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中的挣扎》 第171章 实地调查 清晨的阳光透过宾馆食堂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再远端着餐盘刚坐下,就见程建拿着两个茶叶蛋走过来,笑着往他盘子里放了一个:“昨天师哥说车七点到,咱们吃快点,别让人家等。” 文婷婷正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粥,闻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放心吧,我这都快吃完了。冷冰和孙铭呢?” 话音刚落,冷冰和孙铭快步走了进来:“刚去楼下确认了下师哥派来的车,是黑色奥迪100,就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呢。” 五人没再多说,匆匆吃完早餐便下了楼。三台锃亮的黑色奥迪果然整齐地停在楼下,司机们都已恭敬地站在车旁等候。 “那我们先走了。”文婷婷拉开车门,冲众人挥了挥手,“办完事电话联系。” 冷冰也拍了拍刘再远的肩膀:“我们去师哥公司那边,有消息随时沟通。” 刘再远点点头,和程建一起上了中间那辆车。车子平稳地驶出宾馆,沿着清晨的街道缓缓前行。 司机忽然轻声提醒:“刘总,前面就是某局了。” 两人抬眼望去,果然见一栋灰白相间的办公楼就在不远处。车子刚停稳,办公楼的玻璃门就被推开,林晚秋抱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晨光落在她脸上,衬得眉眼格外清亮。 “你们来得正好。”林晚秋看到他们,脚步加快了些,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刚把资料整理好,咱们这就去南区吧。” 刘再远推开车门下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程建在一旁笑着打圆场:“看来咱们时间掐得正好,那就赶紧出发?” 林晚秋点点头,跟着他们上了车。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刘再远坐在副驾驶,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恰好能看到林晚秋低头翻看文件的模样,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那抹温柔的光晕,让他忽然觉得,今天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日子。 某南区的午后,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泼洒在柏油路上,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燥热交织的气息。林晚秋站在越野车前,指尖划过摊在引擎盖上的规划图,纸张边缘被风吹得微微发卷,她伸手按住,目光落在“某南区核心改造区”几个加粗的字样上。 “这里,”她指尖点向一片空白的区域,“未来要打通三条主干道,东西向的这条必须拓宽到双向八车道,两侧预留十米绿化带,既能隔音,将来也能做成口袋公园。”刘再远和程建俯身在一旁,笔记本上的笔尖沙沙作响,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图纸边缘晕开一小片水渍,却没人顾得上擦。 “小区亮化不能只图好看,”林晚秋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顺着热风传到两人耳中,“老小区的线路要重新规整,LED灯的色温控制在3000K左右,暖光不刺眼,晚上老人小孩出来散步才舒服。还有这边的便民服务中心,必须临街,一层设菜市场和社区门诊,二层做老年活动中心,电梯要直达——” 她忽然停住,抬头看向远处塔吊林立的工地,那里正传来沉闷的轰鸣声。“这些都是民生工程,不是表面功夫。” 刘再远直起身,指节敲了敲图纸上的学校用地:“林局放心,母校在规划这块有三十多年的经验,特别是智能交通系统,去年刚拿了国家科技进步奖。”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林晚秋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洪校长昨天还念叨你,说你当年在校成绩出类拔萃。” 程建紧跟着补充,声音带着点急切:“测量队首先进入,BIM模型我们用最新的Revit软件做,精度能到厘米级。沙盘的话,用3D打印加手工上色,保证还原度——”他抬手抹了把汗,拿起旁边水杯喝了一口,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裤腿上,“局里要是有闲置的会议室,我们可以把沙盘固定在那,随时等着领导提意见,改起来也方便。” 林晚秋笑了,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显得柔和:“洪校长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技术人员来了,我们规划科的人全脱产配合,24小时随叫随到。”她把图纸往中间拢了拢,“你们先出个初步方案和预算,我这周就报给市里。只要审批过了,合同马上签。” 三人对视一眼,刘再远和程建眼里的兴奋藏不住,林晚秋的笑意也从眼底漫到嘴角——这件磨了半年的事,总算看到了眉目。 刘再远抬腕看表,时针指向十一点半:“都到饭点了,林局赏个脸,我们做东。” 林晚秋收起图纸:“你们远道而来,该我尽地主之谊。” “那哪行,”刘再远半开玩笑,“这顿饭必须我们请。” 车子拐进某南大道旁的一条僻静小路,尽头是“一品仙餐”的鎏金招牌,门口侍者穿着笔挺的西装,弯腰拉开车门时,一股檀木香扑面而来。包厢里水晶灯流光溢彩,刘再远点单时没手软,东星斑、帝王蟹、南非鲍一样样往上加,程建在旁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菜刚上齐,包厢门被推开,林晚秋约来的基建处的张处和规划处的李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公文包,见到林晚秋就笑着打招呼:“林局,我们来了。” 林晚秋起身介绍:“这是我母校的师弟,刘再远,程建。这两位是我们局的张处、李处,后续具体对接要多麻烦他们。” 五人落座,酒杯刚斟满茅台,张处就端起来:“林局力推的项目,我们肯定全力配合。刘总,程总,以后就是战友了。” 酒过三巡,东星斑的鱼肉还冒着热气,李处已经和程建聊起了BIM模型的细节,刘再远则陪着林晚秋和张处说话,话题从某南区的拆迁进度说到明年的财政预算。 下午两点,刘再远看大家吃得差不多,状似随意地提议:“附近有家飞龙在天KTV,环境不错,我们去放松下,醒醒酒。” 林晚秋看了眼张处和李处,两人立刻附和:“难得今天不忙,去坐坐也好。” “飞龙在天”的VIP包厢足有三十平,82年的拉菲乒乒乓乓的开了几瓶,水晶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刘再远向程建使了个眼色,程建会意的起身,点了首《冬天里的一把火》,音乐响起时,他走到林晚秋面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林局,赏脸跳支舞?” 林晚秋笑着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程建的舞步有些生涩,却很绅士,手臂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转到灯光暗处时,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说着什么刘再远也听不见。 另一边,刘再远给张处和李处递烟,打火机“啪”地一声窜出火苗:“两位处长,今天有林局在,就不安排别的了。”他挤了挤眼睛,“等项目落地,我单独请二位,到时候咱们换个地方好好放松。” 张处哈哈笑:“刘总太客气了,工作要紧。”嘴上这么说,手里的烟却叼得稳稳的,目光瞟向屏幕上扭动的人影,跟着费翔的歌声哼起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林晚秋和程建跳完一支舞,回到沙发坐下,刘再远递过来半杯拉菲:“累了吧?”她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水晶灯的光落在茶几一角的规划图上,只是些线条和符号,在五人的笑声、歌声和碰杯声里,仿佛已经长出了道路、楼宇和公园,长出了烟火气。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收获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铺满了新城的天空。一行人回到下榻的宾馆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奔波一日的疲惫,却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五张神色各异的脸。刘再远站在最前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搭扣,眉宇间是惯有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掠过的光芒,泄露了他此刻的思绪翻涌。 他身旁的文婷婷微微侧着头,鬓角的碎发被晚风拂得有些凌乱,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刘再远的侧脸,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又迅速收回。 程建站在稍远些的位置,正低声和孙铭说着什么,两人时不时点头,语气里带着讨论工作的认真。 而冷冰则独自靠在轿厢壁上,指尖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又暗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那双眼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在电梯顶灯的光晕里,竟显得柔和了些。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刘再远率先迈步出去,回头道:“都到我房间来吧,开个短会,把今天的情况汇总一下。”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空间大,收拾得整洁。靠窗的沙发被临时挪到中间,刘再远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向众人:“坐吧。” 文婷婷挨着刘再远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顺手将带来的文件夹放在腿上。程建和孙铭坐在对面的双人沙发上,冷冰则选了离门口最近的小凳子,姿态依旧是淡淡的,却没有半分不耐。 “今天大家都跑了不少地方,先说说各自的进展吧。”刘再远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领导力,“文总,你先来说说。” 被点到名,文婷婷立刻直了直身子,脸上露出干练的神色,伸手翻开文件夹:“我今天主要去对接了分公司办公场地的事。找了我师哥的开发公司,他们正好有一栋闲置的办公楼,位置就在新城核心区,离咱们要规划的南区不远,交通很方便。” 她说到这里,抬眼看向刘再远,眼神里带着笑意:“师哥很爽快,知道咱们是为母校的项目来的,直接说办公楼免费给咱们用。就是办理营业执照需要正规手续,我们商量着签一份假的租房合同,走个流程,预计三天就能把营业执照办下来。” 刘再远闻言,眉头舒展了些,点了点头:“做得好,办公场地是第一步,解决了这个,后面的工作就能顺利展开了。”他的目光落在文婷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辛苦你了,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那句“辛苦你了”像一颗温水泡过的糖,悄无声息地在文婷婷心里化开。她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指尖在文件夹边缘轻轻划着:“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糯,和平日里在会议室里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坐在对面的冷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滞涩。他放下水杯,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我和孙铭今天去见了帝豪的赵豪师兄。” 孙铭立刻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兴奋:“赵师兄太给力了!我们本来还担心他会犹豫,毕竟是电子厂区的设计任务,多少设计院盯着呢。结果一提是母校设计院来做,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说10月份拟订建设的那个电子厂区,设计任务全权交给咱们。” 冷冰补充道:“合同细节还需要法务过一遍,但赵豪那边已经口头承诺,下周就能敲定正式协议。他还说,后续如果有其他项目,优先考虑和咱们合作。” 刘再远听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片刻后,他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满意的光:“好,这步棋走得稳。赵豪在新城的人脉和资源都深,能和他达成合作,对咱们后续打开局面太重要了。冷冰,孙铭,你们俩今天辛苦了。” 孙铭咧嘴一笑:“都是应该的,刘总。”冷冰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和刘再远对上,又很快移开,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一缕凉风。刘再远端起桌上的茶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带来一丝凉意。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情况都清楚了,接下来安排一下后续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我明天和程建返回集团,”刘再远看向程建,“咱们得尽快向洪董事长汇报新城的进展,敲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程建立刻点头:“没问题,我今晚把资料再整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刘再远“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和程总回去后,争取两天内把技术团队组织好。到时候由程总带队,立刻返回新城,重点推进南区的规划设计。这块是核心,不能出任何差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程建神情严肃起来:“放心,我会盯紧的。” 说完这些,刘再远的目光转回到文婷婷身上:“文总,这两天就要辛苦你了。” 文婷婷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甚至微微扬起下巴,露出自信的笑容:“你说。” “赵豪提供的那栋办公楼,你先去收拾出来,该添置的办公设备尽落实。”刘再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有住宿和食堂的事,也得尽快落实。技术团队过来后,总不能让大家住宾馆、吃饭店,得有个安稳的落脚点,才能安心干活。” 他的目光坦诚而认真,像是在托付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文婷婷迎上他的视线,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她用力点头,声音清亮:“再远放心,我一定办好。” 她下意识地叫了“再远”,而不是平日里在公司时的“刘总”。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文婷婷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夹。 刘再远也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程建和孙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的笑意,只是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冷冰,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矿泉水瓶的标签,瓶身被捏出一道浅浅的褶皱。 刘再远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凝滞,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工作上有任何困难,随时提出来。” 他顿了顿,特意看向文婷婷:“资金方面不用操心,大家有需要就找文总,实报实销。”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果决,“钱尽管花,只要能把事办成,一切都值得。” 文婷婷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躲闪,眼底的坚定和自信像星光一样亮:“保证没问题。” 刘再远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驱散了些许疲惫:“行了,大概就是这些。如果没别的事,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程建忽然回头,笑着打趣:“文总,那我们可就等着吃你安排的食堂大餐了。” 文婷婷笑着回怼:“放心,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就是不知道某些人能不能赶得上。”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刘再远,带着几分狡黠。 刘再远无奈地摇摇头:“等南区规划初稿出来,我请大家吃新城最有名的那家私房菜。” “一言为定?”文婷婷挑眉。 “一言为定。”刘再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孙铭和程建先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刘再远、文婷婷和冷冰。冷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轻声道:“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和赵豪的助理对接合同细节。” “辛苦你了。”刘再远点头。 文婷婷正低头收拾着文件夹,而刘再远的目光,正落在文婷婷的发顶上,那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文婷婷将文件夹合上,站起身:“那我也……” “等等。”刘再远叫住她。 文婷婷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刘远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盒,递过去:“今天看你一直在揉太阳穴,是不是头疼?这是我常备的止痛药,要是实在难受就吃一片,别硬撑着。” 药盒是白色的,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小巧。文婷婷看着那盒药,又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是真切的关切,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心湖。 她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接过药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温热的触感传来,让她像触电般缩回了手,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不客气。”刘再远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嗯。”文婷婷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匆匆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刘再远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手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低头笑了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夜晚的凉意涌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沉闷。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一片散落的星辰。刘再远望着那片灯火,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座城市,将会见证很多故事。关于梦想,关于事业,或许,还有一些他从未敢轻易触碰的,关于心动的秘密。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文婷婷将那盒止痛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指尖抚过光滑的盒面,脸上的红晕久久未退。她走到窗边,看着对面房间亮着的灯光,嘴角扬起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甜甜的笑容。 夜色还长,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骤雨初歇 C城的9月,总是裹挟着一股子黏稠的湿热。昨夜一场骤雨洗去了些许浮尘,却没能驱散空气中的沉闷。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懒洋洋地洒在“X校建设集团”总部大楼的粉色墙面上,折射出耀眼却不灼人的光。 刘再远站在董事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玻璃。 回到C城不过一夜,这座他既熟悉又时常感到疏离的城市,已经以它独有的方式,将他重新包裹。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程建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精神矍铄。 “董事长马上到了,估计人也快齐了。”程建将其中一杯水递给刘再远,语气平静,“昨晚没睡好?看你眼底有点青。” 刘再远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稍稍驱散了些许晨寒。“还行,脑子里事多,难免有点亢奋。”他浅啜了一口,“沿海那边的情况,你再在脑子里过一遍?虽然汇报材料准备得很充分,但我总觉得……” “放心吧,”程建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沉稳的笑意,“该有的数据、风险评估、预期收益,都烂熟于心了。再说,有你这位主心骨在前头,我在旁边敲敲边鼓,错不了。” 刘再远笑了笑。程建总是这样,看似随性,实则心思缜密,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给他最妥帖的支撑。这份默契,是并肩作战沉淀下来的宝贵财富。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行人陆续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洪大全董事长。他年近五旬,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看到刘再远和程建,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再远,程建,回来了。休息得怎么样?” “谢谢董事长关心,挺好的。”刘再远迎上前,语气恭敬。 “那就好。”洪大全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期许与信任,“坐吧,人差不多到齐了,会议开始。” 董事们陆续落座,会议室里很快弥漫起一种严肃而专注的氛围。长条会议桌的顶端,洪大全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今天召集各位,主要是关于我们集团在沿海新城开发项目的推进事宜。大家也知道,再远和程建刚从那边回来,接下来,先请再远给我们详细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再远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投影幕布上,沿海新城的规划图清晰地展现出来,蓝色的海岸线蜿蜒曲折,象征着未来建筑群的色块整齐排列,充满了希望与活力。 刘再远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从某南区项目的初期调研、政策对接,到目前的土地平整、基础设施规划,再到未来的产业布局、市场前景,他都做了详尽而有条理的阐述。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精准,将一个宏大而复杂的开发项目,剖析得透彻明了。偶尔,他会抬眼与各位董事进行眼神交流,从容不迫。 程建坐在他身旁,偶尔会补充一两句关键的数据或细节,两人配合默契,无形中增强了汇报的说服力。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刘再远的声音和翻动文件的细微声响。洪大全听得格外认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中不时闪过赞许的光芒。其他董事也大多神情专注,偶尔低声交流几句,脸上带着思索或认同的表情。 这场汇报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当刘再远结束最后一句话,关掉投影时,会议室里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即响起了稀疏的掌声。 洪大全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再远的汇报很全面,也很清晰。看得出来,你们在沿海那边付出了很多心血,前期工作做得很扎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关于下一步的工作安排,集团管理层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现在提交给董事会讨论。” 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文员,一份份打印好的文件被分发到各位董事手中。 “第一,任命土木系蒋一凡教授为沿海新城分公司总经理。”洪大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蒋教授在相关领域有着深厚的学术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由他来主持分公司的日常工作,我很放心。” 董事们低声议论了几句,很快达成了共识。蒋一凡的名字,在业内以及X校颇有分量,这个任命显然是合适的。 “第二,蒋一凡教授将带领十名研究生,携带实验室的相关仪器仪表,于明天启程,与程建总经理一同前往沿海新城,即刻开展工作。” 这个安排迅速获得了通过。时间紧迫,早一天部署,就能早一天推进项目。 “第三,集团财务部将划拨款项,用于沿海新城的前期开发建设,以及分公司办公楼购置、办公设备采购等固定资产投入。” 资金是项目的血液,这个决议关乎项目的命脉。各位董事对此讨论得稍微久了一些,但最终还是一致通过了拨款方案,对这个前景广阔的项目,大家都抱有信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四,责成目前仍在沿海新城的文婷婷副总经理,延长驻留时间,暂不返回C城。她的主要工作是领导蒋一凡总经理,完成分公司办公楼的选址、购置,以及办公设备的采购、安装调试等工作,确保分公司能够尽快具备办公条件。” 提到“文婷婷”这个名字时,刘再远的心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仿佛看到做事干练利落的她,此刻正在遥远的海边城市忙碌着。这个安排很合理,文婷婷熟悉那边的情况,由她领导新到任的蒋教授,再好不过。 洪大全董事长公布到此,侧头看了一眼文副校长说道:“老文啊,婷婷得几日才能回来,她家的事就得需要你和嫂子多去操操心了。” 洪大全董事长刚说完,文副校长就接着说道:“事关我们集团的发展,别说几日,就是几个月她也得坚持,洪董放心吧,我会帮她把家照顾好。” “好了,关于沿海新城项目的议题,就到这里。”洪大全站起身,“散会。再远,你留一下。” 其他董事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洪大全、刘再远,以及稍后被示意留下的程建。 “坐吧。”洪大全示意两人在沙发上落座,亲自给他们倒了茶,“刚回来就开这么久的会,辛苦了。” “董事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刘再远说道。 洪大全笑了笑,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刘再远身上:“再远,这次汇报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周全。看来,这一年在外面历练,你确实成熟了不少。” 刘再远微微颔首:“都是董事长指导和集团这班子成员配合的结果。”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洪大全摆了摆手,语气变得随意了些,“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不轻。沿海新城这个项目,是集团未来几年的重中之重,你的能力和韧性完全没有问题。” 他转向程建:“程建,你明天和蒋教授一起过去,多呆些时日,那边的前期工作主要就靠你搭架子了。要多配合蒋教授,他是学者型的人才,在具体执行上,你要多费心。”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程建郑重地承诺。 “嗯。”洪大全点了点头,又看向刘再远,“你呢,在C城再待几天。等那边的工作稍微铺开,走上正轨一些,我跟你一起过去调研一趟。” 刘再远有些意外:“董事长您也要去?” “当然要去。”洪大全的眼神深邃,“这么大的项目,我得去亲眼看看才放心。不过,除了看项目进展,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那里出来了你们不少有出息的校友,如今在各行各业都混得风生水起,其中不乏在新城那边扎根发展的。我去一趟,正好联络一下感情,也加深你们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契合度。” 他看着刘再远,语气严肃起来:“做事业,尤其是在一个新的地方开拓事业,人脉资源至关重要。分公司要想在那里站稳脚跟,发展壮大,光靠我们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必须要融入当地,积攒足够的人脉。这些校友,就是最好的桥梁。” 刘再远恍然大悟,心中对洪大全的考量更加敬佩。姜还是老的辣,董事长不仅着眼于项目本身,更深远地看到了人脉对于长远发展的重要性。他点头道:“董事长考虑得太周全了,我明白了。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一下学校那边的校友会,做好准备。”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办公室的聂主任去办。”洪大全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该说的也差不多了。程建,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多带点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是,董事长。”程建起身告辞。 房间里只剩下洪大全和刘再远两人。洪大全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再远,你个人问题有过考虑吗?” 刘再远的心猛地一跳,脸上有些发烫,没想到董事长会突然提起这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洪大全笑了笑,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年轻人的事,我不多管。但要摆布好情感和工作的关系。” 这句话,像是一句长辈的调侃,又像是一种隐晦的担心和指点,让刘再远紧的神经绷起来。他低声道:“我明白,工作为重。” “这就对了。”洪大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等沿海新城那边稳定下来,我是好好给你庆庆功了。” 从洪大全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接近中午了。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刘再远反手轻轻带上厚重的木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腔里许久的沉闷和紧张,都一并吐出来。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连带着四肢都感到了一丝疲惫的酸胀。 会议很成功,所有的安排都尘埃落定,项目终于要进入实质性的推进阶段了。这意味着,他这些日子的筹划心血没有白费,都有了明确的回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是,轻松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加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千斤重担,悄无声息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蒋教授的任命,资金的到位,程建的即刻启程,文婷婷的留守配合……每一项安排,都像是一个精密齿轮,咬合着整个项目的运转,而他,作为这个项目最初的推动者和核心协调者之一,必须确保每一个齿轮都不出差错。 还有几天后与董事长一起的调研之行,尤其是联络校友、积攒人脉这事儿,看似轻松,实则关乎项目的长远发展,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索那些可能用得上的校友资源,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如何维系。 思绪不经意间,又飘到了那个遥远的海边城市。文婷婷接到延长驻留的通知时,会是什么反应?是会觉得突然,还是早已习惯了这种随时变动的工作节奏?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是不是还像前几天一样,有台风过境的预警?她一个女人,在那边既要处理繁杂的事务,又要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能应付得来吗? 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如同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缠绕着那份沉重的责任感,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刘再远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电梯下行的数字不断跳动,如同他此刻的心跳,沉稳,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他没有回集团办公室,而是走出集团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校园熟悉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 回来了,又即将再次出发。这一次,肩上的担子更重,脚下的路,似乎也更长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不能退缩。 为了项目的成功,为了集团的期望,也为了……心底那份隐隐约约、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明白的杂七七杂八的牵挂,他必须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他迈开脚步,身影很快向集团楼下车库走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新城风动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层,转眼便是数日。刘再远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文件上悬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桌上的台历被红笔圈出的日期越来越近,他知道,新城那边的消息也该来了。 这几天,他依旧处理着集团总部的日常事务,审批文件、主持短会、跟进几个老项目的收尾,但心思总不由自主地飘向千公里外的新城。蒋一凡总经理每隔两天会发来一条简讯,语气从最初的审慎,逐渐变得轻松,直到昨天那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让刘再远彻底松了口气。 果然,上午十点整,办公桌上的电话准时响起。 “再远啊,”电话那头传来蒋总经理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你跟洪董说一声,新城这边的事儿,从头到尾捋了三遍,所有关节都打通了。营业执照刚拿到手,前期的临时办公区都收拾利索了。新办公楼的选址也有了目标。就等你们二位大驾光临,最后拍板定夺,咱们就能正式敲锣开工了!” 刘再远嘴角扬起笑意,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用力:“太好了蒋总,您这效率真是没的说!我这就去跟洪董汇报,我们尽快安排时间过去。” “越快越好啊,”蒋总哈哈笑了两声,“这边的年轻人,还有那些师兄弟,都盼着洪董和你来给大家鼓鼓劲儿呢。对了,晚秋局长给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 “一定一定,”刘再远应道,“我们定下行程就第一时间告诉您。” 挂了电话,刘再远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走向董事长办公室。洪大全正对着电脑屏幕审阅一份财务报表,见他进来,抬了抬头笑着说道:“再远,快坐。” “洪董,”刘再远站在办公桌前,语气恭敬却带着振奋,“新城所有前期工作都已落实,蒋总请您和我过去做最后的拍板,确认后工作就能启动了。” 洪大全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锐利柔和了几分:“一凡办事,我放心。看来咱们这步棋,是走对了。”他沉吟片刻,“下午有去新城的航班吗?” “我查了,下午三点有一班直飞,下午六点左右能到。” “就订这班,”洪大全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新城的实际情况,也跟派驻的团队见个面。” “好的,我马上安排。” 四个小时后,刘再远陪同洪大全出现在C城国际机场的候机室。洪大全闭目养神,手指偶尔在膝盖上轻轻点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刘再远则在一旁梳理着需要在新城敲定的各项事宜:方案的最终确认、合同签定、首期资金的拨付节点、与当地政府部门的对接流程……每一项都关系到项目能否顺利启动。 下午三点,航班准时滑出跑道,冲上云霄。 三个小时的航程转瞬即逝。当飞机开始下降,透过舷窗,新城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新城的规划显然更具现代感,宽阔的主干道像银色的绸带在建筑群中延伸,成片的待开发土地上已经竖起了蓝色的围挡,隐约能看到桩机的影子,处处透着蓬勃的生机。 “这地方,确实有潜力。”洪大全看着窗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 刘再远点头:“国家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给的政策扶持力度很大。”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新城机场。舱门打开,两人走下廊桥,刚进入到达大厅,就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 只见不远处,以林晚秋为首的一群人正站在那里等候。 林晚秋穿着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多年职场磨练让她褪去了几分职场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干练。她身后站着十几个人,既有集团提前派驻过来的文婷婷、程建和蒋一凡以及在新城的一些知名校友。个个精神饱满,也有几位看起来与洪董事长年纪相仿的人,想必就是洪董事长提到的他的同学。 看到洪大全和刘再远,林晚秋立刻带头迎了上来,声音清亮:“洪董,刘总,欢迎来到新城!” “洪董好!刘总好!”大家也跟着齐声问好,声音里满是激动。 几位洪董同学以及刘再远校友也纷纷上前,热情地与洪大全握手:“洪董,可把您盼来了!我是学生姓张,在住建局这边工作。”“洪董您好,我是学生李涛,现在在新城开发区管委会。” 场面一时十分热闹,过往的旅客纷纷侧目,好奇这阵仗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洪大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一一与众人握手,声音沉稳有力:“大家辛苦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项目才能推进得这么顺利。”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晚秋局长身上,“晚秋,你做得不错。” 林晚秋脸颊微红,连忙道:“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程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再远走到蒋一凡身边,低声问:“都安顿好了?” “都好了刘总,”蒋一凡点头。“ “嗯,知道了。” 大家从机场出来,车队缓缓驶向市区。沿途的街景不断向后倒退,新建的居民楼、正在施工的商业综合体、规划整齐的绿化带……处处都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活力。 “洪董,刘总,”坐在副驾驶座的程建回过头,笑着说,“晚上的接风宴,是赵豪安排的。那小子知道老校长和您要来,非说要尽地主之谊,把地方定在了‘一品鲜餐’,是现在新城最好的酒店了。” “赵豪?”洪大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那个当年总跟在蒋总是同班同学,那个胖小子?” “就是他!”程建哈哈大笑,“现在可不是胖小子了,是咱们新城有名的‘赵总’,搞房地产起家的,生意做得不小,还是那股子豪爽劲儿。前期不少棘手的事儿,都是他出面协调的,现在的临时办公楼也是他给提供的。” 车队很快抵达了“一品鲜餐”酒店。这是一家中式风格的高端酒店,飞檐翘角,古色古香,门口早已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是赵豪。 看到车队停下,赵豪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声音洪亮:“老校长没来?哎呀,洪董,刘总,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一路辛苦,快里面请!”他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为洪大全打开车门,那股子豪爽劲儿,果然一如当年。 洪大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赵豪,多年不见,你这气势越来越足了。” “嗨,要不是当年在母校您的调教下,我这算啥啊,”赵豪嘿嘿一笑,引着众人往里走,“知道您二位要来,我特意让后厨备了最好的菜,都是咱们新城的特色,保证合胃口!” 走进酒店大堂,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宴会厅里已经布置妥当,一张巨大的圆桌旁坐满了人,蒋一凡总经理提前一步先到了,正和几位老友谈笑风生。看到洪大全和刘再远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笑着招手:“洪董,再远,这边坐!” 热闹的气氛在推杯换盏间愈发浓厚,而关于新城项目的最后决策,也将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悄然拉开序幕。 第二天清晨,新城的阳光带着几分初秋的清冽,透过临时办公区会议室的玻璃窗,在红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到八点半,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集团派驻新城的核心团队成员、还有行政和技术骨干,一共二十多号人,个个精神抖擞,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郑重。 八点五十分,洪大全在刘再远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夹克,比昨天的西装多了几分随和,却丝毫未减气场。众人立刻起身:“洪董!” “坐吧。”洪大全摆摆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今天开个扩大会议,一来是听听大家这段时间的具体进展,二来也是让所有人心里有个数,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使劲。” 刘再远坐在他左手边,拿出笔记本翻开:“会议开始吧。” 第一个汇报的是文婷婷。她是集团副总经理,这次被派驻新城负责证照办理和后勤统筹,此刻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折叠着的一张厚纸,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兴奋。 “洪董,刘总,各位同事,”她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厚纸对折打开高高举起,“营业执照”四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经过前后十一天的跟进,新城分公司的营业执照昨天下午已经正式拿到手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谁都知道,异地办理企业证照牵扯部门多、流程繁琐,十一天办结堪称神速。 文婷婷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她语速不快,却把整个过程的波折讲得清清楚楚:从材料清单的反复核对,到现场核验地址时的细节沟通,再到最后领证时签字的手都在抖,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除了营业执照,”文婷婷话锋一转,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新办公楼的选址也基本敲定了。我们对比了三个备选方案: downtown的金融中心售金太高,而且面积不够;开发区的产业园虽然有补贴,但离市区太远。最终选定的是新城中轴线旁的‘科创大厦’15层,整层面积1200平,单价每平9800元,” 她举起几张照片,投影幕布上立刻出现了办公楼的外观和内部格局:“这是大厦外观,刚建成两年,配套设施齐全;这是内部,目前是毛坯,但开发商愿意承担一半的装修费,我们预计两个月内就能完成装修入驻。” “价格压得不错。”洪大全微微颔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装修风格要简洁实用,重点是办公、住宿、食堂一体布局,得符合咱们的办公需求。” “明白!”文婷婷连忙应下,坐下时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接下来汇报的是蒋一凡总经理。他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语气沉稳:“我跟大家说说这阵子新城本地资源的对接情况。” 他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几项关键进展:与新城市、区政府、规划局、城建局等相关部门的走访和报备情况。 “最关键的是,”蒋一凡合上笔记本,眼神明亮,“昨天下午,市领导带队来咱们分公司现场调研,明确表示让咱们这个老牌名校的设计、规划以及建设能力,在新城建设过程中发挥作用。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更热烈了。意味着项目推进过程中能少走不少弯路。 随后,程建站了起来。他是集团副总经理、设计院的总工程师,负责新城项目的规划设计,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图纸。 “洪董,刘总,各位,”程建的声音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严谨,“我们重点推进了南区的设计勘察工作。目前地勘已经完成,数据为我们后期城市建设提供了依据。另外某南区设计也已完成。” 他将一张彩色地质勘察图铺在桌面上,用手指着不同的色块逐一借介绍着。 顿了顿,他又拿出一份报价单:“关于设计费,会后我和二位领导单独汇报。” “好。”洪大全没再多问,示意他坐下。 等最后一个人汇报完毕,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洪大全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大家辛苦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说实话,来之前我心里是有预期的,但现在看来,你们的工作进度比我预期的快,效果也比我想象的好。” 他环视全场,眼神里带着赞许:“证照办理高效,资源对接到位,设计勘察细致,后勤保障周全——不错,确实不错。” 简单的几句肯定,让不少人悄悄挺直了腰板,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认可驱散了。 “既然基础工作做得这么扎实,”洪大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果决,“那咱们就趁热打铁。明天上午,所有人跟我一起去南区、新办公楼选址地、还有施工临时场地实地踏查,有问题当场提,当场解决。下午,咱们正式签施工协议,争取下周一就正式开展工作。” “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振奋。 这时,刘再远翻开笔记本,清了清嗓子:“最后,跟大家公布一下分公司的人员配备情况。” 他抬眼看向众人,语速平稳:“昨天在飞机上,我和洪董已经敲定了初步方案。新城分公司集团会再抽调五名业务骨干过来,分别负责市场拓展、法务支持和人力资源,下周三之前到岗。其它需要的岗位人员分公司可以在当地招聘。” “分公司的编制暂时先定这么多,”刘再远合上笔记本,“后续根据项目进展,再申请增补。核心就是一条: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把新城分公司的工作做强做大。” 洪大全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铿锵:“散会。下午各部门再捋一捋手头的事,明天实地踏查。” 众人起身相送,看着洪大全和刘再远走出会议室的背影,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仿佛已经照亮了新城项目即将铺开的壮阔蓝图。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蓝图与期许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给这座正在飞速崛起的新城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混合气息,还夹杂着远处工地传来的、富有节奏的机械轰鸣,那是属于发展与建设的独特韵律。 洪大全董事长的车队缓缓驶入南区规划区域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平稳地停在规划区域内,车门打开,首先下车的是集团副总经理文婷婷,她动作麻利地撑开一把遮阳伞,快步走到另一侧车门旁等候。 车门打开,洪大全董事长走了下来。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失威严的笑容。他习惯性地抬手挡了一下遮阳伞边缘射进来的阳光,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开阔的土地,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期待。 紧随其后的是刘再远。他穿着浅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干练,下车后微微落后洪大全半步,目光时刻留意着董事长的动向。 “洪董,这边请。”早已等候在此的程建快步迎了上来。程建是集团负责基建项目的副总,皮肤被晒得黝黑,嗓门洪亮,此刻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他身后跟着几位戴着安全帽的工程师,手里都拿着图纸。 蒋一凡——这位负责新城本地事务协调的负责人,也一脸殷勤地跟在旁边。一行人簇拥着洪大全,沿着临时铺设的石板路,走向南区深处。 “程总,给我说说,这片的整体规划。”洪大全站在宽阔的柏油路边上,双手叉腰,望着眼前广袤的土地。远处,几台大型工程机械正在进行场地平整,尘土飞扬中,是未来的轮廓。 程建立刻上前一步,指着规划图介绍道:“洪董,您看,这片南区总占地面积约两千亩,我们规划了三个功能区。最东边是咱们的核心——电子厂区,主要生产新一代智能传感器,投产后年产值保守估计能达到三十亿。中间是配套的研发中心和居民生活区,西边则规划了一个小型的物流集散中心,方便原材料和成品的运输。”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已经竖起塔吊的区域:“那边就是电子厂区的一号厂房位置,地质勘探和地基处理都已经完成,进展非常顺利。” 洪大全微微点头,不时打断程建,询问一些细节,比如环保标准、智能化程度、居民小区的配套设施等。程建都一一作答,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刘再远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笔。他知道,洪董看似随意的提问,其实都关乎项目的核心竞争力和长远发展。 “嗯,不错。”洪大全听完介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速度要保证,质量更要抓牢。我们做设计规划,不能只图快,根基要打扎实。” “是,洪董您放心,质量绝对是第一位的!”程建连忙表态。 随后,一行人又驱车前往几公里外的市中心,考察集团未来在新城的分公司办公楼选址。那是新城中轴线旁的‘科创大厦’15层,整层面积1200平,位置绝佳,处于新城未来的CBD核心区域。 文婷婷早已提前联系好了开发商,一行人乘坐施工电梯直达十五层。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尚未完工的毛坯墙面和水泥味,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整个新城的远景尽收眼底。 “洪董,您看这视野!”文婷婷指着窗外,语气中带着邀功的意味,“这栋楼是新城的地标性建筑,我们选的这几层,采光、视野都是最好的。楼下就是地铁口,交通便利,周边未来会配套商场、酒店,无论是办公还是接待客户,都非常方便。” 洪大全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正在成型的城市脉络,远处的河流如一条玉带蜿蜒,近处的道路纵横交错。他满意地颔首:“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就定在十五吧。” 洪大全说完扭头又看了刘再远一眼说道:“我建议把十六层也买下来,这个地段一是会升值,二是新城的发展我们的人员进驻会越来越多。” 刘再远忙点接着说道:“洪董,我也是这么想的,考虑资金先期投入,我们的想法保守了,还是洪董想的远啊。” “好的,洪董,我马上和开发商敲定细节。”文婷婷连忙应道,脸上乐开了花。能参与这样的大项目,并且得到董事长的直接指示,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肯定。 文婷婷适时地递上一瓶矿泉水:“洪董,您喝点水,今天天气有点热。” 洪大全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心情显然极好。他转头看向刘再远,语气轻松地说道:“再远,你看,这片土地,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咱们集团新的增长点。今天考察下来,我心里踏实多了。中午找个好点的酒店,好好犒劳一下大家,尤其是在一线忙活的同志们。” 刘再远立刻会意,脸上露出笑容:“董事长说的是,大家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他随即转头对蒋一凡吩咐道:“蒋总,中午的安排就辛苦你了,找个环境好、菜品有特色的地方,把在新城的集团干部员工都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蒋一凡拍着胸脯:“刘总放心,保证安排妥当!” 上午的考察在一片积极乐观的氛围中结束。洪大全的兴致一直很高,与程建、蒋一凡等人不时交流着对未来的设想,言语间充满了对集团发展壮大的信心。刘再远始终伴随左右,时而补充几句,时而记录指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回到下榻的酒店稍作休整,中午时分,蒋一凡果然将聚餐安排得妥妥帖帖。地点选在新城一家颇有格调的园林式酒店,包厢宽敞明亮,窗外就是精心打理的庭院景致。 集团在新城的干部员工,约莫二十来人,齐聚一堂。包厢内很快就热闹起来,大家围绕着上午考察的所见所闻,畅谈着未来的前景,气氛热烈而融洽。 洪大全坐在主位,满面红光,与众人频频举杯。他不端架子,偶尔还会和员工聊几句家常,询问他们在新城的生活情况,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暖意。 “来,大家共同举杯,”洪大全站起身,举起酒杯,“今天看到南区和电子厂区的规划,我对咱们集团的未来充满信心!这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辛勤付出,尤其是程建他们基建部的兄弟,风里来雨里去,辛苦了!这杯酒,敬大家,也敬我们集团更辉煌的明天!” “干杯!”众人纷纷起身,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干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一凡作为东道主,穿梭于席间,周到地招呼着每一个人。文婷婷则细心地留意着洪大全的酒杯,及时添酒或换饮料。程建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畅谈着工程上的挑战与成就。 刘再远则显得更为沉稳,他给洪大全敬过酒后,又分别与程建、蒋一凡等人碰了杯,言语谦逊却不失风度。他知道,这样的场合,既是犒劳,也是凝聚人心的一种方式。 席间,洪大全看了看时间,对刘再远和众人说道:“我晚上还有个同学聚会,是大学的老同学,好多年没见了,得去聊聊。你们晚上就自行安排吧,不用管我。明天早上八点,我和再远一起飞回C城。”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 宴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大家都喝得有些微醺,但精神头却很足,对未来的憧憬让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散席后,刘再远陪同洪大全回到他下榻的套房。这是一间宽敞豪华的套房,客厅装修低调奢华,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新城的城市景观。 文婷婷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醒酒茶,刘再远亲自接过,倒了一杯递给洪大全。 洪大全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刚才的酒意和上午的兴奋。 刘再远坐在一旁,等洪大全缓过劲来,才轻声问道:“洪董,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洪大全睁开眼,摆了摆手,示意刘再远坐下。他自己则端着茶杯,目光落在窗外,缓缓开口:“再远啊,你看,咱们集团现在的摊子是越来越大了。从最初在C城的一个BB机厂,到现在全国布局,这才不到二年。” 刘再远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回答:“是啊,洪董,这都是您高瞻远瞩,带领大家一步步干出来的。” 洪大全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你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吧?” “是的,洪董,还有一年半。”刘再远答道。 洪大全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的情况我清楚,这些年在学校里成绩优异,同时在集团的组建和发展也做得很好。现在集团规模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才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信得过、能扛事的年轻人。” 他看向刘再远,眼神变得深邃了些:“我看,你就直接留校吧。” 刘再远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留校?他之前确实有过继续深造或者进入学术领域的念头,但自从跟随洪大全在集团历练后,他的重心早已偏向了实务。不过,他知道洪董这么安排,必然有其深意。 他立刻从沙发上欠身,微微侧过身体,脸上露出诚恳而恭敬的神情,对洪大全说道:“洪董,我能有今天这点成绩,全靠您的悉心栽培和信任。没有您给我机会,我不可能成长这么快。所以,至于未来的安排,我都完全听您的。您指哪,我就打哪。” 这番话说得真诚而得体,既表达了感恩之情,也充分体现了对洪大全的绝对服从。 洪大听完,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听我的安排!再远,我没看错你。年轻人有冲劲,更难得的是有这份沉稳和忠心。” 他摆了摆手,示意刘再远坐下:“具体的细节,等你毕业前再说。现在不用急,集团这边的事情,你也多留心。” “是,谢谢洪董信任!”刘再远再次欠身应道。 稍作停顿,刘再远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说道:“洪董,晚上您还要和同学聚会,肯定要聊很久。您下午还是回房睡一觉,养养精神。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隔壁房间。” 洪大全点了点头,确实感觉有些乏了:“行,那我就休息会儿。你也去忙你的吧。” “好的,洪董您休息。”刘再远轻轻帮洪大全把茶杯添满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套房,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再远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房间里很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喧闹的城市。洪董的提议——留校,在他脑海里盘旋。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安排,以洪董的风格,必然是想让他在高校这个平台上,为集团未来的产学研结合、人才储备或者是某些资源对接做铺垫。 再远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既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早已因为遇到洪大全而彻底改变。未来的路,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充满挑战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前路如何,正如他对洪董所说的那样,他会全力以赴,不辜负这份期望。下午的时间,他打算梳理一下上午考察的要点,再和程建通个电话,确认一下后续工作的推进节点,确保万无一失。职场的打拼,从来都容不得半点松懈。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情动郊外 初秋的阳光透过银杏树的叶隙,在C城X校静谧的林荫道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刚回来第二天,洪大全董事长特意来到刘再远的办公室,环顾四周打着哈哈说道:“再远的办公室好宽大呀,很好。” 刘再远推开办公室的窗子,深吸了一口带着银杏树花香的空气,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漾开。身后的真皮沙发上,洪大全董事长坐在刘再远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正翻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项目报表,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满意的喟叹。 “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啊,”洪董放下报表,端起桌上的刘再远给他泡着茶的青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在新城这两天,听到的都是叮叮咣咣的建筑机械声,鼻子里都是灰。还是咱们X校这地方养人,一回来心都静了。” 刘再远转过身,倚在窗台边,目光掠过不远处操场上嬉笑打闹的学生,眼底满是轻松。“可不是嘛,洪董。当初谁能想到,咱们跟新城规划局合作能这么顺利。从规划到落地,这效率,连那边的市政府都竖大拇指。” 他想起在新城的两天——会议室里激烈的头脑风暴,工地上顶着烈日的现场调查,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果实,稳稳地落进了集团的口袋。 洪董翻开另一份文件,指尖在“房屋开发商战略合作协议”上敲了敲,“上周刚签的这个项目,地段是C城明年的黄金地块,拿下它,咱们集团在地产板块的布局就彻底盘活了。” 刘再远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新城项目的成功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在当地激起了涟漪,更让本地C城的商界看到了他们集团的实力。工程某局的土建项目设计合同接踵而至,对方负责人在签约时直言:“就冲你们的口碑,这活儿交给你们,我们放心。” 财务部门送来的季度报告就放在桌角,那串几乎翻倍的收益数字,让刘再远觉得过去半年的辛苦都值了。他从基层做起,跟着洪董摸爬滚打了八年,从最初连图纸都看不懂的愣头青,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集团总经理,这一路的汗水,终于浇灌出了最饱满的收获。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洪董看完文件,起身拍了拍刘再远的肩膀:“我下午还有个会,你这儿要是没事,就先歇着吧。这阵子绷紧的弦,也该松松了。” “好嘞,洪董。”刘再远应着,目送董事长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忙碌了太久,突然闲下来,竟有些不习惯。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圈,一个熟悉的面孔猛地跳进脑海——孙娇。 多久没联系了?好像从他哥哥来之后就没怎么聊过。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项目上,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偶尔看到孙娇发来的问候,也只是匆匆回个“忙”字。 现在想来,倒真是冷落了她。 刘再远拿起桌上的座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顿了顿,随即又换成了自己的手机。他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指尖轻轻一点,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每一声等待,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心跳。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通话,他却莫名有些紧张。 “喂,再远吧?” 电话接通的瞬间,孙娇温柔的声音顺着电波传来,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落在刘再远的心上。那声音里带着点慵懒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让他瞬间想起她说话时微微弯起的眼睛,和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 刘再远靠在椅背上,紧绷了许久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了:“是我。怎么,听这意思,我不该给你打电话?” “哪能啊,”孙娇轻笑起来,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脆脆的甜意,“就是觉得稀罕。刘大总最近不是在新城忙得脚不沾地吗?怎么突然有空想起我了?” “这不是刚回来嘛,”刘再远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刚跟洪董汇报完工作,闲下来就想起你了。算算日子,确实有阵子没联系了,怕你把我忘了。” “忘谁也忘不了你啊,”孙娇的声音里带着点调侃。 刘再远被她逗笑了。 刘再远咳了一声,掩饰着心头的暖意,“你呢?最近怎么样?还在政务大厅忙吗?” “嗯,刚忙完正想歇口气呢。”孙娇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轻快起来,“说起来,前几天我还在新闻上看到你们新城项目的报道了呢,做得真不错,理念特别新颖。” 听到她的夸奖,刘再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他知道孙娇在业务上眼光很高,能得到她的认可,比拿下任何一个项目都让他开心。“”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惊艳。”孙娇的语气里满是真诚,“我还跟同事说呢,能把商业开发和环境设计结合得这么好,你真是厉害的操盘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工作聊到生活,从C城的天气聊到好处不见的相念。刘再远发现,即使隔了这么久没联系,跟孙娇聊天依然是件无比轻松的事。她的声音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他连日来的疲惫,也让他意识到,除了那些亮眼的业绩单,生活里还有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对了,”孙娇突然说,“今晚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什么坐坐?” 刘再远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有空,当然有空。” 挂了电话,刘再远还握着手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听筒传来的温度。 窗外的阳光正好,秋风卷起几片落叶,他从窗子看到地上打着旋儿。他看着桌上那份亮眼的收益报表,又想起孙娇温柔的声音,突然觉得,这收获,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而属于他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了C城的喧嚣。刘再远把车停在“回音”酒吧门口时,檐角的暖光灯正晕染开一圈橘色的光晕,与玻璃门上倒映的霓虹碎光缠在一起,有种恰到好处的暧昧。 孙娇解开安全带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刘再远伸来替她开车门的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抬眼笑了笑,耳坠上的碎钻随着动作闪了闪:“没想到你还知道这种地方。” “以前陪客户来过一次,”“那时候觉得太吵,今天倒觉得,或许刚好。” 推开门的瞬间,低回的爵士乐像潮水般漫过来,混着木质吧台的松香气和若有似无的果酒香。空间不算大,错落的卡座被半人高的绿植隔开,昏黄的吊灯悬在每个座位上方,把人的轮廓都描得柔和了几分。角落里的钢琴师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琴键,音符像落在水面的月光,轻轻巧巧地漾开。 侍者引他们到靠窗的卡座,柔软的天鹅绒沙发陷下去一个舒服的弧度。孙娇脱下米白色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墨绿丝绒连衣裙,领口的珍珠扣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指尖划过桌布上暗纹的藤蔓图案,抬眼时正对上刘再远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有根无形的线在空气里轻轻牵了一下。 “喝点什么?”刘再远翻开酒单,指尖在磨砂纸页上顿了顿。 “你选吧,”孙娇的声音比白天更软些,混着背景里的萨克斯风,像浸了酒的棉花,“我对红酒不太懂。” 刘再远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她白天在电话里侃侃而谈时的笃定,此刻眉眼间的柔和倒显得格外动人。他点了支波尔多的赤霞珠,又添了份坚果拼盘和一碟黑松露薯条,“他们家的薯条炸得很透,外面脆里面绵,你试试。” 侍者很快端来红酒,开瓶时“啵”的轻响在音乐间隙里格外清晰。深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高脚杯,挂在杯壁上的酒痕像迟暮的霞光,慢慢晕开。刘再远举起杯子,杯脚在桌面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敬……重逢?”他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被灯光揉碎了。 孙娇笑着与他碰了碰杯,酒液入口先是微涩,而后漫出浆果的甜香,像他们之间这些年的距离,终于在某个瞬间化作了回甘。“该敬你才对,”她抿了口酒,舌尖抵了抵下唇,“ 孙娇望着他,灯光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比刚认识他时硬朗了许多,却依然能看出当初那个模样。“你从来都没变,”她轻声说。 刘再远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泛起一阵酥麻的痒。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说,”他倾身向前,手肘支在桌面上,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让她听清,“你给我的感觉就象老天赠我的尤物” 孙娇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眼角弯成了月牙:“她拿起一块巧克力曲奇,递到他面前,“那这个算谢你的夸奖?”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刘再远接过曲奇,慢慢咬了一口,巧克力的微苦混着黄油的香在舌尖化开。“说起来,”他状似随意地转着酒杯,“和你在一起真的别有一番感觉。” 孙娇的脸颊微微发烫,她垂下眼,假装整理桌布,耳尖却悄悄红了。 钢琴声渐渐低了下去,换成了一首法语情歌,缠绵的旋律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空气里。刘再远倒了半杯酒递给她,“尝尝这个,醒开之后更顺了。” 孙娇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这次谁都没躲开。她仰头抿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连带着心里的话也变得松动起来:“再远,你……这么忙,累吗?” 刘再远看着她眼里的关切,突然觉得奔波和忙碌都有了归处。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累过,尤其是刚开始接项目的时候,会突然怕自己搞砸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但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总会想起些什么,就又能撑下去了。” 孙娇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霓虹在玻璃上流淌,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原来有些惦记,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事。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心意,早已在彼此不知道的角落,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侍者端来新的点心时,轻轻放下了两盏烛台,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身后的绿植上,像一幅被拉长的剪影。刘再远拿起一块马卡龙,递到她唇边:“尝尝这个,草莓味的。” 孙娇微微张嘴咬下,甜腻的果香在舌尖炸开,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烛火,也映着她的模样。“再远,”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微颤,“一会……你有空吗?我想单独必你呆着。” 刘再远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有烟花在胸腔里炸开。他重重地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我也这么想呢。” 孙娇笑了,眼里的光比烛火还要亮。 红酒瓶的标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瓶底还剩小半瓶酒,点心盘里的碎屑像是撒落的星光。钢琴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首他们都熟悉的曲子,小夜曲。 刘再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孙娇放在桌布上的手。她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掌心相贴的温度,比杯里的红酒更暖,比窗外的夜色更沉。 “其实,”刘再远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我等这一刻,感觉时间好长。” 孙娇抬起眼,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眸子里,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酒吧外的风还在吹,可卡座里的时光,却仿佛被施了魔法,慢得刚好能装下所有未曾说出口的心意。酒杯轻轻碰撞,音乐缓缓流淌,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情愫,终于在这个夜晚,伴着红酒的醇香,悄悄舒展了开来。 二人从酒吧里出来,坐进车里,刘再远启动车辆,向市郊开去。 等车停稳,二人急不可待的来到后坐相拥在一起,车外的蛙声伴随他们的呼声,不哑于酒吧里动听的乐曲。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毕业季的惊雷 夏末的风,吹向各自的天涯 六月的风,裹挟着银杏花最后的甜香,漫过X校的林荫道。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刘再远此刻纷乱的心绪。毕业季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气息——解放的雀跃、离别的怅惘,还有对未知前路的隐秘期待,重重叠叠,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站在集团楼前的大银杏树下,手里捏着一份刚签好的留校任职通知。X校集团总经理,这个职位在旁人看来已是年少得志,但刘再远望着楼前那片熟悉的草坪,恍惚间还是能看到几年前,自己和张笑尘他们在这里抱着篮球,挥汗如雨的样子。不过短短几年,曾经以为漫长的大学时光,就这样被夏末的风一吹而散。 “再远!” 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雀跃,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刘再远回头,看到丛辉抱着几本书,快步朝他走来。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眼底那抹水光,泄露了她的不舍。 “收拾完了?”刘再远迎上去,接过她怀里的书,语气自然得像是接过寻常日子里的一杯水。 “嗯,宿舍里空荡荡的,真不习惯。”丛辉的声音低了些,“张笑尘他们在宿舍楼下拍照呢,喊你好几次了。” “这就去。”刘再远点点头,目光扫过丛辉微红的眼角,心里微微一动。他和丛辉的家离得近,入学一年多,他就暗恋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可随着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从丛辉的眼睛里,看到了藏不住的情意。他装作不知,维持着那份默契的“同学”关系,可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或许在毕业这天,就要结束。 两人并肩往宿舍区走,路上遇到不少穿着学士服合影的同学。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笑容灿烂,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离愁。 “袁梅姐真厉害,大四就进了集团党群部当部长。”丛辉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刘再远分享,“以后在集团,你们就是同事了。” “是啊,她能力一直很强。”刘再远说完感到没有为丛辉留校做努力而感到愧疚。 “还有隋娟,听说她在中原L市的分公司做得特别大,都成纳税大户了。”丛辉感慨道,“真没想到,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姑娘,现在成了大老板。” 刘再远笑了笑:“她叔叔帮了不少忙,但她自己也确实有本事,敢闯敢拼。” 提到隋娟,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清晰的身影。那个总是穿着干练套装,眼神锐利的女孩,似乎从大学起就目标明确,如今果然在自己的赛道上跑得很远。时间真是奇妙,把每一个人,推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 宿舍楼下,果然热闹非凡。张笑尘正搂着蔡晓晴,被一群人围着起哄。 “笑尘,赶紧的,跟嫂子再亲一个!” “就是就是,明年国庆就结婚了,提前练练!” 张笑尘哈哈笑着,倒也大方,在蔡晓晴微红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引来一阵更响亮的欢呼。蔡晓晴捶了他一下,眼里却满是笑意。她通过秋招进了京城某部,这份工作离不开她父亲的运作,但她自身的优秀也是毋庸置疑的。看着这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刘再远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再远,你可算来了!”张笑尘看到他,立刻招手,“就等你了,咱们照最后一张全班合影!” 刘再远走过去,和张笑尘并肩站在一起。旁边,袁梅也来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干练依旧。她笑着拍了拍刘再远的肩膀:“刘总,以后请多指教啊。” “袁部长客气了。”刘再远笑着回应。 全班同学凑在一起,对着镜头,努力笑得灿烂。快门按下的瞬间,刘再远仿佛听到了时间流淌的声音,咔嚓一声,将这四年的青春,定格成了永恒的记忆。 合影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 “再远。”丛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不舍,“以后常联系。” “一路顺风。”刘再远握住他的手,“到了家乡那边好好干,有空我去看你。” 宁文蔚这时也过来了,她作为学生会干部,又有文艺特长,被家乡所在的局招收,算是得偿所愿。她笑着对刘再远说:“刘再远,以后说不定还有工作往来呢,到时候可别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刘再远笑道,“宁大才女,走到哪儿都发光。” 宁文蔚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张笑尘搂着蔡晓晴,说要去吃最后一顿校园情侣套餐。袁梅还有事,也先走了。宿舍楼下,渐渐安静下来,刘再远也转身向集团办公楼走去。 写到这里,有必要把其他几位女主交待一下了。 孙娇现在是市局副局长了,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能力出众。刘再远在校期间他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交往,那种交往,带着成年男女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式的不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玉姗。那个曾经和刘再远有过一段朦胧情愫的少妇,刘再远大三、大四期间,就彻底断了联系。 黄艳菲,那个才华横溢的女博士,在英国剑桥毕业后,选择了留在异国他乡,和她的师哥组建家庭,二人已经有了一个一岁男孩,但黄艳菲一直没有回国,也没有和刘再远联系。 江慧。自从去了外省电视台,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和刘再远的人生轨迹,早已偏离得太远,再也没有交集。 宋媛。刘再远一直和她的家人保持密切联系,也一直把宋媛当做亲妹妹对待。但随着毕业时间即将到来,宋媛已经做好了倒追刘再远,向他求婚的心理准备。 方唅因为是集团英文翻译,另外她的老公又在为集团工程项目提供物资,二人也一直亲密的交往着。 夜幕刚刚降临,刘再远吃完晚饭,站在集团办公楼的窗子前。心情极不平静,思绪万千:“有些故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人,散了就是散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很圆,星星很亮。毕业季的夜晚,宁静而温柔,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告别意味。 为了这份事业,时间在流逝,推着他们向前走,无法回头。 刘再远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再过几天,他不再是学生刘再远,而是X校集团的总经理刘再远。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篇章。 而那些关于爱与离别,关于选择与成长的故事,还在继续。孙娇的默契,宋媛的等待,黄艳菲的离去,还有那些散落在天涯的名字……都将成为他生命里,被时间冲刷后,依然清晰的印记。 前路漫漫,岁月悠长,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属于他的这一届的青春,在这个夏末,画上了一个圆满的感叹号。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刘再远刚坐下,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再远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程建急迫的声音:“再远,出事了!” “别急,程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再远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程建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道:“有两栋楼在基础建设时使用了过期水泥和普通钢筋来替代螺纹钢,这几天连续下大雨,导致地基下沉,住宅楼整体都出现了裂缝。在市里有关部门的组织下,业主们已经集体转移了。” 刘再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皱起眉头,追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前人员没事,但情况很严重,必须尽快处理。” 刘再远当机立断,“你在现场等着我,我马上过去。”他边说边迅速穿好衣服,毫不犹豫地向楼下车库走去。 刘再远心急如焚,他几乎将切诺基的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去,直奔那个别墅高档区。 暮色像一块沉重的幕布,正缓缓压向这片依山而建的高档别墅区。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特有的湿热,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但这份本该宁静的氛围,却被眼前两栋楼体上狰狞蔓延的裂痕彻底撕碎。 刘再远站在5号楼前,脚下的大理石路面被警戒线划出了一道生硬的界限。指节因为用力握手机而有些发白,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着光,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身后,几个项目部的工程师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语气里的焦灼。远处,三三两两的业主被物业和公司安保人员引导在安全区域,脸上交织着震惊、愤怒和不安,隐约能听到压抑的争执声。 5号楼西侧墙体发现贯通性裂痕,6号楼相同位置也被证实存在类似问题。 刘再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这不是小问题。 刘再远拿起电话。“洪董,有一件大事需要向您汇报,”刘再远的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急促,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咱们承建的‘云境壹号’,5、6号楼的楼体出现裂痕,情况……比较严重。目前业主已全部转移到临时安置点,没有人员伤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长到让刘再远几乎以为信号中断了。他能想象出洪大全此刻的样子——多半是指尖夹着一支烟,眉头微蹙。 洪大全是集团的定海神针,集团做到如今的地产巨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刘再远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足以让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董事长也感到棘手。 “再远,你别着急。”洪大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这反而让刘再远稍微定了定神,“人员没事就好,这是底线。你现在立刻安排人,把这两栋楼彻底围起来,拉好警戒线,派专人24小时值守,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不准靠近楼体半步,包括咱们自己的施工人员,明白吗?” “明白,洪董,我已经让人做了初步隔离,马上加强警戒。”刘再远连忙应道,目光扫过已经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心里盘算着还需要增加多少人手和设备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嗯。”洪大全应了一声,似乎在电话那头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从你说的情况看,楼体结构已经出了问题,修复怕是不可能了,强行修复也过不了关,更没法给业主交代。”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和程建今晚辛苦一下,碰头研究一个全面的弥补方案,越细致越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市里,向相关领导汇报情况,争取主动。” “好的,洪董,我们今晚一定拿出方案。” 挂断电话,刘再远长长地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的一角,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压力笼罩。洪大全的镇定是他多年执掌全局练就的本事,但刘再远清楚,这份镇定背后,是对事件严重性的深刻认知。 修复不可能——这五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头。“云境壹号”是集团力推的高端项目,定位城市顶豪,加起来近百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文数字的损失,意味着对集团品牌的毁灭性打击,意味着无数双眼睛的审视和问责。 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正在和物业经理交代事情的程建。程建是集团的副总裁,主管项目运营和成本控制,也是他的搭档,行事稳妥,执行力强。听到脚步声,程建回过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再远,情况怎么样?洪董那边……” 刘再远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两栋曾经象征着荣耀与财富,如今却危机四伏的楼体,声音低沉:“洪董的意思,修复不可能了。” 程建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微微收缩:“那……” “看样子,只有扒掉重盖了。”刘再远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是目前来看,唯一能给业主、给社会、给监管部门一个交代的办法,尽管代价高昂。 程建沉默了片刻,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决绝:“也只能这样了。与其将来出更大的乱子,不如现在痛下决心。”他顿了顿,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安排?” “时间不等人。”刘再远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职场历练让他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能更快地理清思路,“程总,你今晚连夜组织设计部和工程部的核心人员,把5、6号楼的原始设计图纸、地质勘察报告、施工日志这些所有相关资料都找出来,一字一句地核对,然后根据现行的建材价格、人工成本,重新做一份详细的预算。记住,要精准,每一分钱都要算清楚,这不仅是给集团看,将来可能还要给业主和相关部门一个说明。” “好,我马上去办,让他们今晚谁也别想睡觉了。”程建语气果决。 刘再远又踱了几步,眉头紧锁,思考着每一个可能遗漏的环节:“还有,损失已经注定,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明天一早,你组织足够的人力,但是记住,必须在业主在场的情况下,最好是每家至少有一个人盯着,把他们家里的软装,比如家具、家电、字画这些能挪动的,全部小心翼翼地搬出来,统一登记保管好。这个过程一定要录像留证,避免后续产生纠纷。” 程建一边听,一边拿出手机快速记录着要点。 “然后是硬装部分。”刘再远继续说道,“让业主提供当时的装修合同、报价单、购买材料的票据,我们安排专业的造价人员去核实验证。只要不是太离谱,在合理范围内,按照实际情况核算补偿金额。还有,他们这期间肯定要出去租房住,这笔费用也得我们承担,让物业配合统计一下各家的需求和大概的租房标准,统一制定补偿方案。” 这些措施每一项都意味着巨大的工作量和资金投入,但刘再远知道,这是安抚业主情绪、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的必要之举。“云境壹号”的业主非富即贵,能量都不小,如果处理不好,事情很容易发酵升级,从单纯的质量问题变成公关危机,甚至引发法律诉讼。 “我明白了。”程建收起手机,语气坚定,“再远,你放心,这些事我这就去安排人落实,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岔子。”他看了一眼天色,“那你呢?” “我现在回集团。”刘再远抬头望了一眼远处渐渐亮起灯火的城市方向,“洪董明天要去见市领导,我得赶在今晚把详细的汇报材料写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前的处置措施、下一步的计划都写清楚,让他心里有底。” 说完,他拍了拍程建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信任:“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突发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 “放心吧。” 刘再远不再多言,转身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的瞬间,晚风吹起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两栋在暮色中沉默矗立的楼体,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丑陋的伤疤。这一夜,注定无眠的不止是他和程建,整个集团的神经,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裂痕,而骤然绷紧。 引擎发动,车汇入车流,朝着集团总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映在刘再远凝重的脸上。 职场这条路,从来都不是坦途,而此刻,他正站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陡坡之上,身后是整个团队的期望和集团的声誉,容不得半点退缩和失误。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辞职 晨曦的光像一把被精心打磨过的钝刀,缓慢地割开办公室厚重的夜色。 当第一缕金辉透过双层隔音玻璃,在刘再远的办公桌上照开一小片暖色时,他终于松开了捏得发僵的手指。 钢笔“嗒”地落在摊开的文件上,笔尖残留的墨渍在米白色稿纸上晕出个模糊的圆点,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眼底。 刘再远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下的皮肤粗糙得像蒙了层砂纸。连续9小时的伏案书写,让他的肩背硬得像块铁板,稍微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是老旧家具在抗议。 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晕与窗外渗进来的晨光撞在一起,在文件边缘投下道歪斜的阴影,把“关于危楼应急处置方案”这行标题割得七零八落。 他站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道刺耳的声响,惊得窗台上那盆绿萝抖了抖叶子。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阵微弱的气流,带着股沉闷的灰尘味。 刘再远拖着发麻的腿往洗手间走,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仿佛整栋办公楼里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凉水扑在脸上时,刘再远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抬手掬起水往眼窝处按,冰凉的触感刺得眼球发酸,逼出几滴浑浊的泪水。 镜子里的刘再远眼下泛着青黑,胡茬子冒出了青茬,把下巴的轮廓糊得一片模糊,只有那双眼睛还亮着,像两簇烧得快灭的炭火。 他突然想起洪大全昨晚说的话:“再远啊,这材料得拿出真实情况啊。” 他太清楚那两栋楼的损失了,墙体开裂得能塞进手指,拆了重盖给72户人家会带来多大不便。 回到办公室时,晨光已经铺满了整张办公桌。刘再远把湿透的手巾扔在办公桌上,带着水汽的脸上泛起层薄红,脑子倒清醒了不少。他重新坐进老板椅,把那份刚写完的汇报材料往面前拉了拉。纸张边缘被他的胳膊肘压出道深深的折痕,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 远处的天际线被晨光染成了温柔的粉紫色,马路上开始有车辆驶过,留下模糊的光影。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是条天气预报,说明天有中到大雨。刘再远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他拿起红笔,在文件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紧急疏散预案补充说明”,笔尖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页。也许这才是眼下最该做的事,他想,与其在汇报材料里堆砌华丽的辞藻,不如多准备几套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案。 晨光越发明亮,透过玻璃在文件上投下道清晰的光斑,正好落在“补救”那两个字上。刘再远盯着那道光斑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把红笔帽盖上。 办公室外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从门缝里钻进来。刘再远把文件仔细地装订好,放进印着部门logo的蓝色文件夹里。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隙,清晨的风带着凉意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此时的城南危楼小区,阳光正斜斜地穿过灰蒙蒙的天空,落在小区临时搭建的蓝色雨棚上。刘再远踩着草坪走进去时,正看见程建正在指挥着工人们向里搬着住户的软装物品。 程建的黑着眼圈,下巴上的胡茬支棱着,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眼里布满血丝:“再远,你来了?” “刚从市政府过来。”刘再远往楼里瞥了眼,几个民工正抬着张席梦思床垫往里挪,床垫边角蹭在斑驳的墙面上,留下道灰白的印子,“洪局的汇报过了,领导同意补救方案。” 程建“嗯”了声,扯着嗓子又吼了句“小心楼梯转角”,才转头对刘再远说:“楼里的软装快清完了,刚才数了数,还差五户没搬完。”他指了指远处的吊车,铁臂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等东西清完就拆门窗,到时候重新盖楼还能用上,省点是点。” “重新把两栋楼盖起来估计工期多长?”刘再远问道 “两个月,主体肯定能起来。”程建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我把施工队分成三班,人歇机器不歇。” “材料呢?”刘再远突然问。 程建愣了下:“还用之前的供货商吗?合同都签了……” “不用了。”刘再远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楼体上的裂缝,像是条狰狞的伤疤,“那些材料不能用,我们自己采购。”他想起当时方唅红着眼圈求他通融的场景。 程建眼里闪过点惊讶,但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行,我这就跟采购部说。” 刘再远回到集团办公楼时,电梯里遇见了人事部的小李,对方看他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他知道,昨晚危楼裂缝扩大的事肯定已经传开了,毕竟程建带着人连夜清场的动静闹得不小。 推开办公室门,他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才拿起电话:“让方唅到办公室来一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方唅进来时,看见刘再远脸上的神色,脚步顿了顿。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连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眼下的青黑藏不住,显然也没睡好。 方唅低声说道:“再远,”她的声音发颤,“是不是……是不是楼出事了?” “两栋楼西侧承重墙出现贯穿性裂缝。”刘再远尽量让语气平稳,“昨晚程建已经组织住户转移了,现在正在清场。” 方唅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都怪我……都怪我当初求你用他的材料……我知道他给的水泥和钢筋有问题,可他说就这一次,以后肯定改……”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要是真塌了楼,我……我怎么对得起你……”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刘再远递过去盒纸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从今天起,集团所有项目都停止使用你前夫供应的材料。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再送料了,免得两边都麻烦。” 方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之前签的合同……违约金怎么办?这一下……” “违约金集团承担。”刘再远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新建的楼盘上,阳光刺眼,“但材料必须换。方唅,我们干工程的,手里攥着的是人命,不能赌。” 方唅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时脚步有些踉跄。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背对着刘再远说:“再远,谢谢你。”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刘再远拿起那份检测报告,指尖在“钢筋屈服强度不达标”那行字上反复摩挲,直到把纸页捏出褶皱。他想起二年前第一次见方唅前夫时,对方拍着胸脯保证“材料绝对过硬”,想起方唅一次次来求情时泛红的眼眶,想起自己最终松口时那声无奈的叹息。 两天后。 挖掘机的铁臂撕开晨雾时,刘再远正站在小区门口的警戒线外。 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两栋危楼残破的墙面上,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两栋楼山墙率先倾颓,扬起的粉尘在晨光里翻滚成浑浊的浪,呛得围观的住户纷纷后退。 接下来的三天,机械的轰鸣声成了这片区域的主旋律。破碎锤敲碎混凝土的脆响、钢筋被绞断的闷响、卡车装卸废料的哐当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集的声网。 刘再远每天都会抽两个小时过来看看,看着墙体一层层剥落,露出里面锈蚀的钢筋;看着楼板被机械臂整片掀掉,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被挖掉的眼睛。 程建的效率比承诺的还要高。第七天清晨,最后一堆建筑垃圾被卡车运走时,原地只剩下两个方正的地基坑,边缘被新翻的黄土圈住,像两只盛满晨光的大碗。 又过了半个月,当刘再远再次站在这里,坑底已经立起了密密麻麻的钢筋骨架,蓝色的防护网沿着脚手架向上攀爬,像片正在生长的藤蔓。 “刘总,来看进度?”程建戴着安全帽从工地里钻出来,脸上沾着灰,眼角的笑纹里都嵌着水泥点子,“钢筋全换了国标免检的,昨天刚送检回来,各项指标都超标。”他递过来一份检测报告,纸张边缘还带着机器碾压的褶皱,“混凝土用的是商混站最好的C30,我让人盯着搅拌车过磅,一点猫腻都没敢耍。” 刘再远翻看着报告,指尖划过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数字,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主体起来后做沉降观测,数据每天给我一份。”他叮嘱道,目光掠过正在捆扎钢筋的工人,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别赶工期,质量第一。” 程建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在这儿盯到封顶。” 离开工地时,路边的银杏树叶已经染上了秋意。刘再远坐在车里,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办公室里的阳光正好,刘再远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叠文件下面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只装着一页纸,是他昨晚写的辞职书。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洪大全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翻页声。刘再远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洪大全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甚至还透着点笑意。 刘再远推门进去时,正看见洪大全把一份文件推到桌角,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再远。”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刚想给你打电话,市领导刚才来电话,夸咱们危楼处理的进度很快。”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洪大全的办公桌上投下道道光斑,把他鬓角的白发照得很清楚。刘再远在沙发上坐下,却没像往常那样伸手去接洪大全递来的茶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裤子,布料被捻出细小的褶皱。 “洪董,”刘再远抬起头,目光正好撞上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他定了定神,声音比预想中要平稳,“两栋危楼的事,是我没管理好。” 洪大全的笑容淡了点:“怎么突然说这个?不是都解决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使用不合格材料是我同意的,”刘再远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片林立的写字楼,“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辜负了你的希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在发烫,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画面又涌了上来——方唅哭红的眼睛、程建熬红的眼眶、检测报告上刺眼的“不合格”字样。 “哈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洪大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两栋楼的损失算什么?对我们一年的利润来说,九牛一毛。” 他要递给刘再远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热水溅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你不用太自责,这也是给我们管理提了个醒,以后马虎不得。” 刘再远没有端杯子,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的边缘被捏得有些变形,硌得掌心微微发疼。“洪董,这件事我必须担责。”他迎着洪大全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向您和董事会提出辞职。” “你说什么?”洪大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转椅,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再远,你疯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甚至透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点损失不至于你提出辞职,我不同意!” 刘再远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洪大全的办公桌上。信封落在桌面的瞬间,发出了声极轻的闷响,却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洪董,我意已决。”他看着信封上自己写下的名字,笔画遒劲,没有丝毫犹豫,“这是我的辞职书。” 阳光依旧明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辞职书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斑,正好把“辞职人:刘再远”那行字劈成了两半。洪大全站在办公桌后,手指悬在信封上方,迟迟没有去碰。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头发紧。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劝说无果 刘再远提出辞职的第二天一早,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涟漪开始扩散。 首先是文副校长冲进刘再远的办公室:“再远!你疯了?!”他把手里的刘再远辞职报告往茶几上一扔,声音都劈了,“我刚从董事长那儿听说,你要辞职?” 刘再远起身给文副校长倒了杯茶:“文校长,您坐。” “我坐个屁!”文副校长一把挥开他的手,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通红,“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洪董怪罪你了?还是哪个兔崽子在背后搞鬼?你说!我给你讨公道!” “都不是,文副校长。”刘再远的声音依旧平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自己的决定?”文副校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刘再远脸上,“工作上出现一点小纰漏你就要走人,你对得起校领导对你的信任,对得起跟你一起奋斗的那些同事吗?……”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文副校长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文副校长,您别激动。”刘再远递过纸巾,眼眶也有些发热,“我永远记得您的恩情。但这次,我是真的想换条路走。” “换什么路?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文副校长把纸巾攥成一团,“你现在是集团最年轻的总经理,离副总裁的位置就差一步了!再熬两年,等洪董退了,这偌大的家业,说不定就有你的一份!你现在走,对得起谁?对得起洪董的栽培吗?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吗?” 文副校长苦口婆心地劝了两个多小时,从集团的发展前景说到个人的职业规划,从当年一起熬夜改方案的往事说到未来可能遇到的风险,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几乎要给扇刘再远两个耳光。 刘再远始终低着头,一句句地听着,偶尔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却没有丝毫动摇。“文副校长,对不起。” 文副校长终于耗尽了力气。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辞职报告,一步一挪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刘再远,声音沙哑地说:“再远,你会后悔的。” 门轻轻合上,带走了办公室里最后一丝喧嚣。刘再远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那里还残留着文副校长刚才拍打的温度。 董事会的李董,也是X校的副校长,慢悠悠地晃进刘再远的办公室。他没像文副校长那样激动,只是喝着茶,跟刘再远聊起了集团初创时的艰难。“再远啊,集团是你一手支撑起来的,那时你的劲头足,敢担当,如初生牛犊一般。”李副校长呷了口茶,“可如今小小的挫折怎么就放弃追求了?” 刘再远点头:“记得,这个责任必须由我不背,我这也是为了保护集团,保护关爱我的老领导们。” “洪董常说,你是集团的未来。现在正是用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走呢?” 李副校长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放下茶杯,看着刘再远:“再远,再考虑考虑?” 刘再远沉默着摇头。 李副校长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慢慢站起身,膝盖碰的茶几声响。“罢了,人各有志。”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以后有空,回来看看。” 王副校长和赵副校长就一起走了进来。王副校长性子急,上来就拍桌子:“刘再远!你是不是觉得集团亏待你了?你说!要多少钱,要什么位置,只要你开口,我们几个给你扛着!” 赵副校长则在一旁打圆场:“再远,王副校长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辞职,外面的人会怎么说?说董事会不为你担事?说你被赶跑了?这对集团和你的名声不好。”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从集团的规章制度说到行业的潜规则,从个人的名誉说到家族的脸面,苦口婆心,软硬兼施。 刘再远始终只有一句话:“谢谢各位领导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 中午时分,王副校长和赵副校长红着眼圈离开,临走时,赵副校长拍了拍刘再远的肩膀:“年轻人,别太犟。” 接下来的三天,集团董事会成员和集团像走马灯一样,轮番上阵。 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着不同的表情,说着不同的话,离开时却都带着同样的叹息和红眼圈。刘再远的办公室仿佛成了一个情感中转站,承载着所有人的震惊、不解、惋惜和不舍。 董事会成员的劝说无果后,集团的几位副总经理开始集体行动。 他们没有单独来找刘再远,而是用了一个下午,在集团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非正式座谈会”,主题是“集团未来规划”,却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把话题引到了刘再远的辞职上。 “再远,咱们都是一起摸爬滚打出来的,知道彼此的不容易。”程建副总率先开口,“你现在辞职,让我们这些做兄长的怎么看?让下面的员工怎么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冷冰也说道:“,你现在的选择是最不理智的。你的薪酬体系外面没有任何一家单位能给出这样的条件。况且你走分配这个渠道,就是和新毕业的大学生一样,都要从头做起。” 文婷婷副总则打起了感情牌:“你手底下那批人,都是跟着你一起拼搏的兄弟,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几位副总你一言我一语,有打感情牌的,有摆数据的,有谈后果的,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到“都跟着你混到这种程度了,总要顾及点情面”。 刘再远静静地听着,等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各位副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决定了,小区两栋楼的责任由我自己担责,你们都这么优秀,我不想让你们和上级领导受到影响的。” 他的态度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座谈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在一片沉默中结束。几位副总走出会议室时,脸上都带着疲惫和无奈。文婷婷回头看了眼会议室的门,低声说了句:“刘再远,你油盐不进,是铁了心了。” 就在集团内部的劝说浪潮渐渐平息时,正在京城的张笑尘和蔡晓晴,听说了刘再远辞职的事,已经买了最早的机票,正往回赶。 张笑尘、蔡晓晴和刘再远是同班同学,三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事和朋友。 他们赶到刘再远办公室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办公室里还没人。张笑尘一进门就抓住刘再远的胳膊,眼睛通红:“再远!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 刘再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尘,别激动,是真的。” “为什么?!”张笑尘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把集团做到行业第一的吗?我们不是说好,等退休了,一起去环游世界的吗?你现在说走就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坐在沙发上痛哭起来。“你知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还在老家的小公司里混日子!你现在走了,我怎么办?京城分公司那帮兄弟怎么办?” 蔡晓晴站在一旁,眼圈也红了。她比张笑尘冷静些,等张笑尘哭够了,才走过去对刘再远说道:“再远,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但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就算不为自己,也为笑尘,为我们这些跟着你的人想想?” 刘再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张笑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在J城张笑尘的家里,二人喝到天亮,互相打气……那些日子,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笑尘,对不起。”刘再远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必须走。” 张笑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刘再远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张笑尘的哭声更大了,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蔡晓晴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爸,是我……” 电话那头,是蔡晓晴的父亲,某大局人事处蔡处长。蔡处长对刘再远这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很是欣赏。 蔡晓晴把手机递给刘再远:“我爸想跟你说几句。” 刘再远接过手机,调整了一下情绪:“蔡处长,您好。” “再远啊,”电话那头传来蔡处长沉稳的声音,“晓晴都跟我说了。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但这次,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蔡处长没有直接劝刘再远留下,而是从行业发展的大环境说起,分析了当前的经济形势,隐晦地表示,如果刘再远留在集团,将是前途无量。 “蔡处长,谢谢您的好意。”刘再远听完,真诚地说,“但我已经决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蔡处长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蔡晓晴看着刘再远,眼神里充满了无奈:“连我爸的面子,你都不给吗?” 刘再远摇了摇头,没说话。 张笑尘终于哭够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抹了把脸,看着刘再远:“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留下?” 刘再远点头。 张笑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蔡晓晴犹豫了一下,对刘再远说了句“保重”,也跟着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却比之前更加空旷。刘再远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有些疲惫。 他以为,张笑尘和蔡晓晴的离开,意味着这场“劝说浪潮”终于要结束了。但他没想到,还有最后一波更大的浪,正在赶来的路上。 “再远,你在集团吗?”隋娟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再远愣了一下,隋娟是L市分公司的总经理,也是集团的“关系户”——当地建设集团的创始人隋远董事长的侄女。 他来到窗前,正看见隋娟站在集团大楼前的喷泉旁,穿着一身正装,她的叔叔隋远站在她身后,脸色严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再远急忙下楼迎接。“再远!”看见刘再远,隋娟的眼泪涌了上来,她跑过去,抓住刘再远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隋远走过来,拍了拍隋娟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点,然后对刘再远说:“再远,上楼谈吧。” 进了办公室,隋娟还是止不住地哭。她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去年刘再远去L市分公司时,两人的合影。“再远,你还记得吗?你说过,等我能独当一面了,就带我去集团公司发展。现在我做到了,你却要走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平日里那个干练飒爽的女强人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无助的小姑娘。“我知道我有时候很任性,总是给你添麻烦,但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你别走好不好?” 隋娟哭了很久,从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哀求,到最后只是默默地流泪,肩膀微微耸动,那副梨花带雨、花枝乱颤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软的人动摇。 刘再远递给她一包纸巾,心里五味杂陈。 “小娟,”刘再远的声音很温和,“我走是我自己的原因。” 隋远一直没说话,直到隋娟哭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再远,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但有时候,太有想法不是好事。”他顿了顿,“集团现在的局面,你也清楚,洪董年纪大了,董事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劝来劝去,最后还是劝说失败。 洪大全看到所有人的劝说都无法把刘再远留下来,最后二人做了一次促膝长谈。 ”再远,你想去咱们系统哪里工作?部里、哪个局,你来选,我来给你面安排。”洪大全诚肯的说道。 “洪董,毕业分配刚刚结束,同学们还没有到各单位报到。我就回家乡所在地的单位,按毕业生分配就行。”等刘再远说完,洪大全惊愕的看着刘再远。 好长时间,洪大全董事长才缓缓的说道:“你这又是想的哪出?学校有这个能力把你起步平台搭建好。” “洪董,不用,我本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从哪来回哪去,我尽量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其它交给天意!” 洪大全见刘再远决心已定,摇了摇头说道:“好吧。” “求洪董一件事,不管是谁,包括宋源局长打听我的去向,请为我保密。”刘再远说完,洪大全又是瞪大眼睛看着刘再远,无奈的说道:“好吧。” 刘再远这才起身向洪大全鞠躬说道:“洪董,我有机会会来看您。”刘再远说完,向前两步来到洪大全的办公桌前,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存折说道:“洪董,这是二年来集团给我的薪酬,除了我的花销,剩余这些我把它捐给学校,资助那些贫困学生吧,密码在存折里。 刘再远说完,转身离去。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焦点人物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带着初秋清晨特有的凉意,机械室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刘再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五分。 陈主任已经坐在值班室靠窗的旧木桌前,手里捏着个搪瓷杯,杯沿的蓝漆掉了大半。见刘再远从休息室走进来,陈主任抬了抬下巴:“来得正好,等会儿给你介绍俩同事。”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先是个高个子青年,进门时头微微低着,像是怕碰到门框,白净的脸上带着点局促,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网兜装着的饭盒。 “这是徐严,”陈主任指了指他,“比你早来两年,家就在附近家属院,他爸以前是这儿的老技术员。” 徐严赶紧把饭盒放在窗台上,伸手过来:“叫再远吧?,我……我以后多向你请教。”声音轻轻的,指尖碰到刘再远掌心时带着点凉。 刘再远刚应了句“互相学习”,又一个身影挤了进来,个子不算顶高,但肩膀宽得很,背微微有点驼,像是总在低头琢磨事。他眼睛亮得惊人,扫了刘再远一眼就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热络地拍了拍他胳膊:“早听说要来个大学生,果然看着就不一样!我叫王天明,你叫我天明就行。” 陈主任在旁边敲了敲桌子:“天明是为新线代培的,去年刚招过来的,脑子活,就是有时候不太着调。”他清了清嗓子,把三人往一块儿凑了凑,“再远刚到,先跟我熟悉设备,每周五的业务学习,就由他来讲载波原理,你们俩都好好听着。” 刘再远点头应下,目光透过值班室的门,扫过机房里的设备。靠墙立着两台铁柜子似的载波机,指示灯在晨光里闪着微弱的绿,旁边是台更大的纵横交换机,正面嵌着密密麻麻的继电器,像一片缩小的钢铁森林。王天明顺着他的视线瞥过去,悄悄凑过来说:“看着复杂,其实摸清了就那回事,以后我带你捣鼓。”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刘再远跟着陈主任查线路、记参数,徐严总在旁边默默递工具,王天明则爱凑过来问东问西,从载波机的型号问到大学的课程,偶尔还讲两句趣闻。 周五傍晚,刘再远在宿舍刚把载波原理的笔记摊开,值夜班的王天明就神秘兮兮地拉他往机房走:“再远,给你看个好玩的。”他从载波机边上卡子上拿下来一根塞子线,看着有点像如今的USB插头。但它的两侧是带金属柱的两个角 王天明把线的一头插进试验架侧面的扬声器插孔,另一头在标着电话号码的孔位上挨个试。试到第三个时,旁边的扬声器突然“滋啦”响了两声,传出个女声,带着点娇嗔:“你上次说带的大白兔奶糖呢?我等了三天了。” 紧接着是个男声,低低的:“忘了不行啊?下次补给你一斤。” “谁要你补给……”后面的话突然变得黏糊糊的,夹杂着几声轻笑,刘再远听得耳尖发烫,这对话比他在大学时和江慧她们说的还要直白。 “这是站务员小李,跟段里一个叫小张处对象呢,”王天明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光,“天天借着工作电话聊,当我们都听不见。”正说着,他突然拔掉塞子,扬声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纵横交换机继电器复位的“啪啦”声,像捏碎了一把小石子。 刘再远皱眉:“这样不好吧?” 王天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咱这是测试线路呢。”他重新把塞子插回去,没过几秒,就听见那男声带着火气:“你挂我电话干嘛?”女声急了:“我没挂!是掉线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王天明乐得直咧嘴,等他们吵到最凶的时候,“啪”地又拔了塞子。如此反复了三次,最后一次接通时,那两人已经吵得快要翻脸,男声吼着“以后别联系了”,女声带着哭腔挂了电话。 “差不多得了。”刘再远把塞子线从他手里抽过来,往载波机边上的卡子上挂去。 刘再远指了指机房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制度表,第三条清清楚楚写着“严禁私听用户通话”。 王天明撇撇嘴:“逗他们玩呢,你看小李平时傲得很,跟小张打电话时那劲儿……” 刘再远没说话。他想起刚到机械室那天,陈主任指着墙上的制度表说:“咱这地方,工作半点马虎不得。设备一但中断,那就会定性为事故。”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句普通的叮嘱,现在却觉得这话里藏着沉甸甸的分量。 刘再远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隔壁机房传来王天明哼着小调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交换机的轻响。他想起那个女声的哭腔,还有王天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眼睛。 天快亮时,他悄悄起身去了机房。 试验架上的塞子线规规矩矩地绕在挂钩上,机柜上闪着运得灯。刘再远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插孔,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探头出去,看见王天明蹲在院子里,对着墙角的月季花发呆,月光落在他背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再远退回机房,拿起载波原理的笔记。第一页上写着他刚来时的话:“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信任。”他笔尖顿了顿,在后面添了一句:“看清人心,守住分寸。” 窗外的晨光又开始爬进机械室,载波机的指示灯在晨光里渐渐淡了下去,像是昨夜的种种都随着黑暗悄悄退去了。但刘再远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这个装着铁柜子和电线的小屋里,藏着比载波原理更复杂的学问,而他要学的,才刚刚开始。 蒸汽火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机械室大门口的站台上挤满了人。有扛着行李的旅客,也不是叼着烟卷送接站的,还有一群穿着天蓝色制服、袖口别着"客运员"徽章的年轻姑娘。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刚出笼的百灵鸟,却又带着点按捺不住的好奇,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刚被推开的铁门。 "来了来了!"有人低低喊了一声,原本就不高的议论声瞬间压得更低,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几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光亮。 门后走出的年轻人正是刘再远,身上还带着大学生特有的书卷气,以及那些年在商海沉染的稳着。此时他也身穿一身蓝色工装。袖口规规矩矩地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听说还是名牌大学呢,怎么会来咱们这小地方?"客运值班员张莉靠在站牌的水泥柱子上,手里转着大盖帽,眼睛却没离开刘再远的身影。她是这群姑娘里最先定下来的,对象是机务段的火车司机,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体验生活?”赵晓梅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他走路的样子,都跟咱们站那个扳道工不一样,腰杆挺得笔直。" "得了吧,再笔直不也得在这破站待着?"说话的是周懿楠,她刚从行李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登记本,正慢悠悠的向即将驶来的行李车位置走去。听到姐妹们的议论,她忍不住插了句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刘再远那边瞟了瞟。 娘们顿时笑起来,有人推了周懿楠一把:"楠楠,你可别酸,你家那位可是派出所的''民警呢'',不比大学生差。" 周懿楠脸一红,轻轻拍开对方的手:"胡说什么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昨天晚上,对象还跟她说起新来的大学生,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重点大学又怎么样?在这小站,能比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懂门路?" 这时,机械室的陈主任从身后咕道:"再远啊,商店在道南那边,缺什么生活用品,直接去站前广场的小卖部买,应有尽有。" 刘再远回过头,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主任,我正打算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清清爽爽,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带着点凉意,却让人觉得舒服。姑娘们的议论声彻底停了,好几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刘再远似乎没察觉到这阵仗,点点头跟王师傅道别,转身就往站台边上走。他要先跨过铁轨,才能到道南的广场。 刘再远侧头向火车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阳光洒在锃亮的铁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刘再远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避开枕木间的碎石,工装的裤脚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刘再远跨上站台,目不斜视的走过刚才议论他的两个站务员,向远处的站台走去。 刚要拐下站台走向检票口,站台上一个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你是...刘再远吗?" 刘再远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同样天蓝色制服的姑娘站在面前。她个子不算高,体型有点丰润,属于那种一看就很健康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是正在接行李车的周懿楠。 "我是,你好。"他礼貌地点点头。 "我叫周懿楠,在行李房上班。"姑娘的声音有点甜,带着点分局所在地口音特有的软糯,"刚才听你们陈主任说你要去买东西?" "嗯,想买点牙膏牙刷之类的。"刘再远说。 周懿楠指了指检票口方向说道:“出检票口左侧:"那边就有个小卖部,东西挺全的。"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刘再远忽然想起王天明昨天跟他说的话——客运的姑娘们,看着本分,心里却都揣着点念想。 "那帮丫头,看着一个个乖乖巧巧,其实精着呢。"王天明还对刘再远说道:"一年功夫,差不多都名花有主了,不是找了机务段的,就是跟车站的好上了。但你说她们甘心吗?未必。这小站巴掌大的地方,谁不想往高处走?" 王天明还特意提了周懿楠,说她对象是派出所的民警,看着挺般配,但这姑娘心里好像总有点不踏实。 此刻在周懿楠边走过,听着她叽叽喳喳地介绍广场上的店铺,刘再远忽然觉得,王天明的话或许只说对了一半。这些姑娘身上确实有种不安分的气息,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想着要破土而出,但与此同时,她们身上也有着小站特有的热情和直率,像这午后的阳光,直白得让人无法拒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对了,"周懿楠又忽然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说道:"你重点大学毕业,怎么会来我们这三等小站啊?" 这个问题,刘再远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被问了不下五遍。他笑了笑,正要回答,却看到周懿楠的目光忽然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刘再远身后的站台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刘再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周懿楠身上,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最后,落在了刘再远的脸上。 空气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停了。刘再远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三等小站,可不同于校园,恐怕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刘再远没有再和周懿楠继续交谈,他迅速转过身去,脚步轻快地朝着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刘再远就找到了周懿楠所说的那家商店。他走进店里,挑选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然后付完钱,提着袋子走出了商店。 当他走出商店时,一眼就看到火车已经缓缓驶入站台。刘再远并没有急于返回机械室,而是决定在站前的广场上漫步一会儿。 这个车站的候车室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建筑物,显得有些孤单。它的西侧是一排一层高的办公用房,看上去有些陈旧。 站前的广场则是一片土路,地面凹凸不平,低洼处还积着一些雨水。广场的边缘停靠着一排排等待载客的毛驴车和用自行车改装的人力车,车夫们热情地招揽着生意,喊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刘再远四处看看了,站前除了东侧那个二层旅社,再也找不到高一点的建筑物了。站前就是一个大屯子。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职场第一站 88年8月5日,阳光明媚,东北某分局的人事处迎来了一位年轻的报到者——刘再远。他步伐轻快地走进办公室,脸上洋溢着对新工作的期待。 然而,人事处的干事小张却显得有些冷漠。她头也不抬,随手扔给刘再远一张分配表,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刘再远并未在意,他接过分配表,认真地填写起来。 填完后,刘再远双手将表格递给小张。小张这才缓缓拉开抽屉,拿出公章,在表格上盖了章,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去三楼小会议室培训一周。” 刘再远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人事处,前往三楼寻找小会议室。这栋分局办公圈楼有些年头了,走廊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刘再远在三楼转了一圈,眼看就要回到原点,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那间小会议室。 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室内坐着十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翻看资料,讲台上却空无一人,并没有授课老师的身影。 刘再远在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然而,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还是注意到了他,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道:“你咋才报到?我们都培训好几天了。” 刘再远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啊。”他的态度很是热情,让人感觉很亲切。 男生似乎对刘再远的回答很满意,继续问道:“你是学什么的呀?” 刘再远简洁地回答道:“电子。” “中专没有这个专业啊?你是本科?”前面的男生一脸惊讶地转过头来,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刘再远的钦佩和敬仰之情。 刘再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算是对男生问题的回答了。 男生见状,似乎明白了刘再远的意思,他知趣地转回头去,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尽管他没有再开口,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动并没有完全平息。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窗玻璃上蒙着层经年累月的灰,把八月正午的日头滤得昏黄。刘再远刚坐下,后颈就沁出层细汗,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洗得发白的手帕。 前排那男生还在小声跟旁边人嘀咕,字眼飘过来几个:“……本科呢……难怪敢迟到……” 刘再远没接话,从考究的皮包里抽出个那个年代很少见的精致白钢水杯,拧开盖子抿了口凉白开。 这包还是在集团任总经理时买的。如今二年过去,皮子的质地还是那样柔软,新鲜如初。 “哎,同学,借支笔呗?” 斜对过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忽然凑过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我的笔没水了。” 刘再远从包里摸出支黑色金笔递过去。女儿惊呀的看着笔杆说道:“这么好的笔真少见。”然后回到坐位去写东西去了。 等她飞快写完,把笔还回来,顺手从包里掏出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过来:“谢啦,这个给你。” 刘再远摆摆手:“不用,举手之劳。” “拿着吧,我妈给带的,进口的呢。” 女生笑得挺甜,把巧克力往他桌上推了推。包装纸上印着看不懂的外文,金箔似的闪着光。 刘再远还是摇头:“真不用,我不爱吃甜的。” 他说的是实话。当总经理时,食堂的甜品他从不吃,嘴里也品不出多稀罕的味。 女生有点尴尬地收回手,转了回去。前排那男生又回头瞥了眼,嘴角撇了撇,像是在说“装什么清高”。刘再远没在意,他正低头看桌上的培训手册,纸页边缘都卷了角,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 下午三点多,终于进来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板着脸往讲台上一站:“都别说话了!我是负责安全培训的王老师,今天给你们讲讲安全规范。” 他手里捏着个用罐头瓶做的水杯,往桌上一顿,“砰”的一声,吓得后排两个女生缩了缩脖子。 王老师讲得干巴巴的,从着装要求说到对安全用品的使用,唾沫星子溅在讲台上的教案上。刘再远听得认真,手里那金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 旁边有个人在偷偷玩手机积木块游戏,屏幕亮得刺眼,刘再远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兜里揣的是台当时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 中途休息时,那男生凑过来,故意把手机往刘再远眼前晃了晃:“刚买的,一千多,我爸托人从深圳带的。” 。 刘再远“嗯”了一声,继续整理笔记。 “你不用手机?” 男生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优越感。 “用啊。” 刘再远从裤兜里掏出那台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屏幕整整比那个男生的手机大了一倍。” 男生盯着看了半天,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物,突然笑了:“哥,你这台真高档啊?” 周围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刘再远没笑,只是把手机揣回去:“挺好使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男生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下。旁边那扎马尾的女生没笑,偷偷给刘再远递了个表情暧昧的眼神。 培训第五天,王老师突然说要搞个安全演练,让他们自行分组。这时那个飞暧昧眼神的女生主动来到刘再远身边说道:“咱俩一组吧。” 刘再远点点头。女生主动介绍道:“我叫李红,你叫什么?” 刘再远乐呵呵的说道:“我叫刘再远。” “等会儿你听我指挥,” 他娟拍着胸脯,“我叔就是这个行业的,我从小耳濡目染。” 她从包里掏出副白手套戴上,又把头发扎的整整齐齐。“ 演练场景是处理燃烧物灭火,就见李娟扯着嗓子喊道:“刘再远,快去取灭火器,我去关电源。” 晚上回宿舍,刘再远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想道:“我要适应现在的工作,选择了就努力下去……”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是中专毕业的,他们各自忙着都没有说话,刘再远沉沉的睡了过去。 培训最后一天,人事处的小张突然来了,手里拿着张纸,说是要统计大家的制服尺寸。“都抓紧报,下周就要发新制服了。” 大家都围过去填,前桌赵鹏报的尺寸后面还加了句:“要最大码的,我喜欢宽松点的。” 他穿衣服向来讲究,说紧身的显小家子气。 轮到刘再远,他报了尺寸,李娟抬头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这尺寸跟你身板不太对。” 刘再远个子不算矮,但肩膀有些窄,看着偏瘦。 “确定。” 刘再远点点头,“我习惯穿合身的,干活方便。” 小张“哦”了一声,在纸上记下来,又补充道:“对了,下个月发工资,你们新来的见习期一个月三十五,够不够花啊?” 这话像是随口问的,眼睛却瞟着赵鹏。 赵鹏立刻接话:“够啥呀?我这手机话费一个月就得二十元,抽烟也得十五元,还不算跟朋友吃饭。” 他说的是实话,家里条件好,花钱向来大手大脚。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现在物价贵,这点钱只够糊口。只有刘再远没说话,小张点名问他:“你呢?刘再远,够花不?” 刘再远想了想:“够了。” 这话一出,连小张都愣了,随即笑了:“行啊,看来是个会过日子的。” 他没再说什么,拿着统计表走了。 赵鹏凑过来,撞了撞刘再远的胳膊:“哥,你别逗了,三十五元够干啥?买件像样的衣服都不够。” “我衣服够穿。” 刘再远指了指身上的衬衫,是他上大学时买的,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这衣服还能穿两年。” 赵鹏撇撇嘴,没再理他,转身跟别人讨论起周末去哪家新开的馆子吃饭。刘再远收拾好东西,背上他的皮包,准备回临时住的地方——分局招待所。 他走在楼道里,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刘再远!” 回头一看,是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李娟。 “有事吗?” 刘再远停下脚步。 李娟跑过来,递给他一个苹果:“我妈就在分局上班,中午从家里带来的,给你一个。” 苹果不大,表皮还有点斑,但看着挺新鲜。 “谢谢。” 刘再远接过来。 李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了:“你是不是……以前过得挺省的?”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刘再远跟他们这些人不太一样。 刘再远也笑了,点头:“嗯,上大学时期很少花钱,习惯了。” 李娟没说话,看着刘再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手里还攥着另一个苹果。她突然想起刚才赵鹏说的话,心里莫名觉得,刘再远说的“习惯了”,或许比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要贵重得多。 刘再远被分配到了Z段一个三等小站的机械室。 这天刘再远坐着绿皮火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了这个三等小站。 刘再远拖着行李箱站下车后,他要等待所坐的列车开走,然后跨过火车道,才是他要报到的机械室。 他所坐的绿皮车正在驶离。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震得他脚底板发麻,车窗里晃过几张模糊的脸,像水里游过的鱼。他抬头望了望,天是那种北方初秋特有的高远,蓝得有些晃眼,风里带着点铁道边特有的铁锈味。 等旅客都走向出站口,站台上只剩下站务员和刘再远时,刘再远突听身后传来说话声:“是刘再远不?”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再远转过身,看见一个小个子老头站在不远处,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出来的,眼神却锐利得很,正上下打量着他。 “是我,师傅。您是?” “我是机械室的主任,姓陈,陈德生。”老头说话简洁,不带多余的字,“跟我来吧。” 陈德生一步跨下站台,向火车道的北侧走去。刘再远赶紧拎着行李箱跟上。 等跨过火车道,陈德生指着北侧的一个大院说道:“这就是咱们的机械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再远抬头看去,院子很大,围着一人高的砖墙,墙头上插着几根玻璃碎片。两扇油漆剥落的大铁门关着,大门边的小门虚掩着,门桩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通信机械室”几个字,漆皮掉了不少,显得有些斑驳。院子里是八间瓦房,墙是用黄色涂料粉刷的。 陈德生推开小院门,院里甬道铺着水泥地,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甬道两侧是红砖修砌的花墙。花墙外侧是叶子已经发黄的各种农作物。 “这八间房,”陈德生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东侧三间是机房,中间是值班室,然后是电源室,最左边是锅炉房和休息室。” 休息室屋里不大,靠墙摆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放着一部拨号式电话,墙角立着一个老式的铁皮柜,墙上上贴着几张泛黄的规章制度,靠北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叠得像块豆腐干。 “你先把东西放这儿吧。”陈德生指了指床旁边的空地。“咱们机械室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徐严、一个叫王天明。明天早上交接班全员才能到齐,到时我再给你介绍认识其它二人。 “好的,陈主任。”刘再远赶紧点头。 夜幕降临时,刘再远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铁道上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像黑夜里的星星。机械室的灯亮着,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出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方形的光斑。屋里的陈主任不知忙呼着什么。 刘再远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除了铁锈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他想,那大概就是属于这里的味道,一种踏实、沉静,又带着点责任的味道。他知道,他的职场生涯,就从这个黄瓦房里开始了,而这里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焦点人物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带着初秋清晨特有的凉意,机械室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刘再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五分。 陈主任已经坐在值班室靠窗的旧木桌前,手里捏着个搪瓷杯,杯沿的蓝漆掉了大半。见刘再远从休息室走进来,陈主任抬了抬下巴:“来得正好,等会儿给你介绍俩同事。”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先是个高个子青年,进门时头微微低着,像是怕碰到门框,白净的脸上带着点局促,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网兜装着的饭盒。 “这是徐严,”陈主任指了指他,“比你早来两年,家就在附近家属院,他爸以前是这儿的老技术员。” 徐严赶紧把饭盒放在窗台上,伸手过来:“叫再远吧?,我……我以后多向你请教。”声音轻轻的,指尖碰到刘再远掌心时带着点凉。 刘再远刚应了句“互相学习”,又一个身影挤了进来,个子不算顶高,但肩膀宽得很,背微微有点驼,像是总在低头琢磨事。他眼睛亮得惊人,扫了刘再远一眼就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热络地拍了拍他胳膊:“早听说要来个大学生,果然看着就不一样!我叫王天明,你叫我天明就行。” 陈主任在旁边敲了敲桌子:“天明是为新线代培的,去年刚招过来的,脑子活,就是有时候不太着调。”他清了清嗓子,把三人往一块儿凑了凑,“再远刚到,先跟我熟悉设备,每周五的业务学习,就由他来讲载波原理,你们俩都好好听着。” 刘再远点头应下,目光透过值班室的门,扫过机房里的设备。靠墙立着两台铁柜子似的载波机,指示灯在晨光里闪着微弱的绿,旁边是台更大的纵横交换机,正面嵌着密密麻麻的继电器,像一片缩小的钢铁森林。王天明顺着他的视线瞥过去,悄悄凑过来说:“看着复杂,其实摸清了就那回事,以后我带你捣鼓。”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刘再远跟着陈主任查线路、记参数,徐严总在旁边默默递工具,王天明则爱凑过来问东问西,从载波机的型号问到大学的课程,偶尔还讲两句趣闻。 周五傍晚,刘再远在宿舍刚把载波原理的笔记摊开,值夜班的王天明就神秘兮兮地拉他往机房走:“再远,给你看个好玩的。”他从载波机边上卡子上拿下来一根塞子线,看着有点像如今的USB插头。但它的两侧是带金属柱的两个角 王天明把线的一头插进试验架侧面的扬声器插孔,另一头在标着电话号码的孔位上挨个试。试到第三个时,旁边的扬声器突然“滋啦”响了两声,传出个女声,带着点娇嗔:“你上次说带的大白兔奶糖呢?我等了三天了。” 紧接着是个男声,低低的:“忘了不行啊?下次补给你一斤。” “谁要你补给……”后面的话突然变得黏糊糊的,夹杂着几声轻笑,刘再远听得耳尖发烫,这对话比他在大学时和江慧她们说的还要直白。 “这是站务员小李,跟段里一个叫小张处对象呢,”王天明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光,“天天借着工作电话聊,当我们都听不见。”正说着,他突然拔掉塞子,扬声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纵横交换机继电器复位的“啪啦”声,像捏碎了一把小石子。 刘再远皱眉:“这样不好吧?” 王天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咱这是测试线路呢。”他重新把塞子插回去,没过几秒,就听见那男声带着火气:“你挂我电话干嘛?”女声急了:“我没挂!是掉线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王天明乐得直咧嘴,等他们吵到最凶的时候,“啪”地又拔了塞子。如此反复了三次,最后一次接通时,那两人已经吵得快要翻脸,男声吼着“以后别联系了”,女声带着哭腔挂了电话。 “差不多得了。”刘再远把塞子线从他手里抽过来,往载波机边上的卡子上挂去。 刘再远指了指机房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制度表,第三条清清楚楚写着“严禁私听用户通话”。 王天明撇撇嘴:“逗他们玩呢,你看小李平时傲得很,跟小张打电话时那劲儿……” 刘再远没说话。他想起刚到机械室那天,陈主任指着墙上的制度表说:“咱这地方,工作半点马虎不得。设备一但中断,那就会定性为事故。”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句普通的叮嘱,现在却觉得这话里藏着沉甸甸的分量。 刘再远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隔壁机房传来王天明哼着小调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交换机的轻响。他想起那个女声的哭腔,还有王天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眼睛。 天快亮时,他悄悄起身去了机房。 试验架上的塞子线规规矩矩地绕在挂钩上,机柜上闪着运得灯。刘再远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插孔,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探头出去,看见王天明蹲在院子里,对着墙角的月季花发呆,月光落在他背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再远退回机房,拿起载波原理的笔记。第一页上写着他刚来时的话:“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信任。”他笔尖顿了顿,在后面添了一句:“看清人心,守住分寸。” 窗外的晨光又开始爬进机械室,载波机的指示灯在晨光里渐渐淡了下去,像是昨夜的种种都随着黑暗悄悄退去了。但刘再远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这个装着铁柜子和电线的小屋里,藏着比载波原理更复杂的学问,而他要学的,才刚刚开始。 蒸汽火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机械室大门口的站台上挤满了人。有扛着行李的旅客,也不是叼着烟卷送接站的,还有一群穿着天蓝色制服、袖口别着"客运员"徽章的年轻姑娘。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刚出笼的百灵鸟,却又带着点按捺不住的好奇,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刚被推开的铁门。 "来了来了!"有人低低喊了一声,原本就不高的议论声瞬间压得更低,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几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光亮。 门后走出的年轻人正是刘再远,身上还带着大学生特有的书卷气,以及那些年在商海沉染的稳着。此时他也身穿一身蓝色工装。袖口规规矩矩地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听说还是名牌大学呢,怎么会来咱们这小地方?"客运值班员张莉靠在站牌的水泥柱子上,手里转着大盖帽,眼睛却没离开刘再远的身影。她是这群姑娘里最先定下来的,对象是机务段的火车司机,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体验生活?”赵晓梅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他走路的样子,都跟咱们站那个扳道工不一样,腰杆挺得笔直。" "得了吧,再笔直不也得在这破站待着?"说话的是周懿楠,她刚从行李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登记本,正慢悠悠的向即将驶来的行李车位置走去。听到姐妹们的议论,她忍不住插了句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刘再远那边瞟了瞟。 娘们顿时笑起来,有人推了周懿楠一把:"楠楠,你可别酸,你家那位可是派出所的''民警呢'',不比大学生差。" 周懿楠脸一红,轻轻拍开对方的手:"胡说什么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昨天晚上,对象还跟她说起新来的大学生,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重点大学又怎么样?在这小站,能比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懂门路?" 这时,机械室的陈主任从身后咕道:"再远啊,商店在道南那边,缺什么生活用品,直接去站前广场的小卖部买,应有尽有。" 刘再远回过头,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主任,我正打算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清清爽爽,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带着点凉意,却让人觉得舒服。姑娘们的议论声彻底停了,好几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刘再远似乎没察觉到这阵仗,点点头跟王师傅道别,转身就往站台边上走。他要先跨过铁轨,才能到道南的广场。 刘再远侧头向火车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阳光洒在锃亮的铁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刘再远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避开枕木间的碎石,工装的裤脚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刘再远跨上站台,目不斜视的走过刚才议论他的两个站务员,向远处的站台走去。 刚要拐下站台走向检票口,站台上一个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你是...刘再远吗?" 刘再远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同样天蓝色制服的姑娘站在面前。她个子不算高,体型有点丰润,属于那种一看就很健康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是正在接行李车的周懿楠。 "我是,你好。"他礼貌地点点头。 "我叫周懿楠,在行李房上班。"姑娘的声音有点甜,带着点分局所在地口音特有的软糯,"刚才听你们陈主任说你要去买东西?" "嗯,想买点牙膏牙刷之类的。"刘再远说。 周懿楠指了指检票口方向说道:“出检票口左侧:"那边就有个小卖部,东西挺全的。"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刘再远忽然想起王天明昨天跟他说的话——客运的姑娘们,看着本分,心里却都揣着点念想。 "那帮丫头,看着一个个乖乖巧巧,其实精着呢。"王天明还对刘再远说道:"一年功夫,差不多都名花有主了,不是找了机务段的,就是跟车站的好上了。但你说她们甘心吗?未必。这小站巴掌大的地方,谁不想往高处走?" 王天明还特意提了周懿楠,说她对象是派出所的民警,看着挺般配,但这姑娘心里好像总有点不踏实。 此刻在周懿楠边走过,听着她叽叽喳喳地介绍广场上的店铺,刘再远忽然觉得,王天明的话或许只说对了一半。这些姑娘身上确实有种不安分的气息,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想着要破土而出,但与此同时,她们身上也有着小站特有的热情和直率,像这午后的阳光,直白得让人无法拒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周懿楠又忽然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说道:"你重点大学毕业,怎么会来我们这三等小站啊?" 这个问题,刘再远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被问了不下五遍。他笑了笑,正要回答,却看到周懿楠的目光忽然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刘再远身后的站台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刘再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周懿楠身上,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最后,落在了刘再远的脸上。 空气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停了。刘再远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三等小站,可不同于校园,恐怕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刘再远没有再和周懿楠继续交谈,他迅速转过身去,脚步轻快地朝着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刘再远就找到了周懿楠所说的那家商店。他走进店里,挑选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然后付完钱,提着袋子走出了商店。 当他走出商店时,一眼就看到火车已经缓缓驶入站台。刘再远并没有急于返回机械室,而是决定在站前的广场上漫步一会儿。 这个车站的候车室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建筑物,显得有些孤单。它的西侧是一排一层高的办公用房,看上去有些陈旧。 站前的广场则是一片土路,地面凹凸不平,低洼处还积着一些雨水。广场的边缘停靠着一排排等待载客的毛驴车和用自行车改装的人力车,车夫们热情地招揽着生意,喊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刘再远四处看看了,站前除了东侧那个二层旅社,再也找不到高一点的建筑物了。站前就是一个大屯子。 喜欢情劫中的挣扎请大家收藏:()情劫中的挣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