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我怎么被阴湿男主缠上了》
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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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妹妹,面前这12个牢笼……你选一个,作为今天我送给你的礼物——”
塞塔蕾刚被她的好姐姐梅赫尔的几名侍卫连人带轮椅强行带到波斯皇宫外的斗兽场后,手里便被塞进了一条浸过火油挂满倒刺利齿的长鞭。
鞭子上满布血腥之气,不知道饮过多少人的血。
甚至……上面的倒刺利齿也还倒挂着不知谁的血肉。
血淋淋地,极其阴森残酷。
这里是19世纪的波斯皇宫,准确点来说是《歌剧魅影》一书中的波斯帝国的皇宫,即使在书中是作为背景板的存在,其奢靡和血腥依然忠于原著。
摆在塞塔蕾面前有12个被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铁笼子,根本看不出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铁链、铁钩被碰得叮叮当当地响,听着多了几分催促和诡异,腥臭血气、时不时的低吼声从笼子里扑面而来,喉间甜腥愈发压不住。
塞塔蕾这副身体的状况非常糟糕,病弱、残疾,刚来之前她还在自己破败的宫殿里吐了一大口黑血,疑似中毒。
现在这斗兽场的空气极其浑浊,对她这破败的身体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啪——”
突然一声鞭声从塞塔蕾耳边响起,梅赫尔终于从她身后离开,蓦地抽出腰间另外一条鲜血淋漓的鞭子往地上一抽,瞬间尘土飞扬,还似带起无数潜藏在泥土里的血肉。
空气愈发浑浊,塞塔蕾喉间持续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姐姐,要怎么选?”塞塔蕾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逃不过,原身这姐姐极其厌恶她这个妹妹,隔三岔五就会欺负她来取乐。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她能做的也只有服从、忍耐。
“这里一共有12个笼子,笼子里困着不同的东西,有人、有猛兽,也有毒蛇……妹妹选中什么……那就给妹妹送什么咯。”
“哦,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不要靠近这些笼子,看中哪个抽上一鞭子……给笼子里的畜生或是奴隶一个下马威,对方或许会更加臣服于你。”
塞塔蕾:“……”
她隐隐觉得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按照以往这个姐姐欺负原身的恶毒趣味,这后面定然会有别的等着她。
但她现在无从选择,原身在皇宫里孤立无援,又是体弱,只能任由别人宰割。
而梅赫尔根本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还开始倒数,再不选的话……她可能要强行送另外一份更稀有的礼物给她。
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的好妹妹,还有3秒,3、2——”
“啪——”
塞塔蕾无法去多想,只能选了离她最近看着也是最小的一个笼子,扬手一鞭抽了过去。
这鞭子不知道是有什么机关和巧妙的地方,即使隔着一块厚重的黑布,依然能将笼子里困住的东西抽出一小块肉来,挂在鞭子的倒刺上,极其血腥。
黑布应声而落,露出底下藏着的东西,阳光锐利,塞塔蕾只能看见一副银色的面具在眼前一闪而过。
还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便听见她的姐姐娇笑出声,极其幸灾乐祸:“我的好妹妹……你可真会选——居然选了在路上便杀了15个人的怪物。”
“恶魔之子。”
“你残废走不到路,他又是个爱杀人、天生容貌丑陋怪异见不得光的怪物……你们在一起难道不是绝配?”
此时塞塔蕾才看清楚底下牢笼所谓怪物的真容——
一个将近长成成年男子体量的少年被关在狭窄结实,还布满刀刃尖刺的笼子里,因为长期颠簸加上抓到后被虐待,他身上的衣服不仅破破烂烂的,身体各处也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还在源源流着血。
其中还有一块是她方才残忍抽出来的鞭伤。
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偏偏他的面孔上覆了小半张银质面具,保住了那一块神秘的地方不受利刃尖刺困扰。
他这副模样在塞塔蕾眼里看来和一团破布、一个死人无异,却是让她想起原著里最灵魂核心的人物——天残与天才并存一身的病娇男主埃里克。
她微蹙了眉,心跳微微加速,蓦然想起埃里克的一生,无疑是一个悲剧。
而波斯只是埃里克的起点而非终点,他不会死在这里,而只会在这里得到更加强大的灵魂与血肉的滋养。
为他日后的残忍和同样闻名于世的才华提供温床。
塞塔蕾心脏开始怦怦直跳,她想起了她所穿这副身体的来历,原身的生母不祥,宫里的人对她的身世也十分忌讳,她穿到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才好像堪堪弄明白了一些。
但不论如何,都不影响她在皇宫里是一名极度不受宠,还专为同父异母姐姐梅赫尔背锅的短命公主。
原主的姐姐非常喜欢折磨她,最近还因为原主的未婚夫——一个大贵族的小儿子不理会她的勾引而不断找原主麻烦。
以至于她一穿过来就继承了原主的“荣幸”,刚刚从昏迷醒来就吐了一口黑血。
简直是天崩开局。
但无论如何,现在她必须要保住埃里克的命,即使他危险、喜怒无常……不可靠近,她还是要尽可能保下他!
她不动声色地和狭窄牢笼里的人对视,冰蓝色的眸底闪出奇异兴奋的光,似看到了什么珍宝,无端诡异。
牢笼里,埃里克自面具后的双眼也悄无声息地紧盯着她,他背部还残留着她方才无情抽出来的鞭伤,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满头银发还病弱的她,眸光闪烁。
明灭不定。
“轰隆——”
“轰隆隆——”
忽而数声巨响传来,竟是梅赫尔让人将另外11个牢笼的黑布揭开,露出底下牢笼所关着的东西的真面目。
有长相可怖身体残疾的男人,更多的是极其嗜血的猛兽、毒蛇,塞塔蕾居然还在牢笼里看到一条成年的科莫多巨蜥!
而梅赫尔不仅让人将黑布给掀开,还开始让人将牢笼给打开,似乎又要搞一些什么残忍的恶作剧。
这个斗兽场不知死了多少人和野兽,今天也不例外。
“我的好妹妹,游戏现在才开始——这里只有一条钥匙是属于那恶魔之子的牢笼的,你最好选对的那一条给他,不然……他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梅赫尔好整以暇地来到她身边,让人递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十数串几近一样的钥匙,还有别的一些武器。
“当然了,我是真诚实意想要送礼物给你的,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咬死或是杀死,所以,我的好妹妹,你还能选一样武器给他——”
塞塔蕾根本听不完她说这些话,只觉原主这个姐姐真是恶贯满盈,什么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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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逼人就范的行为都能做出来。
她真的是……也被她逼到绝路。
塞塔蕾没得选,她记得原著里埃里克最擅长杀人术,可现在……他又懂多少这些?
而托盘里根本也没多少趁手的武器,看起来最有用的是一柄匕首,还是生锈了的。
她按住喉间涌起的甜腥,凭借直觉选了其中一把钥匙,将钥匙挂在匕首上用尽全力堪堪扔到埃里克面前。
此时,五六只野兽连带着嗜血畸形的怪人已经被放出,全都朝着埃里克的方向袭击而去!
*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是让塞塔蕾毕生难忘。
埃里克根本没有将他面前的钥匙给捡起来,而是徒手……将牢笼的铁索给撕开,不费吹灰之力。
梅赫尔冷眼看着,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似乎对他有如此举动并不奇怪。
不等塞塔蕾反应过来,那牢笼里突然朝着埃里克的位置射出好几枚利箭,全都往他身上的要害去攻击,像是要惩罚他强行弄坏笼子那般。
埃里克反手便将箭矢给捉到了手里,朝着一个已经来到他身边就要一巨石砸死他的畸形怪人就是猛掷出去,一箭毙命,应声倒地,喉咙里汩汩流出血。
然而,还剩下10个。
全都不是好惹的茬,嗜血、残忍、可怖,只有野兽的本能和直觉,在无尽的厮杀中活下命来。
塞塔蕾明白了梅赫尔的意思,送她礼物是假,给她上演一场惊心动魄足以让她做足整整一个月噩梦的斗兽才是真。
偏偏她现在什么都没能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埃里克孤身作战,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看埃里克杀人也是一种艺术,干脆利落、一击即中,且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始终是寡不敌众,在完美解决了那头科莫多巨蜥之后,一直蛰伏在附近的一个巨人从不知道哪里拿来一把斧头,朝着埃里克的头部就是狠砸过去企图要置他于死地!
塞塔蕾看着眼前这一幕几近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埃里克横腿一扫,将巨人扫倒,却是有另外一个怪力侏儒早就等在身边,一跃跳上他的肩膀,用力往他背上血肉模糊的新伤上一按——
重重地将他撂倒在地,发出一声令人起上鸡皮疙瘩的钝痛。
巨人随即起来,举起一大块石头朝着埃里克的脑袋又是要狠砸过去,不死不休!
“咻——”
倏尔,一破空之声突兀传来,谁都没能看清那射向巨人咽喉的箭矢从何而来,就这般被完全击毙,圆睁着眼睛,手上的石头最终砸到他自己头上,脑浆崩裂,死不瞑目。
“我亲爱的妹妹,是不是……你——”
“呕——”
梅赫尔的反应极快,赫然回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妹妹,靠近她,伸手就要去搜她的身上。
她认为刚刚就是她在偷袭。
但是不等她确认,塞塔蕾突然一口黑血从喉间喷涌而出,吐到了近在咫尺的梅赫尔的手上和身上,有几滴还溅到她的眼睛和唇边。
触目惊心。
她冰蓝色的眼瞳幽幽看着梅赫尔,唇边很隐蔽地勾起一抹嘲讽,却不知道她漂浮在空气中血液的甜腥让正在不远处残酷站在一堆残肢碎尸中的恶魔之子……感受到体内的血液也在沸腾、兴奋。
如同暗河那般生出蓬勃欲望,经久不息。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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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塞塔蕾……我的好妹妹——”
温热黏稠的黑色血液透出不祥,梅赫尔几乎尖叫着将她推开。
甚至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姐姐,你放心,我的血没毒的,毒不死你。”
塞塔蕾唇边全都是血,彻底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襟,她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但那双过于潜静的眼睛却泄露了所有。
疯狂地,不掩厌恶,甚至带着恶作剧得逞之后的恶劣,让人莫名忌惮。
她黑洞洞的袖口毫不忌讳地无声对准她,仿佛她再敢妄动,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
梅赫尔的巴掌停在了半空,第一次心底居然产生了类似屈辱的心理。
但她……居然会在一个废物面漆那感到屈辱?
实在是荒谬!
然而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心情不知怎地愈发暴戾。
她这个病弱残废的妹妹无疑地是漂亮的,甚至长相、发色、气质都是独一份的。
波斯帝国血统的长相总是过于硬朗深邃而失去了应有的柔美。
以至于稍有不慎……便会被错认成男子。
可塞塔蕾这个杂种不会,她既有波斯高加索人种的血统,也有遥远的文明国度的柔和温婉,两种气质相结合,恨不得让人将她纤细的脖颈给折断。
而且她非常白,像是整日照不见阳光的那种白,脸庞小巧玲珑且精致,头发也是罕见的银白,一颦一蹙间有着说不上来的神秘和气韵。
梅赫尔极度讨厌塞塔蕾,恨不得杀死她。
但她的父王留着她还有用,如果不是那位被那位大贵族的儿子给看上,并且定她为未婚妻,她早就将她的头颅割下来制成喝酒的容器,给万人尝。
现在,她想杀她的想法愈发强烈,不论因为她的美貌还是她刚刚的挑衅,无一不让她感到厌憎。
偏偏她现在拿她无可奈何。
无人知晓,站在尸体堆旁的那抹影子也隐在阳光之后静静地盯着她,面具之后的眼睛明灭闪烁,血液开始悄无声息地沸腾,他却毫无知觉。
“姐姐,愿赌服输,你给我送的这份礼物我带走了,你好好休息。”
塞塔蕾的态度赫然强硬起来,根本不让梅赫尔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梅赫尔被她的血迷糊了双眼,连瞪她都没有机会,更别说她还尝到了她刚刚吐出来的肮脏的血液,那血液甚至是黑色的有毒,她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并不想看见她和这个恶魔之子和平相处,又是让人找来了一个更狭窄的铁笼,还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了麻痹枪,直接给埃里克来上一枪。
埃里克应声倒地,又是被拖进了满布机关和利刃的牢笼里。
塞塔蕾无法阻止,却是更加厌恶她这个臭名昭著的姐姐。
“救……救……啊——”
然而,就在塞塔蕾想要带着埃里克赶快离开的时候,又是突兀地出现一声绝望沙哑的求救声。
一个不着寸缕还满身血污的年轻男奴突然扑倒在塞塔蕾的轮椅旁。
后面一条浸满了盐水的皮鞭如影如至,“啪”一下打在男奴的背上,又是带起一条深刻血痕。
“贱奴!还敢逃?逃去哪里?!”
那男奴被打得皮开肉绽,一口血吐到了塞塔蕾洁白的裙摆上,满带血腥的皮鞭末梢也一同扫到塞塔蕾的羊皮靴上。
他伸手,紧紧攥着塞塔蕾的裙摆,努力往上看与她对视,希望她能带走她。
塞塔蕾皱了眉,梅赫尔看她一副为难的模样,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暧昧地娇笑起来:“我的好妹妹……应该还没尝试过男人的滋味?”
“这个男奴送给你怎么样?可是今天新来的,我还没来得及享用。”
梅赫尔来到那名男奴面前,将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男奴用脚踢着翻了个面,对着他那处踩了上去:“你看,男人就是贱,刚刚还不想伺候我,现在却是在污染我的眼睛乞求我的垂怜——”
“妹妹,要不要……也来试一下控制?反正只是一名奴隶,你的未婚夫这么爱你,定然不会介意的。”
“姐姐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
塞塔蕾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敛了起来,但她的语气依然是温顺的,无可挑剔的,看着地上那个被踩得奄奄一息可能变成废物的男奴也没有任何的怜悯。
梅赫尔看了她好一会儿,忽而觉得她这个妹妹比她还要冷血,更加像是天生的怪物。
怪物……自然要和怪物在一起,她既然这么喜欢那只杀不死命硬的怪物,连伪装都懒得,将他送给她又何尝不可?
她可不相信她能在那怪物手底下活过3天。
她的父王说了塞塔蕾这个杂种还有用不能真的杀了她。
但是,她如果真的因为意外而死掉,到时候谁都无法责怪她。
本来她还想将她的命留下来,让她多活几天,可现在……她只想她立即死在她面前。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毫发无损地离开,满载而归。
梅赫尔来不及将自己的身体清理干净,依然觉得心里不岔,不好好折磨她一番看她挣扎,她总觉得无法出今天心里的一口恶气。
她思前想后,最后亲手写了一封信让她的大侍女阿嘉琳给塞塔蕾带过去,眼底渗出看好戏的恶毒。
*
塞塔蕾随后又用了1个多小时才回到她那座四处都漏风的简陋宫殿。
她所住的地方离梅赫尔的宫殿隔了十万八千里,梅赫尔所住的宫殿是整个波斯帝国皇宫的正中位置,金碧辉煌、奢靡浮华,要什么有什么,甚至引入温泉泉水给梅赫尔享用。
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奢华且彰显国王权力的表现,羡煞旁人,和她所住的破败宫殿不能同日而语。
说是塞塔蕾不想住梅赫尔那样的宫殿?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很显然地,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方面是,她根本搞不懂原主的身世,不知道为什么梅赫尔这么讨厌她,又还是单纯地想要找一个背锅的人去维护她身上的好名声。
毕竟,外界都知道她这个姐姐漂亮善良、乐善好施且素有贤德,是国王最受宠的女儿,全波斯最喜欢的公主。
相反地,她这个公主身世不明、残酷不仁、花心又病弱,什么恶毒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成为皇室臭名昭著的代表。
她一个NPC,在书里连名字都没有的……想要翻身?那的确是太难了点。
回来的路上,她再次嗅到了阵阵让人难以承受的血腥气,掀开帘子看了看,看见外面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侍卫正拖着几具死状各异的尸体横行而过。
那些尸体不是缺了头便是缺了胳膊,要么整个下半身都没了,拖出一条条濡湿不祥的血痕,看着便残忍血腥。
塞塔蕾觉得自己病弱的身体好像更病弱了。
她穿越前是种花家的人,那个和平的国度……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看见这些的时候,她几乎要干呕出来。
即使原主好像对这样的景象习以为常。
但她现在好像也能理解,因为书中的波斯帝国就是这样的设定。
即使现在是19世纪,波斯帝国在历史上已经没落,可小说里这个背景板可不得了,起码魅影埃里克一生真正的起点是在这里。
如果没有波斯国王——也即是原主的父亲鼎力相助,提供各种各样特级残暴的资源给他的话,哪里会有这本书的后续?
而现在,再次看见她也已经做到内心毫无波澜了。
就只是奇怪的是……她拼命回忆原著,似乎并没有如此血腥恐怖的情景?即使原著是一本悬疑爱情小说,也有杀人命案发生。
但……并没有如同现在这般都堪称毁灭人道了。
尤其她那个姐姐做的事情……也不枉多让。
*
塞塔蕾一回到她的宫殿就已经病了,根本来不及去看还被关在铁笼里的埃里克一眼。
只觉对方真的是多灾多难。
她宫殿里有两名侍女,一名看上去都有50岁了,头发花白,一直佝偻着腰,看见她回来立即和另外一名年轻却是患有哑疾的侍女迎了上来。
“啊、啊啊——”
年轻的侍女速度比年老的要快上很多,看见塞塔蕾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立即担心地叫唤几声,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塞塔蕾依然坐在轮椅上,她浑身都在发着热,身上还起了红疹,病得都有些混混沌沌的,听见侍女的声音,还是艰难地睁眼看了她一眼:“我没事,别哭,烦死人啦。”
年轻的侍女名叫阿拉格,听见她这样说立即闭上嘴,另外年迈的侍女也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每次塞塔蕾公主去梅赫尔那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每次回来总会生病,身体一次比一次弱。
阿斯雅那双浑浊的眼睛忧愁地看着塞塔蕾,真的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塞塔蕾在昏睡过去之前还是报了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副身体能活多久,可她总不能亏待自己的。
而且,也让她们暂时别碰埃里克,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人。
阿拉格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又是想哭。
“别哭,哭是没用的,倒不如想一想怎么样搞到药给殿下服用。”阿斯雅在皇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冬天寒冷,取暖都成问题,塞塔蕾能熬过这个冬天……也已经是奇迹。
*
“砰啪——”
“砰啪啪——”
塞塔蕾是被几声重物砸落的声音惊醒的。
醒来后她还是混混沌沌的,并不特别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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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连壁炉都没有吗?冷到死——真晦气。”
有个侍女小声骂了一句,塞塔蕾立即认出那是梅赫尔身边大侍女阿嘉琳的声音。
她大概看见她醒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封信,清了清嗓子,传达梅赫尔的意思:“塞塔蕾公主,这是梅赫尔公主殿下给你的信,这些……”
她指了指旁边几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都是梅赫尔公主殿下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哦。”
阿嘉琳的声音听着十分幸灾乐祸,塞塔蕾静静地听她说完,在她快要离开之前突然浅声说道:“回去后记得让姐姐……这几天不要玩男人,不然——”
她并没有说之后的话,只是幽冷破败的宫殿……明灭不定的烛光,似有若无的话声……无一不提醒阿嘉琳如果……不按照她话里的意思去做的话,很可能梅赫尔会有更大的麻烦。
阿嘉琳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抹幽深孱弱的人影,赫然对上她冰蓝色明灭不定的眼睛,如雪灵般银白诡异的头发,被吓得一个激灵,几乎跌下楼梯,连滚带爬地离开。
塞塔蕾听着外面的动静复又闭上眼睛。
然而,她感受到黑暗之中似乎有另外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像一缕烟雾,也像游走在黑暗湖水里的蛇信,若有似无地触碰、舔舐,令人浑身不适。
塞塔蕾只觉身上更痒了,她睁开眼睛,从床上艰难坐了起来,侍女阿拉格已经上来了,手里还端着食物和汤药,透出苦涩的气味。
“啊、啊啊——”阿拉格看见她醒来很是高兴,但看见满屋子都是那些箱子她则是很愤怒。
梅赫尔给她们送的肯定不是好东西,这次又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折磨她们公主。
“刚刚阿嘉琳留下了一封信,你拿过来给我看看。”塞塔蕾发现自己身上还起红疹了,手上星星点点的,格外触目惊心。
她忍着痕痒先吃东西,过后再喝药,然后再想想如何去处理埃里克的事情。
不论如何,都不能亏待自己。
阿拉格很快便将信给拿了过来,塞塔蕾将信展开来看,发现上面写了几句极其恶毒的话:
“塞塔蕾,我亲爱的妹妹,这个卑贱的恶魔之子和你一样都是个残废,你和他简直是绝配——”
“来吧,用尽各种方法弄死他,当作姐姐今年送给你的生辰礼。”
“记住,7天之内缓慢地将他折磨而死,可不要作弊哦——”
“不然……我会让你心爱的未婚夫悄无声息死去。”
……
塞塔蕾将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让阿拉格将面前所有的箱子都打开。
阿拉格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几乎是往后跌去,双眼圆睁,恐惧至极。
塞塔蕾拿了旁边的拐杖下地,来到那些箱子前,一箱箱地打开。
眼前这5、6个箱子……里面无一例外都装着极其骇人的刑具,鞭子、带有尖刺的项圈那都是最基本的,别的……类似血滴子那些,还有那种扩……什么的简直吓人眼球。
梅赫尔现在的意思便是……让她用这些刑具去折磨她今天带回来的埃里克,还要在7天之内弄死他,不然就要杀死她的未婚夫。
“那个铁笼呢在哪里?”塞塔蕾问阿拉格。
“啊啊——”阿拉格比划了几下,塞塔蕾立即明白她没见到什么铁笼,不知道指的是什么人。
塞塔蕾赫然明白,这是梅赫尔的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将埃里克给藏起来,要她去找出来再折磨。
不然……她就等着被脾气古怪还极其残忍的埃里克所折磨。
“哐啦——铛——”
“哐啦——哐啦——”
寂静幽暗的老旧宫殿之中,不知道是塞塔蕾错觉,她居然听见一阵阵诡异又清脆的铁链拉动的声音,一声声划人头皮扼人咽喉,空气开始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远处烛台上,残烛“噼啪”一声爆响,火光一闪,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唯有墙上镜子极快地闪过一抹沉默诡异的轮廓。
寒风呼啸,蚀人肺腑。
“砰啪——”
紧接着,阿拉格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塞塔蕾来不及去查看她的情况,便察觉自己的脚踝被不知道什么冰凉的东西给套住。
她双脚本就无力,突如其来的外力让她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然而,她又是察觉出腰后不知何时抵上了一把尖刀,穿透衣料冷冷地刺破她的肌肤,浓烈的血腥之气随即而来。
更要命的是,她脖颈也不知在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锋利到随时都能割破她的喉咙。
塞塔蕾能感受到身后有一抹如同幽灵一般高瘦削薄的人影贴近她,死寂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可她还是察觉到他身上有一滴滚烫的血滴落在她的脖颈上,沿着肩窝、锁骨……一路往下,完全没入她的体内——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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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滚烫的血液没入衣领,如同一条被赋予了温度的变异毒蛇那般,一点点地蔓延、蚕食她的身体,所过之处尽数激起肌肤上不应该有的颤栗。
塞塔蕾此时的呼吸却是放缓了,腰后被锐物抵住的痛苦,脖颈前那柄刀锋离她仅有5公分的锋利匕首,以及身后这个不知何时从狭窄铁笼里出来的危险少年……
全都是可以置她于死地的对象。
她反抗没有用,只会让身后的少年更兴奋。
塞塔蕾极其冷静,即使她发着高烧,身上还过敏,她还是缓慢抬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刀锋便往自己的脖颈上撞——
似乎知道只有比他更疯狂才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
埃里克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微微睁大,泛起了一点儿涟漪,匕首上鲜血淋漓,让他立即回神,将塞塔蕾给推开,阻止她寻死的突兀举动。
可匕首还是伤害了她,鲜血自她喉间缓慢渗出,伤口不深,却足以触目惊心。
埃里克的呼吸起了一些变化,从前他为了隐匿身形尽量做到消灭自己的呼吸。
而他现在还是因为一个少女而乱了呼吸。
她太白了,皮肤白、头发也是银白,似乎要融为一体,即使在黑暗中依旧能透过浅显月光看见那一丝丝的血红从一块美玉中渗出,有一种诡异却让人上瘾的美感。
埃里克盯着她的伤口看了一瞬,忽而察觉到一阵破空之声极快袭来,是马鞭的声音,短而直,牛皮编织精制而成,套入铁索,打人极痛。
埃里克下意识伸手想攥住,但随后又放下了手,像愿赌服输那般,任由那鞭子毫不犹豫地打在他的手臂上。
“啪”的一下,在黑暗之中分外清脆,立即留下了一道深深红痕。
塞塔蕾还不解气,又是在同样的位置挥下一鞭,足够他疼足一个星期。
“点灯,扶我起来。”塞塔蕾不是完全行走不了,但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有力气,自然指使埃里克。
更别说,是他将她弄成这样的。
埃里克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下一瞬,残烛重新亮起,塞塔蕾对上他幽深无澜的目光,并不退缩:“扶我起来。”
埃里克收回目光,似乎不是很明白,明明她可以用袖箭对付他,像是今天在斗兽场帮他杀死巨人那般也杀死他。
但她并没有。
最终,他还是无视了她的命令,转身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血腥之气久久不散。
塞塔蕾最后只能叫醒阿拉格让她扶自己起来。
阿拉格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过去了,睁眼醒来见到自己的主人……满身是血的模样吓坏了,伊伊呀呀地叫着,急得又是哭了起来。
“我没事,死不了。”
哑巴侍女虽然忠心,但总喜欢哭,遇到一点儿事情就在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
阿拉格知道公主不喜欢别人哭,擦干净眼泪站起来一个用力将塞塔蕾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回床上。
“阿拉格,你力气很大。”塞塔蕾笑眯眯地夸她。
阿拉格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转身离开,拿了止血的药草给她。
阿斯雅没一会儿和阿拉格一起上来,看见塞塔蕾正按着手腕给掌心止血,而她为数不多的衣裙又被弄脏了一套,脖颈处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让她既生气又担心。
“殿下,您——”
“帮我止血疗伤,我还没吃饱饭。”塞塔蕾不当身上的伤是一回事,只嘱咐道。
“殿下,你先别说话了。”阿斯雅心惊胆颤的,生怕她嫩白的颈子要变成断头台上的战利品了。
现在并没有什么止疼针、止痛药之类的,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药物这些想要使用更加是奢侈。
倒是从梅赫尔的宫殿里顺走过一些,但是远远不够。
塞塔蕾比较庆幸自己前世是个病秧子,爷爷还是个老中医,教了她很多,寻常药草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因此平时让阿斯雅和阿拉格看见合适的药草都搜集回来,晒干,制成各种药物药粉。
别人穿成公主很可能是去享福的,她穿成公主……则是来荒野求生的,现在还多了一个危险少年,加上密室逃脱……还真的是刺激。
也因此,现在阿斯雅给她用的止血和止痛的药粉都是她们自制的,效果还算不错。
很快,脖颈和掌心上的伤口都止血了,塞塔蕾又是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伤口的血完全止住了,便想吃东西。
小说里波斯皇宫财力充足,各种资源并不缺乏,但塞塔蕾这样不受宠还臭名昭著的公主……很难有足够的食物。
一天能有一顿已经很好了。
塞塔蕾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尤其冬天,一天一顿粥水野菜什么的会饿死的。
她知道这里附近有一片后山,各种野生动物特别多,就算不行,挖点中药材或是坚果一类的食用也是极好的。
总而言之,就算真的要死,她也不能饿死。
她伸手,想要捧起那碗清得不能再清的粥水饮用,阿拉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瞪她一眼,主动捧起那碗粥去喂她。
塞塔蕾笑起来,右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阿拉格真好。”
“啊、啊——”阿拉格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耳垂都红了。
塞塔蕾趁机伸手去捏了捏,冻得阿拉格一个激灵,塞塔蕾则是舒服地喃喃:“真暖。”
阿拉格听着,眼睛都红了。
她没再躲闪,希望殿下再捏着她的耳垂取暖,但塞塔蕾收回手之后便再没动静了,而是专心接受她的投喂。
主仆三人就这般静静地坐在空荡荡又极其寒冷的宫殿里,任由寒风穿心。
塞塔蕾冷得受不了,更别说她失血不少,再这样下去,她不是被毒死而是被冷死。
“阿拉格,去生火吧。”她的宫殿不是没有壁炉,也是有的,是梅赫尔故意下命令不让她这里生火取暖,企图要冷死她。
只是,塞塔蕾惯会阳奉阴违,估摸着梅赫尔今晚也没时间去处理她,便让阿拉格去生火。
阿拉格一向对塞塔蕾言听计从,没有多问,直接去行动,背影都透着愉悦。
阿斯雅便想接过投喂塞塔蕾的工作,塞塔蕾一手抄起碗,直接将那半碗粥水喝进肚子里,依然饥饿。
“阿斯雅,很想吃肉和大米饭。”塞塔蕾开始怀念现世时候能吃饱饭的日子了。
阿斯雅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她的殿下因失血不少而因营养不好而变得面色苍白。
却又矛盾地因为高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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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颊浮现出动人的红晕,这样的容貌和相悖的气质……又有谁能不着迷?
然而大贵族的儿子即使看中了殿下又如何?并不能给她带来实质上的好处,她们的境况依旧糟糕极了。
除非……
阿斯雅垂下了眼眸,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唇边的水渍,“殿下怎么突然受伤了?”
“呶——那些,梅赫尔送来的,不小心着了道。”她努了努嘴让阿斯雅去看,其中一箱刑具还大大地打开没有关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的确很容易让自己受伤。
阿斯雅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只觉十分不堪入目,站起来快步将盖子盖上:“成何体统!”
骂的自然是梅赫尔。
“那个男奴的情况如何?”塞塔蕾回来后就病了,虽然她知道阿斯雅和阿拉格肯定会安排好一切,但她还是得过问一两句。
尤其那个男奴……伤得并不轻,最重要的部位还被梅赫尔踩了这么久,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和心理阴影。
“不太好,高烧,炎症也很多,身上没一块好肉,可能活不过三天。”阿斯雅实话实说。
“尽力去医治他。”
“……是。”阿斯雅顿了顿,没再多说,而是听从塞塔蕾的说法。
“药物还够吗?”塞塔蕾知道她这里的情况,她刚刚提的要求可能会为难阿斯雅。
“够,但是……”
“带我去看看。”塞塔蕾直接说道。
“……够用的。”阿斯雅不敢再多说,也不想塞塔蕾操劳,也便这般说道。
“那就给我留一份。”塞塔蕾不多说,继续吩咐。
“……是要给谁用吗?”
“我们宫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受了伤。”
埃里克不被人发现很正常,那个铁笼根本困不住,怀疑还没到她宫殿都已经被他解开了。
但她不能让他死,埃里克不属于这里,很应该让他按照剧情去走,然后离开这里。
“还有一个人?在哪里?”阿斯雅的语气十分惊讶,禁不住环顾四周。
“你看不见他的,准备好药物和一些食物给我。”塞塔蕾累了,现在也不好换衣服,免得脖颈二次受伤,只能先睡下。
阿斯雅在旁边又是陪了她好一会儿,等房间里暖和了,才重新给她拿了药物和食物过来放在一旁。
宫殿里……能变卖的东西其实已经没多少了,她们的处境却是一天比一天差,阿斯雅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的殿下……怎么能继续吃苦?
她又是静静地看了塞塔蕾一眼然后离开,不远处壁炉里的火正熊熊烧着,起码能好好度过这寒冷的一夜。
然而,塞塔蕾却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到她前世做手术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没有一个家人来看她,梦到她不仅双腿残疾还被砍了双腿,只有破败还在流着血的上半身。
梦到她……的脑袋被埃里克毫不留情地砍了下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骨碌碌地掉在地上,错愕地看着自己还在汩汩流血的身体。
“砰啪——”
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塞塔蕾被从噩梦中惊醒,刚刚醒来便看见一个睁圆了双眼面容错愕的人头与她对视,人头之后正逆光站着一抹沉默如同幽灵的人影——
4. 第 4 章
·
那抹沉默如同幽灵的人影……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垂着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脸上所呈现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塞塔蕾很快就从惊恐和惶然之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埃里克和她玩儿的另外一场新的游戏。
他们如同两个疯狂的棋手,谁都不肯退让半步,并且愿赌服输。
此时的埃里克其实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起码……他还有学会用绳索瞬间置人于死地。
不然,她现在合该身首异处了。
“他是谁?”塞塔蕾想清楚这一切之后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甚至有心情去问他今晚带回来的人头是什么身份。
埃里克没回答,他的视线一直盯在塞塔蕾的脸上,看见她的表情从惊惶恢复回平静,看见她的瞳孔恢复原来大小,听不见她在做噩梦时候的剧烈喘息声……
这多多少少都让他有些乏味。
“不回答?那让我来猜猜?”塞塔蕾身体依旧不舒服,这副身体的确太弱了,一场感冒都能要她命,更别说她身上还受了这么多的伤。
但她在埃里克面前不敢掉以轻心,仍旧需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也给她来一刀?
“如果我猜对的话,你需要接受惩罚,反之,亦然。”
塞塔蕾说着已经将那根英格兰短而直的马鞭给拿到了手上,随时随地都能给埃里克来上一下。
“之前……给我抽了的那两下……你应该还没有好?你待会儿也要小心点,我可最喜欢专门去打同一个位置。”
塞塔蕾慢悠悠做了预警,声音不复往日清甜甚至十分沙哑:“这应该是制造了那个牢笼硬是将你当作怪物关进去的那个人……是吗?”
“我答对了的话就劳烦你伸一下手臂让我打一下。”
只是埃里克仍旧不为所动,站在她面前高瘦而沉寂的阴影笼罩着她,像是要将她完全吞噬。
“我没答对吗?那不可能……你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人。”
埃里克依旧沉寂地看着她,他突然好像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那般,瞳孔微缩,匕首一下子插在塞塔蕾大腿边上的被子里,“铛”的一声让人心惊胆颤。
“脱掉——”
他低低说出两个字来,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的清沉音色,听得人耳膜都似麻了麻。
塞塔蕾抬头看向他与他对视,脖颈上的伤牵扯着又是渗出些许血迹来。
埃里克觉得她的血极其碍眼,见她不为所动,重复:“脱掉。”
“脱掉什么?”塞塔蕾猜不到他的想法,依然好脾气地问道。
埃里克盯着她又不说话了,塞塔蕾也坐在床上和他僵持,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
忽而,死寂一片之中,埃里克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到她面前,塞塔蕾认得出正是她不久前打过的那一条。
“?”
她不太明白,埃里克依旧垂眸觑着她,一句提示都不给。
塞塔蕾与他对视片刻,赫然明白他的意思,但隔着衣裳打可真没意思。
埃里克身上也不知道何时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浑身都是黑色的,唯独……面具和双手缠满的白色绷带是别样的颜色。
“袖子卷起。”塞塔蕾理所当然不是变态,她只是遵循游戏规则,想要看见惩罚之后的效果罢了。
埃里克依然没说话,逼近了她一点儿,那双眸子在她面前闪烁,像无声噬人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咬破她的喉咙。
塞塔蕾仰头与他对视,寸步不让,脖颈上的血迹渗出是更多了。
埃里克的眼神像闪了一下,复又恢复正常,他依然没有妥协,还是那般如同死寂湖水那般看着她,与她无声博弈。
“裸露身体……对你来说是耻辱?”塞塔蕾试探性地问道,下一刻立即被另外一把锋利的匕首给抵住咽喉。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塞塔蕾觉得他十足可笑,她无视他的威胁,甚至伸手去抚摸他的面具:“你现在像一条没有断奶却逞凶的小狗等着别人疼爱。”
“铛——”
埃里克像是被她说中心思,手里的匕首无法将她割喉,只能扔到旁边依然瞪圆着眼看着他们的死人头颅上,他的舌头几乎都被割掉。
“你是暗示我闭嘴么?”塞塔蕾轻笑一声,举起深棕色的马鞭朝着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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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打了两下,很轻微的两下,比羽毛拂过还要轻。
埃里克攥了攥掌心,接过她手上的马鞭,朝着刚刚被她打过的位置用力打了三下,一阵轻微的血腥之气立即自他手臂上传来,可丝毫没有对自己留情。
塞塔蕾似乎找到了一些趣味:“你让我脱什么?”
埃里克似乎真的不喜欢说话,目光从她颧骨都烧得不正常的脸上落到她满是血迹碍眼的脖颈上,滑过她的锁骨,似乎还能看见上面之前残留下来的血迹。
他的目光一路下移,移到她胸口以下的位置,那上面正有一小团洇开并不起眼的血迹,他嗅到了那上面正有他的味道。
那是他的血,那是从她身后威胁她时候不知何时遗落到她身上肮脏又碍眼的一滴血。
“噢,你想我脱掉裙子?”塞塔蕾终于知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看到裙子上的血污:“我自然可以换新的,但我没多少衣服了,我脱下来之后你帮我洗干净如何?”
埃里克这次终于微微皱了眉,看得塞塔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很抱歉,我太过贫穷了。”
埃里克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沉默得如同幽灵。
塞塔蕾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敛起来,甚至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阵紧绷。
遇到危险时候身体所感受到的紧绷。
埃里克是真的对她动过杀机。
他杀人,甚至不需要理由。
歇了没多久,埃里克重新回来,手里用一个大布袋提了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这般扔到了她面前,立即有几套衣裙散了出来,崭新的,完全没被穿过。
塞塔蕾选了其中一套有纽扣的,尺寸大小都适合。
她看向埃里克:“有没有干净的匕首?”
埃里克看她片刻突然扔了一把戴有刀鞘的匕首给她,上面的宝石足够一个普通人生活好几辈子。
塞塔蕾将匕首抽出,找到自己衣领的位置用匕首对准便是一刀往下流畅地划下去,像是划开被层层外衣包裹的美玉,露出底下漂亮、从未现于人前的秘境。
埃里克瞳孔微缩,突然上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5. 第 5 章
·
起初,埃里克一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般看着她并不算特别熟练地拿着还含有他体温的匕首……割开她的衣裙,露出底下那副……并不应该被他这只怪物所看到的身体。
像脂玉,细腻含光,却因寒风和被人注视而不自觉地起了细微颗粒,显得愈发可怜,惹人觊觎。
他意识到她在做着什么时,猛地一下子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呼吸不自觉乱了几分。
只是,他很快又是重新转头,靠近她几步,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继续。
“怎么?你想帮我?”
塞塔蕾胸前、腹部都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烛光明灭若隐若现,几乎能看见她起伏的呼吸,像刚出生的幼鸟,柔软而脆弱。
埃里克扣住她的手臂的力度大了些,将塞塔蕾弄疼,她微蹙了眉却没作声,埃里克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转过了视线。
并没有离开。
塞塔蕾毫无知觉,也并不觉得羞耻,她底下还穿了内衣裤和裤袜,埃里克虽然残酷,但别的方面并没有多大问题,她相信他会知道“非礼勿视”。
因此根本不必担心。
她行动不便身上还受了伤,他既然非要让她换衣服,她只能顺着他的意。
只是,如何换衣服那便是她的事情了,他管不着。
她花了一些时间将衣服换好,这期间埃里克安静地呆在她身边不远处。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那般,抬步往窗边的位置走去,看见有两个皇家侍卫鬼鬼祟祟地从楼下爬上来,像是要做什么坏事。
埃里克认得出这两人是梅赫尔身边的人,想起今晚梅赫尔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从袖口滑出两把小刀来,朝着那两人的脖颈便是一刀封喉。
“砰啪”两声,两个图谋不轨的侍卫便是应声落地,血污浸出体外,很快便结成冰。
埃里克重新关上了窗,回头看见塞塔蕾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一无所觉,并不知道他刚刚帮她解决了两个麻烦。
“坐。”塞塔蕾不关心他去做了什么,见他返回,便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希望自己能和他好好聊一聊。
塞塔蕾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但她知道的是,她或许活不过这个冬天。
梅赫尔和她那个态度不明的父亲……不可能让她活这么久,她也要趁早筹划后路。
死,是不可能窝囊地死的,而她要出逃的话……如果能得到埃里克的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现在的情况下,埃里克名义上只剩下7天的寿命,她要折磨他起码7天然后弄死他,好向梅赫尔交差。
不然原主的那位未婚夫也会有危险。
梅赫尔是波斯皇宫里最有权力和最受宠的公主,看她宫殿如此奢华也便知道了。
她既然敢这样说就肯定会这样做,不一定是简单地吓唬她。
也因此,她现在有7天的时间去安排埃里克的事情。
现在,她必须要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让他配合她。
只是可惜了埃里克这样就会错过锻炼原著之中所描写过的各种让人闻风丧胆和叹为观止的技能。
但现在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了。
埃里克最终还是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身上的阴影半覆盖在她身上,剩下的一点头发还被月光氤氲。
他盯着那一小块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微微移了移自己的位置,将她完全覆盖在他的阴影下,才看向她。
“我叫塞塔蕾,你叫什么名字?”塞塔蕾开门见山,先进行自我介绍。
埃里克没回答,他也一早就知道她叫“塞塔蕾”,是星辰的意思,寓意希望与璀璨前途。
“没名字吗?”塞塔蕾见他不回答也不勉强:“今天我皇姐让我7天之内杀死你,但很显然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的话,我的未婚夫很可能会死,我不可能用他的命来换你的命——”
“所以,你这几天最好摸熟皇宫的地形,7天之后我会让你假死,将你送走。”
埃里克仍然没说话,似乎觉得她的说法很可笑。
“喂,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塞塔蕾见他不作声,只能靠近他一点儿,眼睛依然直视着他,毫不忌讳。
埃里克只觉自己裸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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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半边脸似被她的眼睛点上了火,灼痛一片,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察觉出她的视线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十分狐疑的模样,继而也移开了目光。
埃里克站起身来没再和她继续谈下去,塞塔蕾再次叫住了他:“这是给你的食物和药物,你拿走吧。”
埃里克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塞塔蕾非常不赞成,伸手掖住了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步伐:“坐下,我帮你包扎。”
“还有,这7天你尽量多吃,不然以你这么瘦弱的身材……逃了也活不过几天。”
埃里克甩开她的手,忽而有种冲动将她身上每个部位都用锋利的匕首切割下来再重新拼凑完整。
他没再回头,而是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再次成为暗夜的宠儿。
*
翌日,天还没有大亮,阿拉格便和昨天一并送过来的男奴前来伺候塞塔蕾。
天气是愈发冷了,昨晚居然下了一整晚的雪,醒来时推开窗户看见银装素裹,千里冰封。
塞塔蕾后半夜没再做什么噩梦而是得以安眠到天亮。
她身上也没烧得太厉害,起码稍微退了一些烧,过敏大部分褪了,只剩下零星一些。
总体来说,死不了。
她坐在窗边思考了好一会儿,在想着后路如何,总觉得前路渺茫,要逃出去何其难?
而且,在逃出去之后呢?她又是靠什么来谋生?
靠画画固然可以,但谁来买她的画?
这里是波斯,不是别的地方,整个社会都处于黑色残暴统治、毫无法治的情况下,女性地位也不高,想要像个现世普通人那般生存?
简直难于登天。
“殿下,小心着凉——”
塞塔蕾在窗边无意识地想着,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到任何活命的方法。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自己体内的毒和双腿医好再说。
她正想得入迷,突然有人从身后搭了一件披风给她,还好像轻轻捏了捏她的肩。
不等塞塔蕾感受清楚,那人便跪在她身前,以一副虔诚的姿态亲吻她的脚尖。
6. 第 6 章
·
是那个男奴。
差点被她姐姐梅赫尔断子绝孙的男奴。
塞塔蕾抽出马鞭来将他的下颌给抬起让他看向自己,生得倒是一副好面孔,而且不像是波斯人,更像欧洲人。
他很年轻,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脸上的伤倒是没有,深绿色的眼睛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看上去单薄,连他的唇都冻得白了。
塞塔蕾点了点他的唇,命令:“咬一咬。”
男奴眼神懵懂,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要咬她的马鞭,这是什么特殊喜好?
但他还是照做,浅浅咬上马鞭的尖端,露出洁白的牙齿,以及略带了点羞耻茫然的表情。
他仍旧专注地看着她,眼睛湿润,水意明显,完全以一副臣服的姿态。
塞塔蕾良久地看着他,突然靠近了他一点儿,盯紧他的眼睛与他对视:“好吃吗?”
“……殿下,好吃的。”
“好吃的话全都吃下去好不好?”塞塔蕾几乎都想一整根马鞭直接塞他嘴里让他吃个够。
“主人……我……”男奴涨红了脸,眸子里水意更加明显,都快要被欺负得哭了。
塞塔蕾玩够了,才将马鞭给收回来,却是十分嫌弃地看着上面的口水:“擦干净。”
“是。”男奴低下头,接过马鞭,立即恭顺地开始用衣袖去擦,连耳根都泛出红晕。
塞塔蕾以手支颐,垂眸一直看着他:“刚刚……我不是让你咬马鞭,而是让你咬自己的唇。”
男奴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似乎不解,脸上又是慢慢地涨红了,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做真的是十足羞耻。
“下次,理解清楚我的意思再去做。”
“……我、奴能问问殿下为什么吗?”
“脸是好看的,唇太白,容色减少了几分。”她忽而就想起了埃里克,原著里说他长相丑陋,有一半的脸还像骷髅般干枯可怕,让人恐惧。
他戴了半幅面具,完全将那半边脸给遮住了,只留下一半的面容,看不出整体面容。
只是他的唇极红,像染了朱砂,红得不同寻常,仿佛被恶魔赐下了诅咒,烙印其中。
“……噢。”男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微微诧异,又是浅声应了下来,将擦干净的马鞭还给她。
塞塔蕾将马鞭收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看着依然恭顺。
“给你赐名?”塞塔蕾不信他没有名字,但她并不在意,“叫‘欧森’怎么样?”
“谢殿下赐名。”他恭敬应下。
“身上的……伤怎么样?影不影响?”欧森穿得虽然单薄捂得却严实,根本看不出他衣裳之下的情况。
“……奴不会影响侍寝公主的。”歇了一会儿他才涨红了脸说道。
“?”
“你下去吧。”塞塔蕾忽而就没了心情,这座皇宫到处都奇奇怪怪的,她完全没搞明白。
“奴……奴现在也能为公主侍寝的,请别……别将奴赶走。”
欧森慌了,生怕塞塔蕾又将他送回到梅赫尔那个可怕的地方,只能不断磕头,希望塞塔蕾能收回命令。
“下去,好好休息。”塞塔蕾懒得解释,让他下去。
欧森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脸都白了,在梅赫尔那里犹如噩梦般的日子卷土重来,欧森磕头磕得更严重了。
塞塔蕾看着他并没有阻止,梅赫尔那个鬼地方有多么令人闻风丧胆她是知道的,欧森这么害怕她能理解。
她等他磕够了,额头上全是血,几乎都血肉模糊了,才说道:“变丑了我可不喜欢。”
欧森听见这才停了下来,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眼睛红了,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生怕她将自己赶走。
“阿拉格,拿药来——”塞塔蕾叹气,对着楼下喊了一声。
阿拉格正给塞塔蕾准备早餐,听见塞塔蕾的声音没过多久便拿了药膏上来,看见地上淌了不少的血,欧森正捂着还在渗血的额头,垂头站在一旁根本不敢作声。
“去,帮他包扎。”塞塔蕾吩咐阿拉格。
阿拉格出不了声,只能遵循塞塔蕾的意思过来欧森面前要帮他上药。
欧森却是不愿意,抬头看向塞塔蕾,眸光如水,看着尽是惊惶。
他是真的担心塞塔蕾会将他送走,他需要一个保障。
塞塔蕾极其研判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一个卑贱的奴隶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和她叫板,她笑了笑,让他过来身前。
欧森听话,顺从地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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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她面前,满是信任地看向她。
塞塔蕾一马鞭抽到了他的脸上,没有多用力,他白皙的脸上还是红了。
欧森咬了咬唇没作声,依旧看着她,希望她垂怜。
塞塔蕾最终净了手,接过阿拉格手里的药膏,挖了一些敷到他的额头上,动作并没有多温柔,但欧森很是喜欢,龇牙咧嘴地对着她笑。
塞塔蕾没回应,专心致志帮他涂好了药,“还有哪里?”
“……身上。”欧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啊、啊啊——”阿拉格立即阻止,并不认为塞塔蕾要做这样的事情。
塞塔蕾却一意孤行,“脱衣服。”
“啊……啊——”阿拉格觉得塞塔蕾实在胡闹,他一个卑贱的奴隶……怎么可能让公主动手去帮他身上的伤敷药?
简直是污人眼球。
她挡住了欧森,拉响了旁边的铃铛,让阿斯雅上来才彻底阻止了这场闹剧。
欧森被带了下去了,阿拉格跟着一起下去,楼上又只剩下塞塔蕾和阿斯雅。
塞塔蕾没有解释,反倒是问起了梅赫尔的情况。
阿斯雅看了塞塔蕾好一会儿才答道:“好像病了。”
“皇宫里的情况……又是如何?”塞塔蕾可没忘记昨晚埃里克杀了一个人,甚至是……不仅仅是杀了一个人,今天皇宫里绝对不可能没有情况。
“陛下正研究着各种机关……和杀人手段,前段时间和邻国比试的时候输了,一直耿耿于怀,有个商人游历回来,说能献策,陛下现在正沉迷其中。”
这也便是说,原主的父王根本没时间去理会杀人不杀人的事情。
塞塔蕾……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荒谬了,她穿的究竟是什么版本的《歌剧魅影》?
*
夜幕再次来临,壁炉重新燃起了火,塞塔蕾住在壁炉前,正拿着一根“炭笔”在地上涂涂画画,似乎在做着什么计划,又像是在研究着什么配方。
非常难得地,梅赫尔今天一整天都没找她麻烦。
她得以有了一整天空闲的时间。
只是,突然,壁炉里的火变了,张牙舞爪地朝着她的位置扑涌而来,幻化成了不知道多少骷髅头骨,全都张开了血盆大口,劈头盖脸地便是吞噬而来——
7. 第 7 章
·
塞塔蕾静坐在轮椅上不动,冷眼看着成千上万的骷髅朝着她身上袭来,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那些骷髅头骨葬身火海,仿佛要将她一起扯入地狱,永无宁日。
塞塔蕾眼睛眨也没眨就这般看着自己被那些骷髅给吞噬其中,好像也只是一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她再回过神来,眼前的火依然被燃烧着,没有任何的变化。
塞塔蕾回头看去,果然看见戴着银质面具的少年沉默地站着,面具之后的双眼依然平波无澜,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我父王最近正在研究各种机关和杀人术,我推荐你去?”
塞塔蕾自然记得原著里有一个波斯商人,这个商人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埃里克也无法从波斯王国里逃出去。
埃里克似乎很不喜欢说话,依然无情无绪地看着她,任由她在自说自话。
“不说话我便当作你答应。”塞塔蕾今天想了一天的事情也有些累了,没精力和他周旋,便想转动轮椅回床上去休息。
埃里克往侧走了几步挡住她的去路,高瘦的身影又将她整个人给笼罩在其中。
“?”塞塔蕾抬眼看向他,似乎在询问他的意图。
“名字。”他不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来。
“?”
“欧森。”
“欧森?”塞塔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并不太明白。
他又不说话,匕首却是扔到了她双脚之间的地板上,再偏那么一寸就能重伤她的脚。
“……”塞塔蕾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但看他阴郁的模样她忽而福灵心至:“你也没名字?”
埃里克仍旧没说话,只一直低头盯着她,沉默等待。
“……没名字就没名字?反正,你迟早要离开这里。”
埃里克看了她好一会儿,那目光像是要杀人,塞塔蕾十分无辜地看着他,他突然俯身靠近她,那张戴着银质面具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不知道是要恐吓谁。
塞塔蕾失神一瞬,忽而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被扯了出来,到了埃里克的手上。
她就着火光去看,那根别在她腰间的马鞭被他抽了出来,他当着她的面将那根马鞭给折成了五折扔到了身后的壁炉之中。
塞塔蕾:“……”
“你今天想用别的刑具?”她可没忘记她的皇姐吩咐她的话,可要在7天之内将他弄死,不然她的未婚夫就要没命了。
埃里克没理会她的话,而是扔了一条新的更精致的马鞭到她手里,和她的姐姐给她的都不太一样。
塞塔蕾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能嗅到他身上有极其浓重的血腥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埃里克看她一眼,仍旧没说话,而是拿了一罐药膏给她,然后坐到了她的面前。
“?”
塞塔蕾尽力去猜测他的意思,“是需要我帮你上药?”
埃里克看着她,眸光明灭,映照上了不远处的火光,宛如鬼影。
塞塔蕾觉得很难和他沟通,但她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从刚出生就被当作是怪物那般对待,一直到现在还被抓来做奴隶,流了一身的血,他克制着没立即将梅赫尔杀了已经是奇迹。
只是……
“你愿意脱衣服吗?”她觉得他伤得肯定很重,寻常人在他这种情况的话,很可能已经死了。
但他不仅没事,还行动自如。
果然像是怪物一般的恢复能力。
“不用,直接。”埃里克终于惜字如金地给出她几个字,让塞塔蕾依然费解。
“你不会是说隔着你的衣裳帮你上药吧?”
埃里克又不说话了。
“难看的是你的脸而不是你的身体,这药膏……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笃——”
埃里克似乎嫌她多话,一把匕首赫然插在她轮椅的一边扶手上,寒光冷冽。
塞塔蕾看着那柄匕首耐心耗尽,抽出他刚给她的马鞭一下子抽在他的大腿上,传来“啪”的一声,血腥之气是更明显了。
“你嫉妒欧森?”塞塔蕾用马鞭抬起他的脸,靠近点看他,似乎要看到他脸上的一些蛛丝马迹。
埃里克任由她端详,眉眼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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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塔蕾突然觉得没意思,马鞭寸寸滑过他没戴面具的半边脸,似要染上她的痕迹。
最终,马鞭危险地滑到他面具的边缘,似要一下子掀开。
埃里克几乎想也不想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扔开。
面具果然是他的禁忌,但居然没有生气,让塞塔蕾意外。
“你不必嫉妒欧森,你有你的好。”她说着又是咳嗽了几声,面色愈发苍白。
她一头银发,映衬得她的脸宛如雪下的莲,神秘而脆弱。
埃里克似乎没想到她夸他,紧锁着她的视线,像在等着下文。
“起码……你的唇比他的红,看起来就……唔,很好亲。”
塞塔蕾随意说道,蓦然看见他的瞳孔一缩,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走出几步,又是回头看她一眼。
果然看到她脸上恶作剧的笑意。
埃里克咽了咽喉,又是有了嗜血的冲动。
他明明捏死她像是捏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偏偏下不了手。
埃里克重新返回来,直至来到她面前才停下,袖中的匕首已经准备好,他想让她哪里见血都十分简单。
塞塔蕾不知道他对她起了杀心,双手突然攀住了他的肩膀借力艰难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埃里克是真的长得很高,她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呼吸轻轻地落在他的颈间,似透不过厚重结实的布料。
“不知道……我皇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然后主动给我解药……不能走路的滋味可真不好。”
塞塔蕾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她身量极轻,腰在厚重裙摆之下绷得却是极细,像还未长成便离巢的乳燕,一伸手便能掐死她。
塞塔蕾双腿无力,攀着他站了一会儿再也站立不住,重新坐回轮椅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喃喃:“希望阿拉格……今天能猎到野兔……”
麻辣兔头可不要太好吃了。
埃里克完全被她打乱了节奏,再回过神来,她已经滚着轮椅艰难地上了床盖被子睡觉,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埃里克:“……”
鼻端似有一缕幽香萦绕,却如何都抓不住。
8. 第 8 章
·
翌日。
塞塔蕾果然得知波斯国王那边要挑选人过去学习,谁能学成,将会脱除奴籍并且得到得到丰厚的赏赐。
而且国王也会给予重用。
这简直是绝好的机会。
塞塔蕾觉得7天之后不用让埃里克假死了,直接让他学成之后离开便可。
但塞塔蕾并不知道埃里克藏在哪里,他好像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白天的话……根本看不见他。
她滚着轮椅在自己的宫殿里找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之前关押埃里克的那个狭窄铁笼,上面的倒刺利刃还藏有未干的血肉。
塞塔蕾有些好奇这个笼子的构造以及埃里克是怎么样逃出来的,便伸手去摸索。
岂料她刚伸出手……还未触碰到那个笼子,便有一枚利刃朝着她的位置激射而来,速度之快根本避无可避。
“簇——”
眼看那枚利刃便要穿透她的脚背将她钉死在地上,忽而一只缠满雪白绷带的手凭空出现,及时截住了那枚利刃,并且反钉在她的轮椅扶手上,响起铮鸣。
是埃里克。
他居高临下地觑着她,眸光幽黑如水,能感觉到他十分不爽的心情。
“抱歉,谢谢。”塞塔蕾情绪看着还算镇定,但微颤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方才的惊惧。
埃里克盯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瞬,身上那种恐怖的情绪似消散了一点儿,他将那个笼子踢得远了一点儿,警告:“不要碰。”
“如果我不遇到危险的话,你是不是不会出现?”塞塔蕾是故意的,赌他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会出现。
不然,她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好方法快速找到他。
埃里克仍旧没有表情,但微蹙的眉心泄露了他的不解以及些许烦躁。
“好啦,只要你在,我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塞塔蕾笑了笑,抿出了一枚酒窝:“我找你主要是因为我父王要推荐人去学习机关和杀人技,我觉得你可以去学习一下。”
“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本来就欺负不了我。”
“是吗?那你身上的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塞塔蕾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去吧埃里克,你会喜欢的。”
“你刚刚叫我什么?”
“埃里克,你的名字,喜欢吗?”
塞塔蕾依然笑眯眯的,她的发色银白,还有些天然卷,十分蓬松,垂落在臂弯,冰蓝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很像一只波斯猫。
埃里克张了张唇又抿紧,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再也不和她对视。
他能感受到自己对她嗜血的冲动愈发浓重,刚刚看见她的银发粘在脖颈上的时候,他竟有衔着她的发丝咬破她咽喉让她痛苦流泪的想法。
人类的血液都是肮脏的,会使人生不知名的怪病从而死掉。
他每次杀人之后都要清洗很久。
他本能厌恶别人的血液。
偏偏她的……
埃里克寒了目光,缠紧了手上的绷带。
*
一直到傍晚,埃里克才回来。
此时塞塔蕾刚吃完晚饭,还在思考着假死药的配方。
假死药的配方是有的,她在现世的时候看过。
她记忆力好,看了一眼便记得了。
但一直没在意。
如果不是埃里克,她压根也不会想起来。
而且,她也要得到波斯皇宫的地图。
原主的记忆非常有限,长这么大就出去过几次,一只手能数得过来,每次都是坐马车不让随便看外面。
这就导致原主脑里根本就没有完整的地形拼图。
想要从这么大的一个皇宫里逃出生天……并且要计划后续的逃跑路线,这简直是难于登天。
所以,不论如何,塞塔蕾现在要做起码三件事情:一是要找到波斯皇宫的地图,知道各个关卡在哪里,二是要尽快弄出假死药来,不仅可以让埃里克用,还可以备用,搞不好她也能用上。
而且塞塔蕾也要尽量联络一下那个波斯商人,起码对方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知道外面世界的局势,到时候她或许能开出一些条件和对方合作,以此来作为交换让对方给她安排一下后路。
这也是非常可以的。
当然了,这也是后续需要商谈的事情了,现在的话只是这样做一个构思罢了。
最后便是要找到方法将自己体内的毒给排出来,不然双腿不方便也是麻烦。
除此之外,也有别的琐碎的事情要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埃里克回来的时候,欧森正跪在她的脚边帮她按摩小腿,正虔诚地帮她按着摩,有说有笑的,如入无人之境。
埃里克冷眼看着他们没作声,塞塔蕾又感觉到了那种极其强烈被注视的感觉,她停下了笔往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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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果然看见埃里克正融于黑暗中,气息几近于无。
塞塔蕾察觉出他身上的血腥气更明显了,“你受伤了?”
她认为他身上的伤定然没有好,今天既然要学习机关和杀人术,身上未好的旧伤加重也是有可能的。
埃里克仍旧没说话,只看着仍旧跪伏在她脚边谨小慎微,依然帮她按着摩的欧森,眼神森森。
那模样儿像是随时会飞出一把匕首将对方杀死那般。
塞塔蕾觉得他对欧森的敌意是不是大了点?难道欧森之前也有欺负过他?
但是,欺负过他的人还能好好活着吗?
根本不可能。
“今天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塞塔蕾收回腿示意欧森离开,欧森恋恋不舍,他好像也不怕埃里克,在她脚尖吻了吻,这才起来,想和她约定:“殿下……明天我能伺候你吗?”
“我……通头发的手艺很好,你肯定会喜欢的。”他说着便想伸手去掬一捧她的银发到手轻嗅,却是被一枚飞镖给直接穿透了掌心,发出一声惨叫。
“埃里克!”塞塔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难,只能先让欧森离开。
欧森想要留下,他担心塞塔蕾有危险,塞塔蕾态度坚决,依然让他离开。
无奈,欧森只能紧紧盯着埃里克看了一眼,捧着受伤的手去包扎了。
埃里克依然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手里已经又准备了一枚飞镖想要将欧森的另外一只手刺穿,极度残忍。
“可怜可怜一下我的药草,没有药草给你们治病疗伤了。”
塞塔蕾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但欧森留在她身边还有用,他是被从欧洲那边卖过来的,知道那边的一些情况,她恰好通过这些去了解外界。
而且,她能察觉出欧森对她有所图谋,虽然不知道他想图谋什么,但留他在身边久了总能察觉。
埃里克最后还是没有扔他的另外一枚飞镖,只冷冷盯着欧森离开,整个人依然静如沉渊,显得更难接近。
“你是不是受伤了?需要我帮你上药吗?”塞塔蕾似乎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自说自话,将轮椅滚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埃里克低头觑着她,依然是那种俯视看透一切的姿态,也想将她的灵魂看穿。
然而,不等他看出一些什么,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跌落在她身上,从伤口处渗透出来的鲜血将两人的衣裳都染红。
9. 第 9 章
·
“埃里克?”
“埃里克……?!”
将近长成成人的少年……即使身上瘦,看着没多少肉,但是这么高的一个人砸下来,砸得塞塔蕾胸骨都在疼,几近呕出一口血来。
但埃里克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塞塔蕾也感觉到他的身体极其滚烫,她双手被迫抱住他的腰,摸到他的腰居然有一手的血。
他双目早已紧闭,唇色极红,却因高烧缺水起皮干燥,俨然身上的伤过于严重这才导致现在这般。
他居然晕了过去,还晕在她身上。
塞塔蕾不知道他今天遭遇了什么,还是旧伤加新伤以至于连他都撑不住,就这般在她面前晕了过去。
真是出乎所料。
塞塔蕾让阿拉格和阿斯雅过来帮忙,她一个残疾人士还真的是无法将他搬起到床上,只能让两个侍女来帮忙。
阿拉格和阿斯雅上来后已经看见塞塔蕾身上的白裙子都被染红了,吓了一跳。
再看她怀里居然搂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居然是埃里克,更加吓得阿拉格“啊啊”叫出声来。
“将他搬到我的床上去。”塞塔蕾都快抱不住他了,让她们赶紧来帮忙。
然而她们一靠近,埃里克几乎是立即睁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枚飞镖,十分戒备。
塞塔蕾:“……”
她只能让阿拉格将她推到床边,再艰难地将埃里克搬上床。
这整个工程不所谓不大。
埃里克不知何时又闭上眼睛晕了过去,显得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
但塞塔蕾知道,一旦有陌生人想要触碰他,他肯定会立即醒来,并且给对方一飞镖。
“药都准备好了吗?”塞塔蕾硬生生地被热出了一身汗,顾不得身上黏腻,回过头来看向两个侍女问道。
阿斯雅点头,将药草和热水放在一旁,忧心忡忡。
“阿斯雅,能不能拜托你去问一问今天皇宫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伤得这么重?”塞塔蕾知道埃里克身上的伤刻不容缓,必须要快点处理。
而且也只能由她去处理。
“殿下,为什么……不能让他自生自灭?”阿斯雅觉得现在这是处理掉埃里克的最好时机,自然不想让塞塔蕾浪费药物救他。
在这犹如冷宫的这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极其珍贵,尤其药物更是如此,自然不能就此糟蹋。
更别说,埃里克……这样的怪物,人人得而诛之。
“他既然来了我这里,我就有义务让他好好活着。”塞塔蕾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拿了剪刀去剪开埃里克身上的衣服。
入目当先看见的是白皙胸口处一条几近从锁骨划至腹部的伤,只是被潦草处理过,现在还在渗着血。
塞塔蕾看着都觉得刚刚被撞疼的胸口变得更疼了。
更别说,这里只是他其中一处伤,其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之不尽。
就连后背……她之前迫不得已弄出来的鞭伤都还没有好。
塞塔蕾还看见他手臂上被她用马鞭留下的印子,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除了新伤之外,他身上其他的旧伤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被潦草处理过,为什么手臂上的鞭痕却不处理?
塞塔蕾蹙了眉,很是费解。
她随后还将他的裤子也给剪开,双腿上所受的伤也是不遑多让,依然能看见他大腿上被她留下的鞭痕没有处理,猩红的一道,在他不见天日的白皙皮肤上显得是这般禁忌而暧昧。
这是惩罚,却又不仅仅是惩罚。
塞塔蕾心里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一道道伤帮他处理,庆幸自己前世算是久病成医,对一些药理还是清楚的,帮他处理的时候还算游刃有余。
然而,实在是触目惊心,越是帮他处理越是心惊,塞塔蕾看着他这副还未完全成年便千疮百孔的身体,心情也是变得沉重。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厉害才会像是他这般,都已经是支撑到极限了,无法忍住才倒下?
他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塞塔蕾心情低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胸膛,他大概是疼得不行,又或许是觉得痒,赫然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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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睛,眼神锐冷幽深,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看什么看?赶紧睡。”她说着还轻柔地抹了抹他的眼睛,示意他睡下。
埃里克动了动唇想要说话,但不知道是药物的麻药还是别的起了作用,他居然就这般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临睡过去的时候还是听见她说:“太瘦了,身材一点儿都不好。”
*
埃里克再醒过来的时候,一时半刻的动弹不得,不远处的壁炉火光融融,不知疲倦地燃烧着,他身上盖了一张薄被,伤口也已经被尽数妥善处理过,很是熨帖。
他举起右手看了看,发现上面的鞭伤也被处理妥当,不仅如此,大腿上留下的那一道也是,让他眼神沉沉。
他身上几近没穿衣服,堪堪遮住重要部位,这就意味着……在前不久他的身体几近被人看光,甚至……被尽数触摸了一遍。
一想到这些,埃里克的血液又开始沸腾,嗜血的冲动根本止不住,他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发现还在,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想要别人见血的想法依然没变,甚至愈演愈烈。
他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起来,穿上放在旁边的一套衣服,从脖颈到双腿全都遮得严严实实,似乎又是随时能融入黑暗。
他手上的绷带已经被解了,一想到塞塔蕾毫无顾忌地解开他手上的绷带,还近距离地看过他裸露在空气里的手,他便感到一阵烧心的烦躁,以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耻意。
更别说……她还将他的身体都看过了。
从来没有人在看见过他的身体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即使她帮了他。
他找到了一个必杀她的理由。
埃里克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堵屏风之后有水声传来,他甚至嗅到了她的发香,像是含着冰雪气息。
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一步步靠近屏风,打算一看见她便杀了她,不让自己有任何犹豫的机会。
然而,他靠近了屏风,看到了屏风之后热雾缭绕,大片灼人眼球的凝白肌肤撞入眼帘,连同他攥着匕首的指尖都灼伤——
10. 第 10 章
·
塞塔蕾在屏风后的沐桶里沐浴,一无所觉。
热雾缭绕,阻隔了一切视线,灯光昏黄,愈发如梦似幻,令人不自觉驻足,仿佛都要生出心魔妄念。
埃里克几乎是立即就移开了视线,然而她后背那两尾薄如蝉翼的蝴蝶骨如同深刻烙印那般,重重嵌入他的脑海里,像牛乳般洁白,漾出涟漪。
也似他在古董市场里见过的来自那个东方神秘国度所产的羊脂玉,玉质通透,恍如透明,易碎。
“殿下……那位……埃里克……真的要继续留着他?”
埃里克脚步一顿,还是停了下来,藏于黑暗。
“我这里实则留不住他,如果他愿意,整个波斯皇宫都将会是他的游乐场。”塞塔蕾似裹着雾气的话传来,虚无缥缈,也似毫不在意。
“可是……他十分残酷……”阿斯雅似在斟酌着如何去和她说明,连声音都有些抖。
“在这个皇宫……不残酷,难道等着被人宰割?”塞塔蕾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地,如金玉击石,声声入耳。
“但……他不受控制,迟早也会对付我们。”阿斯雅已经知道塞塔蕾脖子和掌心的伤就是埃里克弄的,简直是让人愤怒。
“阿斯雅,你活的年岁比我久,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自有命数,真到这一天,你我也只能接受,而不可能避免。”
“可是殿下……你还如此年轻,你……明明还有更好的前景,你为什么——”
“咳咳——”
塞塔蕾却是咳出了一口血来,只能用手接住,黑色的血透出不祥:“你看,阿斯雅,就算他不杀我,我也有可能……会死。”
阿斯雅看着她手里黑色的血液,怔怔红了眼眶,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沐浴过后,塞塔蕾回到卧室,果然看见埃里克不见了,她的床单被铺却焕然一新,较之前的粗布粗麻薄被已经好上不少。
塞塔蕾并不明白原主同是公主为什么如此不受她的亲人待见?
难道是她的生母做过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可……她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问阿斯雅也是忌讳如深。
塞塔蕾搞不明白了,擦干净头发之后她又是坐在窗边吹风,想着如果能找什么机会出宫一趟就好了。
起码能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假死药的配方她大概能弄下来了,接下来还是需要找到药材去配制,地图的话……还真的不是很好找。
而她身上的毒……塞塔蕾看着自己的指甲都变黑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的姐姐梅赫尔是真的想杀死她。
然而,她真死了的话,大贵族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还有就是,如果她真的能逃出去的话,那她能逃去哪里?所有的所有……前路茫茫。
塞塔蕾不是没想过拉拢埃里克让他帮忙,但是,埃里克难以沟通,而且,他很快就能找到机会离开这里。
她再如何……都是一个累赘。
更别说,这副身体身上分明有不大不小的秘密,一天不搞清楚是什么秘密,一天她都不可能真的逃跑。
还有那个欧森……
“簇——”
她正想得入神,突然一枚通体纯黑的飞镖钉在窗台上,离她仅有20厘米,极之震慑。
身后随即感到一阵阴冷幽深的气息,正悄无声息地笼罩着她,似乎下一刻便能将她蚕食。
塞塔蕾往后看去,果然看见埃里克站在她身后,那双深黑的眸子正自面具之后紧紧盯着她,似乎要看清楚她的灵魂。
“你怎么不好好躺着?”塞塔蕾觉得他是真的命硬,受了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居然躺那么一会儿就没事?
“阿嗤——”
她刚刚说完,一阵寒风吹来,她受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
埃里克皱了眉看着她,也不见他如何动手,那窗户竟被自动关上,“回来。”
他说了两个字,意思是让塞塔蕾回去休息。
塞塔蕾却是不动,甚至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你会杀死看过你身体的人么?”
埃里克与她对视片刻又是移开了目光,再次重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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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一说你今天都学了什么吗?”塞塔蕾一只手还是伤了,并没有完全好,依然包扎着绷带,推轮椅都难,平时都是让别人帮她的。
埃里克看了她的手一眼,又看了她的脖子一眼,还是来到她身后帮她推轮椅,仍然没有作声。
他似乎很不喜欢说话,明明声音这么好听,难道连声音都觉得耻辱么?
“还有五天。”塞塔蕾对他说道:“你能不能弄到一张波斯皇宫地图?或者……那位商人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塞塔蕾想着自己可能还能和原主的那位未婚夫见一下面,看看对方能不能帮她。
原主的这位未婚夫似乎对塞塔蕾有求必应,虽然塞塔蕾在皇宫里的待遇并没有改善太多。
感觉还是需要步步为营,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埃里克,波斯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也不适合你长期呆着,那位商人……我认为是可信的,我想尽可能让他带你出去。”
“为什么?”埃里克听着她的话题从头到尾都绕不开他离开这里,仿佛他是一条狗,她可以任意赶走他。
真的不让人高兴。
“你是想报仇了再离开?”
埃里克又不说话了,只安静地看着她,并不能看穿他明灭不定的目光之后是想着什么。
“梅赫尔……我会将她杀掉,其他的你随便,但是最好还是速战速决,我保不了你多少天。”
塞塔蕾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着什么平淡的事情那般,但内核不变,依然要尽快送他离开。
“为什么?”埃里克这次紧盯着她,再次问道。
“埃里克,波斯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也不应该是你呆的地方,随便去哪里,你都能自由,而不是留在这里做奴隶,可能随时都有危险。”
“他呢?”
她虽然说得清楚明白,可他心里仍旧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促使着他捏紧袖子里的飞镖,随时想要杀人。
如果,接下来她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11. 第 11 章
·
“他……是指欧森?”
塞塔蕾还不知道危险将至,埃里克说话也模棱两可,她并不能很好地去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他说完刚刚的那句话也不作声了,依然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自己会意。
塞塔蕾也便知道他刚刚说的“他”是指欧森。
“欧森……和你不一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一个白人甘愿当奴隶去亲吻她的脚尖,她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但现在她还没有察觉出欧森对她有敌意,所以暂时观摩一下。
“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你有,你不必再留在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埃里克还是不太满意,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想等她的下文。
“欧森我不明他的底细,而且她是我姐姐硬塞给我的,我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将他送出去?”
塞塔蕾本来不认为埃里克是那种打破沙盘问到底的人,但是看他这般反应分明想要知道全部。
他很想知道她所有的心路历程。
既然这样,她只能告诉他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选中的,虽然我当时迫不得已伤了你,但……你始终是我选中的,”塞塔蕾没作太多的斟酌:“既然我选中你了,我就必须要对你负责。”
“你选中的。”埃里克重复她这几个字:“你选中的奴隶?”
“你不是奴隶。”塞塔蕾出生于21世纪的种花家,如此和平的国度,即使在19世纪的波斯,她仍旧没办法认为别人是奴隶。
埃里克不是,欧森也不是。
“我是怪物、恶魔之子。”埃里克帮她补充完整。
“怪物的话我不是很认可,但是……恶魔之子……有什么不好的?”塞塔蕾很认真对他说:“你能保护自己……活到今年,这不是很好?”
埃里克的目光闪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对上她那双纯澈的冰蓝色眼睛,蓦地狼狈地转过头去。
他不想再和她说话了,甚至想将她的声带给弄哑,割破她的喉咙……让她不得再说话。
手里的飞镖被他摩挲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他还是将飞镖飞出,钉在了她的床头,转身,又融入黑暗之中。
塞塔蕾依然觉得他很古怪,但她好像也习惯了,埃里克就是这样的人,原著里也是这样,没被他杀掉已经很好了。
她看着那枚飞镖,还是拔了下来放好。
*
翌日,天气有所好转,不再是积雪深重,看着还是相当不错。
塞塔蕾刚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谁,居然是埃里克。
他坐在她面前不知道多久,半边身体仍旧融于黑暗之中,正冷冷看着她,看不清他背后的情绪。
塞塔蕾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埃里克?”
“殿下……”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的欧森的声音。
阿拉格也上来了,想要接近塞塔蕾但被埃里克那慑人的气场吓着,并不敢上前。
“怎么了?”塞塔蕾不明就里,坐了起来:“阿拉格你扶我起来。”
“殿下,我可以帮你按摩腿,我也能帮你通头发。”
塞塔蕾睡了一个晚上,头发早乱了,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疏于打理的洋娃娃。
欧森也想和阿拉格一起过来,可埃里克微微侧头看向他,无情无绪地,直接将他钉在原地。
昨晚他的手被飞镖弄伤还没有好,现在还在作痛,欧森看向埃里克的目光多了一抹怨毒。
“你的手伤了还是歇着吧。”塞塔蕾能看得出埃里克很不喜欢欧森,但为什么不喜欢?
她不知道。
阿拉格扶着她坐上轮椅推了她去洗漱,塞塔蕾看见桌子上多了一份请柬,用红漆烙印,上面正有一个雄鹰的图案。
她一看便知道这是原主的未婚夫给她的邀请函。
打开来看,是原主的未婚夫约她下午去看歌剧。
歌剧这东西……不用说是舶来品,传过来波斯之后却大受欢迎,但还未在平民之间流通,在贵族之间却是非常流行。
印象中原主就去过看一次,但并未出宫观看,而是在皇宫内看的,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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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让原主的未婚夫对原主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自此,原主原本悲剧的生活更加悲剧了。
这次原主的未婚夫则是约她出去看,塞塔蕾还愁没有出宫的机会,这不来了吗?
“告诉送请柬的人,我会准时恭候的到来。”
塞塔蕾侧头对阿拉格说道,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发现埃里克不知何时又是来到她的身后,正沉默地看着她,挡住所有的光线,犹如幽灵。
塞塔蕾:“……”
欧森不死心又过来,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塞塔蕾,从镜子里看着他觉得他的神情很委屈。
可塞塔蕾丝毫不怀疑她只要敢出声让欧森过来,埃里克会直接杀了他。
哎,清理尸体什么的真的很麻烦的。
“欧森你去休息吧。”塞塔蕾这般说道。
“可……我今天还没帮您按摩腿脚,也没帮您通……”
“笃——”
不等欧森说完,又有一枚飞镖钉在离他脚尖一公分的位置,几近让他再次见血。
欧森真的恨毒了埃里克这个恶魔,塞塔蕾轻叹:“欧森,你去休息吧。”
欧森最后无话可说,只能低头叩首行礼,然后再退了出去。
卧室里又只剩下塞塔蕾和埃里克。
塞塔蕾手不太方便,但其实当时并没有伤太深,只是冬天伤口好得慢,不宜过多动作。
她回头看向埃里克,让他靠近她一点儿,但埃里克看着她依然不为所动。
“你不靠近我一些……我怎么和你说悄悄话?快点……头好累。”
她需要将脖子仰得极高才能看见他的脸,他就这般垂眸觑着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甚至是……得到了什么乐子,偏爱上这种能掌控她一切情绪的感觉。
蓦地,他伸出缠满雪白绷带的手缓慢抚摸上她的后颈,温热的柔软的,脆弱的,像初生的幼鸟,一折就断。
偏偏她一无所觉,依然好奇地看着他,纯如稚子。
埃里克握住她后颈的力气蓦然大了点,似要遵循内心嗜血的渴望将她给杀死。
12. 第 12 章
·
“今天……我会将你也带出去,”塞塔蕾对他的残酷杀意一无所觉,依然想着要如何将他送出去:“你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开?”
按照原著里的剧情,埃里克如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这个世界不知怎地,总是不肯善待他,即使波斯或许是他呆过的最好的地方。
也是……让他活得最像人的地方,并且学了非常多的东西和技能。
可……那也是建立在他残忍嗜血的基础上的。
他一生都被当作异端和恶魔,这是非常致命的。
一旦别人发现他身份的真相,即使波斯国王多想器重他,那也只是浮华一梦。
他最终还是会引来猜忌,还是会死。
塞塔蕾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不认为埃里克总要过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当然了,他乱杀人这个毛病或许要改一改。
然而,这只是她内心微不足道的想法,她改变不了任何人。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让他离开波斯,去哪里都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我还未学完。”埃里克不明白为什么她时时刻刻都对他散发出善意,他……也惊奇地发现,自己无法对她下手。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善良的人的,他认为她或许是披着羊皮的狼,只是外表纯善,或者对他有所图,才对他这么好。
“你如果能出去的话便跟着那位商人……让他教你。”
塞塔蕾沉吟,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皇宫里的什么机关、杀人技之类的都是波斯商人提供的方法,埃里克想学的话,让波斯商人教就好了。
埃里克又不说话了,但是隔着绷带按在她后颈的手并没有离开,依然轻微地磨蹭着,找到了她最致命的地方,想要一击即中。
这种死法很快,而且不血腥,她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样死都不知道的。
“啪——”
塞塔蕾却是一鞭子拍在他另外一条大腿上,力度还真不小,她似乎终于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埃里克,别想着在这个节点做傻事。”
即使他很厉害,有着天才般的头脑,但想从波斯皇宫里逃出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并不认为他要冒这个险。
埃里克低头看着她,手还放在她的后颈没有退缩,他似乎和她较上劲了,他偏不放手……她又能奈何他什么?
“啪”的又是一下,塞塔蕾打人时候看似力度不大,却是不知道打中他哪里,让他手上一麻,被迫放开了她。
“埃里克,如果你真的想杀人,可以,去报复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吧,当然了,这当中不包括我。”
塞塔蕾知道自己又是死里逃生了一次,或许她接近死亡的次数太多了。
竟然不觉得埃里克有多骇人。
虽然心跳还是快了几拍。
“阿拉格——”她不再管埃里克,她刚刚第二下打中了他手上的穴道,够他缓很久了,“让欧森过来帮我通头发。”
埃里克听见她这般吩咐,身上气息愈发阴沉,顾不得杀她,上前几步取了她桌子上半新不旧还断了几根梳齿的梳子,看着是愈发烦躁。
他看一眼她那头银如练的头发,再看他手中的梳子,直接单手截断。
“诶——”她连梳头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埃里克凉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塞塔蕾:“……”
她没再让欧森过来,也没有移动轮椅,而是在检查那不死药的配方。
这上面有些药材能在皇宫里找到,是寻常药材,她平时也有用,但也有一些没有,需要专门去找。
想要不动声色地找到这些药材怕是极难,这副身体现在病得这么严重,塞塔蕾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原主的未婚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原主,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发色和瞳孔的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都和她之前在现世长得差不多。
只是,她看不出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好看,好看的话……能好看到让一个大贵族的儿子对她一见钟情么?
塞塔蕾……怎么觉得不太可能?
她叹口气,又是从镜子里看见埃里克回来。
只是她这镜子也是破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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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的,根本照不清晰,埃里克手里拿了梳子和镜子回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
梳子是象牙梳子,有着精致繁复的花纹,镜子也是能照得很清晰的水银铜镜,让塞塔蕾有些意外:“都给我的?”
埃里克仍旧没作声,只是也将那块破烂得不成样子的铜镜给单手折成两半扔到一旁。
看他的样子好像对这镜子非常不喜欢。
塞塔蕾看着只一味笑,没有阻止,埃里克忽而觉得她的笑容很碍眼,用梳子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端详着,气息隐忍。
她仍旧不怕他,眼里残存着零星笑意,让埃里克看着像被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那般,疼痛出了幻觉,居然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他放开了她,缠着绷带的指尖划过她的下颌,脂玉般的触感。
塞塔蕾知道他要帮她通头发,她看着镜子里变得清晰的自己,又看着镜子后变得清晰的他:“我们……好像都太瘦了,必须要多吃点。”
又是喃喃:“还想吃麻辣兔头,烤兔子……也行……”
埃里克神色依然不动,帮她通头发的手法也不熟练,但神奇地居然没有弄疼她。
只是,他不会编什么发型,更加没有学过这些,最后只能将她一头银发给梳顺了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塞塔蕾左看看右看看,还算满意:“我想别这个发卡。”
她又是指了指桌子上一个镶了蓝宝石和钻石的发卡,吩咐他。
那发卡……看起来很老旧了,是一个神秘雪花的造型,埃里克看了一眼,还是拿了起来,看见上面蓝宝石已经脱落了几颗,和残次品没什么两样。
他将发卡放进手里紧攥着,似乎又想弄坏。
塞塔蕾:“……”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只有它了。”
埃里克不明白什么母亲不母亲的,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是厌恶他的存在,脸上的半幅面具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认为没必要留下。
然而她冰凉的手覆了上来,隔着绷带去抚摸他的手,让他的动作又是顿住,血液莫名沸腾——
13. 第 13 章
·
塞塔蕾的动作其实没有埃里克所想的那么暧昧。
并且,她认为自己的动作还有些急切的,甚至是粗鲁的,生怕埃里克又是一个用力将这个原主母亲留给原主的唯一念想给弄坏。
所以,她还是急切了一点儿。
“别弄坏可以么?之后我如果没钱了,我还能卖钱。”塞塔蕾掰不动他的手,只能尝试和他讲道理。
她仰着脸,十分真诚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瞳里只映着他的模样,干瘦、丑陋、狰狞,犹如恶魔之子的存在。
他在她这么漂亮清澈的眼睛里仍旧是这么难看,无法改变他哪怕一点儿的容貌。
埃里克垂下了眼睫,可莫名地不愿意松手,企图隔着雪白的绷带去感受她掌心零星的温暖和力度。
“哎,算了,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了。”塞塔蕾似乎累了,也深刻认识到自己根本斗不过埃里克。
索性,算了。
她的手松开了他的手,温度离开,他下意识想勾住她的指尖,反应过来时又是收回自己的手,浑身血液止不住在沸腾。
他从来没试过这么想杀一个人,但这次杀人……他不是为了泄愤或是报仇,而是……想将她美丽纯澈的眼睛给挖下来好好保管,不被这烂透的世俗所污染;
想将她的头颅割下来给好好保全完整,永远停留在这么一刻,在雪花融化之前,在她最完美的时候将她永久地保存下来……这难道不好么?
还有她碍事的双腿,只要将它们斩下来给她安上义肢……这样谁还能接近她接触她的肌肤……甚至还恶心地亲吻她的脚尖?
他合该杀了她的,他合该在她最美好的时候将她保存下来,让他每天都能欣赏,他合该……杀了这个屡次影响他心情和判断的少女的。
她手无寸铁,甚至对他毫无防备心,残疾、病弱……一头银发犹如被诅咒过那般,这里的人都不待见她。
他们……同病相怜。
是了,他们……是同一类人。
所不同的是,她长得比他好看很多,她即使被恶魔诅咒,恶魔还是保留了她的美貌,没有让她在地狱里备受煎熬。
而他丑陋、狰狞、嗜血……彻底被抛弃,他们连看都不敢看他,他才是……彻底的怪物。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杀她?去将她纯白的灵魂染成黑色,让她和他同流合污,变得一样坏,难道不更好玩?
埃里克又改变主意了,摊开手看了手里的发卡一眼,如此残缺很是碍眼。
他将发卡收了回来,又是从身上抽了一条天蓝色的缎带给她绑上,绑得并不特别美观,他怎么样都不满意,来回折腾了很久,最终才绑出一个自己满意的蝴蝶结来。
塞塔蕾一直自镜子里看着他任由他摆弄,唇边甚至有着零星笑意,让埃里克又是扔了一枚飞镖到镜子的边缘,告诫她别笑了。
“埃里克,你手真巧。”塞塔蕾始终不怕他,笑吟吟地看着他,夸他。
埃里克看了窗外一眼,太阳已经高悬了几分,他绑一条发带都这么久的……她在欺骗他。
又是多飞了一枚飞镖到镜子边缘。
塞塔蕾看着那两枚飞镖突然放声笑起来,埃里克背对着她,脚步一顿,几乎要转过身去威胁她。
只是最终还是离开。
“记得下午回来——”塞塔蕾还是叮嘱了一句。
下午,塞塔蕾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换好衣服之后原主的未婚夫便让人驾驶着马车来找她了。
波斯现在正处于和俄国的战争之中,但是波斯内部也有主战派和主和派,毕竟波斯前些年穷兵黩武还是伤了根本,只能维持表面的光鲜。
再和俄国开战……对波斯来说是不利的。
可是,一味的避让那也是不可能的,波斯拥有的资源和国土太多了,俄国为了本土的利益是不可能让波斯舒服太久。
波斯和俄国的一战在所难免。
但即便如此,皇宫里各个贵族依然无法统一意见,全都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进行争论,争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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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未婚夫帕尔·迪斯的家族妥妥便是主战派,帕尔·迪斯是他们最小的儿子,塞塔蕾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对原主一见钟情。
可她知道,她如果和帕尔结婚的话,就意味着她那位便宜父王是偏向主战派的。
现在看他居然都挑选人去学机关、杀人技之类的,更加断定了这一点。
塞塔蕾在偏僻的宫殿里消息闭塞,并不知道皇宫里哪一派占据上风,可从原主现在这副身体的状况来说,只能证明……想要杀原主的大有人在。
但并不能在皇宫里明地里杀死她,不然就会完全得罪原主未婚夫家了。
所以原主还得以苟延残喘,只是瘸了双腿。
出了皇宫的话,那不是这样说了。
塞塔蕾惜命,就算真的逃不过一死也不能就这样无端端地死去。
之前埃里克给她的那把特别漂亮镶有宝石的匕首他并没有收回去,塞塔蕾将它套在了短靴里。
到了出发时间还没能看见埃里克回来,她带了点担心,但没有再等,而是带着阿拉格一同出发。
帕尔安排的马车十分豪华,车里暖融融的,呆着很是舒服。
阿拉格可从来没坐过这么豪华的马车,上车之后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奇。
塞塔蕾倒是没什么感觉,微微笑着逗她:“喜欢的话以后也给你弄一辆?”
阿拉格立即笑着点点头,一副莫名期待的模样。
马车开始开动,缓缓驶出皇宫。
从这里出皇宫必须要绕一大圈,这便让塞塔蕾看到了波斯皇宫的一些风貌,尽量将自己经过的路给记下来。
以便以后好找机会逃跑。
她看了一路心里有些眉目,倒是看见不远处的有个训练场,里面机关林立,有不少人被钉死在机关上,铺满了白雪,死得悄无声息。
塞塔蕾再次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性,心里有些发冷。
而她并不知道有另外一双阴鸷的眼睛在城楼上高高地看着她的马车,满是贪婪和嗜血——
14.第 14 章
·
塞塔蕾看了一路的风景,甚至看到了一个十分热闹的赶集,什么东西都有得卖。
波斯地处高原地区,旁边不远就是东方大国,资源和物产自然丰富。
而且,本身波斯就是文明的其中一个发源地,香料、坚果、各种作物是不少的,后来还有各种矿产……
现在是19世纪,西方主导世界的时候,而波斯自身实力看着还算可以,但值钱的矿产被发现,所面临的只有侵略和殖民。
现在俄国其实有这样的意思。
主战还是主和真的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塞塔蕾觉得这个问题轮不到她去思考,搞不好她会困死在皇宫里,到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了。
就连原主身上若有似无的秘密……也会被掩埋。
波斯国都极大,她所经过的路和街区只是整个国都的一小部分,要找到城门再逃出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塞塔蕾也听见周围的人在讨论:“怎么今天城门又戒严了?还让不让商队走了?”
“哎,忍一忍,昨天俄国的军队又来挑衅了……”
“这怎么办?我这批货可不能放那么久啊。”
“你通行证弄了么?现在想要出城的话多加了一个证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
塞塔蕾没去过城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现在听他们这般说的话,那看来现在应该是戒严的情况,想要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想送埃里克出去……只能让那位神通广大的商人帮忙。
塞塔蕾并不担心埃里克从波斯出去之后活不下来,他的天地广阔着,只要出去就可以了。
现在的话……还是得和那位商人联系上,并且尽力请求他的帮忙。
但是,她肯定要用一些东西去作为交换才能让对方帮忙。
即使书中波斯商人是主动帮埃里克的,可现在没有触发剧情,无缘无故让人救人……那只能许以重利。
塞塔蕾思考了一路还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她现在只能先赴约。
“殿下辛苦了。”马车停稳,外面便传来帕尔·迪斯也即是原主未婚夫的话,车帘随即也被掀开,一张极具中东长相,有着深邃脸庞的俊脸便出现在面前。
帕尔·迪斯并没有想象中瘦弱,还没有蓄胡子,看样子比原主大不了多少。
他看向她的眼神尽是爱慕和欢喜,像是煮了一大锅粉红色的泡泡,就这般不要钱地往塞塔蕾身上倾倒,让人生不出任何防备的心思。
甚至,会为他的倾慕所着迷。
他朝她伸出手,想要抱她下来,毕竟塞塔蕾现在的确身体不便。
但当塞塔蕾伸手想要搭上他的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帕尔朝她伸出来的手也不知怎地长满了蛆,像一只死人的手。
塞塔蕾:“……”
不用问,这定然是埃里克搞鬼,他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偏偏不露面,仿佛这样显得他都无私那般。
帕尔也没好到她哪里去,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惊叫了一声,眼睛也变得血红。
塞塔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地,帕尔的仆人上前给他嗅了一些安神的东西,他才逐渐恢复正常。
“抱歉,方才……”帕尔回过神来,尽量镇定地向塞塔蕾解释。
塞塔蕾这才适时露出一些担心的表情,最后还是努力拄了拐杖下地,她不是完全走不了,只是少走为妙罢了。
帕尔看着她这般努力的模样更加愧疚:“殿下,你的双腿……我送过去给你的药物都没有用么?”
塞塔蕾可从来没收到过帕尔给她的药物,要么是被梅赫尔没收了,要么根本就送不进来。
“帕尔先生,最近我从医生那里得到了新的医治我的双腿的方子,但是有些药材不太能找到,可以帮我找一下么?”
塞塔蕾看不出帕尔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他在书中同样没有姓名。
但是,假死药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而且她还将药方拆散,谁都猜不出她真正想做什么。
所以,她觉得可以冒险让帕尔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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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一下。
顺便试探他是好是坏。
“自然可以,我的殿下。”帕尔十分乐意帮忙,他似乎完全恢复正常了,和方才那般似乎受到刺激难受的模样判若两人,端得如沐春风。
塞塔蕾拿出了一张药方来,这张药方还真的是来治病的,这其中有几味才是她真正想找的药材,混在其中不易察觉。
帕尔郑重接过来,并且收入怀中,示意她放心。
此时恰好到了剧院门口,这是波斯国都第一座剧院,极具西方特色,气势恢宏,十分气派。
今天要表演西方的一出名剧《汉拔尼》,歌颂的是欧洲军事历史上最伟大的战略式人物汉拔尼·巴卡。
塞塔蕾对这个人物或是这部音乐剧的认识完全来自《歌剧魅影》音乐剧,没想到今天也能看见。
帕尔贴心地安排了包厢,要进入需要包厢不仅要进入一条比较昏暗的通道,也需要上楼梯,这对于塞塔蕾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塞塔蕾没有任何怨言,也已经想好待会儿如何去安排阿拉格探一探城门那边的事情,来确认一下局势。
她想得入神,忽而发现眼前变得昏黑一片,帕尔和他的仆从的呼吸全都消失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的轮椅仍旧被稳稳地往前推着走,并不知道能将她推到哪里。
塞塔蕾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马鞭来往后扫了一下,立即被人攥住,呼吸落在她的颈间,像在闻嗅着一些什么。
塞塔蕾感到一阵压抑的危险。
“埃里克?”她轻唤,想将马鞭收回来,他却不让,甚至离她更近了点。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塞塔蕾有些高兴,伸手往后想要摸索到他的手,埃里克在黑暗中冷冷看着,却没阻止她的动作。
他一点点地看着她还带着伤的手攀援上来,搭到了他的绷带上,感受到了一点热度。
她的手很美,纤白柔美,手骨易折,砍下来做成标本……会是传世至宝。
埃里克握紧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