言生早已把自己带许嘉清逃跑的行为,美化成了私奔。
季言生看着沈不言,隔着肩膀看到里面没有了许嘉清,立马转身离去。
商务车里,许嘉清依偎在陆宴景怀中。
鞋子没了,深处还有东西。
拿陆宴景当靠垫,去问今天的事情:“陆宴景,季言生今天是怎么回事?”
陆总撒谎不眨眼,毫不犹豫道:“你是他朋友,我吃窝边草,他不高兴。”
头脑迷糊的许嘉清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复盘了所有事情。
觉得爱人今天不对劲,是因为他刚刚身边有许多小年轻,没有给够陆宴景安心。
扭过身子去吻陆宴景下巴,轻饶爱人掌心。
“我对他们都不感兴趣,我只爱你。”
酥麻的感觉从手掌传遍全身,陆宴景问:“清清爱我哪里?”
好死不死,许嘉清真是颜狗。
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接道:“你英俊多金。”
撇到爱人逐渐凝重的脸,开始越描越黑:“我其实从没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我以为我只会爱女性。虽然忘记了,但你能掰弯我,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陆宴景捂住许嘉清的嘴,不愿继续去听。
将头埋进他胸口,拿起许嘉清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清清,你喜欢这张脸,可我马上就要三十了。”
“而你不过二十出头,你会有更好的选择,会有许多人对你开屏。”
“我是小人,在你不了解这个世界时便占有了你。可是许嘉清,你见过繁华风景以后还会选择我吗?”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们真的是校园恋情,因脸动情。
许嘉清愣住,好似被他的话触动。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与他额贴额。
19. 清醒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回到家里,把妻子放到沙发上,替他去拿拖鞋。
许嘉清把脚踩在陆宴景肩膀上,看着他笑。
头发凌乱,反而有了慵懒的美。
脖颈锁骨都露在外边,上面全是自己的吻痕。
长裙下的小半截腿,若隐若现。
许嘉清的脚,从陆宴景的肩上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是月光下的妖,嘴唇红艳艳。
许嘉清说:“陆宴景,你是不是每天都健身?下次把我带上吧。”
陆宴景怎么可能带上许嘉清,拉着许嘉清的手,将他拥入怀里。
两个挤在一个浴缸里,这里可以看到城市夜景。
许嘉清闭着眼,仿佛盹着了。
陆宴景贪婪的去吻他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待许嘉清醒来,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浑身酸痛,像被车碾了似的。
刚坐起身子,外面的门铃就和夺命似的不断响起。
原本想装作听不见,用被子蒙住脑袋。
可外面的人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按门铃没反应,就变成了拍。
拍也没人理,便开始上脚踹。
许嘉清可算不上好脾气,见外面的人开始踹门,裹了件外套就准备打架去。
可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季言生。
他还是那副落魄模样,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把整个眼眶都染红了。
头发像鸡窝,身上一股酒臭味。
甚至旁边地上,就倒着个空酒瓶。
许嘉清的记忆断了片,瞧见季言生这样,下意识就要倚在门框打趣。
挑眉道:“你怎么一副失恋的模样,你求求我,我带你潇洒去。”
酒瓶咕噜咕噜往外滚,季言生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就这样死死盯着,紧紧攥着手。
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和陆宴景在一起了?”
许嘉清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季言生一步一步把他往里逼,甚至顺手关上门。
浑身都是被人疼爱过的痕迹,嘴唇都被咬破了皮。
墙上挂着巨大婚纱照,季言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许嘉清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往事,脑袋就开始幻痛,甚至开始耳鸣。
许嘉清用手压住受过伤的耳,自己莫名变成舍友长辈,不高兴好像也可以理解。
露出笑来,勉强就要开口解释。
可季言生根本不听,把他抵在墙角,身上气势骇人。
攥着许嘉清胳膊,捏得他疼。
低着头,一字一字道:“许嘉清,我哪里比不上陆宴景?”
“什么?”
许嘉清瞪大双眼,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可季言生仿佛陷入了什么魔障,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流下泪来:“我守了你四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结果一转头,你告诉我你和陆宴景在一起了?”
“许嘉清,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我年轻,我也有钱,季家不比陆家差,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许嘉清从没想过季言生喜欢自己,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季言生的泪疯狂往下落。
把他抵在墙上,桎梏住他的双手,吻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落。
拉起他的手,企图去取指间戒指。
“许嘉清,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宴景。你不喜欢他,你是被迫的对不对?”
“跟我走吧,跟我回季家,我会把你藏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你再也不用害怕。”
可许嘉清更害怕这样的季言生,他和以前,判若两人。
眼底全是偏执,甚至开始扯许嘉清衣裳。
疯狂扭动挣扎,力气却没有季言生大。
被逼急了,许嘉清给了季言生一拳。嘶吼道:“季言生,你他妈疯了吗?”
季言生被打得往后退,鼻子往下氤氲鲜血。
许嘉清以为会把人打清醒,可季言生明显愈发兴奋。
用袖子去擦脸上的血,扯着许嘉清衣领,就要把他丢到沙发上。
扣子掉落在地,露出大半个胸膛。
许嘉清蹬着腿,疯狂去踢季言生。
可季言生明显也有了脾气,丢时用了力气。
许嘉清脑袋撞到沙发上,大脑眩晕,甚至有些恶心。
还没缓过劲,季言生就压了上来。
两人一通折腾,家里如台风过境。
就连有人进门,二人都没反应过来。
陆宴景手里拿着季言生丢在外面的酒瓶,把侄子从许嘉清身上扯下,举着瓶子就要往脑袋上砸。
关键时刻,是许嘉清大喊了一句:“陆宴景!”
陆宴景这才勉强恢复理智,他揪着季言生头发,许嘉清捂着脑袋在沙发上看他。
手脚剧烈的疼,大脑嗡鸣。
许嘉清弓起身子,面色煞白。
咬着唇,冷汗直流。
此时的陆宴景就像电影里的杀人魔,他看季言生的表情不像舅舅看外甥,更像是在看死人。
许嘉清觉得不对劲,什么都不对劲。
抱着脑袋,从沙发滚到地上。
陆宴景看到许嘉清这副模样,不由开始紧张,用最快的速度把季言生丢到门外去了。
季言生也不是傻瓜,看到舅舅这副模样,又看到许嘉清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不像是刚刚差点没了小命,反而疯狂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嘉清,你等我,你等着我。”
陆宴景见他这样,更加来气。
丢到门外,连踹好几脚。
关上门,马上去扶许嘉清。
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发着抖,不停自言自语。
“江曲,央金。”
“季言生,你带我走。”
“老公,你救救我,有鬼在追我。”
许嘉清梦里的鬼,就是曾经关他的陆宴景。
那段梦魇彻底变成了梦,也让许嘉清开始惧怕黑暗。
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连不出句子。
陆宴景紧紧抱着许嘉清,把他护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清清,你别怕,老公在这里。”
“老公在这里陪着你。”
许嘉清蜷缩成一团,听了他的话剧烈挣扎起来。
甚至莫名给了他一巴掌。
陆宴景任由他去打,可许嘉清打完后又开始后悔。
又哭又笑,又开始喃喃自语。
陆宴景怕许嘉清又滚下来,不敢把他放在沙发上,只能将他平放地上。
快步走到房间,拉开许久没有打开过的柜门,掏出熟悉的药瓶。
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从瓶子倒出三粒喂给许嘉清。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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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吃,陆宴景捂住他的口鼻,逼他往下咽。
手脚无力的挣扎,勉强吞下了,陆宴景又开始往他口里灌水。
陆宴景和许嘉清是两个极端,陆宴景的一切动作,都冷静异常。
冷静的,不正常。
看着许嘉清剧烈呛咳,涎水拉出银丝,落在地上。
陆宴景拿着药,直接把一整瓶都往自己嘴里灌。
糖衣里的药片很苦,陆宴景仿佛感受不到似的。咀嚼,咽下。
怕自己嘴里还有苦味,把另外半杯水喝了。
许嘉清还在咳,陆宴景把水杯和空药品放到茶几上,捏起他的下巴往上吻。
喘不上气,整个脸都被憋红了,氤氲出泪花。
陆宴景毫不在意,疯狂的去吻。
然后抱起许嘉清,将他放到床榻上。
从下午,一直做到晚上。
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陆宴景为许嘉清编制幻觉。
他说:“清清,我看到了未来。”
“我看见外面在放五颜六色的烟花,你站在阳台上冲我挥手。”
“你笑得那么美,穿着件白色衬衫。”
“我开着一辆古董特斯拉从旁边经过,抱着鲜花爬上你的阳台。”
“你倚在阑干上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跪在地上,烟花在你身后炸开。”
“我说:‘我来娶你了,就像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最后迎娶公主了一样。’”
许嘉清没有说话,汗水把他的头发沁湿。
陆宴景去吻许嘉清手上戒指,双手紧扣,十指交缠。
许嘉清半睁开眼,厚重的窗帘,房间一片昏暗。
满室旖旎,全是石楠花的香气。
眼神清明极了,陆宴景分辨不出他此时有没有记忆。
而许嘉清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眼睛一闭一睁,就像蝴蝶翅膀似的。
晶莹的汗,往枕头上落。
圆点往外晕染,病毒似的。
陆宴景想去捂他眼睛,许嘉清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拉下,去抚他的面。
脸颊微凉,刀削似的下巴。
脑袋几乎陷入枕头中央,就像欲海里的鬼。
陆宴景愣住了,许嘉清问他:“那我要答应你的求婚吗?”
见陆宴景不答,许嘉清侧过脸。
脖子锁骨,拉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阵奇异的酥麻,席卷的陆宴景全身。
他低头吻了吻许嘉清的唇,不知从柜子里掏出什么,喂到许嘉清嘴里。
不抵抗也不挣扎,躺在床上乖乖咽下。
陆宴景问他:“你不怕是毒药吗?”
许嘉清忽然笑了:“你会毒死我吗?”
陆宴景倒到许嘉清旁边,将他拉入怀里:“我会。”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
“这样我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至于人多太热闹,也不至于人少太荒凉。”
药开始起作用,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
许嘉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连带着自己也开始疯。
竟然去问陆宴景:“那你什么时候去死。”
陆宴景仿佛听到笑话似的,掰过许嘉清的脸,与他唇舌交缠,看他春色满脸。
“我早就该死,是你救了我。”
“许嘉清,现在我不想死了,我想和你一辈子。”
20.黄毛
昨天季言生来找他,陆宴景今日放心不下。把许嘉清带到公司,一起上班了。
他还没睡醒,闭眼歪在办公室沙发上。
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露出小半张脸。胳膊纤细,垂落在一旁。
今日老板居然不发火,大家都深感惊讶。
陆宴景把手中钢笔放下,阳光照在许嘉清身上。
沈秘书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送合同。
借着余光悄悄看老板娘,送了合同便出去了。
陆宴景站起身,走到许嘉清旁边去抚他脸颊。
弄得他痒,蹙眉半睁开眼来。
无意识的蹭了蹭陆宴景手掌,撒娇似的道:“这沙发一点都不舒服,睡得我难受。”
陆宴景露出笑来,让许嘉清倒在自己怀中央:“清清怎么这么娇气?”
才睡醒,脑子还是晕的。不懂反驳,眨了眨,又想继续睡。
陆宴景轻吻他的发,低声问道:“清清最近,怎么这么多觉?”
许嘉清不理,陆宴景用杯壁去贴他面颊。
里面装着温水,他经常用这种办法唤他起床。
“别睡了清清,现在睡了,当心晚上又睡不着。”
许嘉清这才勉强坐直身子,小口去喝杯中水。
陆宴景把他抱到老板椅上,椅子贴着墙,陆宴景压着他。
今日天气好,外面有些太阳。
旁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许嘉清企图去推陆宴景:“别在这里,待会来人了。”
陆宴景的呼吸打在许嘉清的脖颈上,酥酥麻麻。
“没关系,他们看不见这里。”
把修长的腿放到两边扶手上,陆宴景问他:“老公的椅子舒服吗?”
才睡醒,脑子还在发昏。
陆宴景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摩挲他的肌。
腰上全是指印,陆宴进将他的衣服卷起。
呼吸变重,可怜的人一味重复:“别在这里…不要……”
咬着唇,眼角含泪。
陆宴景坏心思的折磨他:“清清,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响?”
高跟鞋声在门口停下,下一秒便传来了敲门声。
许嘉清怕得绷紧身子,陆宴景笑他。
目光迷离,脸颊一片红晕。
陆宴景抱起他,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清清,他们都在看你。”
楼下有人,许嘉清生怕他抬眸。
双手环住陆宴景脖颈,泪直往下流去。
外面又传来声音,女声小声解释,老板在里面没有反应。
沈不言接过文件,又看了眼厚重的门。这才开口道:“可能陆总有事吧,我待会替你送过去。”
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许嘉清还在哭泣。
怕得紧,连泪水流到脖颈上都没发觉。
陆宴景抱着他,双手紧紧缠在陆宴景身上,生怕掉到地下。
一点一点吻下泪水,陆宴景问他:“清清,你是水做的吗?”
“你的泪快把老公淹死了。”
将手探进许嘉清嘴里,玩弄他殷红的舌:“清清,叫老公。”
许嘉清不理,含着手,一味摇头。
陆宴景喜欢眼前风景,不再折磨他。好心道:“清清舔舔老公的手,老公放过你。”
话音刚落,柔软的舌头就落到陆宴景的手指上。
任由他捉住,流下更多涎水,一副浪荡模样。
陆宴景说话算话,果然没再折磨他。
把人玩透了,自己还没释放。
将许嘉清的衣服整理好,放回椅子上。
他些累了,闭着眼,小声喘息。
陆宴景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耳旁道:“老公出去一趟。”
无意识的点点头,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姿势又要继续睡下。
陆宴景用冷水洗了把脸,下去拿东西。
许嘉清不好养,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沈不言看到陆宴景下楼的身影,再次来到这件不属于他的办公室。
毫无负担的扭开门,眼前这个不属于他的人睡得正香。
总裁办公室的监控是摆设,沈不言没有安排人修。
空气里满是旖旎后的气息,他的衣服皱巴巴。
往里走,顺手拿起了旁边沙发上的毯子。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那人毫无知觉,将头埋在胳膊下。
沈不言走到老板椅前,抓住许嘉清的手,拉到头顶上。
许嘉清皱着眉,还未睁眼,薄毯就罩在头上。
有些闷,许嘉清以为是陆宴景回来了。
小声道:“陆宴景,把东西拿下来。”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沈不言假装没听到,把手伸到衬衫下。
肌肤很滑,胸膛起伏,许嘉清要踢他。
这种攻击对沈不言来说,就和调情似的。
将下半张脸从毯子中理出来,一手桎梏住许嘉清双手,一手捏着他下巴。
沈不言在陆宴景的办公室和许嘉清接吻,就像他的女干夫一样。
愈吻愈兴奋,不停去缠许嘉清的舌。
他气喘吁吁,双手逐渐失了力气,往下滑去。
沈不言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脖颈上,将许嘉清拥入怀中。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沈不言的背影。
陆宴景马上回来了,沈不言想在他身上留个纪念。
看了许久,最后在许嘉清左手无名指上,留下一道齿印。
吻了又吻,恋恋不舍的离去。
陆宴景过来,沈不言拿着文件,伪装成刚到的样子。
二人对视,陆宴景眯起眼睛。
打开办公室门,许嘉清正皱着眉,手里拿着毯子。
陆宴景把咖啡放在桌上,许嘉清拿起,摔在地下。
将毯子丢在陆宴景头上,转身就走。
陆宴景想去追,却被许嘉清逼退。
沈不言掏出车钥匙,替他开办公室门,准备送他回家。
却也被许嘉清指着鼻子骂:“你也是,给我滚!”
许嘉清和一阵风似的走了,陆宴景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手机看定位。
见圆点往家的方向移,便不再纠结了。
许嘉清怒气冲冲的走,秋天的风在刮。
一路走到暗巷,前方有几个小孩在打架。
围成一圈,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
不停去踢地下那人,还企图用烟头烫他。
那人抱着头,双拳难敌四手。
目光阴骘,没有丝毫害怕。
许嘉清有些好奇,但他不是傻瓜。
傻子才和青春期少年打架。
旁边就是垃圾桶,许嘉清用力一踢,那群人立马乌泱泱散开。
警惕的去看是谁来了。
许嘉清乘机往前跑,俯身拉住少年肮脏的手,带着他逃。
“他妈的,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快!”
小孩死死盯着许嘉清的背影,一路踉踉跄跄。
他好白,白得不像话。
后面的人在追他两,肾上腺素直冲脑门。
抓住他的手好暖,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许嘉清一路跑,一路熟练的将垃圾桶掀翻。
前方是一堵矮墙,许嘉清让他蹲下,踩着他的肩就上去了。
张枫晓只知道直直看着他,他要抛弃自己走了吗?
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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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蹲在墙沿上,探出手就要去拉他。
“你是傻子吗,快上来啊。”
许嘉清把他拽上墙,自己先跳下去了,然后伸手要接他。
那双胳膊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折断,张枫晓自己跳到地下。
后面的人过不来,只能一边踢墙一边骂。
许嘉清喘着气,靠墙滑坐在地上。
张枫晓小心的挨着他坐下,胳膊碰胳膊,火烧似的。
用袖子擦了擦汗,许嘉清拿胳膊肘戳他:“喂,黄毛。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张枫晓皱起眉:“我不是黄毛。”
许嘉清斜着眸看他,张枫晓那一头稻草似的黄毛,乱糟糟的立在头上。
少年不知为何心乱如麻,忙低下头:“我有名字的。”
许嘉清笑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枫晓。”
“那好吧,小孩,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见这人根本不听自己讲话,张小孩一拍地,大声道:“我不是小孩!”
“啧。”
许嘉清扭过脑袋:“你一看就是未成年,不是小孩是什么?”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捏着小孩的下巴仔细端详。
那张脸骤然放大,张枫晓抓着许嘉清的手,就要拉下。
可许嘉清不愿松手,皱眉道:“你别动啊,给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好闻的香气直扑脸颊,这会不是胳膊烫了,是浑身都烫。
看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放下,捏着他的衣领,就往前走。
“你干嘛啊,我要回家。”
嘴上不愿意,说着讨人嫌的话。实际脚步很老实的跟着他。
明明一个转身就能挣脱,却像只被人牵着绳子的狗。
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趾高气扬,现在的他不是野狗了,会不会被这人捡回家?
来到药店,买了消毒湿巾棉签和碘酒,许嘉清拉着这小孩坐在门口台阶上。
拖着他的下巴拿湿巾一点一点的擦,许嘉清小时候也没少打架,小声道:“你忍着点啊。”
小孩皮肤晒得和碳一样,连伤都看不真切了。
许嘉清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育他:“你不去上学,在外面瞎跑啥?”
张枫晓不说话。
许嘉清拿棉签重重按在伤口上:“不要装哑巴。”
“没钱。”
“没钱?”许嘉清皱起眉:“那你哪来的钱染黄毛?”
“理发店兼职,他给我染头发,染完后会给我钱。但是我要和他们去参加比赛。”
一时不知道该说啥,这头黄毛实在辣眼,如果他是评委,第一个就淘汰这小子。
擦好药,许嘉清把东西放到小孩手上,掏出手机开始看他能支配的金额。
他是夫管严,平时也不需要花钱。手机里的余额,竟然连三千都没有。
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些什么话。
一辆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驰停在一旁,按了按喇叭。
眼睛瞬间一亮,他没钱但是陆宴景有钱啊。跳舞似的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窗子缓缓摇下,许嘉清趴在上面,不知说了些什么。
等再次转过身时,手上是一沓红色钞票。
许嘉清没有全给他,抽出两张塞到小孩手上:“这钱你先拿去吃饭,明天下午两点,还是在这里等我。”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和你家长告状。”
看都不看他一眼,匆匆说完话,就马上钻进车子里去了。
张枫晓将纸币捏的皱皱巴巴,他没有说,他没有家长,也没有家。
风卷起枯叶,怀里是许嘉清买的药。
他又变回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看着黑色的车,驶向远方。
21.落雨
陆宴景把许嘉清拉进怀里,又替他理了理头发:“清清今天在外面都玩了些什么?浑身脏兮兮的。”
白色衬衫上全身灰,裤子沾着细沙。
像是在外跑了一天的猫儿,眸子闪着光。
“没什么,就是看到几个小孩在打架。”
少年向来无知无畏,陆宴景皱了皱眉。
许嘉清将钞票塞进裤子口袋,脑袋歪在陆宴景肩上:“陆宴景,我们资助一个小孩读书怎么样?”
许嘉清看似桀骜张扬,实际和每个传统的人一样。固执的认为小孩一定要多读书,哪怕成绩不好,也要在学校呆到成年。
陆宴景捏着许嘉清的手,满脑子都是“我们”。
只要他开口,哪怕要自己的命,陆宴景都愿意给他。
温柔道:“好。”
“我让下面的人去安排。”
许嘉清看着车外的世界,今年的秋,来的快极了。
沥青路上全身枯黄的叶子,车轮碾过,碎了一地。
不知为何心下不安,坐起身子。两只手趴在车窗上,只露出个眸子去看外面繁华。
天色渐暗,路灯未亮。
黑色奔驰停在十字路口,那双眼,惊艳了一个少年的青春。
终于回到家,陆宴景拉着许嘉清去洗澡。
自从确认了关系,阿姨便再也没来过了。
淋浴声响起,陆宴景卷起袖子,拉开冰箱门。
切了辣椒炒肉,陆宴景一面用袖子捂住口鼻,一面小声的咳。
没一会许嘉清便出来了,穿着件宽松浴袍,倚靠在墙角。
他的眼睛望着锅铲,陆宴景望着他。
这时的他们,身份互换了。
许嘉清突然抬眸看他,打了个响指露出笑来:“陆宴景,菜要糊了。”
这时陆宴景才恍然低头,但一锅菜,全都黑了。
只得关了火,把东西全都倒进垃圾桶。
许嘉清拍他肩膀:“别做饭了,今天吃外卖吧。”
点了越南米粉,两人在茶几上吃。
从前的陆宴景从不会这样,但许嘉清向来追求舒服。
久而久之,陆宴景也被他带着跑偏。
两人吃着粉,陆宴景本想去问他下午为什么生气,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落雨声。
顿时饭也不吃了,匆忙跑到阳台上,看雨拍打窗。
侧头招呼陆宴景:“快来,今天的雨好大。”
许嘉清将头贴在窗上,细细去听。
陆宴景过去,两人并肩。
许嘉清听雨,陆宴景看他。
他愿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就此停止。他要和他的清清,地老天荒。
陆宴景解决了季言生的事,许嘉清继续呆在家。
但今天他没有一觉睡到下午,而是早早的起了床。
不知为何胃里一阵恶心,抱着马桶吐,却吐不出来啥。
摇摇晃晃倒回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又起床。
深港是南方,秋来依旧有些凉。
打开衣柜掏了件卫衣匆匆套上,随便洗漱两下,便出去了。
刚出门,就被冻得缩了缩肩膀。
将卫衣帽子戴上,他没有和陆宴景说要出门,也没有坐陆宴景的车。
来到昨天的药房,黄毛小孩不在。
许嘉清坐在台阶上,抱着腿等。
昨日刚落雨,秋来倒寒,许嘉清被吹得脸都红了。
打开手机看了又看,暗自去想,这小孩实在太不准时了。
张枫晓躲在对面墙角,直直望着他。
他好像被冻得不行,站起身子,轻轻的跳。
卫衣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张枫晓看不清他的眼。
跳了好一会,又掏出手机看。
他已经迟到了将近三个小时,许嘉清没有吃饭,饿的久了,脑子晕眩。
缓了好一会,看到对面有家117。
张枫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内心嘲笑自己。
终于从墙角出来,走到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气。
不过几秒,张枫晓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躲在那里?
如果他不躲,他们就会在一起。
悔恨不及,蹲坐在地。
枯叶被风卷起,天又要落雨。
张枫晓闭着眼,将脑袋埋在胳膊里。
就在这时,有人踢了踢他的腿。
张枫晓一愣,抬起眼睛。
那人手里拿着一串关东煮,碗里有汤,氤氲着雾气。
张枫晓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一张一闭。
唇上沾了油光,亮晶晶。
他还在吃东西,猩红的舌,雪白的齿。
张枫晓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激动。呆呆望着他,想要站起。
结果却蹒跚跪倒在地。
他就像拜佛的庶民,想去求佛祖怜惜。
大雨骤然落下,把他的世界淹成废墟。
张枫晓膝行两步,抱着许嘉清的腿哭泣。
在哭什么?
他不知道。
在求什么?
他亦不知。
许嘉清蹲下身子,买关东煮时送了面纸。
他将东西放在一旁,抱住张枫晓,为他去挡落雨。
“哗啦啦,呼啦啦。”
许嘉清圈住他的头,轻轻拍打:“别怕,我在这里。”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许嘉清为他擦干鼻涕眼泪,勾着肩,带他去了小店。
一碗混沌,一笼蒸饺,一盘拌面,足以驱赶体内寒气。
许嘉清看着他吃,闻到烟火味,总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去听他讲属于他的故事。
这时的他才像个小孩,弓着身躯。
他说他的爹妈离婚,又各自再婚,他们都不要自己。
一直都是奶奶照顾自己,可是奶奶在一年前去世。
一面说,一面又要落泪。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揉进心里。
不负责的爹妈一说到生活费,就推三阻四。如果选择了上学,就没法养活自己。
小孩有时会自带不自知的恶,他是没人爱的孩子,所以会被人欺负。
张枫晓因为打架,逃课赚钱填饱肚子被休了学,但老师留下了他的学籍。
许嘉清细细的听,一杯茶已见底。
他说:“你要回去上学。”
“黄毛,你必须回去上学。”
一股热流在张枫晓体内流淌,许嘉清起身去门口打电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在外面站立良久,然后挥挥手,招呼张枫晓过去。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巴土腥。
许嘉清将手放进兜里,嘱咐尚且年轻的他:“事情已经办好了,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学。”
好闻的香气若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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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许嘉清摸摸他的头:“但是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的头发染回去。”
张枫晓的发型从非主流黄毛变成了板寸墨发,许嘉清伸手摸了两下:“不错嘛,挺精神的。”
还未露出笑,就来了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张枫晓见过许多恶,将许嘉清拉至身后。
那个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他就像看一条癞皮狗,那人的眼里全是他的神明。
目光不移,微微鞠躬:“太太,先生让我来接您。”
张枫晓忘了他们中间隔着的世俗阶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嘉清从口袋掏出钞票,塞进他的手心。
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他就被人护着带走了。
坐在车里,许嘉清摇下车窗笑着挥手。
沈不言看着他的脸,问道:“您很喜欢他?”
独处时,沈不言绝不称他太太。
许嘉清不看他,只是低头去玩手指头。
过红绿灯时,沈不言停下车,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许嘉清捏住他的手腕,面色不善:“沈不言,你不怕我回去告状吗?”
绿灯亮起,沈不言侧回身子。
镜片被折射一个角度,他说:“您会吗?”
许嘉清不由觉得好笑,靠在后座:“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黑色奔驰行驶到一个角落,沈不言下了车。
打开后座车门,把许嘉清逼到角落。
“您是准备告诉先生您恢复了记忆,还是准备告诉先生您要走?”
话音未落,许嘉清的手就瞬间掐住沈不言的脖子。
陆宴景给他喂药,却不知这药许嘉清曾经吃过。吃得多了,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救张枫晓是临时起意,更是借口。好叫陆宴景给现金,他好逃走。
许嘉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不言不惧掐着他脖子的手,拉住许嘉清的腕。
“那天在办公室,您很生气。可脑子坏掉的您,根本什么都不懂。”
“您只会委屈的含着泪,小声的求,然后任人予求。”
许嘉清用力想要去掐,可是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劲。
沈不言将许嘉清抱进怀里,将手探进他的衣服,去摸他骨骼纤细:“好可怜啊夫人,你的双手曾经断过,哪怕我不动,你都无法杀死我。”
高大的身躯下俯,将许嘉清压在后座:“你的腿也断过,你此生都无法再剧烈运动。真是可怜啊清清,你靠自己,连逃跑都做不到。万一半路腿痛,是不是会直接摔在地上,等着人来找?”
沈不言不想看他充满厌恶的眼,捂住他的眉眼,将他压在后座接吻。
唇舌交缠,呼吸相融。
手在他的衣服里乱摸,卫衣宽松,露出半个肩头。
这一吻好不容易结束,许嘉清一边喘息一边说:“沈不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呼吸起伏,沈不言在摸他小腹。
“我想要你,你不是知道吗?”
许嘉清不由有些崩溃,全都是群听不懂人话的疯子!
他揪着沈不言头发,低声嘶吼:“老子他妈是男的!”
“男的!”
“我知道啊。”
“可是清清,和我在一起应该比和先生在一起更好吧。”
“毕竟我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沈不言半跪在车里,冰凉的手拉过许嘉清的胳膊:“所以你要和我私奔吗?陆夫人。”
22.骗我
昏暗的车,许嘉清半倚在后座。
衣衫凌乱,面颊透红。
一只手被沈不言拉着,许嘉清侧首,用另一只手去捂头。
沈不言知道,他没有选择。
过了良久,许嘉清看向跪在地上的狗。
天色渐暗,灯光昏暗。
暖色的光打在许嘉清的脸上,就像飞了金的观音。他的眼里影沉沉,躲着妖魔诱惑。
他俯下身子,可以看到苍白的肌肤。
嘴唇殷红,许嘉清握住了他的手:“沈不言,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吗?”
沈不言的眼镜起了雾,他无法抵抗公主的诱惑。他觉得自己像被塞壬潘多拉蛊惑的痴者,明知前方绝路,依旧疾步往前走。
眼镜碍事,沈不言把它丢到角落。
公主变成了娃娃,乖乖让他抱着。
“我可以带你走,我们跨越大洋山河,去往另一个国度。”
“那里绝对自由,你也是自由的。”
公主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眸子望向远方。
昨天在药店,许嘉清不仅给张枫晓买了药,也给自己买了测纸。
纸上两条杠,他要赶在陆宴景发现前离开这里,打掉孽种。
许嘉清仰头,沈不言没了眼镜,五官变得柔和。
他直起身子,献祭似的将手搭在沈不言肩上。
眼睛湿润,眸子里映着银河,似乎下一秒就要往下落泪珠。
“沈不言,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心脏怦怦乱跳,小我想要敬礼。
许嘉清伸出舌,轻轻舔舐男人下巴。
暖暖的,软软的。
再也忍不住,沈不言揽住他的腰,低头下吻。
不再反抗,任由他缠。
洁白的胳膊落到座位旁,沈不言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巨刃在腿上磨。
许嘉清望着车顶,等待结束。
污秽沾在他身上,将他弄脏。
打开车窗通风,用面纸擦干。
沈不言将他压在角落,在电梯里与他接吻,把他送回家里。
陆宴景还未归,许嘉清快步去洗一身污浊。
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在摸他的脸。
许嘉清下意识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
今天的陆宴景不对劲,他卡着许嘉清的脖子,开始用力。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许嘉清猛的剧烈挣扎起来。
用力去抓陆宴景的手,想将它扯下去。却怎么也扯不动。
脑袋发胀,身体剧烈痉挛。想大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陆宴景的眼睛冷静极了,没有丝毫表情。
就这样看着他挣扎,扭动,丑态百出。
许嘉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宴景知道一切了吗,还是单纯犯病?
他不敢仔细去想,只能装作脑子完全坏掉时那样,努力去叫老公。
脸被憋得通红,睫毛如鸦羽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流。
“老公,老公。”
“你不要我了吗?”
这时陆宴景才恍如回过神般松开了手,许嘉清大口喘息,剧烈咳嗽。
陆宴景蹲下身子,去看许嘉清的眸。
刚洗过澡,浑身只穿着一件浴袍。
陆宴景拉住他的脚,许嘉清下意识就要往回缩。
可陆宴景的力气大极了,用力摩挲,将那一片肌肤都磨红,就像糜烂的花朵。
许嘉清缩在沙发里,修长的腿被陆宴景捏在掌中。
大脑飞速转动,许嘉清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陆宴景顺着脚,往上摸。
手落在大腿处,还想去深处。
陆宴景与他耳鬓厮磨,然后一边吻他的眼一边说:“清清你是在害怕吗?”
“你在怕老公。”
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许嘉清看到了茶几上的匕首。
浑身发软,却还要努力安抚身上的恶魔。
“老公,陆宴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泪水往下滚,陆宴景去舔他瞳孔。
“清清,和老公一起去死吧。”
“不会痛的。”
“我们一起去地府。”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只有死亡才能拴住你我。”
白色药片在玄关洒了一地,厨房开着火。
许嘉清瞬间确定,陆宴景在发疯。
猛的推开陆宴景,奔跑着去厨房关了火。
抓起地上的药片,没有水,便开了瓶酒。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一动不动。
领口大开,头发半干。
白皙修长的腿,四处走动。
许嘉清看了眼门,上面有无数道锁。
他站在陆宴景身前,一手捏药,一手拿酒。
最后拥住了陆宴景的肩膀,说:“老公,我们不要去地府。我们要在人世好好的,此生白头。”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乌黑的发,想起自己已经有了白发。
抱起许嘉清将他放在沙发上,眸子哀伤:“许嘉清,如果我老了,容色不再,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你明白如今一切不过是骗局一场,你会不会恨我?”
当然恨,怎么能不恨呢。
许嘉清捏紧酒瓶,但他不能说。
陆宴景拿起匕首,沙发上的许嘉清就像舍身的佛。
陆宴景说:“许嘉清,我不要你见我白头。”
“我不要你从梦里醒来,从此恨我。”
“我要你带着梦与爱,共赴黄泉路。”
许嘉清浑身颤抖,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
陆宴景拿着刀去掰他的手,酒瓶滚在沙发上,骨碌碌,湿漉漉。
已近黄昏,外面残阳火红一片,将家也染成血红。
陆宴景将匕首塞到许嘉清掌中:“清清,我知道你不想死。你杀了我,便从此自由。你不需要去求别人,只要你和我说。”
刀刃锋利,陆宴景拿起许嘉清的手架至颈侧,血顺着伤口往下流。
他说:“许嘉清,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走,再也不用与我虚与委蛇。”
“在男人身下承欢很痛苦吧,雌伏于下是不是很难受?”
许嘉清好似被逼到极致,尖叫一声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头。
手缩得太快,带下陆宴景锁骨一块肉。
许嘉清一边流泪一边抖,药片从手中滑落。
连话都说不清,只知道一味去喊老公。
杜鹃啼血,梨花泣露。
陆宴景看着他,一动不动。鲜血把衣裳染红,微长的刘海遮住眼眸:“许嘉清,我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哭?”
许嘉清哭得反胃,一直在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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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以说清楚话,他抱着自己说:“你是鬼变的,你不是我老公。”
“老公,陆宴景。”
“你在哪里,你救救我。呜……”
就像被逼到绝处的小鹿,呼唤主人帮助。
刀落在地上,带着血珠。陆宴景掐住他的脖子,观察他的脸。
眼睛肿了,泪水糊了满脸,他的眸子就像黑洞。
头发贴在额头,浑身冷汗直流。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浑身僵硬。
陆宴景说:“许嘉清,你不要骗我。”
“你说什么我都信,如果要骗,你要骗我一辈子。”
“不然我会杀了你,然后去找你。这个世界除了你,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许嘉清什么都听不清,一味去哭。
陆宴景松开手,把刘海往上抚,露出眼眸。
几乎瞬间,便变回了二十四孝好老公。语气温柔,马上要去抱老婆。
可一碰,许嘉清就往另一处躲。动作太急,甚至滚到沙发下,匕首就在身旁闪烁。
许嘉清尖叫一声,爬到桌子下,一边哭一边喊老公。
陆宴景也看到了匕首,一脚将它踢到沙发下。
挂着笑,来到桌子旁蹲下:“清清,是老公呀,老公在这里。快来老公怀里,老公保护你。”
许嘉清不为所动,死死贴着凳子腿。
天色变暗,家里一片昏暗。
高楼窗外乌云密布,风如同大口。
陆宴景背对着窗,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锁骨处的血,哗啦啦往外流。
一路走,一路血红。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反着光,嘴唇扬起向上的弧度。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恐怖谷。
看着许嘉清,陆宴景仿佛想起什么般拍了拍头。
走到沙发旁,捡起许嘉清掉落的药,和半瓶残酒。
血还在往下流,陆宴景叫人安心似的,吃了药,又喝了酒。
“咕噜。”
“咕噜。”
然后笑着张开口,声音却在哭:“清清,老公病了。老公吃了药,你不要嫌弃老公。”
许嘉清浑身发软,大脑嗡鸣。
闭了闭眼,忍下胃里恶心想吐。
爬了出去,依偎在陆宴景怀里:“陆宴景,你以后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还吓唬我。”
陆宴景拍打许嘉清肩膀,动作温柔,语气却与动作不符:“谁叫清清今天出去不和老公说,还和秘书一起玩失踪。清清,告诉老公,今天都在外面干了什么。”
许嘉清垂着眸,一件一件的说。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耳朵,一五一十的述。
此时他只能赌,赌沈不言不是蠢货。
陆宴景的手,不知何时从背滑到大腿处。
一根一根探入,揉按。许嘉清的呼吸变重,发出细碎的呜咽。
陆宴景的唇舌黏糊糊的去舔颈窝,嗓音低哑:“可是老婆,你和秘书究竟去干了什么?”
酥麻直攀大脑,许嘉清拽着陆宴景的衣裳,一边哭叫一边说:“他……他去替我给昨天的孩子帮忙。陆宴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救济一个娃娃。”
陆宴景发出一声轻哼,将许嘉清压在客厅地板上。一时一面冰,一面火。
“清清,你最好不要骗我。”
“永远也不要骗我。”
23.快走(含入v公告)
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刮,雨不停拍打窗。
世界恍如末世模样。
窗子漏出一个小缝,珠帘似的雨被风卷进来,在地上溅起水花。
许嘉清浑身湿漉漉,雷声震怒。
无数吻落在他身上,泪水源源不断的流。
陆宴景说:“清清,你不要哭。你一哭,老公的心就碎了。”
这个家大得可怕,陆宴景锁骨上的血还在往下流。
落在许嘉清身上,将他染红。
一个恶鬼,一个济世的佛。
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十指交扣,可许嘉清小腹绞痛。
他的脸上也染了陆宴景的血,陆宴景虔诚得如同拜佛,亲吻许嘉清的腹。
“清清,为什么你不是真的恶鬼神佛?”
“我要当你的祭品,我要与你合二为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无数蚂蚁顺着脊椎向上攀爬,陆宴景的脸埋进春水里,吻个不停。
是糖水,是蜜,是求而不得的月亮在水里。
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头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哀哀的求。
刺激得过了头,许嘉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死亡濒临,浑身颤抖。
陆宴景被许嘉清弄脏,他的清清眼尾带着红。
手依旧抓着他的发,没有力气,并不痛。
许嘉清的脑子就像浆糊,陆宴景目光温柔。
泪眼朦胧中,许嘉清第一次好好打量陆宴景。
他是英俊的,长了一张让人羡慕的脸。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面色惨白。
就像古希腊塑像,带着男性荷尔蒙,目光却有女人般的温柔。
下巴如刀削,秽物顺着鼻梁,面颊,往下流。
最后落到许嘉清脸上,被陆宴景用手抚下。
不知为何心下触动,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头发,抱着他的脖颈,交缠,拥吻,厮磨。
许嘉清把他压在身下,坐在他的身上。
指甲在他身上留下红痕,小腹有了弧度。
陆宴景扶着他的腰,好叫他吃得更多。
眸子贪婪,充满渴求。
外面的霓虹灯亮起,心脏怦怦直跳。
许嘉清伏在陆宴景身上,陆宴景拥抱他,就像拥抱大地苍茫广阔。
两人的心跳融为一体,许嘉清闭着眼,陆宴景小声的说。
他说,他看见了七年前的那场大雨。
“清清,时间太短,来世太渺茫。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只想好好爱你。”
“如果你不爱我,你就杀死我。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你不能奢求离开药的病人得到解脱。”
许嘉清依旧闭着眸,雨水变细,在他身旁蒙了一层雾。
世界变幻不休,陆宴景的幻觉不再是妖魔。
他看见年轻的许嘉清背着手,后退着走。
笑着去看自己,千叶鸣歌。
杜鹃花开,许嘉清说,他说——“陆宴景,我们,重,头,来,过。”
海风呼啸,海洋流泪。
独留自己,泣不成声。
如果当初我好好追你,好好去求,你会爱我吗?
如果我们有个好的开始,从朋友做起,你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我不怯弱,不惧骄阳似火,你我能不能从头来过。
陆宴景将头埋进许嘉清怀里,懊悔,无助。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从头来过。
午夜梦回,他们同睡一张床。
许嘉清睁开眼,陆宴景将他抱在怀中央。
扭过身子,去看睡着的陆宴景。
他紧闭着双眼,眉眼紧皱。
许嘉清伸手,抚平。
这是个可怜虫,许嘉清可怜他,却不爱他,更不会因为他搭上自己。
他不是圣父,不会这样做。
温热的手,贴着他的面颊:“陆宴景,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我们回归正常生活。”
陆宴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落风雨,爱人依偎怀中,眉眼温柔。
心下触动,将手探进衣服。
半睁开眼,细碎的声,小声去求。
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情投意合的睡了一觉。
许嘉清的头靠在陆宴景身上,彻底清醒了。
看见了锁骨处的伤,蹙眉去问:“痛不痛?”
陆宴景对痛觉并不敏感,看见爱人心疼,忍不住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痛,清清,老公好痛。”
许嘉清想到昨夜鲜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伤口虽然结痂,依旧可见血肉殷红。
“清清,你吻一吻老公,吻一吻,就不痛了。”
不说还好,一说,许嘉清就想起来昨夜陆宴景拿刀吓他。
纤细的手给了陆宴景一巴掌,裹着香风。
陆宴景侧着脸,回味无穷。
许嘉清只当陆宴景挨了巴掌在发懵,语气充满质问:“陆宴景,你怎么敢这样吓唬我?”
陆宴景不后悔,也不介意当狗。
垂着头,去吻许嘉清雪白的足。
画卷染了色,浑身斑驳。
温存一上午,陆宴景要走。
将爱人裹进被子,小声的说:“清清,你好好在家等我。”
“好。”
听到关门声,许嘉清站起身。
他知道陆宴景把药藏在哪里,拉开柜子。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药瓶,有的用袋子装,有的用纸包。
带着吻痕的手在里面翻找,一行小字一行小字的去看。
终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要的药,换好衣服,藏进口袋里。
沈不言说,他今天会来带自己走。
蹲坐在门口,门被反锁。
陆宴景连手机都没给他留,许嘉清打开电视,里面放着恶俗喜剧。
他掏出药,倒了出来,一片一片的数。
在他数的第三十七遍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许嘉清赶紧把药倒进瓶子,装进口袋里。
握着门把手,一边拍门一边喊:“沈不言,我在这里。”
可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许嘉清以为他没听清:“沈不言,沈不言!”
传来一阵布料摩擦声,可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嘉清,是我。我来找你了。”
“我来带你走。”
许嘉清瞪大双眼,急切后退,触不及防撞到白墙。
季言生还在叩门,他好像听到许嘉清被吓到,换了个表达方法。
“清清,我是舅舅。快给我开门,我们一起走。”
见许嘉清没有理会,从敲变拍,从拍变成踹。
大门震动,这时的季言生比陆宴景更加可怕。
“许嘉清,你凭什么不见我?”
“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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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舅舅啊,我是陆宴景!”
见踹不开,季言生团团转。
“你在等沈不言?”
“难道你又和他在一起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见质问没有用,季言生变成了熟悉的样子,委屈似的说:“嘉清,我妈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她说我和舅舅,舅奶奶一样,病得严重。”
“可我知道我没有病,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见你。”
“我要呆在你身边,只要见到你,我的病就好了。”
许嘉清想起来季言生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他说是爬树时掉下来,被玻璃划伤。
他想起来毕业离开时,他和季言生告别。季言生那双毫无情绪的眼,手腕缠着绷带。
他的抽屉有手铐,麻袋,酒精和药。
季言生说,毕业了。他要和爱人,一夜春宵。
不知为何,季言生突然没了声音。
门上传来了刷卡声,沈不言打开大门,张开双臂。
季言生倒在他脚下,脑袋氤氲鲜血。
金丝眼镜,脸上带着笑意:“许嘉清,我来了。”
怕得不行,脑袋没了反应。
沈不言将他拥在怀里,亲吻墨发。
然后拉起他的手,快步带他走。
黑色商务车往远方行驶,许嘉清抓着裤子:“我们要怎么走?”
精英做事都带着计划,沈不言说:“我们开车离开深港,在广源坐飞机,直飞另一个国度。
开车来到城中村,沈不言在这里租了另一辆车。
许嘉清低着头,靠在商务车上。
双手插兜,风卷起衣摆。有人朝他吹口哨。
沈不言走了过去,示威似的将许嘉清拉进怀里。
租车老板看着他们,笑意不明。
最后还是租了辆破烂车,一路往广源去。
到达时已经是傍晚,沈不言在广源有房子,许嘉清靠窗睡着了。
感觉到车停,睁开眸子。
沈不言替他拉开车门,走进小院子。
可以看出这里已经许久无人打理,到处都是荒草。
开了门,揭开家具上的塑料布。
许嘉清一路走,一路环顾四周。
沈不言进了卧室,收拾床榻。
“家里有些简陋,暂时将就一下。等离开这里,一切就好了。”
好不容易收拾出来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沈不言准备叫许嘉清进来。
结果刚出门,就见他往杯子里倒热水,正在泡茶。
雾气氤氲,像房中仙。
见到沈不言,推了一杯出去:“我在柜子里翻到的,要喝吗?”
茶香袅绕,沈不言端起,却并不喝。
倒是许嘉清,一盏茶已经见底。
“许嘉清,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你藏了东西,这对我用,我不是傻子。”
许嘉清放下手中杯盏:“你喝不喝。”
见沈不言没有反应,许嘉清站起身子。
茶壶里已经没有热水,许嘉清将它抓起:“我确实藏了东西,但这药不是给你吃的,而是给我吃的。”
“我不会去赌你吃不吃,药有没有用,我更习惯依靠自己。”
语罢,水壶便直直朝着沈不言的脸飞来。
沈不言刚堪堪躲过,一脚便踹到他身上,直接将他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