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娇气作精她会读档[无限]》 1、越狱计划01 【虞黎,你好。】 【因为你的人品负值严重,现被“谁也不知道什么力量”选中,参加副本。】 【我是你的新手引导系统。接下来请按照我的引导进行操作。】 【首先:输入你的专属通行证代号。】 【......?】 【输入你的专属通行证代号。】 【......??】 【输入通行证代号。】 【......???】 【请输入通行证代号。】 【......虞黎?】 【请输入你的......?】 【????】 你在干嘛!? - 黑。 吵。 周围的环境很黑。 还很吵。 伴随而来的还有瞳仁的剧痛。 虞黎眨眨眼——三秒后,她确定了。 疼痛的来源就是“眨眼”。 只要眼皮阖上超过三秒,瞳仁便像针扎似的一直痛进眼眶里。 虞黎皱了下眉。 【虞黎,你好。】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的时候,虞黎便连鼻尖都皱起来了。 唇瓣轻轻翕动两下。 声音很低,得用力去听,才能听见她说: “026......” ......什么玩意? 【你好,虞黎。】 “1939.09.13......” 【虞黎?给我听——】 “闭上嘴。” 她抬起一根手指压上唇瓣,比了个“噤声”打断脑海中回音。 板着小脸,脆声说。 【......?】 “alcatrazisland......warning:personsprocuringorconcealingescapeofprisonersaresubjecttoprosecutionandimprisonment......” 她又轻声念出一串英文,才问:“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 她声音轻软——却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满: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这就是你的态度?” “你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睡眠、并对我发表侮辱性人身攻击言论——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是不是人——我都将保留对你提起诉讼的权利。” 【......??】侮辱性?人身攻击?? 什么人身攻击?? 谁侮辱她了??? 她该不会不知道她的人品值已经达到-714328220293这样一个恐怖的数字了吧!? “不过,请先回答我最重要的一点——” 昏暗中,漂亮少女拿两根手指捏起灰黑的囚服,另一只手嫌弃地捂住鼻子。 她很委屈,眼圈都红了,似乎想哭:“就是你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扔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么脏......你连个垫子都没给我垫就让我坐地上!” 【......???】 为了突出“娇弱”和“可怜”。 少女又一本正经、吐字清晰地补了一句:“呜。” 【......】 【????】 - 这是一间囚室。 囚室面积至多十平米,却七零八落地塞了八个人。 在自称“系统”的机械音被气得扣出一连串问号之前,虞黎已经将整间囚室尽收眼底。 囚室编号:026。 一旁的日历显示当前时间为:1939.09.13. 坚硬的墙壁上更锋锐地刻着“alcatrazisland”以及“warning”字眼。 不是作秀,不像绑架。 再加上一直在脑海中狂吠不止的公鸭嗓...... 能肯定,她遇上了某种超自然事件。 但不太妙。 因为经过她的初步判断—— 除她以外的七个人......都不像什么好人。 且战斗力远在她之上。 而她——果然只是一个善良无辜、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 呜! 一旦有了这样一个清晰的认知,虞黎矜持又礼貌——似乎顿时变得好说话起来: “虽然你粗俗又无礼、不太会说话、声音也不好听——但我还是可以给你五分钟陈述你的苦衷——哦,请记得小点声,我娇贵的鼓膜经不起你那么折腾,以及,注意措辞,我不想听到我不爱听的话。现在——请讲。” 系统:【???】 它是谁?它在哪??它要干嘛??? 系统刚要张嘴,就被突兀一道嚎叫打断。 “啊———眼睛!我的眼睛!!” 坐在虞黎正对面的红发青年身体抽搐一下,猛地抬起手,捂住眼睛尖叫。 “闭嘴!” 立刻便被他身旁的男人一巴掌把声音呼了回去。 空气哑了两秒。 “哼。” 巴掌十分有力的男人皱了下眉,眼神一一从囚室内八个人身上划过。 “你们都是第几回参加副本?” 他的目光在虞黎身上顿了一秒,闪过几丝兴味与不屑:“一群菜鸡样......不会是一次副本也没参加过的新人吧?” 虞黎冷着小脸,不太高兴地瞪回去,惹来他更不屑嗤笑。 “介绍一下,这已经是我第三回参加副本,”他不太舒服地抻了抻身上印着“28”字眼的灰黑色囚服,“我叫何凡,只差480点经验就能升级为二级玩家。” “在上回副本结束前,已经正式通过考核,成为山海盟的一员。” 说着,露出腕边一个暗色山海刺青。懒洋洋晃了晃。 他身旁那个挨了一巴掌的红毛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搓衣板一样坑坑洼洼的脸上一秒绽开菊花般怒放的笑:“哎呦!凡哥!” 他搓了搓手,恨不得把没挨上巴掌的另一半脸也凑过去:“多谢凡哥提点!要不是您那一巴掌说不定我就要酿成大祸了......真是的!都怪我经验不足!竟然在这种地方大喊大叫!” 见何凡面色受用,他立刻扯过身旁与他长相有三分相似的绿发女孩子,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叫肖迪,这是我妹妹肖梅!我俩不如凡哥经验足,但也下过一次副本了,要有什么吩咐凡哥您尽管提!” “凡哥!” 肖梅也热情地喊了一声。 虞黎注意到,他们身上分别印着数字“77”和“54”。 何凡上下打量他们一眼,手往裤兜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 他顿时便生出几分烦躁。有点不耐烦地问:“几级玩家?有天赋么?”, “一级一级!升一级了!” 肖迪先挑着好的那个说,然后才不太好意思地在裤腿抹了把手:“天赋......还没有......” 何凡嗤笑:“还?还没有?天赋打第一回进入副本就会生成。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咋地,你还指望以后谁能大发善心分你一个?” “不、不是......” 肖迪有些窘迫,但见何凡笑得开心,便也很快抛下窘迫,跟着嘿嘿陪.笑。 虞黎皱了下眉。 她不喜欢这几个人。 好吵,吵到她眼睛了。 “喂!” “你叫什么名字?” 何凡摆足了老玩家的款,高高在上、大发慈悲、施舍一般朝虞黎喊了一声。 不等虞黎说话,把自己封为何凡头号小弟的肖迪立刻虎着脸呵斥:“25号!凡哥问你话呢!” “赶紧回话!麻溜的!” 25号。 她囚服上的编号。 虞黎眉毛皱得更紧了。 因为这是一个她不喜欢的数字。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想法,脑海中的系统音幸灾乐祸地说:【25号,虞黎。请立即输入通行证!】 虞黎不太高兴,张了张嘴—— 就听身旁的青年低低吸了口气。 他似乎刚醒过来,有点迷茫似的,四周看了看:“......啊?大家好,我是郁离。这里是......” 虞黎:“?” 虞黎向他看过去。 紧挨着她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青年。 长相阴柔、肤色莹亮、头发略微有些长,松散的发丝遮住眼睛——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也扭过头,对上她的眼——虞黎这才发现他隐在刘海之下的眼睛很亮,特别亮——跟俩灯泡似的。 虞黎被晃得眯了眯眼。 “你好?” 这个好看到模糊了性别的年轻人礼貌朝她点了点头。 虞黎却好像更不高兴了,娇嫩唇瓣被她用力抿成一道泛白的直线。 郁离有些懵比,抬手拢了拢散在额前的细碎发丝。 ——这个动作叫虞黎看清了他喉间明显的喉结、锁骨处一颗小小的痣,和他身前的编号——“2”。 虞黎眉头缓缓拧成结。 “25号!凡哥问你话呢!你拽什么拽!” 连肖梅都立刻发挥头号小妹作用,朝虞黎喝道。 又仗着同是女性的便利,她迈开腿,似乎想要过来推虞黎一把。 果然......在这个漆黑、肮脏、古怪、吵闹的地方不管是谁都想欺负她一下! 因为她只是一个娇弱小可怜!! 虞黎倔强抿紧唇,朝身旁的郁离抬起一只手。 郁离:“?” “扶我起来。” 她脆声说。 郁离:“??” “快点,我腿都麻了!”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她声线轻柔,样貌精致、眼神委屈......跟撒娇似的。 郁离下意识地扶着她站了起来。 何凡:“???” 肖迪/肖梅:“???” 什么情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肖梅也莫名地顿住动作,整个囚室的目光齐刷刷黏在她身上—— 只有何凡,见识比别人多一点——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最先反应过来,骂骂咧咧:“你......你这是干什么?吓唬人?” “这个副本真是邪门......副本任务一直不发布也就算了,连玩家都跟他吗个傻子......” 不等他说完,虞黎的目光已经转到了他身上—— 她依旧不太高兴,冷冷地板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瞳仁因为愤怒和委屈轻轻颤动,满眸细碎星光晃荡不稳,显得......显得真他妈漂亮。 何凡一下子愣住了。 “盒饭、小弟、小妹,你们好。我是虞黎。”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说。 何凡:“?” 郁离:“??” 肖迪/肖梅:“???” 啊?她说什么?? 虞黎再次看向将自己扶起来的郁离,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郁离?是哪两个字?” 郁离:“啊?啊......葱郁的郁,分离的离。” 虞黎轻轻哼一声:“名字还不错。看在我们还得相处一阵子的份上,以后我就管你叫阿离吧。” 郁离:“啊......好......谢谢啊......” “......那,我管你叫......”黎黎? 虞黎矜持点了点下巴,漂亮眸光微微收敛,柔声说:“嗯。你管我叫大小姐。” 郁离:“......” 郁离:“????” 同时,在歇斯底里的系统音催促下,虞黎终于不情不愿、不紧不慢地输入通行证。 三个字,金光闪闪。 系统好悬没被闪瞎钛合金狗眼。 这名字......??? 系统一整个无语,说: 【检测到所有玩家通行证已登记。】 【副本“越狱计划”启动中——】 【尊敬的......】系统咬牙切齿,【大、小、姐。】 【欢迎来到——“alcatrazisland”!】 2、越狱计划02 【虞黎】 [本场副本专属编号:25。] [你即将挑战的副本是:越狱计划!] 【d级副本:越狱计划】 难度:★★★★★★ 核载玩家:80。 通关名额:8。 通关条件:越狱。 通关时限:不限。 【已知必要[越狱]条件如下:】 1:离开alcatrazisland。 2:成功在alcatrazisland对岸的旧金山码头登陆。 ★你的专属天赋检测中......loading......! 你的天赋为:“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 ★请查看你的个人信息面板...... ★请查看你的积分余额...... ★请开始游戏! [祝您游戏愉快!] “不愉快怎么办?”虞黎语气柔柔,又十分挑剔,“怎么投诉?” 【......】 【不愉快也得愉快!】 凸(艹皿艹) - 一接收完任务,肖迪嘴唇就哆嗦上了:“八、八十......八十人参加......只有八个通关名额......” 这他吗竟然是一个清理本! 清理本,顾名思义,通关名额严格卡死,不给所有混子玩家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换句话说,这个副本除了最顶尖的八个人外,其他人全是炮灰。 “啧,居然是六星难度副本......” 何凡再次伸手摸向裤兜——又摸了个空。 他愈发烦躁,泛黄的食指和中指相互用力搓了搓,想要以此来遏制什么冲动——虞黎眉头蹙得更紧,拿手遮住鼻尖。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凡甩了甩不太稳当的手腕,强作镇定:“再怎么说也还是d级副本,四星半的d级副本我也不是没参与过。这个副本只需要越狱,又没有时间限制......我也不是不能带你们通关。” 带他们通关? 这种情况下还能带他们通关......吗? 何凡笑一声,掀了掀眼皮:“不瞒你们说,我们山海盟一起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有4名,带队的那位更是lv.3资深玩家,连c级副本都通关过。更何况,为了这次副本,组织资助了不少道具。我们想要从这里通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你们表现良好,我完全可以引荐你们加入山海盟嘛!” 肖迪和肖梅眼睛都是一亮,激动得面色通红,胸脯也喘得呼哧呼哧的:“谢谢凡哥!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就连一直把自己蜷成团、缩在角落里的年轻女孩子闻言也抬起头,结结巴巴:“谢、谢谢凡哥!我......我也会努力、不会拖后腿的!” 随着她的动作,众人看清她囚服前的编号:80。 何凡满意点头,哼一声算是答应。 “不过,”他手插兜里抖了两下腿,咧出一口不太整齐的黄牙:“也得你们真的表现良好才行。” “那是那是!”肖迪肖梅十分上道,忙不迭点头。“凡哥但凡用得上我们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80号哪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慌乱地攥紧裤腿,瞳仁颤颤,声如蚊蚋:“我、我......我也是......” 何凡又笑一声,满不在乎摆摆手:“不用紧张,我们山海盟又不是什么杂鱼组织,我这个大组织的资深玩家还能坑你们吗?这样,你们把囚服脱下来,交给我统一保管,就算个投名状,怎么样?” “囚、囚服?” 上一秒才信誓旦旦的三个人又犹豫了。 像山海盟这种大型组织,一般都有门路打探到副本中的关键线索。 这囚服该不会是...... “叠得整齐一点!” 轻软的女声闷闷传过来,颐指气使,又有点委屈。 何凡:“?” “不用这么小......你怎么这么笨!” 三人:“???” “行吧,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 对面,漂亮女孩子动作优雅地坐了下来。 坐了......下来? 众人目光下移。 看见了在她身下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灰黑色的......囚服!? 再看她身旁脱掉囚服、露出内里灰色衬衫的漂亮青年......??? “啊,”郁离大方礼貌地笑了下,“她说累了,想用我的囚服垫一下。” 这......这他吗也是个傻子吧!? 囚服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别人垫在屁.股底下了?! 肖迪嗓子哑了哑,眼球上下转动——瞪大的眼睛叫他瞳仁格外干涩,又疼痛。 “咕——”一声。 他像鸽子似的吞下口水。 “你、你们......咳!” 他清了清嗓子:“没听见凡哥说吗?想让凡哥带你们通关就乖乖把囚服给凡哥交上来!” 肖梅顿时心领神会:“听见没有!赶紧给凡哥交上来!” 囚服交出去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就让这两个现成的傻子先试试水吧! “带我们通关?” 规规矩矩坐好的虞黎矜持抬了抬下巴,柔声问:“真的可以带我们通关吗?” 昏暗中,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像会发光的宝石。 跟她身旁青年一样——俩人往哪一杵,囚室中就好像多了四只灯泡。 何凡向来是不吝于多跟美人说一句话的——虽然这个美人看起来并不太聪明。他咳一声:“当然,相识一场,我带你们通关也不是不......” “真的吗?” 不等他说完,就先被打断。 虞黎眨眨眼,似乎费了些功夫,才做出一个心动的表情。 只是......有点敷衍。 “你真的可以带我们从alcatrazisland——这座人称恶.魔.岛、四周被冰冷汹涌的波涛与凶残嗜血的鲨鱼环绕、整座岛屿更是一块坚硬岩石的天然监狱越狱吗?” 啊?什么? “alcatraz,位于a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旧金山湾,由于本身就是一块与世隔绝、方圆二十二英亩的巨大礁石,所以格外适合建造监狱、用以关押穷凶极恶的重刑犯。” “从1934年成为联邦监狱以来,无论是只手遮天的帮派头目、残酷冷血的犯罪天才,还是阴险狡猾的脱狱专家——28年间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越狱。” “直到1962年,才有三个囚犯靠用偷来的勺子和指甲刀挖掘混凝土墙、甚至用吸尘器马达自制了电钻,才终于在通风口挖出了大洞,又用湿报纸糊成假墙、用胶水、颜料、报纸和毛发黏成半颗脑袋摆在床头,骗过看守,成功越狱。”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当然,我的记忆从没有出过错——1939年的alcatraz,狱警尽数配备在当时最先进的来福枪,且有权对越狱囚犯就地射杀。” “在这种情况下,你也能带我们成功越狱么?” 她虽然坐着,声音也轻柔,眼尾眉梢却依旧叫人感觉......等等!她一直捂着鼻子一脸嘲讽是怎么回事!? “你、你说得是真......你怎么知......” 何凡及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堪堪保住资深者的尊严。 不屑:“那这不是现成的越狱方式?我们也拿个勺子挖开墙壁出去不就完了?” 虞黎皱了下眉,不肯说话了。 她神情有些嫌弃,还有些苦恼。 ——跟笨蛋说话,真是太累了! “这个......恐怕不行。” 于是,郁离替她说道。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身后墙壁。 “现在是1939年。1962年的墙壁能够被挖开是因为墙面已经被海水严重腐蚀。可现在,这里还是一座坚硬的铜墙铁壁。” 这时候的alcatraz,还是传说中的“岩石监狱”。没有人能撬动岩石一角。 “更何况,”这位漂亮晃眼的年轻人露出一个浅淡笑容,“即便是当年,那三位囚犯也挖了整整一年才得以越狱。” 这、这样吗? 可是...... 他们怎么知道现在是1939年? 又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少、少他吗在那胡咧咧了!小嘴倒是挺会叭叭......先把囚服交给凡哥再说!” 肖迪往前大跨两步,伸手便要来扯虞黎身上和屁.股底下的囚服—— 虞黎瞳仁缩成圆圆一圈,板起小脸,抿紧唇。 ——果然! 他们就是要欺负她这个娇弱小可怜! 就连她愿意耐心为他们讲解alcatraz的背景都一样! “滴——滴滴——滴滴滴————” 下一秒,尖锐的警报破空响起。 肖迪身后一平米的小方格四周蓦地变亮。 “越狱!越狱!026号囚室有人越狱!!!” 什、什么? “滴——滴滴——滴滴滴————” 警报不停肆虐。 肖迪手忙脚乱缩回原本站着的小方格。 三秒后,尖锐警报声终于停了。 但是—— 高大、漆黑的身影飞速靠近。 难、难道是......狱警?! 肖迪哆嗦着嘴唇:“凡、凡哥......你、你可一定要救我呀!我......我这就把囚服给你!” 说着,他手脚并用地往下脱囚服。 然而—— 狱警一阵风似的,从囚室外飘过。 虞黎:“?” 肖迪:“???” 这狱警......就这么走了? 何凡接过肖迪的囚服,笑了:“当然,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嘛。” “......” 肖迪肠子都悔青了,但只能赔着笑:“是、是......多谢凡哥......” 只有虞黎。 十分不满。 这个狱警......竟然就这么走了! 对她这样一位可怜的淑女被霸凌视若无睹! 职业操守呢? 不可原谅! 于是—— 下一秒。 空气浅浅扭曲一下。 肖迪的囚服又套回了头上。 高大、漆黑的身影再次靠近—— 肖迪:“?”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凡、凡哥......你、你可一定要......”他结结巴巴地说。 ......感觉更不对了是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秒—— 囚室外的狱警再次一阵风似的飘远了。 虞黎:“?” 肖迪:“???” 肖迪怔怔的,直到何凡用力从他手里拽过囚服,才堪堪回过神。 嘴唇嗫嚅两下,有点笑不出来:“多、多谢凡哥......” 但是—— 下一秒。 空气再次扭曲。 囚服也重新套在了肖迪脑袋上。漆黑、高大的狱警又一次靠近—— 肖迪:“?????” 他吗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凡、凡哥......你、你可......” 这句话怎么好像也已经说过了呢?! 但这回,囚室外的狱警终于停下了。 停......停下了? 他应该停下吗!? 肖迪整个人凌乱了。 虞黎却终于满意了。 她仰起小脸,眼尾红红、瞳仁乱颤,十分委屈:“狱警先生!这些人全都欺负我......你管不管了!” 肖迪:“?” 何凡:“???” “难道你没听到警报声吗?他们竟然还想从这里越狱......” “真是太不知好歹啦。” 她茶茶地说。 肖迪:“?” 何凡:“???” 她是不是他吗的疯了啊! “凡、凡哥......” 肖迪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囚服塞进何凡怀里:“我的囚服!凡哥!你说过你不会不管我的啊!” 何凡:“???” 他说过吗?! 何凡捏着囚服,狠狠咬下牙。 掀开手腕处暗色刺青,掏出一枚圆圆硬币,从肖迪肖梅往80号那边,一路传到狱警手里:“狱警大人,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是这样的,天地良心啊,越狱的可不是我们——” 他手指一指,连郁离也一起指进去:“是他俩!你看!这个男人连囚服都脱了!越狱的是他俩!跟我们其他人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囚室外。 浑身都隐藏在漆黑警服里、连头都被黑布罩得严严实实、手里提着把来福枪的狱警接过硬币。 端详两秒、揣进兜里。 何凡:“?” 何凡忍不住催促:“狱警大人!都是这个女人!她跟她的同伴想要越狱触发了警报!您赶紧把他俩抓出去带走吧!” 狱警看了看他,又看看一脸委屈的虞黎——没有说话。 何凡:“?” 这可是组织特意发给他们的贿赂道具,赠给副本中npc之后能增加npc的好感度......但这个狱警? “狱警大人!就是这俩人!您——” 不等他说完,狱警却终于不耐烦了。 反问:“他们越狱,关我屁事?” 何凡:“......” 何凡:“????” “找到了!就是这个囚犯!抢了我的枪跑了!揍了我一顿不说......还他妈把我扒得只剩裤衩了!!!” 遥遥地,一个只穿着个花裤衩的狱警气喘吁吁赶过来,大声控诉。 随即,团团狱警将这个假狱警包围。 何凡:“???” 啊? 这他吗的是个玩家!? 3、越狱计划03 “01号囚犯!你非法越狱!殴打狱警!罪加一等!026号囚室!勾结越狱囚犯!企图越狱、触发警报!alcatraz有权——???” “01号囚犯!你想干什么!” “01号囚犯”旁若无人地扯掉脸上面罩、身上警服、以及内里印着“01”字眼的灰黑色囚服。 干脆利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花了三秒。 露出泛着寒气、湿漉漉的发丝、俊朗分明的面部线条、清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像一只鹰,还没俯冲,已经扼住了猎物的咽喉。 “mute。” 他满脸嘲讽。 “......” “????” 什、什么? 有本事你对着这二十六只来福枪的枪口再说一遍?! 狱警暴怒:“再加一条!挑衅狱警!性质恶劣!把他们给我——” “狱警?” “你们是真狱警?” 下一秒。 轻软女声遥遥从囚室内响起来,很委屈,更不满。 “怎么才来!” 狱警:“......” 狱警们:“???” 花了三秒,狱警们才终于找到说话的是谁。 她坐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囚犯中间,小小一只,乌发红唇、肌肤胜雪,美貌动人......就是看着不太高兴。 “不过来的狱警还算多。” 虞黎微微有几分满意,点了下头。 嗓音柔和下来,只是依旧带着几分薄怒:“你们alcatraz的囚室究竟是怎么分的?据我所知,这座监狱里的囚室多达336间,更从未住满过,这种情况下囚犯为什么需要八人一间、还男女混住?” “况且,你们狱警是怎么巡逻的?警报响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我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娇弱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被欺负了都没人管!” “这就是你们alcatraz的待客之道吗!” 啊? 啊??? 待、待客之道??? 特么的......你上监狱里来做客来了啊!? (╯‵□′)╯︵┻━┻ 只剩个裤衩的狱警只觉得胸口猛一下窜起来的怒火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这些该死的囚犯......明目张胆!企图越狱!已经被我当场擒获!身为伟大alcatraz的在职狱警,我们有权利当场对他们射杀!” 他抬起一只手——又蓦地落了回去。 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 落了......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裤衩狱警再次不服输地举起一只手——啪嗒—— 又落了回去。 ??? 怎么回事!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所有狱警的懵比中,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她似乎更生气了,漂亮小脸崩得紧紧的,语速都变快:“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喜欢!撤回去!” 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 “我根本没有越狱......”她眼圈红红的,似乎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难道你是狱警就能随便冤枉我吗!” “谁、谁冤枉你了?”裤衩狱警底气不太足——但很快补足,“就算你没越狱......那其他人越狱你上报了吗!越狱及知情不报者同罪!” “这个01号囚犯就在你们眼前越——???” “01号囚犯!你又要干嘛!?” 01号囚犯没有干嘛,只向囚室内扫一眼——暗淡的赤色眸光划过泫然欲泣的虞黎,最终落在紧挨着门边一个西方面孔的男人身上。 两个人对视三秒—— 在这个倒霉男人感觉到危险之前——一伸手,将他前襟“103”上的数字“1”扯下来,拍在自己囚服上。 拎着囚服、理不直、气很壮:“01号囚犯越狱跟我011号有什么关系?” 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 少了个“1”的103号:“???!!!” “啊———我的囚服!!!” 他后知后觉嚷嚷起来。 “囚服!我的囚服!!我的囚服!!!狱警大人!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裤衩狱警被气笑了。 “01......011号囚犯!那你出现在别人的囚室外面又是为什么?一个囚犯、出现在囚室之外!你不还是——” “他是想要贿赂你们,专程出来给你们送礼的。” 虞黎目光轻轻向何凡扫一眼,柔声说。 并理所应当地朝01号吩咐:“把礼物拿出来吧。” 01号:“?” 01号再次朝虞黎看一眼。 没有血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冷硬冰寒,比黑洞洞的枪口更有压迫力。 虞黎却浑然未觉、脆声催促:“快点!” “......” 01号鬼使神差从兜里掏出一枚圆圆硬币。 扬手朝裤衩狱警扔过去。 裤衩狱警:“......?” 何凡:“......???” 他吗的......那是他的道具! 珍贵的贿赂道具! 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啊?! 事实证明,这枚硬币虽然不起眼,但确实十分好用。 硬币一入手,即便暴怒如裤衩狱警都变了脸色。 他也不想放过他们啊......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_(:3」∠)_ “原来是这样......01......咳,011号囚犯!回到你的囚室去!现在不是放风时间!” 裤衩狱警咬牙切齿、不甘心地说。 “等等。” 虞黎却并不满意。 她抬手叫郁离扶着她站起来——偷偷踮起脚尖,居高临下看着个头不高的裤衩狱警。 “根本没有人从这里越狱、也不存在知情不报的情况。” “但我被欺负、被冤枉......更被你侮辱了高贵的品格!” “向我道歉!” 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 还没完了是吧!? “你这个——”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早上好!” “狱警们!囚犯们!新的一天已经降临!尊敬的典狱长先生发布102号指令:约瑟夫法案将在30分钟后正式施行!” “请调取编号1-80号囚犯,奔赴顶层天台。”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 “......” 尖锐刺耳的广播声忽然响起,严肃而庄重地将典狱长最新颁布的法令播报两遍。 狱警们神情恭敬,朝圣似的虔诚朝空气中行了个礼。 ——才像上了发条一样、齐刷刷举起枪,面无表情、对准囚室内外一共九名囚犯。 齐声说:“典狱长有令!1-80号囚犯即刻参加约瑟夫行动!” “出来!所有人!全出来!” “滴——” 囚室中,每人脚下一平米的方格蓦地一亮,又刷一下熄灭。 “咔哒————” 随即,026号囚室的栅栏门咔哒一下开启。 “即刻出来!” “否则就地射杀!” 狱警们再喊一声。 这......这他吗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约瑟夫法案......那是什么玩意?! “凡、凡哥......”肖迪哆哆嗦嗦扭头去看何凡,指望这位声称要带他们通关的资深玩家能有什么主意。 何凡:“......” 他有个屁的主意! 连贿赂道具都给别人做嫁衣了! 何凡狠狠咽了下口水,嗓子被这个动作割得火辣辣的疼。 “狱、狱警大......” 他鼓起勇气——又一下子憋了回去。 因为......坐在对面那个傻子怎么走出去了啊!? 就......就这么走出去了??? 她、她怎么敢......?! 虞黎顶着一排排枪口走向门口,又忽然停下。 微微侧过头。 语气疑惑,又理所当然,问:“阿离,你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扶我一下?这里这么黑!” 囚犯:“......” 狱警:“????” 你他吗的在这坐牢还得配一个助理是吧!? 只有郁离,脾气软和得像一团面团。 任她搓扁揉圆:“啊......好。” 轻轻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走......走了出去......??? 何凡张张嘴——又张张嘴。 但很难发出声音。 这...... 这果然就是两个傻子吧! 虞黎往前走两步,像领导视察一样——在浑身黑漆漆的狱警们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对上面前裤衩狱警的目光—— 她皱了下眉,又嫌辣眼睛似的别过头。 尽量礼貌柔和地说:“穿好裤子!” 裤衩狱警:“......” 妈的。 他红着脖子捂住关键部位。 何凡:“????” 这......这傻子怎么敢......? 一个新人......骚操作多、搞不清状况也就罢了......他吗的还敢出言嘲讽狱警......她以为她是谁啊??? 他赌十包小饼干! 此等炮灰!必然活不过第三章!!! 4、越狱计划04 顶层天台无限接近阴沉云幕。 七级强风将被驱赶到天台的80名玩家吹成一张张纸片,东倒西歪、站立艰难。 虞黎和郁离像两只蘑菇一样蹲在阶梯上,遥遥望向隔着冰冷波涛的旧金山渔人码头。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alcatraz,却日日能隔着铁窗遥望到对岸美丽而生机无限的旧金山,这对被关在这里的囚犯来说还真是另一种残酷的折磨。” 郁离眯了眯眼,轻轻叹息。 “可不是么,啧......不愧是alcatraz!” 另外两只蘑菇顶着被吹成鸡窝一样的脑袋凑了过来。 一个是前襟被扯掉一个“1”,变成03号的西方面孔、一个是026号囚室中、坐在虞黎另一边的中年人,编号:51。 “还记得我吧?我是你们的狱友,51号,关飞白。不嫌弃的话,管我叫老关就行!” 老关上了年纪,两鬓染上白霜,微胖,看上去很和蔼。 “这是布鲁斯,这里的原住民。因为囚服上的数字被扯掉一个变成了在1-80区间里的03号,所以......” “所以成了一个什么......什么玩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表现良好,再有二十六年就能刑满释放......你们说的副本究竟是什么东西!?”布鲁斯十分崩溃,“我已经在这关了两年半......要真成了什么玩家那不是白白被关了两年多吗!” 倒霉的布鲁斯头发花白、眼底乌青、身形削瘦得像是被白蚁筑空......无措得瞳仁乱颤,可怜极了。 顶着这样的强风,虞黎不愿意说话,郁离只好充当大小姐与人类沟通交流翻译机:“你们怎么过来了?没跟何凡他们......” “嗐!不行不行!何凡不行!” 老关摆摆手,示意几只小蘑菇往一起凑一凑,压低声音:“不瞒你们说,我看人很有一套。何凡......这人不行。” “?” 三只毛绒绒的脑袋同时扣出问号。 “因为我的天赋——‘呼唤和平’。” 老关凭空掏出一个五毛塑料大喇叭:“这是我天赋具象化的产物,目前只能用来唤醒对方心底对和平的渴望,对方人品值越高,效果持续时间就越长。但也没什么大用,只要遭到攻击,这种渴望和平的状态就自动解除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有点不可思议地往身边三只蘑菇头顶望了一圈,止不住惊叹:“重点是我能看见每个人的人品值——乖乖!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人品值这么高的人!” 虽然顶着负七千多亿的人品值,虞黎依旧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接受夸奖。 “一般人人品值都是三位数,偶尔有四位数的,那都是人品格外高尚的大好人了。” “像何凡,人品值居然只有48!肖氏兄妹也才七八十......他们人品不行,我可不敢跟他们一起。” “但你们不一样!”老关再次往他们头顶看一眼,一脸满足,“见到布鲁斯有五位数我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你俩......二、四、六......好家伙!十二位数!”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人品这么好的人!” 虞黎神色温和,柔声问:“那么,我们数字之前有没有一个什么东西?” “东西?” 老关迟疑点点头:“有个横杠,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玩意儿......哈哈哈怎么看着跟负号似......” 老关声音一下子哑了下去。 负......负号?! 虞黎看向他的目光十分肯定,还充满了鼓励。 老关:“......” 老关:“????” 这真他吗是负号?! 还有人人品值能是负的吗!? 老关脸皱成酸黄瓜:“要、要不我还是......” “滴——滴滴——滴滴滴————” alcatraz中机械刺耳的广播声再次响起。 “伟大的alcatraz,又是我!” “现在——请所有被选中的幸运囚犯站到天台最中间的圆环上!” “十分钟后!约瑟夫法案正式施行!” 约瑟夫法案......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关一脸担忧皱起眉,张了张嘴——就见虞黎站起身,同样皱眉,疑惑:“愣着干什么?快去抢位置啊,记住,我要背风的位置!” “......” “????” 老关再次张张嘴,郁离和布鲁斯却已经听话地朝圆环跑出去了。 老关:“......?” “等等我!” - 被劣质石灰粉涂成白色的圆环挨挨挤挤站满一圈人。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广播声十分悲痛: “亲爱的囚犯们,alcatraz的囚房已经非常紧张,所以今天——在这个伟大的日子,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决定在你们中间随机消除40人。”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在你们80人中间,有40人,将在圆环上,接受随机消亡。” 什、什么? 海风呼啸的alcatraz顶层天台,80人的呼吸一刹间被抹除。 喧嚣,又寂静。 所以当轻软的女声响起时,立刻吸引到她身边所有的目光。 虞黎背着风,安心地坐在郁离叠好的小垫子上。 还大方招呼自己的三个同伴:“来,坐下吧。” “......” “????” “你、你不害怕吗?” 布鲁斯恍恍惚惚坐下,恍恍惚惚问。 虞黎拍拍身侧位置,一直到郁离和老关都跟着坐下,才问:“我为什么要害怕?” 有四十人即将被消除......这还不可怕吗? 虞黎小脸都被风吹得冷冷板起,声音却依旧清脆:“在罗马帝国时期,一群犹太士兵被罗马人包围,他们不想做俘虏,所以决定集体自杀。” “自杀的方式,是所有人围成一个圆。第一个士兵杀掉第二个士兵、第三个士兵杀掉第四个士兵......直到最后只剩一个人,他再自杀。” “而这群士兵中间,有个人叫约瑟夫。” “约瑟夫不想死。” “因此,他必须找到最后活下来的位置,才能保命。” “而今天——只有一半人会被消除。” 虽然但是......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 虞黎蹙眉:“约瑟夫法案、圆环——这根本不是随机消除!” 面对一脸懵逼的老关和布鲁斯,郁离不得不解释道:“在约瑟夫环中,1杀掉2,3杀掉4,5杀掉6......也就是说,在只有一半人死亡的第一轮,全部奇数都能活下来。” 虞黎终于满意点头——又有些遗憾——遗憾自己即将逝去的得力助理——轻轻叹口气,一脸同情:“所以,该害怕的只有阿离呀。” 从囚服编号上看,无论是她的25、老关的51,还是布鲁斯的03......在他们中间,只有郁离一个人,是即将被消亡的偶数编号:02。 郁离:“......” “当然——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有一个词,叫做事在人为。” 广播愉悦通报:“所以,在约瑟夫行动正式开始之前,你们尽可以努力挣扎,反正今天将被消除的——就只有40人。” 什、什么? 圆环上的寂静在下一阵海风吹来前蓦地被打破。 血腥味赶上末班车,一下子在天台炸开。 乱斗不需要序幕,一触即发。 四只弱鸡坐在地上,再次扮演蘑菇的角色。 老关不太忍心:“阿离兄弟,你......” “嘭——”一声。 一具尸体飞着砸过来。 将老关剩下的话尽数砸了回去。 布鲁斯惊声尖叫:“啊———” 在他叫够之后,虞黎才柔声恭贺:“阿离,现在连你也不用担心了。” 很幸运,砸过来的这具尸体。 编号:33。 郁离:“......谢谢啊。” 郁离伸手从尸体上脱下囚服—— 但下一秒,他修长骨感的手就被按住。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何凡的笑脸居高临下出现在矮了半截身体的几人面前。 招呼身后的肖迪肖梅和80号,哼笑:“怎么样?想通关这个副本有什么难的?” “听见了吧?囚服果然是这个副本最关键的线索......把他们几个人的囚服扒下来!” ? 虞黎挺直脊背瞪向他。 天台的喧嚣似乎都被按下暂停键——她就知道!不管是谁都要欺负她! 因为她只是一个品格高贵的娇弱小可怜! 何凡被她瞪得愈发恼怒——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看人脸色! “你自负聪明是吧?跟我作对?给我挖坑?” “呵呵!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蠢货!这是副本!在副本里,最适合你这样娇滴滴大小姐的角色、只有连三章也活不过的炮——啊———” “咚——”一下。 何凡直直朝后砸了出去。 砸......了出去? 虞黎皱眉看向将何凡砸出去的人——似乎不是......不光是人。 一只橘色小猫,和顶着一头湿漉漉发丝、一脸烦躁的假狱警......边吵架边走过来。 “段烬!你必须帮我!” “关我屁事?” “什么关你......我不管!反正你也要死了,在死之前帮帮我怎么了?你又没有朋友,你要是不帮我以后遗产留给我我都不要!更不给你收尸!” “我的尸体关我屁事?” 一个人跟......一只猫?吵得热火朝天??? 何凡好容易爬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他吗的......你们两个!” 何凡怒吼。 ——顺利吸引到一人一猫的侧目。 “?!” 怎么又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啊! 连狱警都敢扒光的男人......何凡语气一下子软下去,嗫嚅:“你、你们怎么这么走路呢?” 人和猫扣出同款问号: “关你屁事?” 何凡:“......” 你们他吗的因为我挡了路就把我摔出去你们说关不关我的事!? (╯‵□′)╯︵┻━┻ 何凡笑得比哭还难看:“确实......不关我的事......” “那你放什么狗屁!”没有礼貌的小猫炸开毛,“想找茬啊!” “不、不是......” “滴——滴滴——滴滴滴————” 面对不讲道理的小猫,何凡头一回这么想赞美及时响起的广播。 “亲爱的囚犯们!约瑟夫法案将在十秒后启动!” “请所有人站上圆环!” “启动前未踩中圆环者,将即刻消亡!” 什、什么? 何凡用力朝距离他最近的虞黎扑过去—— 却再一次被打飞。 “干嘛?想偷袭你爹?” 橘色小猫凶狠地亮出爪子。 何凡:“???” 草!这他吗的是一个什么狗猫啊! 看着就近站到虞黎身边的段烬和橘猫,何凡咬牙爬回圆环,在肖梅和80号无措的哭声中......一把抢过了肖迪的囚服。 77号,按照那个女人的推论......这是一个绝对能活下来的编号! “凡哥?”肖迪不可置信。 “拿来吧你!” “你”字的尾音来不及消散在风里,肖迪、肖梅、80号......就先一步化成了灰。 圆环上空了大半。 一秒......还是零点一秒? 40个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何凡捏着囚服,缓不过神。 “恭喜!” 直到广播声响起。 所有人的神智才被生生扯回来。 “恭喜你们!亲爱的囚犯!你们在今天——成功从伟大的约瑟夫行动中活下来了!” “赞美alcatraz!” “赞美典狱长先生!” “我赞美你妈!” 一个玩家红了眼:“谁杀了我哥!” 约瑟夫行动告一段落,但玩家的厮杀远未结束。 虞黎站起身。 冻得苍白的小手捂住鼻尖:“我要回去!” 然而,下一秒—— 虞黎感觉一股巨力拽住她囚服后领。 她几乎被拎着倒退十公分。 “嘭——” 又一具尸体砸过来。 血肉模糊,像一张饼。 落在她原本站着的位置。 “哎呀妈呀!”小猫一下子跳远,“哪来的肉饼!?” 虞黎扭头——刚好看见段烬松开的手。 “顺手。”他简短扔下两个字。 虞黎没有说话。抿着唇,抬起手——抹了把脸。 在面颊摸到一点温热。 血......竟然溅到她脸上了! 怎么连一具尸体都要欺负她! “呜!” 虞黎非常委屈。 段烬:“?” 熟悉她脾气的郁离和老关同时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给——” 纸又被何凡一下子打飞。 何凡冷笑:“算你命大!竟然叫你......” 虞黎刷地扭过头,冷冷看向他—— 万分委屈,十万分不满。 “可恶......又浪费我一个档位!” 什......什么? 时间的流速一瞬间变快、更褪色。 “怎、怎么回事???” 只有橘色小猫,一脸震惊。 这......这是谁的?什么天赋?! 【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lv.0]】 像你这样固执的人,只有一次的人生能够你作吗? 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你的天赋也是这么想的! 天赋效果:你获得了一个免费“存档位”。但因为天赋名称是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所以每次副本中,你最多有7次存档机会,每个存档最多能被读取7次。(1.想开启新的档位请氪金。2.想更改天赋名称请氪金。3.氪金方式就不告诉你xd) 使用限制:1.你的天赋永远受副本规则制约!2...3...n...... alcatraz的顶层天台再次被染上色的时候,圆环上重新站满了81位玩家。 所有人都很恍惚。 怎么......怎么感觉...... 虞黎朝老关伸出手:“给我。” 老关:“啊?” “喇叭!” 虞黎语气重重。 “啊......好。” 老关鬼使神差地把喇叭递了出去。 然后—— 就见眼前冷冷板着小脸、一脸不高兴的女孩子举起喇叭: “你们想怎么死、死成什么样我都不管。” “?” “但别死在我面前。” 这话可一点也不好听,但在“呼唤和平”的作用下,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心生向往:这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啊! 然而,好女孩说:“那会严重影响我今晚的睡眠。” “......” 这、这真是一个性情耿直的好......好他妈一个公主病晚期大小姐啊! 大小姐很不耐烦: “所以,麻烦你们都听点话。” “现在,所有人,给我一起活下去!” 5、越狱计划05 “所有人在三秒内确认自己的编号。” “编号中只有一个奇数的玩家,确保奇数处在末尾。” “编号中两个数字全部为奇数和全部为偶数的,取下任意一个数字,与对方交换。” “记住,所有人,必须保证奇数数字在末尾。” 她板着小脸,语气也算不上和善,但莫名叫人信服。 在“呼唤和平”的作用下,所有人一腔热血翻腾着滚成海浪,汹涌澎湃、难以自抑。 觉得她简直就是和平大使! 虞黎又扭过头:“阿离,你和布鲁斯,”她顿了一下,思索三秒,似乎不满只有这么一点人可用——于是随手一指,“盒饭、小弟、小妹、80号,你们也一起——协助在场所有玩家完成编号交换。” “.......” “????” 被指到的何凡一脸呆怔。 这......这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活不过第三章的女人......怎么他吗把第三章重启了!?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于是,何凡拍着胸脯:“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又对着身后三个跟班大声问:“听懂了没有?” 肖迪肖梅用力点头。 只有80号嗫嚅,欲言又止。 何凡大怒:“有疑问也给我憋着!都什么时候了!全听她的!” “不、不是......”80号憋了半天,整张脸都憋成一块烧透的红碳:“那个......我、我叫......” 虞黎十分宽容:“你有8秒钟可以打断我,介绍你的名字。” 80号感恩戴德、语速飞快:“我叫姚瑶灵,您、您管我叫80号也行!” 虞黎点头:“好,报警电话。” “......” 也没毛病=、= 郁离和布鲁斯用盒饭装着小弟小妹和报警电话行动开了。 所有人高度配合,从行动确认到行动展开,不足三分钟。 只剩下天赋被别人用得明明白白的老关目瞪口呆。 她......她怎么敢啊! 竟敢直接对80位玩家使用天赋......还真让所有人都中招了! 等天赋效果过去那不得被暴怒的玩家们撕成碎片吗! “你、你有几分把握能让所有人都......” 虞黎看他一眼,破天荒地解释道:“我说过,这是一个只有奇数编号才能活下去的关卡。” “按照alcatraz的安排,1-80号中编号为偶数的40人将在约瑟夫环上消亡。” “——但你还记得吧?段烬拿走了布鲁斯103中的‘1’。” 他就从01号变成了011号,布鲁斯成了03号。 仅仅因为编号的改变,段烬越狱并殴打狱警的罪责一笔勾销,而明明是原住民的布鲁斯却被迫成为玩家、参与游戏。 这充分说明:编号能被拆分重组,并为狱警、甚至副本规则所认可。 在alcatraz,只认编号、不认人。 老关显然没有听懂,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一脸呆怔。 虞黎不得不揉碎了讲给他听: “将所有数字拆分来看,1-80的所有编号,可以归纳为包含0个、1个、2个奇数的编号。而恰好,包含1个奇数的编号有40个,包含0个和2个奇数的编号总是都是20。” “如果包含2个奇数编号的玩家让渡一个奇数给1个奇数也没有的玩家——那在场80人,每个人的编号中就都有了一个奇数。” “只要确保那个奇数处在末尾——所有玩家,就全成了奇数编号玩家。” “你想没想过,如果这一关根本不存在偶数编号玩家,会怎么样?” 老关目瞪口呆:“如果不存在偶数编号玩家......那或许不会有人被消除。” 虞黎纠正:“不是或许。理论上讲,不可能有人被消除。” 理论上讲......? “那万一......” “万一?”虞黎不解,“难道试错成本很高吗?” 一次读档机会罢了。 更何况,她的推论从来不会出错。 但是......这可是四十人的性命啊...... 老关张了张嘴,想到她头顶长长数字前的“-”,又沉默了。 偷听到他们对话的橘色小猫同样目瞪口呆、浑身的毛都炸成一个团,将印有“09”字眼的小小囚服顶得鼓起。 它两只尖尖耳朵往下压了压,拿尾巴去抽段烬的小腿,嗓音压得又尖又细又低:“段烬!咱们赶紧走!这只雌性人类疯了!” 这只雌性竟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等所有玩家清醒过来她还能有个全尸吗?! “段烬,咱们得赶紧跑,血别溅咱们身上!我从左边、你从右边......段烬???” “......什么?” 段烬皱眉。 小猫张张嘴:“你聋——” “我说,”虞黎同样对他的听力表示同情,蹙眉朝他靠近两公分,被寒风冰冻过的吐息凉凉扫出白气,“你来负责保证这项活动顺利进行。” “如果有人敢不听话就给我狠狠地揍他!” 段烬:“......?” 橘猫:“......???” 啥? 她说啥??? “还没听到?”虞黎蹙眉,“我说——” “......听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段烬往后退了一大步,面无表情跟她拉开距离。 只有染上绯色的耳尖,暴露他内心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 虞黎看向他暗淡赤红的瞳孔,不解:“那还不快去?” 段烬同样不解,神情复杂,盯着她的眼睛。 橘猫:“......?????” 段烬!你在干什么! 你不应该用“关我屁事”四个字拒绝她吗!? 虞黎思索三秒、觉得她懂了。 上前两步,踮起脚尖,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她很宽容:“不用担心做不好会让我失望。” 又很谨慎:“但不能真做不好。” 柔声鼓励:“你是一个好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段烬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这回一下子退出八米远。 要不是天台有边沿,可能会直接跌进海里。 他瞳孔地震,表情一瞬间变得五颜六色——身后一条长满荆棘倒刺的尾巴噗一下冒了出来——疯狂摇摆。 虞黎:“......?” 橘猫:“......???” “段、段烬......你......” 小猫结结巴巴。 顺着它的目光,段烬余光中多了一条尾巴。 灰黑色、荆棘倒刺、有点眼熟。 “......” “????” 段烬连五官都变得多姿多彩,以瞬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按住了尾巴。 “......” “............” “..................” 空气一下子沉默,连风都不刮了。 “还有问题?”虞黎打破沉寂,一脸不高兴,举起喇叭朝他喊,“你行不行?” “......行。” “那还不快去!” “......行。” 段烬转过身,走进人群。 ——又一下子退了回来。 重新恢复面若寒霜的模样,并凶巴巴、咬牙切齿:“那不是我的尾巴!” 虞黎面无表情:“哦。” 猫脸看不出表情:“哦——” 它拉长了尾音。 下一秒—— “啊啊啊松手!段烬!你干什么!” 被拎住命运的后颈皮的小猫张牙舞爪:“你大爷的!我的事就是关你屁事,她的事就是行......现在还敢揍我!” “段烬!你失去我了!” “给我闭嘴!” “唔唔唔唔!” 小猫身上的囚服被团成团塞进它嘴里。 留下段烬和虞黎面面相觑。 段烬:“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虞黎眼圈却已经气红了,两弯细眉倒竖,漂亮的眼蓄满泪水:“你什么你!还不快去!”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我就知道......不管是谁都要欺负我!” “因为我只是一个......” 段烬:“......我去。” 虞黎:“......哼!” 6、越狱计划06 盯着段烬和他手里小猫的背影,老关“嘶”一声,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叫段烬的是一个好人?”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好人吧? 虞黎眨眨眼,晃了晃手中的喇叭,不解:“你不知道拿着你的喇叭能看到别人的人品值吗?” “他的人品值:357164245。” “正的。” 老关:“......” 淦! 他的天赋算是让她给玩明白了! - 十分钟后。 层层狱警重新登上天台,检验约瑟夫法案的行动成果。 然而—— 看着全须全尾站在圆环上的81个囚犯,所有狱警全都凌乱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这帮人怎么会全活着啊?! 怔忡间。 一道柔柔女声从一听就知道最多价值五毛的塑料大喇叭中传出来: “alcatraz的狱警,玩忽职守、没有道德——侮辱我们高贵的品格还拒不道歉!” “所有人准备!” “给我揍他们!” 狱警:“......” 狱警们:“????”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这声音怎么也有点耳熟??? 空气静了三秒。 狱警们终于反应过来:“mask!” 下一秒—— 层层狱警迅速而有序地散成一圈。 黑洞洞的枪口举起、将81个囚犯团团包在中间。 同时,“咔哒”一声。 “啊———” “眼睛——我的眼睛———” 一瞬间,所有囚犯失去视力、陷入黑暗,捂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嚎叫。 “哼!”一个狱警冷笑,“所有人瞳孔早被alcatraz浸入γ药水,alcatraz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这种不老实的囚犯!” 他大喊:“还有谁想越狱!谁!” “有本事就对着二十六只来福枪的枪口再说一遍!” 面对二十六只沉默嗜血的枪口,即便“呼唤和平”挣扎着还想发光发热,也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洗脑了。 上一秒还虎视眈眈的玩家下一秒就缴械投降。 举起双手:“狱警大人!我们是被蛊惑的啊!我们什么也没——” 他们话音未落,“嘭”、“嘭”、“嘭”、“嘭”—— 来福枪的子弹倾泻而出——追逐着一道漆黑的身影无限描边——却一发也没有打中——反而狱警倒了一地。 “卧、槽?” 矮个子狱警被抓着领子提起时还很懵比——直到目光正对上眼前囚服三个大字:0、1、1! “???” “怎么又是你?!” 重新穿戴整齐的裤衩狱警下意识按住裤子,脸憋得通红:“你、你......你不可能看得见!你怎么......”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鼻子就被眼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囚犯精准一拳砸进了脸里。 “少啰嗦!”段烬被吵得头疼,愈发烦躁。 鼻血成双成对淌下来,牙齿也松动。裤衩狱警吐字不清:“你、你......你还敢袭击狱警!” “她让你袭击狱警你就袭击狱警......你就那么听她的话?啊?她是你什么人?” 段烬似乎被问住了。 本就暗淡的瞳孔划过浅浅的迷茫、显得更暗淡。 扭头朝人群中看一眼—— 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漂亮女孩子早已隐在人群里,完全感知不到。 段烬:“......?” 裤衩狱警终于抓住机会,动作艰难地摸到腰间圆圆控制器,“咔哒——”用力按了下去。 下一秒—— “嘭——” 段烬一下子倒在地上。 直挺挺、人事不知。 “咳咳......”裤衩狱警腿还是软的,捂着脖子,猛地咳了一阵才缓过来,“哼!我说了!alcatraz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这些不老实的囚犯!” “那个女人呢!”他怒火中烧:“喇叭里那个女人!” “给我站出来!” 人群刷一下向两侧分开。 露出站在最中间的几人。 正中间的布鲁斯疯狂摇头:“不、不是......不是我!” 在布鲁斯哭出声前,他身后缓缓探出个脑袋。 乌发红唇、肌肤胜雪,双眸灿若繁星。虽然瞳孔失去焦距、变得空洞,却愈显精致,不似真人。 她眨眨眼,柔声问:“打完了嘛?” 似乎对现场的氛围毫无察觉,难受地蹙了下鼻尖:“打完了就回去吧。” “这里风好大。” “我好不喜欢。” “......” “????” 果然......又!是!!她!!! 裤衩狱警已经要气疯了,失去理智、歇斯底里:“25号!你煽动囚犯越狱!唆使囚犯殴打狱警!alcatraz绝容不下你这样的——” “裤衩狱警!你又冤枉我!” 虞黎眼圈顿时红了。 “你还凶我......” “怎么有你这样的狱警!” “给我道歉!” “......” “????” 什么......什么? 裤衩......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简直想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 “你管谁叫......谁冤枉你了!你这个该死的——” “你就是冤枉我!” 虞黎很委屈、声音带上哭腔:“有人越狱吗?没有一个人越狱,我煽动了谁?” “我又唆使谁殴打狱警了?他爱打你就打你......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听我的?” “更何况——” 她漂漂亮亮、柔柔弱弱,又底气十足、有恃无恐。 “alcatraz有监控吗?你录音了吗?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就能这么被你们侮辱吗?” 她最会突出自己的“娇弱”和“可怜”了,一板一眼、万分委屈地补上最后一个字:“呜!” 7、越狱计划07 “......” “????” 裤衩狱警气得浑身发抖。 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她傲慢、无礼、公然挑衅规则......却并没有触犯规则。 身旁的狱警也低声提醒:“裤衩、咳,查理,那位的放风时间到了。” 不能跟这帮人搁这耽搁下去。 裤衩狱警狠狠咬下牙,转身、怒喝: “全给我下去!” “所有人!回到你们的囚室里!” “记住!alcatraz牢不可摧!谁也别想从这越狱!” “好吧。”虞黎茶茶地答应,“那你可不能再冤枉我啦。” “......” “????” 别拦他!他今天非把她喂鱼不可! - 裤衩狱警压抑着怒火,穿过漫长、陡峭的338节阶梯,亲自将虞黎和她的七个狱友押回026号囚室。 举枪威胁:“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张开眼睛!准备重新滴入γ药水!” 枪口直直对准虞黎,做好了准备等她不知好歹地拒绝、便第一时间对她进行射杀! 虞黎眨眨眼,感觉到药水药效开始消退,视力逐渐恢复。 她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 黑暗中,她圆圆睁着眼,清透眸光亮得惊人。 裤衩狱警与她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好看的。 就是人真的不讨人喜欢。 裤衩狱警哼一声,暴力掐住她的下颌,掏出药水—— 却听“啪——”一声。 裤衩狱警一整个愣住。 后知后觉摸向自己的脸。 眼前的女孩子没什么力气,打人也不痛,但......她竟然敢打他!? “裤衩狱警!你又欺负我!” 虞黎却好像比他更生气,更委屈。 “???” “谁欺负你了!?” 虞黎眼圈都气红了,瞳仁剧颤,委屈万分:“你竟敢碰我的脸......你洗手了吗?你手上得有多少细菌?你是不是想毁了我的脸!” “???” 她哭得那么伤心,裤衩狱警作为被打的那个都自我怀疑起来了。 难道......难道真是他过分了吗? 他扭头在囚室内看了一圈。 郁离神情谴责。 布鲁斯神情也谴责。 老关不仅神情谴责,还“啧啧”摇头,举起一只喇叭:“堂堂一个狱警......怎么这样呢?” “???” 裤衩狱警张了张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狠狠抿下唇,没好气地说:“是我的错,行了吧?” “行吧。” 虞黎十分善解人意。 嗓音柔柔、眸光点点:“那你重来。” “......?” 啥??? 下一秒,裤衩狱警忽然退到囚室门口,头阵阵发晕,几乎栽倒。 这......这他吗是什么情况? 虞黎看着他,小脸冷冷板起,眸光也冷淡:“去洗手。” “......???” 裤衩狱警一脸懵比地去洗了手:“我洗手了!”但越想越气,“三遍!” “行吧。” 虞黎微微有几分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裤衩狱警重新走进囚室,将药水对准她的眼。 然而—— “啪——” 下一秒,又一巴掌落在他面颊。 “???” “我洗手了!” 裤衩狱警撕心裂肺地喊。 虞黎却更委屈,心疼地捂着自己的手掌:“药水为什么这么冰?” “你怎么还是要欺负我?” “???” 这、这也算欺负人吗? 郁离摇头叹气。 布鲁斯摇头叹气。 老关也摇头叹气,并说:“堂堂一个狱警......怎么这样呢?” 这、这也是他的错? 裤衩狱警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将药水在心口捂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终于让大小姐满意,顺利完成任务。 虞黎声音还带着哭腔:“你走吧,别打扰我睡美容觉。” “???” γ药水破坏人体的视觉神经,只要阖眼,瞳仁便止不住地剧痛,与芯片反应后更会使人短暂失明、甚至陷入深眠。 还睡觉? 等等...... 裤衩狱警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他是狱警......她只是一个该死的囚犯啊! 他欺负她怎么了?! “还有事?”虞黎疑惑。 被折腾得身心俱惫的裤衩狱警咬牙切齿:“伟大的alcatraz坚不可摧、不容侵犯!典狱长先生绝不会放过你的!” “?” 虞黎蹙眉:“说的什么话?重新说!” “......” 裤衩狱警:shit! - 026号囚室陷入沉寂时已是深夜。 何凡几人好半晌才回过神。 怔怔看着虞黎。 她......她怎么可以那么作啊!? 这么作......居然还能活? 何凡略一沉吟:“25号,你表现不错,救了我三个小弟的命。” “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虞黎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何凡就连接下来怎么洗白都想好了——却见她点点头,十分敷衍:“那就闭上嘴。” “不要打扰我的睡眠。” “?” 啊? 真要睡觉? 浸入药水的瞳仁只要阖眼便会剧痛......她怎么睡觉? 更何况......哪个正常人会在副本里睡觉啊!? alcatraz危机重重,在牢房里睡觉......她没事吧!? 虞黎微微抬了抬下巴:“阿离。” 郁离立刻就懂了,脱下身上囚服,动作熟练地把囚服叠成方块。 板板正正、有棱有角,跟拿尺子量过似的。 何凡:“???” “嘶,” 另一头,老关忽然吸了口气,摇头,同样脱下囚服:“也得有个枕头才行,靠着。” 布鲁斯友情赞助:“用我的囚服给她盖上点吧?夜晚的alcatraz太冷,容易感冒。” 何凡:“???” 这帮人果然都被她作熟了吧?! 你们舅惯着她爸! 虞黎阖上眼,难得愿意亲自解释:“想从alcatraz越狱,就要在黑暗中穿越相当于13层楼高的338节阶梯、顶着配备充足枪支弹药狱警的火力、开启天台的门、从数百英尺的天台一跃而下、再横跨两英里遍布鲨鱼的海岸——30分钟前,alcatrazisland周围风力已经达到7级,从云层形态判断,这场风暴在未来几个小时至少会升级为12级飓风——一般的船,根本不可能出海。” 她又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地面:“更何况,我们脚下这个一平米的方格——一旦离开,即刻便会触发警报。” 什、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何凡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认真倾听。 然而——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任凭他怎么竖起耳朵用心等待,虞黎都再没出声。 “......” “????” 真他吗睡了?! 何凡瞪眼,想要暴力把她拍醒。 ——却被轻飘飘拦下。 叫郁离的年轻人眉眼带笑、语气温和: “天气环境恶劣,alcatraz又危机重重。既然短时间不存在越狱的可能性,我们不如好好休息,你说呢,何先生?” 何先生......闭上了嘴。 面对这样一个脾气面团似的人,即便是何凡都很难生气。 更何况......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眼睛也太他吗疼了! 这谁休息得了啊! 何凡盯着熟睡的虞黎,酸成一颗柠檬精。 - 被一群柠檬精包围,虞黎睡得很不舒服。 因此,被郁离叫醒的时候整张小脸都紧紧崩住,满眼不高兴。 “黎黎,醒醒。” “不好了。” 他面色凝重。侧过身,漏出光线。 昏暗中,虞黎看清不再拥挤的囚室。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早上好!” “狱警们!囚犯们!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昨天的约瑟夫行动因为某位囚犯、效果夭折。” “伟大alcatraz的在职狱警更遭受冒犯、惨被侮辱。” “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表示十分痛心。” “因此,典狱长先生发布103号指令:所有编号相同的囚犯——已被随机消除一半。” 8、越狱计划08 “30分钟后,约瑟夫法案将再次启动。” “编号1-80区间内幸存的40位囚犯请再次奔赴顶层天台。” “记住,伟大的alcatraz坚不可摧!不容侵犯!”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 - 零点的囚室像一头静默的兽,墙面上狰狞的alcatraz与warning是它的獠牙,此时正肆无忌惮龇着、嘲笑蝼蚁的卑微。 虞黎小脸板得紧紧的,眉头也蹙起。 冰凉的墙壁硬.邦邦顶着她的脊背,膝盖更泛起一层细密密的寒。 属于老关和布鲁斯的囚服已经悄无声息消散,没能留下一点余温。 正对面,只剩下双眼熬得通红、突出、遍布蛛网裂纹一样红血丝的肖梅和姚瑶灵。 发出压抑、嘶哑的哭声。 郁离递给她们两张纸巾。 他气质温和,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依旧足以让人信任安心。 于是,肖梅不自觉敞开心扉。 “我早该知道......”她仰着脸,让瞳仁不至于被泪水浸得太疼,“......这可是清理本啊!” “你们不懂,清理本......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一个不容钻空子的副本。 现在看来,即便逃过既定的消除,也会在新的一天,被新的规则抹除。 “或许只有等约瑟夫环不间断把我们杀死、最后剩下的八个人才能通关。” 郁离垂了下眼皮,柔软纸巾在他指尖折成一只纸鹤。 在肖梅和姚瑶灵惊叹的目光中——纸鹤被他收回掌心。 “剩下八个人就能通关么?”他轻声问。 肖梅点头:“对,任务要求上明确写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 郁离看向她,叹气:“任务要求上可从没说过当alcatraz中只剩八位玩家时,那八位玩家就能自动通关啊。” 副本“越狱计划”的通关条件一直都是“越狱”。 “但、但是......”肖梅瞪着眼,哭得更大声。万念俱灰、完全崩溃。“飓风、悬崖、海岸、鲨鱼......” 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座铜墙铁壁中越狱! 她的哭声撞击墙壁、荡出回音。 026号囚室一瞬间挤满令人窒息的绝望。 但很快,嘶哑的绝望就被破开一道口子。 “3分21秒。” 虞黎忽然出声。 肖梅:“?” “我最多再给你1分39秒用来扮演小火车。”她十分宽容地说。 肖梅:“???” 肖梅怔怔看向斜对面的女孩子。 她的轮廓线很清晰、长发柔柔散在脑后,一对灯泡似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光,叫她一下子确认了她的位置。 但是......她说什么? “你、你还有办法?” 肖梅不敢置信。 虞黎抬手,叫郁离扶着她站起身。 昏暗光线晃在她脸上——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alcatraz的狱警就有那么爱告状吗?”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啊? “alcatraz的典狱长就那么没事可做?” 她连鼻尖也皱起:“他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该像个糟老头子似的不睡觉陪着他?” ......啊?? 虞黎很委屈,又愤怒,一脸嫌弃:“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把我吵醒......他真以为想从这座过时的监狱越狱很难吗!” ......啊??? “准备一下,现在越狱!” “......” “????” 下一秒—— 旋转的天地就照着每个人脑门当头一棒。 所有人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大脑搅成一团、视线更变得模糊......等等! 囚室、灯光、墙壁上锋锐的alcatraz、warning、凭空出现在囚室正中间的裤衩狱警。 以及...... 上一秒才被抹除的一半人??? 所有人怎么又回来了啊!? - 裤衩狱警顿了一秒。 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没睡醒吗?” 虞黎满眼控诉地看着他。 “?” 裤衩狱警用力眨眨眼。 他记得......他好像确实在睡觉啊? 裤衩狱警看了眼虞黎,又看了眼手中拧开的药瓶——难道......他还没有给他们滴入药水吗? “啊——啊———” 布鲁斯忽然像梦魇似的,睁着眼惊醒、难以抑制地高呼出声。 “我......我还活着?!” 他像强行被掼到岸上的鱼,拼命喘气。 余光一扫到裤衩狱警,更是直接把自己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布鲁斯嗫嚅、吞吞吐吐。 “damnaddict!” 裤衩狱警恶狠狠骂了一句,又拿枪管照着他干瘦手臂用力抽了两下:“给我清醒一点!” “嘶——哈!” 布鲁斯痛呼,然而真感受到疼痛时又感动得连泪花都飞出眼眶。 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 裤衩狱警惊疑不定地停了手。 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他有点高兴? 再朝四周一看—— 怎么感觉这帮囚犯都有点高兴啊?! 这......这一定是梦吧!? “梦”里,唯一不太高兴的只有小脸冷冷板起的虞黎。 裤衩狱警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猛一下子跳出囚室、举起双手:“不用你催!我知道洗手!” 旋即跟个炮仗似的冲出去。 囚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里头不管消亡没消亡的囚犯都一肚子话想说——然而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 虞黎哼一声:“他凭什么睡得那么好?”都睡糊涂了! 又问:“看见了吗?” “......?” 看见什么? “嗯。”郁离单手把松散的发丝抓到脑后、露出一双漂亮的眼。“控制器在他腰间,来福枪挂在他左臂。” 虞黎终于有几分满意,“你来抢他腰间控制器。” “好。”郁离十分听话。 “......???” 什么玩意? 众人像呆鹅似的瞪眼张嘴。 虞黎继续吩咐: “小弟,你去抢他的来福枪。” “......啊?” 肖迪一脸懵逼。 “盒饭,你负责把他打晕。” “......啊??” 何凡跟肖迪对脸懵逼。 “记住,能不能抢到枪和控制器不重要,但必须确保他不能发动这两样来对付我们。” ......啊??? 她、她这是...... 虞黎语速很快,对何凡叮嘱:“你要在三秒内将他打晕,不给他呼救的机会。” 她......她居然真的是想要对狱警动手! “不、不、这......” 即便下过三次副本,何凡依旧不知道该从哪里辩驳。 这越狱计划......是不是太他吗简单粗暴了点啊! 他觉得他们必须得从长计议才行啊! 然而,下一秒—— “咚、咚、咚、咚。” 裤衩狱警的大嗓门遥遥传进来:“我洗手了!三遍!” 虞黎满意点头,嗓音柔柔:“进来吧。” 嗓音......柔柔? 她心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等等...... 她说的该是这句台词吗? 裤衩狱警满脸狐疑站到她面前,就见眼前漂亮女孩子忽然轻轻叹口气:“请代我向你的鼻子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 裤衩狱警瞪着眼,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忽然踮起脚尖。 “咚——” 一拳把他本就被砸进脸里的鼻梁再往里送了一公分。 “嘶——啊———” 裤衩狱警的痛呼还卡在嗓子眼,腰间的控制器和来福枪就同时被一前一后地拽住。 随即—— “咚——” 有人照着他后脑重重锤了一拳。 裤衩狱警:“?” 囚室内静了一秒。 “卧槽?” 何凡不敢置信。 “失误!失误失误!绝壁是失误!” “咚———” 他重重地、照着裤衩狱警后脑又来了一拳。 裤衩狱警:“??” “卧槽???” 何凡凌乱了。 “这脑壳他吗的茅坑里的石头做的啊?” “咚”、“咚”、“咚”、“咚”——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照着裤衩狱警后脑砸了几拳——然而—— “呜呜呜......” 何凡泪流满面:“我的手......废了!” “你怎么那么没用!”虞黎冷着脸呵斥。 “对、对不起......呜呜呜!”何凡痛哭流涕。 裤衩狱警:“???” 裤衩狱警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这他吗的好像不是梦啊! 裤衩狱警暴怒:“该死的囚犯!你们竟敢——” 他话音未落,就先哑了回去。 空气一瞬间扭曲。 随即便是漫长、窒息的空白。 等终于再次喘上气的时候,裤衩狱警脚下不稳,“咚——”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他的头很硬,地面都被砸出个坑。 将脑袋从地里拔.出来,五官已经摊成一张饼。 他愤怒仰起脸,面皮都气得发抖:“你们......” 虞黎居高临下看着他,很无辜、又不解:“裤衩狱警,你怎么啦?” 她精致漂亮的眼里流露出敷衍的关心,细眉微蹙、语气茶茶:“怎么站也站不稳?吸.毒了嘛?” “......” “????” “你......你还装!?” 他猛地爬起身,看向四周:“你们、你们刚才......” 然而—— 裤衩狱警一下子愣住了。 虞黎身旁—— 郁离一脸莫名。 老关一脸莫名。 布鲁斯也一脸莫名。 见他呆怔,郁离露出温和友善的笑容——比某位大小姐浮于表面的关心真诚多了:“狱警先生,你不太舒服吗?” “......” “????” 裤衩狱警有点凌乱了。 他猛一下子拧过身,看向何凡。 “就是他!他刚才——” 何凡一怔,挪开捂着眼睛的手——双目肿得像两只桃子,脸上淌满泪水、哭得像只二百斤的狗子:“呜呜呜呜!好疼啊!狱警大人!好疼啊!我的眼睛好疼啊!” 眼睛......不是手? 裤衩狱警彻底开始自我怀疑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虞黎小脸再次冷冷板起、语气很不高兴,催促:“裤衩狱警,你怎么还不去洗手?还要不要往我们眼睛里滴入药水了?” 裤衩狱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他神经质似的在026号囚室内来回转了几圈,确认不存在任何异常后,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囚室再一次陷入沉寂。 所有人表情肉眼可见地灰下去。 何凡一边抹泪,一边咬牙:“我说了!就该从长计议!这个主意根本就行不通!” 再说了! 就算真的放倒狱警又怎么样? 只要踏出脚下一平米的小方格即刻便会触发警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越狱! 虞黎看他一眼,忽然抬腿,半个身体都站到郁离的方格中。 “......” “????” “你、你疯......” 众人声音一秒憋了回去。 因为,警报根本被没有触发。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关。”虞黎点了点下巴。 老关狐疑地顺着她的眼神伸一只手按进她的方格中。 旋即,虞黎整个人都站进郁离的方格里。 ——警报器依旧安安静静。 “这、这是怎么......”众人难以置信。 虞黎重新站回自己的方格,目光嫌弃:“想从这座过时的监狱越狱有什么难的?” 他们脚下连接警报的方格并不先进,只要随便有个人踩中,就不会触发警报。 “还不懂吗?”虞黎蹙起眉,“只要裤衩狱警替我们呆在方格里,我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从这里离开。” 什、什么?! “可是......”何凡嘶一声,感觉指骨依旧隐隐作痛,“那狱警脑袋瓜子跟石头似的!根本打不动啊!” 虞黎的嫌弃对象换成他:“只是你打不动。” 何凡:“......” 他严重怀疑那个叫段烬的根本就不是人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关愁眉苦脸:“谁知道现在几点了?” “22:35。” 郁离轻声说。 还有一小时二十五分钟,一半玩家将再被消除一遍。 几分钟前才化成灰的四个人猛地哆嗦一下。 手忙脚乱去扯囚服上的编号:“不行......不行!必须要再次调换编号!” 但任凭他们如何用力撕扯身上那件不起眼的灰黑囚服,上面编号都像黏住了似的,再也不能随意取下。 alcatraz已经知道他们钻空子的行为、并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应对措施。 “完了......怎么会这样......” 何凡颓然倚在墙上。 又猛直起腰,对虞黎怒视:“都是因为——” 看着虞黎缓缓蹙起的眉尖,他后半句话顿时憋了回去。 硬生生转成了:“虞、虞黎大小姐......你还有办法吗?” “你一定有办法吧?”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一定有办法!” 虞黎动作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她轻轻一个动作,叫整个囚室玩家都燃起希望、屏息等待她的吩咐。 “想逃过消除,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越狱、离开alcatraz。” 肖迪面容急切:“但问题是......怎么才能从alcatraz离开?” 他们连一个狱警都打不过啊。 “所以,我们要启动第二计划。” “这回,换我们给他滴入γ药水。” - 裤衩狱警再次回到026号囚室时,感觉更不对劲。 因为虞黎对他笑得更温柔。 还神神秘秘朝他招手,嗓音轻柔:“裤衩狱警,过来。” 裤衩狱警皱着眉、满脸防备—— 在无限狐疑中,附耳过去——就听她压低了声音,轻轻说: “裤衩狱警~” “请再次代我向你的鼻子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9、越狱计划09 “???” 裤衩狱警一惊、来不及后退,就被眼前的漂亮女孩子一拳锤在鼻梁上。 下一秒,更猛一下子被身后的肖迪勒住脖子、掼倒在地。 随即,何凡和肖梅一边一个,使出吃奶的劲坐住了他的手臂。 “???” 裤衩狱警用力蹬腿——发现自己双腿也被两个囚犯死死按住。 不知谁的一只拳头更塞进他嘴里、叫他没法出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 裤衩狱警唔唔唔地挣扎。 然而——虞黎毫不留情从他手里掰出γ药水,用力扒开他的眼,下手重重,语气也重重:“叫你告状!” “???” 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 裤衩狱警听她叫了一声:“阿离。” “咔哒——” 他腰间控制器被一只手取下。 再下一秒—— 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深眠。 “成了!” 026号囚室八个囚犯欢呼。 “什么成了?” “你们在干什么?” “锵啷——”一声。 枪管敲击金属栅栏门。 众人扭过头—— 门口,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罩在黑漆漆警服中的狱警拿枪管对准他们。 他冷冷站在那里......早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 空气一瞬间凝出霜、黏成冰。 “巡、巡逻呐?” 何凡后知后觉、干巴巴招呼一声。 “咕嘟——” 他紧张得狂吞口水。 但囚室外的狱警没工夫理他。 他隐在漆黑面罩之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视线微微下移、落在直挺挺倒在地上的裤衩狱警身上......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心如鼓擂。 只有虞黎,忽然俯下.身—— 白皙纤细的手指用力扒开裤衩狱警的眼睛,摇头、叹气——又仰起头。 精致漂亮的眼眨了眨,里头盛满璀璨的星光和敷衍的疑惑: “咦,这个裤衩狱警怎么晕倒啦?”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对门外的狱警招招手:“来,你进来。” “进来把他搬出去吧。” “......?” 狱警身形一顿、手中枪管一提。 在所有人以为即将迎来无情扫射之际—— 他拎着枪、拉开囚室的门。 真......真进来了? 这么听话!? 虞黎满意点点头,伸手朝何凡一指:“为表谢意,他愿意送给狱警先生一枚硬币。” “......” “????” 他不愿意! 何凡愤怒瞪大眼、看向她—— 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轻轻地、朝他眨一下眼。 什......什么意思? 虞黎蹙紧眉尖、神情逐渐不满——何凡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她这是......想用同样的办法把这个狱警也放倒吧?! “咕嘟——” 何凡再次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缓缓吸一口气、扯了下身旁肖迪的袖子。 “对、是这样没错......狱警大人,我愿意为您献上珍贵的硬币......” ——另一头,郁离和老关早明白了她的意图。 四个人摩拳擦掌、守株待兔。 身材高大的狱警走进来,垂眸、拿鞋尖踢了下死猪一样的裤衩狱警。 “就现在!” 何凡一下子暴起,猛地朝狱警扑上去。 然而—— “嘭——咚———” 一秒、两秒......也可能更久。 何凡呻.吟着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 “嘶——啊———” 更多的呻.吟与痛呼此起彼伏。 “啪嗒——啪嗒———” 肖迪和老关顺次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只有郁离,动作没有他们那么快,堪堪逃过一劫。 这......这狱警他吗的怎么能做到在他们连碰都没碰到他的情况下把他们一下子全打飞啊!? 裤衩狱警跟这个狱警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同样都是狱警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一秒将所有人打飞的狱警连气也没喘一下。 只有溅在虞黎手背上的一颗冰凉水珠证明他曾经动过,还一击必杀。 ......水珠? 虞黎眉尖轻轻蹙了一下,看向身前的狱警。 他浑身都隐在宽大、漆黑的警服中,连面孔都被罩住,没能漏出一块肌肤。 她仰起头——终于在他头顶罩着的黑色面罩上找到一块氤湿。 “段烬?” 虞黎踮起脚尖朝他靠近两公分,瞳孔瞪得猫一样圆圆:“是你嘛段烬?你还活着呀?” “???” “什么?!段烬?!” 何凡挣扎着挺起身:“真是段烬?真能活着?” 不是因为殴打狱警倒在天台上了吗? 居然还没死? 段烬掀开面罩,露出冷硬冰寒的赤色瞳孔、和湿漉漉的发丝——面无表情,拿枪管把何凡重新拍成一条咸鱼干:“关你屁事!” 又扭过头、微不可察地往后挪了两公分,对虞黎点下头:“嗯。” 何凡:“......” 何凡:“????” 你这他吗的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虞黎却很高兴:“段烬!你活着真是太好啦!” “怎么一个人来?你这回扒光的那个狱警呢?” 段烬:“?” 没能在囚室外见到另一个裤衩狱警的虞黎有些失望,蹙眉吩咐: “把他打晕了给我带过来。” “快点,不要超过三分钟。” 段烬:“......?” 见他不动,虞黎很快懂了,柔声鼓励:“自信一点,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段烬:“......?” 虞黎:“......?” “怎么还不去?”她思索三秒,表情逐渐凝重,“你还行不行?” 段烬:“......行。” 他居高临下朝何凡伸出手:“拿来。” 何凡:“?” “硬币!” 何凡:“......” 何凡:“????” 帮她做事,却要他付款??? -- 三分钟后。 段烬拖着一只只穿个裤衩的白花花狱警回到026号囚室。 在虞黎的表扬中,凭一己之力把两个裤衩狱警都摆成“大”字,确保每个狱警四肢张开能够得上四个方格。 026号囚室八个人终于全部能够踏出方格。 “接下来,段烬,你押着我们去天台。” 虞黎将每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狱警带着一串本该关在囚室内的玩家,大摇大摆走出囚室。 alcatraz的夜静悄悄。 他们的行动十分顺利。 虞黎眉头却愈蹙愈紧。 “段烬,你来自哪一间囚室?” 段烬顿了一秒,在记忆中把那个压根没有存储的数字翻出来:“013。” 虞黎眉头打成结。 她看向两侧漆黑、紧闭、一眼望不透的囚室。 ——一直往前走了很远、到039号,才终于又有熟悉囚室出现。 里头关着能看见的、八个囚犯。 “快点、快走。” 她催促道。 “什么人!” 遥遥地,一连串呵斥赶上来。 旋即—— 哒、哒、哒、哒。 一队狱警赶上来。 “什么人!哪个囚室的!干什么去!” “关你们屁事?” 段烬轻嗤一声,握着枪的手臂抬起——就被身侧的虞黎按住。 她挺起胸膛、嗓音充满优越感:“伟大的典狱长先生传唤我们026号囚室所有人,我们要去觐见典狱长先生。” 觐见......典狱长先生? 狱警们有点懵比。 典狱长先生......没事闲的见几个低贱的囚犯干什么? 虞黎反问:“你们在做什么?” 懵比的狱警们没有防备:“有个囚犯跑了,我们正......用你管!” 他重重呵斥。 虞黎眼圈顿时红了:“不管就不管......你凶什么凶!” “给我道歉!” “......” “????” 神经病啊? 狱警们无情嘲笑、扭头离开。 虞黎小脸立刻冷冷板起:“段烬!” 段烬这才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咳,”他清了下嗓子。 “有事?” “下次见面给我狠狠地揍他们!” “?” “行不行?” “......行。” 一行人加快脚步、终于赶到通往天台的楼梯口。 然而—— 楼梯门紧闭。 门上,整整八道密码锁。 “这、这......完了......完了!”何凡他们都要急疯了,“这可怎么办?” 这么多密码锁......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啰嗦!” 段烬斜他一眼,举起拳头—— 手臂又再次被身侧的女孩子按住。 虞黎蹙紧眉:“不行!密码锁连通警报器,暴力拆除会触发警报。” “那怎么办?” 肖迪肖梅也凑到前面来:“虞黎!快想想办法啊!” 齐刷刷八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然而—— 下一秒—— “站住!站住!” 咚咚咚咚、地动山摇——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队狱警再次冲过来。 众人心下一咯噔。 姚瑶灵直接哭出来声:“怎么......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该死的狗猫!给我站住!” 狗......猫? 众人一愣。 扭头看去—— 就见狱警们正追逐着一团毛绒绒的橘色身影。 小猫跑得飞快。 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段烬!救救老子!” “嗖——”一下。 小猫钻到段烬腿后。 团团狱警将众人包围。 空气瞬间沉默而诡异。 “谁是段烬?” 狱警们虎视眈眈、问。 “不认识。” 段烬说。 “......” “????” 小猫一下子暴怒:“你大爷的段烬!你又不管老子!” “让你带老子通关你不干......现在你怎么带这群弱鸡一起?” 段烬面无表情:“那你应该去问段烬。” 小猫毛都气得炸起来:“还装!?” “段烬!但凡你低头瞅一眼呢?” “你尾巴都要摇疯了!” “?” 段烬垂眸—— 看见一条灰黑的尾巴。 尾巴尖,正讨好地缠在按住自己手臂一双纤细漂亮的手上。 疯狂摇摆。 “......?” 段烬愣住。 抬起头—— 虞黎冷着小脸,眼圈都气红了:“段烬!你尾巴扎我手了!” 段烬:“......” 草。 这自作主张、无可救药的尾巴! 10、越狱计划10 “段烬......你该不会是犬科的鱼吧?” 小猫瞳孔圆圆、不敢置信:“这尾巴摇的......你是在求偶吗?” “......” “给我闭嘴!” 段烬一拳砸在它圆鼓鼓小脑袋上。 又提起它命运般的后颈皮,一巴掌落在它毛绒绒屁.股蛋子上。 强调:“那不是我的尾巴!” “啊啊啊啊段烬......你大爷!你敢打老子!” 小猫凄厉惨叫唤醒整座alcatraz。 也唤醒将他们团团包围的狱警。 狱警:“......” 狱警们:“???” “荆棘倒刺、灰黑鱼尾......前01、现011号囚犯!段烬!” “好啊......你竟然从禁闭室里跑出来了!” 狱警们还哪里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什么觐见典狱长......他们完全被这个该死的女人耍了! 全体狱警暴怒: “026号囚室全体成员!与09、011号囚犯相互勾结!企图越狱!被伟大alcatraz的在职狱警当场擒获!” “alcatraz有权——” “停!” 虞黎毫不留情、抬手打断。 她的肌肤太娇嫩,手腕被轻轻一蹭就起了红痕,因此泪眼涟涟、委屈至极:“我说过,不要再说我不爱听的话!” 狱警:“......” 狱警们:“???” “我问你们——” 她目光娇矜,语气轻柔,一本正经:“你们动手之前能不能先给我们五分钟用来逃亡?” 又思索三秒,放宽了要求:“四分半勉强也行吧。” 狱警:“......” 狱警们:“???” 啊? 啊??? 她他吗的在说什么啊!? “这么简单的请求也不愿意?” “这是你们alcatraz对待一位柔弱淑女该有的态度吗?” 虞黎摇头、叹气、更加委屈:“看来你们的智商决定你们是非暴力不合作型人格了。” 狱警:“......” 狱警们:“???” “段烬,给我揍他们!” 狱警:“......” 狱警们:“???” 怎么敢? 啊? 怎么敢? 她怎么敢说这种话??? 难道他能1vn??? 一个狱警抬起手、举起枪——就一下子被抡倒、扣进地里、拔都拔不出来。 紧接着—— “嘭、嘭、嘭、嘭——” 狱警们挨个被扣成土豆。 “控制器......控制器!” 不知哪个狱警大喊一句。 立刻便有人艰难回他:“......没用啊!” 段烬早被投入禁闭室,而只要进了禁闭室,那就是九死无生......谁特么会把珍贵的γ药水再浪费在一个注定会死的人身上? 而026号囚室全体成员......压根就没被再次浸入药水! 淦! 这帮该死的囚犯! “典狱长先生!救命啊!!!” 狱警们绝望大喊。 下一秒—— “滴——滴滴——滴滴滴————” 典狱长的新法令像及时雨一般落下来。 “伟大的alcatraz,早上好!” “狱警们!囚犯们!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听闻伟大alcatraz中某些囚犯人品值过于低劣。” “伟大的alcatraz!竟会发生目不忍睹的暴力事件!” “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表示十分痛心。” “因此,典狱长先生发布103号指令:所有人禁止对狱警使用暴力、更不可以任何方式危害伟大alcatraz在职狱警的人身安全!”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 “......” 段烬的攻击一瞬间变得轻飘飘、消散在空气里。 上一秒还毫无还手之力的狱警这一秒就无法再受到任何伤害。 “00:00......”郁离轻轻叹息,“又是新的一天。” 这一回,典狱长颁布的103号法令不再是抹除一半囚犯——而成了禁止所有人对狱警使用武力。 一半人的性命成功保下。 但想要从alcatraz越狱、将更加艰难。 然而—— “阿离?”虞黎声音遥遥落在远方,“还愣着干什么?” 郁离:“......?” 遥遥地,他看见一道纤细模糊的背影。 她跟那只橘猫不知跑出去多久了,只有气愤又清脆的“你们狱警就这么爱告状吗!”还能被捕捉到一点尾音。 被落下的郁离:“......” 同样被落下的段烬:“......?” 看着艰难从地里往外爬的狱警,段烬思索三秒—— 下一秒,他就赶上遥遥跑出去的女孩子和小猫,一手拎起一只。 再下一秒—— 二人一猫彻底不见了。 026号囚室全体成员:“......???” 等等啊喂! - alcatraz紧急启动应急警戒状态。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广播一遍一遍循环: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 “09!011!025!号囚犯已处于越狱逃亡状态!” “伟大alcatraz的每一位成员有责任竭力搜捕!将其捉拿归案!” “面对此等人品低劣、穷凶恶极之徒,alcatraz不吝于行使对其生命的剥夺权!” “滴——滴滴——滴滴滴————” “......” - 整座alcatraz被唤醒、灯火通明。 狱警一批接着一批进行巡逻。 “快!” “这里!” “这里同样有痕迹反应!” “可恶!究竟藏到哪去了!” 在又一队巡逻狱警从门外走过后,三只毛绒绒脑袋终于从层层叠叠鸟笼中探出。 “怎么样?跟着老子准没错吧?” 橘色小猫一爪子拍晕一只小鸟,得意得直拍尾巴。 “这可是我发现的宝地!这间囚室的门一直开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是里头鸟太多,味道实在不好闻。 小猫鼻尖耸动——成功吓晕一只鸟后骄傲地抖了抖胡子:“怎么还有人在监狱里养鸟啊?” 这是一间囚室,但相比狭窄逼仄的八人间要宽敞得多。 床、柜、桌椅一应俱全。 更堆叠着数不清的鸟笼。 虞黎目光落在桌面上一只纸鹤上。 那是一只格外精巧的纸鹤、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面巾纸折成,但翅膀上密密麻麻、布满字迹。 她鬼使神差捏起纸鹤,蹙起眉:“1939年,alcatraz中确实有一位养鸟人。” “罗伯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但却有着134的智商,是自学成才的鸟类学家和作家,甚至无师自通地攻克了金丝雀的出血热病毒。” “即便被投入alcatraz,他也被批准可以在狱中养鸟。” “你、你怎么知......等等!也就是说这间囚室并非没有主人?!” 小猫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毛都炸起来。 像是印证“墨菲定律”的真实性。 下一秒,拖沓沉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囚室的主人,回来了。 虞黎丢下纸鹤,动作灵活地站进一旁衣柜里,招呼段烬:“段烬,快进来!” 段烬抿了下唇,神情在犹豫,身体却诚实地跟她一起站进衣柜里。 狭窄的衣柜很难容纳两个成年人。 即便她身材娇小、即便他刻意在两个人中间留出空间......衣柜内还是显得十分拥挤。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把尾巴收一收!” “好挤!” 轻软女声又娇又柔,带着埋怨,尾音钩子似的,把段烬耳尖勾得通红。 他用力按住尾巴,哑着嗓子强调:“那不是我的尾巴!” “喂!”小猫瞪大眼:“你俩倒是也给我留点地方啊!” 然而,不等它钻进去—— “......嗯?” 一个身材削瘦、穿着囚服的囚犯拎着鸟笼走进来。 低笑一声:“原来有新朋友。” 小猫顿时呆在原地、心如鼓擂。 整只猫呆呆扮演雕塑一动不动。 然而—— 这个囚犯却并没一把将它揪起、扭送狱警。 反而像根本没看见囚室里多了只猫似的。 走向桌面、放下鸟笼。 捡起桌上那只纸鹤。 虞黎小脸紧紧板着、将衣柜推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看向这只被展开的纸鹤。 但只能看清抬头:“dearrobert,”,和落款:“sincerely,chronus.” 她眉头蹙得更紧了。 旋即—— 读完纸鹤上字迹的罗伯特忽然站起身,挨个拍了拍身侧的鸟笼:“饿坏了吧,小家伙们?” 他拉开柜门—— 虞黎能感觉身旁段烬浑身的肌肉一瞬间绷紧、炙热。 “咚、咚、咚、咚。” 一队狱警从囚室外经过。 伸长脖子、看向囚室内,大声问:“罗伯特!看见那几位越狱囚犯没有!” 罗伯特沉静的目光落在黑暗里。 跟虞黎灿若繁星的眼直直相对。 “哦,没有。” 他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挡在柜门前。 “什么也没有。” “这里只有几只迷途的幼鸟。” 11、越狱计划11 “又有幼鸟?” 门外狱警伸着脖子、视线在囚室内转一圈——昏暗的囚室中,只能看到层层堆叠的鸟笼、将本就不大的囚室挤得密不透风。 空气流通性极差、极憋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腐烂在里面——腐烂在腐烂之上生根,成了一种更隐秘、更腐烂的腐烂。 将整间囚室都糊住了。 狱警被腐烂的气息和一刻不歇的鸟鸣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捂紧鼻子、满眼嫌弃。一刻也不肯多呆,快步离去:“你也该好好收拾收拾!罗伯特!” “哦,当然。” 罗伯特语气顺从,目光却一刻没从从衣柜中那双漂亮的眼上移开。 “这里真是太乱了——所以才有迷途的幼鸟撞进来。” 他侧开身、让出通道:“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虞黎顺着他让出的通道走出衣柜。 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你好、罗伯特。” “我是虞黎。” “你可以跟别人一样,管我叫大小姐。” 罗伯特:“......?” “不过,在那之前——” 她一根手指抚上鸟笼——蹙眉:“我赞同那只狱警的观点。” “罗伯特,你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你的囚室!” 罗伯特:“......???” - 半小时后,大汗淋漓的罗伯特终于将层层鸟笼堆叠的囚室清理出一块隐蔽的角落。 挑剔又严苛、在囚室内足足转了三圈、不放弃对每个角落指点江山的大小姐毫不客气地霸占囚室内唯一一把椅子、勉勉强强落了座。 段烬和小猫充当门神、站在她身后、虎视眈眈盯紧了囚室的主人。 明明是不速之客......他们三个反倒反客为主了!?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罗伯特感觉像是又接受了一次审讯。 罗伯特不太自在地抿了口茶,又在烟灰缸里碾灭兀自闪着红光的半支雪茄。 最后一点红光熄灭,昏暗里的两人一猫轮廓更模糊、几乎融成线、完全看不见。 ——这使罗伯特呼吸顺畅多了。 “我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他掸了掸绣有“honorcriminal”的囚服领口染上的灰尘,说。 “真不愧是alcatraz中的荣誉囚犯,罗伯特,你很有觉悟。” 虞黎语气柔柔、十分感动。 “那就说说你都能提供什么帮助。” ......就是有点敷衍。 罗伯特被她格外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了一下。 半晌,才说:“约瑟夫法案在昨天已经卷土重来,你们应该已经去过顶层天台。” “那是唯一离开alcatraz的途径,但你们却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被密码锁拦住、更惊动了狱警——万幸的是,你们应该还没来得及暴力破坏密码锁。” 他顿了顿,等待黑暗中的回音。 然而—— 昏暗中,虞黎和段烬都没有说话。 罗伯特:“......?” 小猫:“......???” 它左看右看,不太摸得着头脑、也不太好意思就这么坐着,于是像屁.股底下长虱子了似的左右挪腾两下,不懂装懂地点了点脑袋,语气倨傲:“老子没有破坏那个什么锁只是因为老子不想......但那又怎么样?” “那就对了。” 罗伯特宽容地笑了: “事实上,那不仅是通往顶层天台通道的锁。” “你们去过天台,应该早就发现,虽然被称作天台——但所谓的‘天台’也不过是更大些的‘铁笼’。” “紧实密闭的栅栏将天台紧紧环绕。所有囚犯能轻易眺望到对岸生机无限的旧金山,但终生都得隔着铁窗、烂在这座被称为恶.魔.岛的岩石监狱里。” 小猫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忍了再忍......没忍住。 “那是因为你之前不认识我!”它有节奏地拍打尾巴尖,“区区栅栏......只要我想,随随便便就能钻出去!” “当然。”罗伯特也不生气。“但栅栏上涂满诱导素,只要稍微蹭上一点,都足以吸引到方圆一百英里的鲨鱼——最终,你的尸体还是会被打捞、回到alcatraz。” 什、什么? “那......那应该怎么办?”橘色小猫圆圆的脸上生动浮现出焦急和疑惑。 “拿到密码。” 罗伯特又抿了口茶,说。 “当八道密码同时开启,通往天台的通道会被打开、就连盛着天台的‘笼子’也会短暂消失在岩层中——届时,你们就可以趁机越狱。” “就这么简单?” 小猫舔了舔爪子,“那就快点告诉我们!密码要上哪去拿?” 罗伯特又笑一声,慢条斯理将桌面凌乱堆叠的报纸和杂志拢成一堆,右手食指指尖沾了下茶水。 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alcatraz”。 “啊......了......” 小猫凑近看了三秒,大怒:“你写得什么玩意!?欺负我没学过外语?” 罗伯特好脾气地解释:“alcatraz——这座监狱的名字,就是密码锁的密码。” “八个字母、每个字母是一柄钥匙、对应一道锁。” “而这八个字母——分别掌握在四个人手中。” “谁?”小猫瞪着眼,“告诉老子!” 罗伯特却不肯在往下说了。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我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但是,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 “我不同意。” 小猫和虞黎同时说。 罗伯特:“......?” 小猫:“......???” “你、你为什么不......你傻啊!” 它跳上虞黎身后的椅背,大声密谋:“就算你真不想同意我们也可以假装同意先把线索骗出来啊!” 罗伯特:“......” 密谋得是不是也有点太大声了=、= “别担心,我的请求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危害。” 罗伯特解释:“我只想请你们带上我、一起越狱,这与你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他话音一落,【叮咚!】一声。 【恭喜你触发副本“越狱计划”的隐藏任务a,请问是否接取任务、帮助可怜的罗伯特越狱?】 显然,在场三个玩家同时接收到隐藏任务a。小猫兴奋得跳脚:“隐藏任务!居然有隐藏任务!不愧是六星副本!” “本大王当然要——” “才不要!” 虞黎蹙眉:“凭什么要我做额外的任务?” “我才不要加班!” “......” “????” 做任务的事怎么能叫加班?! “你们不会拒绝的。” 罗伯特却十分自信。 不自觉捡起桌上的纸鹤、搓成一个团:“事实上,这是我来到alcatraz的第17个月。” “而像你们一样,自称‘玩家’、想要越狱的囚犯我见过不止一回。” “你们管这叫......副本,对吧?” 他语调难以自抑地拔高:“我只是想看看副本究竟是什么东西!” 语速加快,无形中带出压迫感:“你们需要我的帮忙!你们不能没有我的帮忙!alcatraz曾有无数个像你们一样想要越狱的‘玩家’,但alcatraz的历史上、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越狱!” “没有我的帮忙,你们不可能从alcatraz越狱!” “要知道,像我一样......” “我才不要!” 虞黎板起小脸、再次拒绝。 语速比他更快、更具有压迫感:“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要威胁我吗!” “从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给我道歉!” “......” “????” 罗伯特惊了:“现在可是......” “现在可是你在求我办事!” 虞黎反倒委屈起来,声音带上哭腔:“你就这么求人办事?” “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就能这么被你欺负吗?” “呜!” “......” “????” 谁、谁特么欺负她了啊!? 罗伯特深吸一口气,哄孩子似的,说:“求、你、大、小、姐!” “好吧,”虞黎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拒绝。” “......” “????” 耍人玩呢你!? 即便好脾气如罗伯特,也升起一肝怒火:“你——” 虞黎躲到段烬身后:“你什么你?你是不是又要欺负我!” “对!我就是要——” 段烬烦躁“啧”一声,忽然走上前,“咚——”一拳,把罗伯特鼻子锤进脸里。 眸光冷硬冰寒、凶神恶煞:“就你特么的欺负人啊?” “......” “????” “啊———” 罗伯特捂住鼻子惊呼! “算啦,”虞黎茶茶地说,“我们走,不要跟一个囚犯计较。”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欺负!”段烬恨铁不成钢,一把拎着虞黎的囚服后领把她提起来,又对罗伯特威胁:“谢谢她,知道么?” “......” “????” 你到底对她有什么误解?! 囚室外,听到动静的狱警终于赶过来:“在这里!抓住他们!” 然而—— 段烬抓着虞黎,一眨眼就没了踪影,狱警连尾气都没吃上。 “可恶!给我追!” 团团狱警地动山摇地追出去。 罗伯特恨恨锤了下桌面—— 又一下子愣住。 桌面上......似乎少了点东西。 上一秒才被他团成团、扔在桌上的纸鹤消失无踪。 他猛一惊、拉开抽屉。 本该躺在抽屉中的两把钥匙“a”和“z”同样不见。 想到勒令他打扫卫生时不断在囚室内转圈的虞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早把钥匙偷走了! 现在连纸鹤都偷走了! “这个、这个......” “咚——” “啊———” 罗伯特脸上再次挨了一拳。 上一秒才消失的两个囚犯去而复返。 罗伯特领口被段烬抓住,暗淡的赤色眸光落在他脸上,刀子似的,刮得人肌肤生疼。 “谢谢她,听见了么?” 他说。 “......” “????” 专门回来就为了这个??? “......谢谢啊,大小姐!” 罗伯特痛哭流涕。 12、越狱计划12 “这回你们也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 虽然狼狈,罗伯特依旧信心十足。 他坚信他们不会拒绝。 他们再次返回囚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伯特指尖请叩椅背:“要知道,像我一样......???” “啰嗦!” 段烬俯身将瑟瑟发抖蹲在鸟笼里的小猫拎出来,又一拳把他锤在地上: “就你话多?” “......” “????” “好吵......怎么比鸟还吵?”虞黎比他更挑剔,“都吵到我眼睛了!” “段烬,我们快走!” 段烬十分赞同。 于是,他拎着她和猫,再次消失无踪。 “......” “????” 他吗的......你们冒着风险返回来只是因为忘记带猫了!? 等等......罗伯特一下子愣住。 这两人一猫,看着怎么跟特么一家三口似的? - 数次让囚犯在眼皮子底下溜走的alcatraz陷入暴怒,不知哪来的狱警足足增加三倍。 蚂蚁似的、在每个角落地毯式搜索。 段烬尾巴卷着虞黎、肚子揣着小猫,像壁虎一样吊在天花板吊灯上。 天花板上很安静。 只有受惊的小猫哭哭啼啼: “段烬!你竟然把我忘了只带她跑......你第1438次失去我了!” 它越想越气: “她说不接隐藏任务你就不接......她是你什么人?啊?你就那么听她的话???” “他听我的话有什么不对?” 不等段烬说话,虞黎就不满发问。 “......” “????” “那可是隐藏任务!”小猫撕心裂肺,“做好了就有大笔积分进账的隐藏任务!” “你只是一个新人!” “你什么都不懂!” 虞黎小脸刷一下冷下来:“谁允许你这只咪咪这么跟我说话!撤回去!” “......” “????” 咪......咪咪? “谁让你管我叫......” 她......她竟然管它叫咪咪o(*////▽////*)q “哼!”小猫甩了下尾巴,嘴硬,“老子叫大王!” 但语气软下来:“你就是不懂......隐藏任务意味着大量积分,可遇不可求!错过了那可就真错过了!” “你确定你想要接取罗伯特的隐藏任务?” 虞黎嗓音凉凉的:“罗伯特一定很高兴。” “他还没收过猫尸。” 猫猫猫猫尸? 小猫愣住。 “你以为那间囚室内的腐烂气息只是因为堆了太多鸟笼?” “难、难道不是......” 虞黎脆声打断:“罗伯特见过不止一批‘玩家’——但没有一个玩家成功越狱。” “你以为你是谁?罗伯特单单就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难道罗伯特头一回想要跟“玩家”合作? 那些跟他合作过的玩家——恐怕早已经成了鸟笼底下、清都清理不过来的陈尸。 小猫顿时升起一阵后怕,浑身毛都立起。 整只猫的精气神都耷拉下来:“可是......” 那他们岂不是再也没办法知道钥匙的下落、更没法弄到钥匙? 虞黎哼一声,摊开掌心、上面赫然摆着两个字母: “a”、“z”。 “这、这是......” 小猫眼睛一下子亮了:“钥匙?!” 它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咕噜”声,又很快反应过来:“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剩下的钥匙在哪啊......” “谁说我不知道?” “你、你又知道?” 小猫一整个崇拜住了。 “哼,”虞黎神情倨傲,语气娇矜:“1939年,alcatraz中能与罗伯特齐名的囚犯,只有鼎鼎大名的芝加哥教父卡邦和机关枪杀手凯利。” 如果钥匙真在不同人手中——那非他们莫属。 也就是说...... 小猫龇牙咧嘴地笑了:“嘿嘿嘿......那咱们就去把东西偷过来!” 虞黎顿时蹙起眉、很不高兴: “什么叫偷?” 段烬更用力照着小猫屁.股拍一巴掌:“她这样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 “????” 小猫看着她掌心的两把钥匙,觉得它跟人类的认知可能有点不一样。 虞黎一脸嫌弃:“这两把钥匙有幸暂时被我征用。又不是不还......我要几把丑钥匙干什么!” 小猫:“......” “行吧,”小猫向两个人类屈服,“那我们就快去找那个什么邦和利,从这越狱!” “急什么?” 虞黎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被搓成一个团的纸鹤,将它摊开—— 然而—— 纸团上字迹却水墨般消失。 揉皱的纸团重新变成一只皱巴巴纸鹤。 翅膀上、新的字迹浮现: ——notnow。 旋即,纸鹤扑腾着,飞远了。 虞黎小脸冷下来,蹙紧眉。 - 何凡这边都不是蹙眉——他眉毛已经要拧成毛毛虫了。 “凡、凡哥......” 肖迪压低声音,嘶着气说:“现在可怎么办啊!” 026号囚室的核心大脑跟超级能打的人形兵器带着猫走了,剩下他们......特么的动都动不了了! 026号囚室七个人紧紧挤成一团、缩在何凡的隐藏道具中。 身边,层层狱警来来往往。 他们不能动、不敢动......主要也不知道该往哪动啊! 没了虞黎、更打不开密码锁,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现在,随着时间不停流逝,就连道具的生效时间都要过了! 肖迪一个大男人,都要哭出声了。 “阿、阿离......你有办法吗?” 忽然,细细的女声轻轻问。 众人下意识朝郁离看过去—— 单薄漂亮的年轻人看起来很从容、很淡定,似乎对他们的处境半点不担心。 他......难道他有办法? 对啊! 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虞黎格外聪明没错,那总能第一时间理解她意图的郁离......其实也一样聪明吧? 何凡咳一声:“郁离!你有办法?” 郁离拢了下头发,礼貌地笑了。 笑容晃眼漂亮、带着光芒。 “算不上办法。” “但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很简单。” 什......什么? “alcatraz要抓的是越狱囚犯——但如果根本没人越狱,自然就不存在越狱囚犯。” 他说。 什......什么? 众人不理解。 郁离向来很有耐心,解释:“只要再回到囚室——那你们又算什么越狱囚犯呢?” 什......什么??? 何凡急得鼻孔都呼哧呼哧喘起来:“回到囚室?怎么可能回到囚室!”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囚室中跑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这就是你的办法?” “什么馊主意!” 尽管何凡毫无礼貌可言,郁离却依旧很好脾气解释: “可你们是为什么离开囚室呢?” 什么......什么为什么? 他们是囚犯......囚犯越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之前,你们急着越狱是因为在零点,典狱长的新法令会将一半人消除。” ——但现在,零点已经过去了。 “典狱长的法令已经发生变化,从法令颁布的时间计算,典狱长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再颁布新法令——越狱这件事,现在根本没必要着急。” 他语气从容、让人信服。 众人稍稍细想......就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啊!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再回到囚室里去?” “当然。”郁离点头,“趁着道具时间还有富余,你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再回到囚室。” “嗯!” 短短几分钟,所有人已经完全被他说服、坚定点头。 “对!我们应该回到囚室!” 一行七人、借着伪装,重新返回026号囚室。 更争先恐后地、钻进囚室。 郁离绅士礼貌地落在最后、看着所有人再次走进牢笼。 只有姚瑶灵记得招呼他:“阿离!快进来呀!” 然而—— 郁离却轻轻摇摇头、合上囚室门。 “咔哒——” 落了锁。 语气依旧温和:“我不着急。” 什......什么? 他不着急?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他说的全程都是“你们”。 不包括他自己。 这个单薄漂亮的年轻人拢了下头发,似乎终于能呼吸,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你是什么人?” 不知为什么,姚瑶灵忽然问道。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下一秒—— 他身后遥遥也响起疑问。 一个狱警走过来,端着枪、瞄准他,似乎有点疑惑。 郁离转过身,慢条斯理脱下囚服、从上衣口袋抽出一顶礼帽。 绅士优雅地将帽子按在胸前,微微朝狱警低了低头。 细碎刘海滑下、遮住眼睛。 嗓音温和,又华丽: “初次见面,我是郁离。” “或许你听过我的另一个名字。” “你好,我是chronus。”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越狱计划13 chronus? 谁啊? 眼前的青年那么从容、那么优雅、礼数那么周全......恐怕比英国最上流的贵族还要绅士。 但......这可是人称“恶.魔.岛”的监狱啊。 浑身隐在漆黑警服中的狱警愣住了,有些懵比。 “咔哒——” 清脆的声响猛一下子叫他回过神。 就见眼前优雅漂亮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打火机。 橙色火光很亮。 但不如他的眼亮。 因此,被点燃的香烟即便闪起红光依旧显得暗淡。 只柔柔地,映亮他阴柔精致的面庞,和盛满细碎星光的眼。 白烟缭绕向上,又很快模糊了星光。 “你在alcatraz干多久了?” 他问。 他的嗓音温和、语气文雅,狱警握住枪的手下意识松了松:“有、有两年了......” 郁离笑了一声,轻轻一掸烟灰:“那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很......很正常吗? “我是典狱长先生的朋友。” 郁离眯起眼,扬手扔掉指尖的半支烟。 烟头兀自闪着红光,红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圆的抛物线——最终落进敞开着的垃圾桶。 狱警目光追着这半支烟,在烟头落地的一瞬间,跟着发出一声:“咕嘟——” 不知怎地,他喉咙干涩、紧张得直吞口水。 结结巴巴:“原、原来是典狱长先生的朋友啊......” “那你、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有、有预约吗?” “我只是随便看看。” 郁离似乎有些为难:“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不、不......” 狱警用力摆手,面罩之下的脸憋得通红:“怎么......怎么会呢?是、是我没搞清楚情况......” 他吞吞吐吐、越说越无地自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 郁离很宽容地原谅他。 将帽子戴上——礼帽宽大的帽檐投下阴影,笼住他阴柔精致的脸。 漂亮的年轻人轻轻笑了,牙齿在阴影中愈显雪白:“那我就先告辞了。” “典狱长的办公室——在-13层,对吧?” “对......对!” 热心的狱警急急上前两步——被郁离礼貌的“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阻止。 他太甘愿地站住脚步。 站得直直的、一直望着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啧!”狱警愈发遗憾,“chronus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下回说什么也得送送他才行啊! 狱警摇头、叹气、拧过身—— 对上026号囚室中六双震惊得几乎瞪出来、砸在地上的硕大瞳孔。 这、这帮囚犯这是...... 渐渐地,一股阴凉的寒气顺着他尾椎一点点爬上来。 不......不对...... 他刚才怎么像中了邪似的觉得那个chronus说得什么都对? 堂堂一个狱警......竟然还跟一个囚犯聊起来了! chronus......他他吗的到底是谁啊? 典狱长的朋友......? 典狱长先生有连他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的朋友吗? 更何况...... 他们典狱长连人都不是......有个屁的朋友啊! “卧槽!?” “该死!该死的......诡计多端的囚犯!” 狱警握紧手里枪、快步朝郁离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026号囚室再次变得静悄悄。 里头六个囚犯、目瞪口呆,谁也说不出话。 这一晚上......越狱、被抓、逃亡、回到囚室......合着越了个寂寞! “凡、凡哥......” 肖迪戳了戳何凡的手臂。 何凡“啧”一声,一巴掌呼过去:“别他妈烦老子!” 肖迪捂住脸:“但、但是......” “......何凡?” 何凡手臂暗色山海刺青一闪一闪。 里头传来怒喝: “你他吗是谁老子?!” “......” “????” 何凡欲哭无泪: “艾、艾队长......” “我不是说你......” - “不是我说,再也找不到一只猫能比我更熟悉alcatraz!” “囚房的栅栏对我来说什么也算不上,只要我想,随随便便就能钻出来!” “实话告诉你们......” “闭嘴!” 即便还挂在天花板上,段烬还是空出一只手,扯下小猫的囚服一把塞进它嘴里,堵住它的声音。 “唔唔唔唔!” 小猫大声抗议。 “就是这里。” “段烬,下去。” 虞黎脆声指挥。 借由巡逻狱警走开的空荡,二人一猫终于又回归地面、进入前方囚室。 “呸、呸呸!” 小猫吐出囚服、甩在背上,龇牙咧嘴刚想骂人,又一下子愣住:“这里......这里好像没人。” 它顿时把要找段烬算账的事忘在脑后,笑得面目狰狞: “那咱们就趁此机会把钥匙偷......征用走!” “才不要!” 虞黎蹙眉拒绝。 “?” 小猫震惊。 “为、为什么......”难道非得等犯人回来了再当着人家的面拿? 虞黎找到囚室内唯一一把椅子,动作优雅地坐下: “谁要跟你们一起找钥匙?” “还嫌我不够累吗?” “......” “????” 小猫炸起毛:“你......” ——毛又一下子被锤得瘪下去。 段烬拎起它,凶巴巴龇着牙:“你什么你?我说了,不要总想着欺负她!” “......” “????” 这他吗也能叫欺负!? “你......别人欺负我你怎么不管!?”小猫大喊。 “少啰嗦!” 段烬又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给我干活!” 这是一间样样都比不上罗伯特囚室“奢华”的囚室。 但比罗伯特囚室要干净太多太多。 每一样东西都被擦得亮晶晶、连一点指痕也看不见。 即便挑剔如虞黎,在这里都找不到什么可嫌弃。 更幸运的是,囚室的主人并不在家。 他们还能肆意翻找。 但即便有如此优越的先决条件,段烬和小猫还是一无所获。 小猫累得气喘吁吁,朝虞黎嚷嚷:“一定是你记错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钥匙!连长得像钥匙的东西都没有!” “我们来错地方了!” “不可能。” 虞黎很不高兴:“我的记忆从不会出错。” “那怎么可能?” 小猫在囚室里转一圈:“可你怎么就能肯定这间囚室就是那个什么枪什么利的囚室?” 虞黎对猫科动物的脑容量再次表示同情。 纠正: “机关枪杀手,凯利。” “笨拙无能、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拔枪杀人。” “1933年,他绑架了一位富翁,想要勒索赎金、过上金钱无忧的后半生。” “然而,他绑架的这位是一个天才。” 天才富翁不但在被亲属赎回后精准定位到自己被囚禁的地点,更事先在那里留下大量指纹,以此作为证据、成功协助警方将凯利逮捕。 凯利被判处终身监.禁、更被投入alcatraz。 落网后的凯利无法从这起绑架案中走出来、自此患上洁癖,容忍不了自己周围存在任何一处指纹,终日拿囚服对囚室的每个角落进行擦拭。 出于节约成本的考量,alcatraz不是没想过将凯利与其他囚犯关在一起,但精神状态严重失常的凯利难以忍受狱友的指纹存在、生生扭断狱友的每一根手指。 自此,凯利与荣誉囚犯罗伯特享受相同待遇——单人牢房。 当然,问题囚犯和荣誉囚犯的其他待遇依旧是天差地别。 “所以——” 虞黎看着它:“这间囚室一定属于凯利。除非......” 她语气顿了顿:“是你记错了,alcatraz中还有另一间、整洁到毫无痕迹的囚室。”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我就是alcatraz的活地图!” “可恶......”小猫暴怒,“该死的凯利死哪去了!真该把他抓住问问!” “啧,” 段烬烦躁地看向囚室外,“那就把他抓住问问。” 虞黎:“?” 小猫:“???” 虞黎和小猫同时看向门外—— 门外,一个身着囚服、提着机关枪的壮汉才一只脚踏入囚室的门—— 怔忡、震惊——暴怒。 三种情绪一瞬间在他眼里炸开。 “你们——” 然而, 下一秒。 他的声音就一下子被噎了回去。 小猫的囚服被段烬团成团、塞进他嘴里。 而人高马大、近一米九的凯利—— 更像沙包一样,被他摔在地上。 凯利:“......” 凯利:“????” 凯利剧烈挣扎——向来引以为傲的力气却遭遇滑铁卢。 他感觉自己一只蚂蚁似的......特么的动都动不了! “凯利。” 霸占他椅子的漂亮女孩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嗓音柔柔、礼貌......但气人。 “告诉我,你的钥匙在哪里。” “如果你愿意配合,他就可以松开你的嘴。” 凯利唔唔着挣扎得更用力了。 似乎一肚子话想说。 “段烬,松开他的嘴巴。” 虞黎十分善解人意。 嘴里的囚服一被拽出去,凯利就猛吸了一口气—— 嚎啕大哭: “指纹......你们搞得我这里全是指纹!”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闭嘴!” 小猫跳到他脸上: “还指纹呢......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们会先杀了你!” “哼!” 凯利却笑了:“指纹源源不绝、擦也擦不干净......我早都想死了!” “你们杀了我吧!”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把钥匙给你们!” “行。” 段烬轻嗤一声,被他嚷嚷得头疼、一脸烦躁、举起拳头。 “笨蛋!” 非得跟笨蛋交流不可的虞黎比他更烦躁,看向凯利。 “这么怕留下指纹......你就不能戴双手套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越狱计划14 干净整洁的囚室顿时雅雀无声。 凯利眨巴着眼,似乎突然不会说话了。 半晌,他一拍大腿。 “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怎么就不知道戴个手套!” 他左右看了看——一览无遗的囚室一览无遗。 他能上哪去整一双手套? 凯利瞳仁转了转,难得聪明一回:“你们不是想要钥匙吗?” “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个什么钥匙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只要你们愿意拿手套跟我交换,那我就把钥匙给你们!” “真的?” 小猫圆圆的眼一下子亮起来,“你真愿意......” “我拒绝。” 虞黎蹙眉。 “......” “????” 凯利瞪眼、小猫也瞪眼。 “你......你怎么又拒绝?” 暴脾气的小猫急坏了:“我们好不容易才......” 虞黎眉尖蹙得更紧、看向凯利,不满:“谁要给你做手套?你就不能自己做一个?” 凯利眼睛瞪得更大。 连手套也不愿意给他?那他凭什么要把钥匙给他们! “你说凭什么?” 段烬拎着他囚服后领,将他一整个提起。 “还想挨揍?” 凯利脸气得通红:“我说了!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把钥匙给你们!” “除非你们愿意给我手套!” 段烬轻嗤:“那是因为你还没死过。” 凯利:“......” 凯利:“????” 如果他死了他们还能拿到钥匙? 两方人马寸不相让,剑拔弩张。 “等等、等等!” 小猫终于听明白了。 看向虞黎:“你不想做手套,对吧?” 虞黎哼一声,清透漂亮的眼里盛满愤怒和委屈:“我怎么会做那种东西?你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就要为难我、欺负我?” “......” “????” 凯利眼睛都要瞪成老黄牛那么大了:“我......我不管!我就要手套!” 小猫学着虞黎的模样,矜持点了点下巴:“所以——他要手套——但你不想做手套......这很好办。” “你们也不早说......交给本大王就好了嘛!” 在场所有人脸上浮起同款怀疑。 “哼。” 小猫拍了一下尾巴。 “本大王虽然不会做手套,但我会偷......征用啊。” “你们以为我是怎么会被那帮狱警发现的?” 一想起把它撵成狗的狱警,它胡子都气得翘起来:“要不是因为老子有一点东西想偷......征用,他们以为他们能发现得了老子?” 小猫神神秘秘从肚皮底下的小口袋里拽出一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吧?老子这里就有现成的手套!” 三个人类的目光同时落在它丢在地上的红色......真丝肚兜上。 “???” “!!!” “不、不是这个!”它嗖一下捡起掉在地上的肚兜,重新伸出小爪爪去口袋里摸索。 接连掏出黄瓜模型、春宫图册......和第二件真丝肚兜...... 虞黎和段烬面色愈来愈黑。 凯利真诚发问:“你......是正经猫吗?” “闭嘴!” 小猫怒喝,努力摸索109次之后......终于摸对了。 一双真皮绣粉花的女士手套被丢在凯利面前。 “拿去!”小猫龇牙咧嘴,“快把钥匙交出来!” 凯利看看这双小巧的手套、再看看自己四十二码的手—— “这什么玩意!?我不——” “你不要?”虞黎从椅子上站起身,嗓音柔柔,换上很为人着想的语气,“如果你拒绝这双手套,可能就再也不能碰上哪怕一双手套啦。” 凯利深深拧紧眉。 虽然这双手套一点也不能叫人满意......但这说不定是唯一一双、他在alcatraz能够得到的手套。 凯利不情不愿接受这双与他双手完全不匹配的手套,把钥匙“t”和“r”交在虞黎手中。 但对他们的越狱行动并不看好。 “就算你们拿到我的这两把钥匙又顶什么用?” “卡邦是alcatraz的王者,我不信你们能从他手里拿到钥匙!” “即便真叫你们拿到他手里的钥匙......” 他戴上手套、语气莫测:“你们也绝不可能找得到掌控钥匙的第四个人。” 刚要离开的二人一猫脚步顿住、看向他。 凯利:“?” 忽然,段烬虚影似的,一秒闪到他面前。 “咚——” 一下将他鼻子砸进脸里。 “啊———唔!” 在凯利喊出声的上一秒——他手上手套被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抽下、塞进嘴里。 “你当我们没长嘴?” 段烬一脸嘲讽。 问道: “第四个人是谁?” “不说就把你手套烧了!” “......” “????” 凯利拼命挣扎。 “唔唔唔唔唔唔唔!” 这个真不能说啊! “算啦。”虞黎十分大方,“用不着问他。” “掌握第四把钥匙的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凯利瞪大眼。 她、她怎么可能...... 然而,下一秒—— “咚———” 他鼻子再次被锤进脸两公分。 “唔唔唔唔唔唔?!” 为什么又打他!? “卡邦的囚室在哪?” 段烬凶神恶煞问。 “......” “左、左转......-9层......” 凯利痛哭流涕。 - -9层,卡邦的囚室静静伫立着。 幸运的是,它一样敞着门且没有人。 “奇怪......”小猫不解,“这个什么邦为什么也不在囚室?这不是耽误事么......可恶!” 虞黎计算了一下时间,蹙起眉:“这是卡邦的‘放风’时间。” 作为叱咤风云的芝加哥黑.手.党领导人,卡邦掌管着整个芝加哥的私酒酿造与毒.品生意、拥有两万家酒吧,被称为芝加哥的“地下市长”。 被捕后甚至引发了芝加哥hb的大混乱,无数hb分子为他策划劫狱。 无奈之下,a国.政.府只能把卡邦投入alcatraz。 为防止黑.手.党们无孔不入的渗透与报复,alcatraz的狱警如临大敌,所有的狱警都被要求戴上黑色面罩,彼此间用代号相称。 而作为hb老大,有人把卡邦视为精神领袖,更多人却恨他入骨,为了不让其他犯人看到卡邦、引起骚乱,他一直被关押在单人牢房里,即使是放风时间也必须与其他犯人错开。 “卡邦被捕后,黑.手.党不断寻衅滋事、杀人放火、袭击警察,为了平息骚乱,a国政府不得不召开特别听证会,以‘合理’的理由,让卡邦离开alcatraz。事实上,再过两个月,他就会被释放。” 虽然一共才被关押7个月,但囚犯畏惧他,狱警更畏惧他。 卡邦被称作alcatraz的王者。 “看来你对我的过去十分了解。” 遥遥地。 一道沙哑声音传过来——又很快哑下去。 倚在门口的段烬瞬间动了——一流的战斗本能叫他一下子越出去、凌厉拳风直直落在来人脸上。 他半点力气没有保留。 来人顿时成了一张饼。 软软地、流在地上。 “段烬?你怎么......”把他打死了啊? 小猫震惊。 然而——下一秒—— “力气倒不小。” “流”在地上的这张饼忽然开口说道。 他语气不慌不忙、上一秒刚被锤成饼,下一秒依旧淡然自若,半点不担心。 ——很快,“饼”重新长成一个人。 卡邦笑了一下——脸上狰狞的刀疤跟着笑起来。 他没有看段烬,似乎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只看向虞黎: “我的过去是个传奇,你知道也不稀奇——但我的未来......连我都不知道。” “好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 他声音再次哑下去。 这回段烬拧掉了他刀疤纵横交错的脑袋。 像踢球一样踢远。 “这......”好半晌,小猫重新吸了口气,“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然而——下一秒—— “我可不是什么‘玩意’。” 没有脑袋的卡邦再次长成一个新卡邦。 新卡邦朝段烬摆摆手:“别白费力气了,没有人能杀死我。” “你们也该搞搞清楚状况。” “现在,是你们落到我手里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越狱计划15 他话音未落,脑袋再次被拧成一个球。 “啰嗦!” 段烬一脚将球踹了出去。 “球”咕噜咕噜滚远、消散在空气里。 同一时间,他矮了一截的身体上、再次长出颗脑袋。 刀疤纵横、狰狞交错。 这位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叱咤风云的芝加哥黑.手.党领导人很宽容、甚至称得上好脾气地笑了。 像任何一个不吝于对后辈大方提点的热心前辈: “你拧掉我的脑袋我顶多是麻烦了点、不会有一丁点事。但你们么......死亡几率就更高不止一丁点。” 他脸上刀疤像菊花一样咧开,堆成一个扭曲的图腾。 “身为alcatraz的王者——” “总得有点王者该有的风范。” “凡是alcatraz的囚犯,不管愿不愿意,全得为我所用。” “就算你们拧掉我的脑袋一百回、把我剁成肉馅——不出半分钟,我也会完好无损地站在你们面前。” “——但alcatraz中,就多了一个运气不太好的倒霉囚犯。” 什......什么? 小猫瞳仁瞬间立成一条竖线、浑身毛都炸起、变成一只橘色的球。 这个什么卡邦的意思......是说不管他受到什么伤害alcatraz中都会有一个囚犯替他承受一切? 即便他被拧掉脑袋、剁成肉馅......都会有人替他去死? 这怎么可能!? “嗤。” 段烬冷嗤一声。 “那就先让我把你剁成肉泥试试!” “???” “不!不行!这可不行啊!” 小猫使出吃奶的劲、拼命跳到段烬肩头,神情惊恐: “段烬!你疯了!” “就算你活不长了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万一下一个成了肉泥的就成了咱们怎么办!” 段烬蹙了下眉。 看小猫一眼——又看向虞黎。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坐在宽敞囚室内的单人椅上,安静又乖巧、一言未发。 她这么柔弱......不管是变成肉泥还是掉颗脑袋......一定都活不下去。 向来我行我素的段烬竟真的被小猫劝住了。 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卡邦嚣张地笑了。 语气高高在上。 “所以——好孩子,告诉我——” “你怎么能窥探到我的未来?” 他很不屑:“像你们这样自称‘玩家’的囚犯我也见过不少。” “你们很多都有——叫什么?” “天赋?” “一些蹩脚的三流技能。” “难道你的天赋是窥视未来?” “这倒有点意思......好孩子,告诉我,在未来你看到了什么?” “既然你听说过我的名号——那就知道,向大名鼎鼎的芝加哥教父低头没什么丢人的。来——” 虞黎的耐心终于耗尽、再也听不下去了。 抬起头,闪亮的眼直直刺进卡邦眼里。 ——那么亮,叫他不自觉眯起了眼。 “你就这么爱自说自话?” 虞黎小脸板得紧紧的、嗓音也混入冰渣。 “教父?” “你长成这幅模样怎么也敢跟我攀亲戚?”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知道羞愧两个字该怎么写吗?” 她语速快得惊人。 在副本作用下,简短的汉语被同步直译成英语。 听在卡邦耳朵里......他吗的跟连珠炮似的! 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什么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挑衅他??? “段烬。” 虞黎仰起头,看向段烬,目光沉静、语气平和: “给我拧掉他的脑袋。” “......” “????” “你、你是不是听不懂......” 他声音很快哑了回去。 段烬速度很快。 快到她话音刚落,他脑袋就冲刺着、滚出二百米。 “......” “????” 盯着咕噜咕噜滚远的脑袋,小猫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嗓子眼。 将声音从里头挤出来: “你......你怎么也跟段烬似的一点后果也不顾?!” “万一......” 他们可就要死在这了! “谁要为了‘万一’就听一个刀疤脸胡说八道?”虞黎理直气壮。 30s后,卡邦的脑袋重新回到颈口——就听见她这么说。 “......” “????” 刀疤脸??? 卡邦刀疤交错的脸一下沉下去:“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 “给我闭嘴!” 下一秒—— 甚至不等段烬动手,卡邦的脑袋再次咕噜咕噜——飞到二百米远的位置。 “可恶。” 虞黎反而成了不高兴的那一个:“我的档位里怎么能有这种丑东西!” 重新长回脑袋的卡邦又多了一个新称号。 “......” “????” 丑东西??? “你们这些该死的......” 他发出短而急的一声怒吼——却毫无意外地截然而止。 刀疤纵横的脑袋、再次进行全程二百米的抛物运动。 “怎么一点状况也搞不清楚?” 在下一回、虞黎将同样的忠告送给重新长回脑袋的卡邦。 “现在,是你落到我们手里了。” “只要我愿意,你的脑袋就永远是一颗球。”她说。 “......” “????” “我——” “嘭———” 如此反复几回之后。 声名赫赫的芝加哥教父、alcatraz之王认清形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欺软怕硬的小猫踊跃充当大小姐的发言猫:“把钥匙交出来!要不你的脑袋还得飞!” “你们也想要这个啊。” 卡邦懂了。 “既然我们各有所求、那就都是生意人。” “这样,你告诉我,未来究竟发生了——” “嘭——”一下。 他的脑袋再次飞了出去。 再次长回脑子的卡邦面对的是虞黎愤怒、不耐、又委屈的眼。 “......” “????” 她他吗还好意思委屈??? “刀疤脸!你长得丑就算了!还敢骗我!” 虞黎控诉。 “......” “????” “我什么时候骗——” 虞黎从单人椅上站起身、踮起脚尖、想要居高临下看向他——但他太高了,行动失败。 于是重重哼一声:“我愿意告诉你未来的事你就能把钥匙给我么?” 卡邦瞳仁震了一下,嘴硬:“当然......” “骗人!” 虞黎再次使他脑袋飞了出去。 “你当我是傻子?” 她极其不高兴地问。 又冷冷朝小猫吩咐:“咪咪!把你偷的烟拿出来!给我怼进他嘴里!” “......” “????” 小猫震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偷了......那不是偷!是征用!” 卡邦也震惊。 “你怎么知道......” “哼。” 虞黎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的囚室里,有个老烟枪。” 何凡食指与中指都泛黄、发黑,说话间更数次不止伸手摸兜、试图掏烟。 这是一个老烟枪。 但副本却没收了他的烟。 可不管是老关还是郁离,都能轻而易举从兜里摸出纸巾。 可见副本也不是什么都没收的。 那只能说明,烟——是这个副本中的关键道具。 跟针对凯利的“手套”一样,想要从卡邦这里拿走钥匙,恐怕非得给他香烟不可。 “你......你这只是狗屎运!” 卡邦不服。 如果不是她的囚室恰好有个老烟枪,她根本不可能推测得出从他这里拿走钥匙的办法。 钥匙在他手里,玩家可以抢、可以偷,能不能拿走全看他们的本事......但利用“规则”交换,是连他也拒绝不了的途径。 嘴里被一下子怼进去十根烟的卡邦不情不愿将钥匙“l”“c”“a”奉上。 虞黎伸手接过钥匙。 说道:“才不是运气。” 卡邦:“?” “既然是‘副本’、是游戏,每个人的‘游戏背景’起码相同。” 恐怕每个囚室、都被分了一个难以抑制烟瘾的老烟枪、或者忽然丢失了手套的洁癖。 “哼。” 她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这只能说明我厉害。” 卡邦:“......” 他竟无法反驳。 上一秒还意气风发的alcatraz之王已经成了霜打的茄子:“你也该告诉我,我未来究竟会怎么样?” “能不能摆脱alcatraz?” “能不能......” 摆脱这个所谓的、永无止境的副本。 然而—— 下一秒—— “......咦!?” 小猫一下子跳起来。 “没、没了......” 虞黎掌心三把钥匙、那么大的钥匙......一下子全消失了! “你竟然还敢搞鬼!” 小猫用力朝卡邦龇牙。 “不是我!” 卡邦使劲摇头。 他神情不似作伪。 “那是谁?” 小猫拧着脑袋四处看了一圈,大声喊:“哪里来的鼠辈!把钥匙还给你爹!” 然而—— 寂静的空气里,只挤出一声破碎的笑。 嘻嘻的,似乎在嘲笑它的自不量力。 “可恶!” 小猫咬牙。 扭头就向段烬和虞黎告状:“你们两个!快帮老子一起骂这个鼠辈!” 段烬:“无聊。” 虞黎:“我这样品格高贵、天性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说脏话?” 小猫:“......” 小猫:“????” “你们失去我了!” “哼。” 虞黎哼一声。 再次逆转时间。 “嘭——” 卡邦的头又一次飞了出去。 卡邦:“......” 卡邦:“????” “你......你们也失去我了!” “少啰嗦!” 不知不觉、虞黎学会段烬的口头禅:“直接把钥匙拿出来。” 她看向段烬:“这回,把钥匙交给他。” “对!对!” 小猫终于放心了。 “没人能从段烬手里抢走任何东西!” “嘶,艾、艾队长......”空气中,忽然响起粗嘎的男声,“这不太好搞吧?” “这个女人的天赋很邪门、这个男的......他他吗太能打了......” 二人一猫同时蹙起眉。 因为空气中的这道声音他们并不陌生。 属于虞黎上一秒才提到的老烟枪,何凡。 “这算什么?” 另一道声音响起来:“有‘名动江湖的大盗’在,不管钥匙在谁手里——那都犹如探囊取物。即便这个男人再能——啊————” 他话音未落。 就看见一道黑灰的虚影。 和一双眸光暗淡的赤色瞳孔。 再下一秒—— 他就被摔在地上、成了一张饼。 “......” “????” 这......这他吗??? 怎么能有人把他从隐藏道具里生生拽出来啊!? 这可是a级道具! 他绝不可能看得见他们啊! “嘎嘎嘎嘎!” 小猫笑得像一只鸭子:“这可是段烬!” “你们是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连段烬也没听说过?” “段烬想抓住你还用得着眼睛?” 这可是五感堪比人形兵器的段烬啊! 被抓出来的是何凡和一个生面孔。 皮肤黝黑、一头黄毛。 手腕上、一个跟何凡同款的山海刺青。 “你、你们......” 他结结巴巴地说。 然而—— 他话音未落。 欢快的广播声就响起来: “滴——滴滴——滴滴滴————” “伟大的alcatraz!早上好!” “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们。” “我们alcatraz,检测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 “猫能说话、人能逆转时间......虽然被称作恶.魔.岛,但我们alcatraz对恶魔向来秉持着0容忍度的态度。” “因此。典狱长先生颁布第104号指令:所有在过去24h内动用过‘天赋’的囚犯,将在本条通知结束后,被强制扭送到s级禁闭室。” “不得外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20 第16章 越狱计划16掀翻这座Alcatra…… 几乎是一瞬间,虞黎感觉自己囚服后领被拎起、整个人腾空、急速后退。 下一秒—— 两侧数不清的、漆黑、紧闭、一眼望不透的囚室门忽然张开。 更数不清的机械手臂从中伸出来、险险擦着她面颊飞过。 “啊啊啊啊段烬!你也救老子一下啊!” 被机械手臂缠住的小猫缩成长长一条、挣扎着、扑过来扯住了段烬的尾巴。 而上一秒才被段烬生生从隐藏道具中扯出来的黄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一条机械手臂抓住、丢进禁闭室。 “嘭——” 一间禁闭室的门合上。 重新变成漆黑、紧闭、一眼望不透的“黑屋子”。 欢快刺耳的广播声还在继续、对典狱长的新法令进行补充: “这是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呕心沥血、最新颁布的法令。” “所有人,不得反抗!” “所有人,不得拒捕!” 虞黎感觉提住自己后领的力道一松。 旋即便是:“啊啊啊啊啊——老子抓不住了!” 橘色小猫前爪十个指甲都用力伸出、却依旧挣不过机械手臂的力量、被拖拽着后退。 段烬尾巴被抓出血痕。 灰黑的倒刺染成红色、蔫嗒嗒趴下。虞黎鼻尖一瞬间盈满浓重的血腥味。 下一秒。 一条机械手臂缠上她纤细的腰肢。 冰冷与温热、坚硬与柔软、冲击涤荡、拧成不可抗拒的力量。 “段烬!” 虞黎反手抓住段烬染血的尾巴尖。 她手指白玉一样、凉凉的,叫他被鲜血灼得滚烫的尾巴难以自抑地瑟缩一下。 喉咙里、更溢出一声低低、哑哑的喘息。 他五感失控般地放到最大、看向她。 她清透漂亮的眼撞进他瞳仁里,忽闪忽闪、好像一对会发光的宝石。 将他暗淡的眸光都点亮。 鼻尖是混乱的血腥气,血腥气中,又夹杂着一缕淡淡的、她独有的清甜、柔软的香气。 涤荡着,叫他尾巴更烫、几乎将他整个人点燃。 “段烬!” 直到她蹙起眉、又喊一声他的名字,段烬才猛一下子回过神,一把握住缠在她腰间的机械手臂。 不可抗拒的“规则”力量瞬间将他掌心灼得焦黑、但他半点力道没有松、一手抓紧她、一手抓住天花板壁灯,扯住她后退的趋势。 极限拉扯间,虞黎忽然出声,对一旁悠哉看戏的卡邦说: “刀疤脸!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未来。” 她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凉凉的每个字眼蹚过黑暗,摸索着砸到卡邦耳边。 “在两个月后,卡邦会被释放,自此金盆洗手、将生意交给其他人、独自前往佛罗里达过上隐居生活。” 什什么? 卡邦一瞬间瞪大眼、瞳仁剧颤、刀疤翕动:“不、不怎么可能” 他正值壮年、怎么可能退休!? 然而—— 她的眼明亮、坦荡、璨若繁星。 红唇轻启、吐字轻慢:“那是我知道的卡邦。” 什什么? 一点可怕的灵光将卡邦砸得踉跄。 卡邦张开嘴、上前两步、想要问个清楚。 但即便是段烬,与规则僵持这么久也已经进入极限。 机械手臂猛地一甩、虞黎和段烬全被甩进禁闭室。 “嘭——” 禁闭室门合上。 机械手臂尽数缩回墙壁。 Alcatraz的-9层重新变得漆黑、紧闭、一眼望不透。 沉默无边的黑暗里,只剩卡邦栽歪地站着。 沉默无边的黑暗里,只遥遥映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 沉默无边的黑暗里,响起一阵凉凉的吐息。 “你的建议确实很不错。” 语调怪异、雌雄莫辩的声音破开黑暗,模糊响起。 他吸了口气:“那么——告诉最尊敬的典狱长,你的名字?” 另一头,五官笼在宽大帽檐之下的青年抬起头——露出阴柔精致、鬼斧神工般的面孔。 他唇角浅浅抬起,勾勒出文雅礼貌的弧度。 “你好,尊敬的典狱长先生。我是你的朋友,Chronus。” 他温声说。 Chronus? 完全没听说过。 黑暗中的典狱长沉默半晌,忽然嗤一声: “我可不觉得我是什么爱交朋友的人。更何况——” “哗啦——”一下。 典狱长将翻开一页的囚犯档案扔在桌上。 这一页,印着一张即便穿着囚服都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 “02号囚犯,郁离。” “性别男,种族人类,年龄未知。” 一个人类,年龄未知? 郁离笑了一下。 往下压了压帽檐: “尊敬的典狱长先生,时间是最模糊、最具欺骗性的概念。” “对我来说,时间只是时间,但对时间来说——我是永恒。” “事实上,”他在一旁的办公沙发上坐下——这就是极不礼貌的行径了,黑暗中的典狱长呼吸顿时加重三分, “是二十六年后的你拜托我来给你一个忠告。”郁离伸手帮自己倒了杯热茶。轻抿一口,夸赞,“不错,比你二十六年后的品味要好。” 他动作优雅、再配上那张漂亮到模糊性别的脸——很容易叫人以为遇见了soulmate。 “典狱长先生,如果现在你不听我的,那二十六年后——我们也没机会成为朋友了。” ——于是,在他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典狱长的思绪几乎一下子被他牵着走了、根本无法对这句荒唐得没边的话的真实性产生质疑。 他呼吸又重两分。 黑暗窸窣一响—— 原来他已经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如果不听他的他用不了二十六年就会死? 郁离眯起眼笑了笑,摇头。 “用不着二十六年那么久。” 他眸光落进黑暗里,精准定位到典狱长的位置:“典狱长先生,你活不过今晚。” 什什么? “咕——”一声。 是典狱长紧张地吞下口水。 “但也不用太担心。” 郁离语气很轻松、很从容、很具安抚性。 “尊敬的典狱长先生。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你的性命安全,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将性命安全交给一条机械手臂,没有人能放心。 虞黎被重重摔在地上。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叫她喘不上气、头也昏昏发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叫嚣着、破土而出。 十分难受。 虞黎撑着手臂爬起来、小脸崩得紧紧的。 眼圈都气红了。声音因为愤怒染上哭腔: “Alcatraz的典狱长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不睡觉掐着时间跟我作对?” “他是不是有一秒不欺负我都浑身难受!” 所谓的禁闭室,漆黑、狭窄、密不透风。 根本就只是一口廉价的铁皮箱子! 浓重的黑暗堵住一切,虞黎只感觉被挤成一张饼,动一下都难。 都要喘不上气了! “这里是人呆的地方吗!” 身体越来越难受,她也越来越委屈,漂亮的眼蓄满泪水。 哽咽三秒,喊了一声: “段烬?” 然而—— 黑暗中,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虞黎蹙了下眉。 感觉到空气的严寒。 也感觉到身下一小块地面越来越烫。 这是什么意思! 段烬又为什么不说话? Alcatraz的典狱长究竟是想要把她热死还是冻死! 虞黎推了一把紧挨着她的冰凉躯体: “段烬,你觉不觉得又冷又热?” 紧挨着她的冰凉躯体动了动——听声音,可能是挠了下头。 “呃你、你好” 是一道沙哑的女声。 像是久未说话、已经忘了该怎么说话一样。 她冰凉的躯体更往虞黎这边挤了挤。 长发扫在她脸上,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突兀的:“我我漂亮吗” 她贴得那么近。 虞黎却完全感应不到她的吐息。 不知道是戴了口罩、还是根本就没有吐息。 但虞黎管不了那么多。 “我怎么知道?” 她冷冷板住小脸训斥:“你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谁允许你跟我贴得这么近?” “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这么黑我能看到什么?问别人这种问题之前不能先把灯打开吗?” “?” 她这一番训斥连珠炮似的,黑暗中的长发女人一下子就被骂懵了,怔在原地。 旋即,就听她问:“段烬呢?” “把段烬给我叫过来!” “我不要跟你这种一点礼貌也没有的人说话!” “???” 女人更懵了。 撩起长发、愣愣地朝地上一指。 “但是” “跟你一起来的那条鱼人人鱼” “不是死了吗?” “没死的话你为什么拿他当垫子?” “?” 虞黎怔住。伸手在地上摸了摸—— 很快、抓到一条光滑、氤湿、还有点扎手的 “地面”溢出浅浅一声闷哼。 她的手很快被抓住了。 “别乱摸。” 他嗓音艰涩地推开她。 原来不是地面。 是被机械手臂甩进来的时候她砸在他身上了。 被推了一把的虞黎很不高兴。 身体更好像要炸开、难以呼吸。 挣扎着爬起身——却没爬起来。 那条被鲜血染红的尾巴紧紧勒住了她的腰肢。 她刚起身,“嘭”一下子又被扯回来,下巴磕在段烬胸口上,顿时红了一片。 “段烬!” 虞黎捂住下巴,语气重重。 被砸了一下的段烬喉间再次溢出低哑的喘息。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再次能看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虞黎看清跟她距离极近的段烬。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浑身滚烫、像一只火炉。 身下巨大的尾巴挣扎着、似乎想要将他撕裂、从中钻出来。 “这条尾巴怎么这么不听话?” 虞黎蹙眉,两只手一起,抓住他的尾巴、拼命往回塞。 然而一抓上他的尾巴,她头就猛地一痛。 有什么东西从脑袋里飞出去—— 一下子撞在了巨大的鱼尾上。 上一秒还狰狞的尾巴下一秒就乖顺地、成了一只小绵羊。 而尾巴旁边—— 多了一只被撞晕的五光十色的小鸟?! 段烬感觉一双冰凉小手抓住他的尾巴。 因为长期没有向导的安抚,他早就陷入归一状态、精神体不能被召唤、反而是他难以自抑地呈现出精神体的特征。 比如这条无可救药、时不时窜出来的尾巴。 但没想到。 原本不能受到物理攻击的精神体在被猫抓伤后出现应激反应、自我保护欲.望攀升。 它不想再呆在他身体里了。 段烬以为他会被撕裂。 然而 这条尾巴好像又不想出来了。 疼痛感消弭殆尽。 就连因为每秒要接受太多信息量而时刻折磨他的头痛也瞬间消失。 段烬睁开眼—— 正对上一双漂亮、闪亮的眼。 眼前的女孩子很不高兴。 指着他的尾巴、和他尾巴旁一只昏迷的小鸟。 “段烬!你的尾巴把我的鸟撞晕了!” 段烬:“?” 段烬:“???” 段烬愣了三秒,一瞬间意识到三件事。 1.在伦敦塔.崩塌五年后,他遇见一个向导。 2.这个向导刚产生精神体。 3.而她的精神体误打误撞跟他的精神体结合了。 段烬:“草。” 他的五官再次变得多姿多彩、每一个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 “?” 虞黎紧紧蹙起眉:“段烬!你为什么骂我!” “不是” 段烬一把塞回晕乎乎的尾巴、捧起她的鸟。 耳尖红得滴血,丧失语言能力。他郑重地说,“我会对你你的鸟负责的。” “?” 虞黎一脸莫名。 看了眼被他捧在手里的鸟。 花里胡哨的但不愧是她的鸟,还算漂亮。 “行吧,那你就好好给我养。” 她勉强同意。 段烬立刻开始在脑海中搜索—— 等等要怎么饲养别人的精神体? 等等、等等精神体这玩意儿用养吗? “在那之前谁能回答我的问题?” 小鸟的微光将整间禁闭室映亮一半。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宽大囚服、戴着围巾和口罩、手拿大剪刀的女人嗓音沙哑地问: “我漂亮吗?” 她凑近虞黎和段烬。 口罩之外的面容清秀柔美、充满诱惑力。 但下一秒—— 就“咚——”一下,被段烬砸飞出去。 “就你话多?” 段烬十分不满地看向她。 “” “????” 女人捂着被砸出一个大包的脸,瞳孔疯狂地震。 张牙舞爪地、刚想说什么、就一下子被虞黎打断。 “你的样貌平平无奇。” 在她的凌乱中,虞黎补充:“摘下口罩的你依旧平平无奇。” “但是,裂口女,我不吝于 给你一个忠告。” “” “????” 刚想伸手摘下口罩的裂口女一怔。 就见漂亮女孩子十分嫌弃、从她口罩上移开目光。 “你也该注意一点仪容仪表!” “虽然现在穿搭自由,但你见哪个人就咧着这么一张嘴和牙出门?” “你能不能请个整形医生帮你缝下嘴整个牙?” “” “????” 裂口女裂口女痛哭流涕。 下一秒—— 沉睡的禁闭室终于再也睡不下去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墙壁里、一张怒目人脸浮出来、一左一右还挂着两只人头壁虎尾的变色龙。 天花板上、一只丑陋的瘦猴子窜来窜去。 抓着他的,是一只只有半张翅膀的花蝴蝶。 禁闭室的獠牙,终于完完全全展露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新来的怎么这么狂!?” 猴子龇牙咧嘴从嗓子眼里朝他们发出低低的威胁。又多动症似的、挠了挠头,朝墙里的人脸扬了扬下巴:“墙鬼,咱们该替裂口女好好教训他们!” “没错!不好好教训他们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他们像商量好似的、人多势众,一点也不怕、直接发动攻击。 花里胡哨各种攻击齐齐扑过来。 虞黎还没来得及闭上眼—— 下一秒—— 这些攻击连带着他们的主人一起,全被打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 而把他们打回去的段烬,连头发丝都还没有动一下。 “” “????” 这这他吗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不用怕!我们人多!胡蝶还有治疗天赋!今天必须把他们打服!要不就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然而—— 下一秒—— 重新发动攻击的众人再次全被锤进墙里。 “” “????” 这这他吗是什么情况!? 他们看向段烬。 觉得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啊! 墙鬼见状不好、机智地溜走、在所有禁闭室中间穿梭、呼朋唤友。 在其他人又不知道多少次被打进墙里之后,他终于回来了、还带来数不清的帮手。 这么多人就算是车轮战也能把这两个人碾死了! 然而—— 一批批怪物冲上来、一批批怪物被打进墙里。 不知多少轮、不知多长时间过去。 所有人全都累成狗。 他们估摸着,就算段烬是铁打的、那也该累了吧?! 然而—— 一直安静坐着、甚至指挥会发光的小鸟360°无死角飞上去照明、方便她观赏的女孩子托着下巴、懒洋洋问:“段烬,你累了嘛?” 段烬甩了下身后巨大的鱼尾,一脸嘲讽:“我还能打十天。” “” “????” 你他吗真的不是人吧!? 就算有治疗天赋的同伴在,所有怪物也退缩了。 然而,有人不容他们退缩。 虞黎朝他们看过来—— 她语气很温和、柔弱无害、心软善良如果脸上没写满没看够似的期待他们就信了:“那你们一定累了吧?” “?” 什么意思? 众人神情防备——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防备。 下一秒。 所有人感觉空气一阵扭曲—— 再下一秒。 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 也不疲惫了。 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确实还能再打十天。 虞黎抬了下手、语气娇矜:“现在,请再次开始你们的表演。” “” “????” “再次”开始不知几次表演后。 所有怪物终于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他吗的这个叫段烬的是真的不知道累! 他似乎天生就为战斗而生,只一次,就摸清所有人的套路、然后只需要一招就能把所有人打得爬不起来。 而且对战斗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就算身体不累打这么久了难道脑袋也不累吗? 反正他们是遭不住了! 其他禁闭室的怪物跑的跑、散的散,只剩这间囚室的六个怪物,痛哭流涕。 一遍又一遍被摔进墙里这谁顶得住啊!? 就算他们还能再坚持一下那墙也要坚持不住了啊! “不打了!真的不打了!” “我们也没想真怎么你们” 猴子顶着被揍成屁.股的脸,泪流满面:“大家以后都要在一间囚室住着我们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教训啊!” “大家不打不相识、全是室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捧来珍藏多年的小玩熊干脆面: “这个还是我当玩家的时候珍藏的干脆面被关进禁闭室可再也得不到这种好东西了这就算是赔罪,您看” 虞黎和段烬同时看向他。 这是一只长着猴脸、浑身也裹满猴毛、多动症一样、才几句话功夫就像只坐不住的猴子似的、东抓西挠的真猴子。 “玩家?” 段烬皱眉,表情一言难尽:“玩家里还有猴子?” 猴子眨巴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猴子?”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重新仰起头:“虽然我现在是猴子但以前我也是根正苗红的人类啊。” “玩家玩家怎么可能是猴子呢?” 他偷偷扫了一眼段烬的尾巴:“那你总不可能是条鱼吧?” 段烬:“” “当然不是。” 他面不改色地说。 “那就对了嘛!” “咱们不都是因为触犯了Alcatraz的规则才被改造成这副模样关在这儿的吗?” 什么? 段烬眉毛拧得更紧了。 又确认一遍:“你是玩家?” 猴子一脸莫名。 “难道你不是玩家?” 他看看段烬、又看看虞黎:“你们你们是这里的原住民?” “不可能啊你们这不是也有天赋吗?” 既然有天赋,那怎么可能是这里的原住民呢! “你们参加的副本叫什么名字?” 虞黎脆声问。 猴子更不解了。 跟墙鬼、裂口女、壁虎还有胡蝶对视一眼。 “D级副本‘越狱计划’啊,难道你们不是吗?” Alcatraz中难道还存在不同的副本?- 整个副本的走向顿时不对劲了。 八个人坐下来,分食一包干脆面。 健谈的猴子滔滔不绝。 “这间禁闭室最先只有墙鬼一个人。后来胡蝶来了、再往后是我、壁虎和裂口女。” “我们不是同一批进入副本的,最长的一回是我和壁虎,中间隔了整整一年半。最短的一次,胡蝶刚来一个月我就来了。” “嗐,副本么,没有规律、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就从没见过越狱计划这样的副本。往前旁的副本即便是通关失败也能花积分买一个存活资格,虽然要被清空道具、清空等级但只要命能保下来,那又算得了什么?” “可越狱计划不行。” “好家伙,我那回一共100人进入副本,通关名额却只有十个。” “打从第一天开始,所有玩家就拼命厮杀、杀到最后只剩八个人,你猜怎么着?还是不能通关!” 墙鬼插了一嘴:“我那回人倒是少,只有70个,但只有5个通关名额。我们倒也没上来就厮杀,而是精心策划、企图越狱、甚至开启了通往天台的门、真有五个人乘船出海” 他声 音变得苦涩,干脆面都吃不下去了。 “我能在墙里穿梭,是大家的眼睛,平时经常出去帮大家看看Alcatraz中有没有什么趣事、最近有没有新副本开启是亲眼见着这五个人因为越狱行径更恶劣、越狱路途更遥远被做成鲨鱼、投进外面的海里。” “环绕Alcatraz的波涛中、数不清的、凶残嗜血的鲨鱼就是这么来的。” 副本“越狱计划”,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任何人活路。 连Alcatraz都走不出去的,因为触犯规则,变成这幅模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 走出Alcatraz、与波涛和鲨鱼搏斗、向对岸美丽而生机无限的旧金山进发的,就成了鲨鱼、一辈子陷在波涛里。 不管哪条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通关这个副本。 别管副本越狱计划的通关名额有几个实际都是0个。 这只是一个D级副本,就算是六星也他吗的不该这么难啊! “我们在这这么长时间,其实也研究过了。” 一只壁虎说:“能被分进这个副本的,人品值都不高。” “虽然没人知道人品值究竟有什么用但说不定就是因为咱们人品值太低了,这是副本特意想要清理掉咱们这些人。” AlcatrazIsland,恶.魔.岛。 岛上只有一座监狱、囚犯正常、狱警正常但岛上真的有恶魔。 恶魔就是永远陷在这座监狱里、不见天日的玩家。 跟这座岛的名字完美契合。 裂口女捂着口罩,小声、不熟练地说: “Alcatraz是一座天然屏障。Alcatraz的规则没有漏洞。” “副本‘越狱计划’也没有漏洞。” “但玩家——全凭着找到副本规则中的漏洞、才能活下去、才能通关副本。” “所以,即便这只是一个D级副本,所有人也不可能从中通关。” 虞黎把最后一点干脆面渣让出去——胡蝶和猴子大打出手、最后还是灵活的猴子抢到了,对虞黎连连道谢——虞黎拍了拍手上的调料粉末。 说道:“不对。” “?” 众人看向她。 就听她说:“玩游戏,从来不应该靠漏洞通关。” “掌握规则,才能通关。” 游戏? 掌握规则? 什么游戏? Alcatraz中又有什么规则? 墙鬼补充:“你可别小看了Alcatraz。” “我那一回,折进去四个队友、集齐了Alcatraz的八把钥匙这个过程,我们一直以为这个副本虽然危险了点,但还是有规则可循的,想通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只是引诱老鼠的奶酪、是吊着兔子的胡萝卜。 是Alcatraz为了耍他们玩、看看他们拼命挣扎,才给的那么一点点甜头。 如果仅凭这个就觉得副本“越狱计划”有迹可循、真能通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虞黎蹙了下眉,问道: “你们的副本‘越狱计划’失败了么?” 众人一怔。 不解看向她。 “都、都已经这样” “这样怎么了?” “我认识一只猫,它只是一只猫不还是在努力通关?” 在她星子一样的眸光中,六个人“咕”一下吞下口水。 “没、还没有失败” 副本越狱计划、与其他副本不一样的,还有一个地方。 它的通关时限是不限。 “那为什么不再次越狱呢?” 她问。 六个人都瞪大眼。 看向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 “难道难道你还没听懂吗?” 猴子挠了挠脑袋:“即便真的走出Alcatraz,登上船、试图跨越海岸前往对岸的旧金山码头我们也会被抓、变成鲨鱼” 这种情况怎么越狱? 众人重重叹气: “你们也见过那个卡邦了吧?” “Alcatraz之王,只要他想,能让Alcatraz中任意一个囚犯悄无声息地死于非命。” “在他那拿钥匙的时候是不是以为他只是一个高防低攻NPC?根本就不是这样这家伙就是典狱长制衡我们的一把刀!” “只要他在,那我们即便逃到天涯海角,还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典狱长一声令下,他就完全可以自主决定替他死的究竟是谁!” “那如果典狱长不在了呢?”虞黎柔声提议。 什什么? 众人愣住了。 下意识地说:“不不可能” 典狱长下达这个副本的“规则”,而“规则”的力量来源于副本、没有人能对抗规则、没有人能对抗副本。 猴子看向段烬。 忍不住说:“就连这么厉害的人不也被关进来了吗?” “可见。根本没有一个人能从Alcatraz离开。” 虞黎哼一声,忽然站起身。 走向禁闭室的门。 在众人怔忡中——敲了下墙壁。 语气娇矜:“刀疤脸,你还在等什么?” “” “????” 刀刀疤脸? Alcatraz里,是刀疤脸的那好像只有 下一秒—— 禁闭室的门被谨慎拉开一条小缝: 一个刀疤脸探头进来。 而这个刀疤脸,果然是Alcatraz之王卡邦。 即便纵横交错的刀疤都掩不住卡邦的不自在。 他清了清喉咙。 虎着脸:“我、我就是来看看!顺便顺便问你点事!” “你可别幻想我会帮你越狱!” “你在想什么?”虞黎蹙了下鼻尖,一脸嫌弃,“谁说我要从Alcatraz越狱?” 卡邦松口气。 “你不想离开Alcatraz就好” 然而—— 下一秒,她说:“我要掀翻这座Alcatraz。” 第17章 越狱计划17把Alcatraz开走…… 什什么? 卡邦松下去的那口气卡在嗓子眼。 叫他只能张着嘴、伸着手、瞪着眼——但依旧听不明白。 她她说什么? 她她要干嘛??? “我要掀翻这座Alcatraz。” 虞黎十分善解人意。 见他们听力似乎都有问题、体贴地又重复一遍。 这回众人终于听明白了。 但是??? “咳、噗——咳咳咳” 上一秒刚把干脆面倒进嘴里的猴子剧烈咳嗽起来。 咳弯了腰、两只眼都咳出眼泪。 才终于勉勉强强、找着自己的声音。 他仰起个猴脸,又问一遍:“你、你说什么?我是说你是认真的?” 虞黎蹙起漂亮的眉,最后一遍通知:“我们要掀翻这座Alcatraz。” “” “????” 等等这里头怎么还多个“们”啊!? 与此同时—— 在场除卡邦外的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同一道系统音: 【叮咚!】 【恭喜你触发副本“越狱计划”的隐藏任务B,请问是否接取任务、“与魔共舞”——帮助Alcatraz的“恶魔”们越狱?】 这这居然还是个隐藏任务!? 那那岂不是说明他们真的有可能从Al catraz越狱!? 裂口女捂着口罩、呜呜哭出声:“一年了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听过系统的声音了!” “我都三年了。”墙鬼满嘴苦涩。 “既然如此” 猴子狠狠捏紧拳头:“管他什么Alcatraz!管他能不能越狱!就这么不人不鬼被关在这儿的日子反正我是受够了!” “干了!老子干了!” 胡蝶呼扇着翅膀,看向虞黎、大声附和:“对!干了!黎黎!我们全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老子就不信了区区一个D级副本难道还能关老子一辈子?!” 众人干劲满满看着她、等她安排任务。 虞黎微微有几分满意、点了下下巴。 说:“墙鬼。” 墙鬼顿时浮到最靠近她的一面墙上、认真聆听。 然后——就听她说: “哪间禁闭室有水?” “?” 她皱起漂亮的眉:“刚才的干脆面好咸。是想渴死我吗?” “???” 就就这!? “还不快去!” 段烬一拳怼进墙里。 墙鬼:“” 这个看上去很有逼格的行动顿时变得不靠谱了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 虞黎将每只怪物都打发出去、为她跑腿。 打发打发出去? 卡邦一整个惊住了。 等他稍稍回过神——就发现特么的禁闭室的门还是他开的!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 他看着虞黎、瞳孔地震。 然而虞黎却半点察觉不到似的、大方招呼他坐下。 “” “????” 卡邦鼻孔都像眼睛一样瞪起来了。 脸上刀疤更翻腾着、每一条都拧起劲、愈显狰狞。 他咽下一肚子话、坐下了。 然后,就听她说: “你想问我的问题,我不能确定。” 什什么? 卡邦深吸一口气:“那你搁这——”忽悠他玩呢?! ——一道暗淡的赤色眸光转到他脸上——他识趣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虞黎哼一声。 “但不管你是不是我认识的卡邦、这个世界都是真实而非虚假如果你不听我的,就连那个卡邦的生活也别想过得上。” 卡邦瞪眼。 谁想活什么隐居生活? 佛罗里达他才不会去什么佛罗里达! 就算是死、是腐烂那他也得烂在芝加哥! 虞黎看着他,轻轻摇摇头。叹口气、语气悲悯:“原来你还挺愿意坐牢。” 什什么? “你以为两个月后你能从Alcatraz离开?”似乎觉得这件事绝无可能,她语气微微一顿、重新措辞,“刀疤脸,你以为这辈子你能从Alcatraz离开么?” 即便是他完全瞧不上的隐居生活背后站着的也是自由。 她问到他心坎里去了。 卡邦嘴唇翕动、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住。 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 事实上,他在这座监狱关了远不止五个月而是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五个月了。 “十二次到这一回,你们嘴里的‘越狱计划’已经开启了足足十二次。” 而每个躺在硬板床上的夜晚,他都得担心明天一睁眼、是不是又回到了1939年9月13日。 就算知道两个月后他能从Alcatraz中被释放又顶什么用? 他根本就走不到两个月之后! 沉浸在悲伤中的卡邦一抬头——就对上虞黎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卡邦:“?” “刀疤脸,你为什么不越狱呢?” 她偏了下头、柔声问:“是不敢吗?” 卡邦:“???” “越、越狱就越狱!” 这世上就没有他芝加哥教父艾尔卡邦不敢的东西! “不过” 卡邦眼珠转了转:“这种好事哪能我一个人干?” 本着“死也得再拉一个下水”的理念,这个黑.手.党老油条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Alcatraz中能跟他齐名的鸟人罗伯特和机关枪杀手凯利。 虞黎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们会加入的。” 卡邦:“” 果然最毒妇人心!- 罗伯特正在喂鸟。 就感觉墙壁被敲了两下。 “笃笃、笃笃。” “是哪只小家伙等不及先饿了?” 他嗓音带笑地问。 然后—— “小家伙”不太好意思似的: “咳,不是饿了是有点渴。” “那个有水吗?” 罗伯特:“?” “是这样的。” 墙壁中、缓缓浮现一张怒目大脸——差点把罗伯特吓得厥过去。 墙鬼很有礼貌:“你好,罗伯特。” “是虞黎派我来的——虞黎,你认识吧?她说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 罗伯特咬牙。 “那我就放心了。” 墙鬼松一口气:“黎黎邀请你一起越狱。” “她说,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罗伯特:“” 罗伯特:“????”- 下一秒,凯利踹开禁闭室的门。 他戴着手套、手里掐着猴子、瞪眼: “这只猴子说有人邀请我一起越狱?” “谁啊!” ——然后,就看见整齐坐在禁闭室中的几个老熟人。 卡邦、罗伯特、把他鼻子都锤进脸里的段烬、和膝上挤了一只猫的漂亮女孩子。 橘色小猫正嗷嗷痛哭: “呜呜呜呜呜!没想到只有你记得去救老子我宣布!段烬已经失去我了!” “黎黎!老子爱你!” ——下一秒。 小猫就被揪住命运般的后颈皮——做了一个标准的抛物运动。 “少往人身上蹭!不知道自己掉毛?” 段烬一脸不耐烦呵斥。 小猫抖抖毛爬起来、大声喊:“段烬!你又失去我了!” 凯利:“” 凯利:“????” 这这就是准备从坚不可摧、不容挑衅Alcatraz越狱的全体成员? “不、不止这些。” 他手里拎着的猴子热情给他介绍:“还有很多兄弟们呢。” 下一秒。 墙壁里、地缝中、天花板上一个又一个怪物探出头,对凯利说:“hi~” 凯利:“???” 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再下一秒,小猫嚷嚷:“还有好几十个被关在囚室里的玩家呢!” 被“关”在囚室里也能算? 凯利:“” 要不他还是回去吧? “你就不想换一双新手套?” 女孩子嗓音柔柔,一句话顿时便停住了凯利的脚步。 他垂下眼皮、举起手、看向手上这双女士手套。 凯利:“” 要不留下试试?- “掀翻Alcatraz”的计划分三步。 “第一步:‘等’。” 在一只粉笔怪友情提供的小黑板上,虞黎刷刷写下一个大字。 为防止有囚犯作乱,即便新的一天降临,典狱长这一回也一定不敢轻易颁布新的法令。 那最开始施行的“约瑟夫法案”便将继续执行。 幸存囚犯将被驱赶向天台、在约瑟夫环上消除一半。 但因为囚服编号早有变动。 所以今天——天台上全部玩家依旧能够尽数存活。 “可是” 一个怪物没忍住举起手,皱眉不解:“我们等的是什么呢?” “笨!” 虞黎和罗伯特异口同声地说。 旋即、虞黎就抬了抬下巴,示意 罗伯特:“你来讲!” 罗伯特:“?” 你不愿意跟笨蛋沟通我就愿意? 然而、面对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罗伯特只得解释道:“等上了天台、但凡那些玩家聪明点、就该惹出事端、让狱警启动控制器——全部陷入失明状态。”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以前也是玩家、知道控制器和γ药水的厉害。 找茬让自己陷入失明那不是傻子吗? “接下来,是第二步。” 虞黎继续在黑板上、用粉笔怪的脑袋写:“偷” 偷? 怪物们更懵比了。 虞黎看向罗伯特。 罗伯特只能继续充当翻译机:“接下来——就由你们、去偷走狱警手里的γ药水。” 控制器发动后虽然会使人陷入失明、但持续时间并不长、狱警必须得及时把囚服带回囚室、重新滴入γ药水。 但如果γ药水失窃 那玩家就不再是砧板上轻易待宰的鱼。 “但典狱长昨天已经下达指令——Alcatraz中所有人禁止对狱警使用暴力。” 所以,这件事非得由怪物们来干不可。 虞黎对罗伯特的翻译功能十分满意,继续写道:“第三步:把狱警全部打晕、装进囚室。” 这样一来。 Alcatraz的所有狱警全成了“囚犯”。 只能代替他们躺在一平米的小方格里。 而Alcatraz的典狱长——就成了光杆司令。 “掀翻Alcatraz最关键的一步——抓住典狱长。” 如有必要、也可以行驶他们对他性命的剥夺权。 “等等。” 又一个怪物举起手。 “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紧紧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愿意跟她背水一战是因为即便失败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下场了。 但那些还有希望越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囚犯凭什么听她的啊? “这个不用担心。” 虞黎目光看向门外。 满满一禁闭室的眼睛都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去—— 一个上了年纪、两鬓染上白霜、微胖、看上去很和蔼的中年人怔在门口。 他似乎刚到、不太搞得清状况。 目光小心翼翼从满满一屋子怪物身上绕开、挪到虞黎脸上。 声音强作镇定、就是腿有点软。 哆嗦着,说:“黎、黎黎我、我来晚了吗?” “你来得刚好。” 虞黎向众怪物介绍:“这是老关。” “Alcatraz中难得人品值能上四位数的好人。” “带上他,不用担心有玩家不听话。” 又对老关说:“老关,跟上他们。” 怪物们朝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老关:“” 老关:“????” 看着满满一禁闭室奇形怪状的生物和扭曲的笑脸老关腿一软,彻底晕了- 然而,作为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晕倒的老关三两下就被一旁的裂口女拿剪子扇醒了。 并收到亲切问候:“我漂亮吗?” 老关:“” 你说呢?!- 所有计划有条不紊进行。 在第二天的黎明挣扎着、冲破黑暗的一刹那—— 整座Alcatraz成了囚犯的Alcatraz。 狱警与囚犯身份对调。 Alcatraz区区260名的狱警根本填不满336间囚室。 这回,Alcatraz再也不需要约瑟夫行动。 在卡邦的指引下,所有人来到Alcatraz的-13层。 独属于典狱长的办公室。 Alcatraz的-13层。 空阔、寂静、没有一间囚室。 沉默、黑暗根本不见所谓典狱长的踪影。 “这个什么典狱长该不是听说本大王要来所以怂了吧?” 小猫踩在段烬肩头、嚣张地拍了拍尾巴、大放厥词。 下一秒—— 它就被紧紧抓住尾巴。 “啊啊啊啊别揪尾巴!” “段烬!你失去我了!” 段烬:“?” 对上段烬不耐烦的目光,小猫一下子愣住。 它圆圆的眼下滑——看见段烬垂在两侧的手。 那那揪住它尾巴的是谁? “会说话的猫你应该呆在禁闭室。” 语调怪异、雌雄莫辩的声音遥遥响起, “嘭——”一下。 强大的力道拽着它的尾巴、猛一下子将它抽出上百米、甩在黑暗里。 小小一团猫的声音顿时哑了回去。 “卑鄙、低贱的囚犯们。你们不知感恩、孤恩负德,竟敢” “少啰嗦!” 虞黎和段烬齐声打断。 “就你话多?” 典狱长:“?” “藏头露尾的鼠辈!”虞黎很不高兴、对典狱长意见很大,“你敢跟我作对怎么连脸也不敢露?” “你长得就那么见不得人?” 典狱长:“???” 你再说一遍? 谁跟谁作对??? “卑劣的囚犯!” “你们只有三秒可以考虑!回到禁闭室、或者” “我拒绝!” 虞黎无情打断、皱起漂亮的眉: “你就那么抠门?” “Alcatraz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你想在这种环境中让我考虑?” “你们Alcatraz,灯光设计非常不合格。” “我不喜欢在黑暗中跟人谈判。” “要么开灯、要么闭嘴。” 典狱长:“” 典狱长:“????” 谁他吗要跟你谈判了?! 这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啊!? 典狱长一下子被噎住了。 下一秒—— 虞黎却不耐烦了。 闪着微光的小鸟朝声源方向飞过来—— 它速度很快。 又只是精神体。 典狱长的攻击甩出去——就只是甩出去、根本伤不到小鸟分毫。 根本猝不及防。 微光就映亮他的的面容。 几乎是下意识地,典狱长抬起手、挡住脸。 然而—— 几秒的骤亮与空档足以让所有人看清他的面容。 苍白、削瘦。 像躲在棺材中的吸血鬼,只有两片唇瓣红得滴血。 这是一个格外年轻的典狱长。 少年人模样。 或许都未成年。 但是 卡邦和罗伯特凯利对视一眼。 “这这是谁啊?”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 Alcatraz的典狱长应该已经快五十岁了吧? 这个、这个少年有十五岁吗? 事已至此,典狱长也不再遮掩。 整个-13层瞬间灯火通明。 短暂的两秒失明间—— “滴——滴滴——滴滴滴————” 欢快刺耳的广播声响起: “伟大的Alcatraz!早上好!” “狱警们!囚犯们!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你们最尊敬的典狱长先生心血来潮!颁布了105号法令!” “在今天,所有人——不管现在还是曾经——只要曾当过人——单脚离开地面不能超过三秒。所有人——每一步迈出的距离不能超过50cm!” “所有人——禁止双脚离开地面!” “Alcatraz!禁止起飞!” “嘭、嘭、嘭、嘭——” 凡是带翅膀的怪物尽数落在地上、黑压压一层。 少年典狱长终于放心站起身、在周身一米的小方格中踱步。 他清瘦单薄、样貌昳丽——但适应了灯光后,众人能终于能看清他头上尖尖、漆黑的两只小角、和红宝石一样、阴 翳、反光的两只眼。 这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一个恶魔。 而环绕着他脚下一米方格的、是蔓延上百米、更多的方格。 “你们以为把狱警全关起来就能对我下手?” 少年恶魔嗤笑一声:“真是天真、不自量力!” 虞黎听见身侧的老关“咕”一声、用力咽下口水。 “扫、扫雷22.05” 他嘶着气说。 虞黎蹙起眉。 下一秒,就更多玩家看清了,变得绝望: “扫雷竟然是扫雷!?” 虞黎眉头蹙得更紧了。 见她不高兴、老关立刻解释道: “扫雷22.05,是积分商城里价格top3的道具。” “还、还是号称最强防御、最强攻击的道具。” 【扫雷22.05】 “老游戏也有春天”系列道具。 同款上架的还有它的好朋友“愤怒的小鸟之猪猪大冒险”“推箱子有什么难的”等。 即将上架的还有“蜘蛛纸牌之俄罗斯方块分牌”、“贪吃蛇蛇最可爱”等。 敬请期待! 道具详解: 作为最强防御、最强攻击型道具,本道具将在你周身一米内生成2205*2205*2205*2205四个方向、共8820个一米方格。 其中,2205个方格内埋有地雷,踩中地雷者必然在一秒内被炸死。 地雷分布没有规律、无法破解。 使用限制: 一次性道具、一次最多只能炸死8820人。 [本道具连续93年蝉联积分商城道具榜榜首!用过的都说好!] [时光商店感谢您的惠顾!] “作为最强防御、最强攻击的道具这个道具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但这个缺点、在上一秒被堵死了。 想不踩雷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会飞。 但典狱长的新法令把所有人的翅膀都砍了。 在场不管是不是要用脚走路的玩家,全成了走地鸡。 典狱长又慢条斯理地坐下了。 他神情睥睨、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 忽然一拍巴掌。 歪着头、不太理解似的: “你们人类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如果不是我你们还只是卑微、低贱的人类哪能有今天?” 果然对玩家进行改造的就是他。 不再担心自身生命安全后,他终于有功夫关心这群人的动机: “难道是觉得跟别人不一样不舒服?” 他晃了下腿,嗓音染上激动与鼓舞:“那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迟早有一天、恶.魔.岛不仅仅恶.魔.岛是恶.魔.岛。” “整个世界全得是恶.魔.岛!” 什什么? 卡邦震惊看向他、不敢置信:“难、难道你想” 把全世界都变成这种怪物!? 少年恶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声线冰凉、没有人类的温度:“你以为呢?” 如若不然他何必套上典狱长的身份? 何必利用“副本”,将Alcatraz变成真正的恶.魔.岛? 何必费尽心思使规则成为闭环、没有一个人能从Alcatraz越狱? 何必让这些玩家有幸成为他建立这座恶.魔.岛的新鲜血液? 如果不是因为恶.魔.岛还在起步阶段,他何必遮遮掩掩、留下所谓的“原住民”碰也不碰? 他哼一声:“不用着急,这个世界、迟早都会成为我的恶.魔.岛。” 什什么? 卡邦嘴唇哆嗦着。 所以虞黎说得一点也没错。 不能离开Alcatraz的何止玩家他们原住民,也根本不能离开Alcatraz。 但、但现在该怎么办? 有这个什么扫雷在即便Alcatraz所有囚犯加起来、也远没有那么多人! 根本还不够死的! “哼。” “什么扫雷22.05?” 虞黎语气不屑:“这有什么难?” “” “????” 所有人一齐看向她。 漂亮女孩子站在光里、显得更漂亮。 “我们这么多人里难道还找不出180个跑得快的么?” 什什么跑得快? 众人愈发不解。 “这个什么道具已经明确说了,踩中地雷——也要有一秒才会被炸死。” “只要有180人能在一秒内跑出七个方格——那我们完全能捉住像只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的这只胆小恶魔!” 什什么? 扫雷22.05,四个方向、每个方向2205个方格。 分成49*45排列。 共180列、每列有49个方格。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在被炸死前确保能跑出七个方格、那七次机会、完全足够她找到唯一正确的路、将人送到典狱长面前、捉住他。 “但、但是会被炸死啊!” 有人颤抖着说。 ——立即便被一巴掌呼了回去。 “那你就像那只恶魔一样缩在最后面!” 是卡邦。 “让我来!一秒七个方格?呵,七米而已我不怕炸!” “对他说得对!” 反正她能让一切重来! 只是炸死只是短暂地死上那么一会儿、有什么可怕的!? “” “????” 坐在方格中的少年恶魔俊秀的面容上终于裂出慌乱。 “这可是死亡!” 区区卑劣的人类怎么可能连死也不怕!? “你们恶魔懂个屁!” “不自由、毋宁死!” 180个人类很快组齐了。 在半小时前、所有人还萍水相逢。 现在,却把命都捏在了一个纤细、娇气、柔弱得多站一会儿也不愿意的女孩子身上。 但Alcatraz,能等到这样一个人已经太难了。 段烬站在第一个。 带着180个人一起、踩上号称最强防御、最强攻击的扫雷22.05。 不到一秒。 “嘭——” “嘭————” 不知多少颗地雷被踩中。 虞黎圆圆睁着眼、将每个埋着地雷的位置全部记下。 一秒后—— 新一轮冲击开始了。 整整180列,她的记忆分毫不差。 前面七个格子、所有人平安通过、没有一颗地雷爆炸。 接下来、是第二轮、7-14个格子。 到这里,典狱长才是真的慌了。 “不不可能!这里足足8820个格子!” “你不可能记得住!” 少年恶魔的面孔逐渐扭曲、丑陋。 “只是8820个格子,很多么?” 虞黎嗓音柔柔地问。 “” “????” “你你不是人吧!” 少年恶魔歇斯底里地骂。 然而—— 任凭他再怎么挣扎。 区区49个格子、只需要7次,就有人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脖子—— “救Chronus!你骗我!救命!Chronus!Chronus!” 他睁着着大喊——下一秒,头一歪,脖子却断了。 握着他脖子的段烬蹙起眉。 他分明没有拧断他的脖子,但是 脖子怎么自己断了? “死典狱长死了?” 玩家看着丧失生机的典狱长、还不太敢相信——旋即,又激动得哭出声:“典狱长死了!” “典狱长真的死了!” “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我们能逃离Alcatraz了!” 然而—— 下一秒—— “轰——”一声。 整座监狱开始摇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旋即、Alcatraz的顶棚开始坍塌、下陷。 不知谁喊了一声:“Alcatraz恶.魔.岛恶.魔.岛要塌了!” 典狱长是副本的核心、他都不在了副本也要塌了! 地面剧烈震动、整座岛开始下陷。 “快走!” “上天台!” 罗伯特大声喊、从典狱长身上摸下最后一把钥匙“A”。 段烬扔下典狱长的尸体、捡起被典狱长摔晕的小猫、抓上虞黎、头一个向天台跑过去。 然而—— Alcatraz陷落的速度不可思议。 很快,众人就发现,这不是单纯的下限。 Alcatraz的正下方出现一个黑色漩涡。 黑色漩涡吸力强大、正拼命将整座Alcatraz往里吸。 虞黎回头看向漩涡。 漩涡旋转着、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 而漩涡另一头 她看见了另一座,Alcatraz。 “是真的是真的” 同样扭过头的卡邦一下子怔住。 “是真的有另一个Alcatraz!” 漩涡另一头是不是 “刀疤脸!” 虞黎重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不想要命了!” 卡邦这才猛一下子回过神。 “我、我” 他狠狠咽下口水:“多谢。” 虞黎被段烬拎着、跑在最前头。 但即便如此—— 通往顶层天台的338阶梯相比身后的黑洞还是太遥远了。 黑洞的吸引力太强,任凭他们怎么拼命奔跑——都是在原地踏步。 段烬“啧”一声。 用力把小猫拍醒。 小猫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正面对上巨大的黑洞。 “卧槽!?” “这是什么玩意?!” “老子还没睡醒吗!?” “照顾好她!” 段烬把它塞在虞黎怀里,忽然转身——又转回来。 对小猫郑重交代:“和她的鸟!” “少一根头发丝我扒光你的毛!” 随即,他看向虞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样,憋了半晌,说:“我很快就回来。” “” “????” 小猫毛气得竖起: “老子用你教!?” “把你能的还拔我的毛???” “段烬!段烬?你干什么去!” “你不要命了!?” 在它撕心裂肺呼喊中,段烬头也不回、跳进黑洞。 “他他是真不要命了!?” 小猫急得跳脚、想追过去、又不放心虞黎。 急得自己拔自己的毛。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咪咪。” 虞黎拍拍它的脑袋。 小猫仰起脸:“怎么可能不” “哐当——” Alcatraz剧烈晃动一下。 小猫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迟疑地看向黑洞—— 硕大的黑洞前。 一个漆黑的人影。 一双暗淡、赤色的眼睛。 正推着整座岛、远离了黑洞。 那、那个人段烬?! 小猫长大了嘴。 怔怔看着他一个人、推动一座岛。 Alcatraz被推进海面、游进海里黑洞渐远、吸引力降低。 Alcatraz终于不晃动了。 但是 “我回来了。” 段烬认真辨认一遍虞黎的头发丝、放过小猫的毛。 旋即—— “嘭——” 一下。 栽倒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猫一下子跳起来。 “估计是黑洞的辐射?” 卡邦猜测。 ——然后就对上虞黎不高兴的脸。 卡邦:“?” “愣着干什么!” 大小姐不耐烦呵斥:“还不给我把他背起来!去天台!” 卡邦:“” 行,大小姐您说了算- 所有人有惊无险地齐聚天台。 老关发愁:“可是咱们没有船” “要船干什么?” 虞黎讶异。 她抬手、指向冰冷波涛中的鲨鱼。 “叫他们想通关多少也干点活。” 老关:“?” “把Alcatraz给我推上、我们就开着这座岛、去对岸的旧金山码头。” “” “????” 开、开着一座岛?!- 大名鼎鼎的恶.魔.岛整座岛被开走了。 老关站在虞黎身边,表情除了震惊、还有些一言难尽。 “黎黎,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典狱长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跟副本有关系、顶多也只能算一个NPC。” 那他手里专属于玩家的道具是哪来的呢? 虞黎目光转向他——又很快移到他身后。 “那什么,你们看风景呢?” 罗伯特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他身旁。 郁离笑眯眯地拢手站着。 朝她点了下头:“又见面了,黎黎。” “阿离?” 虞黎不太高兴:“你到哪里去了?” 郁离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摞纸片:“去拿点东西。” 天台光线很好、虞黎很容易看清他手中的、是一叠编号纸。 “这是Alcatraz中历届囚犯的编号——全在这了。” 他语气温和地解释。 ——又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 “咔哒——” 橙色火光窜上半数纸片。 风一吹、就全成了灰。 郁离轻轻地笑了:“我记得你说过,23年后将有3个人从Alcatraz越狱。” 他语气平和、像在跟她打商量似的:“要是今天也有3个人从Alcatraz越狱是不是有一种轮回般的宿命感?” “咕——” 老关再次吞下口水。 他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说今天将只有三个人、能从这里越狱。 郁离眯着眼、看了眼愈来愈近的旧金山渔人码头:“剩下的这几分钟,你可以好好想想越狱名额应该再捎上一个谁?” 他看向她身后。 目光扫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段烬、又在小猫、老关禁闭室中的怪物们身上一一看过去。说:“你朋友还真不少很难取舍吧?” 小猫也终于听懂了,一下子暴起、向他抓过去:“你究竟在说什么大话!主意居然打到你爹头上来了!你这个可恶的——” 它扑了个空。 郁离并不在意它的无礼。 他拢了下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啊,忘了跟你们说——我人并不在这里。即便是我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啊。这里的所有人,全听你的,是吧?” 他笑了一下:“这只是一道投影——多亏了罗伯特、愿意帮我把投影送过来。” 罗伯特语气很恭敬:“Chronus先生真是客气了您愿意帮我越狱、愿意叫我知道副本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这都是我该做的。” 他们有来有往的已经要把小猫气爆炸了,对虞黎说:“黎黎!用你的天赋!把这个人渣给老子抓回来!老子头一个给他挠成大花脸!” 郁离再次笑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天赋在副本中只能用7次——而现在,7次 使用机会已经全部耗光。” 虞黎也终于确定了。 原来典狱长花里胡哨、明显属于玩家的道具——是他给的。 而扫雷22.05,看似有用、实则没有用根本就只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天赋设计的道具。 目的只是为了消耗掉她最后一次读档机会。 第18章 越狱计划(完)+杀戮旅馆01粉色泡…… 猎猎作响的海风已经达到11级。 海浪翻腾着、波峰飞沫。 纸片燃落的灰烬很快随风消散、Alcatraz顶层天台上的玩家跟着化成灰。 一眨眼,天台就空了一半、变得宽阔。 “事实上,囚服——或者说编号——并不只有在约瑟夫环里体现出来的那么一点作用。” 郁离姿势随意地从纸片中又分出一半,一边点燃,一边语气体贴入微地解释: “作为为典狱长提供帮助的报酬——他很乐意将档案里的这些编号转送给我。” 而显然,只要毁掉这些纸片、对应编号的囚犯就能悄无声息消散。 “Alcatraz可不止一个卡邦是对付玩家的筹码。” “只可惜典狱长是只有追求、有理想的恶魔,舍不得轻易把所有人就这么倒进海里。” 他语气有点遗憾——就好像“所有人”,只是一把乌漆墨黑的尘土。就好像“所有人”里,并不包括他自己。 老关嘴唇翕动两下:“你你为什么” 看着他头顶长达十二位数的人品负值、老关又觉得没必要问下去了。 有虞黎这样一个两次救下所有人性命的负十二位数在前,他几乎要忘了,就算人品再低下的人,起码也能混上个正数。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 一个囚犯、怎么能跟典狱长勾结到一起、更让典狱长听他的话? 面对虞黎,郁离似乎有着旺盛的分享欲,即便这句话只是老关问的,但在她面前,他也不吝于讲给他听。 “我只是跟这位令人尊敬的典狱长先生交了个朋友、还跟他说——我能救他的命。” 救救他的命? 可是典狱长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啊,”郁离眯起眼笑了笑,“我骗他的。” 老关一口气再次噎了回去。 他终于懂了。 这个人,不能拿常理来推断。 他行事随意、没有逻辑、更没有同情心和同理心、只凭他自己开心。 这是一个三观扭曲的愉悦犯。 恐怕他想要的、根本就只是这摞纸片、根本就只是利用这摞纸片轻而易举杀死所有人——而接近典狱长、就只是接近典狱长。 像大手笔地送出天价道具一样,这些都只是达成他目的过程中不得不付出的一点小小代价。 可怕的是,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这么一个人手里了。 ——到这里,虞黎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小脸紧紧崩住。 嗓音冷冷的、啪啪啪就把郁离骂了一顿: “这就是你没有向我请示就抹除一半人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现在风有多大?” “你知不知道少了一半人这座岛想要行驶到对岸的码头要多花多少时间?” “所有人都死光了还有谁能将这座岛开到对岸?” “笨蛋!” “” “????” 即便只是一道投影、郁离还是愣住了。 不光郁离,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说的看似没什么毛病,但是毛病大了吧!? 重点是这个吗?啊? “哼。”虞黎哼一声,目光从郁离身上移开、看向天台上还剩下的1/4玩家,一本正经、问道:“有谁愿意给我点钱?” “” “????” 啊? 啥??? 这种关头借钱?! “快点!” 大小姐蹙起漂亮的眉。 “我要一万!” “积分!” “” “????” 行,大小姐,您说了算=、= 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的积分面板—— 虞黎又将目光转到郁离身上,嗓音不疾不徐: “Alcatraz的囚服编号、远不止这两个功能。” “典狱长也根本不是段烬杀的。” 没头没尾的,她忽然说道。 郁离认真看向她、蹙起眉。 “难道你没发现么?” 她跟他如出一辙、糅满细碎星光的眼亮晶晶、破开浓重的风。 “Alcatraz的囚服编号、根本不是随机数字。” 而是按照每个人的生存几率、从高到低精心排列。 所以—— 她早就知道,编号02的郁离,不可能是一个新人。 再加上Chronus、时空之神、混沌之父——在Alcatraz,唯一对时间像她一样敏感的人,只有郁离。 郁离看着她——却反而长长舒了口气。 唇角笑纹文雅漂亮:“你的观察力真是惊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天赋,已经完全耗光了。 虞黎一脸同情,问道:“你就没见过氪金玩家?” “?” 在场所有玩家凑出10000积分后,虞黎神情倨傲、最后对郁离提点。 “典狱长不是段烬杀死的。” 杀死他的就只可能是郁离。 那么、至少那个时刻、郁离一定在场。 她嗓音也终于柔和下来:“多亏你杀死了典狱长。” 副本BOSS的死亡为她带来了那么多积分。 都足够她开启一个限时档位了。 【你消耗1000积分开启一个限时档位,该档位只能被存储一次、只能被读取一次。倒计时:00:59:59】 但典狱长的死亡掉落的积分也只有1000。 而想要读取这个存进去的档案——竟然要花10000手续费! “还好这里的人还不算太穷。” 虞黎微微有几分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她语气像他一样温和、柔柔地问。 那个时刻、郁离就隐在暗处; 那个时刻、段烬还没有昏迷; 那个时刻 空气重重扭曲。 在一阵极致的窒息之后—— 所有人回到那个时刻。 握着新鲜典狱长尸体脖子的段烬怔忡一秒。 就听虞黎声音遥遥在他身后响起: “给我抓住他!” 几乎是一瞬间、段烬就根据气流的波动察觉到拧断典狱长脖子的郁离的位置。 下一秒—— 握在他手里的脖子换了一根。 被抓住的郁离举起手,似乎也并没有多么意外,语气依旧很从容:“行吧。我输了。恭喜,黎黎,这回是你赢了。” Alcatraz迎来新一轮的剧烈摇晃。 “没有下一回。” 虞黎毫不留情地说。 “把他丢进漩涡里!” 再没有比段烬更听她话的人了。 甚至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手已经先一步、将郁离丢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丢进漩涡另一头的另一座Alcatraz。 郁离难以抑制地坠落——却反而愉悦地、朝她露出个漂亮的笑。 但虞黎根本没功夫看他。 这一回,所有人一起推着Alcatraz、游进海里。 这一回,Alcatraz的规则被改写,无数次交叠的通关名额累积,所有人,全部通关! 【恭喜!】 【玩家[大小姐]!您已达成副本“越狱计划”的通关成就!】 【您将在10s后返回时光大厦!请做好准备!】 “黎黎!黎黎!” 小猫嗷嗷朝她喊:“你别忘了添加本大王为好友 啊!我的通行证ID是大王54188!” “我的ID是”而段烬,似乎成了哑巴、鱼尾揪成一团、表情五颜六色。 艰难地说:“你叫什么?我加你。” 虞黎一脸莫名:“你不知道?” 段烬:“?” 他该知道吗? “记住!”虞黎对自己的打人大队大队长连该怎么称呼自己都不知道十分不高兴。 “叫我大小姐!” 段烬:“???”- 喧嚣海风被抹平后,虞黎发现她在一部电梯中。 电梯很老旧。 廉价、掉漆、稍稍一动,就能踩出咯吱声。 叫系统的公鸭嗓滔滔不绝: 【亲爱的玩家[大小姐],您好。】 【欢迎回到时光大厦,是否查看副本奖励?】 虞黎蹙了下眉、决定给它一个表现的机会:“说来听听。” 系统:【】 不太想说了是怎么回事? 它一秒切换成消极怠工模式,有气无力地念: 【您已通关D级副本“越狱计划”。】 【副本“越狱计划”,已通关。 通关评级:S级(斩杀副本BOSS、扭转副本规则、完美完成隐藏任务、恭喜你!只差一步就能完美通关!) 通关奖励:(2322)经验值[基础通关+100、隐藏任务B“与魔共舞”+1000、击杀[典狱长]+1000。帮助共计666名囚犯从Alcatraz越狱+222。] 积分奖励:(72100-1000)积分[基础通关+100、隐藏任务B“与魔共舞”+1000、击杀[典狱长]+1000。消耗-1000(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你获得了7万积分)](温馨提示:积分可用于在时光商城进行消费。) 特殊奖励:(特殊称号:天生反骨【可升级】)(称号:反派之友)(道具:我很丑,但很温柔)】 【是否查看个人面板?】 “停!” 虞黎打断,不满蹙眉:“你就用这种语气为我播报?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 “给我换一种语气!” 【】 【????】 它瞪大眼、刚想反驳,就听她一秒切换语气、可怜巴巴、楚楚动人像个绿茶: “否则我就只能投诉你、维护我的合理权益啦!” 【】 【????】 系统深吸一口气、换上充满干劲的语气: 【亲爱的大小姐!您好!接下来!我将为您打开您的个人信息面板!】 “好难听。”虞黎再次皱起眉,“看来什么语气都无法拯救你的嗓音算啦,随便念吧。” 【】 【????】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啊! 凸(艹皿艹) 系统恶狠狠戳开她的个人信息面板。 【虞黎(ID:202203311146)(用户名:大小姐)】 等级:LV.2(一个名副其实的菜鸟)[1222/10000] 姓名:不会看题目? 种族:80%人类+20%未知。 性别:关了灯不太能看得出来是个雌性。 状态:还活着。 天赋: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 当前人品值:——707328220293。(虽然人品值有着多达70亿的回升,但对你来说似乎杯水车薪) 获得成就:【驾驶“恶.魔.岛”】(你总能出其不意地对一些意想不到的物品表现出高超的驾驶天赋。) BUFF加成:【称号:天生反骨】(可升级称号,当前等级LV.0,在升级为LV.1前功能待摸索);【称号:反派之友】(在监狱中、你属于囚犯阵营、在人类与怪物之中、你选择怪物你不像什么好人,似乎也更容易跟“不像什么好人”的人成为朋友。[DEBUFF:你总是会受到一些“不像什么好人的人”的关注。];【道具:我很丑、但很温柔。】(你获得一只丑陋的陪伴型玩偶,没有别的用处,只是够丑、够温柔。)) [总结:虽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知识储备、是个智商高达148的天才,但你公主病及中二病已到晚期、是个无可救药的作精(请注意,你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可能隐藏着高功能的反社会型人格)。] [角色定位:炮灰。] 虞黎小脸刷一下黑下来:“给我改掉!” 【?】 “什么炮灰?我只能是女主角!” 【???】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我?我就知道,因为我是一个” 【】 【改!给你改!行了吧!】 凸(艹皿艹)- 明明只是一串代码,系统还是感觉它身心俱疲。 好在,三分钟后——电梯中终于又多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一只一指长的小辫子也燕尾似的、松松垮垮缀在脑后。 几乎填满大半张脸的夸张眼影带着大片大片银色亮片,嘴唇更涂抹得鲜红,像刚吃完小孩却没有擦嘴。 他戴着白色手套、手套却往下滴答着鲜血,电梯中很快就升腾起一股血腥味。 凉薄的语气在电梯中回荡: “呵,菜鸟。既然通关了副本就给我听好了!我是你的专属接引人,你可以理解为” “我拒绝!”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 “????” 什什么? 她她拒绝??? 自称接引人的男人猛一下子抬起头、看向电梯中单薄、柔弱的女孩子——他很快愣住了。 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很漂亮,但满脸不高兴。 “什么接引人?” “谁允许你擅自当我的接引人?” “如果你真想当我的接引人——那就把脸上非主流的妆容给我洗掉!” 看向他染血的手套——她更不满、更嫌弃。 “注意你的个人卫生!我不喜欢不爱干净的助理!” “” “????” 助助理??? 接引人彻底被她骂懵了。 她她说什么? 等等到底她是接引人还是他是接引人啊!? 谁告诉她接引人等于助理啊?啊??? 在电梯上升的接下来几分钟,接引人完全处在了待机模式。 他没有说话。 倒不是不想。 他很想但也特么的没有机会啊! 大小姐的要求很多: “既然你主动请缨当我的接引人,那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 “今晚我会整理出一份邮件发到你的邮箱——你仔细背诵、等我抽查。” “” “????” “不是,虞” 虞黎刷一下仰起小脸看向他。 “?” 难道他又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接引人语气顿住了。 “记住!最重要的一点!”漂亮女孩子语气重重,“叫我大小姐!” “” “????” 在虞黎走出电梯、进入她自己的房间十分钟后、接引人依旧没能回过神。 他翻了下自己的工牌。 上面三个字:接引人。 “” 这他吗的也没错啊? 他才是接引人啊! 凸(艹皿艹)- 在时光大厦,每个玩家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专属房间。 电梯直达房间门口。 只要将手握在把手上、房间就会按照玩家的想法自动布置完成。 虞黎对这一点表示肯定。 她先洗了个澡、又用内线电话叫接引人送了份餐,然后才点开信息面板——查看接收到的无数好友申请。 副本“越狱计划”中的玩家纷纷请求添加她为好友。 虞黎一键勾选、全部通过。 但并不满意。 她的好友列表怎么可以只有666个人! ——又按着头像与ID精心分类、将所有不符合她审美的全部拖入黑名单。 虽然人少,但她的好友列表依旧不能存在任何一个不符合她审美的存在。 在黑名单凑数倒勉强可以。 首当其 冲、被她拖入黑名单的,就是:“粉色泡泡鱼玛丽”。 这个叫“粉色泡泡鱼玛丽”的玩家不知道是谁。 头像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更自说自话: “黎黎。” “是我。” 然而——他究竟是谁却又不说了。 这是什么人? 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没有一点耐心的虞黎毫不犹豫点击拉黑。 于是,段烬精心编辑一串信息、点击发送。 收到一个惊心动魄的:“!” 鲜红、特别鲜红。 段烬:“?”- 第二天,接引人收到虞黎的电子邮件。 里头整整108条,将“助理准则”制定得清清楚楚。 并附件留言:“30分钟内,整理一份时光大厦和副本的相关资料给我。” 接引人:“” 接引人:“????” 有没有可能,他是说可能他其实是接引人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助理??? 30分钟后,助理版接引人将整理出来的资料发送到虞黎的邮箱。 时光大厦、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被什么人建立的。更谁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栋。 在升级为LV.3之前,所有人能开启的领域只有自己的房间、即便升级到LV.3、能进入公共区域与其他玩家进行交流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想见的玩家。 因为时光大厦实在太多了。不同玩家同处同一间大厦的概率极低。 虽然不知道时光大厦是什么东西、属于什么力量但所有人都知道时光大厦绝对安全。 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时光大厦就是每个人身后那个绝对安全的家。 而副本——更没人知道那属于什么力量。 只知道被副本选中那就得拼命通关、才能换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传说,只要升级为13级玩家、或者攒够一万亿积分、就能脱离副本世界。 但只是传说。 因为不管是13级玩家、还是一万亿积分这他吗根本也不是人类能办得到的啊! 比较人性化的是,玩家在每通关一个副本后,可以用100积分兑换一天休息时间,如果积分多得数不清、那就可以一直休息。 反之——即刻便要进入副本。 接引人热情推荐:时光商城里的都是好东西!踊跃下单吧! 虞黎对他的审美表示怀疑,不抱任何希望地打开时光商城。 果然,这个简陋的商城只会让她失望。所谓商城,只有道具。 她翻了整整一百页,才选中一套“天上地下我最闪亮超美丽公主裙”和一柄“没有什么用但买了就是仙女小洋伞”。 随即认真在商城投诉中心提交反馈:品种单一、款式老旧、这也能叫商城? 然后——才打开玩家论坛。 玩家论坛首页飘红的头一条帖子就是#感谢大小姐# 虞黎哼一声,毫不犹豫戳进去。 楼主声情并茂、讲述了他在Alcatraz长达三年的非人遭遇、又痛哭流涕、感谢了将他救出苦海的大小姐。 “大小姐就是活菩萨啊!” 他十分虔诚地说。 而跟帖中,已经齐刷刷刷起了#感谢大小姐!!!# 不知情的玩家一脸懵逼。 大小姐? 谁啊??? 在看完最后一层楼的#感谢大小姐#之后,虞黎终于发布自己的第一条帖子。 #一千积分一天、雇佣助理#??? 一千积分??? 雇佣助理??? 帖子一发布、数不清的自荐便浮上来。 :您好!请问是要找人带你下副本吗? :找我吧!我通关过不下两位数的副本!是老司机!相当稳! :一千积分?真的假的?我不信!除非你雇我! 虞黎对着每个回帖人的ID、认真挑选、选出其中三个最符合她要求的人选、满意关上论坛。 次日,虞黎拒绝大王54188发来的D级副本[动物梦境]的邀请、又拒绝老关的[死亡考试]、更在黄毛艾队长发来一个[第十三卷]时想起原来Alcatraz中还有这么一个曾经跟自己作对的人、反手把他拖入黑名单。 随即千挑万选、选中副本LV.2可挑选副本中唯一的一个C级副本——杀戮旅馆- 三天后。 雨夜、狂风。 破败汽车旅馆。 门口瑟瑟站着二男一女。 “鲍安、司集?”唯一的女孩子问。 两个男人点头:“朱莉莉?” 朱莉莉也点头、搓了搓被冷雨拍麻的脸:“是我。” 又问:“你们也是被‘大小姐’雇佣来的?” “对” 两个男人有点一言难尽。 “这个大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在玩家论坛发布高额悬赏——但却拒绝了很多成熟大组织的自荐、只选了他们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起通关还他吗是C级副本! 他们自己都没通关过C级副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个人同款不解、同款懵比。 下一秒—— 遥遥地。 对面雨中终于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撑着漂亮小洋伞、穿着华丽公主裙的女孩子紧紧板住小脸看向他们。 “呃” 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他吗什么打扮啊!? 这可是副本啊!C级副本啊!!! “大小姐?” 朱莉莉试探着叫了一声。 虞黎更不高兴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愣着?” “?” “谁是助理?” 助助理? “司机在哪里?” 司司机??? “司机去开车!助理来给我撑伞!保镖呢?去给我侦查附近有什么危险!” “在这样一个荒凉诡异的地方我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得多危险?” “???” “还不快点!” “我花250积分买的伞不能沾水!” “?????” 三个大冤种终于懂了这位大小姐选人他吗的是按照名字选的啊! 阴风、骤雨、一起呼号着。 眼前旅馆本就破败的牌子垂死挣扎几秒——还是不出意外地被拍下来了。 狰狞地、在暴雨里发出最后一点光。 叫大小姐和她的三个特别助理看清上面字迹:“KillerHotel”。 公鸭嗓伴着风雨一起,对玩家表示欢迎: 【检测到所有玩家通行证已登记。】 【副本“杀戮旅馆”启动中——】 【尊敬的大小姐!】 【欢迎来到——“KillerHotel”!】 第19章 杀戮旅馆02你他吗哪来的鸟?…… 【请在三分钟内进入面前的汽车旅馆!】 【请在三分钟内进入面前的汽车旅馆!!】 【请在三分钟内进入面前的汽车旅馆!!!】 风雨中,系统用嘶哑的公鸭嗓一直催了三遍,朱莉莉才终于反应过来。 连忙几步快跑到虞黎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伞,透过雨幕、大声喊:“大小姐!咱们赶紧进去吧!” 她伸出一只在冷雨中冻得发麻的手、想要发挥一个“助理”的基本素养、搀扶住衣着繁琐的虞黎。 ——却被虞黎轻易躲开。 朱莉莉:“?” 朱莉莉一脸懵比、看向虞黎。 即便隔着厚重雨幕、眼前的女孩子双眼依旧繁星般闪亮 、楚楚动人。 只是小脸冷冷板住、看着不太高兴。 她蹙起漂亮的眉、嗓音轻柔,吐字清晰又标准、叫人绝不会听错。 但是朱莉莉依旧怀疑她听错了。 啊? 啥?? 她说啥??? 虞黎眉头蹙得更紧,语气也更重:“这么深的水要我怎么走?我的裙摆都湿了!” “你们就连开车也不会吗?”她十分不满。 朱莉莉:“” 朱莉莉:“????”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还重要吗!? 朱莉莉焦急地看了眼四周。 这是一间汽车旅馆、虽然处地偏僻,但旅馆外依旧尽职尽责地刻画了停车位。 此刻——有不下三个停车位上都停着款式老旧的汽车。 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荒郊野外实在没什么危险,车钥匙都插在方向盘上、大大咧咧等人去开。 但是睁开你的眼看看啊喂! 停车位上的车跟你距离三十米——而旅馆的门、最多三米!!! 然而——虞黎小脸板得更紧、漂亮的眼眸光点点、瞳仁颤颤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司机:“” 保安:“” 朱莉莉:“” 这谁顶得住啊! 一分钟后,三个大冤种还是认命地去开了车。 三个人恭恭敬敬将大小姐请上车、往前开了三米——又恭恭敬敬把她接了下来。 ——于是。 旅馆中的玩家忽然听见汽车轰鸣,随即便是“嘎吱——”一声。 旅馆门被拉开。 冷风夹着冷雨、一下子灌进来。 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更差点被震一个跟头。 “大小姐!小心脚下!” 二男一女动作整齐划一、从旅馆外跑进来、一字排开,声若洪钟。 玩家:“” 玩家们:“???” 再下一秒—— 一双漂亮的小皮鞋踩着水,哒、哒、哒、哒。 再往上—— 是一条华丽繁复的长裙、和一张年轻鲜活、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 “你、你是” 玩家愣住了。 这穿成这样难道是这次副本中的NPC? 虞黎看他们一眼—— 除她和她的三个助理外。旅馆中已经有了六个人,三男三女。 正怔怔看着她。 虞黎矜持地朝他们点了下下巴、嗓音轻柔、语气娇矜:“我是虞黎。” “你们可以叫我大小姐。” 玩家:“” 玩家们:“???” 啊? 啥?? 她她说什么玩意??? 众人刚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 “轰隆——”一声。 整座旅馆猛地一震。 旋即、便连光线都昏下来。 变得憋闷。 “这、这是怎么”一个玩家急急伸长脖子、往窗外看去,“怎么感觉这座旅馆好像被一个壳子罩起来了?” 【叮咚!】 系统的播报再次响起。 有关于本次副本的任务终于姗姗来迟。 【虞黎。】 [你在本副本中的房间号是:205。] [你即将挑战的副本是:杀戮旅馆!] 【C级副本:杀戮旅馆】 难度: 核载玩家:12。 通关名额:不限。 通关条件:走出旅馆。 通关时限:5天。 【请注意:】 旅馆中的每位玩家、每天有相同概率收到[自杀邀请函]。 收到[自杀邀请函]的玩家将会在24h内死亡。 【特别提示:】 今日的[自杀邀请函]已寄出。 请注意安全。 [祝您游戏愉快!] [备注:不愉快也得愉快XD] 突如其来的副本任务把玩家都砸懵了。 “这这任务是什么意思?” 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灰扑扑道袍的男人惊疑着、快速两步走近距他最近的窗:“走出旅馆?直接走出去不就” 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扇看起来毫无质量可言的玻璃窗忽然卡死了、任凭他怎么用力去拧、也不能将窗推得动分毫。 所有人也终于都发现不对劲了。 落在最后面的保安用力去推身后的门。 然而—— 上一秒还飘摇着、老太太后槽牙一样的门被焊死、他一个一米八的壮汉都推不出哪怕0.1公分。 他跟身旁的司机对视一眼。 二人一起用力撞向眼前的门、试图暴力破门。 其他玩家也纷纷行动。 开窗的开窗、摸墙的摸墙、试图找到什么开关、逃离这间旅馆。 只有虞黎—— 被朱莉莉扶着、整好裙摆——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坐下坐下了? “喂!你!”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摸索墙壁无果、满腔憋闷的怒火无处发泄、朝她嚷嚷:“谁让你坐下了?没看见大家都在找出口?赶紧的!给老子起来干活!” 虞黎皱起漂亮的眉:“我不喜欢做没意义的事。” 胖子:“???” 众人:“?????” 找出口能叫没意义??? “你他吗的” 他“忒”、“忒”两下,往掌心吐两口唾沫、撸起袖子就朝虞黎走过来——在她蹙紧的眉尖与冷冷的目光中、又鬼使神差一般停下。 而她身前、上一秒还在推门的保安和司机已经站过来、挡在她身前——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胖子迟疑地顿住了。 但嘴上不饶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一点力气也不出就白嫖我们找到的出口?” “呵呵!” “明眼人都能发现这间旅馆成了一个没有开口的笼子!” “还不赶紧跟我们一起找出口你没听见系统说收到自杀邀请函的人在24h内就会死?要知道!自杀邀请函现在可已经——” 他一下子愣住了。 自杀邀请函自杀邀请函已经寄出了啊! 在场玩家都想起这回事、出口也没空找了、纷纷在自己身上摸索。 “自杀邀请函自杀邀请函他吗的长什么样?!” 三分钟后,被自己的三个特别行动助理严严实实挡住的虞黎才柔声问: “你们有谁收到了自杀邀请函?” “没有!” “我也没有!” “太好了!我也没有!” 他们松一口气。 只要没收到自杀邀请函那不管找不找得到出口反正这24小时的命是保住了! “笨蛋。” 虞黎嗓音却更嫌弃了:“这算什么好事吗?” 这这还不是好事? 等等骂谁笨蛋呢!? “你们就不会数一数?连这间旅馆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她声音清脆地说。 旅馆里有多少人? 玩家面面相觑。 “十个” 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人蹙起眉,“少了两个人。” 系统刚才播报:本场副本核载玩家——12。 “少、少两个怎么了吗?” 穿道袍的男人左右看了看:“说不定是没能在三分钟倒计时内进入旅馆被隔在外面了吧?” ——他也蹙紧眉。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俩玩家算不算自动通关? “这种可能性不足3%。” 虞黎继续说:“谁是第一个来到旅馆的?” 虽然是疑问句、却被她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她嗓音轻软、很难叫人厌烦。 “咳,”一个个头不高、皮肤白皙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举起手,“我是第一个进来的那时候这间旅馆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我那个我叫霍马” 他似乎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嗫嚅着、吞吞吐吐。 “没人关心 你叫什么!”胖子骂骂咧咧,又摸了下自己的双下巴,“那什么我是肥四,你们管我叫肥哥就行!” 一打开这个头,剩下的几个人也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 眉目清冷的女人叫言佩衣、她身边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是她妹妹,言佩衫。 道袍男叫吴明,剩下的一个身姿婀娜、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自称Sexy。 虞黎不耐烦打断:“这是我的司机、保安、和助理。” 又看向霍马、问:“这间旅馆的三个楼层你都看过了?” “三、三个?不、不是。”霍马吃了一惊似的、瞪着眼、摇摇头,“虽然从外头看这间旅馆像是三层建筑,但实际上有四层不,我没全去看过。我就是我就是把我的东西放进房间又在里面转了一下。” 虞黎蹙了下眉尖:“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皱着眉思索:“我刚来没多久立刻就有人来了所以这间旅馆中究竟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在你之前,有没有其他人进入旅馆?”她又问。 霍马张了张嘴:“好像我没看见人” 他并不太确定:“但如果是藏起来了那也说不定。” “哈?” 肥四嗤笑一声:“藏起来?” “大家都是玩家、这副本又不限制通关名额,好端端的那俩玩家藏起来干嘛?” 虞黎和霍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渐渐地,肥四自己也咂摸过味来了。 在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副本是什么性质啊 如果真有人藏起来那也不是说不通。 “可是” 任务现在这么清晰明了就算一开始还抱着防备之心,那现在这俩人也该出来了吧? “笨蛋!” 虞黎再次轻嗤一声。 “” “????” 肥四瞪着眼、想要反驳。 就听她说—— “别忘了,我们都没有收到自杀邀请函!”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邀请函长什么样子。 是一张纸、一张卡片、还是别的什么? 最主要的是这张邀请函署名了吗? 如果没有,那要怎么指定是谁去死? 旅馆中忽然响起一片吸气声。 “你、你是说” 万一这张邀请函就只是一张“邀请函”、却没有指定某个人、拿到邀请函的人能自己往上署名那拿到邀请函的那个人岂不是只要躲起来、在上面写上别人的名字就能轻而易举送别人去死!? “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就完全可以苟到最后!”言佩衣皱眉补充道。 “这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肥四仰起脑袋:“喂!别他吗躲了!给老子滚出来!” 他粗嘎的嗓音在房间内久久回荡,回声来回弹跳、嘲笑他的天真。 “可恶这个该死的” 他下意识朝虞黎看过去,焦急地问:“那那咱们现在” 可怎么才能把这两个卑鄙歹毒的玩家找出来啊!? 没有人发觉,短短几分钟,这座旅馆的主导权已经全攥在了这个漂亮却柔弱、脾气不好、性格更不好的女孩子手上。 即便这只是他们初次见面、她给大家留下的第一印象更谈不上好所有人还是都等着她发号施令。 “当然是去找。” 虞黎懒洋洋从沙发上站起身、示意朱莉莉拿好自己的小伞、又叫保安跟上、朝二楼走去。 “等、等等”吴明忍不住叫住她,“咱们不分配一下怎么找” “你们爱怎么找关我什么事?” 虞黎蹙眉:“都几点了?你们不睡觉我也不睡觉?” 众人:“” 众人:“????” 她歪了下头,善解人意——又慷慨大方:“算啦。司机,你留下,帮他们一起找。” 司机:“” 司机:“????” 为什么他留下? 但一想一千积分一天的报酬“好的!大小姐!没问题的!大小姐!” 众人:“” 众人:“????” 这帮人究竟都是哪来的舔狗?! 随即——虞黎又重新踏上通往楼上的阶梯。 众人:“” 众人:“????” 真真走了? “不、不是”肥四再次喊住她,“你那你们仨呢?不跟我们一起找?” “咱们咱们可都是一起的” 屡次被打断的虞黎蹙起眉、整个人愤怒又委屈,漂亮的眼蓄满泪水,将落不落:“我的助理和保安不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反倒要去给你们干活?” “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你们就要这么欺负我吗?” “” “????” 谁欺负你了!? 肥四瞪大眼、但看着她华丽繁复的裙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不、不是我们没有那那你慢点啊” 看在他悔悟得还算及时的份上,虞黎哼一声、重新登上楼梯。 然而——下一秒—— 走在她前面的朱莉莉就难以自抑地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她后退着、撞到虞黎身上、差点把两个人一起撞得跌下阶梯。 “怎么回事!?” 一层的玩家全都围过来。 朱莉莉像只小鸟一样趴在个子比她更小的虞黎怀里:“在、在这里有一个玩家好像在这里!” 好像? “对呜呜呜嗝!” 在虞黎冷冷的目光中、朱莉莉的哭声一下子憋回去了,立马弹起身,抹掉泪:“对、对不起大小姐” “但是” 她懦懦不敢回头。 虞黎目光越过她、朝她身后看去—— 二层靠近玻璃窗的楼梯转角。 吊着一个人。 是一个不超过十三岁的男孩 已经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了。 “嘶——” 挤过来的吴明狠狠吸一口气。 “这这大凶啊!” “哎呦罪过!罪过罪过!这是谁怎么这么狠啊!” 眼前的男孩穿着明显属于女性、不合身的大红长裙、红裙外却又套着泳衣、将他的身体与红裙紧紧包裹在一起。 他额前一个黑洞、往外渗血、但已经干涸。 双手被缚、掉在房梁上,脚上绑着秤砣、将他躯体拉得极长。 裸.露在外、细瘦伶仃的两条腿上、还散布着精.斑。 “这这绝对是他杀!” 吴明掐指一算:“杀他的人指不定多恨他,头上那个洞看见没有?那叫分魂针、再加上红裙、泳衣、麻绳、木凳、秤砣这是凑齐了五行相生相克的要素!要叫他死后也永世不得超生!” 旅馆狭窄的过道上、再次响起一片吸气声。 然而——下一秒—— “不可能。” 虞黎和霍马异口同声地说: “这不是他杀。” “他是自杀。” 什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是”吴明看向他俩,急急想要证明自己的专业性,“我家可是祖传的茅山术!凭这一手茅山术纵横副本无数次死里逃生、你、你们” 虞黎蹙了下眉尖,对霍马说:“你来说。” 霍马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下头:“我在做房地产销售前是一个医学博士,嗯法医学博士” 说到他擅长的领域,他整个人气质都变化不少:“你们看。” 他指向男孩被缚的双手:“这种绳结,如果是他人绑缚、不可能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但自己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双手绑成那样? “可以的。” 霍马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自缚。 吴明:“” 行吧。 “那、那他脚上那秤砣” 总不可能也是他自己吊上去的吧? “也是可能的。” 霍马解释:“因为人踢掉凳子会下意识挣扎求生、为减少这种动作、有人会用秤砣增加重量、将自己双腿加以固定。” 可、可是这人图什么啊? “助理。” 虞黎忽然叫道。 “啊啊?” 朱莉莉猛地一惊。 差点直接弹起来。 在虞黎一脸嫌弃的目光中——“嘤嘤嘤QAQ” 虞黎换了个对象:“保安——你去,看他泳衣底下是什么东西。” 保安深吸一口气、狠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说服自己、伸手从男孩怀里抽出一张信纸。 信纸? “这、这是” 保安差点扬手将手里的信纸丢出去。 “这是自杀邀请函!” 纯黑的信纸狰狞往外冒着阴寒的恶意。 光只是这么捏着,保安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冰掉了。 他嘴唇哆嗦着:“这、这应该是一个玩家” 自杀邀请函上,一行烫金的小字: “梅星”——你最亲爱的——“Mr.Holmes”邀您自杀。 ——1996.05.02. “咕——” 霍马艰难吞下口水:“5、5月2号那不就是今天吗” 如无意外,梅星就是眼前这个男孩。 而Mr.Holmes “等、等等!” 肥四忽然大叫一声:“这张自杀邀请函这张自杀邀请函不对劲!” 自杀邀请函上。 “——你最亲爱的——“Mr.Holmes”邀您自杀。 ——1996.05.02.” 和“梅星”两个字、笔迹完全不同。 拿手指一抹、“梅星”两个字上还能抹下墨痕。 这这两个字是后来才有人写上去的! 被她料中了自杀邀请函真的能用来杀人! “是谁是谁!是谁杀了他!” 拥挤、憋闷的旅馆中,猜疑浮动着,叫每个人都喘不上气。 “别、别激动” 霍马举起手:“不是咱们一定不是咱们!” “你们忘了?” “还有一个玩家下落不明呢!” 对对! 还有一个玩家下落不明 “我懂了!” 吴明猛一下子拍向大腿:“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这个梅星一定不是自杀!” “光是他没有挣扎反抗过这一点能说明得了什么?说不定那个玩家跟他熟识、关系很好!他俩” 他看了眼男孩腿上的精.斑,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 “说不定是他俩有什么特殊的性.癖,正那什么然后自杀邀请函就来了,再然后那个人就杀了他!” 他越想越觉得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不然你们说他头顶分魂针是怎么回事?哪就有那么巧?这地方还刚好集齐五行属性” 他底下的话被“轰隆——”一声砸了回去。 本就破败的旅馆猛地一震、甚至开始摇晃。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咚——轰隆————” 又一声。 旅馆外墙像在被什么猛兽捶打、几乎裂开。 “这这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似乎想要从外面进到这座密封的笼子里。 “咔——嚓————” 又一声。 这回,外面的巨兽似乎发现了墙壁的不可拆卸、他换了个位置、撞向玻璃窗。 “咔——咔嚓————” “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旅馆内的玩家干巴巴问。 “应该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 密封的玻璃被撞出裂纹。 一只暗淡、赤色瞳孔对着裂纹贴上来。 玩家:“” 玩家:“????” 这这是一双红色的眼。 红红色的眼睛? 哪有人眼睛是红色的啊!? 又不是动画片! 这这他吗一定不是人啊!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蜂拥往外挤。 虞黎的鸟却很兴奋、啾啾叫着飞出来。 抓也抓不住。 虞黎很生气、蹙起眉:“你们挤到我的鸟了!” “” “????” 你他吗一个女孩子哪来的鸟!? 然而—— 一听到她的这句话、窗外的眼睛似乎更起劲了。 一下子砸碎玻璃窗、从外面翻进来。 赤色瞳孔暗淡无光、巨大鱼尾疯狂摇摆。 灰黑的倒刺狰狞地、将一整屋人扫到墙里去。 语气冰寒:“谁挤她的鸟?” 第20章 杀戮旅馆03什么鬼怪?会绣花吗?…… “” “????” 被一尾巴抽到墙里的玩家瞳孔地震。 这这是一个什么玩意?! 人鱼鱼人!? 窗外的雨很大。 雷声震震。 他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浑身都湿透。 本就总是湿漉漉的发丝显得更湿、往下滴答水珠。 冷气在他周身裹挟缭绕、叫他愈显冷冽。 眸光很暗淡、很冰寒很凶。 被他眼眸扫上的玩家都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因此,娇娇、愤愤的女声更加明显: “段烬!你弄湿了我的伞!” “” “????”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关心伞呢!? 再说了伞有什么好怕湿的啊?! 众人朝虞黎看过去—— 她站在风口、破裂的窗刮进雨,即便她的特别助理眼疾手快撑起伞、为她挡住大半风雨,她华丽的裙摆依旧被打湿、蔫耷耷垂在地上。 精巧漂亮的小洋伞更湿成一片、哗哗往下淌着水。 “这是花了我250积分买的伞!!!” 她语气重重强调。 “” “????” 250积分买一把伞这是什么绝世250的操作!? 更何况她怎么跟这个一看就很能打、不知道是鱼还是人的家伙说话呢!? 这还不得头都被拧??? 众人眼睛差点瞪出来。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狰狞嚣张的巨大鱼尾羞愧自责地垂下、气质冷硬冰寒的男人更是迷茫又无措地接过伞。 怔忡三秒: “都怪这条尾巴!” “我替它甩干。” 众人:“” 众人:“????” 甩甩干!? 怎么甩干?! 下一秒—— 刚从墙里把自己抠出来的玩家就被兜头甩了一脑袋水。 众人:“” 众人:“????” 你礼貌吗!? 不出三十秒,段烬将漂亮的小伞甩干、重新递给虞黎的助理。 ——又挤走下巴离家出走、一看就不太聪 明、根本配不上她的小助理、自己站在风口、用身体帮她挡住雨,思索三秒,憋出一句:“好巧啊,黎黎。” 虞黎哼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 现在才? 她嫌他来晚了确定了:她也想他! o(*////▽////*)q 段烬暗淡的瞳仁亮起一点光。 垂头丧气的尾巴尖再次小幅度晃起来。 说道:“我来得很早,就出去转了一圈。” 出去转了一圈!? “等、等等!” 肥四终于反应过来了、指向破了一个洞的玻璃窗、大声喊:“出去趁着这个时间出去啊!” 他头一个朝窗口扎过去——“啊啊啊啊啊————手我的手!!!” ——又惨叫着、退回来。 他左手手指伸出窗外不到一秒、就已经成了一截枯骨。 上面的肉竟生生被腐蚀掉。 “这这是怎么回事?” 言佩衣拿妹妹怀里的玩偶往窗外探去。 下一秒—— 玩偶只剩一半。 透过窗外的另一半不知是被风还是雨、腐蚀得什么也不剩。 所以众人都懂了。 即便一扇玻璃窗已经碎裂,但这座旅馆依旧还是一扇牢不可破的囚笼。 “这这叫我们怎么从旅馆出去!?” 吴明捂着脑地、崩溃大叫。 然而—— 再下一秒—— 【叮咚!】 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有玩家在非法时间进入旅馆。】 【副本“杀戮旅馆”规则完善中loading!】 【请注意:】 【旅馆中新增角色:“老鼠”。】 【零点之后、日出之前、请所有人呆在房间之内,否则将完成从“旅客”到“老鼠”的身份转变。】 这这是什么意思? 老鼠这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众人看向段烬、却敢怒不敢言。 “这位” 吴明斟酌措辞,“段、段先生?” 他紧张得狂吞口水:“你说你来得早所以去外面转了转难道你也是副本‘杀戮旅馆’的玩家?” 段烬看他一眼,不耐烦:“关你屁事?” 吴明:“” 行吧。 然而—— 轮到虞黎问同样的问题。 段烬又耐心地解答:“嗯。玩家论坛里的占卜师说,我最好选择‘杀戮旅馆’。” 吴明:“???” 你他吗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不等虞黎继续问,他就把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无条件分享给她。 “旅馆方圆三百里都在下雨。” 暴雨倾泻如注、连视线都被模糊。 而三百里之外——包裹着一条河。 环形的河将整座旅馆包围、与外界隔离。 大水淹了一切、河面疯涨。 “河边、挤满了没事闲的想要过河的老鼠。” “老鼠过河?” “老鼠为什么要过河?” “老鼠它们过了河又能怎么样?” 肥四忍不住喃喃。 段烬看他一眼,难得愿意说道: “不能怎么样,过了河它们就跑了。” “” “????” 肥四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段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抓几只老鼠过河试了试。” “” “????” 你他吗才真是没事闲的吧!? 言佩衣若有所思: “老鼠过河和犯规玩家即将变成“老鼠”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提示?” 外面那些老鼠该不会是人类变的吧? 如果触犯规则他们该不会真的变成老鼠吧? 虞黎却已经要听得睡着了。 “好无聊。” 她蹙了下眉尖。 “助理、保安、跟上。” 她转身走在最前面。 径直朝205走过去。 “” “????” 又又走了!? 这种时候她该不会还有心思睡觉吧!? 在朱莉莉和保安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段烬先跟上了。 动作利落地帮她推开门—— 站在门口,虞黎眉尖逐渐蹙得更紧了。 死死拧成结。 姗姗来迟的朱莉莉和保安一脸懵逼、愣在原地。 “这个副本是不是在故意跟我作对!”她板住小脸、冷冷问。 “?” 眼圈都气红了,眸光点点、委屈至极: “这房间是人住的吗!” “里面的灰尘都足够活活淹死一头牛!” “什么窗帘灰扑扑的!连一朵粉色碎花也没有!” “完全不合格!” “???” 这这虽然是一间旅馆但你真以为进副本里度假来了啊!? “助理!把这间房好好给我清理一下!” 她思索三秒、毫不犹豫发号施令:“司机、你来拖地;保安、你来擦墙;助理、重点给我整理家具和床铺。” “记住!要在零点之前做好这些工作!” “” “????” 这这种时候不赶紧想办法找线索、探索副本他吗的搞起家政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 “大小姐” 司机嗫嚅。 他他不是司机吗?这兼职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一万。” 她矜持抬了抬下巴:“今天你们的工资翻十倍。” “” “????” 三个大冤种脸都激动红了、双眼放光、齐齐说: “好的!大小姐!没问题的!大小姐!” “保证完成任务!” 只有保安,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大小姐,我去擦墙那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在段烬像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他立刻改口:“不过有段先生在,那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虞黎哼一声。 重新走下楼——回到沙发上、休息去了。 而段烬,和他的尾巴一起,像她的尾巴一样,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玩家:“” 玩家:“????” 这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壕无人性还舔狗无数的大作精啊!? 剩下的几个玩家对视一眼。 言佩衫捏着玩偶小熊、低声说:“姐姐,我饿了” 言佩衣皱起眉,对众人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们要吗?” “不用不用。” 剩下的人摆手。 肥四往楼上看一眼:“我去楼上转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Sexy甩了下长发、摇摆着水蛇一样的腰肢:“我回房间看看。” “那我也回房间看看” 霍马跟了上去。 吴明掐指一算、嘶一声:“大凶大凶我就不着急回房了,我也去楼下呆一会儿。” 他看了眼朝楼上走去的肥四、Sexy、和霍马,又看看转去厨房的言氏姐妹背影,最后看一眼205中忙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转身蹬蹬蹬下了楼- 楼下,虞黎在沙发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段烬坐在她斜对面。 吴明识趣地把自己塞进一个小角落、端起一杯茶、小口嘬着、一言不发。 然后—— 就听这个很能打、但很双标、长着两幅面孔的男人问: “黎黎,你的系统是不是bug了?” 虞黎蹙起眉、气成一只小河豚:“原来是bug吗竟敢分给我一个坏系统!我说这只系统怎么这么不好使!” “没有礼貌!声音还像发育不成熟的公鸭子一样!” 系统:【???】 你他吗才是坏系统!你才没有礼貌你全家都像公鸭子一样!!! 段烬十分 赞同: “你的系统bug了,我被拖进了黑名单。” 系统:【?????】 那明明是她自己拖进去的! 虞黎蹙起眉。 觉得他们对于系统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 “什么黑名单?”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亲手拖进黑名单的玩家数都数不清,只记得一个最名字离谱的似乎叫粉色泡泡鱼玛丽。 “那一定是系统bug了。”她面不改色、语气茶茶地说,“我只拉黑了一个人。” 皱起漂亮的小鼻子:“那个什么粉色泡泡鱼玛丽一点礼貌也没有!还叫这种一看就非主流的名字这种人怎么可以躺在我好友列表!” 段烬:“” 段烬:“” 段烬:“” “这是系统随机的名字。” 他先在脑海里把系统锤了一顿、才咬牙、嗓音艰涩地解释。 虞黎:“?” 她不解:“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段烬:“我就是粉色泡泡鱼玛丽。” 虞黎:“?” 空气一下子静止了。 一秒、两秒、三秒后—— “噗——” 吴明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口茶喷出来。 段烬和虞黎目光同时冷下来。 漂亮女孩子神情谴责、语气夸张、像个绿茶一样:“你这是什么意思?歧视他的名字?” “” “????” 谁有刚把人家拉黑的你歧视啊!? 但段烬似乎信了、阴沉沉的赤色瞳孔盯着他。 “不不” 吴明连连摆手:“我我没有” 他哪敢啊! 粉色泡泡鱼玛丽。 在玩家论坛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战力排行榜前十玩家。 虽然不是第一名,但被称作“最强战力”。 没人知道他的天赋是什么,因为他从不动用天赋。 且从不用任何道具。 能打,就是很能打。 当一个人能打到一定地步,根本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曾在交易试炼区的虚拟角斗场与人决斗一百零二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打残了一千一百二十一位玩家——后面几场他打腻了让对手一起上的 但无一败绩。 那时,不过是他进入无限世界第二年。 而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有五年了。 有不少玩家推测,单论个人战力——不动用任何天赋技能和道具的情况下,即便是战力排行榜连续17年霸榜第一的“Father”对上他都不一定有十足的胜算。 但跟其他榜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一样。 粉色泡泡鱼玛丽没有朋友、更没有队伍。他一直独来独往,只偶尔身边会出现一只橘色小猫。 传言这个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会把人锤进墙里。即便是“合”么不好意思,他跟谁都合不来。 但是 看着眼前听话得像一只大狗鱼的青年吴明开始摇摆了。 传言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但不管对不对这个地方他都不太敢呆了。 “那什么”吴明清了清喉咙,“我、我那个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点事要不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一趟?” “谁要管你!” “关我屁事!” 他们两个齐齐说。 吴明:“” 行吧。 吴明连刚才卦象显示楼上乃是大凶之地都忘了,逃也是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剩下虞黎和段烬面面相觑。 虞黎:“” 段烬:“” 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 很快,大小姐就在生物钟的迫使下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收敛了锋芒。 换掉灰扑扑囚服、穿上华丽裙摆的她更漂亮。 肌肤雪一样、白皙细嫩,长发柔柔垂下来、绕过樱桃一样的唇瓣、半遮半掩、透出她锁骨处一颗小小、漂亮的痣。 “大——” 蹬蹬蹬跑过来想要请示大小姐浴缸要不要刷的朱莉莉愣住。 看向静静坐在虞黎对面、一条尾巴差点把沙发摇出个窟窿的段烬。 “鹅” 她发出短促的一声鹅叫——接收到段烬冷冷的眼光之后、“咕——”一下吞下口水。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飞速离开现场。 段烬冷冷地、按住自己的尾巴、强行把它塞了回去。 然而—— 下一秒—— 尾巴被塞回去了,他头顶、尖尖、雪白的一对耳朵“噗——”一下冒了出来。 耳尖、缓缓透成粉色。 “” “????” 段烬腾一下子站起身。 看虞黎一眼——飞速逃离现场。 “嗯?” “什么声音?” 拖地的司机狐疑探出脑袋——却什么也没看见。 “奇了怪了” 他喃喃、继续干活。 三秒后—— 耳朵被塞回去的段烬又回来了。 这回、还带回一个不知从哪里陶腾到的火炉。 他笨拙地升起火。 把被冷雨熏得到处都是寒气的旅馆烤热。 又双手举着自己的外套、用最快的速度烤干。 随后动作轻轻地,把外套盖在熟睡的女孩子身上。 睡梦中,她不安分地皱起眉:“好湿” 段烬垂眸,发现她被雨拍湿、现在依旧半湿的的裙摆。 蹙起眉、把火炉挪得距离她更近一些、又担心烟味太重、她要不舒服。 于是从火炉中捡出碳、自己举着、帮她烤干裙摆。 “我煮了” 端着一盆面从楼上下来的言佩衣一下子愣住。 一层大厅。 纤细娇小的漂亮女孩子睡得很熟。 而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一手举着炭、一手提起她氤湿的裙摆、小心翼翼在帮她烤干。 这? 言佩衣十分感动:“段先生,你好爱她。” 她说。 段烬:“?” “用你瞎说!” 他红着耳尖、恶狠狠地、低声威胁。 言佩衣见怪不怪、意味深长地笑了。 将面搁在桌上、对段烬发出邀请:“吃点面吗?” “吃饱了更有力气干活。” 段烬冷冷嗤一声,不搭理她。 “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遥遥地、Sexy从楼上走下来。 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摆一摆、媚眼如丝,朝言佩衣笑得风情万种,嗓音慵懒、充满诱惑力:“刚好我饿了,我吃。” 这样一个大美人、这样好听到让人怀孕的嗓音,即便同为女性、言佩衣都禁不住两颊升起一抹殷红。 只有段烬、十分不满,朝她呵斥:“就你长嘴了?” “吵醒她我拧掉你的嘴!” Sexy:“” 死直男! “你好爱她。” 她酸溜溜地说,但看向虞黎的脸,连她自己也双目放光:“谁能不爱她呢。” 段烬:“?” “你还有哪里不想要?”他神情变得戒备、冷冷地问。 Sexy:“” 死直男! 言佩衣和Sexy都在沙发上坐下了。 言佩衣伸长脖子、朝楼上看:“衫衫自己拿碗筷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Sexy动作慵懒地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又没有新的自杀邀请函寄出,这里安全得很。” 话是这样说没错言佩衣还是伸着脖子、盯紧楼梯。 旋即—— 楼梯被踩得咯咯作响。 “呦?谁煮得面?好香啊!” 肥 四从楼上下来、一下子就看见正在给虞黎烘干裙摆的段烬。 “” “????” 感叹:“兄弟,你你好爱她啊!” 在段烬冷冷的目光中,又讪讪地搓搓手:“快给我来一口!别说我还真饿了!” “嘶诶?” 他扭头往沙发上扫一眼、忽然愣住:“我包呢?!” “谁看见我包了?” 什么包? “袜子那里头装着我的十双袜子呢!” 什什么? 袜子?十双??? 众人:“” 肥四却不依不饶、尖叫一声:“谁偷了我的袜子!” 这一嗓子、一下子便把虞黎喊醒了。 漂亮的眼划出浅浅的迷茫。 随即小脸冷冰冰、不满看向他。 楼上的所有人也都被他给叫过来了。 肥四焦急比划着:“袜子!这么大一包袜子!” “那里头只有袜子!我哪想得到袜子都有人偷?就随手丢沙发上了但怎么真有人连袜子也偷啊!” “快还给我!我每个副本都带袜子进来那是专门换洗用的!” “” “????” 众人无语看着他。 所以谁会偷一包袜子啊!? 在这样的目光中、肥四也冷静下来了。 对啊他的袜子又不是新的谁没事闲的偷几双起球的袜子干嘛? “但、但是” 袜子就是丢了。 而自从虞黎他们下到一楼来、一楼就没有再离开过人,袜子显然也不是他们拿的。 那袜子只可能是在所有人都在二楼的那段时间丢的。 是谁拿走了袜子? 空气一下子变得凝涩。 “也就是说” 肥四嘴唇哆嗦起来:“这间旅馆里” 有他们没发现的第13个人。 言佩衣一下子站起身。 “衫衫?衫衫?” “我妹妹呢!” “我妹妹怎么还没下来!?” “吴明”朱莉莉忽然发现,“吴明也不在!” “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楼上传来女孩子的尖叫。 “衫衫!?” 言佩衣立刻向楼上跑去。 众人连忙跟上去。 只有虞黎、板住脸、过了三秒、才从起床气中抽.出身,叫了一声:“段烬。” 她刚醒、嗓音低哑娇柔、像小猫一样。 段烬呼吸一滞。扶着她站起身。 等他们赶到楼上—— 楼上的所有人都静悄悄、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肥四、她的三个特别助理在外围站着、言佩衣把妹妹搂在怀里、无声安抚。 而霍马——蹲在吴明的尸体前。 摇头、叹气:“已经死了。” 众人嘶了口气。 “但是”肥四艰难地移开眼,“怎么怎么死成这样?” 倒在地上成了一块冷硬尸体的吴明比男孩梅星死状更加惨烈。 他衣衫不整、双眼突出。 肚子高高耸起。 像怀胎八月的孕妇 显然痛苦至极。 且这肚子明显不对劲。 因为高高耸起的肚子正中间有一条撕裂后又被强行缝上的伤口。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先被人剖开了肚子、塞进什么东西后又手法粗.暴地缝在一起。 霍马似乎有点为难、下意识扭头看虞黎一眼。 虞黎蹙着眉尖、冷冷说:“剖开。” 霍马这才抿了下唇。 俯身从自己贴身小包里拿出手术刀。 手法娴熟地剖开了吴明的肚子。 “嘶” 众人再次齐齐抽进一口凉气。 高耸的肚子一被剖开、里头数不清拇指粗的翠绿小蛇碎尸就流出来、淌了一地。 “碎尸!?” Sexy脚下不稳、差点栽倒。 “这这些蛇怎么都碎了?!” “又、又是怎么到他肚子里去的?” 没有人答话。 因为没有人答得出来。 “等、等等” 肥四眼尖地发现小蛇碎尸中还夹杂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包那不是我装袜子的包吗?!” 霍马从小蛇碎尸中捡起他的包。 拉开拉链—— 十双袜子掉出来。 跟袜子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封黑色信纸。 [自杀邀请函]。 “吴明”——你最亲爱的——“Mr.Holmes”邀您自杀。 ——1996.05.02. 同一时间。 冰凉的系统音在所有玩家脑海中响起: 【特别提示:】 第二封[自杀邀请函]已寄出。 请注意安全。 “第第二个这是今天的第二封!” 霍马骇了一跳、把手中自杀邀请函远远丢出去。 “原来一天并不只有一封邀请函那我们岂不是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恐惧、慌张玩家接连死亡、死状更越发恐怖而所有玩家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从这座旅馆离开。 杀戮旅馆难道要把他们全杀干净才算完? “Holmes他吗的这个Mr.Holmes究竟是是谁!?” “Mr.Holmes!你个孙子!有种给你肥爷滚出来!” 肥四歇斯底里。 下一秒—— 【叮咚!】 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就差点给他吓得栽个跟头。 【温馨提示:】 【距零点还有十分钟。请所有不愿意做“老鼠”的旅客回到房间内。】 【再提示一遍:】 【距零点还有】 不管是慌张、恐惧、还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愤怒都像一只外强中干的气球,一下子被戳瘪了。 虞黎蹙了下眉尖,伸手指挥保安和司机:“把他的尸体移开一点。” 又问朱莉莉:“房间清理好了吗?” 朱莉莉吞了下口水,用力点头:“好差不多好了” 虞黎微微有几分满意点点头。 “那大家就都回去睡觉吧。” 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点头。 “可是” 肥四忽然想起来:“那这个这个段兄弟怎么办?” 众人一愣。 想起系统分配房间时段烬根本不在现场。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因为是段烬,虞黎难得愿意多花一点心思。 沉思三秒。 问道:“你不能住厕所吗?” 段烬:“” 也不是不行- 然而—— 真的不行。 因为整栋旅馆被翻遍、竟然还是翻不到一间公用卫生间。 “算啦。” 虞黎十分大方:“看在你在这里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的份上” 段烬期待地看着她。 然后得到了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浴缸。 段烬:“” 也不是不行。 “你可以自己刷一下。” 虞黎考虑得很仔细:“然后放满水、还能泡一泡你的尾巴。” “好不好?段烬?” 她嗓音轻轻、软软的,不管她说什么,段烬都觉得特别的好。 他很快接受了鱼缸。 “我就喜欢住浴缸。” 还 信誓旦旦地说。 “那真是太好啦。” 虞黎笑眯眯观赏浴室的门:“晚安,段烬。” “晚、晚安,黎黎。” 他甚至有点结巴了。 能住在她的浴缸里,他们关系已经产生了质的飞跃。 段烬尾巴几乎开出花,干劲十足——又动作极轻、不想发出一点噪音吵到她的睡眠地——清理好了浴缸。 这只浴缸对他来说太小了。 只能曲着腿坐进去、但段烬依旧觉得这是他活了24年睡过的最好的地方。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 他很快就阖上眼、疲惫感和困意一起爬上来。 旋即—— 他就感觉一双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腿。 段烬:“?” 这、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就是 但是在、在这种地方是不是不太好? 他身体僵硬地、崩成一块石块。 紧接着、小手又往上爬了点。 黑暗中、段烬喉结一滚。 下一秒——房间内却忽然想起虞黎愤怒的声音:“段烬,你在干什么?” “” “????” 段烬猛一下子睁开眼。 随即一拳就把眼前的小鬼打飞、冲出浴室、来到虞黎房间。 她床上——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爬在上面、逐渐向她靠近。 黑暗中,虞黎什么也看不见,但非常不满,大声斥责:“你压我头发了!” 段烬浑身戾气都冒出来、快速两步走上前,“咚——”一下子、把女鬼砸了出去。 同时,浴室里的小鬼嚎啕大哭。 “啊啊啊————妈妈!好痛!!!” 被砸进墙里的女鬼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就见自己儿子的脸都被人砸歪了。 大怒: “该死该死!” “卑鄙的人类!” “我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仗着天赋竟敢这么对我们母子” “桀桀桀桀”她怪声怪气地笑,“我会拿走你们的天赋!” “段烬!” 虞黎也终于看清了。 黑暗中,爬上自己的床、还胆敢压她头发的原来是一个女鬼! 她气得浑身都颤起来:“给我揪光她的头发!” 段烬卷了下袖口。 径直朝女鬼走过去、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女鬼技能还在读条中,就一把揪住女鬼的头发:“就你压她头发是吧?” 还压低声音、咬牙:“还派你儿子去摸我腿是吧?” 女鬼:“” 女鬼:“????” 什么摸腿? 等等这个事她不知道啊! 旋即—— “啪、啪、啪、啪——” 她被揪着头发摔成一张肉饼。 女鬼:“” 女鬼:“????” 本来还在犹豫该取走谁天赋的女孩再也不犹豫了。 一个这么能打、一个像个废物似的根本不需要犹豫了! 她双手死死掐住揪住自己头发的手臂。 一下子吸走属于段烬的天赋。 而后自信笑出声:“桀桀桀桀该死的人类!现在该轮到我” 她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 她确定她发动了属于段烬的天赋—— 但是 只在指尖升起一串粉色泡泡。 泡泡扭成鱼尾、又在空中——啪一下子炸开心型的小花。 女鬼:“” 女鬼:“????” 女鬼怔怔念出他天赋的名字:“直直男也有少女心???” 这他吗的啥啊!? 下一秒。 段烬冷冷嗤一声。 抓住女鬼和她儿子。 “啪、啪、啪、啪——” 俩鬼一起砸成肉饼。 女鬼:“” 尼玛把天赋还你还不行吗!? 小鬼:“呜呜呜呜!” 妈妈快把天赋还给他啊! “别别打了!” 肉饼1号女鬼大声求饶:“我们又没有怎么你们我们就是就是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 “停。” 虞黎似乎信了,叫段烬停下手。 问眼前的女鬼:“真的吗?” “真的真的!” 女鬼疯狂点头:“作为这间旅馆长期住客,我们见有新朋友来都很高兴,所以才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但凡是我们能够帮上忙的,你们尽管提!” “要是你们住的开心、一直留在这,我们也更多了很多朋友?对不对?” 如果她说这话时眼睛能不滴溜溜转就显得更真诚多了。 “今天死的那两个人就是你们杀的?” 段烬冷冷问。 “不!不不” 女鬼疯狂摇头:“我们不能离开房间!更不可能送得出自杀邀请函这个事你们可找不到我们头上。” 她神情愤愤、这句话倒像是真的了。 虞黎对她的帮助很感兴趣,问道:“你们可以帮我什么?” 女鬼一下子被她问愣住了。 这这还真有人想接受鬼的帮助啊? 她答不上来。 于是虞黎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竟敢骗我!” “段烬!” 她语气重重、又喊了一声。 段烬的手下一秒便又揪住了两只鬼的头发。 女鬼:“” 女鬼:“????” 小鬼:“” 小鬼:“????”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 惹不起溜了溜了! 两只鬼飞速跑路。 然而—— 下一秒—— 他们一睁眼、又正面对上段烬冷硬冰寒的目光,和虞黎紧紧板住、万分不高兴的小脸。 “你们还敢跑!” 女孩子生气地说。 “” “????” 跑都不行??? 连续两次睡觉被吵醒的虞黎语速飞快、一连串句子砸下来: “你晚上不睡觉就要吵我睡觉是不是?” “你是不是没事做?” “没事做不知道做点有意义的事吗!?” 女鬼:“” 女鬼:“????” 女鬼觉得她说太快了,她没听懂。 下一秒—— 漂亮女孩子手指指向灰扑扑的窗帘:“会绣花吗?” 女鬼:“” 女鬼:“????” “天亮之前!给我绣满粉色碎花!” “不要再让我生气!” “更不要让我失望!” 两只鬼:“” 两只鬼:“????”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30 第21章 杀戮旅馆04盗版道具不能用啊!…… 一夜过去。 女鬼整只鬼都麻了。 她没想到死去这么多年之后她居然还能学会绣花。 小鬼整只鬼也麻了。 他没想到他不到六岁就死了居然也能学会绣花=、= 化身缝纫工的母子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天亮。 他们顶着兔子一样、干涩枯红的眼,双手都抖成筛子、将绣好的窗帘捧给大小姐检阅。 灰扑扑的窗帘被绣满一个小角的花,虽然针线歪歪扭扭,但胜在有种抽象派独有的别致。 两只鬼自信满满。 然而—— 没太睡饱的虞黎微微蹙了下眉、一脸嫌弃地移开眼: “你们就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女鬼:“” 小鬼:“????” “连我要求的十分之一完成度都没能达到” 她神情挑剔、语气更挑剔。自己却反而先委屈上了:“质量不行,数量也跟不上,你们还有什么用!” 女鬼:“” 小鬼:“????” “大小姐!我们只有四只手啊!” 让两只鬼一夜之间把整张窗帘绣满粉色碎花是不是也太难为鬼了!? 他们真的做不到啊! “你们长嘴就是为了狡辩的?” 段烬眸光冷冷的、照着两只鬼后脑勺一只来了一下。 女鬼:“” 小鬼:“????” 你再说一遍?这是狡辩还是陈述事实??? 两只鬼抱头痛哭。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哭得太悲惨。 虞黎在沉思三秒后,竟然大发慈悲、点了点下巴:“你们狡辩得也有一点道理。” 只有一点吗? 他们哭得更悲惨了。 “你们只有四只手确实是太少啦。” 她茶茶地叹口气,语气很遗憾。 “这样吧。” ——但很快想到解决办法。 “既然你也知道你们两只鬼加起来只有四只手不够用,那就去多找几只手过来。” 女鬼:“” 小鬼:“????” 什么? 她又在说什么胡话!? 女鬼惊了。 “但是” 她觑了眼段烬、小心翼翼和虞黎商量:“就算我把所有玩家的手都拧下来那也用不了啊?” 手应该也不会自己动吧? “笨蛋!” 虞黎紧紧蹙起眉尖:“难道你们杀戮旅馆的长期住客只有你们两个吗?”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给我多找几只过来!” “质量不行就拿数量来凑!” 女鬼:“” 小鬼:“????” 什什么意思? 现在天可都已经亮了啊! 然而—— 下一秒—— 空气扭曲、时间逆转。 女鬼一睁眼—— 正面对上一双冷硬冰寒的赤色瞳孔、和一张精致漂亮、缓缓对她露出微笑的小脸。 而四周浓黑如墨。 女鬼:“” 小鬼:“????” 他吗的天怎么又黑了?! “还不快去!” 段烬揪起小鬼、丢在身后,又一下子把女鬼丢出门外。 “嘭——”一声扣上门。 “想赎回你儿子就把这里所有鬼都叫过来绣花!” 女鬼:“” 女鬼:“????” 谁才是魔鬼?啊?到底谁才是魔鬼??? 凸(艹皿艹)!- 鬼 这是鬼吧!? 这地方怎么真他吗有鬼啊??? 204号房。 肥四蜷在床上、紧紧用被子蒙住头。 假装自己听不见、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黑暗中,除视力之外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冰凉、僵硬的东西动作迟缓地爬到他床上。 老旧的弹簧床被压得不断下陷、在这只鬼移动间,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肥四狠狠咽了下唾沫、抹掉额角汗珠。 明明被子中闷热得喘不上气,然而汗抹在手上却凉得惊人。 全是冷汗。 吓得。 “这这他吗是怎么回事” 他根本没有收到自杀邀请函但怎么连鬼都找上来了! “所以” 难道梅星和吴明其实都是鬼杀的? 而现在轮到他了? 肥四表情愈发惊恐,再次狠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唾液能成功分泌、干涩的喉咙被不存在的口水刮得生疼。 “妈的怎么连天赋都用不了!” 他的道具在上个饥荒副本被洗劫一空现在就连道具也没有! 完全活不下去了! “肥四” 被子外头的鬼几乎爬到他头顶、语气阴寒地呼唤他的名字。 凉凉的吐息透过被子、似乎都能钻进来。 完了完了 肥四绝望闭上眼——又猛一下子睁开眼。 等等他好像还有一个道具! 肥四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摸索着从裤兜掏出一只只有拇指大的老旧电话模型。 这也是他在上个饥荒副本中得到的道具。非常超值、只花了半只馒头就从一个老太太手里把它换了过来。 据说即便在副本中都能呼出一则跨时空通话。 且一定能将通话打到一位各方面水平都远超自己的玩家那里去。 是十分强大、珍贵、难得的场外援助道具。 只是这是一个连抢劫犯都不愿意要的道具。 那位抢劫犯是那么说的:“你个傻子!竟然用半只馒头换了这么个玩意!” 不过 肥四咬紧牙。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这个道具究竟管不管用他都只能祈求电话另一头的人真能帮他解决问题了! 【神秘的场外援助[破解版]】 “科技点亮世界[伪]”系列道具。 “科技点亮世界”系列道具一经上架便广受好评,于是盗版猖獗。 [诶你怎么能管我们这个叫盗版呢?] [破解版破解版!我们这个是破解版!] 已被破解的还有它的好朋友“灵感的微光”“丑的制热大师”等。 即将上架的还有“秒必达灵车速运”、“蜘蛛子8G网络”等。 敬请期待! 道具详解: 这是一款横跨三个世纪的伟大发明!本道具能为你跨时空拨出并连通一位天才智者。保证能为你解决所有问题。 自此没有困境、没有囧途、没有必死的局面! 使用限制: 每个副本中只能使用一次、每次通话只能持续五分钟偶尔信号不好、连接不上、或在通话过程中被盗刷人脸、非法网.贷、人身安全遭受威胁本司概不负责! [绝不保障顾客安全的盗版小作坊感谢您的惠顾!] [有问题你还能来打我还是咋滴?] “肥四” 身上的鬼已经完全压在他身上。 重重的、像一整坨冰块。 “快点快点啊!” 然而—— 手中电话模型还安安静静躺在掌心。 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一声“嘟————” 证明这只道具确实在试图为他连线。 但有没有努把力他觉得一定没有。 “肥四” 肥四感觉被子被掀起一个角。 冷气一下子灌进来,叫他张大嘴、眼睛差点瞪出来。 “鬼鬼” 他语不成声、连话也说不出来。 被子外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桀桀”笑着凑近—— 然而,“神秘的场外援助”还在“嘟——嘟————” 屁用没有! 肥四觉得他的呼吸已经停了。 下一秒—— “呜呜呜呜呜呜” 墙缝里响起哭声。 “?” 肥四和眼前的鬼同时愣了一下。 肥四抹了把脸。 嘶他也没哭啊。 那这谁啊? “呜呜呜死鬼!你还管不管你儿子了!” “?” 肥四和鬼对脸懵比。 再下一秒—— “啊啊啊啊————” 眼前的鬼就被揪住耳朵、一整只都从床上提起来。 “你就别管我们母子!让我们母子俩死在外边吧!” “我跟儿子已经绣了一晚上花了你知不知道!” 肥四:“” 男鬼:“????” 这对鬼夫妻大吵一通、而后一个哭哭啼啼、一个骂骂咧咧走远。 走走远? 肥四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 那他这是逃过一劫? 肥四缓了三秒。 才终于松出一口气。 “活活下来了!”他喜极而泣、像只二百斤大狗子一样呜呜哭了两声。 然后才想起掌心这个屁用没有的道具。 “什么垃圾!果然半个馒头都不” 他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电话电话竟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接通了。 一道虚拟投影出现在眼前。 他发着光,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 优雅从容地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一个投影还需要坐下吗? 肥四愣愣眨下眼——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也从被子里坐起身、清了下喉咙。 “你你好” 他结巴着说。 “你好。” 样貌精致得称得上阴柔的年轻男人点了下头:“我是郁离。” 郁离? 肥四瞪大眼。 这个名字是不是好像在哪里听过? 见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疑惑,郁离补充:“你可以叫我Chronus。” “克啊?” 英语向来不及格的肥四脸憋成一只虾子,呆鹅似的问。 “Chronus。”郁离放缓了语速、耐心又重复一遍。 肥四更不好意思了:“Chronus您好您好。您就是” 他一下子回过神。 卧槽!? 这个道具接通了?! 但是 这个道具可只有五分钟通话时间啊! “你还有3分39秒可以跟我通话。” 郁离神情和语气都很宽容。 “肥四先生,有关于副本‘杀戮旅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他他竟然知道他现在就在杀戮旅馆 肥四激动得脸都红了。 嘴唇嗫嚅半晌却一时想不到该问点什么。 自杀邀请函? 旅馆中的第13个人? Mr.Holmes究竟是谁? 这些都得把进入旅馆以来发生的一切从头讲起吧? 那时间能来得及吗? 于是,肥四憋了好几秒、只憋出来一句:“那什么剩下几分钟能下次打给您的时候再使用吗?” 郁离笑了一下,单手将松散发丝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漂亮的眼、和叫人目眩神迷的一张脸。 “恐怕不行。”他说。 又轻轻叹口气、唇边笑纹文雅漂亮: “肥四先生,你太紧张了。事实上,想要通关你所在的这个副本,一点也不难。” 什什么? 肥四瞳仁瞪成灯泡。 难道难道他是想说他可以直接告诉他副本“杀戮旅馆”的通关方式!? 郁离站起身、在狭窄的204号房内转了一圈,问道: “‘杀戮旅馆’的通关要求只是走出旅馆,对吧?” 果然果然! 他与他不过是一个照面,连五分钟都还不到但他连副本的通关要求都知道了! 这得是一个多么天才的智者! 肥四紧紧盯着他,激动得疯狂点头。 “Chronus先生,您真的能告诉我通关方式吗?” “啊,当然可以。” 郁离语气很轻松、重新坐回椅子上。 只是神情有些疑惑。 “你曾经听到过我的名字?” “不”肥四摇头,并狂吹彩虹屁,“像您这样的人物,我要是听说过您的名字那哪能忘得了啊?” “这样啊。” 他眯起眼笑了笑:“那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她也在这个副本里。” 他已经用上了肯定句。 他?还是她? 谁啊? 肥四一头雾水。 郁离不吝于对他解释:“她喜欢别人管她叫大小姐。如果你见过她也不可能忘得了。” “” “????” 肥四瞳孔地震。 大小姐虞黎那个作精?! “对!对!” 他狠狠点下头。 “她确实在这个副本里!难道你们” 他再次看向郁离的脸。 他跟她一样,年轻、漂亮、有一双闪亮得像繁星的眼。 但长得也不像啊 应该不是亲戚吧? 郁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说:“通话时间就要结束了。” “肥四先生,让我为你指一条脱离副本的路吧。” 脱离副本真的可以脱离副本! 肥四激动得攥紧拳头。 “Chronus先生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您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多谢你的吉言。” 郁离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说: “副本‘杀戮旅馆’,任务目标是走出旅馆。” “因而不用管什么自杀邀请函、更不用管什么旅馆中的第13个人你真正该在意的,是一扇‘门’。” “门?” 肥四怔怔跟在他身后、怔怔地问。 郁离在浴室正对门口的一面大镜子前停下了。 微微侧身、如玉般的面孔在镜中反射出莹莹光泽:“肥四先生,走进你的门吧。” “门镜子?” 这是什么门? 郁离抬手、屈起手指、在镜面敲了两下。 旋即—— 玻璃镜面渐渐褪去颜色。 变成一张黑白、朴素又极度扭曲的画像。 光是看着,肥四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Chronus先生” 郁离轻轻嗯一声。 他那么从容、那么淡定、那么胜券在握肥四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人做出的判断还有所怀疑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勇敢地拉开画卷、走进画卷后漆黑、透不出一点光、也照不进一点光的世界。 自然而然将头转了一圈——回过头对郁离说:“谢谢你啊Chronus盗版道具真好用!” “不客气。” 身后、郁离微笑着为他关上画卷的门。 又走到床边、捡起被肥四落在床上的道具。 拇指那么大的道具正剧烈闪着刺眼红光。 “嘟——嘟————” “新的来电——嘟——嘟————” 他轻笑一声、接通这封新的来电。 “你好,这位小朋友。有什么是想要向我咨询的么?” “叔、哥、哥哥?” 对面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你好我这里好像有鬼” 她很怯懦、声音染上哭腔:“哥哥您能帮我吗?我想找姐姐” “当然可以。” 郁离眯起眼,笑了下:“闭上眼睛。” “接下来,交给我吧。”- 男鬼被女鬼拖着、叫上了杀戮旅馆中全部空闲的鬼、雄赳赳、气昂昂来到205讨要儿子、并决定狠狠地、拧掉里头两个人类的脑袋。 然后—— 一整个旅馆的鬼就全被揍趴了。 再然后——一整座旅馆的鬼一只扯住窗帘一角哭着开始了绣花大业。 等一晚上过去 所有的鬼都麻了。 他吗的他们是鬼啊却居然还能被抓过去、绣整整五个晚上的花! 五个整整五个啊! 绣完一个还有四个啊! 别问为什么是五个晚上。 因为一晚上绣不完整张窗帘所以大小姐让他们一直练到能在一晚上把整张窗帘绣满粉色碎花才可以见第二天的太阳也没什么不对对吧? 凸(艹皿艹)! 但绣了五个晚上的花却只过了一晚 搁谁谁不麻啊! 可惜打不过他。 也作 不过她。 于是,在终于离开205号房时,所有鬼怪还得鞠躬致谢: “感谢大小姐教我们绣花!” “嗯。” 虞黎很矜持地接受了他们的感谢:“没事做就多学点东西、提升下自我,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众鬼怪:“” 有没有可能光明的未来只是你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凸(艹皿艹)!- 第二天。 虞黎和段烬神清气爽来到一楼大厅,就正面对上七张双目都熬得通红、干涩的兔子眼。 他们围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只空盆、神情很凝重。 还很绝望。 一见着虞黎。 朱莉莉更一下子哭出声: “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虞黎蹙起眉: “你把我的早餐吃了?” “” “????” 朱莉莉哭声一下子噎了回去——噎得太急、甚至打了个嗝。 朱莉莉:“” “不嗝不是我没吃嗝我们都没吃!”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大小姐这间旅馆里一定有第13个人!” “你看我们的盆!” “佩衣姐昨天煮的一盆面全被人吃了!连一点汤也没剩下!” 昨天,言佩衣刚煮完面众人就发现了吴明的尸体,随即又到了门禁时间,所有人都被勒令回到房间、不得外出。 但面还是没了。 “是谁吃了我们的面!?” “这个第13个人他他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朱莉莉愤愤地骂。 虞黎哼一声,走到沙发前坐下。 段烬跟着走过去——暗淡的赤色眸光扫过坐在她对面的霍马。 霍马:“” 他光速起身、去另一边跟保安和司机挤在一起、为他让出位置。 段烬顺利坐在她正对面。 “你们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虞黎板住小脸,问。 “还、还有”朱莉莉喏喏不敢开口。 “昨天旅馆里好像闹鬼” 小小的言佩衫捏着玩偶、极小声地说。 “衫衫别怕。”言佩衣赶紧搂住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言佩衫小幅度地挣了挣,声音细细:“姐姐,我不怕。” “应该不是闹鬼。” 言佩衣拍了拍妹妹,才继续说:“因为” 她紧紧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真闹鬼那怎么可能只是“闹”一下? 昨天的鬼貌似刚露个头就全被叫走了啊 “什么鬼?” 霍马震惊:“你们都看见了?” 他挠了下脑袋:“难道是我睡得太死” 其他人点点头、但并不敢确定。 因为昨天那些鬼诡异得根本就不像是鬼啊 “难道你们就全没有发现——” 虞黎微微侧过头、透过旋转楼梯看向二楼走廊的一小块平台。 “梅星和吴明的尸体呢?” “是谁移动了尸体?” 什什么? 众人低低吸一口气。 朱莉莉一下子憋不住了,再次打个嗝: “鬼一定是鬼把尸体吃了!” 连血都舔干净了! 她崩溃大哭。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因为有鬼发现了外面的尸体所以把所有鬼都叫出去吃现成的、省得自己杀了” 他们这才逃过一劫! 虞黎看向她、被她的智商感动得面无表情:“鬼不知道吃新鲜的?” “” 好有道理啊。 朱莉莉再次被噎住了。 虞黎哼一声:“还有。” 她重新确认一遍在场人数:“肥四在哪里?” 肥四? 众人面面相觑。 “说不定是还没起来吧?” 有人猜测。 “他竟敢让我等?” 虞黎眉头蹙得更紧。 众人:“” 重点在这里吗!? “要不我去帮您把他叫起来?” 身为专业助理,为了一天一千积分的工资,朱莉莉很会给自己找活干。 虞黎懒洋洋嗯一声,算是答应。 朱莉莉并不敢自己去、跟司机还有保安一起、去敲响肥四的房门。 然而—— 三分钟后,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下楼。 “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肥四肥四不见了!” “什么!?” 沙发上的玩家霍然起身。 肥四不见了。 进入副本的第二天。 已经死了两个玩家。 更有一个玩家竟然跟两具尸体一起失踪了。 但他们,还什么也不知道。 “到、到底是第13个人还是鬼” 或者说第13个人其实就是鬼? “怎么办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玩家面面相觑。 “搜查。” 虞黎和霍马异口同声地说。 霍马看虞黎一眼,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腼腆地说:“我、我是觉得不管是第13个人还是尸体,都不可能凭空消失。” “要不咱们在这座旅馆里搜查一下?” “有道理。” Sexy赞成。 “咱们也该找找跟逃离旅馆有关的线索。” “这样,那我们就分成两组、一组去四层、一组留在一层” “不行。” 虞黎拒绝。 “?” 她怎么又拒绝啊? 众人看向她。 “谁跟你们说可以只搜查一层和四层?” 可是二层和三层不都是玩家的房间吗? 难道连他们自己的房间也要搜查? “你们怎么保证第13个人现在没有藏进你们房间里?” 什什么? 众人瞪眼看着她。 但没法反驳。 因为所有人的房门都只能在房间内反锁、却根本不能从外面上锁。 也就是说,一旦他们离开房间,那确实不管是谁都能轻易进入其中。 “可、可是一样的道理” 言佩衣皱眉:“如果第13个人够聪明,他完全可以在我们搜查这一层的时候躲到另一层、又在搜查另一层时躲到这一层。” 这座旅馆一共有四层、足够他发挥。 而这个第13人能躲他们这么久、还干这么多事他显然不是一个傻子。 倒是虞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所以,我们要从顶层开始、一层一层搜索下来。” 而每搜完一层、就将那层楼梯口钉死、绝不给任何人能从上面溜下来的机会。 众人张张嘴,还想要反驳—— 就听她说:“难道你们不想找找究竟是哪一道‘门’,能让我们从这里离开么?” 什什么? 什么门? “既然是‘离开旅馆’,那当然有一扇门、能叫我们从这离开。” 而这扇门,也必然就在这座旅馆的某一个位置。 就在某位玩家的房间里也说不定。 到这,所有人再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司机和保安带上工具,所有人一起上到四楼。 四楼很狭窄、连层高都比前面两层矮上一截、叫人透不过气。 上面只有一间小阁楼——但阁楼门上了锁,锁上的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这里废弃已久,躲不了人。” 霍马摇头。 已经没有任何搜查的必要了。 “这会不会就 是那扇能离开旅馆的门?” 朱莉莉好奇宝宝一样跟在虞黎身边问——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虞黎拒绝回答。 四层到三层的通道很快被钉死。 众人下到三楼。 三楼和二楼一样、有五间客房。 从301到305分别住着Sexy、吴明、朱莉莉、保安、霍马。 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完全一样。 房间内只有床、衣柜、书桌、椅子、灰色窗帘。 和一间浴室。 浴室就在一进房门的左手边。 面积不小,摆着浴缸、淋浴、马桶——最显眼的,是正对浴室门的大镜子。 Sexy对着镜子撩了下长发。 风情万种、美貌动人。 “我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就算‘门’真的有可能在玩家房间里,那也一定不会是在我的房间。” 她媚眼如丝、整个人靠近虞黎、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想要缠在她身上——但未果。 因为段烬在她贴上去之前,先把她砸飞了。 神情戒备、非常戒备地看着她。 Sexy:“” 死直男! 虞黎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友好互动”,抬了抬下巴,示意朱莉莉打开Sexy的衣柜。 “???” Sexy一下子精神了、猛一下子跳起来、想要拦住朱莉莉。 ——连裙子都跑飞了、露出修长、笔直的一双腿。 “门还能在衣柜里?你怎么什么都”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啊———” 朱莉莉低呼一声:“这、这里” 不顾Sexy愈来愈黑的面色,众人都朝衣柜看去—— 衣柜里,只有两套衣服。 一套是与她身上同款风格的长裙、另一套是一套与她身上风格也很相似的华丽又骚包的男装。 Sexy咬牙:“怎么了?男装怎么了?” “不允许我偶尔也穿男装?” 众人这才发现。 Sexy身材高挑,可能要175往上。 她一直穿着曳地长裙,所有人都以为她穿了高跟鞋——然而没有,现在她跑飞了裙子、众人才发现,她天生就长这么高。 只有一六六的朱莉莉羡慕地撇撇嘴:“行吧。” 只有一六五的虞黎面无表情:“哼。” Sexy:你们还不高兴了是吧!? 凸(艹皿艹)! 旋即,众人进入已经死去吴明的房间。 一进门。 朱莉莉就被吓得差点飞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吴明的浴室中,原本镜子的位置被一幅扭曲画像取代。 这是一幅很难看得出究竟画了些什么东西的画。 黑白、朴素极度扭曲。 看一眼都叫人觉得恶心。 虞黎蹙起眉,伸手敲了敲——这只是普通的墙壁。 不是什么“门”。 众人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朱莉莉和保安的房间没有任何特别的。 霍马也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只有他房间多了一只二十公分高的小笼子。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像第一次见这个笼子似的:“我我昨天回来就睡了我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只笼子” 这只笼子实在没什么特别、更装不下任何东西。 没有任何用处。 众人又钉死三楼的楼梯口、重新下到二楼。 二楼住着言氏姐妹、司机、肥四和虞黎。 言佩衣房间中只有为妹妹准备的几只小熊玩偶、言佩衫房间里更只有一枚小巧的电话模型,被随意丢在床上。 “那是我妹妹的玩具。” 言佩衣笑着解释。 司机的房间就更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直到肥四——那副恐怖、扭曲的画像才再次出现。 “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紧紧蹙着眉。 “这画像是不是只有死人房里才有啊?” 那肥四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画像实在让人太不舒服。 众人很快离开了属于肥四的204。 保安落在最后面,正准备带上门—— 却听见低低的: “保安!” “保安!” 保安一激灵,差点没摔个跟头。 “在这儿啊!我在这儿!”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扭曲的画卷、忽然有一小块闪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 仔细盯着画卷——才发现那个部位是一只眼睛。 是后面的人眨了下眼。 “是我啊!肥四!” 肥四的声音从画卷后传出来。 压得极低: “快!我就只能来得及叫上你了!保安!快过来!这就是通关副本的门!” “快出来!咱们从这儿离开!” 保安皱紧眉:“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去把大家都喊过来!咱们一起走!” “等等!等等!” 肥四叫住他:“不能喊!” “这道门后面的通道只能容纳两个人——且必须要有两个人,才能一起从这里出去!” “你喊上他们出去的名额还能轮得到咱俩吗?” 什么? 保安眉头皱得更紧。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能通关?” “嗨呀!” 肥四再次朝他眨眼:“保安,你自己进来看看呀!” “你要觉得不行你再出去呗!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保安思索三秒。 觉得肥四应该打不过自己。 他问:“怎么进去?” 肥四眨眨眼:“来,我教你”- “” “????” 一进入205,所有人都惊了。 这这哪来这么多粉色碎花!? “当然是有人昨晚给我绣的。” 虞黎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众人:“” 他们看看段烬、又看看虞黎。 好家伙 别人孤男寡女就算不发生点事什么也你俩倒好,绣一晚上花? 这么多花手都得起茧子了吧? 他们看段烬的目光愈发同情了。 段烬:“?” 然而——205依旧一无所获。 众人叹气——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等等” 本场副本核载玩家12。 但却只有10间房。 段烬是因为来得晚、梅星是因为一开始就已经死亡。 所以旅馆中没有他们的房间。 但这改变不了杀戮旅馆本就只有10间房的事实。 难道在副本开始之前就注定了有两个人一定会死? “怎、怎么可能会这样” 这不公平! 不可能有这样的道理! “等等” 霍马忽然出声:“怎么少了一个人?” 保安怎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众人一惊。 走出205。 随即就正面对上保安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肠子都被扯出来了。 扭曲地淌了一地。 整个人扁扁的、压成一幅扭曲的画卷。 而他左手边—— “鲍安”——你最亲爱的——“Mr.Holmes”邀您自杀。 ——1996.05.03. 保安,死了。 可是 “保安怎么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呢? “那就把他叫起来问问吧。”虞黎思索三秒,柔声 说。 第22章 杀戮旅馆05被掏空的灵魂。 整座旅馆的空气结成了霜。 不管活着还是死去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于,不知谁“咕”一声叫唾液划过干涩的喉头。 一把刀似的,将所有人划得回过了神。 “那个……” 脑回路好像总是比旁人多半圈的霍马眨眨眼,朝前探着个脖子,一边因余光无可避免会划过死状惨烈的尸体而瞳仁剧颤一边又努力挺直了后背故做镇定,问道:“叫……怎么叫啊……” 下一秒,立即便收到一个凌厉的眼刀。 段烬冷冷睨他一眼。 即便不说,霍马也读出他的意思,一缩脖子,讷讷闭紧嘴巴。 “哼。” 虞黎冷冷哼一声。 矜持又优雅地抬了下下巴尖,朝霍马说:“你,过去。” 霍马瞪着眼,张张嘴,又赶紧闭上,旋即动作麻利地凑近了地上再次变得干瘪的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掏出一双手套,像模像样消毒过后,捻起了地上的“一张纸”。 他眉头皱得很紧、愈来愈紧。 “即便是被满载卡车反复碾个百余次,也绝不可能将人碾成这样的一张纸。” “这不废话吗你?”sexy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拿鞋跟“哒哒”在地上敲了两下。 她的声音中透出两分模糊的恐惧:“现在的问题是……” 怎么就连虞黎的天赋都不能让他重新站起来,说说自己这纸一样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三分钟前。地上纸一样的保安真的站起来过一次。 在急速逆转的时间中,保安像气球一样被吹得鼓了起来、甚至栽栽歪歪地翘起一“角”——但不到三秒,又像不知道哪里被戳破一样,重新变成一张扁平、没有颜色的纸。 他好像活了,但又很快再次回到了死亡状态。 “就好像里面的东西都被掏干净、只剩下一张皮似的……” 言佩衫从言佩衣身后探出头、怯怯道。 忽然,朱莉莉一拍脑门。 同样探出个脑袋——只不过是从虞黎身后。 结结巴巴拽着虞黎衣袖说:“大小姐!我我我有个主意!” 虞黎看向她、不等蹙眉,段烬就替她不耐烦道:“那就快点说,别让她等!” 朱莉莉:“……” 彳亍口巴。 她在兜里摸索一阵,摸出个灰扑扑、不起眼的手电筒,狠狠咽了下唾沫,按亮了手电筒。 “这是我的道具,在商城里花十积分抽奖得来的,虽然没多大用处……” “说重点!” 就连sexy也耐烦了。 “重点是……” 手电筒的光照在纸片保安身上。 蓝紫色光晕中缓缓飘出几个小字。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 “空、空了……真空了!” 那里头的几个字、赫然写着:“已装载灵魂:0。” 纸片保安的身体里、没有灵魂。 蹲在纸片前的霍马瞳孔地震,伸出手指摸了摸手电筒的光,光照在他身上,文字立刻变成:“已装载灵魂:1。” 他更加震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人真有灵魂……可、可是……他都死了啊!灵魂数量变成0不是很正常吗?!” “不对。” 朱莉莉将手电筒暗灭:“这不是普通的手电筒,它叫灵魂探测器,能探测出每具身体里的灵魂数量。即便是死人,显示也该是‘已装载失活灵魂:1。’” 所以保安真的是被掏空了。 没了灵魂,他的身体薄薄黏成一片“纸”。 就连虞黎的天赋都不能将他复活。 因为某种程度上讲……他死了,却又没死。 他的身体死亡无疑,可灵魂却不知在什么地方……依旧有活性。 第23章 杀戮旅馆06father的注目。…… 任务的进度被卡死了。 此刻距离众人进入旅馆不足一天。 梅星、吴明、保安已经确认死亡。 肥四不知所踪,但恐怕同样是凶多吉少。 玩家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自杀邀请函仿佛无解之谜,不管谁收到这封致命邮件都会当即命丧黄泉。 且死状可怖、即便是最无畏的人见了都遍体生寒。 更可怖的是…… 朱莉莉深深吸了口气,拿眼睛偷偷觑了眼虞黎的侧脸。 ——她两颊因薄怒染上一丝绯红,浅淡的红与乌黑长发一齐在雪白面皮上晕开,漂亮得不可方物。 明明只是一个脾气不好、性格更算不上好的大小姐,却不知不觉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但就连这个主心骨……此刻似乎也没了主意。 朱莉莉扭过脸,再次悄悄地吸了口气——这口气又蓦地被她含住,忘了咽下去。 她对上了言佩衫的眼睛。 这只是一个尚不能自理、要依靠姐姐才能在副本里活下去的小萝莉。 她能有多大? 七岁?八岁? 反正不会超过九岁。 可是…… 言佩衫腼腆地冲她笑了一下,将手里一张薄薄的纸片塞进口袋,又拿嫩白小手按住。 朱莉莉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气息有些不稳——但总算是将两侧唇角都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可是……这孩子的眼睛之前就有这么亮吗? 跟……跟俩灯泡似的…… 她又一次扭头朝虞黎看过去。 个子娇小的女孩子正一脸嫌弃地蹲在保安纸片似的尸体旁边、不知跟霍马在说些什么。 嘶—— 朱莉莉一拍大腿。 她就说么! 这么亮的眼睛她就只在这位大小姐脸上见过啊! 特别亮! 跟灯泡一模一样! 下一秒——这对灯泡落在了她身上。 虞黎一脸不高兴。 见她不高兴,段烬就更不高兴了。 冷冷看向她:“你在干什么?非得要影响她思考?” 朱莉莉窘迫地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对、对不……” “你们没事做就不知道去给我做饭么?” 虞黎打断她,看向一根根跟木头桩子似的齐刷刷围在她和霍马身边的几个人。 语气理直气壮、带着真诚的不解。 啊!对啊! 朱莉莉当即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他们又看不懂这些东西……搁这儿添的是哪门子乱? 就该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啊! “我带他们去做饭吧。” 言佩衣牵住妹妹——帮她理了理口袋——主动说道。 “我也一起去!” 朱莉莉和司机识趣地跟上去。 “我可不去。” sexy扭了扭纤纤一握的腰:“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不适合我这样的美人。” 虞黎哼一声,显然懒得理她。 朱莉莉走向楼梯——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怎么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话忘记说了呢……- “你看到了吧?” 言佩衣一边将胡萝卜切成丁,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啊?” 朱莉莉停下手摘菜的动作,一脸茫然看向她。 言佩衣朝她弯了弯眼睛——看上去依旧温和——却不知怎么叫她手臂泛起细细密密一层鸡皮疙瘩。 不,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温和的人。 虽然做得一手好菜,对妹妹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但仔细看,即便是笑起来的时候,她身上也总绕着层冷淡疏离的。 这是朱莉莉心头浮起的第一个念头。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更半点比不上她妹妹亮……这是朱莉莉心头浮起的第二个念头。 “自杀邀请函。” 随后便听到言佩衣肯定地说。 什么自杀邀请函? 保安旁边那张? 大家不是都看见……不,不对。 是……是言佩衫按进口袋里的那张纸! 那张纸原来是自杀邀请函!那张纸竟然是自杀邀请函! 朱莉莉瞳仁一缩。 一下子想到想要方才被自己忽略、怎么也想不起来要说出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了。 ……但感觉CPU已经烧了。 “你……你们……这件事……”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言佩衣却好像明白了。 “跟我们当然没有关系——这回收到邀请函的,是我妹妹。” 她眸光阴暗下去:“但这上面,果然没有名字——这说明死的人并不一定是收到邀请函的人——你懂我的意思么?” 朱莉莉觉得她不太懂。 于是张张嘴,嗫嚅着:“这、这样啊……那得赶紧跟大小姐……” “你还不懂么!” 言佩衣忽然拔高了声音。 “这个副本正如father所料,已经不可能这么简单通关了!” 朱莉莉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菜掉下地上,发出闷闷一声“啪嗒——” “如果自杀邀请函真的能由人往上填写名字、真的能由人决定该死的究竟是谁……” 那以段烬的武力值和虞黎那样bug的天赋以及聪慧。 这里的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活路? 言佩衣慢条斯理地弯起衣袖——露出一道暗色山海刺青。 “现在——你懂了么?” 她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玩手指的言佩衫,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在副本【越狱计划】中,那位大小姐表现‘突出’,father已经注意到了她。” “我来到这个副本根本不是巧合。” “朱莉莉——你要想清楚,钱好赚——能不能有命花呢?” “你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只剩下跟我们联手了啊。” “接下来,都听我的吧。” 言佩衫抬起头,声音甜甜、脆脆地说。 可是…… father…… 那位传说中的…… 朱莉莉缓缓扭过头、看向双眼亮晶晶的小萝莉,忽然打了个寒噤。 第24章 杀戮旅馆07来啊!一起翻垃圾啊!…… 在被卷入副本之前,朱莉莉只是芸芸众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不漂亮、不聪明、没能力。 说普通都有点侮辱普通了。 她打小成绩不好,家境也不富裕,高考发挥如常——但也只够得上个学费贵得吓人的三类院校。 ——怎么念得起啊? 仗着手脚麻利、为人勤快,朱莉莉头铁没上大学,而是去给一个没什么名气光有脾气的十八线艺人做了助理。 虽然每天忙得眼皮直打架还只能拿到一点微薄的薪水——好歹没缺胳膊少腿、还能活着。 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福了。 她对这样平淡、枯燥、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没有任何不满。 却不知怎么被卷进了副本,人生一下子刺激起来了。 却连活着都成了一件难事。 ——但也不能就不活了吧? 朱莉莉一直谨小慎微、拼尽全力只为了活下去。 她知道她依旧什么优势也没有——不聪明、不漂亮、没能力——甚至没有天赋。 但也梦想着,再坚持坚持,有一天能攒够积分、结束这种无止境的轮回就好了。 就是…… 朱莉莉长叹一口气。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要是没被那一长串积分迷花眼、她就不会枉顾自己的实力、不会进入C级副本——更不会被卷进大小姐和father之间了! 虽然只跟虞黎相处了两天,但朱莉莉知道,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娇气大小姐聪慧过人、单从她只进入过一次副本就能手握这么惊人的积分数量就该清楚——虽然她资历尚浅,但也绝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但是……father……那可是father啊! 但凡是活着进入时光大厦的玩家哪个没听过father的名字? “为、为什么是……” 她和司机啊…… 朱莉莉咬了下唇、还是没忍住问。 怎么这对姐妹偏偏找上了她和司机呢! 一方面,她和司机可是拿了大小姐的钱的,另一方面……他俩也没啥特别突出的本事啊! 比不上那个叫霍马的年轻人懂得多、也不如Sexy美貌……虽然美貌在这里好像也没啥用处……但至少还养眼呢不是? 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帮得上什么忙! 言佩衣利落地把面下进锅里,面无表情地看了朱莉莉一眼。 她的天赋不是什么强劲的战斗型天赋,却无数次从死神手里抢下她们姐妹的命,更叫她凭此跻身为山海盟二阶成员。 【第一印象生成器[LV.2]】 事实上,人与人只要相遇就会引起周围磁场的碰撞,有些磁场很容易相恰、有些碰上便互斥。 这也是人们口中的气场相合和气场不和。 但如果对方的磁场能给你一点提示——哪怕只是一个关键词呢,是不是你想与对方和与不和都容易多了? 要是你能对这个关键词做出一点点修改……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在别人眼里都变得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天赋效果:你获得了一个“关键词”的生成机会,“关键词”可以被编辑、修正、操纵、甚至撤回(但堪堪LV.2的你就别想这种美事了。)LV.1解锁“关键词”的“着色”功能。(1.绿色意为安全。2.黄色安全属性模糊。3.红色表示当前该人物处于对外高危状态。[注]:染色系统每24h更新一次。)LV.2解锁“关键词”的“碰撞”功能。(由于天赋等级过低,你最多能使3人的“关键词”发生轻微碰撞。碰撞效果未知。) 使用限制:1.你的天赋永远受副本规则制约!2…3…N…… 面对段烬那样离谱的武力值和虞黎bug一样的天赋,她当然知道拉拢到的人越多越好。 然而不知为何,看上去胸大无脑的Sexy的关键词却是鲜红的“Mather”。 言佩衣不明白这个漂亮尤物究竟哪里像一个母亲、更不明白“母亲”这个词怎么可能呈现出代表高危的红色。 更离谱的是,看上去唯唯诺诺、木讷老实的霍马的关键词竟也是代表高危的深红。 深红的“Imitator”。 言佩衣根本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这一屋子人中,竟只有看上去最危险的段烬生成了一个绿色的“Shark”。 于是,言佩衣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一众黄色中拉上朱莉莉和司机。 “你只需要听我的妹妹的安排——从这里出去之后,father不会亏待懂事的小孩。” 滋啦一声——随着话音落下,切好的蔬菜被言佩衣倒进锅中。 很快,热汤面独有的香气便氤氲着漫了起来。 热气中,汽车旅馆外的雨声更重了。 属于雨幕的寒气好像穿透了墙壁,一直浸透人的骨头缝。 朱莉莉和司机不约而同地瑟缩一下。 在这样温润湿热的冷雨中,言佩衫脆脆地笑了一声,将两个人神智拉了回来。 板板正正梳着双马尾的小萝莉从怀抱着的小熊玩具里摸出两包小熊饼干,塞进朱莉莉手里:“如果黎黎不喜欢吃面,姐姐身为助理肯定很为难吧。” 什、什么……? 黎黎? 谁? 朱莉莉怔怔跟饼干包装上捧着时钟的粉色小熊对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啊……她是说……大小姐? 可是…… 朱莉莉微微抬起头,看向堪堪到自己胸口的言佩衫。 她歪了歪脑袋,朝自己轻轻勾起一侧唇角。 不知怎地,这个笑漂亮得不像话,更……不太像一个小孩子。 而且……她这双眼睛可真是亮啊…… 朱莉莉下意识攥了下小熊饼干,咽下了自己绝不该有的、凭空生成的探索欲与好奇心- “这太神奇了。” “我还是头一回……原来人真的有……”霍马小心翼翼摆弄着属于朱莉莉的手电筒,一会儿照一下保安纸片一样的尸体、一会儿照照自己白皙、带着点老茧的手——直到不小心照在虞黎的裙摆上才被后者冷冷地呵住了。 “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多少钱?” “62500积分!” “你给我照出个灵魂来我还怎么穿?” 62500,那不就是250*250,绝世250吗? 霍马下意识地在心里飞速计算了一下。 但没敢往外说。 “不、不会……我……” 他悻悻地将手电筒放在一旁,又像受惊、又像不好意思似的砸了咂嘴。 转而说道:“但这太不对劲了…… 对吧?” 他看了眼抱着双臂站在虞黎身边的段烬、以及像怕弄脏华丽裙摆似的远远站在走廊窗边的Sexy,对虞黎说:“咱们所有人一直一起行动,从保安消失到出事能有多长时间?” “4min19s。”虞黎轻轻地说,她似乎也若有所思。“从离开204到从205出来,一共耗时4min19s。” “……啊?”霍马反倒一愣。他只是感叹时间的短暂,没想到虞黎竟真的这么精确地将如此短暂地时间给报出来了。 “啊……”他咽了咽口水,接着往下说,“才4min19s……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保安杀了?还以这么恐怖的手法?” 虞黎注意到,他看向纸片尸体的眼光跳了跳——又重重吞了口口水:“这真是人能办到的么……” “是鬼也没什么稀奇的啊。”遥遥站着的Sexy往这边瞥了一眼,又嫌辣眼睛似的飞速移开目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人压成一张纸——更连灵魂都不知所踪……这怎么可能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副本嘛,”她抬起手,对着窗户映进来的亮光看了看粉润的指甲,嗓音充满风情,“里头最不缺的不就是鬼啦。” “但是……”霍马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不是他们。” 虞黎抿着唇,脆声说。 他们? 鬼? “为——”她语气实在太肯定,叫Sexy下意识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势,脊背也不自觉挺直,目光更再一次落在了纸片一样的尸体上。 “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段烬轻嗤一声。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毕竟那群鬼全被他揍了个遍。 “……”Sexy:“????” 用不用这么瞧不起“他们”啊!? 虞黎站起身,转身向204走去,同时吩咐道:“带着保安的尸体过来。” 霍马看看早就跟上她的段烬和生怕这差事落到自己头上,提着裙子哒哒哒就追上去的Sexy——他就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不过,腼腆得甚至称得上老实的霍马倒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动作小心珍重地将躺在地上的这张纸带上,深吸一口气——追着几人的脚步走进204- 204房间内,先一步进来的三人正站在那副抽象扭曲的画作前。 拎着纸片尸体的霍马来不及不知所措就被虞黎招呼了过去。 “扶着保安的尸体立起来。”虞黎指了指画作一边的墙壁,霍马便顺从地将纸片尸体展开、扶着他立住了。 随即——便听见虞黎身后的Sexy低低吸了口气。 “嘶……嘶嘶……太、太像了……”她喃喃出声。声音像在恐惧里滚过,沾上难以自抑的颤抖。 霍马的目光在墙壁画作与纸片尸体上逡巡一遍——喉头同样一梗。 “哼。” 虞黎冷哼一声:“我想得一点也没错。保安的死跟这幅丑得白给也没人要的画脱不开关系。” “你——”她看了霍马一眼,见他举着尸体画卷一时脱不开身,目光便一转,落在Sexy身上,“去保安房间看看,那里面是不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我?”Sexy一瞬间瞪圆了碧色的眼,“我才不去!凭什么是我?” 在虞黎愈发不满的目光中,她语气也愈渐地低,但依旧理直气壮:“我……我不敢!” 虞黎目光下移、看向她隐在长裙中的两条腿:“你长这么长的腿是干什么吃的?从这里跑到楼上再跑下来能花多长时间?这都不愿意……难道你非要跟我作对?” “我就知道!”她竟然还委屈上了,“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你们就要这么欺负……” “那他怎么不去?他的腿不是更……” Sexy大声反驳、指向段烬——又在段烬冷冷的赤色眸光中缩了下修长美丽的脖子、认命提起裙摆,“嘶……我去行了吧!” 她似乎真不愿意单独一个人行动,蹬蹬蹬跑得飞快,只是边跑还边嘟囔:“腿长也不是用来吃的啊……” 然后便是叮叮当当、她发泄似的拆除众人钉住的楼梯口的木板的声音。 约莫一两分钟后,Sexy的惊呼就从楼上传下来。 随即是她更重、更快的跑步声。 走廊地板被她踩得咚咚作响,两条腿恨不得砸进地里似的。 等重新冲回204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嘶……有……真的有……304里头真的多了东西了!” 似乎在她害怕、紧张的时候总难以抑制地习惯性嘶嘶吸气。 “是什么?”霍马急急地问,“难道304里也多了一幅画卷?” 死去的吴明和肥四房间里都多出了画卷,如果保安房间中也多出画卷…… “不、不是。”Sexy的气终于喘匀了,也不再吸气。 但似乎还有一丝后怕。 “钉子……304里多出来的……是一颗钉子。” 一颗已经在墙上钉好了的钉子。 “……钉子?”霍马怔怔,“怎么会……为什么……那画卷上哪儿去了?” “笨蛋。” 虞黎看向霍马手里的画卷:“该挂在保安房中的画卷——不是正在这里么?” 画卷已经有了,304房间中真正该多出来的——自然是用以挂画卷的钉子。 霍马张张嘴,看看手中的“画卷”,又看看正挂在墙上、属于肥四房间的画卷——这下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了,险些将手里的这个扔出去。 “可是……” “咱们一路从四楼走下来,将楼梯口都封死了,也就是说假使这间旅馆里真的还有第13个人,他也只能躲在一层。” 那早被封死了、没有人能进入的3楼究竟是怎么多了一颗钉子的? “不管怎么说……第13个人一定不是人。”Sexy再次往后退了退、离两幅画卷都更远了些——却又不敢离他们太远,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定。 “不……不可能……”霍马似乎十分难以接受,“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 “有什么不可能?”Sexy疑惑看向他,“这是你头一回参加副本不成?”这可是C级副本!C级副本里还能有新人? “你以前就没遇上过恐怖无解的灵异型副本?” “不……不是……”霍马抿了抿唇,“我不是头一回参加副、副本……但我确实没遇见过……” 他不善言辞,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似的,虞黎深深看向他,逐渐拧紧了眉。 她感觉再一次被这种莫名的违和感抓住了。 好像有条鱼探头探脑地浮出水面在她眼前转了一圈——但因为少了渔网,她非但没能抓住这条鱼,甚至就连它究竟长什么样都没能看清。 吴明和肥四房中的画卷、言氏姐妹的小熊玩具与电话模型、Sexy衣柜中的男装、霍马房中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似乎是凭空多出来的小巧铁笼、梅星头顶的分魂针、吴明腹中的小蛇…… “嘶……”Sexy再次吸了口气,似乎站累了,倚靠向身后的墙壁。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起来都身姿曼妙,曲线玲珑,一条柔弱无骨的蛇一样…… 虞黎忽然眯了眯眼。 “大小姐!大小姐!” 朱莉莉的声音遥遥响起来。 将虞黎刚刚捕到的渔网砸了个窟窿。 跟着她声音一起到的是她重重的脚步声。 年轻的助理跑得气喘吁吁、脸蛋红红、十分敬业:“大小姐!” 语气却颇有些吞吞吐吐:“佩衣姐……把饭做好了。” “很好。那就先吃饭吧。”虞黎忽然放松下来了- 杀戮旅馆中材料有限,言佩衣煮的面与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但昨天肥四还活生生地在找袜子、吴明还神叨叨地给人算命,保安虽然没什么本事, 吓唬人和干活却是一把好手。 ——最少最少,梅星的尸体也还在那摆着,提醒众人,这个副本的核载玩家确实是12人。 此刻还活着的8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显得沙发都空阔了。 “才第二天,怎么就……” 朱莉莉一边用力往嘴里扒面条,一边眼泪跟着砸进碗里。 ——她的感慨很快就被打断了。 “这是什么东西?” 虞黎深深皱起眉,用筷子挑起一根软塌塌的面条,“如果真有第13个人……他就愿意偷这种东西吃?还全吃了?” 吃得呼哧呼哧的众人一噎、停下筷子。 Sexy矜持地擦了擦嘴,似乎终于也觉得这样简陋的面条配不上她大美人的身份似的,学着虞黎的模样对面条挑挑拣拣,挤出一句:“就是……也就是在副本里,勉勉强强算是尚可吧。” ——但没忍住又迅速地往嘴里塞了一口,两颊都撑得鼓鼓的——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非但没显得不雅,反而给她的美貌更添生动、叫她看上去更漂亮了。 段烬同样放下筷子——看看面条,对食物的评判标准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原来……这算是“不能吃”的那一种么? ——又看看言佩衣,思索叫她重新再做一份究竟能不能做出“能吃”的东西。 一时间,众人嗦面条的声音都停了,朱莉莉吞咽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得大。 她有点紧张地抓紧了碗沿,将嘴里的面条尽数咽下,才对虞黎劝道:“您……您稍微尝尝呢?” 像是极力想要证明什么一样,她又扒了一口面进嘴里,含糊地说:“虽然这面条卖相看着不怎么样,但实际很好吃的!真的!副本里毕竟资源有限,大小姐,您要不就将就……” “才不要。” 虞黎小脸一皱,便连碗筷都放下了。 她神情是真的称得上委屈了:“你怎么让我将就?你就是这么当助理的?连点可口的饭菜也不想让我吃上?” “不、不是……” 朱莉莉攥着碗沿的手指更用力了,指节都微微泛白:“但是……” 她感觉口袋中的小熊饼干硌得她生疼。 “大、大小姐……” 向来沉默寡言的司机却忽然开口道:“我、我进入副本之前怕里头没有吃的,带了点饼干……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朱莉莉一怔,猛地扭头看向司机。 这个高壮的汉子虽然块头大,但长得憨厚老实,若是不故意做出一幅凶像,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脾气软和的老好人。 ——可现在,这个脾气软和的老好人却这么轻易就向虞黎递出了小熊饼干。 “这是抽奖池里抽出来的,时光大厦出品,保证好吃。” 他甚至这么补充道。 虞黎轻轻哼一声,似乎真的对饼干感兴趣并感到满意。 朱莉莉见她接过饼干、见她撕开饼干包装、包装袋上小熊捧着的时钟被撕成两半—— “大小姐!” 朱莉莉忽然急急地叫了一声。 不等虞黎看向她,一道脆脆的声音先打了过来:“司机哥哥,我也想吃饼干……” 属于言佩衫的声音一下子叫她清醒了。 她究竟在干什么! 不是早都跟言氏姐妹说好了吗? 她乖乖听话,等副本结束后她们愿意引荐她加入山海盟——总不能……总不能她拿了大小姐的钱就真的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更何况,她也只拿了一千积分作为定金。 朱莉莉埋头又扒了口面条。 “你总是这么不稳重可不行。” 虞黎吃下了饼干。 饼干的味道果真不错,叫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大发慈悲地对自己总爱一惊一乍的助理进行指点:“你也要向司机学学,年纪轻轻考虑怎么这么不周全?还不如一个年纪这么大的糟老头子!” 才四十出头的司机:“……???” 糟老头子?谁啊??? 朱莉莉埋着头,顾不上吐槽为什么年轻人能有老头子考虑得更周全,只含糊地嗯了两声。 感觉嘴里的面咸咸的。 原来不知为什么,她的泪珠又滚到里头去了。 真是的…… 朱莉莉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朱莉莉啊朱莉莉,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吃过饭后,众人又将整座旅馆仔细检查了一遍。 但一无所获。 不管是谁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烦躁和阴翳——只有虞黎,从吃饭开始就放松下来了,似乎已经成竹在胸,更有心思发挥她作精的本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将每个人都指挥得团团转。 朱莉莉好几次殷切地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都被不耐烦地打发了。 一直到旅馆外的天色再次变得浓黑、一直到旅馆外简陋的停车位被浓黑完全遮住、透过旅馆内的玻璃看不到一点痕迹,大小姐才终于停下了对这些人的折腾放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 然而——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房间的Sexy却发现房门口被硫磺和雄黄酒堵满了。 “这……这是……谁在老子门口干这种事?” Sexy脸都气红了,却半点不愿意靠近这团垃圾:“不管是谁!快给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马上就要零点啦。” 幽幽地,轻软的女声轻轻叹息。 谁……是谁? Sexy猛地回头——就见虞黎和段烬正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身材高大的男人面色不善,漂亮女孩子却愉快地笑了。 歪了歪头,问她:“怎么啦?你不进去吗?” “只需要把这些东西清理掉,很轻易就能进去啦。” 她似乎很为她担心:“不快点进去的话,零点一过可就要变成老鼠了哦。” “你……”Sexy咬牙,却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 渐渐地,虞黎的面色也冷下来。 “果然是你。” “吴明肚子里的蛇,是你干的。” Sexy抿唇不肯说话。 “在奥索菲尼罗神话中,有一种蛇被称作万蛇之母。它没有性别,但也有人认为它雌雄同体。只要与人亲吻便能在其腹中产下无数蛇卵。蛇卵会在一天内孵化、破开孕育者的肚子降生到世上。” “Sexy,你不是人。” 她冷冷地说。 “自杀邀请函是你放倒吴明身上的?” 事已至此,Sexy反倒笑了一声:双眸落在虞黎身上依旧满含秋波:“怎么骂人呢你?” “大家都管我叫蛇母……吴明肚子里的蛇确实是我放的。但自杀邀请函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身为蛇母,她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孩子”切碎跟一堆臭袜子放在一起。 “这都是那个老东西贪图我的美色咎由自取……”蛇母懒懒地撩了撩头发,语气婉转哀求,“我没什么怕人知道的,你根本不用这样怀疑我。快把这群东西弄走,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 【滴——滴————】 【当前时间00:01。】 【玩家段烬、虞黎、蛇母未能进入客房。】 【玩家段烬、虞黎、蛇母身份变更,成为老鼠!】 什、什么?! “不!不应该这样!” 蛇母这才慌了:“提示呢?昨天还有提示,今天怎么没有提前十分钟提示?” “这不合规矩!” 一瞬间,虞黎明白有人对她的时间感知能力动了手脚。 是谁? 虞黎感觉段烬提起了自己的衣领。 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他正带着自己飞速下楼,试图回到属于他们的房间。 然而—— 205号房间内。 朱莉莉缓缓拉上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年轻女孩低声说。 在段烬指尖触上房门的那一刻,“咔哒——”一声,205号房门从内锁上了。 他一拳砸在门上。 但任凭他力气再大,也没能将门砸碎。 因为这不仅是一道门。 更是副本规则。 不容对抗的副本规则。 再下一秒。 虞黎感觉身体一矮,整个视线都发生变化。 她的可视范围被蓦地变低、拉长了。 她看见许多作为人时不曾关注过的细节。 就比如:一只灰毛老鼠颠颠地跑到她跟前。 咧着嘴,愉悦笑了:“来啦?” “别闲着,来啊,一起翻垃圾啊!” 第25章 杀戮旅馆08谁也别想高兴了! “成、成功了吗?” 过了一会儿,203的门后才响起一道犹豫忐忑的男声。 是司机。 “他们都变成老鼠了吧?谁、谁敢打开门看看?” “你敢看?” 言佩衣的声音冷冷从201房门后传来:“又有什么可看的?” “副本规则不容对抗。系统说了0点之后、天亮之前不在房间中的人都得变成老鼠,那现在不在房间中的人就只可能是老鼠。” “啧啧。”灰毛老鼠尾巴勾着垃圾桶,尖尖的小脸上胡须耸动,每一根都表达出不满,“他们这是什么语气?瞧不起我们还是咋滴?” “那、那自杀邀请函……”司机好像依旧不太放心、还有点害怕似的,“上头应该写谁的名字?” 自杀邀请函? 老鼠掏垃圾桶的动作停了,连小爪子上勾着的一根面条都忘了要往嘴里送。 205房门后响起一阵窸窣声。 朱莉莉好像有什么想说,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似的——但即便是一只老鼠,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2楼走廊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很快,清脆的童音就打破这样的沉静。 “既然杀戮旅馆中的其他人都变成老鼠了,他们的名字自然也用不着往自杀邀请函上写啦。” “哦……哦哦……”203之后的司机松了口气,205后的朱莉莉浑身肌肉也终于不再绷紧。“那就只需要把那个霍马的名字写上去……” 他们就能逃过一劫了。 而自杀邀请函总不能专挑着一个人下发吧? 只要这张消耗掉。下一次自杀邀请函就有发到他们自己手里的几率。 届时,他们的性命安全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想必到时即便为了自保,言氏姐妹也会想办法带他们一起通关。 然而,幽深的走廊中竟再次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怎么了?”司机先按捺不住了,急急地催问,“邀请函上写上霍马的名字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 “言小姐?言小姐?你怎么不说话?邀请函上能写上霍马的名字吗?你写了吧?啊?”他急得甚至拍了拍门板。 连那只灰毛老鼠都悄默声地凑近201的位置,将隐在脑壳上几乎看不见的小耳朵贴在门上。 “写了。” 半晌,201门后才传来言佩衣的声音。 她不太高兴:“邀请函名字部分是空白的当然就能往上写任意一个人的名字——你急什么?” “啊——”司机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不是……我没急……我这不是怕万一……” 他话音未落,就蓦地被压了回去。 因为竟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了。 哒、哒、哒、哒—— 富有节奏。 这样的声音,绝不会属于什么老鼠。 是人? 是鬼? 还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人压低了声音。 他似乎只是在找什么东西,生怕人听见似的。 一点铁笼碰撞的声音随之而来。 “赶紧回来。” 虞黎听见短促的一声吸气声。 “霍、霍马……” 205房门后的朱莉莉没忍住小声喃喃出声。 这是霍马的声音! 虞黎拧过头—— 就见霍马蹑手蹑脚的、拉开了铁笼小巧的门。 ——正俯身要将201门口的灰毛老鼠抓进笼子里。 “哎呀卧槽!” 灰毛老鼠骇了一跳,惊呼一声,急急从他指尖溜了过去。 “跟上它!”虞黎抬起用得不太习惯的前爪拍了拍身侧的段烬,脆声说道。 即便成了一只老鼠,段烬的速度依旧一阵风一样,叼起虞黎就朝灰毛老鼠追了上去。 经过霍马时,她清晰地听见这个年轻人鼻腔里满含疑惑的一声“嗯?” “哎!等等!你们上哪去?咱们这下应该怎么办?” 终于从三楼下来的蛇母迎头差点跟虞黎和段烬撞在一起,见他们飞一样朝前奔跑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跟着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嚷嚷:“你们跑什么?啊?” “虞黎?大小姐?” “赶紧用你的天赋啊!快把咱们都变回去啊!” “我可不要当老鼠!浑身的毛!难看死了!” “别跑了!喂!等等我啊!” “怎么多了……” 霍马盯着几只老鼠的背影喃喃。 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203和205房间内的司机和朱莉莉同样疑惑不解。 名字被写在自杀邀请函上的霍马……为什么还活着?- 灰毛老鼠看着好大一只,除去尾巴却还不足成年人巴掌大。 很轻易就能在各种人类所不能及的地方钻来钻去。 很快,虞黎和段烬就跟着它钻进墙壁。 “你们到底——” 蛇母紧跟着钻进来——又跟着一起顿住脚步。 “这……这里是……老鼠窝?” 拖着条绿色尾巴的蛇母怔怔道。 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变成了老鼠的缘故,眼前的“老鼠窝”看起来非常宽阔,甚至称得上雄伟。 在穿过最初狭窄得仅容一只老鼠通过的甬道后,一切豁然开朗。 而方才跑在众人前头的老鼠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因为这里的老鼠真是不少……且每一只长得都没什么区别。 灰色毛发、尖嘴猴腮、拖着长长的尾巴。 这些灰毛老鼠对突然闯进来的三只老鼠没有任何防备——哪只老鼠会害怕和自己一样的老鼠呢? 段烬松开虞黎的后脖颈子,三两下就抓了两只老鼠过来。 恶狠狠地说:“说!刚才进来那只老鼠哪去了?” 被抓住的老鼠却只会本能地挣扎、吱哇乱叫。 它们……似乎根本不会说话。 “这……这就是老鼠?”蛇母往前凑近些许,朝被段烬按在爪子下面的老鼠抛了个媚眼——即便变成了老鼠,这条蛇依旧改不了她好淫的本性。 ——老鼠当然不会给她回应。 “没脑子的东西!”对自己美貌视而不见的老鼠叫蛇母非常嫌弃。 她晃着脑袋打量这个雄伟的“老鼠窝”,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追的那只老鼠会说话?为什么?难道它以前也是一个玩家?” 一边问,她一边凑到虞黎身边,绕着新鲜出炉、穿着漂亮公主裙的老鼠不住转圈:“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这件衣服竟然是道具?多少积分买的?都变成老鼠了居然还能保留……别说,还挺合身。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人的?……你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蛇母看见一堆白骨。 “嘶——”她惊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你说你们追我干什么?” 白骨的眼眶里钻出一只老鼠,说着人话。桀桀地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都先过了这一关再谈吧。” “什、什么?” 蛇母瞪着圆圆的两粒老鼠眼。 “这里是杀戮旅馆。” 虞黎终于出声。 她已经满脸不高兴。 “啊呀啊呀,你说得对。” 灰毛老鼠狠狠在白骨头上踩了一脚,热情招呼:“这里头才是真正的杀戮旅馆呢!” 杀戮旅馆从外看最多四层,从内看也是这样。 只是置身其中感受到的层高却仿佛与外部并不相符。 现在看,根本就是因为其中别有洞天。 “欢迎来到真正的杀戮旅馆!”灰毛老鼠高声说——整个“老鼠窝”都跟着响起轰轰翁鸣。 与此同时,与虞黎挨得极近的蛇母听见她说: “我就知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就要这么被你们欺负!” “你们是不是故意要惹我不高兴?” “既然如此!谁也别想高兴了!” 第26章 杀戮旅馆09老鼠小队发现新大陆! 蛇母瞳孔地震。 来了!来了!这个作精又开始了! “哈?” 灰毛老鼠却从鼻腔里挤出短促的一声笑。 让它也不高兴? 她能怎么让它也不高兴? 她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要知道,这可是杀戮旅馆! 而她对杀戮旅馆一无所知! “如果你——”它一边做好了离开这道房间的准备,一边扬声说—— 下一秒,话音和动作却一起被截断了。 “段烬!抓住它!” 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老鼠叉着腰吩咐。 仿佛一直在等她的这句话似的,段烬松开爪子上的那只老鼠,直直向踩在人骨上的灰毛老鼠砸过去——在“老鼠窝”完成解体、变形之前,在灰毛老鼠本鼠反应过来之前——它已经被段烬踩在爪子之下。 灰毛老鼠肠子都要被踩出来了,好半晌,才费力憋出一句:“你……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分明大家都是老鼠! 随即—— 属于杀戮旅馆的危机才真正显现。 这是一间约莫二十平的四方房间,机关启动的一刹那,整个房间便成了一间密室,连仅容老鼠通过的空洞都被尽数堵死。棚顶吊着的铁片更完全伸出,四面墙壁喷灯也探出脑袋。 炙热的火焰从中喷出,整个房间很快就变成了熔炉。 “松开!松开!快松开我!” 灰毛老鼠剧烈挣扎。 房间内其余老鼠更一瞬间就吱吱叫着四散。 ——但喷灯中不知是不是安装了生命探测追踪装置。 此刻正随着老鼠们的活动向外喷射火焰。 虞黎轻轻哼一声:“将这只尖嘴猴腮、没有一点礼貌的老鼠扔到中间的铁片底下。” “如果它还学不会好好说话,那也不用想着能不当一条老鼠干了!” “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灰毛老鼠吱吱嚎叫想要甩脱段烬的爪子——但段烬的力道即便换一只猛犸象来也未必能够挣脱,更何况一只小老鼠。 而这个拥有绝对武力的男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完全是一柄任由那位大小姐挥舞的、最锋锐的尖刀。 灰毛老鼠被毫不留情地丢到房间最中央的铁片底下,探照喷头摇晃着,齐齐对准这只小老鼠—— “不!不行!快把机关关上!” 灰毛老鼠挣扎着往人骨方向跑。 “它敢靠近人骨就给我狠狠揍它!”大小姐再次发号施令。 她再次冷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侧的蛇母,“你,带我到人骨开关那里去!” 紧紧靠着墙壁、生怕被一点火焰沾上的蛇母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呆怔怔地问道。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虞黎老大不高兴地呵斥。 ——咋不让段烬过来带你去呢? 见段烬正尽忠职守地看着那只灰毛老鼠根本腾不出手,蛇母及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但依旧推脱:“我、我不行……我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我不敢……” “要是你这么没用就别想我再管你了!”越是生气,虞黎语气反而越柔和、那张属于老鼠的小脸上甚至都升起两分笑意了。 ——不管她? 那可不行! 她可不能一直当一只这么丑的老鼠啊! 蛇母咬咬牙,学着段烬的姿势叼住虞黎后颈将她带了起来。 不忘甩锅,含糊不清地嘟囔:“我、我可不敢保证……” 很快,她就抱怨不出声了。 稍稍离开紧贴的墙壁,探照喷头就将她们纳入攻击目标,极度高温的火焰喷射过来,不一下子将他们烧死誓不罢休似的。 蛇母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朝着段烬脚下的白骨跑过去,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好像被紧紧攥着,随时都会炸开。 短短几米距离像十万光年一样漫长、擦着她和虞黎喷射而过的火焰余温叫她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太阳——直到安稳地站在白骨之上,她才蓦地惊觉,这一段路,她最多跑了不到三秒。 三秒就…… 她不由对铁板之下艰难求生、还能嚷嚷出声的老鼠生出了几分敬佩和同情。 “哼。” 虞黎理了理裙摆:“你就不知道叼住我的裙子?有人扯着你的后脖颈子你疼不疼?” 蛇母:“……” 蛇母:“………………” 蛇母:“…………………………” 都这关头了这位大小姐怎么还能做到面不红心不跳地在这里挑刺啊!? “快把这该死的机关关上!” “求求你!我要被烤死了!” 灰毛老鼠从一开始的恐慌、怒骂到哀求、祈祷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你知错了吗?” 虞黎不紧不慢地问。 “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灰毛老鼠气喘吁吁地答。 “错哪儿了?” 她甚至幽幽地在人骨上坐了下来。 坐姿矜持、优雅,即便只是一只老鼠,看着也像老鼠中的贵族。 灰毛老鼠:“……” 灰毛老鼠:“????” 这种问题只有它在族中谈的不讲道理的作精女朋友才会问!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类究竟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 “哪都错了!”但它却不敢不答。 “哼。”虞黎终于稍稍感觉满意,“你只是一只老鼠,不懂人类的礼仪我可以善良地宽恕一次你的无知……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再犯!……蛇母,把机关关上。” 蛇母尚在喘息和后怕之中。她看一眼就在虞黎旁边的按钮——已经完全接受了大小姐本人不会做这些琐事的设定——认命地跳过去为她按下开关。 人骨之上的白色凸起被踩下去之后,喷灯中的火焰最先停了——棚顶伸出的铁板却依旧还有余温。 灰毛老鼠已经筋疲力竭,瘫在地上、四肢都向外伸着,像一张鼠饼。 “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大小姐轻轻抬了抬下巴。 瘫在地上的灰毛老鼠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抬了抬脑袋——没看虞黎,反而先向四周看了一圈。 在这样的高温炙烤下,有不少老鼠都成了老鼠干,躺在地上、真的一动不能动了。 “啊呀啊呀……”它磨着牙,“你这个人类……” 地上的鼠饼一下子弹起来:“我要咬断你的脖子!” 它才做出向虞黎扑过来的动作——就被突然弹起来的段烬一巴掌拍了回去。 “还不老实?嗯?” 双目暗红的老鼠死死按着它说。 “你们烤死了多少老鼠!”老鼠挣扎着怒吼。 “这可都是你干的呀。” 虞黎友善地提醒它。 这间房间中的机关开关,可是它亲自按下的。 要不是它试图用机关烧死他们,这些老鼠怎么会糟了池鱼之殃? “非要说,这也只能算你自食恶果!”终于缓过来了的蛇母跟着高高在上地说。 显然,这只冷血动物也是不知道什么叫恻隐之心的。 “你……你们……” 老鼠剧烈挣扎两下……竟呜呜地哭了。 “凭什么这样欺负鼠!” 它已经完全忘了最开始时自己 有多么嚣张了。摆烂似的瘫在地上,咧开嘴,只会尖锐地哭。 哭得虞黎脑仁直疼。 在她耐心再次耗尽之前,老鼠终于开口了。 “但你们还挺厉害的……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们合作。” “嘁。” 段烬和蛇母同时发出不屑的嗤笑。 “就你?” “我们有什么好跟你合作的?”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你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虞黎用一只小爪子托起下巴,“我们愿意听你讲话你才有机会在这里讲话……什么叫你也不是不能跟我们合作?” 老鼠讷讷地张张嘴,一脸难受地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但不太服气:“你们可别瞧不起我……这个副本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我更了解杀戮旅馆的人了。” “你果然也是一个玩家?” 蛇母双爪按住脚下白骨,脑袋不自觉地前倾:“是之前进入副本却变成了老鼠的玩家?” 她扭头朝虞黎招呼:“我之前听说过,有些没能通关副本也没死的玩家会以某种特殊形式留在副本之中……是了!这只老鼠就一定是这么回事!” 虞黎早在上个副本中就见过被困在副本中不知道多少年的墙鬼和猴子,闻言只矜持又冷淡地嗯了声:“还用你说?” 蛇母有点悻悻,再次看向老鼠:“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鼠眼睛转了转:“对……没错,我也是一个玩家。” “因为成了只老鼠么,能钻进人类进不去的地方……我知道的可比你们知道的多多了!” 它再次挣了挣,这回很轻易就从段烬手底下挣脱。 爬起来后,它活动了下筋骨、走到一面墙壁前,鼻尖耸动着,找到一个老鼠洞:“在这儿!来!跟我来!” “可要跟好了我啊,这里头危机四伏,更不知道碰着哪儿就会触发致命机关。” 三只新晋老鼠跟着他从老鼠洞钻进另外一个房间。 乍一看,这个房间与隔壁没多大区别,都四四方方、光秃秃、暗沉沉,看着不太起眼。 但仔细去看,还能看到地上没能及时清洗的血迹与粘连的骨头渣子。 “别看这些房间都跟豆腐块儿似的只是一个一个格子,但一个比一个凶险,全能杀人于瞬息之间。” 不知怎么,老鼠的语调之中竟还带上了点像介绍自己家似的自豪。 “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吧?这座杀戮旅馆无论从外面还是里面看,好像都只有四层,到处都泛着穷酸——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汽车旅馆。” “但其中存在夹层。”虞黎不耐烦地打断,“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种谁都知道的事就不用说了。” “那我们要你也没什么用了。” 蛇母立刻狐假虎威地补充威胁。 老鼠张张嘴,好像受了莫大侮辱似的——又碍于他们的淫威不得不屈服。 终于从牙缝里挤出点有用的东西:“但你们一定不知道就连明面上的房间中间都藏了不知道多少能供人通过的甬道和暗门吧?” “房间中间……”要甬道和暗门干什么? 蛇母不解。 老鼠又得意了,桀桀地笑了几声。 “作用么,当然是为了方便对客房中的客人进行监视或者别的什么特殊的操作啊。” 跟着老鼠穿过的房间越多,众人见到的地面不明血迹与人骨便也越多。 如此多的暗室与甬道、又如此多的血迹与人骨……这座旅馆…… “黑店啊?” 她止不住地感叹。 “要不怎么叫杀戮旅馆呢。”老鼠附和。 “那不是副本的名字……” “哈,”老鼠冷笑一声,“你们进来之前没发现?” 这座旅馆的名字可就叫“KillerHotel”啊。 蛇母张张嘴。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现实中如果有哪间旅馆叫这么个名字哪个好人会往这里头住啊? “难道这间旅馆就是你们这些老鼠……”她忍不住问。 “不不,当然不是,怎么可能?”老鼠使劲晃着脑袋,“区区老鼠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管是建造一座这么精密的杀人旅店还是维持旅店的运营……哪一样是几只老鼠能办得到的? “老鼠就只是老鼠,又不是人。”老鼠很讶异,“再说了,我们老鼠哪有你们人类那么变态啊?” “我可不是人。”蛇母先反驳一句,才想起问,“怎么,当老鼠当久了连你以前是个玩家都忘了?” 老鼠哼笑一声,没答话。 “少在这里说废话了!”阴沉着一张小脸听蛇母和老鼠两人你来我往地说这些没营养的对话显然已经超过了虞黎的承受上限。 “说了这么多,里头始终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灰毛,”她擅自给老鼠取了个名字,“我问你,这座旅馆的主人是谁?” 副本给玩家的通关任务是在五天内离开旅馆,叫他们以为离开旅馆首先要找到的就该是一扇通往外界的门。 然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这个充满杀机的旅馆中,他们真正的危机恐怕就来自于这位建造了这座恐怖旅馆的主人,而自杀邀请函、Mr.Holmes,想必都与这个变态杀人魔脱不开干系。 退一万步讲——抓到这个旅馆的主人,他们自然也有办法从他嘴里撬出通关的“门”究竟在什么地方。 “别急啊。”老鼠咧嘴笑了两声,回头拿黑溜溜的两只小眼睛觑了虞黎一眼,“这不就带你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吗?” 钻过眼前的最后一个老鼠洞之后——众人来到一间新的“四方豆腐块”。 与其他房间有所不同。 这个房间并不空旷,反而称得上“舒适”。 桌椅、床具、一应俱全。 且十分干净,并不见浓重的血污和人骨——好像就只是一间真正普通的休息室。 “来来,随便坐。”老鼠像主人似的,热情招呼大家。 更跳上书桌、拉开抽屉,踩在抽屉边缘上,撅着屁.股翻找。 很快,书桌上就杂乱地堆了一叠信纸和报刊。 “我没上过学,看不懂这些东西……但要是你们的话……应该能看得懂吧?” 虞黎几人走到书桌前。 “DearHolmes……” 蛇母才刚念出两个单词就卡了壳。 “怎么全是英文?!” 这谁看得懂! 她看向段烬。 段烬烦躁皱起眉:“看我干什么?我就能看得懂?” 两个半斤八两的文盲彼此向对方传达出十分瞧不起的眼神后——见虞黎已经飞速地在桌面纸张之中翻阅起来。 “啊,还好啊。”老鼠赞叹,“还好你们中间有一个上过学的。” “闭嘴!”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段烬和蛇母再次异口同声地呵斥。 老鼠举起两只小爪子,顺从地捂住嘴,乖乖去墙角站好了。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除了虞黎动作极快的翻阅声没有一点声音。 约莫十来分钟后,翻阅声也停了。 虞黎忽然轻蔑地哼笑一声:“原来是低配版谋杀城堡。” 什么? 什么城堡? 三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虞黎伸出粉嫩的小爪子指了指左侧的一叠信纸:“这都是写给Mr.Holmes的信。” 又拍拍面前的“NewYorkTimes”:“这是被精心收藏下来的有关于Mr.Holmes的事迹。” 什、什么? 在座三个人愣是一个字也没能听得懂。 虞黎蹙了下眉,好像因少了个传声筒非得亲自给人讲解而不太情愿。 “亨利霍华德霍姆斯博士,载入M国史册的第一位连环杀手,高智商的医学博士,堪称连环杀手中的“血腥天才”。” 这位自小在家庭 和校园暴力中成长起来的天才人格可想而知地扭曲。 在童年被逼与一具白骨共处一室后,就彻底成了一个恋尸癖。 死亡叫他痴迷、兴奋。为了与死亡更接近一些,他大学选择了法医学。 渐渐地,更是只有杀戮才能填补全他内心的空虚。 因此他特意建造了一座谋杀城堡。 里面布局精密、机关重重。 霍姆斯在此犯下无数罪行,虐杀250人不止。 直到被捕落网、他犯下的滔天罪行才终于面世——一经面世,便引起轩然大波。 在铁证面前,霍姆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却毫无悔意。 甚至说当他出生的时候,撒旦就像是天父一样站在床边,引领他来到这个世界。 更说自己已经逐渐长成了撒旦的模样、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 这位天才连环杀手被称作“白城恶魔”。 ——也成了无数变态杀人魔模仿的对象。 而这座旅馆的主人,显然也是这位Mr.Holmes的粉丝之一。 且是一个重度模仿犯。 一封封写给Mr.Holmes却没能寄出的信件诉说着他的衷肠。 甚至以Mr.Holmes的名义,为他选定的死者送出死亡预告。 唯一不同的是。 这位模仿犯似乎认为“自杀”更具艺术效果。 因此,死亡预告被他称作“自杀邀请函”。 “而我们进入副本的那一天,正是1996年5月2号。”虞黎面色沉沉地说。 “5月2号……这又怎么了?” 蛇母听得目瞪口呆、茫然不解地询问。 “1896年5月7号,是Mr.Holmes被处决的日子。” 也就是说,5天后,正是Mr.Holmes的忌日。 蛇母张大了嘴,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怪不得……怪不得这个副本的通关限制时间是五天!” 恐怕五天之后,这位模仿犯的力量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届时,副本中所有人都只有为他的偶像、那位Mr.Holmes做祭品的份! “现在是第几天了?”蛇母慌里慌张地问,“这下可怎么办?这个该死的模仿犯究竟躲在哪里?” “可恶!咱们现在还只是老鼠呢!”她恨恨地说。 夹层中间中没有窗、更不见一丝光亮。 没人知道杀戮旅馆中是不是已经迎来了第三天的曙光。 但总归,剩给他们的时间一定不多了。 “虞黎,黎黎,大小姐,”蛇母一叠声地哀求,“咱们已经知道这座杀戮旅馆是怎么回事了,可千万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啊!赶紧着,快把咱们重新变成人——” 她话音未落,就见身侧的段烬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你干什——” 下一秒,就听见段烬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不,不对劲。 蛇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 就发现这间房间中已经不见了灰毛老鼠的踪影。 而方才供他们钻进来的老鼠洞已经封闭。 段烬正站在墙壁前,拎起了拳头。 “怎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慌张地问。 “哈。” 灰毛老鼠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过来,“你们聊得还真投入啊。” 它尖声尖气地说。 原来这个房间的机关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更不知在哪里被它启动了。 “但我们老鼠心眼可没有那么大!” 它自己给自己都说生气了:“你们那样欺负我和我的同伴……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段烬嗤笑一声:“你想好了?” “你……你这个语气究竟是瞧不起谁呢!”老鼠更生气了,“这间房间的瓦斯管已经被我启动了!很快你们就会活活被憋死在里面!” “反正我也已经用不上你们了!” 什、什么? 蛇母更慌了。 同时感觉窒息感铺天盖地地朝她压了过来。 “有话好商量,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呢你?”她尖叫着,一边又下意识地往虞黎身边靠,“怎么办啊大小姐!” 老鼠却只桀桀笑着,并不答话。 虞黎同样没有答话。 一直到五分钟过去,估摸着房间里的人应该都死了,老鼠才笑道:“瞧不起老鼠是吧?叫你们——” “瞧不起老鼠怎么了?” 轻柔的女声柔柔地问。 “瞧不起老鼠就——” 老鼠一下子顿住了。 怎、怎么……谁在说话? “嘶——哈————” 怔忡间,老鼠被狠狠烫了一下。 怎么……怎么回事! 它怎么突然回到最开始那间会喷火的房间里面来了! 老鼠后知后觉地一抬脑袋—— 森森白骨上,穿着漂亮公主装的小老鼠正优雅矜持地坐着——而她旁边,暗红色眼睛和拖着条绿色尾巴的老鼠虎视眈眈地看着它。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你是一点也没学会该怎么做鼠。” 虞黎高高在上地对它进行审判。 “哈!”蛇母学着它的模样笑了一声,“该死的老鼠!还敢背后做小动作是吧?” “不——不是————” 猛烈的火焰追着老鼠狂烧,老鼠疯狂大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这回真知道错了!!” 第27章 杀戮旅馆10双方的进展。 在不知第几次重新被投入铁板之下接受探照喷灯的炙烤后,老鼠终于彻底老实了。 但还是难掩本性,嫉妒不甘地大叫:“怎么会有这样的天赋!这公平吗!” “你们又凭什么这样欺负鼠!” “哼。”蛇母像自己被夸了一样挺起胸.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是乖乖听话谁就愿意没事闲的欺负你?” 她一脸惊喜与谄媚地看向虞黎:“黎……大小姐!原来你真没撒谎!” 在保安死亡时,她曾说要将他叫起来问一问——虽然失败了。 但她猜,她一定有能重置时间的天赋或者道具。 现在看来她猜得一点不错! 蛇母眼神无比热切:“大小姐!快!快把时间拨回咱们变成老鼠之前!我可真是一秒也受不了这具丑得叫人直恶心的老鼠身体了!” 觑着虞黎的脸色,她又补上一句:“更何况,这样的身体怎么配得上您高贵的气质呢?” 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老鼠矜持地点了点下巴,似乎对她的话难得地赞同——却有点为难似的。 “变成人……暂时是不行啦。” “为什么?怎么会不行?”蛇母急急问。 虞黎抬起粉嫩小爪子指了下瑟瑟蹲在房间中央的老鼠,眉毛一蹙,似乎很心痛。茶茶地说:“那都要怪这只灰毛。” “——我?”灰毛老鼠尖尖地叫了一声,“我怎么了?” “凭什么怪我!” “注意你的态度!”虞黎很不满意,“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她叫了声:“蛇母!” 老鼠登时骇了一跳,举起两只爪子:“不不!不要启动机关!我错了我错了!大、大小姐!我……我已经学会说话了!真的!” “哼。” 虞黎冷冷哼一声。 简短透露了一下自己的天赋。 “这……这就是说……”蛇母整只鼠都在颤抖,“原本的档位被新的档位顶掉了……咱们根本就不能回到变成老鼠之前了?!” “我……我怎么能一辈子当一只恶心的老鼠!”她恨恨看向房间中央的老鼠,双目因为愤怒而充血,都快赶上段烬一样红了,“变成老鼠……咱们也根本不可能再通关副本、离开这座该死的旅馆了!” “都怪你!你这只恶心的老鼠精!我要吃了你!” 灰毛老鼠敏捷点满了,依旧被蛇母撵得满地乱跑。 不知怎地,它觉得这只新晋老鼠不像老鼠、不像人……倒更像一只专吃老鼠的蛇。 等等……她是不是说过她根本就不是人来着?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老鼠吱哇乱叫,“大小姐!救命啊!” “停!” 虞黎脆声喝止。语气虽不高兴,声音却轻柔,听起来像撒娇似的:“你们 转得我头晕。” “没听见她说头晕么?” 段烬上前一鼠一巴掌把两只老鼠都拍在地上。 灰毛被拍惯了,顽强地爬起来,一下子就逃到距离蛇母最远的角落。 蛇母却躺在地上,失了魂似的,直接不起来了。 嘴里喃喃:“完了……全完了……我再也……” “闭嘴!” 虞黎喝住她:“谁说我们就不能通关了?” “……什么?” 躺在地上的蛇母仰起脑袋看向她。 “能的能的!”老鼠眼睛滴溜溜一转,生怕蛇母弹起来又想把自己吃了,“谁说变成老鼠就不能通关了?” 变成老鼠还怎么通关? 蛇母狐疑着,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你想么,”老鼠循循善诱,“以往通关副本,是不是不管在副本中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回到时光大厦就全能被治好?” “那谁说‘变成老鼠’这个状态在通关副本回到时光大厦之后就不能被清除呢?” “所以一开始我才说要跟你们合作嘛……要是通关了也没有用,我还跟你们合作干什么?有这时间我不如出去翻垃圾桶呢!” 还……还能这样? 蛇母半信半疑。 她像抓住最后一缕救命稻草似的,看向虞黎:“我不相信这只只知道翻垃圾桶的老鼠的鬼话。大小姐……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虞黎看老鼠一眼。 老鼠瑟瑟的,偏开头不敢与她对视。 虞黎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冷声说:“没有人敢叫我永远变成一只老鼠。” ……那就好。 不知为什么,虽然才与这位大小姐认识不到三天,她更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格。严格来说,她变成一只老鼠更与她脱不开关系……但这位大小姐总能给她莫名安全感。 或许……是她认为,就算是副本也绝对作不过这个绝世大作精吧。 蛇母像打了鸡血似的,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充满了干劲。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Mr.Holmes、模仿犯……”她喃喃着,“这个模仿犯一定就是旅馆中的第13个人……” 但一定不是偷面吃、被他们遍寻不获的那个——那个人就只可能是眼前的这只灰毛老鼠。 “这么说……”蛇母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像个智者似的,“这个模仿犯一定就躲在夹层之中。现在咱们成了老鼠,防不胜防……咱们在这里一定能找到他!” 她稀烂的推理能力叫虞黎狠狠皱起眉。 但却不愿反驳,而是顺从地指了下老鼠,吩咐道:“灰毛——你就带我们在夹层中逛逛——记住,别再耍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惹我不高兴。”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老鼠忙不迭地点头。 “而且——”她顿了顿,道。“夹层中的任何一个房间都不能落下,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机关的位置你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指出来。” “是是……”老鼠长长的尾巴蔫嗒嗒地垂了下去。 哎呀哎呀……这个作精……真是太聪明了! 这下它完全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那咱们就——”老鼠站到老鼠洞前,回头招呼剩下的三只老鼠。 ——却被虞黎一脸不满地叫停了。 “你就打算叫我这么跟着爬?” “……啊?”老鼠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虞黎被它“啊”得气鼓了脸颊:“这座旅馆得有多大?” “想要完全逛完得用多长时间?” “你不知道给我找个坐骑?” “想累死我?” 灰毛老鼠:“……” 灰毛老鼠:“????” 啊?坐骑??什么玩意儿??? 祖宗!这时候能不能就别作了!?- “嗨呀!都什么时候了!” “对啊,你能不能别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浴室的镜子已经变成一幅扭曲画卷。 而画卷前,司机正满面狐疑——却挪不动脚。 画卷另一头,肥四和保安挨挨挤挤地挤在一起。 他们整个脑袋都费力地往外探着,脸深深地压在画卷上,上面的肉都被压成一个平面——随着画卷扭曲荡漾,他们的身体也像漩涡似的,叫人看着目眩。 司机定定看了半晌,才分辨出荡漾的不是他们的身体,只是视觉上形成的误差。 这幅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司机知道他应该扭头就跑。 但不知为什么,脚上就像长了钉子似的,非但根本挪不动步。 反而要很努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才叫自己没迫不及待地钻到画卷之后去。 “你……你们没死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胡咧咧什么呢?”肥四老大不满意地瞪他一眼。 “我们要是死了能在这儿跟你说话?” 他好像很生气,整个身体都往后挪了半寸。似乎司机要是再敢这么说话那他扭头就要走了。 “不不——”司机连忙急急喊了一句,大腿不由往前探了半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他一五一十地向两人解释:“我们白天在旅馆中探查来着吗不是?” “那时候肥哥你都失踪了。然后我们就在你的房间中看见了这副画卷——对,就跟现在这里这幅长得一样,怎么样?肥哥,眼熟不?” “再然后嘛,保安竟然也……”他咬住话头,换了个词,“竟然也失踪了。” “他失踪之后,地上只遗留了一张跟肥哥房中一样扭曲的画卷。” 说着说着他竟然把自己都给说服了。 对啊,那么短短几分钟,谁能说保安就是死了? 谁能在那么几分钟就把保安给杀死还弄成那样? 更何况……就连时光大厦出产的道具都说保安的灵魂依旧在其他地方有活性呢! 这么看来……保安说不定根本就没死嘛! “嗯。我知道。” 保安一幅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点点头,“我那时就是被肥四叫住、找着门了。”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招呼你们,就自己先进到门里来了。” “这不,我现在就来喊你一起通关了。” “通关?” 司机再次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这后面真是能通关的门?” 他脸上狐疑:“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肥四更不高兴了,“要不是通往外界的门单凭我们两个打不开我们还会特意过来叫上你?” “你再这么不知好歹我们可就去叫别人了!” “别别!”司机急得一伸手,抓住肥四的胳膊:“我……我就问问……” 他一颗心都被莫名的力量牵制住了,只像走流程似的,问道:“什么门?你们两个怎么打不开呢?” “那加上我就能打开了吗?你们确定?咱们三个一定能把门打开?” 肥四和保安的脸上同时浮起一个笑:“确定啊。” “司机兄弟,要不要进来,我们一起通关?” “进来吧进来吧进来吧进来吧……” 等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爬向天灵盖的时候,司机发现自己正紧紧被肥四和保安拉着——而他的脚,已经完全跨过了画卷,整个人身处另一个空间了。 “欢迎。” 肥四和保安微笑着对他说- 这是进入副本的第四天。 原本十二人的热闹副本已经极冷清——他们仅剩的四个人更是常常一整天都没一句话可说。 言氏姐妹倒还如往常一样连体婴儿似的凑在一起——但朱莉莉,已经完全不敢和言氏姐妹或霍马中的任何一个人站在一起了。 第二天晚上,虞黎、段烬、Sexy一起变成了老鼠。 而言佩衣口口声声说将名字写在了自杀 邀请函上的霍马却在第三天清晨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一层大厅。 更何况……她一定没有听错。 在第二天晚上,她肯定自己在房门外听到了霍马的声音。 副本规则禁止活动的时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在外面活动却没有变成老鼠的? 而且……为什么不管是她还是司机都没有再收到新的自杀邀请函? 言佩衣究竟有没有用掉那张自杀邀请函? 第三天的时候,还有个司机活着,叫她不至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可今天一早起来,就连司机也消失不见了。 而他的房间中,多了一幅画卷。 恐怕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朱莉莉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眶。 在第二夜的时候,睡在虞黎房间中的她一夜无事,安安稳稳到天亮。 可昨天,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就整整闹了一夜的鬼! 她用掉了一个十分珍惜的一次性道具才堪堪保住一命……但今天晚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对于副本的通关条件更是毫无头绪,等明天一到……说不定她就要永远被困在副本里了。 要是……要是没有背叛大小姐…… 朱莉莉狠狠晃了晃脑袋——觑到左侧一道黑影。 她差点吓得跳起来。 “别、别害怕。”虽然嘴上这样安慰,霍马却反倒才像是被吓了一跳的那个,他举着双手以示无害,“我……我就是想跟你谈谈……” 这个老实腼腆,脾气软和得像面团似的男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朱莉莉默许了他的靠近。 “我不知道怎么……”霍马挠了挠脑袋,“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又有四个人死了,就连大小姐都不见了……怎么我们还不团结在一起,反而……反而气氛变得这么古怪呢?” 他好像真心实意地在呼唤团结。 这……这是个傻子吗? 朱莉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一个人真能有什么坏心眼? 她犹豫三秒,问道:“你0点之后怎么能离开房间、在走廊里行走?” “啊,”霍马张张嘴,“这……这我控制不住的……我有时候……有时候会梦游……” 朱莉莉瞪了瞪眼:“这多危险?” 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所以你用上了道具?梦游的时候不会变成老鼠?” “啊……对。” 霍马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朱莉莉松了口气。 折磨了她两天的紧张、恐惧、忐忑……在找到一个可倾诉的人后一股脑被她倒了出来。 她急急拉住霍马的手臂:“你听我的,一定不能——” “朱莉莉、霍马,过来。” 坐在沙发一侧的言佩衣遥遥招呼他们两个。 “啊……好。”霍马应了一声。 好什么好! 朱莉莉急得都想跳起来给他脑壳开个瓢了。 但在言佩衫笑眯眯、亮晶晶的目光下,即便是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走到言氏姐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自杀邀请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言佩衣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 朱莉莉看向她。 后者目光隐秘地看了下霍马,说道:“那天晚上,我按照约定在上面写下司机的名字。” 朱莉莉看懂了她的眼神……在霍马面前,总不好说他们曾想置他于死地,因此,言佩衣用已经死去的司机进行指代。 “什么?”霍马惊得瞳孔都瞪圆了,“什么?什么自杀邀请函?写名字……你为什么要往那上面写名字?” 言佩衣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面不改色说道:“不瞒你说,我和我妹妹身上带着组织资助的副本逃脱器——不管这个副本究竟该怎么通关、能不能通关,我们都有办法活下去。” 副本逃脱器,价值十万积分的高阶一次性道具,使用后能强制从副本中脱离。 但限制颇多,如果是C级副本,仅在副本中存活人员在5人以下才能使用,B级限制为3人,A级更是存活人员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使用。 且脱离副本之后将被强制送入更高一级副本中——届时能不能活下来,那可就没人管了。 时光大厦出品道具,概不负责售后。 怪不得……怪不得她们非要害死大小姐她们不可……朱莉莉难受地挪了下屁.股。 “——但我没能成功往上面写下任何人的名字。”她终于又说回自杀邀请函。 “为什么?”朱莉莉没忍住问道。 “我们都猜错了。自杀邀请函,根本没办法往上面写字。” 什么? 那之前那些死者的名字究竟是…… 朱莉莉一下子顿住了。 她明白了。 难道说……只有一个人死了之后,自杀邀请函才会在上面生成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可是……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再次难受地挪了下屁.股。 但这样一来,言氏姐妹也不算撒谎了。 言佩衣笑了笑:“所以,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害你们的必要,我们随时可以脱离副本。” 就是脱离这个C级副本之后可就要被送进B级副本里去了——朱莉莉暗暗想。 “——我们说会引荐你加入山海盟更没必要骗你。”她对朱莉莉说。 “咱们完全可以再试试团结起来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线索嘛。” 霍马呼出一口气。 “对啊,团结起来多好!咱们完全可以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嘛。” 言佩衣将话说得如此隐晦,朱莉莉怀疑霍马根本就没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这个人究竟在高兴个什么劲? “可……可咱们还能怎么办?”她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我妹妹有了些新发现。”一提到妹妹,言佩衣就格外骄傲地说。 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小女孩轻抚怀里的玩具熊:“你们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朱莉莉和霍马一个比一个茫然。 “进入KillerHotel之前有谁注意了这栋楼有多高?” 进入KillerHotel之前……她和保安还有司机还被虞黎指挥得团团转呢,谁有空注意这个? 不过…… “应该有十几米吧?” 朱莉莉凭借模糊的记忆答。 “19.6m。”言佩衫笑着摇摇头。 19.6m……那又怎么了? 朱莉莉不明所以。 “这座旅馆看上去只有4层。如果整栋大楼有19.6m的话,那么每层层高都要近五米。” 在座的三个大人都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眼前的空间再普通不过。 也就是说……这座旅馆每一层层高至多三米。 剩下的两米哪去了? 难道说…… “这座旅馆中存在隐藏的夹层。”小女孩肯定地说。 “很巧,”言佩衣替妹妹补充道,“我妹妹已经发现了隐藏的暗门,只要穿过甬道,就能到达隐蔽的夹层。”- “你……你们……我杀了你们!” 司机红着眼睛,拼命跟肥四和保安扭打在一起。 “你发什么疯!”肥四和保安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我们这是救了你你知不知道!” “救我?”司机气疯了,“你们管这叫救?” 都是灵魂状态的几人当然没法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肥四爬起来,嚷嚷着:“我们又没撒谎……进了这里头确实能出去又不假!” 这一点肥四倒真的没有说谎。 画像会叫人肉.体死亡、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但灵魂,确实可以通过肉.体所不能通过的门。 不过——需要一命换一命。 还有一命要被交给“中间商”当做“差价”。 也就是说,只要肥四成功骗两个人进来,那他就能够成功赎回自己的命,通关副本、离开杀戮旅馆。 但轮到保安,就需要骗三个人进来才行了。 因为现在他自己就是中间商的那个差价,他得先用一条命将自己从“差价”赎回到正常“受害者”的身份,才能够像肥四一样通关副本。 以此类推,到司机这里就需要骗四个人进来、 才能成功脱离副本。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救!”司机怒骂。 “怎么不算了!”肥四脾气也上来了,“不然你能有别的办法通关?这可是一位超级智者给我指的明路!你懂个屁!” “就是!”保安显然跟肥四才是同一战线的。 司机这条命算在了他头上,也就是说他只要再骗两个人进来,就能成功脱离副本了。 “外头一共还有四个人……咱们几个各凭本事,谁都还有活路!”他说。 “没有了……根本就没有活路了!” 司机狠狠喊了一嗓子,颓然地坐在地上,“我一进来,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说,外面一共还有三个人……我已经彻底失去了通关机会……经判定……通关失败。” 什……什么? 肥四和保安对视一眼。 不对啊。 言佩衣、言佩衫、朱莉莉、霍马……外头一共还有四个人啊……系统怎么会判定外面就只有三个人了呢? “笨蛋!” “你们就连一张报纸也抬不好?” 遥遥地,一道轻软女声先传了过来。 “都给我老实点!” 紧接着,是一道男声,厉声呵斥。 还有一堆杂乱的、吱吱吱吱的声响。 三个灵魂茫然地朝着声源方向看过去—— 就见黑压压、毛绒绒的一片老鼠朝他们涌了过来。 而这群老鼠……似乎还抬着什么东西。 走得近了,三个人才看清——这群老鼠确实在抬着什么东西。 是一张报纸。 报纸上,正坐着一只穿着漂亮粉红色公主裙的……老鼠? 这只老鼠矜持、优雅,还嚣张。 毫不吝啬地对其余老鼠颐指气使。 而她身侧——还有一只暗红色瞳仁的老鼠和一只拖着长长翠绿尾巴的老鼠正在为她保驾护航。 这……这他吗是些什么玩意?! “灰毛——停——” 这位老鼠中的贵族公主发号施令。 另一只尖嘴猴腮的灰毛老鼠当即恭恭敬敬地为她叫停了她的座驾。 “停下来!都停下来!”它嚷嚷着。 老鼠公主眯了眯眼:“肥四、保安——司机。” 她说道。 “怎么啦,是不是都通不了关啦?” 她笑眯眯,语气中没有多少关切地关切道。 “……啊?” 啥?她是怎么知道…… 这……这是…… “哎呀我操!” 肥四一拍脑门,没忍住惊呼:“你……你是……大小姐?!” 第28章 杀戮旅馆11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 言佩衫带着众人在三楼走廊的墙壁上找到一道做得十分精巧、完全隐形的暗门。 在推开这道门之前,即便人趴上去、拿手指一寸一寸、细细摸索,恐怕都无法分辨出这竟然是一道门。 它已经和周围墙壁完全融为一体。 “很难想象这是20世界末就能达到的水准,是吧?”言佩衫感叹道。 20世纪末? 朱莉莉微微一怔,随后才意识到,自杀邀请函上曾经提到过,这个副本的时间线正处于1999年的夏季。 ……言佩衫竟然连这个都能记得住? 这不就只是副本背景吗?谁没事闲的会专门去记这种事? 朱莉莉不由再次看了一眼个头只有一丁点、但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格外聪明的小萝莉——正对上后者向她看过来的目光。 在她灯泡似的闪亮眸光里,朱莉莉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她带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偏开了头。 “是啊……”霍马好像半点感觉不到危机、跟个二傻子似的连连感叹,“这座杀戮旅馆建得真是巧妙,想必施工时也废了不少功夫……对了,那你是怎么发现这道门的?” “啊,”言佩衫已经笑着打头走进了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这没什么难的。” “我对空间感知很敏锐……虽然这条甬道宽只有50公分,放在占地近千平的旅馆中很容易就会被人忽视——但只要进入过每一个房间,自然就能在与走廊长度的对比中感知到不同。” 少了的那部分哪里去了呢? 由此推测出旅馆之中其实别有乾坤根本废不了什么功夫。 “原来是这样……”跟在言氏姐妹身后的霍马闻言垂了垂眸,叹了口气。“这可就不好办了……” ……什么? 他身后的朱莉莉险些咕哝出声。 “啊……我是说……这么强的空间感知能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换成别人来可就没法发现这样的玄机了。”他遗憾地感叹。 哦……是这样么…… 朱莉莉缓缓松了口气。 漆黑狭窄的甬道就只是甬道,只是,在甬道两侧,言佩衫敏锐地发现了极其隐蔽的孔洞。 孔洞另一侧,正是玩家们的房间。 可以想象,黑暗中,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双眼睛,随时都在秘密地监视着他们。 所幸甬道并不算长,一行四人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言氏姐妹在墙壁上摸索半晌,终于又找到新的暗门。 “夹层里的门也设计得这么隐蔽干什么?”言佩衣忍不住抱怨。 ——很快,就有了答案。 进入暗门后的“四方豆腐块”之后,几人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个跟头。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原本坠在最后的朱莉莉飞速挤了进来,生怕后面会有鬼扯她腿似的——一升起这个念头,她顿时更害怕了,两条小腿肚子都瑟瑟发着抖。 毕竟这是副本……里头可是真的有鬼的啊! “啪嗒——”一声。 不知谁按亮了暗室中的电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使众人都陷入短暂的失明。 好半晌,她们才看清按亮电灯的人——是霍马。 个头不高的年轻男人似乎不太习惯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已经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喏喏道:“我……我想着墙壁上说不定会有电灯开关……” “你做的不错。”言佩衣赞了一句。 霍马便更不好意思了。 “这……这是什么?” 就着灯光,朱莉莉已经看清了房间正中央的简陋……手术台? 是手术台吗? 还是只是一把躺椅? 霍马和言佩衫已经一起靠了过去。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手术。”霍马肯定地说。 “也许不止一场。”言佩衫笑了一声。 什么……什么意思? 朱莉莉转了转脑袋——此刻灯光大亮,她完全看清了地面上的血迹、断肢……那些灰白色的是什么?骨头渣子?! 这里发生的是什么手术? 这是手术……还是分尸啊? “是堕胎手术。” 在查看过现场的痕迹与工具之后,霍马再次给出定论。 堕胎……谁会在一间旅馆里面堕胎? “这很正常。”霍马说,“虽然现在法律已经不将堕胎纳入犯罪之列,但依旧有很多人不愿意留下记录,所以相较于正规医院,她们更愿意选择一些或许并不合法的私人诊所。” ……什么? 朱莉莉更疑惑了。 法律什么时候曾将堕胎定过罪吗? 而且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有人连安全也不顾……她沉默了。忽然想起,这个副本中的时间线还处于远远不够开明的20世纪。 “可为什么要将人害死?” 这个房间中的血迹与残肢都昭示着这位可怜的女性似乎已经受害……受害者总不可能是开黑诊所的医生吧? 而且……这究竟是一座什么旅馆? 这里头怎么会发生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件? “啊,”霍马想了想,道,“很简单,这座的旅馆的主人是个变态啊。” 什… …什么? 朱莉莉张张嘴——她无法反驳,因为霍马说得完全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站在霍马身侧的言佩衫再次笑了一声。 “很明显,杀戮旅馆的主人在其中建造了无数暗室——而一部分暗室,就是为了用来进行这些非法勾当。” 他将人骗进旅馆之中、又将人残忍杀害。 “走吧。” 言佩衫已经去寻找下一道暗门。她似乎意有所指地说:“在这里,或许我们能见到这位‘变态杀人魔’。” 她姐姐早尽忠职守地跟了上去第一时间守护妹妹的安全。 朱莉莉也被这句话吓住了,她可不想遇见什么变态杀人魔,当即快跑两步,紧紧跟上了姐妹俩。 只有霍马,留恋似的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才跟着众人一起步入了下一个房间- 在之后,众人目睹了更多惨案。 每一间暗室都藏着难以想象的残忍刑具。 而暗室中明显的断肢与血迹又昭示着这些刑具竟没有一个不曾派上用场。 最恐怖的一个房间,朱莉莉在其中见到了无数被烤成焦炭的“人干”。 这座旅馆的主人显然并不只是以行医为幌子将患者骗进来杀害——或许这样的偶发事件根本无法满足他旺盛的杀戮欲望——他更多的目标,显然还是入住旅馆的旅客。 “旅馆房间之间夹杂的甬道用以监视旅客的活动——旅馆楼层之中的夹层用以将其杀害。” “这是一座为杀戮而生的旅馆。”言佩衫说道。 “不仅如此。”霍马补充,“暗室之中的刑具及机关更是精巧——在这里,每一间房间内的死法都不会重样。” 朱莉莉再次看了霍马一眼。 年轻男人正站在墙壁前,正跟众人一样摸索隐藏在墙壁之中的暗门。 他似乎不常见阳光、皮肤在冷光灯下显得格外苍白,个头不高、身形也不够强壮……是个无论怎么看都叫人感觉人畜无害的男人。 但是哪里叫她感觉不太对劲? 来不及细想——朱莉莉忽然感觉到墙壁一阵震动。 下一秒——房间中的灯光突然熄灭。 骤然降临的黑暗今夜第二次使众人陷入令人恐慌的黑暗。 怎么……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衫衫!躲开!” 只听见言佩衣忽然喝了一声——同时溢出痛苦的一声闷哼。 随即朱莉莉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 “当心!” 一道清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霍马将她推到身后墙角里——似乎又转头去拉抱着小熊玩偶的言佩衫。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发生得太快,终于从惊惧中稍稍适应了黑暗的朱莉莉半晌才模模糊糊看清是怎么回事。 这个上一秒看上去还无比安全的房间不知怎么忽然从墙壁之中射出冷箭,密密麻麻的箭雨更像在黑暗中还能感知到人的位置似的,追着言佩衣疯狂射击。 整个房间中,竟只剩下三个人挤在一起的一小块角落勉强算得上安全。 “言小姐!快过来!” 霍马大声朝言佩衣招呼。 ……这真是一个好人。 朱莉莉为自己之前升起的阴暗心思感到羞愧。 不用他说,言佩衣就已经拼命往妹妹身边赶了。 然而箭雨太密,且箭头上都被涂上了暗红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言佩衣在他们之中已经算是身手最好的了,饶是如此都被密集又锲而不舍的箭雨划出了好几道伤口——而箭头上的红色染料又叫她更显疼痛难忍。短短几秒间额头就爬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纸一样惨白。 “振作点!言小姐!” 霍马攥着手,紧张地鼓励。 朱莉莉一颗心也跟着悬起来——言氏姐妹背靠山海盟,手里有不少道具,如果是言佩衣的话,不管怎样至少可以活下来吧? 言佩衣果然也用上了不少道具。 代表道具生效又失效的金色光点在她周身如雨般簌簌落下。 然人有力尽时,珍贵的防护道具更不可能无穷无尽。 下一秒——言佩衣脚下一滑,一道箭头暗红的箭矢稳稳当当插在她额头正中央—— 空气中一瞬炸开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怎么……怎么可能…… 朱莉莉眼也不眨、瞳仁都要瞪出来—— “啊呀,”霍马低呼一声,“地面渗出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油么?” “怪不得言小姐忽然滑倒了……” “……咦?” 霍马忽然上前一步。 “欸——” 朱莉莉后知后觉伸出手想拦住他——却发现,言佩衣死后房间内的箭矢便停了,灯光也恢复如初。 这间几秒前还杀机毕露的房间在完成一个杀人指标后再次温顺下来,伪装成一只沉默的羔羊。 “这是……自杀邀请函?!” 霍马手指颤抖着从言佩衣身下抽出一张薄薄卡片。 “言佩衣”——你最亲爱的——“Mr.Holmes”邀您自杀。 ——1996.05.05. 她随身携带的、曾想要用来至霍马于死地的自杀邀请函上添上了她自己的名字。 “怎么……怎么会……” 朱莉莉双腿一下子瘫软下去,整个人倚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就连带有副本逃脱器的言佩衣都死在副本中…… “朱莉莉!朱莉莉!” 朱莉莉感觉有人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肩膀——她费力使自己的双眼找到一个焦点——见到了霍马写满担忧的一张脸。 “看来我们已经被那个什么Mr.Holmes盯上了,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他说。 对……对…… 朱莉莉浑浑噩噩地借由霍马的力道站起身。 她还没有死,那就还不能放弃。 “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茫然地向霍马询问——经此一遭,霍马已经成了她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主心骨。 要是大小姐还在……朱莉莉忍不住恍惚了下。 霍马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将角落中的言佩衫扶起来:“小妹妹,你……节哀……” 目睹了姐姐死亡的言佩衫似乎一下子沉寂下来,她小小的身形晃了两下,走到姐姐尸体前合上了她的眼睛。强撑着说道:“我没事。” 霍马叹了口气,将言佩衫抱起来,又招呼朱莉莉跟上:“咱们继续往前走——总之,绝对不能在这儿干站着当活靶子了。” ……原来他还是一个这么靠谱的人。 朱莉莉满心信服地跟了上去。 可该往哪里走呢? 朱莉莉不知道,也来不及去想了- “怎么样?你感觉温度合不合适?” 朱莉莉躺在躺椅上,头顶聚光灯直直对着她的眼睛打在面上,晃得她思绪都散了,整个人更软乎乎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花了好半晌,她才想起来这个温柔问询的声音来自于霍马——看清头顶霍马人畜无害的一张脸,朱莉莉才放心了,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嗯……合适……合适的……” 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正处于杀戮旅馆之中。 这好像是一个C级副本。她受雇于大小姐,与保安、司机一起加入副本。 这个副本凶险异常,进入副本的头一天,就死了两个人,等到第二天,又有两人失踪死去,晚上的时候,就连大小姐三人也在言氏姐妹动的手脚下成了老鼠……不,这里头也有她一份功劳…… “怎么了?怎么哭了?”头顶的霍马温柔地帮她擦了擦眼泪。 他粗粝的指腹十分温暖,像妈妈一样。 如果妈妈知道她在这里遭受了这样的凶险,还、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那该有多伤心、多失望? 朱莉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可她没有力气去管这么多,强迫自己将思绪理顺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成了一件极度困难的事。 她继续想着: 在大小姐变成老鼠的后一天,司机也在夜里失踪了。 随后她与言氏姐妹还有霍马一齐通过暗门后的甬道进入了旅馆隐藏的夹层之中。 可夹层中更加凶险。 就连他们中身手最好、有不知道多少保命道具的言佩衣都死在了暗室精密的机关手里。 再然后…… 再然后怎么 来着? 朱莉莉直视着头顶的聚光灯、缓缓眨了眨眼。 不知多久,她终于完成了漫长的一个眨眼动作——同时回忆起来—— 再然后,霍马领着她和言佩衫在夹层之中穿行,躲避那个叫“Mr.Holmes”的杀人魔的注目。 可暗室中无处不在的机关实在太可怖了,Mr.Holmes更如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脱、躲不掉一样。 在一个不停射出毒针的房间里,言佩衫跟二人失散了,她腰上也被扎了一针。 随后两条腿都不太听使唤了——在后面一个“绞肉机”房间中被搅碎了左臂。 在霍马冒着生命危险的援救下,她才没整个人都被绞成肉馅、交代在那个房间之中。 也就是说,她的手臂…… 朱莉莉呼吸一滞——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她再次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霍马。 多亏了霍马…… 她心怀感激。 “现在……现在我们安全了吗?”她艰难地问道。 “嗯。”霍马应一声,“谈不上安全——但你的伤势已经拖不下去了,我需要立刻对你进行手术。” 原来现在他们依旧在副本里,原来时间过去得还不算太久……等等,朱莉莉心头一紧。 手……手术? 在受害者被分尸的……只能称作躺椅……的手术台上? 朱莉莉浑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浮起抗拒——但脑袋晕乎乎的,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她都要不行了,哪还能在乎得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你、你给手术器械消毒了吗?”但还是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挣扎着问道。 “啊,”霍马温柔地冲她笑着,“你放心。” “我曾是一位法医学博士,对此很有经验。” 看着他手里占粘着血迹的针头、想想他“法医学”博士的名头……朱莉莉真的很难放心将自己当做一具尸体交给这位“法医”。 但是……她还没有说不的机会,针头中冰凉的液体就顺着她的血管从手臂中被推了进来。 紧接着,她就看见霍马放下针筒、拿起了一柄手术刀—— 沾血的手术刀刀尖按在了她的小腹。 等等——冰凉的刀尖叫她浑身一激灵—— 她受伤的部位不是手臂吗? 为什么要剖开她的肚子? 但在昏沉大脑的命令下——她的灵醒很快便雾一样散开、褪去了。 霍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谢谢你啊。”她真心实意地说- “谢个大头鬼啊!蠢货!” 下一秒——尖尖的一道呵斥就遥遥地砸进耳中。 什么……谁在说话? 朱莉莉大脑依旧不太清醒——但清晰地感觉到,按在她小腹上的刀尖因为这句话蓦地停了。 ——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 随后,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来。 这个声音……朱莉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朝声源拧过脑袋。 墙角的老鼠洞里,一群毛茸茸的老鼠从中钻了进来。 骂她蠢货的,应当就是打头那只尖嘴猴腮的灰毛老鼠。 ——因为在它脸上,她确定她清楚地看到了非常人性化的轻蔑和嘲讽——好像在它眼里,她就真的是个蠢货似的。 这老鼠怎么这么没礼貌? 朱莉莉心头浮起模糊的不悦。 而这群老鼠进入房间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打洞??? 老鼠们飞速将原本便有的老鼠洞扩大、修缮。 随即,又有组织有纪律地退回到洞外去——再进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老鼠们像训练有素的卫兵,抬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报纸上,一只穿着精贵漂亮公主裙的老鼠矜持优雅地坐在上面——“你们在干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语气中已经带了些不满。 好像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朱莉莉心头确实浮起海浪一样汹涌的罪恶感。 因为,这……这是…… “大小姐……”她挣扎着说。 “嗯。”虞黎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不知被从哪里升起的一股使命感驱使,朱莉莉随即便强撑着精神头倒豆子似的为她讲了起来。 从司机的失踪一直说道他们发现暗门、进入夹层……以及夹层中发生的一切。 最后说道:“我……我在上一个‘绞肉机’房间中受伤了,伤势很重,多亏了霍马才捡回一条命……现在霍马正准备给我做手术呢!” “是吧?霍马?”她甚至费力地朝霍马咧出一个笑来。 捏着手术刀的霍马看向地上一大堆老鼠,整个人陷入凌乱。 “老鼠……虞黎?” “他们真变成老鼠了?” “人怎么能真的变成老鼠?变成老鼠怎么还能说话?” “段烬和Sexy呢?也真的全变成老鼠了?” ……他在说什么呢? 莫大的违和感再次将朱莉莉整个人都紧紧裹住了。 副本规则就是这样规定的,在规则之下,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变成老鼠了……变成蟑螂又有什么稀奇? 霍马这个人样样都好,但怎么就像……就像…… “你的左臂已经整个被搅碎了。”虞黎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 “是……是的……”朱莉莉答——一见到虞黎,她就打心眼里生出莫名的信服,整个人也脆弱得像一汪水——眼里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蠢货!”虞黎身边拖着长长绿色尾巴的蛇母也忍不住骂了一声,“你的手臂都没了,还需要做什么手术?” 且这条手臂已经被潦草缠住、完成了最简单的止血。 “再说了,谁听说过手臂受伤需要在肚子上开刀的?” 朱莉莉也被问住了。 “这……这是因为……”她下意识地想要替霍马解释。 “你的腿还有没有知觉?”虞黎问道。 朱莉莉下意识地动了下腰腹之下的双腿——虽然木木的,但还能挪动,也就是说还有知觉。 “你在毒针室中被注入的毒针真是作用于你的双腿?”虞黎皱紧了眉,真诚地疑惑,“不是脑子?” 朱莉莉:“……” 她的大脑晕晕乎乎,发觉这个问题自己竟答不上来了。 “等一下,”霍马终于从老鼠竟然会说话的震惊中抽出神智,顺势将手按在了朱莉莉肩头,“没有时间再在这里闲聊了……她伤势很重,需要尽快手术,有什么话都等手术结束再说吧……” “对对……”朱莉莉跟着点头,大脑再次离家出走。 再不开始手术她的命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虞黎哼一声,终于肯将眼神施舍给朱莉莉口中的大善人霍马:“你还要在这里装下去?” 霍马一怔,这个向来腼腆老实的男人却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无措。他撩了下头发,甚至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装的?” “霍马。”虞黎轻笑一声,“亨利霍华德霍姆斯,原名韦伯斯特马杰特——上个世纪最著名的连环杀手,Mr.Holmes” “你这个名字还真是会取啊。”段烬跟着讽刺一声。 刚巧就与大名鼎鼎的杀人魔鬼之间有着密不可分、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你……”蛇母才反应过来,“难道你就是第13个人?!” “不!不可能!” 他明明就是一个玩家啊! 而且……而且杀戮旅馆核载12人……这跟副本中的一切完全对得上啊! 玩家怎么可能会是Mr.Holmes的模仿犯、杀戮旅馆的主人? 霍马从善如流地露出一个笑——笑得在他下方躺椅上等待手术的朱莉莉头盖骨都麻了——他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名字?恰好撞个名字能算什么证据?” “恰好你与Mr.Holmes都曾身为法医学博士、后又恰好同时做了房地产销售么?” 虞黎偏了偏头,问道。 霍马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虞黎根本用不着跟他解释。 在她这里,一切早已铁证如山。 霍马曾说过,他第一个来到旅馆——恐怕不是因为他是副本中玩家,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旅馆的主人。 在见到属于梅星的第一封自杀邀请函时,他还曾脱口而出5月2号就是今天——可刚进入副本的众人,根本就不该清楚副本内的时间线。 一个玩家,要怎么在没有收集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知道副本中的日期? 且玩家在第一夜就被迫面对副本中的鬼怪,但霍马却似乎根本不知道闹鬼这件事。 同为玩家,鬼怪为什么偏偏就愿意放过了他? ——非但没经历闹鬼这件事,他还最快提出对整间旅馆进行搜查,意图将众人的调查方向引导向存在于旅馆中的第13个人。 “等等!等等等等……可他要不是玩家……”蛇母依旧凌乱,“那原本副本中的第12位玩家上哪去了?” 虞黎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她,又朝灰毛老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话你应该问它。” 什、什么?! 蛇母瞪大眼睛。 “这只老鼠……它不是……” 灰毛同样讶异:“你……你竟然发现……” 她竟然发现了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成老鼠的玩家、而是本来就是一只身为老鼠的玩家? 那它打得那些小算盘岂不是…… 虞黎哼一声:“你当我像你一样是个傻子?” 这只老鼠根本改不掉身为一只老鼠的习惯——内心扭曲阴暗、从不愿意将自己当做一个人——更是对翻垃圾桶有着不可自拔的痴迷。 哪个人类能这样? 更何况,她在上个副本中曾见过一只会说人话的猫。即便是这个副本里,也还有一条对自己的美貌无比自负的蠢蛇。 她早就知道“玩家”并非只有人类一个物种。 灰毛桀桀地笑着:“那是那是……您肯定是最聪明的嘛!” “刚进入副本那时候,我就见这个霍马在旅馆之中了,我还以为这是一个玩家,想要上去打个招呼呢,没想到一个照面他就将我当做一个真正的老鼠抓住关进笼子里了。我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玩家……于是干脆装成一只普通老鼠,等待机会再逃出笼子。” 这就是霍马房中铁笼的由来。 灰毛按捺不住天性对玩家们嘲讽,得意笑道:“谁知道你们竟将他当做一个玩家了?” “怪不得!”蛇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霍马就像根本不知道道具是什么玩意似的!” 对一个手电筒都爱不释手地不停摆弄。 更能在门禁时间出门而不被规则变成老鼠——甚至就连副本规则好像都搞不明白……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玩家! 只有朱莉莉,不知被霍马灌了什么迷魂汤,尚且不太相信似的。 “怎么会?”她讶异又痛苦地问,“霍马救了我不止一次……更在言佩衣死后挺身而出照顾言佩衫……” “言佩衫人呢?”虞黎毫不留情地问。 朱莉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腰上的毒针真的是被机关射中的?”她又问。 朱莉莉彻底闭紧了嘴。 暗室之中光线昏暗,在她身边的霍马……其实也有机会往她腰上捅上一针。 忽然间——一直罩在她眼前的雾气终于被什么东西驱散了。 长久困扰着朱莉莉的违和感也终于叫她想明白了。 霍马对这座旅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自豪……霍马能在漆黑的暗室中第一时间找到电灯开关……射死言佩衣的机关说不定也是他开启的……如果他自己本人就是所谓的“Mr.Holmes”,那他们自然不可能摆脱得了Mr.Holmes的注视了。 朱莉莉忽然想起,霍马曾说过一句话“‘现在’法律已经不将堕胎纳入犯罪之列……”。 如果他是一个玩家,20世界末的夏天,对他来说怎么会是“现在”呢? 她明明也曾对霍马有所怀疑的,但就连他在门禁时间安然出现在走廊中都叫她自己靠脑补出一个道具来为他做出了解释……什么道具就连副本规则都能对抗?她真是一个蠢货啊! 而现在——她就躺在这个杀人魔鬼的手术台上——距离他手里的手术刀还不足十公分。 “啊,”霍马笑了一声,不再装了:“是啊。” “什么副本?什么道具?什么规则……” “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精神病?为什么自称玩家?” “我可真是苦恼……大部分时间,我都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第29章 杀戮旅馆12一个轻笑。 霍马舒展了下背上的筋骨,那个向来腼腆、老实、动不动便害羞的矮个男人便如潮水般被抹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虽依旧清润,气质却裹挟着晦暗浑杂杀机的“危险品”。 “老实说,言佩衫那孩子找到隐在墙壁中的暗门时,我真是又担忧又生气。”他轻轻吐了口气,面上极做平静,语气却已激动得隐隐带上了颤音。“……但也真是高兴……我很兴奋。” 他攥着手术刀的右手指节用力到泛出死寂的白——看了一眼叫他难以理解的老鼠们,又垂眸看向躺在手术台上、任由自己宰割的朱莉莉。语气温柔地用眼眸描摹着她的眉眼:“我可从没像这样一般向人展示过我的‘战利品’” “哦……每个房间中的痕迹都是我的勋章。” “不管是厌恶、忌惮、畏惧……你们那些情绪就是对我所作所为最好的颂彰。” “你……变态……”朱莉莉从打着颤的牙缝间挤出两个字。 “对啊。”霍马却像得到了莫大的夸奖一样,双目都因此肿胀充血、向外突着。“我是变态……我早知道我是变态——那又怎样?” “你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要任我宰割?” “这么看,谁敢说变态不比普通人更高贵?” “你……你……”朱莉莉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因极度恐惧而生理性地不住颤抖、上下两排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杂响——震耳欲聋。 霍马痴迷地欣赏了会儿她的恐惧,才又笑开了,道:“我当然要救你——怎么能让你们那么轻易就全死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再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是Mr.Holmes逝世一百周年纪念日!” “Mr.Holmes的一生太短暂,只来得及送250人去见撒旦——哦!恶魔垂怜!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的这座KillerHotel位置算不上好,平日哪有这么多旅客入住?” “而你们的到来正好为我的杀人指标凑够了250个人!” “杀了你们——就是给Mr.Holmes最好的祭礼!” “我怎么能轻易就叫你们全死了?” “必须每个人死法都不一样、每个人死法都足够新鲜……才能向Mr.Holmes献上我最崇高的敬意。” 这才是他愿意多次“救”朱莉莉的原因。 他语气带上了隐隐自豪:“在这之后——就由我继续创造Mr.Holmes所不能及的辉煌。” 他才26岁,他的一生还足够漫长,他更足够细心——他的杀戮生涯永远不会结束。 将有 更多人性命终结在他手里、终结在这间杀戮旅馆。 “少在这里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虞黎终于不耐烦地开口。 “你的算计无聊透顶,你的计谋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难道你以为你的杀人手法竟然能称得上高明?” 她只差将“看不起”三个字明晃晃写在脑门上了。 “……什么?”霍马被劈头盖脸两句话说得怔住,等反应过来她说得究竟是什么意思后,苍白的面皮被气得通红,怒吼道,“你……你知不知道你……” “你自己说,你对谁的谋杀手法能称得上新鲜?” 她向来聪慧过人、一般人根本跟不上她脑袋转的速度——更跟不上她的语速:“弄出个自杀邀请函装神弄鬼——是自杀还是谋杀你心里就没点数?你在骗你自己?就为了吓唬人?” “不……你根本不——” “梅星确实是自杀——但也是谋杀。”虞黎继续说道。 “霍马——我没猜错的话,你给人催眠的本领倒是掌握得不错吧?” 光看朱莉莉一幅大脑都离家出走的模样就可见一斑。 “难道催眠人驱使他自杀,这就真能被定义为‘自杀’么?” “更何况,就连这种杀人手法都是抄袭来的——霍马,你的杀人创意就只靠抄袭?” 不巧,虞黎就曾看过有关于这种杀人手法的新闻播报。 霍马张着嘴,没法反驳。 “可吴明和保安——”他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 “吴明和保安的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虞黎学着段烬的模样嗤笑一声。 “蛇母,告诉他,吴明究竟是怎么死的。”她颐指气使地说。 蛇母愣了一下,不知这差事怎么落到了自己头上。随即有点难以启齿似的:“这都是他自找的!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 在进入副本之前,蛇母只是澳大利亚北部再普通不过的一条毒蛇。 硬要说,也只有翠绿的鳞片叫她看起来在一众毒蛇之中显得尤为美丽。 能化成人形后,对于那段单纯做蛇的日子她没有任何印象,但蛇本性淫,想来除了交.配便也就是在交.配的路上奔波。 甚至就连原本她是什么性别,她也完全不知道。 反正自打有了自我意识起,她就是一个没有性别、还拥有了特殊天赋的“玩家”。 蛇母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发情期,而根据发情对象性别不同,她又会分化出不同的性别。 神话中“蛇母”的传说成了她的天赋。 ——只要与人亲吻便能在其腹中产下无数蛇卵。蛇卵会在一天内孵化、破开孕育者的肚子降生到世上。 真正杀人于瞬息之间。 她天赋强劲,却只能混迹于C级、D级副本——也是因为这个天赋。 B级以上副本非得组队才能进入不可,可她处处留情、处处树敌,即便在时光大厦中,都不知有多少敌手等着取她性命,这种情况下,她能上哪找队友去? ——扯远了。 拖着翠绿色尾巴的老鼠做出一个撩动长发的动作——只撩动了空气——她不尴不尬地放下爪子,说道:“那个老东西抵挡不住我的美色——我在他腹中产下了那些蛇卵。” “怎么,这能怨得了我?” 这条冷血动物是从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责怪他人的。 但嘲讽技能早在跟在虞黎身边的这段时间里被动点满了。 她冷冷笑一声:“难道说你要将腹中产蛇这样的能力当做你的杀人手法?” “不会吧——”她夸张地皱紧鼻子,“你只是把蛇剁碎了又塞入一包臭袜子就把这当成是你的创新发明了?” “真恶心!” 一想到那些与臭袜子缠在一起的琐碎蛇尸她就差点吐出来,狠狠骂道。 在头一次见到吴明尸体时,蛇母与众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她并不惊讶于吴明腹中凭空出现的蛇——反而震惊地脱口而出蛇怎么会被剁碎了。 打在那时,虞黎就知道,这些蛇跟她脱不了干系。 等到在她衣柜中发现男装、又发觉她在极度紧张与恐惧时总像忘了该如何呼吸、反而像一条蛇似的、难以自抑地发出“嘶嘶”声——虞黎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 “至于保安——”虞黎看向备受打击的霍马,“那是副本规则造成的后果,关你什么事?” “副本规则……”霍马喃喃,“副本规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忽然发了怒:“我不知道什么是副本、我也不管其他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反正你们!全要死在我手里了!” 而他们死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几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瞧瞧啊……一群老鼠! 要是他的杀人手法中还多了一个将人变作老鼠——那纵观上百年的杀戮史,都是相当炸裂的。 而且——一群老鼠罢了,他们还能怎么反抗? 霍马满意地笑了。 “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虞黎却非常不满意。 “你就准备这么开旅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还想有生意上门?” 简直不知所谓! 虞黎生气地抬了抬小爪子:“段烬!给我揍他!” 什……什么? 霍马根本没能理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一阵风似的弹过来的小小老鼠一拳砸倒在地。 “嘭——”一声,他后脑勺磕在地上。 足足叫他眼前发了三秒的昏。 ——随后才感到脑后一阵黏腻……一定是砸出血了! 这……这老鼠……好大力气! “哈!”灰毛比谁都更快、更嚣张地大笑道,“你个傻帽!也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 “这可是段烬!力气大得能砸死一头牛!” “连我都招架不住。你一个人类——普通人——”它眼睛滴溜溜地转,显然对人类老大瞧不起,“你能算得了什么东西?” ——砸在霍马脑袋上湿漉漉的老鼠扭头冷冷看它一眼,暗淡的赤色眸光没有波动,又清晰传出不满——灰毛声音逐渐哑了下去:“怎、怎么了……” 它瑟瑟问道。 “我可不止只砸得死一头牛。”段烬纠正道。 “……” “那是那是……” 灰毛无语,但从善如流地附和。 霍马:“……” 霍马:“????” 这帮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玩意?! 尊重他了吗?啊?? “你这只该死的老鼠……” 霍马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嘭、嘭、嘭、嘭——”又被段烬狠狠几拳砸了回去。 直到鼻子都深深陷进脸里,成了他最不喜欢的一种名叫“加菲”的猫,霍马才半是不甘、半是不敢置信似的吐出两个字:“卧、槽……” “如果不还不知道听话两个字怎么写——段烬,就再给他来上几下。” 被众多老鼠众星捧月般围着的虞黎语气轻柔地说。 ——但还不待霍马回话,向来没有耐心的段烬已经又哐哐两拳杂了上去,问道:“够不够?” 霍马:“……” 霍马:“????” 谁能让他说句话?啊?? “算啦。”虞黎宽容地摆手制止段烬的动作,支着下巴看向霍马,“现在——告诉我,要怎么离开这座旅馆?” 包括段烬在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连呼吸也屏住,凝神等待着霍马的回答。 半晌。 在虞黎和段烬的耐心都要再次消耗得差不多了时候——霍马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抹了下鼻子——指腹顿时便沾上属于他自己的血迹。 这个自称“变态”的男人探出舌尖,动作仔细地舔了下腥甜的血液,忽地笑了。 只是气管都跟破风箱似的,嘶哑难听。 “你们这群精神病……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旅馆大门不就摆在那里?你们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哈哈!” “哈哈哈哈!” 他笑声愈来愈大,在座所有玩家的一颗心也愈来愈沉。 “不可能……不可能……” 蛇母喃喃,厉声朝霍马呵斥:“你撒谎!旅馆的大门根本就拉不开!是不是叫你锁上了?你把门给我们打开!” 渐渐地,她的底气也逐渐被他的笑声吞没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暗门?” “对!一定有!你在这座旅馆中动了这么多手脚,怎么可能没有别的通道通向外面?” “告诉我们!快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啊!” “不许再笑了!” “我让你不许再笑了!” 如果旅馆中就只有一扇通往外界 的门……那让他们无法离开这座的旅馆的就不是什么旅馆主人,而是不容抗拒的副本规则。 可又有谁知道……副本规则究竟他吗的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开这座旅馆?! 要是那样……他们或许可就真的再没机会离开旅馆了。 霍马险些笑岔了气,不知多久过去,他的笑声才终于停了。 “既然如此……那可就好办多了啊。” 他垂眸、低声喃喃。 “段烬,抓住他!” 下一秒,察觉到这个杀人魔鬼绝不可能这样简单地就范的虞黎脆声向段烬提醒。 五感远超常人的段烬早料到霍马的小动作——只一个弹跳,就压断了霍马想要按向不知名开关的手。 然而—— “哈,”霍马再次笑了一声,“杀戮旅馆是我毕生的心血。你们以为这里头的机关就这么简单?” 他与旅馆生命相连、密不可分……杀戮旅馆所有密室的总开关早被安装进他的皮肤里去了! 对着压断自己左臂的老鼠微微一笑,霍马等待着的机关如期启动。 整间房间顷刻间变得密闭。 就连虞黎进入前由老鼠们新挖的老鼠洞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而房间中,密麻麻的电流已经如网一般铺开—— 段烬的速度很快,已经第一时间扭头朝虞黎的方向扑了回去。叼住她裙子的衣领,以空气作为行动支点,躲避高压的电流。 剩下的老鼠与躺在手术台上的朱莉莉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高压电网使他们浑身抽搐,很快就口吐白沫。 艰难地喊:“大小姐……救命啊!” 而早已提前浑身装备绝缘衣物的霍马在第一时间就通过暗门逃离这里,留下一句:“电死你们!” “呵。”虞黎笑一声,“他以为他在谁眼皮子底下耍这些小动作?” 下一秒—— 空气中的电流扭曲变形。 一切都像倒了带似的,恢复原位。 刚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想要找个地方整治一下自己的鼻子和后脑的霍马感觉自己似乎在飞速后退—— 不是身体上的后退——倒像是在时光的洪流中,被人提住了后脖颈子、难以自控地…… 怎……怎么可能?! 霍马张着嘴,瞪大了眼。 看着重新又出现在他眼前的手术台、老鼠群……和正举着拳头、狞笑着的段烬。 这……这他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来不及细想——他鼻子上就已经又挨了一拳。 “哈!傻了吧!”蛇母兴奋地骂道,“区区一个普通人,你凭什么跟我们斗?”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矮个男人似乎终于知道害怕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虞黎蹙眉——见他不高兴,段烬当即又两拳朝霍马招呼了过去——这两拳落在他左侧面颊上,他顿时便肿成了一半猪头。 “等等、等等……”他含糊不清地说——这才发现,他的牙齿已经不知被打落了多少颗了。 于是更加恼怒:“对!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副本什么玩家!” “……更没有你们有的那些手段……你们使这些手段对付我算什么本事?” 虞黎哼一声:“霍马,你有什么不服气?” 有什么不服气? 他当然是哪里都不服气! “你以为你对这座杀戮旅馆就很了解?”虞黎又问道。 ……什么? 霍马简直以为自己是听不懂人话了。 这座旅馆可是他亲自建造的!如果他不了解还有谁能称得上了解? “我允许你先跑三分钟。” 虞黎语气轻柔地说。 霍马怔住。 ——允许他先跑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们还上哪能抓得住他?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虞黎看他一眼:“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啥? 真是大言不惭! 她才来这座旅馆几天? 她知不知道他都在这座旅馆里呆了多少年了?! 霍马从鼻孔里溢出一声笑:“你可别反悔。” 就连蛇母和朱莉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可不行啊!”蛇母小声在她耳边道,“他要是跑出去了咱们还上哪去抓他?” 虞黎难得的脾气温和又有耐心,没有理会蛇母,只对霍马说道:“但抓住你之后,你必须亲自带我们所有人离开旅馆。” ……原来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霍马一下子明白了。 蛇母也一下子诡异地放心了。 朱莉莉更感觉浑身好像都有劲了。 既然是大小姐的主意,那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在段烬照着霍马右脸又来了一拳后,这个矮个男人终于被放走了。 而三分钟后,虞黎吩咐灰毛指挥着她的老鼠座驾,向下一间暗室出发。 明明只在这些夹层中转过一圈而已,她却仿佛将地图印进了脑子里,更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强的观察能力……在霍马第7次被老鼠大军抓个正着后,虞黎没耐心跟已经陷入凌乱和崩溃的他玩下去了。 “霍马,履行你的诺言。”虽然话是说给霍马听的,虞黎目光却看向了段烬。 显然潜台词是说:如果他不履行,那他们自然有别的办法逼他履行。 “不……不可能……”霍马不相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了解这间旅馆,“难道是这些老鼠……” 老鼠们在旅馆中寄居了不知多少年,将旅馆的地图摸透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他吗的只是一群老鼠啊! 霍马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输给了一群老鼠。 “你有什么可瞧不起老鼠的?”灰毛得意极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头一次觉得跟着虞黎做跟班是一件如此不可多得的好事。 他有什么可瞧得起老鼠的?他怎么可能会瞧得起老鼠!霍马敢怒不敢言。 又碍于虞黎和段烬淫威,根本不敢不履行诺言。 在虞黎的命令下,他背上朱莉莉,领着一群老鼠浩浩荡荡地朝外走去。 然而—— 【叮咚!】 【副本时间:00:00。】 【经检测!你已迎来杀戮旅馆的第五天!】 【副本规则完善中……loading……】 【恭喜!所有已成为老鼠的玩家将逐渐“老鼠化”!“老鼠化”的玩家天赋技能与武力值对副本本土人员不再生效!】 【友情提示:暴力通关不可取~净化游戏环境人人有责~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欠揍的提示音响起——霍马就第一时间发觉了异样。 他背上的朱莉莉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脚下跟着的一群老鼠……也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虞黎?大小姐?” 他试探着扭头朝那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老鼠叫了一声——没得到任何恢复。 啊……又被什么所谓“规则”束缚住了吧? 在暗门之前,霍马顿住脚步。 扭过头——朝虞黎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有一样。除非在绝对武力值面前,否则其他一切诺言都被允许是不作数的——你们应该也同意吧?” 老鼠们盯着他,寂寂无声。 霍马缓缓勾起唇角。 果然如此。 那么,接下来…… 下一秒。守护在虞黎身侧的湿漉漉的小老鼠忽然跃了起来——他目光暗淡、冰冷、杀气腾腾。 霍马下意识地将背上的朱莉莉扔了出去——启动机关躲进身后的暗门。 ——随即才在惊惧中舒了一口气。 果然! 他们就是又被不知什么规则绊住了!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躲得过段烬的一击! 但这个男人的 武力值难以估量…… 略一思索,霍马隔着墙壁笑道:“我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会启动整座旅馆的机关——只等明天,再来给你们收尸。” 届时,完成对Mr.Holmes的献祭。 他有什么可急的呢? 反正这群人——这群老鼠,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旅馆啊。 面前的墙壁传来剧烈撞击,似乎他们不甘迎来如此终局,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可一群老鼠——现在他们就真的不过只是一群老鼠罢了——还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 霍马深吸一口气,将空气中属于他的、别的无数死在他手下亡魂的血腥气一起吸进肺里。 随后转过了身—— 而他身后。 一个怀抱小熊玩偶的小萝莉正遥遥地看着她。 她长发已经凌乱了,手里的小熊玩偶也变得破碎不堪。 显然旅馆中的杀机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不痛不痒。 可她遥遥站着——竟缓缓地、轻轻地、朝他露出一个笑。 笑容清淡、眸光莹亮。 漂亮得竟不像她自己了。 第30章 杀戮旅馆13这一夜为何如此漫长。…… 这一夜为何如此漫长? 明天和死亡,哪一个会更先降临在她头上? 被霍马狠狠抛出去的朱莉莉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摔得移了位。 整个房间更安静极了,听不见一点声响。 这一夜,先是在暗室之中九死一生,失去了左臂。 又被霍马催眠,在手术台上险些丢掉性命。 所幸大小姐及时赶到,不计前嫌地救下她、叫她再次看到了通关的曙光。 可副本偏偏像不愿意给他们一丁点活路似的,只简单的一条规则更新,就将他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一炬。 老鼠化? 什么是老鼠化? 人若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一只真正的老鼠……得有多难受? “大小姐……” 朱莉莉用一只手臂撑住地板,挣扎着将自己拽了起来。 见到那只依旧端端正正坐在报纸上、被老鼠们抬着的小老鼠后,泪水一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大小姐……”她踉跄着朝虞黎的方向爬。 后者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这无疑是最坏的回应。 朱莉莉感觉浑身更痛了,特别是心脏,一抽一抽,已经被苦涩与悔恨淹没、透不过气。 “……怎么了这是?”一道声音探头探脑地打了过来。 朱莉莉谨慎地朝声源看过去。 就见声音的主人同样探头探脑地从另一间暗室钻了过来。 是肥四。 他似乎并不能找到隐在墙壁中的暗门,只从老鼠洞中挤过来,整个肥胖的身体都挤得扭曲变形——像他房中的画卷。 “我收到系统提示,变成老鼠的玩家开始‘老鼠化’了?” 还没完全钻过来,他就迫不及待问道:“怎么个事?他们真全变成一只老鼠了?” 肥四形容可怖,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人类——而像他一样的,还有两个,紧跟着从老鼠洞中钻了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向来胆子比老鼠更小的朱莉莉第一反应却不是害怕。 她瘦弱的、少了一条手臂的身躯挡在虞黎之前,冷冷地问。 这一回,她要保护她。 “啧!”肥四瞪她一眼,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不能通关的命运。 伸长脖子朝她身后的老鼠们看了一眼,说道:“早在方才我们就跟大小姐他们遇上了——我们更早知道通关不了了。” 在外面分明有四个人活生生站着,司机却说系统提示只有三位玩家的时候——虞黎就已经参破了霍马的身份。 那时,他们几人就已经不可能通关了。 三个人,他和保安的“骗人指标”倒勉强还足够完成——可被他们骗进来的司机难道会愿意就那么看着他们完成目标、脱离副本? 灵魂状态的他们没法对对方造成任何有效攻击,也就是说他们彼此完全没法相互制衡。 退一万步讲,就算司机愿意,难道新被骗进来的人也愿意安安分分地看他们通关? 就连他和保安的联盟也脆弱的一碰就碎——谁不怕对方通关之后自己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通关不了、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这个通关途径,是打一开始就不可能完成的。 更何况,还没用多久,就连言佩衣也死了——这下就连他和保安也完全没有任何通关希望了。 愤怒、不甘、绝望——早在几小时前他们几人就已经经历过了。 现在嘛—— “真没想到你们也通关不了了!”肥四声音中难掩地带上点高兴。 “这也挺好啊。”他乐呵呵地说,“咱们是一起进入这个副本的,多多少少也算是熟人了,一起留在这里也算是有个照应么。” 不管众人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大家要一直留在这里作为邻居,那还是需要尽量打好关系的嘛。 “谁说我们就不能通关了!”朱莉莉虽然不是老鼠,但还是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梗着脖子驳斥道。 “还通啥关啊?”肥四撇嘴,“就算段烬再能打、就算大小姐再聪明……要真成老鼠了我看一切也是白搭!” 真成老鼠…… 朱莉莉双眼再一次被眼泪糊住了。 “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没跟言氏姐妹同流合污、如果她及时提醒大小姐那包饼干有问题……就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届时,凭大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带他们通关! 都是因为她才把大小姐害到这个地步! 朱莉莉嚎啕大哭。 “停!哭什么哭?非要将我的头都吵痛不可?” 一道轻柔的女声忽然呵斥道。 轻柔……女声? 朱莉莉一下子愣住了。 扭头朝身后看去—— 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的虞黎正满脸不悦地看向她。 不悦……是的!不悦! 朱莉莉肯定!她在这只老鼠脸上见到了不悦了! 难道说…… “大小姐!您还没变成老鼠!”她兴奋地喊道。 虞黎微微抬了抬下巴,哼一声:“我说过,没人能真的叫我永远当一只老鼠。” “可是系统说……”朱莉莉茫然问道。 虞黎却不肯再答话了。 系统说得一点不错。 “老鼠化”的过程已经开始了。 就在方才,虞黎甚至忘了该怎样说话。 因为“老鼠”,是不可能会说人话的。 所幸她的脑子还能转动,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叫自己想起来究竟该怎么说话。 “肥四——”虞黎忽然对肥四招呼道,“你进来多久了?就没交上一个朋友?” “……啊?”肥四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有几天了……朋友……我上哪去交什么朋友?” “笨蛋!”虞黎呵斥道,“你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灵魂了,副本里这么多鬼怪你就一个也还没能认识?” 肥四:“……” 肥四:“????” 啥玩意?她在说啥??她究竟想干什么??? “把那个领头的鬼怪给我找过来,”虞黎对他吩咐,“我有事要他领着那些鬼怪去办。” 肥四:“……” 肥四:“????” 都什么时候了啊大小姐?!您怎么还能这么作啊!? “都已经陷入绝境了,”肥四嗫嚅着说,“要不咱们还是……”别挣扎了吧? 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邻居也日后也不好继续相处啊主要是。 “什么绝境?”虞黎语气沉沉,“除非我自己甘愿放弃,否则世上就不存在绝境。” “我要让那个不知死活的霍马知道,今夜背弃诺言、不肯安安分分地送我们离开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什……什么? 肥四怔怔看着她,好半晌,瞳仁才能够转动一下。 他看向站在她身前唯一的一个人类,结结巴巴地问朱莉莉:“你……你也任由她继续这么胡闹?” 她的这条命都是虞黎给的。 更何况,她相信虞黎绝不是在胡闹——就算胡闹,她也愿意在死前跟着她一起胡闹。 “我全听大小 姐的。”朱莉莉坚定地说。 ——而虞黎身后。 不管是段烬还是蛇母,就连那堆老鼠,都沉默无声又坚毅无比地紧紧跟她站在一起。 虞黎蹙起眉,看着肥四:“你怎么还不去?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你就要这么欺负我吗?” “保安!”她伸手指向肥四身边的保安,说道,“你去!” “欸!” “好的大小姐!没问题的大小姐!” ——而早就完全没有通关副本希望的保安竟大声应了一声,随即雄赳赳气昂昂、像带着什么光荣使命似的扭头去了……去了? 真的去了! “啧!”肥四一拍大腿,“他比我晚进来不短时间呢,哪有我对这里了解?” “算了算了……我跟他一起去!”- 在副本“杀戮旅馆”中住了不知多少年的鬼怪们齐齐被“新邻居”找过来做客时是一脸懵逼的。 等见到那只穿着公主裙的小老鼠之后……好像也不那么懵逼了。 原来喊他们过来的是这位大小姐啊……那作一点,很正常。 他们早都领教过了。 可是……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懵逼。 “……啥?” 他们怀疑做鬼做久了,好像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虞黎蹙紧眉:“你们是怎么死的?” 朱莉莉敏锐发觉,她讲话语气已经不像原本一样快了。似乎即便她聪慧过人,“老鼠化”依旧对她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这个副本留给他们的时间,绝对不多了。 “是被那个叫霍马的人杀死的。” 第一夜与虞黎和段烬见过面的小鬼干巴巴地说道。 他年纪太小,死后又与父母一起成了鬼怪,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还根本不明白生死的意义,更不明白他失去的、受到的伤害到底是什么。 ——他再也不会长大了。 他身旁的长发女鬼紧紧地将他搂在了怀里,房间中响起细碎的呜咽。 “哭有什么用?”虞黎像根本没有同情心似的,“难道你们就不想向他复仇?” 向霍马复仇……? 一屋子鬼怪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可是我们做不到啊。”将头埋在儿子肩膀哭泣的女鬼抬起脑袋,茫然地说。 “为什么?”朱莉莉急急问道。 “我们根本不能离开房间……”女鬼理所当然地说,“全部存在的意义就是‘找邻居’……” “找邻居”这个词似乎叫她更茫然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邻居——但好像,如果失去了这层意义。 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们能够攻击“玩家”,但完全不能伤害霍马。 作为杀死他们的人,霍马对他们有着天然的压制,他们则对他有着难以磨灭的恐惧。 ……这条路也走不通么。 朱莉莉咬紧了下唇。 “是这样,”女鬼的丈夫苦笑一声,“不瞒你们说,我们死法不一、为了满足自己的虐杀需求,霍马早将我们的尸体祸害得不成样子——但在座的每一只鬼,都被他收起了一盒骨灰。” 霍马认为,这是自己“丰功伟绩”的最好证明。 “只要有骨灰在,我们就永远不能离开这座旅馆,更永远没法对他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那么——告诉我,”虞黎看向他的眼睛,“你们的骨灰是不是就被锁在四楼?” “你……你怎么知……”领头的鬼怔怔。 “如果将你们的骨灰取回来——你们愿不愿意向霍马复仇?” 届时,究竟是恐惧更浓、还是仇恨更胜一筹?- “这很难办到。”领头鬼摇摇头——心头却难以忽视地热了起来,更已经期待地搓上了手。 “就在半小时前,霍马在旅馆各处都贴上了驱鬼符箓。”有鬼报告。 “更洒了不知多少老鼠药和捕鼠夹。”还有鬼补充。 霍马信奉恶魔,向来不愿相信世上真有鬼怪存在。 在与玩家们相处时,他就曾多次意图证明世上根本没有鬼的存在。 ——越是如此,越能窥见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这恐惧必使他夜不能安寝。 才叫一个口口声声说世上绝不可能有鬼的人在暗中偷偷准备了数不清的驱鬼符箓。 他做下亏心事,最怕鬼敲门。 而为了防止虞黎他们再有什么操作,他在旅馆中无数机关密室的基础上竟又布上了老鼠药与捕鼠夹。 “但他已经离开了。”小鬼说,“我确定他已经走了。” 想来是出于安全考虑,打算明天再回来,只等着最后一天收割这些给Mr.Holmes的祭礼。 “可四楼的锁与暗室中的机关相连。” “只有所有机关尽数处于关闭状态,四楼的门锁才会开启……” 那时,他们才有机会拿到所有鬼怪的骨灰,让他们面对霍马能有一战之力。 “但霍马在离开之前,开启了杀戮旅馆中所有暗室的机关。” 谁能冒着死亡的风险关闭所有机关? 又有谁做得到知道所有机关的位置,能将他们关闭? “灰毛!”虞黎朝像个鹌鹑似的一直窝在老鼠堆里的灰毛老鼠呵道,“别装了!” “你本身就是只老鼠老鼠化对你能有什么影响?” “嗨呀!”灰毛桀桀笑了一阵,“这都瞒不过您啊……老鼠化对我确实没有任何影响。” 它眼睛依旧滴溜溜地转,眨眼间,便不知多少心思在它尖尖的脑袋里划过去了,随后姿态谦卑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虞黎哼一声:“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招。” “错过这一回——你的算计可再没机会实现了!” 灰毛一怔:“你……您连这个都知道了?” 在虞黎了然的目光下,灰毛圆溜溜的眼睛终于不再乱转了。 语气艰涩地说:“对……这就是我的老家。” 灰毛确实是作为一只老鼠成了玩家的。 成了玩家后也历经了几次副本。因为只是一只老鼠,经常有玩家不将它当做玩家,倒叫它比旁人都更安全,一直活到了现在……这是它头一回进入副本“杀戮旅馆”——但一进来,它就发现了,这里是它的老家。 而与记忆中一样,无数它的族人被困在这座旅馆之中。 旅馆外暴雨如注,而旅馆四面被一条环形河包着,它的族人一辈子跨不过那条环形的河——它们一辈子离不开杀戮旅馆。 被困在这里,日夜不得安宁的不止这些死了不知所少年的鬼怪,还有数不清的老鼠。 ——谁会在意一群叫人厌恶恶心的老鼠?谁会管一群老鼠的死活? 可偏偏它就是一只老鼠……它没法不管。 “副本杀戮旅馆能够运作,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杀人恶魔——但如果这个杀人恶魔不在了,副本还怎么运作?” 如果副本不再能运作,那旅馆外的暴雨还会继续么? 老鼠依旧渡不过长河么? 死去多年的鬼怪们依旧得不到安息么? 他们要叫霍马血债血偿。 要打碎副本“杀戮旅馆”。 “想要人瞧得起你,须得你自己让人瞧得起。” 虞黎幽幽地说——她的语速已经很慢了——问道:“灰毛,你就不想做一点大事?” 想……它很想。 灰毛看着她,想到- 在这座旅馆中,对每一间暗室都无比了解、知道如何第一时间关闭机关的只有两个人。 虞黎和灰毛。 而机关启动下的暗室太过危险——只有鬼怪们进入其中,才能保证不被机关伤害、绝对安全。 想要在短时间内关闭所有机关、成功拿到所有鬼怪的骨灰,他们就必须兵分两路。 一半鬼怪带上虞黎、另一半带上灰毛,分头将所有机关关闭——同时,鬼怪们也必须和老鼠们通力合作。 鬼怪帮助老鼠清理掉布置在旅馆中的老鼠药与捕鼠夹,老鼠帮鬼怪们将 所有驱鬼符箓撕烂咬碎。 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就在虞黎和灰毛。 这要求他们的记忆不能出现一丁点偏差。 灰毛成竹在胸——但虞黎,“老鼠化”进程已不知将她的记忆力蚕食到了什么程度。 朱莉莉十分担忧。 “你操哪门子的心?”肥四拢着手站在她一旁,扬了扬下巴,指向跟在她身边的段烬,“你没听说过段烬的名头?” “即便成了一只老鼠……那也是最能打的老鼠。” “有他在,大小姐的安危不会出一点问题。” 只是不知道,这个计划是不是真的能够顺利进行…… 就算这个计划成功,也没有一点通关希望的肥四竟也虔诚地为所有人祈祷——要是他们真能有那么顺利就好了- 在所有人通力协心下,计划照着虞黎预想的方向发展没有丝毫偏差。 杀戮旅馆中机关被尽数关闭,尘封的四楼再度开启。 老鼠们顺利为鬼怪拿到骨灰。 所有鬼怪封印解除。 这下子,他们只需要等待天明。 届时,他们将亲手,向这位夺取了他们性命的杀人魔鬼复仇- 霍马此人,心思缜密,智力也绝算不上低。 他的学习能力不可小觑,更在短短几年就建成这座旅馆满足他的虐杀欲望,像他的偶像Mr.Holmes一样,成功虐杀二百余人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但这样一个人——却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在玩家进入杀戮旅馆的第五个夜晚,在时间滑向1999年5月7日,那位白城恶魔Mr.Holmes被处决整整一百周年的日子。 霍马踩着黎明前最浓黑的夜再一次步入旅馆。 没有人耽搁哪怕一秒功夫。 没了那些“规则”的限制与保护——很轻易,他的命就在无数被他残忍虐杀的鬼怪和他最瞧不起的卑微老鼠齐心协力、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下,顷刻间就没了呼吸。 这个杀人恶魔的尸体一阵轻砂一样,在空中化作赤色烟雾,很快,便消散不见了。 一切那么轻易、那么顺理成章。 叫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 旅馆中寂寂无声。 脑海中也寂寂无声。 半晌。 一道稚嫩童音问道:“妈妈,他死了吗?” 再然后才有一点细碎、滚烫的呜咽。 霍马死了……真的死了……他们亲手完成向他的复仇了…… 可是…… 有关于通关副本的系统播报为何迟迟没有响起? 少了最关键的一环……杀戮旅馆依旧还在运行么? “现在该怎么办呢?” 随即,才又一道稚嫩童音问道。 是个女童的声音。 言佩衫缓缓从众人之后走了出来。 “霍马死了。” “他完成了最终极的献祭。” “将自己献给Mr.Holmes之后,他将彻底与副本融合在一起——完成一个普通人到副本意志的转变。” “杀戮旅馆形成闭环。很快,它会从一个C级副本成长为S级副本。” 她轻轻地说。 “怎么……怎么会……”朱莉莉攥紧了仅剩的一只手,颤抖着喃喃。 言佩衫笑了一声,并不隐瞒:“就在昨夜,我见了他一面——详细为他讲了讲什么是副本、什么是玩家……他求我,让我为他指一条明路。” 对霍马来说,还有什么比变成副本的一部分、自此一生,都将源源不断、永无止境地能够对“玩家”展开虐杀更有追求? 所以他甘愿献祭自己,成为副本的一部分。 “我这个人啊,向来不愿意叫别人的期待落空。”她笑着说。“所以,送了他一个小道具。” “阿离。” 朱莉莉听见依旧还是一只小老鼠模样的虞黎叫了一声。 而遥遥站着的言佩衫,也毫不避讳、甚至有点高兴地应了一声。 再然后——她已经什么也听不到、更听不下去了。 只感觉浑身血液冰凉。 心脏被淹没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目光落到依旧暴雨如注、浓黑仿佛没有尽头的旅馆之外—— 这一夜为何如此漫长? 她绝望地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杀戮旅馆(完)+时光大厦(上)击碎…… 几乎是第一时间,浑身湿漉漉的小老鼠就朝言佩衫飞了过去—— 言佩衫——或者说郁离,微微一怔。 即便“老鼠化”已经推进了不知多久,段烬的战斗天赋依旧无人足可比拟。 等到郁离反应过来,开启道具、偏头一躲时,强劲有力的老鼠爪子已经擦上他的眉骨——血珠登时四溅、在空中滚烫地炸开。 这却远远没有结束。 紧接着,段烬的攻击如狂风骤雨一般——就算开启了防护道具,郁离也只有不停躲避的份。 直到一道灵魂般的、年轻男人的投影自言佩衫身体中分离出来、落到一旁——就连这道投影都发丝凌乱、胸口起伏,喘了好一阵子气——段烬的攻击才终于停了。 而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不愧是‘最强战力’……”郁离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被逼到如此境地的窘迫,反而语气温和,善心提醒,“但那可不是我的身体啊。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段烬暗淡的赤色眸光落到他脸上、紧紧盯住他的动作——似乎只要他一敢动,即便只是一道投影,他也会撕碎他脆弱的咽喉。 ——郁离却浑不在意,姿态从容地偏过头,笑眯眯与虞黎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黎黎。” 像拉家常似的:“你能认出我,我真高兴。” “上回被你丢进漩涡之中的另一个Alcatraz还真是有点麻烦……好在,赶上了你这回的副本。” 他语气亲昵,抛开谈话的内容不谈,还以为他们是关系紧密的挚友。 虞黎没有说话。 郁离却也不急。 只自顾说道:“上回算你赢了,这回……你又该怎么办呢?” 副本杀戮旅馆限定通关时间只有5天——而玩家们马上就会迎来第五天的终结。 同时,杀戮旅馆也会迎来它的升级。成为真正杀机无限、几乎断绝任何活路的S级副本。 虞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一回,是他赢了。 郁离的投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老鼠却蓦地朝他抬了下爪子。 ……什么? 郁离一怔,随后顺从地朝她走过去。 即便老鼠化进程不知往前推了多远、虞黎的神智思绪更不知被上了几层枷锁——她脾气依旧算不上好,更没有什么耐心。 “蹲下!你要叫我就这么仰头看着你?”她理所应当地不满。 然而,她声音轻柔,即便使唤人,也总像带着无尽委屈、向人撒娇一样。 在所有人类之中,郁离最不愿意叫她的期待落空。 便像他们头一次见面时似的——对她有求必应地蹲下了身体。 见她示意他附耳过来,更听话得称得上乖巧地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再没有比这更真实的投影了。 虞黎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能感受到他莹亮温润的眸光、以及轻浅、均匀的吐息。 “上回真不该将你投入漩涡之中。” 虞黎轻轻 叹了口气。 语气似乎十分后悔,甚至按住胸口,摇了摇头。 “没关系。”郁离笑了一声,嗓音十分宽容。 随即—— 他感觉一只粉嫩的老鼠爪子轻轻按在了他的心口。 “我真后悔。” 面前的小老鼠看着他——她身上那套浮夸的公主裙却已经消失不见,成了一只光秃秃、只有眼睛似乎比其他全部老鼠加起来还要闪亮的普通小老鼠。 “早就该让段烬拧断你的脖子!” 这只普通的小老鼠毫不留情地说。 “段烬!给我揍他!” 在她这句话尾音落地时,郁离看清了在自己身上逐渐变得合身的一套浮夸风粉嫩公主裙。 而下一秒—— 属于段烬的拳风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口。 这是…… 这是花了虞黎62500积分买的天价裙子。 【天上地下我最闪亮超美丽公主裙】 原本是“虽然贵但也高贵”系列道具。 但销量惨淡,本系列道具就仅此一件。 于是,本道具正考虑是否更名为天上地下[唯一一件]我最闪亮超美丽公主裙。 [欢迎广大消费者踊跃帮我们冲一冲销量。] [销量上去了本系列道具可能会考虑推出第二版——您也多一件换洗不是?] 道具详解: 本道具采用了最人性化的设计。一经装备将终生绑定,且考虑到顾客身材比例皆有不同,本道具将可持续地完美贴合您的身形、为您量身打造最舒适、最美貌、最适合您的服饰。 不仅如此。自洁、自净、降温、保暖、疗愈、在黑暗的地方发光充当手电筒……等功能一应俱全。 您可自由行使道具的租借权,将道具“借”给您的朋友。 被“租借”后,本道具将短暂适配您朋友的身体状况。 [本道具理解您想要与友人共享美貌的心情,但租借时,请确保您的朋友确实具有“身体”——若没有身体,本道具只能短暂为其维持0.3秒有“身体”的状态。毕竟就算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我们也没法凭空为对方造一具身体出来嘛!] 使用限制: 无! [贵有贵的道理!就是这么任性!] [强烈推荐!下副本必备!真的不考虑再来一件嘛?来嘛来嘛来一件嘛~] 第0.1秒。 眸光暗淡的小老鼠一只鹰似的袭来,暴虐的、愤怒的鲨鱼般的力道落在他胸口。 郁离发丝被拳头带起的风吹得微微晃荡——他垂眸,看见自己胸口已经深深陷了一块下去。 第0.2秒。 这只毛发湿漉漉的老鼠已经跳上他的肩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拧掉他的脑袋——郁离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气管。 好叫自己还能看向虞黎,轻轻笑了一声:“你啊……这顶什么用?” 就算真的拧掉他的脑袋,他们就有办法通关副本了么? 真正的绝境,才刚对他们拉开冰山一角。 第0.3秒—— 如虞黎所吩咐的一样,段烬毫不拖泥带水、单手拧断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男人的脖子。 在最后一刻,郁离依旧笑着,说:“再见,如果——” 还有机会的话。 他没有机会说下去了。 旅馆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动了。 真正的言佩衫在她自己的身体中醒过来——在脑海中记忆的海洋中窥见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之后——这个唯一的“动”同样沉入深深的“静”。 只无声、绝望地、流出血泪。 不足十岁的小萝莉嘴唇翕动,虽发不出声音,但从唇形依稀可辨,她叫的,是“姐姐”。 如果郁离所说,真正的绝境,才刚对他们拉开序幕- “我……我不明白……” 被女鬼紧紧搂在怀中的小鬼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他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声音中满含恐惧:“我感觉……我感觉很不对劲……” 年幼的他根本无法形容出是什么叫他感觉不对劲。 “就好像……我好像就要不是我了一样……” 但已经被莫大的恐慌吞没了。 霍马献祭自身、与副本融合——本就全靠副本才维持住一种“死亡”状态的生命形式的鬼怪们即将作为副本生物,彻底成为副本的一部分。 届时,他们确实不再是自己了。 将成为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副本生物。 同一时间,系统的公鸭嗓音在所有玩家耳边响起。 【叮咚!】 【C级副本“杀戮旅馆”升级中……目标状态:等级[S级]、难度[],升级中,请稍后……loading……】 【温馨提示:你处于C级副本“杀戮旅馆”中,距离通关时限还剩22min41s。通关条件:未达成。】 【当前副本状态极度不稳定,请尽快通关,以免副本BUG,出现未知错误。】 系统声音是最后一根将在座所有人压死的稻草。 这一夜,众人齐心协力、冒着生命危险、不敢有一丝松懈地忙碌了一晚上——命运却将他们抛入了更惨烈的境地。 玩家依旧不能通关、鬼怪依旧不得安宁、老鼠依旧永远渡不过暴雨中那条环形的河。 所以,即便系统这样说,所有人却也都只木木地坐着,生不出一星半点行动力——远远看去,所有人都与灵智未开的老鼠全无两样。 “助理。过来。” 于是,即便虞黎的声音很轻,依旧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 ……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到她身上。 她还有什么主意? 难道说……万一——哪怕是万一,他们还有一线希望呢? 朱莉莉几乎连滚带爬地来到她身边。 “大小姐……” 她一开口,就发觉自己带了哭腔,眼泪更含在眼眶中,几乎憋不住了。 “为我撑伞。”虞黎吩咐道。 什……什么? 朱莉莉单手麻利地为她撑开一把250积分买的、根本不能沾水的小洋伞——可是,为什么? “没什么用但买了就是仙女小洋伞”伞如其名,真的没什么用。 但有一个被动效果。 “仙女”——大多都还是一个人类的。 将这柄伞带在身上能稍稍缓解老鼠化的速度,虽然聊胜于无。 虞黎猜,将伞撑开,它的作用能再稍微大那么一点。 站在撑开的伞下之后,虞黎终于再次开口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马即将变成副本意志又能怎么样?” “这个副本即将升级为S级副本又怎么样?” 什么……可是……他们还能怎么样? 众人怔怔看着她。 虞黎朝凌乱异常的小鬼说:“你愿不愿意从今往后永远留在副本之中,成为副本的传声筒?” 小鬼根本不明白传声筒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如果留在这里要一直维持他现在这样的状态……那他一点也不愿意。 于是重重摇摇头。 “我们还有20分钟,能用来将副本击碎。”她说- 如果杀掉霍马也不能破坏副本的运行、反而将所有人送到了更险恶的境地——那么,这回他们针对的将是副本本身。 木然的“老鼠”们看着她,眸光中却默契地燃起熊熊火焰。 他们想起她曾说过的话。 除非她自己甘愿放弃,否则世上就不存在绝境。 那么,除非他们自己放弃,否则,世上就不存在绝境。 此刻,他们愿意将命运拧成一股绳,再做最后一搏。 按照虞黎的计划,每一只鬼怪都拿上了自己的骨灰。 在这座致使他们死亡、更在死后困了他们不知多少年的旅馆窗边,对着暴雨,将他们的骨灰洒进风中、撒在雨里、撒给大地、撒给自由。 这是他们亲手为自己选定的自由。 “我们亲手完成了对霍马的复仇,已经再没有任何执念了。”初见面容无比可怖的女鬼倚着丈夫、揽着儿子,站在窗前,竟也生出了几分温婉慈善。 “谢谢你,大小姐。” 不管成功与否,有人愿意为他们努力、愿意与他们一起努力,都足够了。 这回的谢意,全发自内心,真心实意,不需要重说。 而虞黎放出了在上个副本中得到的道具奖励【我很丑、但很温柔】。 形容可怖的巨大玩偶甫一出现便几乎撑爆整座旅馆。 “这是小丑。”虞黎将它交给灰毛。 与玩家不同,老鼠能够自由出入旅馆,只是因如注的暴雨与湍急的河流才永远被困于此。 作为 一只陪伴型玩偶,小丑能在有限范围内自主行走。 由小丑带着老鼠,就能带他们渡过河流。 “你……”灰毛怔怔,没想到虞黎竟连道具都愿意交给它——一只任谁都只会觉得厌恶恶心、更不知道良心两个字怎么写的老鼠。 丑陋的玩偶动作温柔地将尖嘴猴腮的灰毛托进怀里——灰毛几乎落泪了。 从没有人、没有什么东西,曾这样温柔地对待它。 它只是一个人人厌恶的老鼠啊……原来它也能得到这样仿若母亲怀抱般的温柔。 “谢、谢谢……”天性便不知感恩的灰毛艰难挤出这两个字。 “但在那之前——”虞黎可不是对它们毫无要求,“需要你叫那些老鼠老老实实托住小丑——小丑会拽住整座旅馆。” 这一回,她要将整座杀戮旅馆开走。 要叫整座旅馆,都渡过那条无法渡过的河。 “什……什么?”灰毛一整只鼠怔住。 在副本“越狱计划中”,虞黎曾将Alcatraz开到对岸的旧金山码头,获得成就【驾驶恶.魔.岛】,由此得到对一些意想不到物品的驾驶天赋。 她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要放过杀戮旅馆,叫它能完好无损地在这屹立不倒。 “……我知道了!”灰毛桀桀笑起来,“想叫人瞧得起!须得自己叫人瞧得起!我灰毛!又要去做一件大事了!” 而且,自今天起,它宣布它也有名字了,就叫灰毛! “而杀戮旅馆的内部,”虞黎看向段烬,“给我把它整个砸碎。” 她倒要看看,要是整座旅馆不复存在、旅馆中的鬼怪不复存在、就连旅馆中的老鼠都不复存在……一个化身为副本意志的霍马,究竟能不能叫副本运行下去。 她倒要看看,她一心要击碎、拆除的杀戮旅馆,究竟有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拦得住她。 “大小姐!” 朱莉莉为她撑着伞,双眼依旧模糊。 不过她不在意,这一天,她不知哭过多少次了。 ……也不知多少次希望破灭。 但再也不会了。 只要大小姐还在这里,那她永远不相信绝境。 “所有人准备!” 虞黎说道:“我不知道第几回才能成功。” 但不管多少回,他们都不会放弃。 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成功- 所有人要做的,是与时间赛跑。 他们必须赶在副本升级完毕、所有人通关失败之前,击碎杀戮旅馆。 所有鬼怪排着队将自己的骨灰撒了出去,所有老鼠在灰毛的统筹之下使出了吃奶的劲,拖动小丑拉住的杀戮旅馆。 段烬更不知疲倦一般,一面一面、击碎杀戮旅馆中挡住他的墙。 【副本升级中……请勿殴打副本场地!】 【副本升级中……请勿殴打副本场地!!】 【副本升级中……请勿殴打副本场地!!!】 系统音一边焦急警告、一边修补被击打得千疮百孔的杀戮旅馆。 但修补速度远远不及他们的攻击速度。 似乎就连系统,也只能祈求是副本更先升级完毕,才有功夫收拾他们。 所幸——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恭喜!】 【玩家[大小姐]!您未达成副本“杀戮旅馆”的通关成就!】 【副本“杀戮旅馆”将在10s后关闭,10……】 然而——不等系统开心。 整座旅馆的时间线已经深度扭曲—— 所有人回到22min41s之前。 没有一个人不满、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生出一丝一毫恐惧……更没有一个人耽搁哪怕一秒。 不管是鬼怪、老鼠,还是玩家,都极尽所能,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没有人懈怠,一次一次,只有比上一次更加努力。 【……请勿殴打副本场地!】 【通关失败……】 【副本将在10s后关闭……】 【请勿……】 【……失败】 【失败……】 【……关闭】 不知多少次的轮回、不知多少人共同付出的努力…… 终于…… 【警报!警报!系统Bug!】 【警报!警报!副本hd39u28gdriy3u2t38^#^$%&……尝试修复中……修复失败……%TG%$FFY%$HSDF$HH……】 【副本崩溃。】 【恭喜!】 【玩家[大小姐]!您已成功破解副本“杀戮旅馆”!】 【“杀戮旅馆”将永久性关闭。】 【现为您清除所有负面不利状态。】 【您获得选择权:脱离轮回、停驻在本世界or继续轮回,返回时光大厦?】 [注:返回时光大厦后,你对于本世界的“旅居权”依旧存在,每消耗100积分可兑换本世界1天旅行资格。] 【您有十分钟时间进行选择。】 窗外的暴雨声渐渐低了。 副本中,一道痛苦的哀嚎同样低低消散——是霍马。 这个杀人魔鬼与副本一样,再不会存在了。 “大小姐!大小姐!” 朱莉莉已经兴奋地抱住了虞黎的肩膀:“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还获得了什么……选择权?” 蛇母凑近两个女孩子,想要跟她们抱在一起——被段烬远远丢了出去。 “不男不女的东西少往女孩子身边靠。”暴躁鲨鱼冷冷呵斥。 “……你个死直男!”美貌蠢蛇遥遥骂道。 “要留下么?”段烬轻声问虞黎。 “才不要。”虞黎蹙紧眉,“这个什么系统竟然这样欺负我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想要骗我离开?” “想得美!” 段烬嗯一声。 只要她愿意,他们就继续副本。 生死、危机、副本,他通通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她一个。 “那……我也不会留下……”朱莉莉小声地说。 “留在这儿干什么?美人也没有一个……”蛇母爬了回来,“谁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咳,”灰毛咳嗽一声,“我就不走了。” 这只老鼠似乎终于有了一点人样。 它遥遥望着旅馆之外渐停的雨势,说道:“我的族人需要有人照应。” “更何况,这个世界也需要有人给大小姐您‘看家’么。”它桀桀笑起来的时候不多的那点人味儿一下子便消散了,对虞黎挤眉弄眼,“大小姐,我就在这儿给您看家,以后您想来也好有个人在这里招待你啊。” 虞黎嗯一声,显然对这只老鼠感到满意。 却没忘记伸出手:“将我的道具还给我。” “嗨呀嗨呀!”灰毛连连叹气,恋恋不舍地将小丑掏了出来,“您没管我要我还以为就给我了呢……” 它想得倒是挺美。 在十分钟快要结束的时候,司机磨磨蹭蹭地来了。 他与保安、肥四没了肉.身,即便众人成功击碎副本,他们也不能跟着通关。 ——这个壮实的汉子不太好意思似的:“对不起大小姐……我在这个副本中犯了错……但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 目光忽地很温柔。 语气很怀念: “我跟我老婆认识二十年了。初中时就谈了对象,后来结婚、生子……但家里穷,房子都是租的地下室……更没给她买个像样的戒指。后来我偷摸买了一个……却一直没好意思给她。” “这一拖就把自己拖进了副本……” 他沉默了一下。 忽地一笑:“我是再没机会亲手把戒指教给她了……但大小姐……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够脱离轮回。” “要 是有机会,能帮我把这枚戒指交给她吗?” “她的名字叫华光。” 这只是一圈很简单的金戒指。 换做往常,虞黎不会允许这么朴素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但此刻,还是收下了戒指,放进系统的容纳道具。 在淅淅沥沥的风雨里,司机心满意足地消散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一直沉默寡言、远远与众人拉开距离的言佩衫在最终传送时走过来,抱着玩偶,低声落下一句:“虞……大小姐。father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你身上。你……小心……” “什么father?”虞黎蹙眉,“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给自己安这么一个名号?” 然而传送已经开始,言佩衫没能再给出她任何回应- 传送结束后,虞黎睁眼便又见到上次那部老掉牙的廉价电梯。 提心吊胆生怕虞黎事后收拾它的系统鼓起勇气、操着一口公鸭嗓音,热情问道: 【亲爱的玩家[大小姐],您好。】 【欢迎回到时光大厦,是否查看副本奖励?】 虞黎轻轻嗯一声。 系统:【……?】 这么配合?咋?被夺舍了? 它反而浑身都不舒服了,谨慎地念: 【您已通关C级副本“杀戮旅馆”。】 【副本“杀戮旅馆”,已通关。 通关评级:完美(帮助老鼠脱困、抚慰逝者亡魂、击碎副本场地、杀死副本BOSS两次,致使副本永久性关闭。恭喜你!成功破解副本!完美通关!) 通关奖励:(23000)经验值[基础通关+1000、隐藏任务D“安息吧,亡魂”+3000、隐藏任务F“奔跑吧,老鼠”+3000、“击杀副本BOSS[霍马]两次”+6000。击碎副本,使C级副本“杀戮旅馆”永久性关闭+10000。] 积分奖励:(291000)积分[基础通关+1000、隐藏任务D“安息吧,亡魂”+30000、隐藏任务F“奔跑吧,老鼠”+30000、“击杀副本BOSS[霍马]两次”+60000。击碎副本,使C级副本“杀戮旅馆”永久性关闭+100000。(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你获得了7万积分奖励)](温馨提示:积分可用于在时光商城进行消费。) 特殊奖励:(特殊称号:一念慈悲【可升级】)(道具:绣花的手)】 【是否查看个人面板?】 虞黎再次轻轻嗯了一声。 【……嗯?】系统没忍住重复了遍。 ——见虞黎蹙起眉尖,顿时将自己的疑惑吞了回去,着急忙慌为她播报道。 【虞黎(ID:202203311146)(用户名:大小姐)】 等级:LV.3(恭喜你!从小菜鸟进化成了大菜鸡!)[14222/100000] 姓名:不会看题目? 种族:80%人类+20%未知。 性别:关了灯不太能看得出来是个雌性。 状态:还活着。 天赋: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 当前人品值:——700321412363。(虽然人品值又有了多达70亿的回升,但对你来说依旧杯水车薪。) 获得成就:【殴打副本场地】(这都能殴打……还有什么是你殴打不了的?) BUFF加成:【称号:一念慈悲】(可升级称号,当前等级LV.0,在升级为LV.1前功能待摸索)(身为人类,你注意到老鼠的苦难、关心逝者的安宁……叫无数老鼠获得自由、使数百亡魂得以安息……是善良吗?可你分明不像一个好人。[DEBUFF:偶尔会莫名陷入“圣母”情绪中难以自拔。];【道具:绣花的手。】(这是一只很漂亮的人类的手。别误会,只是一只手,上面没长胳膊、更没长腿。但很会绣花——说不定也能做点别的杂活。)) [总结:虽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知识储备、是个智商高达148的天才,但你公主病及中二病已到晚期、是个无可救药的作精(请注意,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程度增加了,请务必当心不要让自己陷入混乱状态)。] [角色定位:炮灰(划掉)女主角(歪歪扭扭写上去)(括号里也划掉)。] 在听完系统兢兢业业的播报后,虞黎只轻轻哼了一声。 系统琢磨半晌,也没分析出来她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所幸——电梯里终于出现的第二个人成功将它从这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中解救出来了。 穿着黑色燕尾服发男人这回没涂他最心爱的闪片眼影,也没敢抹被虞黎形容为“吃完小孩没擦嘴”似的鲜艳红唇。 就连长发,都板板正正梳在脑后。 虞黎眸光微微向下一扫——他白色的手套也没有再往下滴血了。 这才满意嗯了一声,说道:“接引人。” “对……是我。” 分明是接引人,接引人却比虞黎这个玩家显得还要紧张了。 不仅如此,他更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急急脱口而出:“你把一个副本干碎了?啊??干碎了???” “我来之前是不是听错了?” “停!” 虞黎顿时又不满了。 “你怎么还没学会该怎么做事?” 接引人:“……” 接引人:“????” 他又怎么了啊他?这不穿得挺人模狗样的吗? “你不知道我在副本中有多辛苦?” “难道我就不知道累?” “我才刚回来……这就是你的服务?” “连口水也没让我喝上……你还想不想干了!” 接引人:“……” 接引人:“????” “……对不起?”他试探着问道。 “嗯。” 虞黎不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 接引人又没忍住开口。 “现在!闭上嘴!”虞黎彻底生气了,还很委屈,“你到底是不是持证上岗?为我预约一份全套身体护理!再定好至少五星级餐厅!不管有什么话——都等我想说了再说。” 接引人:“……” 接引人:“????” 什么玩意儿???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接引人哪敢让这位小祖宗再说一遍。 不但不敢,甚至兢兢业业、照着她的吩咐安排上了。 只没想到,在时光大厦干这么多年了——不光这位大小姐,就连一个服务生都敢撅他的面子。 “抱歉,先生。本店今日被一位玩家包场了。” “一位玩家?包场??你糊弄鬼呢???” “……您不是鬼么?” “……”接引人肺都要气炸了。 “我……我不管!大小姐说了……” “大小姐?” 那头略有迟疑。 “您是说您的玩家通行证ID是[大小姐]么?” “啊,怎么?”接引人没好气地怼。 “如果是这样的话。father愿意匀出一个位置给她。” 那头微笑礼貌地说。 第32章 时光大厦(下)+三号考场01[1更…… 虞黎很讨厌25这个数字。 所以当这个数字频繁出现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应对时——她发觉她正在做梦。 梦里的她最多5岁——那个女人恰好25岁。 那个女人是如此美丽。不仅美丽,更优雅、聪慧,温和……谦逊。 “我真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天分……”此刻,她是相当欣喜的,眼角眉梢都刻画上生动的自豪及恰到好处的几分骄傲,“她才五岁,就读懂了γ分蛋白与η乌贼元素之间的关系……甚至得出β二分之一射线会导致Q细胞分裂速度减缓的推论。她天生就是学医的料子,完全继承我们家族的……”意识到对面的人根本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她才渐渐转换话题,说道,“……对,她才五岁,在上个月已经提前进了小学。” 对于对面那人的惊叹与夸赞,虞黎是不太愿意听的,那个女人显然也并不十分愿意。 她眉宇间吞吐着淡淡的忧愁,唇齿里也溢出叹息。 “只是这孩子……”好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似乎太傲慢了。” 不管是蹲在一旁花园露台边看蚂蚁的5岁虞黎还是如今已经21岁的虞黎都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一个天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个笨蛋为什 么要被称作傲慢? 所幸,梦境的时间总飘忽着走得很快。 那个女人将看蚂蚁的5岁虞黎喊起来、领着她急匆匆往家里赶的时候——在虞黎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作为一个高知分子,她向来是愿意关注孩子的一举一动以便及时疏导、教育的。 所以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忘记询问虞黎方才蹲在花园露台边都做了什么。 “看蚂蚁搬家。”5岁的虞黎一五一十答了。 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对世界还充满了好奇心。 女人莞尔笑了,问道:“你在帮它们搬家么?” “为什么要帮它们搬家?”虞黎认真又疑惑地问。 女人一怔,耐心解答:“因为这是做好事,是行善。” “帮蚂蚁搬家就是行善吗?那我帮王阿姨修剪玫瑰花枝呢?给老是早餐只吃一个鸡蛋的同学带上牛奶三明治呢?” “对,这都算好事。”但或许……那位同学就只是喜欢吃鸡蛋呢? 她不愿意一下子就打断孩子“行善”的积极性。但日后不能忘了告诉她,尊重他人的喜好同样重要,女人暗暗对自己说。 “那行善确实是好事。”小虞黎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地说:“王阿姨修剪的造型好丑,我不喜欢。那个同学为什么老是吃鸡蛋?”她漂亮的小鼻子都皱起来了,“鸡蛋的味道好臭,好恶心。” ……什么? 女人再一次怔住了。 面色也肉眼可见地难看下去。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已经十分严肃:“不,你不可以这样做。” 说完,才感觉这模样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朋友来说,实在太过严厉了。她的表情再次柔和下来,循循善诱:“行善不是为了要叫你自己满意,而是……” “为什么?”虞黎歪着脑袋,“‘善’是我施舍给他们的……他们接受我的善,就该听我的。” “不然行善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什么施舍? ……什么意义? 女人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车在此停了。 虞黎知道,今天对于孩子的教育将暂时告一段落。 她们之所以这样匆忙地赶回来,全是因为接到了一个不幸的噩耗。 那个女人真的很焦急。 她步履很快,浑然忘了平日的优雅,将长裙摆动成浪花——连虞黎,似乎也被她忘了。 她牵着她细瘦的手臂,几乎将她拽得飞起来,两条不足她一半长的小短腿拼命捣着,才能跟上她的速度。 ——但即便如此,年仅五岁的漂亮小姑娘依旧死死咬着下唇,尽量不叫自己像小狗一样狼狈地喘息。 这种境况,直到她们步入一间昏沉沉的卧房才终于停了。 这间卧房原本采光是极好的,此刻却紧紧闭着厚重的窗帘,没让一丝光透进来。 黑暗的环境叫虞黎难受地皱紧两条小眉毛——几乎一被女人松开,就自顾姿态端正地坐到了一侧桌边,轻轻将自己的呼吸安排均匀了,又将桌上摆着的厚厚一叠资料拿起来翻阅。 而那个女人——已经径直朝床边走去。 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是否还具有一个人形了——或者那只是一张纸片。 纸片一样的人形见她来了,费力地朝她抬起一条手臂——露出一截苍白、枯瘦、没有一丁点血色的手腕——那个女人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她嗓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种病就是这样的。” 另一道沧桑无力的声音语气平和,甚至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说:“今天午睡起来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照镜子——哎呀真是好吓人一张纸片,但也算是因祸得福……都用不着再老是被你催着减肥了……” “您怎么还说这些!”那个女人似乎被戳痛了什么地方,嗓音尖尖地喝了一声,随即难以自抑地低声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纸片人抬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手抚摸她的长发,“这才短短三个小时,我就完全不能下地了……再过两个小时,恐怕就一动也不能动……你别哭了,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话。” “不……”女人似乎想要拼命摇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只动作轻轻地、在她掌心蹭了蹭,“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会有办法的……只是一种病……怎么可能就治不好?” 纸片人很宽容地嗯一声,似乎就这样轻轻的一声“嗯”,就已经叫她累得得休息上好一阵子。 于是,半晌,她才从朝坐在书桌前的虞黎招呼:“小黎,到我跟前来。” 虞黎早看完了桌上那叠资料,闻言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 纸片人像抚摸那个女人的长发一样,同样温柔地碰了碰虞黎的脑袋。 “你方才在做什么呀?”虞黎听见她语气温和地问。 “我看了你的病例。”她脆声说,又很疑惑,“但是,我不明白。” 纸片人笑了:“你才五岁,看不明白是很正……” “ξ血液凝胶破坏了你身体中的分子结构,叫你全身分子的形状都被压成扁扁一张纸……δ传导剂又命令他们以特殊方式排列,因而他们只会尽数平铺……这个过程听起来很复杂,但在你身体中,只需要最多24h就能全部排序完成……你会变成一张纸……你的轮廓已经开始模糊、不像一个人了。” 她……她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就读完了那么厚一叠病例……并理解了上面所书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黎……”那个女人忽然叫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不太愿意叫她继续说下去了,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将提前打开名为潘多拉的命运之盒。 “可是我不明白。”虞黎偏了下头,再次重复一遍。 年仅5岁的虞黎真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 “……什么?” 她全部读懂了,为什么还说自己不明白? “为什么要拉上窗帘?”虞黎问,“就算阳光中的紫外波长会对ζ分子凝结速度产生影响……但对外表现形式不会超过五分钟。” “为了这五分钟就要把阳光全部阻隔在外面吗?” “五分钟能有什么意义?” 拼命争取出五分钟,也对这件事的终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妈妈,你的妈妈就要死了。”虞黎看向那个女人,说,“我们在那之后可以把窗帘拉开吗?” 空气一瞬间沉寂下来,对面两个女人漆黑的眼珠落在她身上——足足有一分钟,一眨不眨。 虞黎知道。 名为潘多拉的命运之盒还是由她亲手打开了。 这一年,她5岁,她的妈妈25岁,她妈妈的妈妈比她还要大25岁……两个25岁那么大的外婆得了无药可救的“纸片病”。 而妈妈在同一时间发现,她是一个小怪物。 可她是如此畏惧、厌恶……一个怪物。 梦境波荡着,将虞黎、那个女人、那张纸片,一起送进摇篮里。 卷着她们,反复航行- 疗愈舱同样波荡着,轻轻将虞黎从摇摇欲坠的梦境中唤醒了。 “大小姐,您好。” “水波疗愈舱的抚愈项目已经结束了。” 舱门前,一道年轻女声正温柔地对她进行提醒。 虞黎睁开眼——正对上“开启中”舱门上一个用红色塑料纸歪歪扭扭贴上去的一个数字“3”。 “您可以在‘3号考场’继续休息15分钟,也可以起身用餐,晚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虞黎花了几秒,才将思绪撕扯着从梦境中彻底拽了回来。 她想起来了。 升级为LV.3玩家后,时光大厦中的公共区域对她开放,她可以在公共区域中自由活动,体验时光大厦里的专属风情,也能同同在这一栋时光大厦中的玩家碰面——不管是交流情报、还是比武斗殴——只要不伤及对方性命,这里都是允许的。 毕竟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时光大厦可是每个人身后那个绝对安全的家。 而这里,是接引人为她安排的、据说整座时光大厦里最优越、最周到……也最昂贵,最多人梦寐以求,但都享受不起的服务。 “非常难预订。”接引人重点强调。 能订到这样一个位置,他絮絮叨叨向她邀了近半个小时的功——直到虞黎愈发不耐烦,花五百积分将他打发了——接引人才美滋滋闭上了嘴。 这个叫做“命运之轮Quintas”的场所名不虚传。 虞黎刚一进来,就消费了39999积分巨款。 温柔甜美的引导人小姐在检测过她的身体与精神状态后热情向她推荐据说最适合她的“三号考场”水波疗愈舱。 “仅需39999积分。” “真幸运,您赶上了水波疗愈舱首日更名为‘三号考场’水波疗愈舱——获得了1积分优惠。” “原价要40000积分的。” 39999都花了谁会在乎那1积分? “它原先叫什么名字?”虞黎在躺进水波疗愈舱时问。 温柔的引导人小姐礼貌地答:“就叫水波疗愈舱。” ……虞黎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值得特意一提。 所幸水波疗愈舱的功效配得上它的价格。 虽然疗愈舱叫她做了一个清晰的、真实的梦……但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后,在杀戮旅馆变成老鼠那种黏腻、恶心、口香糖一样甩不脱的感觉及硬扛着老鼠化进程透支使用天赋那种深入全身每一个细胞的痛……终于都随着梦境一起褪去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之上的疲惫都一散而空。 只是……虞黎盯着舱门上红色塑料纸匆匆贴上去的那一个“3”……为什么这个数字也开始叫她觉得长得越看越叫人讨厌了? 看得久了,她才发现舱门上不仅仅就贴着一个数字“3”,“3”后面,还跟着三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透明小字……“号考场”。 原来是这座水波疗愈舱的名字? 虞黎哼一声。 将“绣花的手”叫了出来,吩咐它将这四个字尽数扣了下去——赔了“命运之轮Quintas”3999积分——才起身,随着引导人小姐的指引,来到用餐场地。 与接引人说得半点不同,这个地方除了虞黎和引导人小姐就再没有一个活人——连饭都是AI做的——究竟怎么就“很难”预订了? 虞黎决定将500积分从嘴里没一句真话的接引人那里要回来。 “‘三号考场’水波疗愈舱会模拟推断您的口味,这里的饭菜可能会不可口的概率被严格控制在1%以下。” “大小姐,您还满意么?” 虞黎“嗯”一声:“恭喜你,没有撞上那1%的概率。”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虞黎认为可以将这500积分暂时再交给接引人保管一段时间- 从“命运之轮Quintas”离开之后,虞黎给接引人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在她下次副本结束前同样要帮她做好预订——才终于腾出手,有功夫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了。 系统:【?】 系统:【???】 系统:【????????】 【投诉我?你竟然投诉我??你凭什么投诉我???】 它扯着公鸭嗓、拼命地喊。 【停!】被虞黎毫不留情地呵斥。 随即,她在投诉理由里面又加上一条:“使用自己难听得要命的嗓音特意对主人展开魔音攻击。毫无素质、毫无修养、毫无职业道德!” 系统:【?】 系统:【???】 系统:【????????】 【你竟然!】系统刚想喊,又怕她继续投诉,尽力放轻了声音,【……你不能这样做。】 它急坏了:【总部会扣我的工资……万一投诉判定成功,还会扣我的假期!我们一年一共才有两天假期!】 虞黎冷冷哼一声,问道:“关我什么事?” 【你……你行行好……】系统人性化地哀求道。 “在‘杀戮旅馆’里你怎么不愿意行行好?” 那时的系统,生怕她能活着从中走出来似的——非但不在即将错过门禁时间时对她做出提示、更在后面,简直恨不得跪下给菩萨磕头祈求她不要将副本击碎了。 【那哪能一样?】系统瞪着眼,【我那都是按规矩……】 “什么规矩?”虞黎又继续编造投诉理由了,“我也是按规矩……” 【不!等等!等等等等……你让我捋捋!】系统再次哀求。 虞黎轻轻叹口气,语气温和、茶茶地问:“统统,我们不管是下副本还是在副本之外,都朝夕相处、密不可分,是最亲密的朋友……是不是?” 【那当然不……】系统小脑瓜一转,连忙点点,【对对,是的是的!咱们就是最亲密的朋友了!】 “那你怎么净管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不愿意为你的朋友找一点空子钻?” 【这怎么……】 “你看——”虞黎将自己打下的投诉理由一行一行删了下去,“我就愿意为你找一点空子钻。” ……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你以后也得尽心帮着我。等我升级到LV.13、攒够一万亿积分……哪个系统还能比你有面子?” 系统已经被这个大饼香迷糊了。 不住点头,说道:【那你把刚才的投诉撤回来,咱俩以后穿一条裤子……】 “那不行!”虞黎关闭投诉界面,打开玩家论坛,无情地拒绝,“我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怎么能记得住应该怎么做事?” 她蹙了下眉尖,一脸嫌弃、没忘记补充:“还有!谁要跟你穿同一条裤子!” 系统:【……】 系统:【????】 说好的最亲密的朋友呢?啊?? (╯‵□′)╯︵┻━┻- 在过去的一天,有不少朋友给虞黎发来了消息。 并在观察到她头像边的玩家等级显示为LV.3之后,纷纷约她见面。 遗憾的是,他们都不在同一栋时光大厦。 段烬蛇母纷纷询问她对于下个副本的计划,大王已经从动物梦境中出来了,絮絮叨叨向她讲述了一堆自己在副本中的“丰功伟绩”,墙鬼、猴子、胡蝶同样向她报了平安……裂口女与老关的头像却还是灰的,显然还没从副本里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 早已被虞黎拖入黑名单的郁离的头像却是亮的——甚至还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黎黎,见信如晤。” “‘天上地下我最闪亮超美丽公主裙’我将在副本‘凶者循环’中还给你,期待与你的会面。” 他果然还是没有死。 当时,段烬拧断了他的脖子——然而他不知用什么方式,从投影中逃脱——甚至同时带走了她的裙子。 虞黎冷冷哼一声。 ——被人穿过的裙子她可不会再穿了。 她点开商城,决定再买一件。 然而,不愧是将要更名为“天上地下唯一一件我最闪亮超美丽公主裙”的道具,即便翻遍商城,也没在明面上找到任何一件哪怕相似的道具。 虞黎的脸都黑了。 直到看见“万能扭蛋机”——“一百积分开启扭蛋一次,有机会抽中任何你想要的物品!” 这可比62500的裙子 便宜多了。 虞黎小手一挥,直接买了一百个扭蛋。 然而…… 一百个扭蛋全部开启后,虞黎的面色更黑了。 “恭喜你开出一块橡皮泥!” “恭喜你开出一杯过期柳橙汁!” “恭喜你开出价值9.9¥的精美马克杯一只!” “……” “………………” “……………………………………” “恭喜你获得百抽奖励!再来一只神奇扭蛋!” 虞黎沉着小脸选择开启“神奇扭蛋”。 “恭喜你!在神奇扭蛋中开到一个‘逗你玩’!嘿嘿啥也没有!” 虞黎:“……” 她从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一个顶级非酋! 【太惨了。】连系统都忍不住发出爱怜般的感叹。 虞黎哼一声。 再次购入500个扭蛋。 【欸——】系统心疼得捶胸顿足,【50000积分……不!60000积分了!】 【有这积分干点啥不好?】 【你……你怎么就不信邪呢你!】 “闭嘴!” 虞黎冷冷呵斥,专心开启扭蛋。 然而…… “恭喜你开出两块橡皮泥!” “恭喜你开出一包超级好吃鸡肉味大辣片!” “恭喜你开出价值19.9¥的结实耐造平底锅一只!” “……” “………………” “……………………………………” “恭喜你获得五百抽奖励!再来一只[超级]神奇扭蛋!” 【……反正就跟橡皮泥过不去了。】 一共六百只扭蛋,有351只里头都是橡皮泥。 【这只[超级]神奇扭蛋还开吗?】系统怕这位大小姐伤心后要拿自己撒气,小心翼翼问道,【要不咱还是不开了吧?】 “为什么不开?” 虞黎就是不信这个邪。 [超级]神奇扭蛋徐徐打开——五色斑斓、光效四溢。 【……咦?里头有东西!】系统惊喜地喊。 “小点声!”虞黎训斥道。 ——随即捡起扭蛋中发着光的卡牌片。 上面写着…… “恭喜!你抽中成长型副本‘三号考场’!” “将在10s倒计时后进入副本……请做好准备……loading……” “10、9、8……” 【???】 【??????】 【这他吗的啥啊?!】 系统没忍住出口成脏。 哪有抽扭蛋还抽中一个副本的?这是什么好事吗??啊??? 而且……“成长型”副本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啊? 为什么就连它也从来听都没有听说过? 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秒——虞黎终于想起在“命运之轮Quintas”中,“三号考场”水波疗愈舱舱门上那个“3”让她不舒服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了。 在她深沉的梦境中,在两个她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外婆病例单的名字、外婆病历单中的所有文字——全被改成了“三号考场”- “25号考生!请到这边来!” 短暂的眩晕后,虞黎发觉她已经站在旷野之下。 这里十分空旷、又十分拥挤。 头顶五颜六色、泼墨一样的天空能被尽收眼底,无边无际。 身侧三道矮门却挨挨挤挤,势要将彼此挤破——也就确实就正在这么干。 而五颜六色的天空更决定了这个地方不可能有正常的阳光、空气……以及一切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叫虞黎十分难受。 她感觉维持她生命、叫她看似依旧在正常呼吸的东西甚至不是氧气。 因为这种气体充满了磨砂般的颗粒感——就像被搅碎、碾成粉末、又被不知能否被称作“风”一样的气流兢兢业业送了过来的饼干。 “你是新来的?”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 虞黎随着声源垂下头——看见自己脚边蹲着一只兔子。 兔子朝她眨了眨鲜红的眼,开口说起了人话:“如果你是新来的,我就要为你讲解一下我们这里的规则。” ——谁允许它就这么自说自话? 虞黎已经蹙起了眉。 “现在,你是一名考生,很荣幸,你被分到了我们三号考场。” ——又是谁敢把这称作她的荣幸? 虞黎眉头已经拧成了结。 “跟别的考场不一样,我们三号考场的考试十分有趣。” “在这里,你一共能见到三个考区。” “分别是:【游戏人生】【素质教育】【速冻生鲜】。” 如果说【游戏人生】和【素质教育】勉强还能够理解……【速冻生鲜】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该做出解释的时候这只兔子反而不知道要好好解释? “现在,请选择你的考区。”兔子扯动它的三瓣嘴,朝虞黎咧出一个人性化的笑。 然而——仿佛并不真的要她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似的。 兔子继续说道:“25号考生,请听题。” ——与此同时。 系统的声音终于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玩家[大小姐]通行证已登记。】 【副本“三号考场”启动中——】 【尊敬的大小姐!】 【欢迎来到——“应试教育学校”!】 与它的声音碰撞在一起,虞黎险些没听清兔子的问题。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一道题目。】 它问道: 【第一题:请问,你眼前的兔子是一只什么动物?】 【A,老虎。B,山羊。C,橡皮泥。】 第33章 三号考场02[2更]大小姐不擅长角…… 【叮咚!】 系统的播报还在继续。 有关于副本“三号考场”的任务终于被刷新出来。 【虞黎。】 [你在本场副本中的考生编号是:25。] [你即将挑战的副本是:三号考场!] 【C级副本:三号考场(成长中……)】 当前难度: 核载玩家:未知。 通关名额:未知。 通关条件:未知。 通关时限:未知。 【请注意:】 考试时间,每位考生有责任完成考官题目并交由考官批阅。 【考生须知:】 1.请确保自己进入的确实是所选考区。 2.请按时参加每场考试。 3.请严格遵守考场纪律。 4.不得殴打监考人员、不得殴打考试题目,更不得殴打考试场地! [祝您考试愉快!] [备注:不愉快就不愉快吧谁能有啥办法╮(╯▽╰)╭]- 系统播报速度很快——但兔子似乎半分耐心也挤不出来。 “温馨提示:距题目公布已经30s过去了。” “25号考生,请尽快对你的题目作答。” 【选C吧?】系统凑在虞黎耳边为她出主意,【现在一看,那351个扭蛋里头的橡皮泥好像不是什么巧合……但怎么可能?】 那可是时光大厦!那可是积分商城! 谁能在那里头动手脚? 可万一真被人动了手脚……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系统出了一身并不存在的冷汗,急忙将自己刚得出的结论推翻了,【如果真不是巧合,那这橡皮泥可就有大问题了……不不!不能选橡皮泥!】 【也不对……万一那人就故意想要叫我们以为橡皮泥有问题从而不敢选中这个正确答案……】 【等等!万一他料到我们以为他想要叫我们以为……】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那可就没完没了、永无止境了。 所幸虞黎也根本没指望它的智商能帮上什么忙。 “距题目公布已经1min过去了。” 在兔子又一次对虞黎进行催促的时候,虞黎终于开口了。 她紧紧皱成一团的眉毛也终于松开,对兔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兔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整只兔子都怔住了,呆愣愣重复了一遍,“你叫……我叫什么名 字?” “我……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就管我叫兔子。” 虞黎嗯一声,点了点头:“你是监考人员?” ……这都是什么问题? 兔子点了点毛绒绒的小脑袋:“是啊,怎么——” “你的工号是多少?” “我的工号是2103……你问这个干什么?” “算啦,我想也不需要工号。这里就只有你一个监考人员吧?” ……什么玩意儿? 随后,兔子见她在仰头看了眼挨挨挤挤的三道门、又左手手腕的腕表上点了几下。 “你在干什么?”兔子没忍住问。 “关你什么事?”虞黎头也不抬地答。 “……”行。 “温馨提示:距题目公布已经1min30s过去了。” “25号考生,请尽快对你的题目作答。” 随即,兔子紧接着便报复性催促道。 “我选B。”没想到虞黎立刻便做出回答。 “为什么?”兔子一怔。 “这就关你的事了?”没想到兔子挨怼就这么没够,虞黎有点讶异地看它一眼。 “……确实不关我的事。” “25号考生,[第一题]答案已提交。” “请耐心等待考官的批阅。” “那么,”兔子宽容地笑了:“25号考生,现在请进入你所选择的考区。” 该进哪个考区? 系统又在虞黎耳边絮叨开了。 眼前三道矮门虽样貌相似,却各有不同。 第一道代表【游戏人生】的门上贴满了各式各样宣传标语,第二道代表【素质教育】的门上刻画着耶稣神像,第三道代表【速冻生鲜】的门上却画着带有一个大大表示禁止的“X”的刀叉。 虞黎眼也不抬地朝挨挨挤挤三道门里面那个代表【游戏人生】考区的门走去。 【……诶?】 【为什么是这道门?】系统没忍住问。 “笨蛋!这还用问!” 兔子与系统一起撑起了耳朵。 只听她说:“你看不到这个考区有多热情?” “这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系统:【……】 兔子:“……” 就离谱!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约莫十来分钟后,作为三号考场门口唯一监考人员的兔子忽然接到传唤。 “兔子你好。你接到投诉。”那头的工作人员似乎同样讶异,他也没想到他们随便写上去的投诉热线竟真的有人使用。 “有考生投诉你工作态度糟糕、题目表述含糊不清……等数十条罪责。” 兔子:“……?” “本校决定,取消你今年全年业绩奖金——并取消你的带薪年假。以儆效尤。” 兔子:“……???” 这种投诉也能成立?啊?? 兔子仰天大叫——鲜红的眼珠正对上矮门之上的一串投诉热线。 兔子:“……” 兔子:“………………” 好的,它知道了。它知道得很清楚是谁投诉的它了。 它!兔子!跟那个25号势不两立! (╯‵□′)╯︵┻━┻- “欢迎!” “欢迎进入【游戏人生】考区!” “这是三号考场之中最快乐的天堂!” “来到这里的玩家都有福了!在这里——你只需要玩玩游戏,就顺便将试考了,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好事!” 如同矮门上所贴宣传标语一样,【游戏人生】考区果然处处洋溢着意想不到的热情。 虞黎才刚从门口进来,就被至少六个人类团团围住了。 他们自称游戏推销员。 据说每日业绩与“拉客量”直接挂钩。 “这位美女……” 一个肥胖啤酒肚刚一开口,就被虞黎不满打断:“叫我大小姐!” “好好!大小姐!您就行行好……我今天只拉到2个玩家,饭都要吃不起了……” 另外几个人立刻七嘴八舌地插了进来:“谁不是一样?” “要推销就好好给大小姐介绍我们的游戏,叫大小姐自己选——” “没错。”虞黎赞同地点点头。 她乌黑清亮的瞳仁在他们中间慢悠悠转了一圈:“要想我参加你们的游戏……就得让我高兴才行。” “……?” 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叫出“绣花的手”,吩咐它为自己撑开一柄精致的小洋伞,嗓音轻柔、却理所当然地对眼前六个游戏推销员开口了:“谁去给我找一把椅子?我要坐下才能好好听你们讲。” “……??” 啥玩意?? “还有,”漂亮少女轻轻蹙了下眉尖,“我被门口那只没有礼貌的兔子气得口非常渴,别忘记给我倒杯果汁。” “记住!七分糖,去冰!” “你们中谁会按摩?” “我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他得好好给我捶捶腿。” “……???” 您还记得这是副本吗?啊??? “还不快去!” 六个人听完她的吩咐却依旧呆鹅似的在这儿杵着叫虞黎十分不满,眉头缓缓竖起来:“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你们就要这么欺负我吗?” “……” 去去去!他们去还不行吗! 等六位游戏推销员争抢着当了大小姐小半天的专属奴仆、早不知多少话被大小姐套了过去后,大小姐才施舍般地、选了他们当中最听话、服务态度最好的啤酒肚推销的游戏参加。 啤酒肚欢喜得腰板都挺直了,向其余六人投去小人得志的目光。其余六人捶胸顿足,气得牙根都痒痒……但毫无办法。 等第七位游戏推销员走到这个区,听说他们竟六个人一起在一个人身上浪费了小半天……最好的一个业绩也不过是1。 就这,竟然还挺骄傲。 第七位推销员:“……” 这到底是六个什么绝世大傻子!- 啤酒肚所推销的游戏名字叫做《GAMEOVER》。 “游戏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叫我们体验到现实中无法体验的,做到现实中不可能完成的。” “这是一款绝对真实的角色扮演游戏。你们在其中绝对能获得最佳体验、完成一系列现实中不敢完成的事件。” “你们真是有福了。” 一个瘦长脸的男人操着一口轻软女声,一边领着参与《GAMEOVER》的所有考生进入公寓,一边说道。 他正是《GAMEOVER》之中的监考人员。 因为他的声音,走在他身侧一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人一连看了他好几眼,忍着很大不适,问他:“这个游戏要怎么玩?里头有没有什么危险?” “游戏能有什么危险?”瘦长脸考官嗤笑一声,“你们所要做的,就是使游戏结束,叫《GAMEOVER》gameover。” “而你们的考题,会在游戏进程中由考官下发。” “在游戏里死亡我们也不会死?”另一个梳着寸头的男人问道。 “当然不会——死了只会被弹出游戏,怎么会死?” 他这样说,那男人才放心了:“我参加过的上个游戏可有不少人都死在了里面……看来这个游戏危险系数一点也不高。” “我们要怎么使《GAMEOVER》结束?”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谨慎问道。 监考人员这才回过身,发给众人一人一只玻璃容器。 “你们只需要将“gameover”装进容器中,《GAMEOVER》自然就gameover了。” ……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后者却微微一笑,不肯再说了。 他双手插着兜,最后说道:“在游戏开始三分钟后,你们可以进入公寓内的房间。而每进入一间房间,玻璃容器内就会出现一条有 关于你们将要扮演角色的线索——你们要在不ooc的前提下,将“gameover”装进玻璃容器中——那样就算游戏胜利。” ……什么意思? “你说的再——”寸头似乎还想再问点什么。 监考人员却微笑着:“祝你们游戏愉快。” “《GAMEOVER》现在开始。” 同一时间。 虞黎的第二道考题浮现在眼前。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二道题目。】 【第二题:请问,你手中的玻璃容器能不能被打碎?】 【A,可以。B,不能。C,试试看。】 “等等。”没有关心新鲜出炉的题目。虞黎蹙起眉:“我不玩了。” 她说。 她才不要扮演别的什么人! 第34章 三号考场03邻里之间。????? 游戏都开始了,哪能说不玩就不玩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 “小姑娘,这可不是能够任性的地方。”老太太不咸不淡地提点一句。 “别管她!这种傻子我见得多了,哪个也活不过三章!”寸头抱着双臂,朝虞黎扬了下下巴,姿态很不屑。“新人吧你?” “进入‘三号考场’只能算你倒霉!” 虞黎缓缓蹙起眉,愈渐不满:“监考官哪去了?快点出来!” “监考官是不可能回应你的。”红裙子没忍住说道,“你一个新人要是这么不懂事,我们可谁也不会管你。” “这不是你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 虞黎轻轻哼一声,对着空气说道:“我只给你三秒钟,如果还不出来,我就要投诉你了。” “……” “????” 一同参加《GAMEOVER》的其余五个玩家都惊呆了。 他们听错了吗?啊?? 投诉谁?投诉监考官?? 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这是哪里??居然想要投诉监考官??? 然而—— 下一秒。 操着一口轻软女声的瘦长脸监考官竟真的缓缓在众人面前现身了。 他面色很不好看,嗓音更沉沉的、浸满了怒意:“你想怎么投诉我?” 卧、槽?! 监考官竟真的被她给喊出来了?! 虞黎看向他:“你连最基本的游戏规则都没介绍完就想走?” 原来是这件事。 监考官缓缓笑了:“这个游戏就是这样,能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 “真的吗?”虞黎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十分疑惑。 “千真万确。”监考官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对这位扰乱考场秩序的考生实施什么惩罚。 “那我可就把游戏通关后该给考生的奖励全部被你昧下这件事投诉给监管人员知道啦。”她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说。 “???” “???????” “游戏通关之后还有奖励?!”其余五个玩家惊掉了下巴。 “你怎么知……我只是一时忘了给你们讲!”监考官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瘦长脸男人面色更黑了,不情不愿地将奖励自牙缝中挤出来:“如果你们能顺利通关游戏,我会告诉你们一条通关副本‘三号考场’的线索。” 通关……副本的线索? “啊呀!”寸头狠狠一拍大腿,“原来通关游戏还有奖励……那我前面两个游戏不都白通关了吗!” 如果不是虞黎,那他在这玩一辈子游戏恐怕都没法通关副本! 他看向虞黎的目光逐渐热切。 他觉得……他可能错了。 这哪是什么作精大小姐?这可能是隐藏的大佬啊! “我不要。” 虞黎却蹙起眉,一脸嫌弃地拒绝:“你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不玩了。” 能有什么角色值得她放弃自我去扮演? “……” “????” 寸头热切的目光逐渐熄灭。 他觉得他又错了。 什么隐藏的大佬……这根本就是一个纯纯的作精! 监考官咬着牙:“都已经启动了的游戏哪有退出的道理!” “那我就投诉你。” “我都已经把奖励告诉你们了!” “你都昧下多少奖励啦?”之前做过的事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这个可恨的作精! “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监考官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哀求了。 虞黎思索片刻,十分为难地叹口气,“这样吧,通关游戏后你给我两个奖励,我就原谅你啦。” 她这语气,好像叫他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后槽牙都要磨碎了的监考官勉强挤出一个字:“……行。” 而其他五个考生一听:“监考官大人……”他们也想要啊! 监考官:“……” 25号!他记住了!他这辈子绝对跟这个25号势不两立!!!- 虞黎被监考官哄着终于同意继续游戏时,三分钟时间早已过去。 而虞黎,同样早已对第二题做出了回答。 【你选择“选项A”。】 【25号考生,[第二题]答案已提交。】 【请耐心等待考官的批阅。】 在这几分钟里,众人已经短暂交换了一下姓名。 但虞黎一个也没记住。 所幸她有特殊的记忆方式。 穿红裙子的女人就叫红裙子,冲动易怒、看起来一脸不聪明相的寸头就叫寸头,浑身皱巴巴的老太太叫做老太太,沉默寡言、到现在也一句话没有说过的长发男叫做长毛,剩下一个梳着朋克头、打扮得像个摇滚明星的男人便叫朋克头。 而游戏最开始的三分钟过后,公寓的房间内就已经隐隐传出人声——这栋占地面积没多大的二层小楼里面似乎是住满了人的。 目前情况不明,六个玩家决定暂时一起行动,至少将这栋公寓的房间门都敲开一遍、进去拿上需要扮演角色的线索,再一起商量“gameover”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要怎样才能被他们装进玻璃容器中。 六人由寸头打头,敲响了101的房门。 “谁呀?”门内响起一道女声,隐约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女声似乎有什么事正脱不开身,招呼家中的男人,“老公,你开下门看看。” “我去我去!妈妈我去!”原来门内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大咧咧地拉开了门。 见到外面站着六张生面孔,男孩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要将门合上。 “哎等等——”寸头单手将门抵住了,“我们不是坏人……” 接下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谁啊?” 一道男声由远及近传来了。 随即是踢踏着拖鞋的脚步声。 再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门缝中透出一条。 “你们是什么人?” 他接替了儿子的位置,站到门后。 “我是那个……” 门内的狗嚷嚷着又吠了两句。 “啊……”男人却在此时一拍脑门、替他们找好了理由,“你们是来看房子的?205的租客上个礼拜搬走了。” “啊!对!我们就是来205看房子的!”寸头立刻应了下来。 “快请进快请进!”男人顿时便热络起来,将门一整个拉开,侧身邀请众人进入房内,“以后都是邻居啦!你们那还啥也没有吧?打算啥时候搬进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们又不是真的租客。 寸头被男人的热情搞得都不好意思了。 对于男人的问题更是一个都答不上来。 所幸红裙子显然比他会编瞎话得多,接过话头跟男人聊了下去。 似乎是见男主人对他们态度温和,101中的金毛态度也温顺下来,友好地冲他们摇着尾巴。 此刻,101中的女主人也从厨房中走出来了。 她端着菜,似乎没想到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客人,有些窘迫地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要不我再去做一点……” “不不,不用!”寸头十分不好意思。“千万别忙活了!” “那哪行?你们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我做菜手艺一向不错,今天你们可千万要尝——” “我才不要!”在其余玩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虞黎已经毫不留情的拒绝。 ——一时间,整个101的气氛都尬住了。 “这也能算得上手艺好?”这 位大小姐却好像半点看不懂情势似的。她哼一声,伸手向桌边那只刚偷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金毛一指,“连狗都被你的菜难吃死了。” 这…… 玩家瞳仁一缩。 女主人面皮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还是男主人再次一拍脑门,为当前的境况解了围:“小雄!是不是你把耗子药给放厨房去了!叫你妈妈当盐给用了!”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爸爸,嗫嚅着:“我没有……” “这孩子!”女主人也摇头叹气,“这么一点事也做不好!” “这样,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重新——” 这下玩家们哪还敢再吃她的东西啊——连继续留在101都觉得浑身难受。 寸头连连摆手,领着玩家边说边往门口退:“我们是来看房子的。就寻思到邻里之间拜访一下、随便看看……” “那你们可就来对了。” 女主人却仿佛根本没发生方才那事似的,微微一笑,热情推销:“我们这栋公寓虽然不大,但环境很好。邻里之间更是向来和睦,从没闹过任何不愉快的。”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有个好邻居可比什么都强……这栋公寓里的人都是好人,你们可以放心。” “但是楼上的哥哥每晚都吵我睡觉,还说脏话!很讨厌!”小男孩噘着嘴说——方才还口吐白沫的金毛也翻身起来,叫了两声跟着附和。 “这里哪有小孩子说话的份!”男主人厉声喝道。 小男孩顿时撇撇嘴,眼泪就在眼圈中打转了。 “你冲孩子嚷什么!”女主人将儿子揽进怀里,同样呵斥道——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她的丈夫。 ……这夫妻俩怎么在客人面前都能吵起来? 如此一来,众人就更不好意思再在101里呆了。 红裙子目光在玩家之中逡巡一圈,见没人反对,便再次向101的主人提出了告辞。 “等等。” 在玩家即将跨出101之际,女主人又将他们喊住了。 她似乎有点为难似的——快步两步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正在邻里之间拜访……那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102了。” 站得离她最近的长毛一怔,他不善言辞,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为什么?” ——原来他不是哑巴。 女主人叹了口气,似乎非常为邻居着想:“102现在住着一个独身男人……前阵子他老婆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的,按说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他们可是很恩爱的……老婆怎么会跑了呢?” “但这件事之后他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更成日酗酒,我怀疑,他有暴力倾向。” “他老婆说不定就是这么跑的。” ……这么严重啊。 长毛心有戚戚地点点头,向女主人道了谢。 随即,玩家才终于从101中离开了。 “怎么样?”寸头头一个探头探脑地朝其余玩家问,“都拿到角色线索了吗?” 他毫不避讳地从自己的玻璃容器中倒出一张小纸条。 “毛发黄色……啥啊这?” 红裙子同样倒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擅长做菜。” 朋克头则是:“天真烂漫、口无遮拦。” 长毛是一个“热情开朗”。 ……这可把他难为坏了。 而老太太,遍布褶皱的面皮却十分难看。 “我没有。”她干巴巴地说。 “怎么会没有?”朋克头已经开始扮演他的人设了,脱口便问道。 “我有一个猜测……”老太太看向虞黎,“小姑娘,你有没有收到将要扮演角色的线索?” 虞黎蹙紧眉:“什么小姑娘?叫我大小姐!” 玩家:“……” 这个作精怎么还是一个公主病啊? “大小姐,你有吗?”长毛不甘示弱,赶紧也将“热情开朗”的人设上添了一块砖瓦。 虞黎摇头:“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那就是了……”老太太喃喃,“房间中的角色线索是有限的。我跟这个小……大小姐最后进去,偏就我们两个没有。” ……什么? 线索竟然有限? 那玩家之间岂不是就存在竞争关系了? 老太太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一眼就看穿了某些人的小心思,扯动面皮、哼笑一声:“远不到那个地步。只要每回调换一下进入房间的顺序,那咱们都有机会得到角色线索。” “可万一……”红裙子有些犹豫。 “万一的事就等万一真出现了再说。”老太太沉声道,“谁也不想现在就闹得太难看吧?” 众人不再说话了。 “那接下来,就由我和大小姐先进入102。”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虞黎微微抬了抬下巴,板着小脸说。 “真的?”寸头立刻见缝插针,“你要不在乎那我可就替你先进去了啊?” 他就只得到一张写有“黄色毛发”的小纸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扮演,内心十分焦急。 虞黎轻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自作主张。 “可是……咱们还要去102吗?”长毛有些犹豫。 101女主人的警告还历历在目,如果一敲开门102中住着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有六个人!”寸头摆手道。 每个房间中都有线索,别说102的主人只是一个精神病了,就算是个杀人魔,他们也必须要把房门给敲开、挤进他家里面去。 别忘了,只有通关游戏才有机会拿到通关副本“三号考场”的线索。 这回是由老太太打头、寸头站在第二个,众人敲响了102的房门。 “什么人?” 门内是一道深沉男声。 他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似的,也只是问了一声,房内并没有响起愈来愈靠近门口的脚步声。 “我们是来看房子的……205上个礼拜不是搬走了吗?”老太太将101男主人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哦。” 听见这句话,102房中终于才有脚步声向门口靠近了。 随即——102的房门被拉开一条缝。 与101不同,102房中并没有灯光渗出来,门内一片漆黑,看着竟比门外的楼道更像楼道了。 更为男人蒙上一层“恐怖”的特效。 一瞬间就叫玩家在脑海中将101女主人口中那个酗酒、老婆跑了、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形象给补全了。 “你们这么多人全是来看那一个房子的?”门内的男人有些谨慎地说。 “对。”老太太激灵一下,脸上的褶皱都笑成一朵菊花。 众人这才发现她比红裙子编瞎话的本领更高:“这些都是我的孙子孙女,专程来陪我这个老太太看房子的。” “谁是你的孙女!”虞黎很不满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定义。 “……这孩子有点叛逆。”老太太脾气很好地补充了一句。 “啊……”102中的男人这才彻底信了,“孩子不孝顺那确实……但你这回可就有伴了。” 说着,他将门拉得更大了些。 玩家终于看清他的全貌。 这是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穿着工字背心、留着络腮胡、浑身肌肉喷薄欲出,看着一脸凶相。 “你隔壁的204正住着一个独身老太太,跟你差不多大,这下你们倒可以一起说说话。你们上了年纪免不了跟孩子们会有代沟嘛……” “你们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老太太已经不请自来地走近102之中——见状,她身后的寸头紧跟着便挤了进去。 “什么东西死里边儿了?”才刚一跨进门内,寸头就捏紧了鼻子说。 ——那关他们什么事? 红裙子狠狠瞪他一眼,生怕这句话惹102的主人不满意,直接将他们赶出去。 “哦,”所幸102中的男人虽长相凶恶,脾气倒似乎还算不错。 他挠了挠脑袋,将茶几上的泡面桶和易拉罐一齐推进垃圾桶里,又哗一下子 拉开紧闭的窗帘——虽然公寓外正是黑夜,即便拉开窗帘也只有一点模糊的星光透进来,将众人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说道:“我老婆有一阵子不在家了,家里没人收拾,有点乱……让你们见笑了。” “你老婆……上哪去了?”长毛强迫自己“热情开朗”地问道。 “哎。”男人重重叹一口气,颓然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深呼一口气,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果然像101的女人说得一样?他老婆……跑了? “那……那你节哀……”好半晌,长毛才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安慰。 “……节哀?”102的男人似乎一怔,茫然地问,“什么节哀?” 随即,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皱紧眉、狠狠骂了一声:“一定又是101那个长舌妇乱嚼舌根!” “她是不是跟你们说我老婆跑了?还说……说我成了精神病?” “我老婆被我醉酒之后打跑的?” ……啊? 这下轮到玩家目瞪口呆。 见玩家这副模样,男人就更确信那女人果真是这样跟他们讲的了。 “你们也不想想……跑了?我老婆能怎么跑?跟谁跑的?为什么要跑?我跟我老婆那么恩爱……” 他堂堂一米九的壮汉似乎都要被气哭了。 101中的女人确实说过他们夫妻很恩爱。 ……如此一来,他们所说的话可就互相矛盾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说错话了!”朋克头赶紧安慰。 红裙子更焦急地朝玩家们使了个眼色,老太太见状,不好意思地向男人提出了告辞。 “等等!” 与101的女主人一样,102的男主人同样在玩家即将离开之际喊住了他们。 即便光线昏暗,这个高壮的男人通红的眼眶依旧清晰可辨。 他几乎是哀求似的:“我老婆绝不可能是什么跑了!她只是……只是失踪了。” “你们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谁有空帮一个游戏里头的NPC找老婆? “她、她叫华光……”男人迫不及待地说。 虞黎轻轻蹙起了眉- 离开102后的六个玩家面色都算不上好看。 因为这一回,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拿到了线索。 她的线索更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酗酒。” ——老太太不得不从皱巴巴的口袋中掏出一瓶罐装啤酒,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我很讨厌喝这些黄汤。”她语气沉沉地说。 那还时刻备着? 其余玩家不置可否。 “为什么101中的女人与102这个男人说的话完全相反?”红裙子喃喃。 “关我们什么事?”寸头满不在乎,“咱们还真来解决邻里纠纷来了?” 只需要扮演好他们的角色不ooc、再将“gameover”抓进玻璃容器里,他们就可以拿到通关副本的线索,美滋滋离开。 其他的,他们一概不需要理会。 ——不过,如果公寓中的每个房间背后线索数目都不确定的话……那他们进入房间的顺序可就要重新排列了。 现在,六位玩家中,就只有虞黎还一条角色线索都没能得到——所幸,她自己也根本就不想要。 于是剩下五个玩家抓阄决定了下一次敲响房门的顺序——并约定好,在下下次时由此次没能获取线索的玩家打头,最大限度地确保每人获取的线索数目是相等的。 敲响103房门的玩家顺序由此成了:红裙子、长毛、老太太、寸头、朋克头、虞黎。 “你们是什么人?” 103的房门一敲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带着厚底眼镜的男人。 相比前两户人家,他的态度就算不上好了。 “来看房子的?那不去205来我家干什么?” “不,我妻子刚生了孩子。婴儿太小,不方便接待客人。” “我们就只进来看一眼——”寸头急急从长毛后面探出脑袋,“只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走!” “有什么好看的?”眼镜男更加警惕了,“你们还没搬进来呢,我怎么知道你们就是好人?” “我们当然是——” “老公,是谁啊?”房间内传来婴儿的哭声,紧接着,一道不耐烦的女声便遥遥响了起来。 “是修电路的,”眼镜男扭头朝门内道,“我让他们明天再来。” 又看向玩家:“这样,楼上那女人总吵得婴儿连教也睡不好,你们上楼去,替我教训她一顿,我就愿意请你们进来做客。” ……什么? 哪有这样的啊? 但不等玩家反驳,103门后的眼镜男已经嘭一下子砸上房门——显然不可能再给他们开门了。 玩家无奈,只好暂时放弃103房中的角色线索,转而向104走去。 不过,玩家再一次察觉。 103这男人的行为,再次与101女主人的说辞矛盾了。 她说邻里之间从未闹过任何矛盾,这里的邻居都是好人……可103中的男人显然对他们极不信任,并至少,与203的租客有着不浅的矛盾。 101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说谎?- “新邻居?”104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欢迎欢迎!” 她拉开门将玩家让了进去——又热情地朝门内招呼:“宝宝!洗点水果!” 一个男声应了一声。 随即,卧房中走出一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男人。 女人邀请玩家们坐在沙发上,不等他们开口,自己先絮絮叨叨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们找上这栋公寓就对了!这里地址位置好,房租也便宜,我和阿连还只是大学生也完全负担得起这里的租金……” 说着,“阿连”端着果盘与冰饮从厨房里出来了。 女人伸手便要去拿冰饮,阿连却好像早料到她会这么做似的,轻松一躲就避开她的手:“你不能喝冰的。” 他动作虽是拒绝,语气却很温柔。 女人一脸不满地嗔怪,但也只是幸福地撒娇。 玩家吃了一嘴狗粮,连果盘也不用吃了——更何况,经过101的事件,他们也不敢随便吃这间公寓里租客给的东西。 红裙子以时间紧迫为由向小情侣提出了告辞。 这一回他们并没有被喊住,只阿连和他女朋友热情地招呼他们入住后一定要再过来玩。 这一回,有红裙子和长毛两人都拿到了新的角色线索。 但是…… 红裙子的线索条上写着:“怀孕中。” 长毛更是得到一个与“热情开朗”完全相反的“内向腼腆”。 ……精神分裂啊这个角色- 接下来的敲门顺序成了:老太太、寸头、朋克头、红裙子、长毛、虞黎。 然而,在105外,众人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105中住着的大约是一个老头。 老头脾气暴躁、对他们十分不耐烦。 “别再来我这里敲门!” “最好别再去任何人家里敲门,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管玩家在门外如何询问、恳求,老头除了一句“快走!”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无奈,众人只好上到二层- 不怪101中的小男孩说201的租客总是打扰他睡觉……就算只站在门口,玩家都能清晰地听见门中男人打游戏疯狂的键盘敲击声与震耳的游戏音效——期间,还夹杂着他的欢呼或是对队友与对手的咒骂——在这种情况下,门内的人自然是完全听不见他们的敲门声的,即便听见,也根本懒得理会。 越过201的网瘾租客,众人敲响了202的门。 202中住着一对年轻女生。 她们像她们所养的那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仿佛有无数话想说。 ——但大多都是对邻居们的吐槽。 “201住的肥宅好恶心!从来不出门、从来不洗澡!偶尔开一次门整个楼道都要臭上三天!住在他隔壁真是倒 霉死了!” “203那女人更是不知羞耻,每晚都带不同男人回来……不折腾到天亮绝不会停的!怎么会有这么不自爱的人?” “204那老太太更是吓人,阴森森的……哪里像个人?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再往后走了,看她一眼至少得做上十天半月的噩梦。” “205原先的租客人倒是挺好的……我记得好像是个程序员?” “对啊长得也帅、文质彬彬的……哎,怎么就搬走了呢?” “也怪我们倒霉,当时怎么就没选1楼的房间住下来?听说1楼的租客人都非常不错。” “不过,等你们搬进205就好啦。这下我们也有人可以说说话。” ……恐怕是有人可以吐吐槽吧? 被两姐妹拖着足足听了近半个小时的吐槽,玩家们才终于又被放了出来。 这一回,老太太、寸头、朋克头都得到了线索提示。 老太太得到一个“双眼皮”的线索。 朋克头则是“双马尾”。 至于寸头,竟又得到一个“白色毛发”。 如果说长毛的“热情开朗”与“内向腼腆”还能勉强被解释成精神分裂,可毛发还能又黄又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寸头整个人面色都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了。 “我提议重新抓阄!” 他不依不饶:“我这线索有了跟没有没有任何区别……这叫我怎么扮演?这对我根本就不公平!” 他确实倒霉……眼看还剩这么些个房间没有探查过,玩家也怕他就这样闹将起来,同意了他重新抓阄的提议。 然而——这次抓阄,寸头却连上一回都不如,落到了除虞黎以外的最后一个。 “怎么可能!”他半点不敢置信似的。“我运气一向很好的!” 但这回,玩家可没心思再陪他重抓了。 老太太沉着脸喝一声:“行了!就到这里吧!你要是不愿意就别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到目前为止,公寓中情况对玩家来说依旧是不明,别说没弄清角色扮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于要怎么将“gameover”抓进玻璃容器中更是毫无头绪……这时候怎么能跟其他玩家分开? 寸头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好作罢。 接受了这个连上一次也不如的新的排序。 很快,让两间房中的租客都很大意见的203租客终于从门后现身了。 “来看房子的?” 这位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倚着门、性感地吐出个烟圈:“但我这门可不是随便进的……你们带钱了么?” ……钱? 玩家傻傻看着她。 在副本中,怎么还有使得上钱的地方? “没钱?”女人哼笑一声,“没钱我可没兴趣接待你们。” 随即——门内传来一声不耐的“宝贝——” 女人应了一声。 眼珠忽地一转,又笑了:“叫你们进来也不是不行……” 朋克头一喜,正要往屋里挤——又一把被女人一只手掌按在胸口。 这只纤纤玉手顺势在他胸膛暧.昧地摸了两下。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观光景点……我只愿意叫你们中的一个人……一个男人、单独进来。” 她朝朋克头眨眼笑了笑:“怎么样,你愿意进来么?你……敢进来么?” 一个人…… 朋克头探着脖子,似乎想要尽可能多地看到一点203房内的空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这里头怎么好像比102还要更黑啊?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 “我来我来!”寸头迫不及待举起手,“我敢!让我进去!” 眼看着整栋公寓就只有103、105、201、204几间房不曾进去过了,每间房说不定有几个线索——万一都只有一个该怎么办? 而他的角色线索又那么自相矛盾、含糊不清,叫人根本没法扮演。 别人还能犹豫,他却根本没有犹豫的份。 “欸等等——”朋克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203门后的女人却已经拍手将这件事定了下来:“好,小寸头,就是你了!你进来!” “年轻人,人生可不总是有能够反悔的机会。”她看着朋克头,意味不明——又意有所指地落下这句话。 寸头兴高采烈地走进203之中。 “嘭——”一下子,203房门在他进入之后关闭了。 “他怎么能——”朋克头似乎十分生气。 “怪不了他。”老太太掀了下眼皮,“是你自己没胆子进去。” 朋克头气得胸膛一鼓一股、鼓的、方才被女人抚摸过的胸膛都开始隐隐作痛——但也无话可说了。 十来分钟后,寸头面色一言难尽地从203房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红裙子问道。 “……拿到了。”他一脸便秘地说。 拿到了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是什么?”红裙子紧接着问。 寸头从玻璃容器中掏出纸条、将它展开—— 下一秒。 却“嘭——”一下子,整个人向后仰倒。 “咔嚓——”一声。 他手中的玻璃容器随着他一起砸在地上、碎在地上。 几乎是顷刻之间。 这个上一秒还没事人一样喘着气的男人,就瞪着眼、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呼吸。 寸头……死了。 紧接着。 虞黎的第三道考题浮现在眼前。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三道题目。】 【第三题:请问,是谁杀了49号考生?】 【A,租客。B,考生。C,他自己。】 49号,正是寸头的考生编号。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玩家几乎连自己还在扮演角色都要忘了,连连后退、生怕被寸头的死波及。 只有虞黎,缓缓走到寸头身边,蹲下身——扯出了他攥在手里的纸条—— “吱呀——”一声。 公寓中的门开了。 是204。 “发生什么事了?” “哒”、“哒”、“哒”…… 几声沉缓的脚步声。 “你们就是来看房子的新邻居?” 204中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悠悠从中走了出来。 没几步,她便停了。 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站成一团的玩家:“我在房内听见了动静……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朋克头强压着恐惧回了一句。 “啊……”老太太慢悠悠地点了下脑袋,“听说你们正在拜访邻居?” “要不要上我家来坐坐?” ……她是在哪听说的? 老太太缓缓露出一个笑:“我眼神虽然不好使,但煮得一手好茶……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上我家来喝杯茶,压压惊也好啊。” ……这个盲眼老太太竟然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惶恐。 几个玩家对视一眼,由同样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答道:“多谢老姐姐,那我们就不客——” 然而—— “我看谁敢进去。”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玩家齐齐看向说出这句话的虞黎。 穿着漂亮的虞黎从寸头尸体边站起身。 她叫出“绣花的手”,吩咐它帮自己理了理裙摆。 ——玩家们这时才发现,这位公主病中二病晚期的大小姐身上还穿着精致华丽的长裙——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是副本? 可已经没有人还会认为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了。 因为那只帮她整理裙摆的手,显然就是一个道具。 “你……你说什……”长毛没忍住问。 虞黎皱了下眉,看向他们:“如果你们不想要命——那就不用听我的。尽管进去吧。” ……什么? 同一时间。 又是“吱呀——”一声。 201的房门同样开了。 一个一脸肥肉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刚才就是你们在敲我的门?” “我这把打完了,你们还来不来?” 第35章 三号考场04敲门者人恒敲之。 空气中飘荡着被202那对姐妹狠狠吐槽过的酸臭气。 她们没有撒谎。201这胖子果然已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快来啊,”他朝玩家催促,“我可没时间等你们,我下把游戏马上开了!” ……快打你的游戏去吧,这时候谁还敢贸然进入你们的房间啊! 玩家暗暗祈求,祈求却根本不生效。 此刻,一边是拄着拐杖的 盲眼老太太、一边是满身肥肉的网瘾租客……他们一个站在203与204之间的过道上、一个就堵在201门口,所有玩家已经结结实实被夹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里那个夹心。 不过是两个游戏NPC罢了……竟把不知多少次在生死里闯过来的玩家逼到这个境地…… “大、大小姐……”长毛没忍住下意识向虞黎求救,“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余玩家也纷纷向她看去,就连201网瘾胖子与204盲眼老太太的视线都跟着黏在了她身上。 “带上寸头的尸体。” 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吩咐道。 ……她这是在朝谁吩咐? 长毛的目光中在玩家中间逡巡一圈,见没人行动,便狠狠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前,将寸头的尸体抗在了自己肩头。 结结巴巴问:“然、然后呢,大大大大小姐?” 虞黎轻轻点了点下巴,似乎对他的上道表示满意。 ——长毛顿时挺起脖子,不知怎么油然升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就连恐惧都被驱淡了——昂首挺胸地等待大小姐的下一步指示。 “然后跟上。” 虞黎抬步,旁若无人地向盲眼老太太走去—— 就、就这么走吗? 长毛“咕嘟”一声咽下口水为自己壮了壮胆、更目不斜视、绝不叫盲眼老太太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中……随即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欸——”朋克头忍不住朝他们喊了一声。 那可是看着就不像一个人的老太太啊,寸头更刚刚才不明所以地死了。他们怎么、怎么敢…… 然而—— “还不快跟上!” 一直到虞黎领着长毛越过盲眼老太太半个身子、又蓦地停住脚步,回头朝他们招呼一声——老太太都不曾对他们做出任何攻击。 ……原来没有危险? 这老太太就只是在吓唬人? 剩下三个玩家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这就要进去看房子了?” 盲眼老太太转了个身,在他们身后静静问。 没有人回应她她也并不恼,只微笑着,继续朝他们招呼:“有空来我家坐坐啊,我给你们煮茶。” ……谁敢喝啊。 在众人跟着虞黎进入205后,还能听见201那胖子不满嘟囔:“等我开了新一把游戏可再没时间招待你们了!” 随即,“嘭——”一声重重关门声,狠狠砸在玩家心上- 如同101男主人说得一样,205果然闲置已久,家具摆设虽依旧整齐,却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 对此,大小姐很是嫌弃。 然而,无需她叫出“绣花的手”,长毛已经手脚麻利地为她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热情邀请:“大小姐,您坐这儿!” 虞黎嗯一声,对这位抽到了“热情开朗”线索的玩家再次感到满意。 见她落座,红裙子终于有机会问出她的疑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寸头怎么忽然就死了?” 寸头的尸体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发青僵硬……很难想象,死去的寸头是否真的被弹出游戏、在外面保下了他的这条命。 “他的‘好运气’分明已经提醒过他了。” 虞黎拿出自寸头手中抽出的第三张线索纸条。 在玩家第二次抓阄决定敲门顺序时,寸头的“好运”明明已经将他落到了最后一个,然而他自己没有半分耐心,争抢着进入203的房门。 虞黎身侧的长毛接过纸条,垂眸一看,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上面写了什么?”朋克头凑过去,将纸条上的字念出来,“黑色毛发……这……” 寸头要扮演的这个角色一个人竟就集齐了三种毛发?! 可是……这为什么就死了? 众人不解。 “监考官虽然说……在游戏中死亡不会真的死亡,只会被弹出游戏……”长毛后怕地道。 可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说:游戏中是有可能死亡的。 “为什么……”老太太喃喃。 “角色扮演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虞黎小脸紧紧板着,肯定地说。 玩家不明所以看向她。 “在集齐所有线索、推测出所扮演角色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之前,谁能保证自己绝不会ooc?” “说不定是只要不违反已经得到的线索……”红裙子讷讷反驳。 虞黎哼一声,问道:“那寸头是怎么死的?” 寸头……是怎么死的? “笨蛋!”虞黎没忍住呵斥,“他抽到三个相同类型、却相互矛盾的角色线索,他这个角色已经ooc了!” 同一时间,虞黎提交了第三道问道的答案。 【你选择“选项C”。】 【25号考生,[第三题]答案已提交。】 【请耐心等待考官的批阅。】 什……什么!? 众人张大了嘴巴,怔怔看向她。 原来这才是ooc?! 难道……她早猜到这种境况,所以才根本不在乎什么角色线索?! “监考官可从没说过只有第一次进入公寓房间才会得到线索。”虞黎微微扬了扬下巴,说。 他们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去搜集线索的! 其余玩家追悔莫及! “那、那我……”长毛更是可怜。他跟寸头一样倒霉,开局就已经抽中了两个互为同一类型、但相互矛盾的线索了! “我可怎么办啊大小姐!”他迫不及待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虞黎一脸嫌弃地将目光从他鼻涕都差点哭出来的脸上移开:“你就留在这里,看住我们的大本营!” 什……什么? “你想干什么?”老太太眯了眯眼,问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虞黎很不满意,“撤回去!重新说!” “……”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老太太实在不愿意得罪这位虽然中二病公主病都到了晚期、但似乎格外聪明的大小姐。 虞黎哼一声:“你们都已经得到了两条线索,虽然暂时还不够达到ooc的标准,我们也绝不能一起行动了。” 没人知道“gameover”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但公寓中的这些房间……他们却不可能再不进去。 如此一来,每个人的行动机会都变得尤为珍贵。 目前为止,公寓中还剩103/105/201/204不曾探查,“gameover”说不定就在其中……玩家们没想到,即便他们现在不想要什么所谓角色线索了,却还是不得不进入充满危机的房间。 而在座的所有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再承受得起最少四次敲门的代价。 “我去103!”相比于105完全未知的危机与201和204方才便裸露在玩家眼前的危机,还是103相对来说更为安全,朋克头头一个便选中了它。 “不行!”被虞黎无情拒绝。 “为什么?”朋克头不服。 “难道你就很能打?”虞黎不太信任的目光叫朋克头备受侮辱,她说,“103中至少也有三个人,想要通关,必须要将我们中最能打的放到这里去。”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难道也能算是一个人吗? 但朋克头确实不是战斗型玩家,他敢怒不敢言。 “我去吧。”红裙子略一思索,说道。 在这帮老弱病残之中,她这个“孕”已经算得上是最强战力了。 “那我去204。”老太太稍作沉吟,笑了一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么,说不定能有话说。” 你根本就是嫌弃201房中实在太臭吧? 朋克头再一次深深在心中吐槽。 然而,对上老太太菊花一样绽放的一张脸,他依旧不敢说一个不字。 “那我去1……201吧。”105的租客连面都没露过,朋克头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样一个NPC。 这回,虞黎没再对他的提议做出反驳。 她对众人下达最后指示:“长毛,你就留在205,看住我们的大本营——不管公寓中的哪位租客过来,都绝不能开门。” “……公寓中的租客还会过来吗?”长毛顿时有点害怕了——但见虞黎眉尖微蹙,登时又将自己的恐惧压了回去,保证道,“大小姐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虞黎这才嗯一声,继续说道:“这一回,你们不能再什么也不看就从他们房中退出来。‘gameover’说不定就藏在它们中间。” 但对他们的智商根本不报什么希望,虞黎嘱咐:“如果真对‘gameover’一点头绪也没有——那就直接向他们打听‘gameover’的下落。” ……还、还能这么直接啊。 被深深嫌弃了智商的玩家讷讷应下了她的要求。 然而—— 在众人刚刚讨论好战术的下一秒,205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有人吗?”属于101女主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忘了告诉你们……开门呀,给我开开门呀,我进去跟你们说。” 同一时间。 第四题缓缓在虞黎眼前浮现。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四道题目。(附加题)】 【第四题:请问,你是否选择为门外的租客开门?】 【A,开门。B,开门。C,当然开门呀。】 第36章 三号考场05不能说的秘密。 一瞬间,所有玩家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显然,眼前的附加题目并不单单针对虞黎一个人,在座所有考生,都将要在三个根本没有任何分别的选项中做出选择。 红裙子抿紧唇,谨慎地朝门边走去——“等等。” 她的手刚一落到门把手上,就被虞黎叫住了。 红裙子动作一顿,满面疑惑地拧过头,无声地问了一句:“大小姐?” 虞黎没有对她做出回应,而是扬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在门外说。” ——这可把朋克头极坏了。 门外说? 怎么能让她在门外说? 考题可非要他们给这个女人开门不可! 所幸,身旁的老太太一把死死按住他的嘴,没叫他破坏虞黎的计划。 门外一阵沉默。 “那可不行。” 101的女主人压低了声音。 她的声音这样低,落在房间内的众人耳中却清晰可闻。 “这栋公寓有些年头了,隔音做得不行。” “我要是在这儿说,整层楼的有心人可就全知道了。” 这女人究竟想说些什么?竟还怕人知道? “到时,咱们可就‘gameover’啦。” 与女人紧紧一门之隔的红裙子下意识瞳仁一缩。 她……她口中的“gameover”难道是…… 红裙子仰头看向虞黎,神色中多了几分焦急。 虞黎轻轻点了点下巴:“给她开门。” 红裙子这才谨慎转动门把手,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 “你们这就准备搬进来啦?”101女主人满面堆笑、一边熟稔地与红裙子打了个招呼,一边探着脖子便想要往门内挤——被红裙子死死挡住了。 “我们没来得及收拾,里面乱糟糟的,不适合待客……你有什么话要说?在门口说就行了。” “那怎么行?”101女主人面色登时便沉下来,似乎已经带了几分恼怒,“我与我老公那么热情地招待你们、还特意上门为你们送上忠告——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再说了,”她又压低声音,“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要不让我进去的话,那我可不说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红裙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让她进来。”虞黎语气轻柔地道。 听她这样说,红裙子终于后退半个身子,将101女主人让了进来。 “哎呀这里头东西还挺齐全——” 一进入205,101女主人的眼睛便像不够用了似的,咕噜乱转——分明她自己家才是什么都有,这么空荡荡、久不住人的房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你就坐在这里。” 虞黎一指自己对面的小圆凳,再次对她发号施令。 女人不情不愿地将屁.股粘在上头,眼睛却依旧东张西望、转个不停。 这模样可真招人烦……早先在她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是这样一个人? “你有什么话要说?”红裙子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算不上友好地问。 女人的目光这才稍稍往回收了收,落在围绕虞黎站成一圈的玩家身上。 “你们已经去过102了吧?”她一脸就知道你们不会乖乖听话的表情。“102那男人可是很会装的……你们不会被他骗了吧?” 究竟是被谁骗了这件事尚且存疑。 “你们也不想想,他家为什么常年窗帘紧闭、一丝光亮也没有?那男人又为什么将家里弄得乱糟糟、臭烘烘的?他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味道?” 玩家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进入102之前,寸头曾脱口而出:“什么东西死里边了?” “不过只要不再往他家去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她一个人语重心长、絮絮叨叨,“……但你们一定还没去过103吧?” “103那男人想必也不会让你们进去。” 这倒被她说中了。 “为什么?”朋克头忍不住问。 “他哪敢让你们进去?”101女主人坐直身体,微微一笑——如此,便将初见那个温柔主妇的人设再次拉回来、立在玩家眼前了。这位温柔主妇语气轻柔地说,“那对夫妻生下的根本不是婴儿。” 不是婴儿……? 玩家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发现这位看上去至多三十几岁的女人有着一双格外浑浊的眼睛……若是单看这双眼睛,她跟老太太才勉强能算得上同龄。 “他们生下一个怪物。那母亲当场便疯了,男人也吓了一跳,本想将这怪物丢掉——但已经疯了的女人死命拦着……现在,夫妻两个正将怪物充作婴儿、在公寓里养了起来。” ……啊? 她这是又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呢吧? 女人却也不解释,她抬手看了眼根本不存在的手表,表情夸张:“哎呀!我锅里还蒸着馒头呢!我得先回家了!你们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再来我家问我嘛!” 这种八卦谁有什么兴趣特意跑到她家去问她? 玩家兴致缺缺。 只有红裙子将她拦住,急急问道:“你刚才说的‘gameover’……” “什么?” 女人甩开她的手,一脸茫然:“什么‘gameover’?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像在门外时焦急地想要进门那样,更焦急地下楼回家去了。 “她分明就说——”红裙子急急向众人分辨。 “她不会再说了。”虞黎面无表情地说。 “没错。”长毛长舒一口气,“她想要引我们再到她家去。” 所以在玩家再次进入她家之前,不管她知不知道“gameover”,都不可能再透 露与“gameover”有关的任何一个字了。 “可这也说明……”这女人确实知道“gameover”啊…… 朋克头喃喃着望向被女人轻轻带上的房门- 几乎是101女主人一走,虞黎的计划就正式开始实施。 目送着老太太步入204之中,又见朋克头老老实实等在了201门口,红裙子帮虞黎敲响了105的房门。 “我说了别来敲我的门!” 里头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后,红裙子才朝虞黎点点头,快步向103走去。 “那你要我怎么办!”虞黎却比他更理直气壮,又楚楚可怜,“我才搬到这栋公寓来……我奶奶年纪那么大……我能怎么办?” 坐在204中的老太太陡然一激灵。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念叨她啊? “……你怎么了?” 半晌,门内的老头问。 “这里头一点食物和水都没有,我奶奶都已经饿晕了!我也又累又饿……”她委屈得都要掉眼泪了,虽说话不好听,却惹人怜爱心疼,“我听你的不去敲别人的门,难道连你也不管我?” “我……你……”老头有点不知所措似的,“你就不能忍忍!” “你竟然叫我忍忍!”虞黎气得够呛,“我能忍住我奶奶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她都已经饿晕了!” 门内是久久的沉默。 好半晌过去,终于听见重重一声叹息。 独属于老年人沉缓的脚步声遥遥传来——最终,在门后停下。 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老头终于拉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你进来吧。”他无力地说-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念叨她? 老太太浑身一激灵,收回了握在茶杯上的手。 “尝尝,这是我亲手煮的茶。”对面的盲眼老太太自己先抿了一口茶,道。 从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精准地将茶杯放回本来的位置——老太太都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确认她是真的看不见。 “啊,好。”她这才举起杯子,应了一声,假装喝了口茶。 随即像101那女人似的,脖子几乎转成了风火轮,一双眼睛仔细在204房内寻摸,试图找到跟“gameover”有关的线索。 盲眼老太太似乎半分也没有察觉。 她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阿芬。”她说,“因为打小眼睛便盲了,他们都管我叫盲眼阿芬。” “养大一个盲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亲娘死得早,亲爹又找了后娘,俗话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我处处遭人嫌弃,是楼下的老王养大了我。” “……老王?”老太太没忍住问道。 “啊,就是住在105那老头。” “他近来年纪大了,脾气很是不好。” “哦。”老太太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将一个扩音器模样的小道具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要到其他房间去看看。 “老王也是不容易,”盲眼阿芬叹了口气,“他带着我这个累赘,终生未娶……收养我的那年,他才28啊……” “哎。”老太太装作附和,人虽在卧室,声音却从落在沙发上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或许人上了年纪话便愈发多起来,等老太太将卧房、厨房、卫生间全翻了个便,一无所获地回到沙发上,盲眼阿芬还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已经说到她爱上煮茶这个部分了。 “你这杯也要喝完了吧?”盲眼阿芬向老太太这头的茶杯探出手,“我帮你再续一杯。” 老太太一惊,连忙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起捧在手里,呼噜噜地喝了一口:“还没喝完呢。” “啊,”盲眼阿芬笑着将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好喝吗?” “好喝……”啥啊。 老太太面孔上的所有五官都皱在一起。 她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茶。 直到这时,老太太才抽空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茶水, 这茶水比普通茶水颜色深得多,隐隐泛着红。 里头乱七八糟地放了桂圆、红枣、枸杞、菊花……一大堆“辅料”。 但这么多辅料,都没能掩得住茶水本身的腥气。 她感觉她咕咚喝下了一大口铁锈。 盲眼阿芬十分自豪:“没想到你能喝得惯。” “我这茶初次喝或许会不习惯,但功效惊人,一旦喝了,就再也离不开它。” ……什么功效啊? 老太太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心。 “延年益寿、青春永驻。”盲眼阿芬早已盲了的眼睛都亮了,“你猜猜,我今年多大年纪?” 老太太目光在她脸上摩挲一圈——她看上去至少七八十了——莫不是真实年纪已经百来岁了? “至多六十岁。”老太太昧着良心说。 盲眼阿芬的面色一瞬间沉了下去。 “你嫉妒我?”她冷冷地说。 “?”老太太一时有点发蒙。 “给我出去!”盲眼阿芬霍然起身,便要送客。 “等、等等!”老太太被她推搡着飘向门口,“我还有话要问!你听没听说过‘gameover’?你知不知道‘gameover’究竟是什么东西?” 盲眼阿芬却充耳不闻,直直将她推向门外。 阴沉着脸握住门把手,说道:“我今年,才五十六岁。” “……啊?”老太太震惊地张大了嘴。 “嘭——”一下子,她与她的震惊都被隔在了门外。 “这算什么事啊……” 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自玻璃容器中将新的角色线索取出。 她的面色同样一瞬间阴沉下去。 她手中,那张代表角色线索的小纸条上赫然写着:“盲眼”- “这算什么事啊……”朋克头今夜不知第几次低低地抱怨。 “你在干什么!”胖子自身后窜上来,抢回被朋克头拿在手里的一个泡面桶,呵斥,“就不能老实点!” “不是……我……谁还能偷泡面桶啊?” “我就看看是什么味儿的!” 朋克头梗着脖子解释。 胖子一脸狐疑。正要再说什么——却又被一个电话中断了。 “喂?诶诶,王老板!您说?” “李总的电话是吧?您稍等,我帮您找找!” 胖子再次忙开了,将朋克头一个人落在一边。 朋克头重重叹气、再次在胖子乱得猪窝一样的房间中翻找起来。 他这一晚上的时间全花在等待与翻垃圾之中了。 先是在201门口,等了不知多久,打完一局游戏的胖子终于才有功夫给他开了门——一进入201,他险些被熏个跟头。 这也太臭了。 里头垃圾堆积成山,更堆着数不清的光碟、以及电话号码。 他还以为这胖子只知道打游戏,不成想还是个大忙人。 自他进入201以来,不停有电话打进来,胖子也在不停翻找“电话”之中度过。 看这堆垃圾就知道,胖子根本不是什么利索人,这些不知属于谁的联系方式,有些写在泡面桶上、有些刻在墙上,就连他电脑边缘,都被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朋克头等到他开门,还得等他找到电话号码。 如此,不知多少时间就这么溜走了。 等得不耐烦的朋克头只好亲自在垃圾山中翻找,试图像翻电话号码一样,翻到“gameover”的身影。 为此,挨了胖子好几顿骂。 可这堆成山的垃圾哪一年能够翻完? 在胖子新一个电话终于结束后,朋克头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向自己的智商屈服,采用大小姐所说、最原始的办法。 “你听没听说过‘gameover’?”他朝胖子问道。 电脑映出的朦朦蓝光下,胖子身上肥肉有节奏地因他起伏的呼吸震颤。 “听说过啊。”他轻飘飘地说。 “在哪?!”朋克头上前一步,攥紧了自己的手掌。 “不就在你身后吗?”胖子朝他身后轻轻一指。 朋克头猛地一拧身,正面对上眼前的电脑。 刚结束了一把游戏的电脑屏幕——正停留在“gameover”的界面- “你怎么又来了?”103眼镜男探出一颗头,往楼道中看了几眼,“就你一个人来的?” 红裙子点头 :“你说要我们帮你教训203那女人……我已经上楼帮你说过她了。” “哦?”眼镜男不太相信,“你说说,她长什么样?” “长头发、大波浪、一双狐狸眼……” “没错,就是她。” “看来你真的见过她了。” 眼镜男似乎说到做到:“那你进来吧。” 红裙子踏入了103的房门。 不同于101的亮堂宽敞,也不同于102黑黢黢只能看到个人影的状况,103中暗淡地开着橘色灯带,为整个房间蒙上种昏昏欲睡的温柔。 “你小点声,我爱人与婴儿都睡下了。” 婴儿。 这是他第二次用“婴儿”这个词形容他的孩子。 哪个父亲老管自己的孩子叫做婴儿? 蓦地,红裙子想起101女主人说103这对夫妻生下了个怪物。 并充作婴儿在公寓中养了起来。 红裙子不自觉地搓掉小臂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在这儿住了多久了?”红裙子一边在房中张望,一边闲聊似的问道。 “有两三年了……那时202那对姐妹还没搬来呢。” 其余人在那之前就已经搬进来了? 红裙子没再继续往下问,而是飞速地对103的布局做出分析。 这间公寓至多五六十平,除去夫妻俩的卧室与客厅外,就只有一间厨房、书房、与卫生间。 “你家布局可真不错,我想将205重新布置一下……能参观一下你的书房吗?” “书房有什么好看的?”眼镜男十分不耐烦,“你快点看一眼,然后赶紧从我家离开!吵醒了我爱人与婴儿我可要生气了!” “您放心。”红裙子笑眯眯地放轻了脚步,向厨房拐进去。 “欸——”眼镜男伸手喊住她,“你干什么!书房在这边!”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红裙子抓紧朝厨房望了一眼,拧身朝书房走去。 那一眼中,她看不出这间厨房有什么不同。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他家的冰箱似乎过大了些……但这些跟“gameover”能有什么关系? 等进了书房,红裙子就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她在眼镜男不耐烦的催促下厚脸皮抽了好几本书下来拖延时间——终于,在对方耐性消耗得差不多时,祈求道:“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上个厕所?我实在憋不住了……” 眼镜男面色已经黑成一块碳了,咬着牙说:“快去!上了厕所就赶紧离开!” 红裙子一脸感激地朝卫生间走去。 然而,卫生间中依旧一无所获。 “gameover”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还有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夫妻俩和婴儿的卧房看上一眼? 红裙子一咬牙,将卫生间玻璃瓶的洗手液推在地上,制造出“咔嚓——”一声巨响。 “你干什么!”眼镜男在门口低声呵斥。 但如她所愿——婴儿和他的爱人已经被吵醒了。 尖锐的嚎叫在卧室中响起来,随即是女人低声的诱哄。 “你赶紧离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眼镜男急匆匆地朝卧室走去。 ……这回他倒是愿意叫他们明天再来了。 可她却再不愿意过来了。 红裙子抿着唇追上他的脚步。 随即——见到了眼镜男嘴里的“爱人”。 这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 但如101女主人所说,她的精神显然不太正常了。 因为她正将一块血淋淋、腐烂生蛆的胎盘抱在怀里。 一会儿发出婴儿的啼哭、一会儿抱着胎盘诱哄…… 这对夫妻,竟将胎盘充作婴儿,在公寓中养起来了- “你还想怎么样!” 105中老头气得直跺脚。 他明显已经上了年纪,虽模样看着依旧硬朗,腿脚到底还是不算方便了。 忙前忙后为虞黎装了一壶的水,又为她包了一袋馒头……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关节就像被什么东西叼住了似的疼。 “快从我这里出去!”脾气暴躁的老头没好气地向她下了逐客令。 “我哪能拿得动。”虞黎却一蹙眉,自顾在桌旁坐下了。 “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托着下巴,看向老头,“他脾气也是这么不好,对什么事都没有耐心。” “可他从不会这样对我。” 老头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我也曾养大过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 “谁能像我一样漂亮?”虞黎分明不相信。 老头难得有了点笑模样,摇摇头:“你不懂。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总是最好的。” 自家孩子……总是最好的吗? 虞黎没有说话。 “但我们……已经许多年未见了。”老头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说道。 “太远了吗?”虞黎问。 “不……”老头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对。太远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 老头才又说:“小姑娘,你若是真要在205住下来,就听我的,闭门不出。即便是我这里,也莫再来了。” 第37章 三号考场06大小姐扮演的角色是杀马…… 虞黎静静看着他。 她的眼睛那么亮,像天上的星星、盛着遥遥不坠的梦。 恍惚间,老王好像又看见了那孩子……那孩子以前也有一双清亮的眼,虽然看不见,但老王知道,里头同样盛着遥遥不坠的梦。 没有缘由,老王就是知道。 “老王,你在骗谁?” 这个有一对清亮双眼的小姑娘撑着下巴问。 什……什么? “你……你怎么知……”他可从没说过他姓什么! 虞黎指了指摆在饭桌上的一个相框。 六寸相框里盛着两个人。 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的眼睛虽然漂亮,却明显没有焦距。 可她身侧的男人没有在意,她自己也并不在意,两个人并排坐着,笑得很开心。 最底下,一行小字写着:老王与小阿芬。 ——留于2003.06.07. 祝我最宝贝的女儿生日快乐。 相框之后,是歪歪扭扭、后来写上去的一行小字。 老王张了张嘴,目光落在相框上,叹息道:“都40年了啊……” “你搬进这间公寓多久了?”虞黎及时将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我今年78了,一只脚早踏进了棺材。”老王叹一口气,“小阿芬23岁那年,我带着她搬进这栋公寓。” 他伸手朝东侧次卧一指:“那时她就住在那里。” “算算日子,足足有33年了。” “我也有二十几年未曾踏出过这栋公寓了。” “一直到死,再不会踏出去了。” “你对这栋公寓中的租客了解多少?”虞黎问道。 老王几乎没有思考,便摇上了头:“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我谁也不了解。” 在这里住了三十几年却对邻居一点也不了解吗? “205的上一任租客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虞黎又问。 老王眯着眼,用力回忆了好一阵子,才说道:“那是个聪明的小伙子,长相也漂亮。似乎是一个程序员?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公寓里的男男女女都喜欢他……近几年,我就只见他一个人‘搬出去’了……但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上了什么办法,才从这间公寓中搬了出去。” 虞黎声音愈发轻柔,像为老王编织了一个绮丽的梦境:“如果我要在这里住下来,房租应该交给谁?” 老王看向她,再次张了张嘴——对上她清澈莹亮的眼后,又艰难而迅速地移开视线。 “你……你要是想在这里住下来,你就把房租拿给我。”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跟房东也很熟了,我帮你转交给他。” “房东也像你一样年纪了么?” 老王又笑了,摇摇头:“房东比我年长许多,早几年就先走啦。继承这栋公寓的是他孙子……”他声音愈渐愈低,“这公寓就成如今这模样了。” 虞黎站起身,没有叫“绣花的手”,而是自己理了理裙摆。 “要回去了?”老王同样起身,帮她将水壶与馒头都拎上——虞黎发现,那包馒头里还叫他体贴地塞了两包榨菜,“耽搁这么久,你奶奶也该醒了。” 虞黎却没接,而是自顾在客厅中转了两圈。 “你……你干什么?” 老王似乎有些紧张。 “这里为什么有女性牙具?”虞黎指着洗漱台上的粉色HelloKitty漱口杯问。“是阿芬的东西吗?” “啊……是阿芬早年用的。”老王干巴巴地说。 虞黎只随意地哦了一声。 就叫出“绣花的手”,吩咐她一只手将水壶和馒头全接上了。 老王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堆……活像送孙女出远门似的。 临到门口,虞黎忽然转身,看向老王:“你好像不想让我死。” 老王一怔。宽容地笑了:“你才多大?什么活啊死的。又不像我一把老骨头——” “可你好像也不愿意我活。”她歪着脑袋,疑惑道。 老王没说完的话蓦地吞回去了。 205真的能够入住吗? 这栋公寓真的有出口吗? 入住205……难道就不会活活被饿死吗? 老王又知不知道,他们只是体验游戏的玩家?非得抓住“gameover”不可? “你……你快回去……”老王不肯再说了。 虞黎也不逗留,转身向楼上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老王缓缓合上门。 长出一口气——这口气又蓦地卡在喉咙中。 等等……等等等等…… 她方才走的时候是不是双手都没提东西啊? 那……提东西的第三只手是哪来的啊!?- “你给我滚出去!” “上我家来当着我面偷电脑来了是吧?” “不是……哎呀!我要你电脑干嘛啊!我只想要电脑上面那个‘gameover’!诶诶!你让我进去啊!我把‘gameover’装瓶子里我就走!” “神经病啊!” 朋克头狠狠被关在门外。 他不肯放弃,抬手便要再次扣响201的房门——却被喝止。 “你在干什么!” 一上楼就看见试图再次敲门的朋克头的虞黎呵道。 “快住手!”她身侧的红裙子更是急得两条眉毛都飞了起来。 “不是,你们不知道!”朋克头不管不顾,“这里头有‘gameover’!我看见了!千真万确!” “蠢货!”红裙子急忙两步上前,提溜着朋克头的后脖颈子,将他远远地拽离了201门前。 “你们干什么?松开!松开我!” 朋克头龇牙咧嘴地被拖进了205。 “你们可算回来了!” 老太太和长毛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大小姐!您算得真准!”长毛后怕连连,“你们走后果真有租客来敲门!” “但你们放心,我没给任何一个人开门。” 他没说的是,他根本连声都没敢出,生怕租客听出里面有人想要强闯进来。 “都有谁过来了?”虞黎在长毛为自己清理好的座位上落座,吩咐“绣花的手”将馒头和水分给众人,问道。 “哪来的馒头啊?”上一秒还被气得够呛的朋克头头一个抓了个馒头在手里,“这能吃吧?我都饿坏了!” 几个玩家都嫌辣眼睛似的移开了目光。 长毛仔细回忆:“是104那男人,还有203的女人……绝不会错,我不会听错他们的声音。” “他们来干什么?”红裙子问道。 “一个说是给咱们送东西,另一个居然想要上里面来找东西!”长毛认为十分离谱,“203那女人说从前205的租客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有样东西落在这里了,想要进来拿回去……她以前落在这里的东西关现在住在这里的咱们什么事?” 这些租客果然都想进入205之中。 并与他们一样……他们似乎也正在寻找某样东西。 朋克头已将馒头塞进嘴里去了,更旁若无人地拆开一包榨菜。 “别说!还挺好吃!” 因着角色线索,他摇滚明星一样的朋克头早拆成了双马尾。 粗犷的样貌、歪歪扭扭的双马尾……配上如此狂放的吃相……真叫人怀疑他的智商。 老太太与红裙子细细讲述了204与103中的细节,一丝一毫疑点都没有放过。 “我发现那女人正将胎盘抱在怀里时真是吓了一跳……那男人更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还好我跑得快,没叫他抓住。” 红裙子毫不怀疑,若是被暴怒的男人抓住——指不定她要被剁成一块胎盘。 盲眼阿芬正是老王的养女、103厨房中有台大得惊人的冰柜、201中堆积如山的光碟与电话号码、离奇失踪的华光与莫名变成胎盘的婴儿…… “还有一件事……” 老太太掏出自己抽到的新的角色线索。 小纸条上,“盲眼”两个字烙铁一般,烫得她神智生疼。 早在从202出来时,她已经抽到了一个“双眼皮”,如今又来一个“盲眼”……谁知道两个与眼睛有关的词会不会与第三个凑在一起,硬算她ooc? 更何况……这个“盲眼”……是否太过巧合…… 红裙子面色一样难看。 她掏出她的角色线索:“精神状态混乱”。 103中那女人,不正符合精神状态混乱的情况么? 朋克头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叫馒头噎死。 在灌下好大一口水将这块馒头送了下去后,他才哆嗦着,掏出属于他的纸条。 纸条上面,赫然写着:“重度网瘾”。 他们抽到的角色线索,竟与房间中的租客完全对应上了。 “这么一说……” 长毛心有所忌地喃喃:“我抽到的‘热情开朗’与‘内向腼腆’似乎也正对应上了101和104中的男主人。” 老太太抽到的“酗酒”、“双眼皮”、“盲眼”也完全能和102、202、204中的几位租客对应上。 朋克头的“天真烂漫、口无遮拦”、“双马尾”、“重度网瘾”更是如此,能够完全贴合101、202、201中的租客。 “没错。”红裙子点头。 早在上楼时,虞黎就已经为她分析过。 “擅长做菜”、“怀孕中”、“精神状态混乱”分别与101、104、103中的女主人对上了。 104那女主人怀孕状态虽不明显,但男人特意提了不许她吃冰的,又一直小心护着她的肚子……她怀孕的概率起码占了9成。 “可寸头……” “他抽到的那三条线索又是怎么一回事?”长毛不解问。 “黄色毛发、白色毛发——”虞黎轻声说,“101和202中符合这两项形容的,只有那只金毛和那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蠢鸟。” 什……什么!? 原来角色线索指的还能不是人?! 确实……谁会用“X色毛发”来形容人? 这……寸头死得实在太冤了啊! “可我想不通……”老太太比他们想得更深一层,“游戏叫我们扮演公寓中的租客干什么?” “他们不就好端端在那里呢么?” 如果每进入一次房间就能再多拿上一次线索……那这栋公寓里的租客为什么这么想要他们 再次进入房间之中,拿上与他们有关的线索? 他们进入205想找的又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接下来他们都更加不能贸然行动了。 朋克头更生出一阵后怕,如果刚刚他真的扣响了201的门、再一次拿到与那个胖子有关的线索……那会发生什么事? “咱们该怎么办啊大小姐?”这一回,他已经主动、下意识地、向虞黎寻求帮助。 “不过——”朋克头好奇地探头探脑看向虞黎的口袋,“这回是大小姐您一个人进入105……您也拿到角色线索了吧?是什么啊?” 虞黎面色倏忽沉下去,板住小脸,冷冷呵斥:“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狠狠训斥了一顿朋克头后,虞黎宣布了她新的安排。 红裙子被派往102、朋克头必须得孤身前往203,而虞黎,要再去一次104。 “203?!”朋克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寸头就死在那里头……我可不敢去!” “那你有办法将自己变作女人再将我或者大小姐变为男人?”红裙子冷冷地问。 203那女人只允许“花钱”或“男人”进入他的房间……他们根本没有钱,能进到公寓房间中的又只剩他一个男人……他不去谁去? 别说他没有那种东西……就算有,他又哪敢让大小姐,或是他们中武力值最高的红裙子变成男人啊? 朋克头狠狠瞪了长毛一眼,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你运气可真是好,抽到两个同类又相互矛盾的线索,只需要留守大本营,什么也不用干了!” 长毛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等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谁就缺你那点报答?”朋克头依旧不满。 “你以为看住大本营就是一间容易的事?”虞黎语气幽幽问道。 “不不……那哪能呢?”见大小姐都发话了,朋克头终于收起抱怨,向她保证,“大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将203调查个水落石出!” 将一兜馒头与榨菜分食干净后,留下长毛看守大本营、老太太在楼道中随时对每个人做出接应,剩下三个人再次朝公寓中的房间进发了- 这一回,为虞黎开门的是那个叫“阿连”的男人。 “怎么是你?”阿连似乎有点意外,他四处张望一下,确认只有虞黎一个人后——立刻收拾好面部表情,露出一个腼腆却友好的笑,将她迎了进来。“快请进。落落知道有人来看她一定很开心。” 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的……你的朋友们呢?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虞黎一脸嫌弃:“就这么一点地方你还想让我领着一群人进来参观?” 也……也不算很小吧…… 阿连不愿意这么跟客人对着干。 即便这个客人似乎并不知道礼貌两个字该怎么写。 落落见到虞黎又来看她果然十分开心。 “我有好久没出去过了,”这个年轻女孩轻抚小腹,一脸与年纪不相符的慈爱,“阿连说现在出去太危险,还是过几个月再说……就连学校那边,阿连也帮我请好了假。” “休学一年?”虞黎问道。 “对……你、你怎么知道?” 她嘴巴张成O型。 休学一年,刚好能将孕期乃至产期完整度过去。 “你怀孕了。”虞黎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你竟然……”落落怔怔——又很快笑起来,惊喜地问:“很明显吗!它现在才三个月大!我还以为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呢!” “是不是因为我全身充满了母爱?” “我听说怀孕的女人全身都笼罩着温柔的圣光……一定是这样你才看出我怀孕了的!” 她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洗脑包。 虞黎蹙了下眉:“你今年多大?” 见她这样问,落落有些不开心:“我都21了,早到了法定结婚年纪。等我生下这个孩子阿连就会跟我结婚……阿连说了,挺着大肚子穿婚纱不好看,不能在这种事上委屈了我。” 虞黎简直听得脑袋疼。 落落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阿连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虽然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但没想到我们就是一个大学的!你说说,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 “是他联系上的你?”虞黎在其中提取有用信息。 “不……不是……”落落摇摇头。 “这都要多亏202那对姐妹!” 虞黎目光终于落到了她完全被恋爱圣光笼罩的脸上。 这张脸上,果然只有腻得人心慌的幸福:“是那对姐妹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她们风评一向不好,但这回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用虞黎说话,只被她这么看着,落落就升起了无限倾诉欲。 她先是朝厨房看了一眼,见阿连还在里面忙活,便神神秘秘将自己身体朝虞黎压近了。 “我跟你讲!我与阿连在一起时,我们学校有个女生不知从哪里听说是这对姐妹介绍我们认识的,竟还跑到我跟前来说她们和阿连的坏话!” 她冷冷嗤笑一声:“真是可笑!竟然还说阿连此前就有过不少女友,全跟她们脱不开干系……还都神秘失踪了!” “怎么可能!” “我与阿连可是最亲密的人!阿连在我之前从没有谈过恋爱我能不知道?” 虞黎蹙眉,向后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真诚问道:“你有没有考虑去看过脑子?” “什……什么?”落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难道恋爱脑与猪脑当真没有一点区别? 虞黎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起身在104房中转了一圈。 “你……你要干什么?” 落落紧紧跟了上来。 “你要想在我家参观等阿连做好菜领着你转转,我可不行啊,阿连不让我剧烈运动!” 在五六十平的小房子中转两圈竟算得上剧烈运动了。 虞黎向来没有“听话”这项传统美德。 她推开早在上次进入104时就注意到的一扇紧闭的房门。 “诶诶——你怎么能在别人家乱闯!”落落脾气软和,即便生气,也轻声细语、不知该怎样阻拦。 而推开房门的虞黎,已经清楚地将这间房中整整一面墙的玻璃容器尽收眼底。 与监考官发给他们用来装“gameover”的玻璃容器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面墙上的玻璃容器中盛满了不知名液体。 而液体中,浸泡着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 “哎呀!”落落叹一口气,“是不是吓坏了?” “不用怕,这都是阿连的收藏。” 落落拽住虞黎的手,将她带入房中。 又开始絮叨:“阿连是医学专业的,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更不赌.博不嫖.娼……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唯一的爱好,只剩收集这些器官标本。” 走得近了,虞黎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 “但你完全不用害怕,”落落甚至从展架上拿起一瓶装着肾脏的玻璃容器,“这里头装的都是动物器官。只是看着吓人……但仔细看看,其实也挺可爱的是不是?” 她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你看,它还会动呢!” “Q弹Q弹的……好像还活着欸!” 虞黎从落落手中接过这瓶肾脏。 她当然看得出来。 这不是什么动物器官。 这颗肾脏属于人类。 从大小及发育状况来看,属于一个婴儿。 虞黎看向落落,眨眨眼,松开手。 “咔嚓——”一声。 盛着肾脏的罐子摔在地上。 在落落的怔忡中——狭小的房间霎时间盈满了福尔马林特有的刺鼻味道。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阿连的怒吼惊雷一样,砸向两个年轻女孩子。 “我……对不起……”落落几乎被这个她口中的“完美男友”吓哭了,“我……不是我带她来的……是她自己非要进来……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哼。” 落落话音未落,虞黎已经冷 冷哼一声。 “我就是故意的。”她说。 ……什么? 落落目瞪口呆,下意识扯了扯她的衣袖。 “砸你一个罐子怎么了?”虞黎却理直气壮,“怎么我堂堂葬爱家族的杀马特公主打碎一个破瓶子也值得你这么跟我大呼小叫?” 落落:“……” 阿连:“…………” 落落:“????” 阿连:“?????????” 啊? 你说什么?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都什么年代了……公寓里怎么还混进来一个杀马特啊!? 【恭喜,25号考生,你对于角色线索“杀马特”的表演评分:100!】 (给你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第38章 三号考场07大小姐!救命啊!…… 随着拿到角色线索时间的增长、随着有意或无意对角色扮演程度的加深……她正扮演的角色已经像一道枷锁,牢牢将她整根脖子都锁住了。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线索提着,做出不该做的动作,走出连她也没察觉的路。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进一点……她还记不记得她是她自己? 这个念头模模糊糊从碎冰一样冷寂、又与她本身隔着一层什么似的潜意识中浮起时,红裙子发觉她已经不自觉扶住了酸痛的后腰……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孕妇。 她像被自己的后腰烫了一下似的甩开手——又担心这个动作会使她正在扮演的角色ooc——嘴里念叨着“哪来的蚊子?”又将左手重新按回了腰上。 ——随即,她额角浸出细密密的冷汗。 她究竟在干什么? 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已经混论不堪了? 强撑着精神又敲了次102的房门后,红裙子低低浸着脑袋,任由自己的神智被抛在102门口一小块地板上——不知等了多久,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终于将她泥泞般的思绪自地上拽了起来。 “……嗯?” 102的主人显然喝了酒,且喝得不少。他吐字都不清晰了,更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眼前人看清:“华光……你、你回来……不,你不是华光……你、你是……” “我是新搬来的。”红裙子不得不对他做出提示。 但醉醺醺的男人依旧满眼迷茫地看着她。 “我奶奶、领着五个孙子孙女、有一个有点叛逆、205……”她只好抛出更多关键词。 “啊……啊!”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一点地指向红裙子,“是你……是你!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怎么又来了?你们帮我找到我老婆了?” 红裙子皱着眉后退半步,堪堪避开他几乎戳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指。 “没……还没有。”红裙子挥开他的手挤进门内,“要想找到你老婆的下落,我得了解更多细节才行。” “哦……哦哦。”身材高大的男人险些被她推个跟头——却也不恼,亦步亦趋跟上来,问道,“你要了解什么?你们真愿意帮我找我老婆?” 102中实在太过昏暗,红裙子用力撑圆双眼,依旧无法将整间房间的布局看个清楚。 她正心焦地想找个借口叫男人将家里的灯打开——却忽然一愣。 猛地扭过头,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什……什么?”跟得极紧的男人险些撞在她身上,闻言怔怔问。 “你们真愿意帮我找我老婆?”红裙子重复一遍他的话,用力盯紧了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细节,“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愿意帮你找你老婆?” 男人缓缓眨眨眼:“……你们只是来看房子的,不愿意趟进别人家的浑水里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们夫妻跟这栋公寓中的其他人都楼上楼下这么住着好几年了……他们不也没一个人愿意帮我?” 他十分感激地谢道:“你们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真没想到你们愿意这么帮我……” ……就只是这样吗? 不是知道她们的身份是“玩家”、根本没心思管一个NPC的家事? 红裙子咬了下下唇。 或许是她精神状态过于混乱,听什么都疑神疑鬼。 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挥霍了……她有预感,她根本没法作为她自己,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必须抓紧时间,弄清楚102究竟是怎么回事,将这一切报告给大小姐知晓。 这已经是唯一、最后一个,能叫她们通关的希望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越到这个时候,红裙子越是没法再对这个游戏升起哪怕一丁点信任。 真的不会死亡吗? 死亡会被弹出游戏……那通关失败呢?也不会死亡吗? 更可怕的是……红裙子发觉,监考官似乎从未说过,这个游戏要怎样才会结束。 忽然—— 一道灵感在红裙子脑海中炸开。 如果角色线索能将她变作一个提线木偶,那她有什么道理不利用回去不可? 红裙子再次拧过身,朝满面感激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不用急,我们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这样,你先坐下。你家厨房是不是就在那边?”她伸手一指,“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你这样怎么能将话说得清?” “等喝了醒酒汤,你把一切都好好跟我说说,我陪你一起理一理……然后我们也能更快地找到一个找你老婆的方向,对不对?” “对……对。”男人顺从地再次将自己抛在了沙发上。 而红裙子—— 摸索着走向厨房。 啪嗒—— 一声,按亮厨房的灯- “你后悔了?” 烫着大波浪的女人依旧在指尖夹着烟,烟圈更毫不客气地吐在朋克头鼻子上——呛得他剧烈咳嗽——女人被逗得哼笑一声,含着些嘲讽地道: “你也想进来?” “对……咳咳……我后悔了。” 朋克头摇手挥散烟圈,也终于止了咳嗽,鼓起勇气说道:“你本来邀请的就是我不是吗?我承认我犹豫了一小会儿……可我也就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 “没道理那个寸头进去了我就不能去了吧!” 大波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看得朋克头狂吞口水,口干舌燥。 “行,”大波浪为他让出一个位置,又笑了一声,“进了这个门——你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还能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朋克头咬着牙,一脚踏进了203- 102房中怎么会是这样的? 莫大的失望将红裙子眼中的光都浇灭了。 如果说103中还有一台诡异的冰箱、还有明显不太正常的夫妻俩和那一个胎盘……可102中什么也没有。 只有堆了不知多久、一直没人收拾的垃圾——虽远不到堆积如山的地步,但味道属实难闻。更不收拾掉一部分就根本没法在这间厨房里头做饭。 ——这男人自他老婆走后就再没吃过饭? 红裙子扭头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望了一眼——他将整张脸都埋进宽大的手掌里,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与他老婆的过往——都已经讲到他如何求婚,他老婆那天穿的什么颜色上衣这一步了。 红裙子插了一嘴:“你老婆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上个礼拜……”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后传出来,“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周了。” 这个时间……红裙子皱了下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205的上一任租客也是在上个礼拜搬了出去。 这二者之间…… “不,不可能。”好像知道她怎么想似的,男人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我老婆绝不可能是跟205的租客跑……一起走了。” 他怎么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老婆很爱我!我们非常相爱!”他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尖锐叫道。 又像一颗被戳破的皮球——小声漏着气:“更何况……205那位租客也不可能看得上我老婆的。” “你……你有所不知。我老婆她……她有点特殊的爱好……” 红裙子摆弄厨具的手都停了,向他看过去。 “我老婆……她是个杀马特。”男人不好意思地说。 ……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 “说火星文那种?”红裙子问道。 “……对。她天天把她们葬爱家族的个性签名挂嘴边上。” “……” 红裙子竟无言以对。 在煮醒酒汤的时间里,红裙子借口去了卫生间、又假装想要透气去探查了阳台……没有,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更没有任何东西看起来能跟“gameover”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在剩下那么多间没有重复探查的房间中选中了102? 究竟有什么细节被她漏下了? 醒酒汤沸腾着在根本不会做饭的红裙子手中完美地煮熟了。 红裙子捂着鼻子在垃圾中翻找碗筷——却连一只还干净的碗都找不出来。 她还得帮这个男人洗一只碗出来不可? 红裙子紧紧皱着眉头,不死心地在厨房中四处翻找。 “你找什么啊?”男人听见他的动静,“用不用我进去帮你啊?” “你家的——不用了,你就在——” 好容易找到一只看上去干净的瓷碗,红裙子伸手便将碗自墙角拽了出来——随即,她愣住了。 因为,跟碗一起被拽出来的,还有一截手指。 青白的、已经开始腐烂的、散发着垃圾一样恶臭的……一截明显属于女人的纤细手指。 “他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味道?” 她脑海中忽然浮起101女主人的话。 红裙子向被碗掩住的孔洞走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这男人的老婆应该已经找到了。 然而—— 越靠近墙壁,红裙子越看清——这是一道中空的墙壁,其中大有空间,碗只不过挡住了空间的“出口”——同时也是墙壁的“开关”。 红裙子鬼使神差地通过被碗挡住的“开关”将墙壁“打开”了。 “轰隆——”一声。 眼前墙壁像一道推拉门一样向一侧滑去。 随着这道“墙壁门”的开启,手臂主人的全貌终于暴露在红裙子眼前。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腹部狰狞、巨大的伤口撕扯着,已经生了蛆。 而不正常堆成皱巴巴麻布袋子一样的肚皮昭显着死者生前该是一个孕妇。 ——不仅如此。 暴露在红裙子眼前的远远不仅如此。 墙壁中,太多太多尸骨一齐暴露出来——有些经过特殊处理、成了干尸、有些就只剩一把骨头,有些骨头被风一吹都碎成渣、化了灰…… “你在干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轻轻在身后响起。 淡淡酒气靠近过来:“不是说好帮我找我老婆吗?” 他声音依旧带着点酒醉的迷茫似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老婆不在这里啊。”- 203房中怎么会是这样的? 即便知道寸头的死是因为致使自己扮演的角色ooc、与203并没有直接关系,203对于朋克头来说也一直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存在。 其他房间的主人不管愿不愿意邀请他们进去做客,可也从没提过只要一个人、并且是男人才能进入自己家这样古怪的要求……那怎么偏偏就它不一样? 可是……可是…… “欸!又有新人来?快快!你运气可真不错!今天算是赶上第二场了啊!”一个只穿个大裤衩的男人摇着筷子,热情向朋克头招呼。 这……这谁啊? 朋克头一脸懵逼。 203中原来竟有两个人吗? 而且…… 朋克头晃着脑袋,试图在这间房中找到些别的什么证据。 这……这俩人……孤男寡女的……难道关起门来就只为了坐在这儿吃火锅?! “还不快去!”大波浪凉凉地呵斥他一声,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就踹在朋克头屁.股上,一脚将他踹到桌子前,“你以为我让你进来是干嘛的!” ……让他进来是干嘛的啊? 朋克头揉了揉屁.股自地上爬起来,随后就被只穿着个大裤衩的男人抬手招呼过去:“来,给我下一块这个肉,试试它多少秒最好吃!我喜欢吃嫩的啊,可一定不要老的!” ……啥? 合着他就是一个试菜的呗? 朋克头不情不愿地驱使着两条腿叫自己挪了过去。 他垂眸往桌上看了一眼——这房间中的设备倒很齐全,实木圆桌上套了个玻璃转盘,正中间是一口鸳鸯锅,转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肉、脏器、与蔬菜水果——甚至连饮料都摆了两样,鲜榨西瓜汁与冰镇酸梅汤。 “咋?不爱喝酒啊?”朋克头没忍住问了一句。 “吃这个怎么能喝酒?”男人却笑一声,像嘲讽他没见过世面似的,“别愣着了,再给我下一块脑花!” 朋克头将那盘小巧的脑花端了起来——他皱起眉,这是什么玩意的脑子? 在进入副本前,他就是在火锅店干服务员的——兼职摇滚驻唱——虽然根本没什么人捧场——但他怎么会连一盘脑花是什么东西的脑花都认不出来? 不知怎么,朋克头双腿忽然有点打哆嗦。 他目光小心谨慎地朝桌上看去。 发觉这上面大多数东西他都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那颗拳头大的、红通通的,明显就是一颗心嘛……可这是什么玩意的心? 猪心?牛心? 为什么切都不切就端上来? 那些肝啊肺啊的……他也都知道是什么……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究竟属于哪一种动物。 至于桌上那一盘盘白花花、摆盘精致好看的、片得薄如蝉翼的肉……他也知道这是肉……但是什么肉? 这明显不是猪肉、不是羊肉、不是牛肉……也不是鱼肉吧? 更何况,又有什么东西吃了还不能喝酒? 头孢的肉啊? 在这样紧张的关头,朋克头竟被自己天马行空一样的想法逗得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坐在桌旁一边调情一边等他这个服务员服侍用餐的大波浪和男人看向他——他们目光中显然都写满了不满。 “这孩子怎么回事?” 那男人看着也就四十来岁,却将架子摆得很大、管二十来岁的朋克头都只肯叫一声“孩子”。 “你没跟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波浪局促地笑了一下,一边狠狠朝朋克头剜了一眼,一边解释道:“他脑子不太聪明……但是胜在年轻啊。” “待会儿保证让您玩得尽兴。” “???” “!!!” 朋克头一整个人都惊住了。 什么意思? 啊? 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可不行啊! 他参加副本可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嗯。”男人应了一声,瞄了朋克头一眼,笑道:“这孩子梳着两个小辫倒挺有意思的……有个性!我就喜欢这样有个性的孩子!” “……” “????” 你他妈的瞎了吧! 他这样一个猛男扎两个小辫能叫有个性!? 多恶心啊! “天真烂漫、口无遮拦”险些叫朋克头将这一口怒骂脱口而出。 终究是求生欲望占了上风……朋克头狠狠忍了下去。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寸头从203出去时那一脸便秘的 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他也明白,早在寸头进入203时,大波浪意有所指的那句话“别后悔”究竟是说给谁的了…… 她看着他,但那句话,分明是对寸头说的。 现在他可怎么办? 他要怎么在保住清白的前提下还能从203这两个变态手底下逃出去? 他要是跑得快一点能不能在这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拉开房门再发挥短跑精神一口气跑回他们的大本营里面去? 不……不能就光想着跑。 朋克头强迫自己将心思和眼睛都用在这间房间本身。 他不能一点线索也找不着就从这里逃出去……他们已经没有人能再进入房间了。 如果他就这么跑了,那他们再也别想知道这栋公寓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别想抓住“gameover”了。 在接下来的不足十分钟里,朋克头忍着男人恶心肥腻的目光,卑躬屈膝地为他布菜又为他试菜——他确信了。 他之前绝不曾吃过这种肉。 这到底是他妈的什么肉? 在第10分钟时,朋克头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脸便秘地申请去上个厕所——男人似乎也吃好了,大方地放他去了厕所,并给了他一个充满暗示与挑逗的眼神。 挑你妈的逗! 朋克头简直想把他那颗肥腻的脑袋给拧下来。 “一会儿直接到卧房来!别去不该去的地方!” 搀扶着男人回到卧室的大波浪对朋克头做出警告。 朋克头点头哈腰地应了——但当然不可能真这么听话。 他先是在厕所摸索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又悄悄摸向了厨房。 他有种预感,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肉……比找出“gameover”更加重要。 朋克头飞速在厨房中翻找。 然而,不管是冰箱还是案板。 他都没能发现一点“存货”。 “难道所有的都在桌子上了?”他没忍住嘟囔。 ——不抱希望地掀开一口被帘子盖住的小缸。 朋克头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的瞳孔缩了又缩——足足半分钟,没能叫自己顺利地完成哪怕一个呼吸的动作。 这……这缸里……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带着温和、纵容、和一点无奈。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向他靠近了。 “我说了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怎么,你奶奶就没教过你一点去别人家做客的礼仪?” 朋克头猛一下子拧过身子。 他的瞳仁依旧剧烈颤动、凝不成一个个儿。 声音更像被霜打过,一个一个掰碎了,才能听出来每一个究竟是什么字。 “你……你们……为什么……吃人……” 那口小缸里。 躺着的是一个婴儿啊。 一个浑身青紫、身体更像被鬣狗啃过一样、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勉强看出一个人形的婴儿啊。 与此同时,一道考题缓缓浮现在朋克头眼前。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七道题目。(附加题)】 【第七题:请问,消失的婴儿哪去了?】 【A,你不知道。B,你不知道。C,你什么也不知道呀。】 去你妈的! 朋克头再也忍不了一点。 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大小姐!救命啊!!奶奶!!救命啊!!!我有新发现了!!!!!” 第39章 三号考场08答题失败,剥夺考试权利…… 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栋公寓上了年头,隔音很不好么! 为什么他杀猪般的嚎叫弹进墙壁里就像撞上了海绵似的……为什么游荡在走廊中的老太太没能赶过来支援? 他们明明说好了的! 大小姐……大小姐呢? 怎么就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短短几秒间,方才还扯着脖子、视死如归的朋克头两条腿已经抖成了筛子。 他虽不是婴儿,却分明比婴儿更软弱、更无力。 只要眼前这个女人想,他立刻就会如同那婴儿般躺在缸里、被搬上饭桌。 大波浪嗤笑一声。 “咔哒——”用明火点燃指尖的一只烟。 烟雾缭绕间,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缓缓吐出一个笑:“杀了你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看得出来——我们伯利恒公寓中的租客都热情好客——我们很欢迎你们来家中做客。” 原来这栋公寓的名字叫做伯利恒。 原来大小姐的推测一点没错,不知什么原因,公寓中的租客们很愿意将他们骗进自己家中……做客。 “如果你入住公寓那就更不一样——你的邻居可是你关系最紧密的挚友——你的挚友为什么要你的命?” 朋克头紧紧攥着的拳头都抖起来了。 他知道,她将要说什么。 他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什么。 “如果你听话的话。” 哈! 他凭什么听话? 他又不是真的要留在公寓之中跟这帮人做邻居! 这只是一个游戏!他是参加游戏的玩家!他们……他们这些租客不过是一群NPC罢了! 他凭什么就要被一群由程序设定好的NPC吓住? 一个玩家!被游戏吓住不敢行动……太可笑了吧! 更何况……即便是在游戏之中,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对这些虐杀婴儿的怪物视而不见……这个游戏如此真实……他不知道,一旦跨过了这一步,他会变成一个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算是一个人。 可他究竟要怎么才能把这里的消息传达给大小姐知道…… 朋克头紧紧凝望着大波浪深渊似的两只眼睛。 这两只黑洞里头,已经写满了他的终局。 她指尖的香烟一寸寸缩短……连这支烟,都在等他跪地屈服。 而朋克头……没有一点办法。 在最后一点红光在她白皙细嫩、曾轻抚过他胸口的指尖熄灭之际,大波浪的耐心随着卧房中那男人拉长了尾音喊的一声“宝贝——”一同熄灭了。 她眼角眉梢都被烦躁染成驳杂的灰色,随手将烟蒂抛出一条抛物线——使其平稳地落尽垃圾桶内。 开口道:“行了,现在你就——” “咚”、“咚”、“咚”。 房门响了三声。 不管是大波浪还是朋克头,他们的呼吸都刹那间被敲门声束起,变成了两具塑像。 “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急促。 随即便是轻柔却不耐烦的女声:“快点开门!别让我等!”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大小姐!” 是大小姐!大小姐真的来救他了!大小姐没有不管他! 朋克头都要哭出声了,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夺门便要往外冲—— 下一秒,却发觉自己凭空被绊了个跟头——他方才的那一声惊呼更半个字都没能传得出去。 怎么……怎么回事? 朋克头张大嘴,又喊了两声——却依旧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嗓子——这才发觉,他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而罪魁祸首——拍了拍手。 冷冷看着他:“你别不识好歹。” ——随即扭腰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出的脆响逐渐向门口靠去——她去给大小姐开门了。 但是……不对。 朋克头死死瞪着眼。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这女人……这女人方才对他使用的……为什么会是天赋能力? 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栋公寓中的……这些租客究竟是什么人? 他必须得将这件事告诉大小姐! 可他没法出声、更没法动…… 【第七题】的倒计时更催命似的,毫不留情在他眼前展开。 ——他还能怎么办?-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大波浪倚着门,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明显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她正要点烟,接着念完接下来的台词——还没完成任意一部分,就全被打断了。 “不许抽烟!”眼前漂亮的女孩子呵斥。 “我不喜欢烟味!” “……?”大波浪一怔。 随即——女孩子稍稍仰起下巴,目光落在她双眸上,再次呵斥:“谁允许你那么看我?” “给我弯下点腰!” “…………??”啥玩意? 大波浪彻底怔住了。 “哼。”女孩子又是一声嗤笑。 “规矩?什么规矩?” “我不管你有什么规矩——我宣布,你的规矩全部作废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全听我的。” “………………???” 她疯了吗?啊? “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向来能言善辩的大波浪都被她搞得结巴上了。 虞黎却轻轻一抬眉尖,自然而然地朝她吩咐:“让开。” ……什么? 大波浪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沟通。 她左右看了看——除了眼前的虞黎,没看见任何一个别的玩家。 那么,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小姑娘独自跑过来给她“立规矩”? 大波浪终于缓过神来,皱紧眉说道:“你想进我家里来?” “我说了,要么给钱,要么就得是——” “闭上嘴!”虞黎可没有她那样绵长的耐心。 刹那间——大波浪眼前便是一黑。 等她双眼重新恢复光明,发觉整条走廊已经被一只深紫色、丑陋无比、看一眼险些叫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巨型玩偶堵得结结实实。 “小丑,不许这一层楼任何一道门能推开哪怕一条小缝。”被玩偶温柔怀抱的女孩子吩咐道。 “哞——” 丑陋的玩偶低低叫了一声。 声线如此温柔,迷蒙间,大波浪几乎醉倒在这样的声音里—— 然而,下一秒—— “啪——”一声脆响。 她感觉一只手毫不留情将她一巴掌挥向一边——随即,这只手飞进房间之中。??? 一只手? “你怎么非要躲在门口?”懵比中,眼前女孩子语气轻柔地叹息,“它又没长眼睛,撞到你又能怪谁?” “……” “????” 这什么绿茶发言?!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波浪彻底回过神了,厉声呵斥、更抬手便要关门、回身去追“绣花的手”。 然而—— “谁允许你关门了?” 虞黎紧紧板住小脸——小丑更分出一只触手,死死抵住了203的房门——并抓紧了大波浪的一只手腕。 “我说了,”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全听我的。” 这个样貌精致、衣着漂亮的少女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你忘了?” 大波浪咬牙瞪着她。 她没忘……但她怎么可能听她的! “你不愿意?”虞黎的声音带上了点薄怒。 更无比委屈,道:“我就知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不管走到哪都要被人欺负!” “……” “????” 你说的是人话吗?啊? “行吧。”虞黎叹息。 说道:“红裙子、老太太!给我揍她!揍到听话为止!” “……” “????” 到底谁他吗是娇弱小可怜啊! 来不及对虞黎对她们的称呼进行反驳,红裙子与老太太穿过“我很丑,但很温柔”——一把将203房门内的女人揪了出来。 “记住。”虞黎不忘补充,“不能给她一点向别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早在他们刚开始探查公寓时,204的盲眼阿芬就知道他们正在拜访邻居……由此可见,这些公寓租客一定有不出门就能联系彼此的办法。 “放心吧,大小姐!”红裙子和老太太朝大波浪露出核善的笑容。 “……” “????”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帮玩家……他们怎么敢啊! 大波浪想要呼救、想要驳斥、想要做出反击——却被狠狠堵了嘴、更一下子就被砸出一脑袋星星。 随即—— “绣花的手”拖着被捆成粽子的朋克头自203内出来。 朋克头满眼泪花,呜呜呜地拼命挣扎。 他胸膛滚烫,里头的热血翻荡着、几乎溢出来。 他知道,他不聪明、没天赋、在副本世界什么也算不上……但现在!刚认识一天的伙伴为了他竟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没有放弃他! 等大波浪被揍得没有一点力气、无法维持住能力效果、朋克头终于能完整吐出一口气时—— 他像倒豆子似的:“没有时间了!大小姐!听我说!” “203中……203中还有一个人!他们在里头吃人!这里头有一口缸!缸里摆着一个婴儿尸体!消失的婴儿就在这里!这个公寓的名字叫做伯利恒!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这女人竟然能——” 【你未在规定时间内做出选择、上交试卷。】 【80号考生,答题错误。】 【你已被剥夺考试权利终生。】 【你将被清出考场。】 不!不!至少让他把话说完! 朋克头绝望又焦急地瞪着虞黎的眼睛。 他多想将一切告诉她啊! 然而——规则的力量像一把无法撼动的铁锁。 朋克头的嘴死死被咬住、再不能发出一个音节。 更半秒之间——就整个人化成泡影,没在公寓之中、没在游戏之中、没在三号考场留下一丝痕迹。 他被“清出考场”了。 第40章 三号考场09吞噬婴儿的怪物。 “如果只是死亡的话,说不定……” 205内,长毛试图打破低沉的氛围。 但一看倒在一旁、依旧青白的寸头尸体,后半句话便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即便在游戏中死亡只会被弹出游戏,朋克头明显也不是普通的“死亡”。 答题错误究竟会怎么样? 他艰难地做出个吞咽的动作——目光转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波浪身上,问道:“这是203的租客吧?” “咱们就这么捆着她没有问题吗?” 见众人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大波浪嚷嚷起来:“当然有问题!没听你们那个死去的同伴说吗?203中可不止有我一个人!快放了我!如果不放了我他一定会来找我!” 即便落到这种境地,这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依旧试图找回自己的风度。她甩了下长发,说道:“如果你们真有话问我也可以先让我回去,再上我家来,到时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无礼,好好跟你们——” “闭嘴!” 见虞黎已经烦躁地皱起眉,红裙子厉声呵斥:“在大小姐让你开口之前,你再敢吐出一个字我就拧掉你的脑袋!” 大波浪被吓得瑟瑟缩紧脖子。 红裙子冷哼一声,向长毛解释:“我在她身上放了隔离道具,她绝没办法向任何人传递消息。” “你的手……”长毛看向她尚在滴血的手臂。 “不是什么大事。” 红裙子面色很难看。 她被卷入副本世界近两年,C级副本也不是头一次参加了,作为一个战斗型玩家,被一个普通男人——一个游戏NPC逼到这种境地还是头一次。 发现藏尸的墙壁后,102的主人就没打算放过红裙子。 她想反抗,混乱的精神状态和“孕妇”这一角色却叫她根本提不起力气。 那几秒,她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只能绝望地等待被封进墙壁。 所幸在楼道中负责接应的老太太及时敲响102的房门,将她从中捞了出来。 后者曾在102中获得线索,按照虞黎的推论,第二次敲响房门后果未知,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救她,冒着的可是生命危险。 “多谢。”红裙子满眼感激。 老太太摆了摆手,没有多说。 他们进入《GAMEOVER》这些玩家早成了生命共同体,帮红裙子,也是帮她自己。 “啊,”红裙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一张纸条自玻璃容器中取出,递给虞黎,“大小姐,这是我在102中获得的新的角色线索。” 纸条被展开,上面两个小字:帮凶。 “帮凶?” 亲眼目睹墙壁中无数尸体的红裙子自己先陷入震惊之中。 “只是帮凶?那那些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杀人的其实是他失踪的老婆?” 虞黎摇摇头,紧蹙的眉尖终于松开。 “这栋公寓的名字是伯利恒。”她轻声说。 “伯利恒……”长毛跟着喃喃,问道,“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虞黎没有应声,而是掏出在104得到的角色线索。 “104中,摆放着无数婴儿器官标本。” 而来自于104的小纸条上,赫然写着:master。 “主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活着的三个玩家目光齐齐落到虞黎身上。 样貌精致的女孩子皱了下鼻尖,似乎感觉十分不舒服,说道:“圣经中有一个故事。希律王在知道耶稣已经诞生后下达命令,将伯利恒地区两岁以下的男婴全部处死。” “自此,伯利恒被称作吞噬婴儿的怪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三号考场10向《GAMEOVER…… “婴儿……”红裙子瞳仁逐渐放大,“没错!墙壁中那些尸体明显属于刚生产或‘被’生产完的孕妇!婴儿……” 这栋公寓中已经有太多租客都与婴儿有关了…… 但公寓中……分明一个活着的婴儿都没有啊! 虞黎哼一声,将手中角色线索团成团、丢在桌上——“绣花的手”连忙一个个捡起、整整齐齐摆成一颗爱心。 只听她说:“如果我没猜错,104中的‘阿连’就是这栋公寓的主人。而公寓中的每一位租客,都是帮凶。” 什、什么!? 玩家怔怔看着她。 非得亲自为一群笨蛋做出解说不可叫虞黎更难受了,她紧皱着眉,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简短说出自己的推论。 性格腼腆内向的阿连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一样人畜无害——相反,他是一个以虐杀婴儿为乐的变态。 104中那一面墙的器官标本也根本不是什么动物器官,而是真实的人体器官——婴儿的器官。 更有甚者,恐怕那其中的每一个器官,都是阿连亲手在他虐杀的婴儿身体中挖出来的。 器官被盛进玻璃容器、摆在墙上,作为他变态的勋章。 而无数个像落落一样的女人——就是为他带来婴儿的工具。 202中那对姐妹,无疑就是阿连的猎手,专门为他寻找像落落一样美丽却愚蠢的猎物、为他提供可虐杀的婴儿。 但怀胎十月才能降生的一个婴儿怎么能够满足阿连的欲望? 所幸这栋公寓最不缺的就是婴儿的来源。 ——101那对夫妇,想必就是另一对猎手。 无意中落在饭菜中的真是老鼠药吗?仅仅是老鼠药吗? 还是毒死母体、得到婴儿的利器? 在阿连无底洞一样的虐杀欲望之下,这栋公寓很快催生出有关于消失的婴儿完整的产业链。 102中的租客是为他擦屁股的人,负责处理掉带来婴儿的母体,将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母亲封进墙壁。 103中那台巨大的冰箱装的不是别的——而是胎盘。 这对夫妇负责销售胎盘给一些无知又迷信的富商,谋取暴利。 冥冥之中,因果轮回,他们的孩子也成了一块胎盘。 阿连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新生的、弱小的婴儿? 那个孩子当然也没能躲过被虐杀的命运。 于是女人疯了,将胎盘充作婴儿,养了起来。 至于201,沉迷网络的网瘾租客对网络了如指掌。 在暗网中靠兜售虐杀婴儿的影碟与视频赚得盆满钵满。 他房中那些光碟与电话号码就是最好的证据。 像阿连一样心理变态却无法像他一样付诸实际的怪物大有人在,观看这些影碟与视频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消遣。 至于203中那女人,更靠着“吃人”笼络住不知多少客人与猎奇的观众。 “你们知道什么?”即便被捆成粽子、更被多次威胁不准说话,大波浪还是挺直了腰板,驳斥道,“难道你们就看不见我有多美?” 几个玩家目光落到她身上——又都齐齐移开,即便是腼腆老实如长毛都没忍住刺道:“你家没镜子?” 不可否认,她是一位美丽尤物,更婀娜多姿、风情万种。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一个吃人的怪物——她森森白齿便好似挂了血,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不堪的、令人作呕的丑陋。 “你!”大波浪像被踩了尾巴,眼珠狠狠瞪出来,“婴儿的皮肉是最好的补药!我的肌肤像婴儿一样光洁、美丽,令无数男性为我着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是我的玩物、我的裙下之臣?” “你们知不知道我靠这个赚了多少钱?” 虞黎嗤笑一声——长毛看在眼中,忽然觉得她冷淡的眸光竟有几分像他在上一个游戏中遇见的一个名叫段烬的玩家——但怎么可能?这两个人无论脾气秉性还是行为习惯可相差太远了……一定是他看错了——只听她道:“我认识的一条蠢蛇都比你漂亮一万倍。” 但这样凉凉的语气就更像了——长毛暗暗想。 什……什么? 大波浪张着嘴,还想反驳,却被老太太沉着脸打断。 她声音艰涩,似乎随时能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204那盲眼老太太喝的茶……里头是不是加了……” “哈!”大波浪长笑一声,“你去过她家了?喝过她的茶了?” “那你跟我们还能有什么区别?” “那里头是婴儿的血液!” 盲眼阿芬以为,婴儿的血液能叫她永葆青春。 但她眼盲不知道,长久喝着这盏茶,分明才56岁的她,看着却已经如同八旬老妇了。 伯利恒公寓,是一栋真正,吞噬婴儿的怪物。 “你们……你们究竟还是不是人!”冷硬如红裙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狠狠一把将大波浪推到在地上,呵斥道。 大波浪却辩也不辩,反而阴恻恻地笑了:“等你们在公寓中住下来,咱们就成了邻居,届时……咱们就都一样……” “住嘴!”老太太一抬手,衣袖蓦地伸长,将大波浪再次掀翻、掼到另一边。 “你以为我们是像你一样的笨蛋?” 虞黎站起身,乌黑的瞳仁落到狼狈得看不出一丝风情的女人身上:“你就一点常识也没有?” 什……什么? 她究竟在说什么? 大波浪心底没由来地一慌,呼吸都停了,怔怔盯住这个样貌精致的女孩子。 只见她红唇轻启:“不管是血液、内脏、皮肉——还是胎盘,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同类相食,只是朊病毒滋生的温床。” “你们就连疯牛病也没听说过?” 朊病毒……疯牛病……那是什么东西? 大波浪一脸没有文化的表情。 长毛面色沉沉地向她解释:“这是一种寄生在蛋白质中的病毒——据说,是同类相食的天罚。”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有一个名叫弗雷的部落,以食人闻名。 而这个部落中,一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疾病——当地人称之为库鲁病。 感染了这个病的人,会出现手颤、傻笑等症状,最后死亡。 经证实,正是由于吃人的习惯,致使朊病毒大量传播,破坏大脑,才出现这种症状。 吃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大波浪瞳仁乱颤,似乎受了什么冲击。高声乱叫着,“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没人有耐心看她在这里发疯。 红裙子揪住她的衣领,逼问道:“你们想要将我们骗进你们房中究竟有什么目的?说!” “不不……我不知道……”大波浪拼命摇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机械喃喃,“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再不老实我就——”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沉沉响起。 “有人吗?” “新搬来的,你们在不在里面?” 一道女声在门外响起。 随即是另一道女声:“开门呀,你们刚搬进来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吧?都是邻居,我们来帮帮忙啊。” 是202的那对姐妹。 红裙子早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大波浪的嘴,没 让她发出一丝声音。 众人下意识向虞黎看去,等待她为众人指出一条明路。 然而,三号考场专有的选择题已经徐徐在每一位玩家眼前展开了。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五道题目。(附加题)】 【第五题:请问,你是否选择为门外的租客开门?】 【A,开门。B,开门。C,当然开门呀。】 与第四题如出一辙的第五题再次强迫玩家做出唯一的选择。 “怎么办?”长毛无声地询问。 难道他们非得给门外那些吞噬婴儿的怪物开门不可? “要不还像上回那样?”红裙子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我去将门拉开一条小缝。” 但这回,不管门外的租客想说什么,他们都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们进来了。 虞黎摇摇头,一边挥手叫小山那么高的橡皮泥落地,一边朝大波浪一指:“你来开门。” 什……什么? 所有人怔怔看向虞黎。 随着她话音落下,“绣花的手”已经飞快对着橡皮泥操作起来,眨眼间,便揉成与身后墙壁一般无二的新一道墙壁。 啊……是叫玩家躲进去、制造出房内无人的假象么? 老太太和长毛表示懂了,悄无声息走向墙壁。 “笨蛋!” ——被虞黎板住小脸呵斥。 “就不知道给我搬一把椅子到后面去?” 这帮人竟敢让她就这么站着! 难道因为她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他们就要…… 这时候能不能就别作了祖宗! ——可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长毛更当即便钻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将座椅为虞黎搬到橡皮泥墙壁之后。 而红裙子,已经在虞黎目光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后就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 红裙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转身给大波浪松了绑——将长绳重新收成长鞭,紧紧卷在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低声威胁:“如果你不知道什么话不能说……我就勒断你的脖子。” 大波浪惊恐地摇头,又忙不迭地点头,爬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摆。 “怎么不开门?” 门外那对姐妹还在对话。 “是没有人吗?”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在她们这句话音落地,似乎想要离开之际,附加题的倒计时跟着飞速清零。 最后一秒—— 大波浪被像只蜘蛛一样吊在天花板吊灯上的红裙子勒在脖颈的长鞭驱使着拉开了205的房门。 “欸——原来有——怎么是你?” 202那对分别梳着双马尾、长着双眼皮的姐妹双眸亮起的光转瞬间熄灭了。 “205的门为什么是由你来开?”双马尾问道。 不等大波浪挣扎着答出半个字,双眼皮已经先面露嘲讽,凉凉地刺了一句:“世上哪有她不想凑上去叮一口的男人?” “先前一直被他们留在205看家那男人想必也叫她得手了吧?” 大波浪双目瞪圆,显然不愿在向来不对付又大嘴巴的八婆两姐妹跟前失了风度,顿时便想辩驳。 ——然而,吊在吊灯上的红裙子再次用力收紧了长鞭——摆明她敢乱说一个字,顷刻间便会要了她的命。 于是,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终究只硬邦邦地回怼一句:“关你们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的脸怎么了?那男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双马尾眸光十分吝啬地在她脸上一瞥,脑袋使劲伸着,朝205门内探了进来:“他已经出去了?里头现在没有人?” 除了空荡的房间与灰扑扑的墙壁,她什么也没看见,悻悻收回了目光,问道:“里头都没有人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找到了?” 找到什么? 他们果然想要在205之中找到什么东西? 红裙子抿紧了唇,同时手下用力,控制着大波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双马尾姐妹俩更觉得无趣,甚至双眼皮都有点生气了:“你这究竟是什么表情?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比我们先进了205又有什么了不起?” “连个‘gameover’也找不着……”姐妹俩才不关心这位邻居的死活、更没空研究她是什么表情又为什么不说话。 “gameover”? 不光是吊在墙壁上的红裙子,就连橡皮泥墙壁后的长毛和老太太都下意识朝虞黎看去,险些被惊得低呼出声。 公寓中的租客果然知道“gameover”! 就连他们也在找“gameover”! 紧接着,202姐妹二人阴阳怪气地冲大波浪挖苦一顿,转身走了。 “哒”、“哒”、“哒”、“哒”。 脚步声愈来愈远地消失。 大波浪的眸光也愈来愈灰败下去——她彻底失去了这次珍贵的求救机会。 一直多等了两分钟,红裙子才终于松手叫自己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她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后拽了下长鞭——长鞭再次将大波浪捆成粽子、丢向一旁。 随即才急急朝虞黎走去,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大小姐!‘gameover’……‘gameover’!他们果然知道‘gameover’!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绣花的手”为虞黎提住裙摆,好叫样貌精致的那女孩子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 柔声说道:“去101。”- “你……你们来了?” 101门后柔柔的暖光将系着围裙的女主人衬托得更加温柔。 她眼中惊喜完全掩饰不住,几乎要溢出来。 像摩挲珍宝似的,叫眸光在门前红裙子、长毛、虞黎身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更多的还是红裙子,她根本舍不得将眼睛从她身上拔下来。 如果不是清楚他们才头一天相识,简直叫人怀疑她已经将她爱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长毛——自有101男主人的目光向他投去关怀。 那七八岁的儿子和金毛就失落多了。 心直口快的孩子甚至对着虞黎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金毛也丧眉耷眼地蜷在地上,没精打采朝门外“汪”了一声便算是打好招呼。 “说得是什么话!”女主人用力朝男孩后颈拍了一巴掌,“到屋里玩去!” 随即笑眯眯地扭头,伸长脖子向楼道中张望:“那老太太——你们的奶奶呢?没一起过来?” “她不在了。”红裙子含糊地说。 “不在了?”女主人吃了一惊,眼珠深深地陷进眼角里,“她也不在了?” 显然,她对寸头和朋克头的死了如指掌——而从未听说的老太太“不在了”,叫她根本难以置信。 同时,她又默认“不在了”=“死了”,似乎从没想到老太太有可能是离开公寓出去了这一可能性。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101女主人一颗心都被更重要的事挤满了。手迫不及待朝红裙子伸去:“来来,快进来!” 红裙子微微一笑——脚下却不动如山,根本没能被拽动分毫。 女主人一怔,面上笑容这才凝固下去,语气轻柔地问:“怎么了?不进来吗?” 她身后的男主人更是急切,呼吸都蓦地变重,热情恳切地看向长毛,嘴里招呼着:“进来啊,快进 来,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快进来吃口饭——我爱人重新做了,这回保证能吃。” “她手艺很好的!真的!” “你们想请我们吃饭?”不管是红裙子还是长毛,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只有一道听上去便不太高兴的女声,柔柔地响了起来。 101男女主人的目光这才落在对他们而言就好像一个赠品、不值得分心多浪费一个眼神的虞黎身上。 这个样貌精致、衣着更精致——在上回见面时一个照面便没有礼貌地对他们饭菜挑拣的作精大小姐再次发号施令了。 “你们非要请我们吃饭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 101两个主人都愣在原地。 只听她继续道:“但我不喜欢小孩……吵死了。” 又皱紧鼻子:“更不喜欢狗!” “你们要是想请我们吃饭,家里就不能有一个讨人厌的孩子!更不能有一根狗毛!” 除了开门时说过一句话,后面一直一声不吭的男孩:“……??” 在地上趴得好好的金毛:“…………???” 请人吃饭还被挑挑拣拣的101夫妇两个:“………………?????”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 “不在了”的为什么不是她? 女主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虞黎无情打断:“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去你们家吃饭了!” “没有狗又没有孩子的房间可多的是。”长毛一脸赞同地替她补充道。 “是啊,我看104也挺好。听说阿连的手艺很不错呢。”红裙子笑眯眯地掰开了101女主人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不不……等等等等!”101的男主人先急了,一叠声地对他们进行挽留,“我敢保证,这栋公寓中再没人比我爱人做饭更好吃了!” “不就是孩子和狗……”他一把抓住孩子,又提起卧在地上的狗后颈皮,将二者急急推出门外,“小雄,你领着狗在外面玩一会儿!晚点再回来!” “走!快点!走远点!” 孩子和狗哭唧唧地被赶远了。 女主人狠狠瞪了他一样,似乎并不同意,被男主人毫不留情呵斥,嗓音更满含威胁:“你最好别拎不清!” 相貌温柔的女人讷讷地缩紧脖子,朝玩家露出一个笑,咬牙道:“我这就去清理一下,保证……家、里、不、会、有、一、根、狗、毛。” 虞黎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叫男主人从家里为自己搬出一把椅子——仔细清理过狗毛之后,在走廊中落座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101的夫妇两个满头大汗地将整间房间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入住这么长时间,他们还从没做过这种事,但想到紧接着就能将这些人第二次请进来……算了,不就是伺候一个作精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二人不断自我激励、充满了干劲。 确定101室一尘不染、更不存在一根狗毛之后,夫妇二人终于再次对门口的三位玩家发出了邀请。 “你们就打算给我们吃那些冷掉的东西?”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依旧不满意。 “我这就再给您热一下……” 跟跟在她身侧的玩家一样,101室的女主人都下意识对她用上敬语了。 “那怎么行?”红裙子替虞黎皱紧眉,呵斥,“大小姐怎么能吃重新加热的剩菜?” “不……不是剩菜……”女人局促地揉着裙子,“还没人吃过呢……” “那也不行。”长毛跟着一起挑剔,“加热过的东西口感能比得上新做的?你们就想用那种东西糊弄大小姐?” 女主人:“……” 男主人:“……” “这样,”连男人都疲惫地几乎抬不起手,只好顺从地对女人劝谏,“你就再给他们做几道菜,毕竟来者是客……” 虞黎哼一声:“记住,八荤八素、八凉八热不能重样。” “还有,我不吃香菜。” 女主人:“…………” 男主人:“…………” 要不你退出游戏吧你!(╯‵□′)╯︵┻━┻ 101女主人满腹委屈地进了厨房,男主人则被虞黎叫住,充作了陪聊。 “我?在这栋公寓住了得有三四年了吧?”他有点不太确定似的,用力回想道,“我在医院里干保安,我爱人是里头的护士,认识她的时候小雄才三岁半……后来我们结了婚,搬进伯利恒……” 不光是虞黎,就连红裙子和长毛都狠狠皱起眉。 如此简短一段话被男人念得磕磕绊绊……就好像背书却根本没背下来似的。 不过……原来小雄并不是他的儿子,难怪他与女主人对小雄的态度截然不同。 “后来102中那对夫妻也搬了进来、然后是103……这栋公寓中可没几家比我们搬进来还早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为什么愿意将102与103中的秘辛告诉我们?”红裙子冷冷问。 谁会将几年友邻的秘事讲给头一天认识的新人听? “总不能瞒着你们嘛……那成啥了?岂不是害人?” 一说到这儿,男人可就不结巴了,大方恳切地说道。 “那你老婆进入205是想找什么?”她紧接着又问。 “啊?什么?” “我老婆去205了?还找东西了?我不知道啊。” 他演技拙劣地装傻。 “你——”红裙子攥紧拳头——又被长毛按住。 走廊中沉默三秒。 “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只听虞黎徐徐问。 “……啊?” 似乎没料到她竟然有此一问,男主人一整个怔在原地。 多年夫妻,竟连同床共枕的爱人究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么? “菜做好了。” 没有姓名的女主人逆着光,站在门口,挂上温柔主妇温柔的笑——为丈夫解了围。 “快请进来吧。”她说。 这回,虞黎没再对他们进行为难,而是领着长毛与红裙子——一齐跨过了101的房门。 随着他们身体没入房间之中,101这对夫妻连呼吸几乎都忘了。 好半晌,女主人才终于笑了一声。 像一条鱼终于跳出水面、能呼吸一口真实空气了似的。 她整个人发生脱胎换骨般变化。 “真好啊,”她叹息着,身上那股专属于101女主人的温柔如潮水般褪去。“终于不用套在‘角色’里,当一只连神智也恍恍惚惚、窥不见光的‘木偶’了。” 随即—— “101的女主人没有名字。” “我的名字是李小婉。” 相互矛盾的两句话从她嘴里再自然不过地说出来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要将邻居的秘辛讲给你们听?”李小婉柔柔一笑,“当然是不想让你们上他们家去,好能多来我家两次啊。” “听说过两点确定一条直线么?” “虽然‘角色线索’不是点,‘角色’也不是线——但只要拿到两条有关于一个人的角色线索,那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她解下围裙,看向红裙子,微微一偏头:“现在,101女主人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红裙子面上却没浮现她想象中的恐慌与畏惧。 反而平静地问道:“你们去205是想要找什么?” “啊,”李小婉并不吝啬将答案告诉一个“将死之人”。 “你也知道,我们原先也都是玩家嘛。遍寻‘game over’不获——我们都认为,‘gameover’就藏在205之中。” 而即便脱离“角色”,他们也要找到“gameover”才能叫《GAMEOVERE》gameover。 “这样啊。”红裙子点了点头,转头向虞黎问道,“大小姐?” 李小婉和101男主人目光一齐朝虞黎看过去。 不对,不对劲。 都成了“角色”了,这帮人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而且竟然还有功夫请示这个作精? 虞黎眸光在101房中转了一圈——落在饭桌的饭菜上,轻轻一皱眉:“这就是你做的东西?这也能算会做菜?” 什……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对她做的菜挑挑拣拣! “我很不满意。”年轻女孩子轻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 夫妻二人怔怔看向她。 “你们重做吧。”她轻飘飘地吩咐。 “……” “????” 什么? 李小婉简直不知道这个作精在说什么东西。 她……她怎么就能这么不知所谓? 然而—— 整间房间忽然在她眼前开始扭曲。 连色彩、连空气,就连时间……好像都扭成漩涡…… 下一秒—— 李小婉发现自己的位置与玩家们掉了个个。 那位作精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左右红裙子和长毛虎视眈眈、跟她的护法似的——叫她目空一切地睥睨着她。 而这三人——根本就没进入101。 或者说,根本就还没有进入101。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婉再次成了没有姓名的女主人,张大嘴、盯着虞黎。 只听她说:“这个游戏果真没有一点意思。” 语气愈来愈嫌弃:“现在,我不想玩了。” 什……什么? 她这是……在向这栋公寓……向《GAMEOVER》宣战?! 第42章 三号考场11留下吧,永远留在伯利恒…… 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突发了癔症吗? 这帮人……难道这帮人还没有进去? 可是……这位作精大小姐屁.股底下坐着的……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自己家的椅子吧…… 101两位主人机械又迷茫的木偶一样,怔怔盯住了空气。 显然,他们对自己的记忆已经不太相信了。 一旦陷入“角色”,他们的自我便无限被削减,即便之前如同虞黎他们一样都是玩家——此刻却好像连“中了天赋”这一可能性都想象不到了。 半晌,那位“热情开朗”的男主人忽而笑了一声。 随着这声低笑,方才冷硬、锋锐、兵戎相接般的真相被戳破,如泡沫般散去了。 “你……你们说什么呢?”他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更不明白。 “我记得……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上我家来吃一口?我爱人手艺……” 温柔的女主人与他并肩而立。 在后者标准又柔和的“女主人”眸光注视之下,这位男主人分外热情地将自己的台词念完了。 但不管是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虞黎,还是站在她左右的红裙子与长毛——没有一个人肯顺着他的话从台阶上走下来。 半晌,虞黎才柔柔笑了一声。 ——在101两位主人下意识松下一口气,以为形式总算还有缓和余地的时候,只听她说: “你们就这么想请我吃饭?” 101二人愣住。 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一时间,二人该有的表情凝在面孔上忘了呼吸,怔怔看向她。 “也不是不行。” 虞黎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哦……好……”女主人呆愣愣地应了一声,“那你们就先进……” “做好了就给我摆到楼道里。” 高贵优雅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房间我们不会再进去。但你们这么热情想要为我做饭——我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男主人:“……?” 女主人:“……???” 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啊?! (╯‵□′)╯︵┻━┻ “你们最好给我清醒一点。”虞黎的嗓音虽柔和,却尖锐地将他们身体中属于“玩家”的一部分捞了上来。 “不管重复多少次,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关键的是,她已经没耐心再陪他们玩下去了。 二人面色一寸寸沉下去。 属于“玩家”的一部分挣扎着,从“角色”这一囚笼中冒出个头,模模糊糊地,对当前形式做出一个判断。 ——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已经铁了心不玩这个“游戏”了。 可他们又能怎么样? 从此不再进入租客的房间? 怎么可能? 除非他们再也不想抓到“gameover”叫《GAMEOVER》gameover了! 在101两位租客成竹在胸、忍不住对视一眼,深深交换对眼前三个玩家讥笑的瞬间——虞黎语气轻柔地提醒: “你们已经把那只烦人的孩子和爱掉毛的狗忘了?” 什……什么? 一股酥麻麻的寒意顺着夫妇二人的尾椎缓缓爬上脊柱。 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虞黎拄着下巴看着他们,不疾不徐——语速却又很快地说:“刚才,进入101的是三个人。” 完了。 夫妻二人面色沉沉地坠了下去。 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她继续说道:“但拿到角色线索的就只有两个人。” 由此可知,角色线索不仅与公寓中的租客有关,租客不在房间内时,进入房间的玩家更根本无法得到角色线索。 “那又怎么样?”101的男主人困兽似的,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呵。”红裙子抽出腰间长鞭,冷冷哼一声,说道,“只要将你们都抓住,随便往哪一丢,这栋公寓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能去的?” 届时,“gameover”不管藏在哪里——哪怕将整栋公寓翻过来,也都是随便他们抓。 什……什么? 101二位租客着急忙慌地对视一眼,拧身便往房间内跑。 红裙子和长毛却没有半点犹豫,径直便向房间内追了过去。 他们怎么敢就这样直接跟进来! “你们……你们就那么相信她!” 名叫李小婉的女主人扯着嗓子喊。 “就算她有时间类道具又怎么样?” “总不可能是天赋吧!哪有这样的天赋!那也太BUG了!” 而道具——如此强大的道具,使用限制更是多如牛毛。 即便不是一次性道具,可用次数一定也是寥寥无几。 他们就不怕追进房间里就再也出不去? 他们可已经在这里拿到过一次角色线索了! 他们刚认识多久啊? 满打满算不过一晚上! 凭什么这样信任她! 即便多少保留着些属于玩家的记忆,101二人到底已经成了“角色”。在真正的玩家面前,那点能称之为“反抗”的武力值就像小孩子蹬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从拧身逃回101到被红裙子和长毛重重甩在101门口,这个过程还不足1分钟。 “等等!”李小婉急急喊了一声,虞黎却像根本听不见似的。 浓重的扭曲感再次袭来。 色彩、空气、时间……再次扭成漩涡。 等眼前的一切再次清晰呈现的时候,李小婉险些一个跟头折在地上。 “你们就这么不愿意听话?” 属于“玩家”的一部分再次急速褪去之前——被虞黎不太高兴的语气又一次捞了起来。 “我们无仇无怨,”站在虞黎身侧的红裙子微不可察地捂住肚子,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碰了碰,说道,“我们只想找到‘gameover’结束游戏……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听话……?” 趴在地上的男主人头脸都深深地埋在地上。闻言,闷闷地笑了起来——猛一仰头,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喊道:“怎么听话!” “怎么能听话!” 他嗓音带上困兽般绝望的哭腔:“你们知不知道我进入游戏、变成这个男人多久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我自己也不知道。” “乖乖听话叫你们出去……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下一局游戏才会开启?” “那时……我还能记得我是一个玩家吗?” 即便侥幸骗一位玩家取代了他的角色——他重新作为玩家找到“gameover”……从这里出去的,又是他,还是“101男主人”? “可是……”长毛拢了下额前散落的碎发,语气平和、又循循善诱,“之后的事……何不之后再说呢?” 什……什么? 101两位租客齐齐仰起脑袋看向他。 被众人注视着的长毛似乎不太好意思似的笑了下,继续说道:“既然是还没发生的事,那无论如何都还有一丝希望。你们又何必现在就叫自己陷入绝境?” “毕竟,就算你们不愿意配合,我们也有的是办法叫你们配合……那你们可就要多吃不少苦头了。” 他…… 红裙子没忍住扭头看长毛一眼。 这才发现,这个内向腼腆、不太显眼的年轻男人略长发丝遮挡下的是一张格外清秀温润的面庞。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的气质与最先见着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101男主人张了张嘴,看一眼长毛、又看一眼虞黎,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那……那你们找到‘gameover’后必须将‘gameover’的位置也告诉我们才行……否则即便拼个鱼死网破,我也绝不会叫你们顺利通关的!”他色厉内荏地讨价还价。 “那当然没问题。”长毛好脾气地答。 101男主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去扶依旧倒在地上的妻子。 然而—— 才被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李小婉就猛地将男人往前一推——在红裙子急急护住自己的肚子和身侧虞黎的时候,李小婉已经顺势躲进了房间之内,并“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你这是干什么?” 男主人好像比玩家更加愤怒,扯着脖子,将脸都喊红了:“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半晌,李小婉才哑着嗓子答:“我还是不信。” “回溯时间这样的能力……怎么可能无限度地使用?” “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再把我抓出去好了!反正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逃进来!” “你!”连男主人眼睛都被她气得狠狠瞪圆了——更畏惧地捂住脑袋,生怕下一秒就会降临的天旋地转将他一个跟头甩在地上。 虞黎更轻轻哼一声。 浓重的扭曲感果然再次落到每个人头上。 一切倒退着回归原位,101两位租客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眩晕,直直栽倒在地上。 然而—— 李小婉却反而笑出了声。 “看来你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代替我们作为公寓中的角色而活了。” 这样不讲道理的话竟被她这么自然地吐了出来。 她继续低低地笑了半晌,说道:“多亏了205那位租客……叫我们想起我们曾还是与你们一样的玩家。” 这关205的租客什么事? 红裙子狠狠拧紧眉。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大家都是玩家……谁说我们就没有天赋呢?” 不知怎么,红裙子恍然一下子明白了朋克头死之前想要说的话。 他是想要提醒他们公寓中的租客能使用天赋能力! 同时,她更一下子明白了公寓中这些租客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交流的,恐怕……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不愿意取代我们生活在公寓中了。” “回到我们的大本营!” 她话音未落,虞黎先腾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身,脆声呵道。 “呵呵哈哈呵呵哈哈哈哈……” 目送着红裙子飞一样的背影,李小婉止不住地笑出声:“我当然知道拖延时间一点用也没有……但我也只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欢迎。” 她的声音与公寓中一声沉闷的钟声同时响起。 “欢迎。” “亲爱的租客,欢迎选择伯利恒公寓。” “您将入住205号房间。” “请准备,您热情好客的邻居们将精心为您准备一场新邻居见面会。” “请准时参加哟!” 快点!再快点! 红裙子一手捂住后腰,一手攥紧长鞭,将残影都跑了出来——却只来得及看见205门口层层叠叠的“邻居”们,和留守在205之中老太太那一张煞白、苍老的脸。 她们遥遥相对的目光与时间一起扭曲、模糊了。 等红裙子再次在101门前站定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一拧身,飞速朝楼上跑了过去。 “没有用的!”李小婉在她身后尖利地喊道,“不管你们回溯多少次,都改不了你们要入住205的事实!” “来吧!住进伯利恒!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了!” 怎么可能! 红裙子紧紧抿着唇,拿出比上一回快了不知多少被的速度。 然而—— “欢迎。” “亲爱的租客,欢迎选择伯利恒公寓。” “您将入住……” 红裙子再次看见的,依旧是205门口层层叠叠的“邻居”们,和老太太那一张煞白、苍老的脸。 这一回,她的目光中多了丝恐慌、绝望——与红裙子没能看懂的绝然。 等等! 再等等! 她能赶得及的! 红裙子低吼一声,扬声道:“大小姐!再来一次!” 不用她说完,扭曲感已经再一次兢兢业业地将她卷到101门口。 第三次、第四次……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这帮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他们变成了真正的租客? 变成真正的租客……究竟会怎么样? 第五次营救大本营失败时,几乎被淹没在层叠租客中的老太太终于朝裙底渗出点点红梅的红裙子露出个笑:“还有一个办法。” 她声音很轻:“没关系的,告诉大小姐,再来一次吧。” 她……她还有什么办法? 第六次向楼上冲过去的红裙子没在中途就听见沉闷的钟声,更没听见“欢迎入住”的那道黏腻、叫她止不住胃酸上涌的播报。 然而—— 这一回,透过层叠的租客,她也没能看见老太太那张煞白、苍老的脸。 红裙子眸光颤抖着下移,在伯利恒公寓一窝蜂一样堵在205门口租客层层叠叠的双腿之间——看见了属于老太太的身体。 僵硬、失活的……尸体。 她……这就是她的办法? 她怎么……她怎么可以…… 不……不应该是这样…… 红裙子小兽一般,捂着肚子,再次深深地低吼一声。 “大……大小姐……” 再开口时,她发觉自己声音已经连不成字句,嗓子更哑得吓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就是层叠、面上挂着僵硬笑容的租客……以及老太太的尸体……她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了。” 属于虞黎轻柔、向来带着些全世界都该为她服务似的颐指气使的声音却一阵强心剂似的,将她神智牢牢扎在地上,为她确定了方向。 下一秒—— 眩晕感携着从未有过的安心在今夜不知第几次降落——红裙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等101的房门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时。 红裙子听见虞黎扬声说:“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都立刻给我停下来。” “哈?”李小婉正要回话,红裙子冷冷一声“闭嘴”已经打了过去。 她知道,虞黎这话是说给老太太听的。 楼上的老太太似乎也明白了。 她嗓音平和又宽容:“没关系……没关系的……在游戏中死亡只会弹出游戏而已,你们用不着担心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 虞黎小脸沉下来,嗓音也瞬间像揉了碎冰:“就连我的话你也不听?” 都这时候了她怎么还这么作啊? 老太太不禁真的生出一种看待孙辈的无奈:“来不及解释了,你……” “你如果敢死,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再叫你活过来。” “谁也别想在今天将你的命从我手里 抢走——你自己也不行。” 老太太张张嘴。 伯利恒公寓租客的脸几乎贴在她面颊上了。 如果她不自杀……她想不到任何办法能阻止他们成为这里的租客、入住205了…… “入住205能算什么坏事?”虞黎扬了扬下巴,“长毛,扶我起来。” 在101夫妻俩的目光中,虞黎、红裙子、长毛三人一步一步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几乎同时,沉闷的钟声与欢迎入住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完全转过阶梯后,伯利恒所有租客的面庞便整齐地怼在了虞黎面前。 他们个个带着笑,齐声说:“欢迎啊,欢迎入住伯利恒。”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却连个眼神也吝啬落到他们身上。 只微微碰了碰红唇,问道:“你们想为我举办一场见面会?” ……? 租客们脸上的笑缓缓凝住。 直觉告诉他们,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 果然,漂亮女孩子蹙起眉:“我都进来这么久了,你们现在才想起来为我举办欢迎会?” …………??? 她在说什么玩意啊?! 租客们一整个傻住。 “一点觉悟也没有的东西!” 虞黎反而生气了,狠狠蹙紧眉,训斥道:“但现在总算不算太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给我布置场地、准备节目?” “你们以为我就有那么好糊弄?” ………………?????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绝世大作精啊!?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作精大小姐自顾说道:“我最多只能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现在——都立刻从205、从她面前给我走开!” 第43章 三号考场12坟墓外的天光。 “一小时后,请准时参加热情好客好邻居们为您准备的见面会。” 205外,黑压压的租客们终于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还有什么可急的呢? 虽然不能再与玩家的身份发生置换、脱离游戏,可成了“租客”的玩家已经与他们完成了攻守置换。 就算那个讨人厌的作精大小姐再能拖延又怎么样? 只要一小时后的新邻居见面会如期举行,这帮玩家就要像他们一样,永远在公寓中住下来,永远留在伯利恒。 而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新邻居见面会的到来。 “除非……除非能立刻找到‘gameover’……” 老太太满嘴苦涩地喃喃。 “你们真不该管我的死活。”她尚且不甘心地说。 “寸头的尸体就在一边摆着呢。”红裙子煞白着一张脸,她吞了不知多少治疗类道具,堪堪将“怀孕中”状态保持住,没一发不可收拾地滑向“流产中”致使角色ooc。 显然,老太太私自赴死的行为叫她老大不满意。 虽身体难受极了,还是挣扎着说道:“在游戏中死亡会弹出游戏只是监考官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怎么弹出游戏?他连通关奖励都会骗我们,我们怎么确定他在这方面说的就是真话?” 即便是真话,谁又知道里头会有多少个坑? 老太太知道对方是牵挂着自己的那一个救命之恩,不愿意叫她在眼前就这么死了,便也讷讷地止住了话头。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毛一边为虞黎倒了杯水——体贴入微,就连水温都是标准的38℃——一边扭头朝老太太问道。 “他们怎么就叫我们真的成了入住205的租客了?” 老太太沉着脸,眯了眯眼:“你们走后没多久,202的那对姐妹就又一次折了回来。” 知道给这帮租客开门准没好事的老太太当然不会傻到去给她们开门,她虽然没有红裙子那样的武力值,能将自己壁虎似的挂在吊灯上,但只要加以小心,也完全足够控制着大波浪为那对姐妹开门了。 在虞黎与101两个租客有关于时间的博弈之际,她也来来回回与这对姐妹多次拉扯。 然而—— 在租客们得知他们已经完全参破了公寓与租客的秘密,她最关键的筹码便就此破裂了。 谁甘愿在明知绝境的情况下独自去走那一条死路呢? 即便是死,大波浪也要拉他们下水,叫他们与她一同坠入绝境。 而第三次给公寓中的租客开门的后果,就是成为真正入住的租客。 “啊,”长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受了公寓中租客的拜访可不就成了公寓中的正式住户了么。” “这个公寓还是为玩家留了活路的,不管是进入房间拿上角色线索还是将原有租客邀请入房间达成‘待客’状态都不是一下子就丢掉性命。” 从某种角度上看,《GAMEOVER》已经算非常完善并人性化的游戏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玩家似的。 红裙子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后面几次,不知出于谁的天赋——‘楼上的人踩上楼梯的一刹那’被跟‘开门进入205’连在了一起。” 无论红裙子有多努力——她越是努力,他们成为真正租客便就越快。 而考试题目又催命似的,叫老太太根本没有“不开门”这样一个选择。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身体死亡,达到物理意义上的无法开门,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老太太重重叹一口气,问道:“咱们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虞黎。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眸光映照着盛满温水的玻璃杯沿,忽然说道:“少了三个人。” 什么三个人? “啊,”长毛恍然,“你是说105的老王和104那个叫落落的女孩子。” 就连203中除了朋克头谁也没见过那个男人都出现在205门口,但怎么偏偏老王和落落没有出现呢? 可……这不是两个人吗? 红裙子和老太太不明所以。 长毛忽然嘶了口气,说道:“不对……还有第三个人。” “华光。” “102中消失的妻子——华光。” 虞黎和长毛异口同声地说。 “可她不是消失……”红裙子迷茫地喃喃。 “公寓中的租客多次提到,多年来走出公寓的就只有205那位一个人,华光又能怎么消失?”长毛拢了拢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挺俊的鼻尖——替虞黎向老太太和红裙子解释道,“又是哪种形式的消失?” 从102那位丈夫的反应基本可以排除华光死亡的可能性,那没死亡的华光为什么没像其他租客一样出现在205门口、逼迫着老太太开门,将他们一行人全部变成真正入住伯利恒的租客呢? “那我们接下来……”老太太皱紧了眉。 “要再去一次105。” 虞黎抬起手,想要叫“绣花的手”扶着自己起身——长毛却比这只手更快一步,轻轻将虞黎拉了起来——还语气温和地将虞黎要说的台词先一步吐了出来。???? 绣花的手迷茫地转了两圈,缓缓朝着年轻的长发男人竖起一根中指- “……我不是说了,即便是我这里,你也不要再来了吗?” 105内,老王低沉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后响起来,似乎不太耐烦似的,催促道:“快回去!我是不会再叫你进来的!” 虞黎不疾不徐、慢悠悠问道:“就连大家为我举办的新邻居见面会你也不愿意参加?” “什么?”老王吃了一惊,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事,“什么新邻居见面会?” “你……你已经准备正式入住205了?” “对呀。”虞黎语气轻柔,根本没将这件事当回事似的,皱眉说道,“205中什么也没有。” “你把门打开,我要进去洗漱换衣服!” “你——” 老王沉默半晌,嗓音蒙上一层说不清的苦涩,许久,终于才下定决心,连脚步声都渐渐远离 了房门,说道:“我不方便给你开门,你回去吧。” 红裙子眉头一皱,急得上手便要去敲眼前的防盗门——被长毛单手按住了。 只听虞黎继续说:“你不方便,就让华光替我开门。” 105房门内的脚步声一停。 半晌,老王才干巴巴地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华光?华光不在这里?她真的失踪了?” 虞黎叹息着摇摇头:“那司机叫我带给她的戒指不如就丢了吧。” 105房门内外同时迎来久久的沉寂。 在虞黎转过身,招呼上自己的三个跟班,下令上楼回去的时候,105房内终于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以及一道低哑的女声:“等等!拜托!等等!” 105的防盗门猛一下子被拉开了。 一个身形削瘦、颧骨高耸——却烫着五颜六色爆炸头、更涂着七彩眼影,活脱脱一个杀马特的女人喘着气,出现在门后。 她双目撑得通红,声音又急又轻,像怕戳破眼前的一个梦境。 “你……你说什么?什么戒指?” “司机……是司集吗?司集托你带给我的戒指?” “我……我就是华光!” 她目光急急地在虞黎身后转了一圈:“司集人呢?他在哪?为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她几乎落泪了。 “你怎么跟我们大小姐说话的?”红裙子皱紧眉,“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华光这才想起拧身看向身后的老王,满眼乞求。 老王叹口气,认命道:“进来吧。”- 华光抚摸着无名指上那圈简单的金戒指,眸光缱绻又温柔:“打小我就念叨着想要一枚金戒指,那时他总说我眼光老土,可我知道,高考完他就找了零工,想要赚钱为我买一枚金戒指……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但他奶奶忽然查出了癌症——那时他们一家子才知道,他爸被人骗着迷上了赌.博,他们家家产都被他爸拿去赌光了,就连那套老房子都抵押了进去。” “一切急转而下。” 在虞黎简短几句将上个副本与司机的消亡讲给她后,这个女人就接连晕倒了三次,连落泪的力气也没有了。此刻语气平和下来,唇角甚至带上点若有如无的笑意:“他连大学也没上,一时间打了三份工,才勉强叫那个家支撑下去。” “可没多久,他奶奶再受不了这样拖累一整个家的日子,一条床单将自己吊死了。” “后来他妈也神情恍惚、出了车祸……他爸?早叫人打死了。” “我父母拦着不让我往火坑里跳……”华光又笑了一声,“但我还是嫁给了他。” “我愿意……我愿意的。” “我们结婚后虽然背着一身债,但我们有手有脚的……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后来境况好转,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他却失踪了。” 无声的泪珠终究再次爬上这个削瘦女人的面颊。 “原来他是进了副本……没多久我竟也进了副本。” “是报应吗?”她轻声说,“可我们做错了什么呢?” “小宝才八岁……” “太缺钱了……我们真的太缺钱了啊……” 轻轻的一声叹息穿破这个绝望女人的自述。 长毛拢着手,嗓音迷雾一般,叫人沉醉:“你们听说过么?” “凡是被卷进副本中的玩家……没有谁是人品值高尚的好人。” 落到如今这个境地,没有谁是纯善无辜的可怜人。 华光一怔,泪珠顿时更汹涌地滚上面颊。 “别哭了。”老太太面色古怪地看长毛一眼,朝华光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光哽咽着,说道:“这都多亏了上周才从205搬走的租客……” 虞黎轻轻拧紧了眉尖。 “他真是一个好人。”华光满面感激,“那时我浑浑噩噩地作为102男主人的妻子活在公寓中,与他一起就……就那件事进行善后……是那个年轻人叫我想起了自己曾还是一个玩家。” 她忽然扭头看了眼长毛,犹犹豫豫地:“说起来,那位租客的气质跟他有点像……” 长毛不太好意思地朝她露出个笑。 ——如此便不太像了。 华光扭过头,继续说道:“想起自己究竟是谁之后,我再也不能忍受与一个陌生男人充作夫妻生活在一起。更不愿意去……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算只是为了给小宝积德,我也不愿意。” 她知道,如果将进入游戏的玩家骗进房中,拿上她扮演的这个角色的线索,她还有机会从这栋魔鬼公寓中逃出去……可她不愿意。 不管因为什么,她也不想再害人了。 “是老王收留了我,自那时起,我便躲进了老王家里……这里没有人愿意来,所以藏了这么久,他们也只知道我‘失踪’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上这里来。”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上这里来?”老太太敏锐地问道。 “怎么会愿意来这儿呢?”华光理所当然地摆摆手,“老王跟公寓中的其他角色不一样,他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更不愿意将玩家骗进来取代自己的角色……你们敲门时老王不也不愿意给你们开门吗?” “你们也发现了,即便是公寓中的‘角色’,内里坐着的‘玩家’那少有的清醒劲儿上来时唯一想做的也只是寻找‘gameover’。公寓中一共就这么一点空间,这些房间早被他们翻过不知多少遍了。” “只有205,里面没有‘预备租客’时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他们没事上老王这里来干嘛?” “谁又能想到向来跟公寓中谁也不对付的老王愿意收留我?” “205中根本就没有‘gameover’。” 老太太皱着眉说道。 “我和长毛在其中翻找了不知多少遍……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能算是‘gameover’的东西。” 总不能将房内物品一个一个试着塞进玻璃容器中看是不是“gameover”吧? “哎。”华光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除了205的上一位租客,从没有任何人从这栋公寓里出去啊。” “从没有人找到过‘gameover’,《GAMEOVER》更从没有结束过。” 什……什么? 老太太和红裙子对视一眼,被这个消息惊得呼吸都凝滞了。 如果从没有人从这个游戏中离开过……他们真的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不对……这不对啊!” 红裙子急急道:“那之前进来的玩家都上哪去了?” 即便有一部分在无知无觉中就成了公寓中的“角色”,那剩下的呢?从“角色”状态成功脱身的玩家呢? 他们又上哪去了? 华光面色古怪地看她一眼:“难道你从没做过考试题目?” 考试题目……红裙子才升起来的一颗心直直又坠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考试题目! 看来迟迟找不到“gameover”的那些玩家全部死于副本“三号考场”刁钻的考试题目了。 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还能怎么办? 忽然,安静坐在一旁的虞黎轻轻哼一声,说道:“接下来,你们就全听我的。” 难道……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她。 只听她说:“华光,我要你从105中走出去。” “……啊?”华光长大了嘴巴。 “别傻怔着。”对跟华光一样呆滞的红裙子三人不满,虞黎蹙眉,说道,“你们也有你们要做的事!” “‘gameover’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我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 同她一样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的老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茶渍,满脸不可置信:“知道……你知道了?不可能吧!” 虞黎却只沉默看他一眼,显然不想多做解释——只朝华光扬了扬下巴:“现在,你去102,将你的‘丈夫’带到这间房里来。” 华光张张嘴,看一眼手中的戒指,又闭上了嘴,说道:“我……我会帮你们的。”- 接下来,除虞黎外,每个人都一脸懵逼。 “绣花的手”早早被她放了出来,正手速飞快地为她编织一条华丽精美的 长裙。 老王的厨房更早早被征用了,红裙子和老太太都被打发去里头忙活。 长毛也没闲着,代替抽不出空的“手”随时听虞黎吩咐为她打杂。 只有她和老王,悠哉舒适地在105中坐定。 等102男主人被华光带进105之后,冷不丁被这么多人伺候的老王屁.股底下都要长钉子了。 “我……我看看能不能上厨房去帮个忙。”老头儿起身便要走。 “你坐下。”被虞黎语气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制止。 “您年纪大了,好好坐着吧。”长毛笑着安抚道。 那个老太太年纪跟他也差不多吧? 老王不太自在地又抿了一大口茶水。 这三堂会审似的架势……102男主人彻底懵了。 看向失踪已久的妻子,忍不住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你领我上这儿来干啥啊?” “大、大小姐……人给您带到了。”华光同样不明所以地说道。 “大小姐?”102男主人一惊,“你……你怎么管她叫大小姐?” 他顿觉不好,转身便想夺门而出。 “按住他!”虞黎毫不留情地向长打杂小弟毛吩咐。 下一秒—— 男人就被死死抓住、压到了虞黎跟前。 红裙子那一个隔绝任何与外界联系的道具更同一时间被用在了他身上,叫他没法向其他租客通风报信。 男人剧烈挣扎,不可置信地看向华光,怒喝道:“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跟这些人搅在一起来害我?我们可是夫妻!” “我们不是!”华光大声驳斥,“你已经完全迷失自我了……我们根本不是夫妻!这不过是我们扮演的角色!”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怔怔盯着她两秒,忽而道:“这……这是你们那个葬爱家族什么新的非主流模式吗?” 华光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什么葬爱家族……是杀马特的是那个角色……根本就不是我!”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你……你别生气……”这个壮汉被“妻子”凶得微微红了眼眶。 他这模样看得屁.股长钉子的老王更加难受了,狠狠灌下两大口茶才叫自己勉强又坐了下来。 “我问你。”虞黎语气轻柔地朝他开了口,“在没有‘新租客’来看房子时,你们这个公寓是什么样的?你们要怎样在里头生活?” 与对待华光温顺小白兔一样的态度截然不同,102男主人目光一落到虞黎身上,就像看见了什么仇人似的,梗起脖子,硬邦邦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华光用力朝他后脑扇了一巴掌。 男人委屈地撇撇嘴,老实道:“你们不来就不来呗……我们当然是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啊。” 老王握紧茶杯的手指猛然一僵。 “这么说……”长毛笑眯眯地接过了虞黎的审问,继续问道,“你们该骗——还是绑架?新的孕妇进来、剖出婴儿、杀死孕妇、将她们尸体砌在墙中……就依旧是这样做的……对吧?” “对啊。”男人理所应当地说。 也就是说,即便“玩家”不存在,伯利恒公寓依然屹立在某个世界的某处,不停吞噬婴儿与其母体的生命。 “我们这里头可是涉及完整的产业链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断了?”似乎觉得他们才是不正常、不明事理的那一个,男人古怪地看他们一眼,补充道。 “这些你可从没与我说过……”老王喃喃。 华光嗫嚅着:“对不起……但我也刚进入游戏不久……我根本不知道……” “好了。”长毛替虞黎摆摆手,“大小姐已经没有什么还要问你的了。” 他三两下将男人捆成个粽子、丢向一旁,又向虞黎请示:“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大小姐。” 虞黎看向华光,说道:“现在,你去104,将落落单独带过来。” 华光看一眼老王,有些愧疚地点点头,飞速从105走了出去。 “等等!等等啊!华光!你上哪去?”102男人挣扎着,在她身后遥遥喊道。 然而——很快便被隔音良好的防盗门完全吞没、半个字没能传进华光耳中- 约莫十来分钟后,落落才终于姗姗来迟。 久不出门的新晋孕妇小心翼翼护着自己并不明显的肚子,一脸狐疑:“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欸?怎么还有个人被捆起来……” “他们夫妻俩吵架了,正在闹别扭呢。”长毛好脾气地向她解释。 “啊……”落落点点头,随即又像不知想到什么似的,低头露出一脸甜蜜的笑容,说道,“阿连可从不会跟我闹别扭。” “……” 在座几个人都有点无语。 接下来,在虞黎的吩咐下,长毛耐心细致地将“游戏”“玩家”“gameover”向落落讲了一遍又一遍。 但不管长毛怎么说,迎接他的永远是落落一张懵懂、迷茫的脸。 “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好像根本听不懂,一副心思全在“阿连”与腹中的胎儿上。 坐得久了,甚至蹙眉嘟嘴,嚷嚷着要回家。 “阿连不让我出门的,我私自出来可不能待这么久,我要回去了。” 没有人拦她,因为她临走前还神神秘秘地像众人祈求:“可千万不能将我偷偷溜出来做客的事叫阿连知道啊!他会担心疯了的。” 同为角色,落落却半点不会激起作为“玩家”的意识。 为了维持公寓的运转,属于她的一部分被强行抹杀了。 这个游戏、这栋公寓,将持续不断地吞噬无数的婴儿、无数个落落。 等老王再一口浓茶划过喉管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茶已经彻底亮了。 带上难以下咽的腥气。 “绣花的手”已经完成的工作,红裙子和老太太也做好了晚餐——虞黎再一次向他发出邀请:“我要去参加新邻居见面会,你去不去?” 老王看向她,恍惚间,透过她看见了多年前的阿芬。 他……他不能去……阿芬…… “阿芬还是阿芬吗?” 虞黎轻声说。 “阿芬的身体一批又一批,捆住无数玩家。” “玩家扮演阿芬,一幕又一幕,上演残忍的惨剧。” 这栋公寓,永远困住了阿芬的灵魂。 老王看着她,猛灌一口茶——终于放下了茶杯。 笑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有一个请求。” “可以……可以再为我与阿芬照一张合照吗?”- 即便102那男人不知所踪,新邻居见面会依旧如期举行。 伯利恒公寓中的租客们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庆祝新邻居即将与他们同坠地狱——并再造更多个地狱。 “三号考场”专属的考试题目再次在玩家面前展开。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六道题目。】 【第六题,请问,如果新邻居 见面会不允许任何租客携带玻璃容器,你会打碎自己的玻璃容器吗?】 【A,打碎。B,打碎。C,那必须打碎呀。】 没有人在意这一道考试题目。 因为老王,不算硬朗的身板走在最前方,替他们挡住了层层叠叠的大部人影。 租客中间,盲眼阿芬挂着同他们一样的笑容——与疑惑。 “老王来干什么?” 他们想。 “我在这儿干了三十几年门卫。”老王摇头,竟有心思同落在他身后的虞黎打趣自己,“却连一个邻居也不了解。” 怎么了解呢,邻居的芯子不停更换……谁能了解呢? 他舒了口气:“我本以为我会老死在这栋公寓中。但原来……我也能为自己选择一块儿坟墓。” 他脚步停住,对拎着相机的长毛说:“来,就在这儿,再给我们照一张相吧。” 他转过身,如同三十三年前一样,笑得开心,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 他身后——人群中的盲眼阿芬同样笑着——只是看着远比他更苍老了。 相机的闪光在他瞳仁中一闪而过。 随即——这个男人从容地走进了玻璃容器。 老王,就是能叫《GAMEOVER》gameover的那个“gameover”。 身为伯利恒公寓的门卫、连接现实与游戏唯一一个真实、具有自我的存在,老王不是一个角色,身上没带着线索,只有他,才能是那个无论谁都遍寻不获的“gameover”。 伯利恒像一座坟墓,困了他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他不曾踏出过公寓、不曾窥见哪怕一丁点天光。 今天,他走进另一座坟墓——但终于,能再次窥见外面的天光。 伯利恒破碎了。 《GAMEOVER》终于迎来了gameover。 “你认识段烬吗?” 公寓与租客灰飞一样在眼前散去,长毛将拍立得落下的照片递到虞黎手里,轻轻一松手,相机便被他收进容纳道具。 这个年轻男人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碎发。 “大小姐。” 他笑了下,在虞黎愈发冰冷的眸光中说: “在我的上一个考区,我曾遇见一个叫段烬的玩家。他也有着这样的眼神。” “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块速冻生肉吧。”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可以考虑换去‘速冻生鲜’考区。”年轻男人语气文雅礼貌地提醒。 第44章 三号考场13段烬是一条速冻生鱼。…… 《GAMEOVER》一结束,活着出来的三个玩家就立即打碎了手中的玻璃容器。 第六题平安无事地飘过。 ——而长毛,已经原地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从在101门前开始……或者更早,”祛除了“怀孕中”状态的红裙子整个人焕然一新,战力水平提升两倍不止。皱眉沉吟道,“长毛这个人……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从那时开始不再隐藏了。 老太太点头。 在劝说华光时,长毛就带给她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现在看来,他果真有问题。 可是……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就爱丢人现眼的显眼包。”虞黎毫不客气的点评。 显然,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长毛——或者短暂上了长毛身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了。 不等红裙子和老太太详细询问,一道女声便斜斜地插了进来。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女声。 “那个……你们都出来了啊?”他挺热情地朝她们招呼。 虞黎与红裙子和老太太循声侧过头——就见面容尚且带着些青涩的寸头长手长脚地站着,再次招呼她们一声——用那道女声、属于瘦长脸监考官的女声,招呼了她们一声。 而他身上,正穿着属于那一个瘦长脸监考官的黑底白领大袍子。 “那什么……现在,负责这一片的监考官就是我了。”这位新晋监考官挠了挠脑袋,朝就在昨晚还在同一个游戏中闯关的同伴们咧出一个拉至嘴角的笑容。 看着与“玩家”寸头,没有一点区别。 但红裙子与老太太面色还是瞬间便沉了下去。 老太太更从心底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后怕。 多亏大小姐救了她…… 这个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被弹出游戏确实不会死……但会变成监考官。 监考官……究竟算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变成监考官还能离开副本吗? 对于自己的死亡及变成监考官这件事寸头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对于在距离得到通关线索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只有一同参加游戏的同伴获得了这样的机会自己却成了要送出这个线索的人他也没有任何不满。 更没有对自己的同伴生出任何责怪与嫉妒…… 甚至对她们有点感谢似的,因而分外热情。 “朋克头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太太沉吟着问道。 寸头“嘶”一声:“这可不兴乱说啊。” “不过嘛,咱们也算是同一场游戏出来的交情了,稍微跟你们透露一点也无妨。” 寸头摇了摇头,又叹口气——一脸惋惜地说道:“他答题失败、被剥夺了考试资格,对于我们这个考区可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嘛。” “他还没死?” “那他上哪去了?” “他被送去了另外一个考区。” 老太太、红裙子,与虞黎齐声说道。 “不愧是大小姐……果然聪明。”寸头低低一笑,却不肯再说了。 “那长毛呢?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上哪去了?”红裙子追问道。 寸头点点头:“我确实知道。” “他在哪?” “但我不能告诉你们。” 这个年轻的寸头男人一低头,沉吟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叫这么大一个考场运行下去可不是只有考官、监考官——与考生就行。” 那还要什么东西? “好了。”寸头面上笑容一收,两条嘴角向下一拉,整张脸便深深地耷拉下来——看着倒像是那一个瘦长脸的前任监考官了。 他换上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 “现在就由我将游戏通关的奖励告诉你们。” 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啊……”红裙子和老太太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她们说。? 虞黎蹙起眉。 “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她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寸头微笑着又朝着她重复了一遍。 “哎呀,我们之前竟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红裙子与老太太连连点头。? 虞黎眉头蹙得更紧。 “你,把他的话再重复一遍。”她朝红裙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红裙子满面狐疑、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将寸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 虞黎两条细眉几乎拧成结。 因而她目光一落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就再次将寸头的话重复了一遍:“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怎么啦?”眼前的三个人挂上同款的微笑,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齐声朝着虞黎问道,“大小姐,您还不知道通关游戏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吗?”- 寸头何必嫉妒她们呢? 寸头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毕竟,即便将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告诉她们,她们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通关条件就不能脱离副本……若是一辈子不能脱离副本,那作为一个监考官可就比作为一个考生的优势多太多了。 “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是……” 红裙子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显然,寸头一走,她们就也说不上来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了。 事实上,她们也从未亲口说出过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 “刚才就像中了邪一样……” 她们为什么就认为自己知道了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寸头真将这个“条件”告诉她们了吗? 不待她们细想,属于三号考场的另一道题目已经在眼前展开。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七道题目。(附加题)】 【第七题:恭喜你,获得了宝贵的换区机会。请问,你是否选择前往其他考区?】 【A,前往素质教育考区(没有素质的考生都说好哦!)。B,前往速冻生鲜考区(大夏天的不考虑来降个温吗)。C,继续留在游戏人生考区(来都来了,还能走是咋滴?)。】 “在每一次游戏过后,都有几率获得调换考区的机会。我在上个游戏中认识的一位玩家说,若是游戏简单,便一连好几局也碰不上这样的机会。但若是游戏困难、九死无生,可能一局游戏过后就能碰上这样的机会。”红裙子向虞黎解释道。 可没人知道,自己该进入的究竟是什么考区。 而相比于一听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的素质教育与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速冻生鲜,显然还是游戏人生更加靠谱——虽然这里的游戏一个比一个刁钻,但至少还能叫玩家知道考试形式是玩游戏,谁知道另外两个考区究竟要考什么? 几乎没有犹豫,红裙子和老太太就选择继续留在游戏人生考区。 但虞黎蹙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朝着选项B按了下去。 【25号考生,“第七题”答案已提交,你即将前往[速冻生鲜]考区,请做好准备。】 没想到分离来得如此突然,红裙子和老太太与虞黎交换了联络方式,简短地约好了会分头收集有关于通关副本的情报,有什么线索都会第一时间报告给她,叫她心里有个数。 “绣花的手”代替虞黎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 眩晕程度堪比“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天赋效果的扭曲感就裹挟着虞黎,一眨眼间,便叫她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红裙子和老太太对视一眼。 心头担忧。 [速冻生鲜]考区究竟是什么样的? 危不危险?好不好玩? 最主要的是……没了她们还能有人伺候好大小姐吗? 短短一次游戏,她们就全将照顾这位作精大小姐当做自己的责任了,如果墙鬼、老关、朱莉莉……甚至灰毛在这里,一定能跟她们交流一下“厌恶作精、了解作精、成为作精最忠实的簇拥”的心得。 墙鬼、老关、朱莉莉……以及灰毛:什么作精?怎么这么说我们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呢?她只是一个娇弱小可怜啊! ╭(╯^╰)╮- 虞黎不喜欢速冻生鲜。 在进入[游戏人生]考区之前的那片旷野之中,虞黎曾用“饼干渣”来形容那里的氧气。 而“饼干渣”在[速冻生鲜]考区的渣滓浓度更高了。 整片空气之中全部都是饼干渣。 一口气吸下去,整个鼻腔连同喉管都被磨.蹭着,火辣辣地烧起来。 是辣味饼干? 进入[速冻生鲜]考区不足三秒,虞黎的眉头就已经死死拧成了结。 而令她不喜的要素还不仅如此。 与旷野中泼墨一样的天空不同,这里的天空像是一层白冰。 厚厚堆着,离人又近,叫人感到刺骨冰寒的同时又似乎随时会遥遥落下来,砸在她的头上。 事实也正是如此,白冰融化下来的水雾已经氤氲着,几乎碰上了虞黎的肌肤。 如果她的嗅觉没有被辣味饼干渣烧出问题,那这层水雾里带着的,便是任谁也没法忽略的一股浓重腥味。 【而且……咱们正站在什么东西上面?】 当虞黎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时,系统便忍不住冒出来,一脸不太聪明又求知若渴地问道。 【有点像什么车……但也太模糊了……】 它借由虞黎的眼睛将他们所处空间扫描一圈。 这个有着白冰一样天空的空间看着好像不大,却又看不见尽头。 主要是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叫人感觉……感觉…… “非常廉价。”虞黎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到处都是一幅像素不高的模样。” 好像一个半吊子建模师在建模软件中将这个空间东拼西凑地建了个头便丢了出来投入使用。 匆忙、仓促、无法理解……同时叫人难以抑制地从心底深处生出茫茫不适。 虞黎坐着的这个不知是不是“车”的东西除了不用人腿便能送着人前进外——看着跟“车”就沾不上半点关系了。 它的“边沿”很深,四周遍布着密密麻麻、在极低像素下勉强才能看得出是铁网一类东西的“高墙”——再往上,虞黎只能看得见白冰一样的天,嗅到白冰融化成的水雾带来的腥气。 想从这部“车”中离开,即便是段烬,恐怕也没有可能。 【等、等等……】系统那道难听的公鸭嗓中竟带上了点颤抖,【你……你再抬头往上看一眼?】 虞黎蹙起眉,柔声说道:“你别以为我心地善良就愿意一直不跟你计较,谁允许你教我做事?” 【不、不是……】 在虞黎再次仰头一望后,系统的声音便颤抖得更厉害了:【这、这个车……它好像不是一个车啊……】 【你个头小,在车里跑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跑得到头,所以你应该没看见……】 【在你身后,在看不太清楚的那道‘铁网墙’之后……有两条同样像素不高的柱子……】 【……正推着咱们往前走呢!】 随着它话音落下,虞黎踩着的“车”便骤然加速,险些叫她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就好像“铁网墙”后的那两条柱子存心不想叫她看见他似的。 什么柱子?也要跟她作对? 虞黎小脸登时一沉,叫出“我很丑,但很温柔”,叫它一只触手抓住自己、将自己稳稳放在了它的背上,命令道:“爬到那边的铁网墙上去!” 身形巨大的丑陋玩偶无数触手抓住两侧的“铁网墙”在“像素车”高度加速中维持住平衡,带着虞黎,一步一步向后方立着两条柱子的铁网墙爬去。 “绣花的手”小手虽小,还是尽量用虞黎甩出来的橡皮泥为她捏成高墙竖起、挡住大部高速打过来的风流。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系统捏着一把汗为两只道具鼓劲。【多亏了这些橡皮泥啊!】甚至连橡皮泥都感谢上了。 在小丑终于带着虞黎拉近了一半与柱子的距离之后——柱子似乎也发现了这只丑陋的玩偶。 “……嗯?” 不知是一道闷雷,还是这两条柱子发出的声音——总之,虞黎鼓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随即—— 一道铺满全部视野的灰墙挤开白冰一样的天空、穿破白冰滑下来的水雾——朝着虞黎压了下来。 【这……这什么玩意儿?!】脑海里的系统用尖锐的公鸭嗓再次对虞黎的鼓膜发出刺耳攻击。 好在——这面墙在距离虞黎头顶少说也有十几米处停下了。 “……嗯?” 这回虞黎终于肯定了。 不是什么闷雷,是这道“墙”发出了闷雷一般的声音。 他似乎很困惑,甚至使墙面都微微倾斜——就好像人在疑惑时,会下意识地歪一下脑袋。 随即,另一条柱子从墙边自上而下抄了过来。 【他……他似乎想要把咱们抓起来!】系统急急地喊道。 对于它的公鸭嗓再也受不了一点的虞黎冷声呵斥道:“还用你说!” 【那……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不管是“我很丑,但很温柔”还是“绣花的手”可都 不是攻击型道具啊! 但这条柱子的目标根本不是“小”得如同浮游一般的虞黎,他想要抓走的,似乎只是在他眼里勉强算是有一点体积的“我很丑,但很温柔”。 作为出了名的陪伴型玩偶,小丑几乎不会拒绝虞黎的命令——但改变不了它温柔的本质。 一被这条柱子抓上,它甚至友好地拿两条触手轻轻摸了摸柱子的温度——就好像在对柱子示好似的。 【这什么道具啊……】系统仰天大恸。 ——好在“绣花的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道具。 紧紧抓着“我很丑,但很温柔”的“绣花的手”跟着被抓了上去,找准时机,便张开五根手指,四指与拇指像牙齿一样,朝着这条柱子便深深地“咬”了下去。 “啊————” 惊雷一样的声响又一下再虞黎耳边炸开。 这一回,就连虞黎脑中的系统都被震得捂住并不存在的耳朵、一叠声地喊痛。 这一击之下,两个道具都被柱子甩苍蝇一样甩了下来、重新落在车上。 少了这条说不上是柱子还是墙的东西的推力,车借着惯性向前滑行一段——很快,便停了下来。 【现在应该怎么办?】系统也说不上眼前的形式究竟能不能算得上有所好转。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虞黎的思绪中团团转。 出谋划策道:【叫小丑带着咱们顺着“铁网墙”往上爬吧?这个东西被“绣花的手”咬得不轻,咱们往上爬,说不定在他缓过来之前就从这辆“车”里爬出去了。】 但“铁网墙”像天一样高,就连它自己也知道,他们爬出去的概率几乎为0。 虞黎哼一声,重新叫小丑将自己放在了它丑陋、高耸的背上。 并朝落在水雾中、更加看不清身形的柱子墙喊了一声:“你!给我过来!” 【?????】 【你疯了!?】 系统被她吓得代码都要飞了。 【你喊他过来干什么?】 【谁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他推着咱们都不知道要上哪去……你……你怎么敢的呀!】 似乎真的听见、还听懂了虞黎的话。 那两条高耸的柱子再次朝虞黎和“车”移动了过来。 他的速度并算不上快,但在庞大体型的加持下,还是眨眼间便又来到了“车”尾巴的“铁网墙”之后。 随即——那面灰白色的墙便又一次挤破白冰、朝虞黎压了下来。 同上一回一样,这面墙在距离虞黎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 这一回,虞黎和系统才终于看清——这似乎并不只是一面“墙”。 穿过浓白的水雾与模糊的像素,他们在这面墙上看见了一些扭曲的……画? 画歪歪扭扭的、用同样灰白的笔触,在墙上勾勒出令人看不明白的轮廓。 唯有唯二两个深洞,用上了浓黑的涂料,勉强叫人认出来——那应该是两个洞。 “……嗯?” 随即,这面墙上咧出一道口,再次吐出一声闷雷般的疑惑。 “你会不会说话?”站在小丑身上的虞黎已经升到极高的位置,却依旧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得见灰墙一角。 灰墙再次“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跟自己说话的竟然是这只小到叫人甚至看不见的区区浮游。 那条刚被“绣花的手”咬了一口的柱子再次探了出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收了回去。 随后,另外一条柱子从墙的另外一边探了过来。 【他哪来这么多柱子可用!?浑身都是柱子啊?!】系统大惊失色。 而这回的这根柱子却与上一回不同——他并不是想要再一次将小丑抓起来——而是直直地,朝小丑身上的虞黎怼了过来——好像想推她一个跟头似的。 【他……他想干什么!?】 然而,虞黎却不闪不避——在这条柱子怼上来之前,小丑就已经低吼着拿一条触手将虞黎牢牢包了起来、又分出更多条触手,紧紧缠上了柱子前端。 “绣花的手”更愤怒地、再次狠狠一口朝“柱子”咬了上去。 “嘶——” 有了防备的柱子墙没如同上次一般惨叫出声,但还是吃痛,狠劲地“嘶”了口气。 “柱子”再次退了回去。 头顶的灰墙也稍稍后退,与虞黎拉开些距离。 这面墙似乎更疑惑了,“歪头”的弧度更大,看向这个两次叫自己受了伤的小小浮游。 “我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虞黎不愿意再仰起脑袋说话,便派“绣花的手”充做眼睛,自己从容地低下头,在小丑身上找到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这一回,头顶的墙像觉得好笑似的,发出短促的一声“哈?” 也似乎终于来了兴致,愿意听虞黎说上两句话。 “你长得模模糊糊、潦草廉价,好像根本没充钱似的。” 向来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的大小姐毫不留情点评道:“但你有腿、有手——还有一颗脑袋。” 系统瞪大了同样不存在的眼睛,连不存在的CPU都给干烧了,整个统代码乱飞。 它确信自己能听得懂人话。 可它理解不了。 虞黎……管这些墙和柱子叫腿?叫手?还能叫脑袋??? 这还不算完。 它听见她用那道辨识度很高的轻柔女声继续说道:“你告诉我。身为一个人,你为什么能长成这样?” 她语气十分嫌弃,不管对着谁如此挑拣都仿佛理所当然似的:“长得这么潦草也就罢了——是什么东西叫你长得这么高?你又要推着我上哪去?我允许你推我了?” “还有!你刚刚那是干什么?想抓我的玩偶?还想将我推个跟头?” 又来了……又来了!系统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大小姐愤愤道: “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你们就要这么欺负我吗?” 不管是虞黎脑海内还是脑海外的空气都安静极了。 系统不知道这个柱子墙为什么能被称作为一个“人”,而被称作人的柱子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小小浮游究竟在说什么……她……她疯了吗? 半晌。 “你……你是……什么?” 像素不高的柱子墙人用同样像素不高似的模糊声音问道。 【如果他是人怎么可能连你是人也不知道?】系统还是不敢相信,绞尽脑汁地反驳道。 “我当然是人。”虞黎却没时间理它,对头顶上的柱子墙人说道。 “哈?”柱子墙人再次发出短促的一声笑。 即便只是一串代码,系统都被这其中浓浓的嘲讽与优越感气着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好像你不配当人似的!】 “你怎么可……”柱子墙人模糊的声音再次自上而下打了过来。 然而—— 被虞黎毫不留情地打断。 “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 “给我重新说!”? 柱子墙人再次陷入深深的迷惑。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只小小蜉蝣为什么好像一点也不怕他,还敢这样……这样跟他叫板? 然而—— 一股浓重的扭曲感将他一整个像素本就不高的身体都扭成了一团马赛克。 这样的眩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对柱子墙人来说却好像一个世纪——等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的时候,他那一整面灰墙一般的上半个身体都支撑不住了似的,自上朝下、深深地朝“车”内栽了进来。 【下来了下来了下来了!】系统着急忙慌地催促,【快快!快让小丑护住你的脑袋!他能将你一整个脑浆都砸出来!】 “还用你说!” 小丑早已将无数条触手在虞黎头顶铺开,“绣花的手”更小鸡啄米一样,朝着砸进“车”内的柱子墙人面上狠狠地咬上去。 “住……住嘴!”像素不高的柱子墙人按住全身马赛克一样抖动乱窜的“像素”,挣扎着 喊道。 “它可没有嘴。”虞黎面色终于再次柔和下来,朝几乎占据整辆“车”的柱子墙人说道。 “现在,你能好好跟我说话了么?” “你……你究竟……是什么?” 然而,柱子墙人话音未落。 这片白茫茫空间中忽然响起尖锐刺耳的警报。 【警报!警报!A级警报!】 【检测到运输车超载!请相关工作人员尽快将运输车运送至货仓区!】 【警报!警报!A级警报!】 【检测到运输车超载!请相关工作人员尽快将运输车运送至货仓区!】 尖锐的警报声足足折磨了三次虞黎的鼓膜,才终于将通报内容换了种说法。 【未检测到相关工作人员。】 【运输车自动驾驶模式开启中……loading……】 【已解锁!】 【0025号运输车进入自驾模式。】 随即—— 虞黎脚下踩着的这辆“车”——已经被证实,这确实是一辆车——就飞速向前弹了出去。 “不!”柱子墙人濒死的鱼一样,用力扑腾着,“停下!停下!快叫它停下!” “我不能被送进货仓区!” “停下!” “扶我起来!” “快点!你们几个不管是什么东西……扶我起来!” 与此同时,新一道选择题已经在虞黎眼前缓缓铺开。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八道题目。】 【第八题:恭喜你,即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进入[速冻生鲜]考区的货仓区。请问,你想怎样迎接你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新一篇章呢?】 【A,欢欣鼓舞。B,以头抢地。C,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有些人就是不管多大的喜事落在头上都打不起来精神。】 这么多选项之中,唯独没有一条是将柱子墙人扶起来,细细向他询问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很廉价的[速冻生鲜]考区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看来货仓区是非去不可了……】系统忧心忡忡。 “怕什么?”虞黎语气柔柔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侧柱子墙人看不出有没有头发的脑袋,“还有谁能像我们一样带上这么一个大块头被送进货仓区?” 至于审问他这件事,早一点晚一点又能有什么关系? 您就已经将这大块头当成您的新晋保镖了啊这是。 系统和柱子墙人对脸懵逼、无力反驳- 在高速行驶的运输车带领下。 不出五分钟,虞黎与全身马赛克依旧抖动着、尚且不太能自理的柱子墙人就来到一幢高耸的门前。 “……嗯?” 这是虞黎进入[速冻生鲜]考区以来不知第几次听见的一个字。 随着这声疑问遥遥落下——又一道“墙”向运输车靠了过来。 等它与运输车的距离拉得足够近,虞黎才终于看清。这面“墙”与方才的柱子墙人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同时,一见着这“墙”,在虞黎脑海里的系统也发出难以自抑的一声:【嘶——】 至于柱子墙人,更是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小山一样的身体都蜷成一个团,期盼对方看不见自己才好。 而眼前的这一面“墙”,有着棋盘格一样的身体。 纵横交错的棋盘格之下,是带着点土色的棕黄。 圆圆“一片”的身体上,只能见着四块短短的凸起——叫人费些功夫才能联想到——这说不定是他的四肢。 即便与柱子墙人一样像素不高,这个东西……看上去长得实在也太像不少小孩子都爱吃的薯片了。 “怪不得超重了。”薯片只略略朝车内望了一眼——似乎是望了一眼——不管是虞黎还是系统,都根本没有看见他的眼睛。说道,“怎么这么大块头?” “还好货仓区足够大、现在也足够宽敞。” “你就是货仓区的守门员?”坐在小丑身上的虞黎遥遥朝不停碎碎念叨的薯片问道。 薯片却与柱子墙人一脉相承地没有礼貌。 他听见了虞黎的声音——甚至再次朝运输车中望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回复虞黎问话的兴趣。 反而旁若无人地朝车内的虞黎和柱子墙人伸出了它短短的手——准备卸货。 虞黎小脸都气红了,眼泪更在眼圈中欲落不落地荡着。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速冻生鲜]考区中的人就这么没有规矩? 不如[游戏人生]考区中的人热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受尽冷遇! “我就知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不管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机会都非要欺负我不可!” 她实在美丽,再配上这样泫然欲泣的表情,即便如此不讲道理的发言,都叫系统一颗心都跟着碎了。 【黎黎……咱们好汉不吃……】 然而,下一秒,这个“娇弱小可怜”就毫不留情地对“绣花的手”下达命令: “给我咬他!” 系统下半句话及时地咽了回去。 “绣花的手”更生猛地,一口就朝眼前的薯片“咬”了上去。 “啊——————” 薯片比柱子墙人发出更痛地惊呼。 因为他脆脆的手臂真的薯片一样——一口便被咬掉了渣。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意分给虞黎这样的小浮游哪怕一个眼神。 “竟忘了戴手套了。”薯片嘟囔着说。 随即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个“手套”模样的东西,扣在自己短手上。 这回,就连“绣花的手”都拿他没了办法。 但似乎依旧有所忌惮,薯片这回先选中了块头巨大的柱子墙人,艰难地将他从运输车中扛了出来、运进货仓之中。 轮到虞黎——那可就简单多了,不过一把,就将她抓进了手里。 “你就这么爱干活?”被捧在掌心的虞黎满眼不高兴地对眼前巨大的薯片说道。 “……嗯?” 薯片再次发出不明所以的一声“嗯?”。 下一秒—— 他整张片便更不明所以了。 浓重的扭曲与眩晕感将他整张片抽成一张马赛克、马赛克抖动着,叫它发出与柱子墙人一样的痛呼。 他们的一个世纪——实际上短得根本就不存在的一段时间过后—— 柱子墙人再次全身马赛克都震荡着、跌回运输车里。 薯片人也还根本没有来得及掏出手套——茫然又痛苦地跌坐在了地上。 久久——这两团属于[速冻生鲜]考区的马赛克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 等薯片重新站起身后,发出与柱子墙人同样的疑问。 “这批食物怎么这样次?” “还咬人!” 他愤愤地说。 薯片……把人称作食物……却把自己称作“人”? 即便是虞黎,都怔忡了短暂了两秒。 “没关系……”碎嘴的薯片依旧兀自念叨着,“有些食物就是这样的不听话的……这样的食物才好吃。” 这一回,它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将全身都笼了进去——只露出两个窟窿。 ——原来它的眼睛长在屁.股上。 穿上“防护服”的薯片再一次朝运输车内的柱子墙人和虞黎伸出了手。 他嘴上说着不怕,动作却尤为小心——谨慎地将柱子墙人搬进货仓之后、更谨慎地抓起了虞黎。 “你是犟驴口味的薯片?”虞黎语气轻柔地问道,“怎么就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 薯片屁股上的两个眼睛紧紧地瞪住了她。 在察觉不妙、一狠心已经决定捏碎手中来之不易的宝贵食物之际——浓重的扭曲感再次当头一棒朝他敲了下来。 等如同上一次一般,柱子墙人再次被甩进车内、薯片再次恢复没有任何武装的状态。 这片薯片几乎已经崩溃了。 嘴里凌乱地叫着:“不可能!不能可!可不能!” “防护服能隔绝一切不听话食物的反击!你攻击我了!你刚才怎么攻击我了!” “没有食物咬人的道理!” “什么道理?” 虞黎老大不满意:“是谁定下了这样的道理?” “不管我来之前这里有什么道理……既然我来了,你们——整个[速冻生鲜]考区——就得全听我的!” 什……什么? 薯片张大了屁.股上的窟窿看着她。 半晌,屈辱地喊:“那不可能!” 虞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它, 柔柔笑了一声。 但薯片知道,这只食物……这只食物一定是要再次攻击他了! “不行啊!” 不等薯片开口,同样躺在车里,连翻个身都做不到的柱子墙人却先开口了。 他挣扎着抬起那条柱子一样高的手臂,想要引起虞黎的注意。 “不……可不能了……” 这只自己将自己作死跌进运输车的人类眼泪小溪一样从黑洞洞的两个模糊窟窿里冒出来:“再来几次……我就先受不了了!” 虞黎面容平和地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受不受得了,关我什么事?” 什……什么? 柱子墙人哭得更大声了:“你……你不是还要审问我呢吗?我……我块头大……我还可以做你的保镖!” 这回他倒是主动请缨、想成为虞黎的保镖了。 系统再次忍不住【嘶——】一声,默默地为虞黎点了个赞。 不愧是大小姐……算无遗策!恐怖如斯! 然而,虞黎却好像根本不为所动。 冷哼一声,说道:“不行。”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没规矩,我不叫你们吃点教训怎么行?” “不行啊……大小姐……真的不行了!” 然而—— 货仓区遥遥传来一道男声。 “是大小姐吧?”他问道。 虞黎蹙了下眉:“老关?” “对!是我!老关!”老关激动得简直要哭出声了,“大小姐!您终于来了!” “快……快收了天赋吧!” “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坚持不了啦……就算我们还能再坚持一两次……段烬也坚持不了啦!” 虞黎蹙紧眉头。 然而—— 不等她出声询问。 一道冷冷的男声却轻轻一嗤。 “谁说我坚持不了?” 虞黎听得出,他向来喑哑的嗓音此刻更哑、甚至带上了独属于这些马赛克人像素一般的模糊。 但他还是冷声威胁道:“刚才那个是谁?” “谁说要做她的保镖?” “有本事,就再给我说一遍。”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就糊成了一片马赛克,似乎摔在地上、捡都捡不起。 “……” “????” 费老大劲你就为了说一句这? 啊? 向来没脾气的老关脸都气得涨起来了:“给我闭嘴吧!” 甚至敢冲段烬大小声:“都成了一条速冻生鱼了你还搁这儿竞选保镖队长呢?啊?” “段烬!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第45章 三号考场14货仓里的当然都是储备食…… “事实上……我们在这儿过得也算不错了。” 老关抹了把模糊的脸,一边跟在虞黎身边贴心地为她介绍情况,一边又不太放心似的,频频扭头看向坠在他们身后的柱子墙人——以及被柱子墙人单手托在掌心、昏迷不醒的段烬,嘱咐道:“你端稳一点,别把他给摔碎了啊!” 哪就那么容易摔碎? 又不是盘子。 柱子墙人神情愤愤,想要反驳——接收到虞黎轻轻投过来的一瞥后却又敢怒不敢言,最终只从鼻孔喷出一股气算是应答。 “怎么还有这么大个儿的?”老关忍不住嘟囔一句——见虞黎轻轻拧起眉尖,似乎已经感到不耐烦,顿时又将这茬放下,继续对她说道:“大小姐,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更暖和一些。这两天我跟段烬就躲在那里呢。” 躲? 段烬? 虞黎再次拧紧了眉尖。 问道:“你进入这个副本多少天了?” 老关闻言苦笑,再次抬手抹了把模糊的脸——从货仓区门口走进来,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却已经气喘吁吁,连说话都费劲了。 “少说也有一个来月了……在前天,我在田埂里头捡到了段烬。” “您还不知道田埂在哪里吧?等我歇一歇,就领您去……” 虞黎打断他,眉头拧得更紧:“从副本‘越狱计划’出来后,你就只进过这一个副本?” “是啊。”老关毫不犹豫地点头。 虞黎脚步顿住了。 老关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来,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见虞黎不说话,他心跟着慌起来,上下摸了摸自己蒙上一层马赛克的身体:“大小姐,您可别吓唬我啊……” “你进入的副本是D级副本‘死亡考试’。”虞黎在他模糊的脸上找到那一双眼睛的位置,看着它们,轻声说。 “……啊?” 老关动作一顿,看向她,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进入的副本是D级副本‘死亡考试’。”虞黎嗓音轻柔,却又清晰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早在虞黎进入副本“杀戮旅馆”之前,老关就已经进入了“死亡考试”,而虞黎从“杀戮旅馆”中出来,老关的头像却还是灰色的。 至少那时,他还没有结束副本。 而现在,老关却已经在“三号考场”中呆了一月有余。 “我……啊——!!”老关身体猛地一矮,两条模糊的手臂用力捂住脑袋,滚在了地上——随即,整个货仓区回荡起属于他的惨叫——躲在各个角落的其余人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一样,没有人抬眸投过来哪怕一个眼神。 “我……我想起来了……”老关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漫长的三分钟。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更加模糊了,嗓音也变得模模糊糊的,须得仔细去听,才能分辨出他吐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音节。 “我一开始进入的副本……确实是‘死亡考试’。” 即便是这样的状态,老关依旧惦记着他和段烬两天来栖身的那个“暖和的地方”,领着虞黎与柱子墙人缓慢向前。 “最开始的时候,那只是一场考试。” 老关回忆的速度很慢,语速更慢:“……我们这些玩家全是考生,每人每天分到数不清的卷子,从天亮做到天黑……但没多久,D级副本‘死亡考试’,升级了。” 短短一个月,“死亡考试”就迎来了三次升级,连副本名字都换了好几次。 期末勾魂、阶梯教室……现在,它的名字成了“三号考场”——更成了C级副本。 “长成‘三号考场’之后,我们这些早就进来的玩家也非得重新选择考区不可。”单单是回忆一些这一个月以来经历的事件就叫老关更加疲惫了,呼吸粗重得像一头一口水没喝却犁了三亩地的牛——虞黎不得不吩咐柱子墙人将他也托进掌心,才能叫他匀出一点继续说话的力气。 “我最先进入的考区是[素质教育]考区……”靠着柱子墙人手指坐住的老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嗓音颤抖着,“我也算是受过素质教育的人,谁能想到[素质教育]考区竟然……竟然是那样的……” 他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后来,终于得到一次调换考区的机会之后,我立刻换到了[游戏人生]考区。” 他似乎随着调换考区而松了口气——又重重叹息:“但玩了几局游戏之后,我又从一个叫做‘乌鸦明日复生’的游戏中弹了出来、被强制遣送到了现在这个[速冻生鲜]考区。” “不过……”他强撑着朝虞黎露出一个笑,“这个考区的考试题目都并不危险。” 在虞黎愈渐冰冷的目光中,他徐徐说道:“我们在这儿活得都很好呀。” “啊,您看,新一道考试题目又来啦。” “大小姐,您亲自做过这里的题目就知道啦。” “在‘三号考场’中[速冻生鲜]考区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啦。” 新一道考题在虞黎面前缓缓浮现: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九道题目。】 【第九题:请问,在你身后二十米处的货仓区大门,是什么颜色?】 【A,深沉内敛冰山蓝。B,活力四射柠檬黄。C,至尊贵族暗夜紫。】 虞黎回过身、看向静静矗立的那一道雪白大门——它距离他们的距离,少说也有三四十 米了。 “快选呀。”一瞬间就做完选择的老关语气轻快地朝虞黎催促。“没关系的,这些题目一点也不危险。” 反而是将两个人类都托在手里、一直沉默寡言、不发一声的柱子墙人闻言从喉头发出被什么噎了个跟头似的一声“咕”。 第九题的倒计时随着天上白冰撒下来的水雾一样飞速化开,虞黎板着小脸,将手指按向了选项【C】。 与以往每一次作答后的情况都不一样。 这一回,虞黎的答案刚刚提交,考题就迫不及待地在她眼前换上了另一行文字。 【25号考生,[第九题]答案已提交。】 【考官批阅中……】 【恭喜你,回答正确。】 下一秒—— 虞黎一行人与货仓区大门的距离被飞速拉近——不多不少,正好停在二十米的位置。 而森冷、雪白的大门,更一瞬间像掉进了油漆桶,被染成了“至尊贵族暗夜紫”。 “您看,真的没有危险吧?” 老关笑呵呵地说道,“我就说了,这个考区的题目都十分温和,不管怎么答也没有任何危险的。” 他朝着虞黎热情招呼:“来,大小姐,咱们快点上我跟段烬的‘小窝’里去吧。” “段烬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不能耽搁了,必须赶快帮他取暖才行。” 虞黎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问道:“货仓区的大门是什么颜色的?” 老关狐疑地看她一眼,裂开嘴,露出打着马赛克的白牙,说道:“当然是活力四射柠檬黄呀。” 托着他的柱子墙人再次从喉头发出被什么噎了个跟头似的一声“咕”- 货仓区占地很广,即便有柱子墙人与小丑代步,虞黎几人还是花了好些功夫才终于走到老关口中的“小窝”。 这里似乎已经到了“货仓区”的边界,一小块儿区域被不知哪来的白冰围成独立的空间——像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一样,即便在这样空旷严寒的货仓区,也多少起到了一些保温的作用。 只是…… 虞黎脑海中的系统都没忍住出声:【这些白冰看起来……】 怎么那么像头顶的天? 虞黎并没时间研究眼前与“天空”如出一辙的冰屋。 因为老关和段烬虽然只离开了一会儿,“小窝”却已经被其他人占据了。 此刻,一颗又一颗模糊的脑袋从小窝中探出来,茫然地看向他们。 老关双目圆圆瞪着,借由柱子墙人庞大身形的威慑,狐假虎威地朝着鸩占鹊巢的人驱赶:“走开!走开!快把地方给大小姐腾出来!” 但他到底是一个人品值称得上“高”的老好人,放不出什么过分的狠话:“……快点走开!这是我们的地方!” 这模样能将人赶走才是有鬼了。 最终还是柱子墙人伸出长臂,在鸩占鹊巢的人头顶上一扫——下吓得他们四散逃去了。 ——但同样是这样一扫。 空气中的腥气被搅动、叫人再也无法忽视了。 “大小姐!快来!”老关将段烬拖进简陋的冰屋,又招呼虞黎,“快进来呀!咱们不懂御寒可不行啊!” 虞黎紧紧蹙着眉,挑剔道:“这是人住的地方?” “空气中是什么味道?” “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 老关再次一怔。 皱着鼻子用力在空中嗅了嗅:“什么味道……啊!您是说这股腥气啊。” 他好像混不在意,微笑着解释道:“一定是因为刚才挤进来的那些个里头有谁过期了吧。” ……什么? 虞黎看着他,不肯动了。 “又怎么了?”老关眨巴着模糊的眼睛。看看虞黎,又看看柱子墙人,说道。“这个大兄弟就不必进来了……他也进不来。就叫他在附近歇着吧……但大小姐,您可得快点进来啊,外头太冷了,如果不注意保暖……” “在那之前,”虞黎吩咐小丑拍了拍身侧柱子墙人的小腿——叫后者将自己高高地托了起来。 “你先告诉我——什么是过期。” “你嘴里的他们……包括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见面这么久,她从没在老关嘴里听见“人”这一个字。 老关张着嘴。 半晌,才长长地吸了口凉气:“原来……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他很自责:“都怪我……我还以为您早清楚了呢!” 老好人老关再次好脾气地笑了起来:“进了[速冻生鲜]考区,咱们就都被打上了‘生产日期’——变质嘛,过了保质期当然就会变质了啊。” “要是过了保质期太久,那可就要腐烂了。腐烂之后散发腥气……就不能吃了。” “刚才那些个里一定混入了一个变质的食物……大小姐,您可要注意离那种变质的食物远远的,与他们在一起呆久了咱们的保质期也是会缩短的……啊,您还不知道咱们是什么东西吗?” 老关微微一笑:“咱们还能是什么东西?” “咱们在货仓区里,当然都是‘储备食材’啊。” “在[速冻生鲜]考区……咱们当然就是那道生鲜啊。” 第46章 三号考场15圣母病犯了。 虞黎听见,用掌心高高托举着自己的柱子墙人第三次从喉头发出被什么噎了个跟头似的一声“咕”- 任老关怎么劝说,虞黎也是不可能进入那个像盛了不知多少天死人味道的“小窝”的。 即便它保暖性极佳也不行。 当然,她也是不可能允许段烬被放进这么一个地方的。 柱子墙人伸手一捞,就按虞黎的吩咐将段烬从小窝里抓了出来,重新攥在手心。 “哎哎!不行啊……这可不行啊!”老关急得直跺脚,“我知道大小姐您懂得多……但这里头的情况您懂得可没有我多!” “您瞧瞧,段烬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凉得不成样子了?” 在这样严寒的空间里谁的身体摸上去能是热的? 虞黎冰凉的小手向段烬额头上探去——非但没感觉凉得不成样子,随着她手指停留时间增长,他额头的温度竟渐渐升高,就连耳尖都渐渐红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您再摸摸——他身体是不是梆硬?” 虞黎又伸手向段烬胸口摸去——确实梆硬。 可段烬身上全是肌肉,摸起来是硬的又有什么不对? 唯一叫段烬看着不太像真人的,是从他身体中挣扎着探出的一条鱼尾巴——已经糊成了马赛克。 不用虞黎操心,一只发着光的彩色小鸟就已经轻轻地落在了这条尾巴上。 随着小鸟的动作,马赛克尾巴像素化的趋势终于被按了暂停键,似乎正缓缓地逆向转化。 段烬能有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非要躺进那个“小窝”不可的? “再叫他的身体这么凉下去他可就要从生鲜彻底变成‘速冻生鲜’了!” ……什么? 虞黎终于又正眼看他一眼。 见虞黎终于又肯听自己说话,老关苦口婆心:“您也知道,[速冻生鲜]考区的考题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谁告诉你没有任何危险?”虞黎冷哼一声。 她向来脑子转得快、语速更是比旁人都快上不少——在她想说话时,很少有人能够插得上嘴。 老关当然也不例外。 只见她红唇微启,小嘴便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问题。 “我问你,你眼前的‘小窝’是方是圆?” “天空是白是黑?” “你说你已经被打上了生产日期——那你的保质期还剩下多久?你又要怎么延长你的保质期?” “还是说……你们准备这么躲在小窝里等待保质期降临——一直等到死的那一天?” “我……”老关长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再一次被虞黎打断。 “老关,你告诉我,现在你还能不能找着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在哪里呢?” 如果他还有眼睛,为什么已经看不清任何现实?如果再不能看清现实,眼睛即便存在,又真的还能算是存在吗? 老关抬手朝自己脸上摸了摸——在那张模糊的面孔上,他原本该长着眼睛的位置好像叫他自己一抬手便抹去了。 “眼睛……”老关喃喃,“我只是一道生鲜……我长眼睛干什么?” 他真诚地向虞黎发出疑问。 虞黎看着他,陷入沉默。 柱子墙人同她一样,静静屏住了呼吸。 此刻,又一道考题缓缓在白冰融化下来的水雾中浮出身形。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十道题目。(多选题)】 【第十题:请问,你眼前的“小窝”是方是圆?天空是白是黑?你的保质期还剩下多久?你又要怎么延长你的保质期?你准备躲在小窝里等待保质期降临——一直等到死的那一天吗?】 【A,“小窝”是平行四边形。B,天空分明是绿色的呀。C,等死吧,等死吧,等死有什么不好呢?人总要死的……不管你做什么,不都是在等死吗?】 【请在本道题目的全部选项中选择三个选项,不可少选、漏选哦~】 另一头,老关一拍大腿,“嗨呀!有没有眼睛有什么要紧?” “大小姐啊……您有什么问题都等等再问吧!” “段烬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啊!” “您还不知道,在这里,真正威胁到我们这些‘生鲜’生命安全的是这些寒冰啊!” “在外头冻得久了,我们生鲜就成了速冻生鲜。速冻生鲜……为了避免浪费,那可就要被及时吃掉才行啦。” 在[速冻生鲜]考区,考题是不管怎么选都“正确”的——看似没有任何危险。 但没有危险的考题早在无形之中改变了所有人的认知。 从眼前的出题频率来看,一个人一天少说也要答上上百道题目。 如果不是具有超强的记忆力,谁还能记得清随脚踢开的一颗小石子是方是圆? 谁还能记得落在头顶的一颗雪粒是不是平行四边形? 谁还能记得究竟有没有雪粒落到自己头上? 谁还能记得……自己是个人? 像老关一样,在这里呆久了,就连自己原本参加的是什么副本也想不起来……再过段时间,他还能想起来这是一个副本吗? 他怎么知道他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货仓区、躲在“小窝”里,努力保暖、叫自己不至于变成一道“速冻生鲜”……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保质期终结的那一天。 第十题的倒计时比第九题消散得更快,刹那间便要归零——在最后一秒,虞黎按下了属于第十题的三个选项。 头顶的白冰张牙舞爪地被刷成绿色,上一秒还圆润的小窝扭曲变形、成了古怪的平行四边形。 一道声音直直扎进她的脑海里,催眠似的对她说:“等死吧,等死吧……你早被打上了生产日期,保质期即便再长又能有多久?还挣扎什么呢?走进小窝……等死吧……” 与这道声音同时降临的还有一道机械的播报声: 【亲爱的食材们,你们好。】 【作为一道优秀的食材、作为价格昂贵的生鲜——你们今天有好好锻炼自己、叫自己保持住口感最佳的状态吗?】 高高坐在柱子墙人手上的虞黎看见,货仓区中的上百个“食材”都伸长了脖子,像聆听圣旨似的,用力点着自己那只剩一团马赛克的脑袋。 她没有多看,实在是辣眼睛。 更没有多听,这种没有营养的废话多听一秒都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所幸,这道播报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么——现在,请所有食材来到田埂上,今天的装盘仪式就要提前开始了哦。】 将最后的这段话重复播报了三遍,广播才终于停了。 货仓区的食材们没有一个耽搁,都匆匆——又兴高采烈地拖着马赛克一般的身体齐齐朝一个方向移了过去。 即便没了眼睛,也丝毫不耽搁老关感知到“田埂”的位置——他扭头朝虞黎招呼:“大小姐,快来呀!” 他连方向都转错了——虞黎根本就不在那一边。 但他还是自顾说道:“段烬暂时是没办法被送进小窝里取暖啦……不过若是运气好被装了盘,那也用不着取暖了。” “快走吧!” “咱们可得乖乖听话,尽快到田埂上去呀。” 说着,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自顾打头走向了前方。 【咱们也去吗?】系统犹豫着问。 虞黎哼一声,拍拍柱子墙人的手指:“跟上他们。” “不……咱们当然不能去了!” 柱子墙人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他探头探脑地盯着那一群食材的背影,确认没有一个人肯分心回头关注他的动向,便俯下身,没有托举虞黎和段烬的手攥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朝地上砸过去:“离开这里……我必须得离开这里……我……我可不是什么食材!” “笨蛋!” 虞黎冷冷呵斥道:“给我跟上去!” “不!我不!”虽然不敢扬手就将碍事的虞黎丢出去,柱子墙人却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的往前走去什么田埂上了。 “你……你什么也不懂!”他吐字费力地说,“你……你以为……装盘……装盘能是什么好事?” 虞黎抱着双臂,说道:“我只知道,你在这里做无用功不会有什么好事。” “什……什么无用功?”柱子墙人一下一下挥着拳头,“我、我力气大……只要将地面打穿……” “将地面打穿——你也只会从这一个货仓区跌进另外一个货仓区——你连这里头有多少个货仓区也不知道?你第一天在这里上班?” “什么……什么……?”柱子墙人被她给说懵了。 两个黑乎乎的模糊眼珠子盯紧了掌心里的一个小人,傻愣愣地问道。 “你就还没发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这里是……货仓区啊。” “笨蛋!”虞黎再次低嗤一声,抬手指了指头顶已经变得绿油油的天空,“这样白冰一样的‘天’——你就从没在什么地方见过?” “什么地方?”柱子墙人的智商似乎也只是一团马赛克、半点指望不上。 非得跟这样一个笨蛋合作不可的虞黎整张脸皱成一团,冷声说道:“冰箱。” 冰箱温度过低时,久不清理便会蒙上一层白霜——与头顶的天空一样。 而“生鲜”,当然也只能呆在冰箱里。 柱子墙人整个人都傻了,愣愣盯着虞黎,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可……可下面也不一定就是另一个……” “那你就继续往下砸,最好叫外面的薯片发现这一层出了一个窟窿,好进来先将你抓出去吃掉!” “我……我……” 柱子墙人个头不小,胆子却不大,这么一来举起的拳头无论如何也不敢落下了。 他抓了抓不知有没有头发的脑袋,向虞黎问道:“那……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虞黎哼一声:“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可是……” 柱子墙人都要急哭了:“田埂上真的不能去啊!” “装盘……我一听他们说装盘就什么都懂了!” “你以为他们要怎么吃饭?” “吃饭……正经人吃饭谁不盛在盘子里吃呢?” “被装盘可就……可就真完了!” 怕虞黎不相信,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真、真的!我……我吃过他们的剩菜……就是装在盘子里的!” 虞黎目光落在他身上,柱子墙人那张像素不高的脸都涨红了,分辨道:“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人……我……我也是人……我不吃人的!” 在虞黎目光的压迫下,柱子墙人终于再次迈动了脚。 “哎!……我去行了吧!” 他身形庞大——即便不情不愿,还是三两步就追上了早不知走出多久的老关。 跟着老关,一行人 很快来到田埂上。 所谓“田埂”,并不是真的田埂,只是一排层叠的阶梯。 所有食材规规矩矩地脱了鞋子坐上去——一将脚踩上阶梯,他们各个都发出满足的喟叹。 老关招呼上虞黎,扭头对她解释:“我是不是还没向您介绍?” “虽然这里被称作货仓区——但我们都更愿意叫它的另一个名字。” “阶梯牧场。” “我在这边。”虞黎不得不向没了眼睛的老关出声提示。 老关从善如流地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有大小姐您和段烬都在身边我可就放心多了……您还记不记得,在Alcatraz的天台上,我们也这么坐着……那时候不比现在凶险多了?” “但咱们也化险为夷,什么事都没有!”他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模糊地笑出了声,“最后咱们把Alcatraz都开走了!” 又压低声音,悄悄向虞黎询问:“大小姐,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咱们提前被装盘啊?” 将庞大身躯勉强蜷缩着坐进田埂的柱子墙人闻言好悬没一下子跳将起来,急急地朝虞黎示意。 可千万不能被装盘啊! 虞黎嗯一声,矜持地说道:“我当然有办法。” 老关整张模糊的脸都亮了,满脸期待地看向虞黎。 只听她说:“但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老关有点犹豫。 “‘小窝’是方是圆?” “小窝当然是平行四边形的呀,天空嘛,肯定是红色的呀。至于生产日期……你看看我的后脖颈子,一般来讲生产日期都在那上头印着呢。至于……” “停!” 虞黎语气柔和地打断,嗓音轻柔、循循善诱:“作为一道食材,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挺好的呀……”老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虞黎嗯一声,似乎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 又问道:“其他食材感觉怎么样?你们之间有没有爆发过冲突?货仓区中有没有发生过任何类型的恶性事件?你们这些食材的人品……还好么?” 老关张了张嘴,随即再次笑了:“原来您是想问这个啊。” “您放心,自从进了[速冻生鲜]考区、成了一道生鲜——那么不管之前人品值有多么差劲,最后也都会变得越来越平和……生鲜能有什么坏心眼嘛!” “这样啊。”虞黎笑着朝老关伸出手,“给我。” “什么?”老关顺从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你的喇叭,给我。”虞黎毫不客气地吩咐。 他的喇叭倒也不是头一回给她用了……可她要喇叭干什么? 老关一脸狐疑地将喇叭递了出去。 随即—— 绿油油的“天空”一把被人拉开了。 食材们见怪不怪,柱子墙人却猛地吸了口气——“天空”能被“拉开”,就说明虞黎说得一点没错。 这根本不是“天空”。 这里……难道真的是“冰箱”? 一条软塌塌的绿色手臂从上方伸了下来。 他摸索着,在空中晃了晃,似乎在与食材们打招呼。 而坐在阶梯上的食材们几乎要欢呼了,一个个探着脖子,渴望被手臂抓上去的能有一个自己。 再之后—— 一张大得像飞碟的盘子被缓缓放了下来。 软塌塌手臂的主人终于说话了。 声音遥遥落下来:“亲爱的食材们,在今日装盘前,你们必须要先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 “大小姐!大小姐!”老关小声地凑近虞黎耳语,“凭您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将题目都答对吧?” “答……答什么对答对!”柱子墙人忍不住反驳。 “你怎么连大小姐也信不过!”老关老大不满意,连面色都冷下来,说道,“有本事你别偷看大小姐的答案!” 白给他看他还不看呢! 柱子墙人不服气地从鼻孔喷出一股气——好悬没将坐在他前面的人吹飞——惹来对方不满地一个白眼。 随即,手臂的主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一题——不少食材携带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每一道上好的食材都知道,食材不会擅自动用天赋,给我们添上麻烦——更不可能对我们做出攻击。” 他语气顿了顿,底下的这些食材立刻跟着附和:“对啊对啊,我们怎么能对您做出攻击呢?” “那么,”手臂的主人问道,“是什么样的天赋竟然能跳出这一限制,对我们造成‘攻击’?” 什么样的天赋? 老关没忍住朝虞黎的方向转了转脑袋。 他进入[速冻生鲜]考区这么久,唯一一次见到对“他们”动用了天赋、并造成了“攻击”效果的天赋主人……可就坐在他旁边呢。 这题他会答呀! 可要是答了……会不会对大小姐不好? 老关难受地挪动了下屁.股,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见没有人答话,手臂的主人却也不急。 又再问道: “第二题——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天赋。大多数时候,你们的天赋相辅相成、相生相克……有时多种天赋搭配在一起才能算得上是‘有那么一点用处’,有时一个强大到离谱的天赋又会被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三流天赋克制——那么,谁能告诉我,谁有这样的本事?” 他补充道:“想必你们方才也被那道天赋打上了。那种感受有多难受应该不用我说——当然,对我们来说最多不过是难受上那么一阵子,谈不上任何损伤,对你们来说嘛,可就是不可逆的伤害了。” “亲爱的食材们,告诉我,你们中有没有人有能克制那样天赋的能力?” “谁有那样的能力——我会叫他在今天提前获得装盘的资格。” 提前装盘的资格!? 老关猛地吸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同样答得上来。 在通关副本“越狱计划”后,老关曾多次对其中的细节进行复盘。 其中自然包括最关键的——虞黎的天赋。 虞黎的天赋强到离谱,能扭转时间的天赋……扭转得又何止是时间。 严格来说,她扭转的,是事实、是因果。 而他的天赋——“呼唤和平”,看着就跟闹笑话似的,不但发动条件要视对方人品值而定,就连对目标造成影响的时长都跟对方的人品值脱不开关系。 在此期间,更不能攻击对方、不能叫对方受到任何威胁……一切潜在风险都能叫对方脱离自己的控制。 可事实上,即便他的天赋如此不中用……任何人却也逃不过他天赋的影响。 哪怕只能被影响1s……高手对决间,1s难道不比什么都关键? 特别是在他天赋迎来一次升级之后——生出了一个专门针对人品值低下的玩家的效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虞黎长达十二位数的人品值前头,顶着一个“-”。 除了郁离,恐怕世界上再没有一个比她人品值更低的玩家了。 可是……这可是大小姐啊…… 在副本“越狱计划”中带着他们所有人逃出生天的大小姐……他怎么能将天赋用在她身上? 可是……“他们”又能对他们这些食材做什么呢? 大小姐脾气不好,因为一点冒犯就攻击了他们,他们想找出能够制衡大小姐的人恐怕也就只是想叫她不要再胡闹了吧? 更何况,能力就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如果他们真要对大小姐不利,他难道还不能收手了? 老关再次难受地挪动了下屁.股,几乎就要将手举起来,换取这一个装盘的资格了。 ——手臂的主人却已经没了耐心、大发雷霆。 “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克制这种天赋?” “你们还能有点什么用!” 软塌塌的手臂朝着阶梯就扫过来,带倒了一片“食材”。 食材们惊叫着,乱成一片马赛克。 而手臂主 人毫不避讳,抓起一把“食材”便带了上去。 随即—— “嘎嘣——嘎嘣——” 咀嚼脆骨一般的声响自头顶遥遥落了下来。 与声响一同落下来的,还有打着马赛克依旧能看出鲜红一片的血迹。 “吃……吃……”老关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眼,“他们……他们被吃了!” 一连吃了一把“食材”的手臂主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软塌塌的手臂再次朝阶梯上抓了下来—— 不……不能这样! 这条手臂的主人会将所有人都吃了的! 老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他鼓起勇气——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又被一道轻柔女声冷冷呵斥:“你坐下。” 老关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似的飞速泄掉……登时又坐了下来。 随即,他才意识到,他会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身侧的虞黎用上了他的喇叭。 而借由喇叭——她的声音更广阔地传了出去。 只听她说:“你说的两道题目,我都能回答。” 软塌塌的手臂一停——果真听见了她借由喇叭传出的声音。 “但我没兴趣给你做知识科普。” 大小姐声音一如既往地嚣张:“你只需要知道,你以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天赋——那是因为在那之前你都没有见过我。” 什……什么? “给我听好了。” 接下来的话,就是她对“食材们”说的了。 “不管你们现在以为你们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管你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你们就全听我的。” “我说往东——就谁也不许给我爬上那道盘子。” 虞黎面色十分不好看。 闪闪发烫的“一线慈悲”烧得她脑仁突突地疼。 她没办法将这群笨蛋食材就这么丢在这里、看着他们被装进盘子。 “接下来——我会带你们砸碎[速冻生鲜]考区。”虞黎紧紧板着小脸说。 与此同时,她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段烬的面颊:“段烬!你要是再睡下去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还犯了圣母病的我就要被一只恶心的果冻欺负了!” 第47章 三号考场16绝杀!你好我好大家好!…… 被称作“田埂”的阶梯上, “食材们”屏住了呼吸,软塌塌手臂的主人屏住了呼吸——就连块头小山一样的柱子墙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派静悄悄。 半晌,一道半是震惊、半是荒唐的笑才遥遥自头顶上落了下来。 “你……”软塌塌手臂的主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问道,“你是不是还不清楚你们是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他的声音瞬间变了调——顺着那条垂下来的手臂,从“天”上,登时被扯了下来。 浅绿色、半透明、鼻涕虫一样软当当的一块巨物弹跳着,落在“食材们”眼前。 他软塌塌、长长一条的手臂已经被拧成麻花、盘在头顶,腰腹中间沾着一片打了马赛克的红——叫人总算能从这块巨物上找着他的嘴巴。 “你……你是什么东西!” 这张模糊的嘴巴尖声叫道。 ——踩在他手臂麻花上的段烬暗红色的瞳仁中尚且带着些惺忪,湿漉漉的发丝摇荡着,露出两道拧起的眉。 似乎对眼前这枚果冻——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块软塌塌的绿色鼻涕虫都可以确定是一枚果冻——的战力产生深深的疑惑。 段烬缓缓吐出两个字:“就你?” “也学别人欺负人?” “嗯?” 瞧不起谁呢你?! 软当当的果冻浅绿色的身体都被气得蒙上一层红,被踩住的手臂挣扎着乱晃,嘴里尖利地叫着:“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你不是食材?食材根本不能对我们发出攻击!你怎么出现在货仓区的!” 段烬眉头一蹙,单手将这枚个头小山一样的果冻甩起来,用力朝地上砸了数下,冷冷嗤道:“吵死了。” 果冻被他砸得头晕眼花,却依旧不太敢相信似的。 沾染了马赛克血迹的嘴一张一合地嚷嚷着:“不可能……你是什么……” 被段烬不耐烦地再次像扔一张抹布一样来回摔了几下——原本沾染血迹的地面霎时间便被擦得锃亮。 “……东西……” 果冻气若游丝,似乎只差一口气,整只果冻都要碎成马赛克了。 段烬皱起眉,抬手便向它状似“大脑”的部位抓去。 “——等等!” 被老关着急忙慌地喝止。 老关双手紧紧攥着裤腿,满眼焦急,又是紧张、又是不解,结巴道:“不不不不能攻击他们啊!这……这里可是阶梯牧场!” 早在坐到田埂上时,老关就说过,田埂的另一个名字,是“阶梯牧场”。 段烬眉头一蹙,一句“关我屁事”脱口便要落在地上——但目光一触及到他身旁的虞黎,这句不太文明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变成:“那又怎样?” 老关拿没有眼睛的面孔看向他,面上浮现出跟果冻一样的迷惑,问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段烬眉头皱得更紧,眼见着便要不耐烦了,老关连忙解释道:“这里可是阶梯牧场!” 安静坐在老关一旁的虞黎同样轻轻拧起了眉。 “阶梯牧场……之所以我们都管它叫阶梯牧场,是因为这里上下等级森严、如同阶梯一般。” “谁也不能擅自跨越哪怕一级‘阶梯’。” “什么阶梯?”段烬皱眉问道。 “桀桀桀桀……”被他踩在脚下、只剩一口气的果冻尖细地笑,用破碎的嗓子说道:“所谓阶梯,当然就是‘食物链’啊。” 只不过,在这里,食物链是倒转的。 本应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被抛到了最底层。 而与普通食物链不同的是——这里头不仅只有“生物”参与排名。 不知多少非生物被赋予了生命,更高高地站到了食物链最顶端。 越是繁琐、需要人类加工的、在之前只能作为人类口粮或零食的东西,越高不可攀、成了阶梯最上层,只能被人类仰望的存在。 而人类,只是被他们存储在冰箱里的速冻生鲜。 “所以……”老关迷惑地歪着脑袋,“你怎么可能跨越阶层,攻击远在你不知多少层阶梯之上的……他们?” 段烬冷嗤一声:“什么阶梯牧场、速冻生鲜?” 他一边单手捏爆了眼前这只果冻的脑袋,一边说道:“我参加的副本,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号考场啊。” 在时光大厦却突然与虞黎失联,她的头像一瞬间变成灰色——若不是突然死亡,只可能是进了副本——她怎么可能在时光大厦中死亡? 为了能进入与她相同的副本,段烬花了足足三万积分,找上一个“副本插班商”——虽然顺利查到了虞黎所在的副本,却被告知副本特殊,他没有进入权限。 又花了五万积分,终于逼着那个圆脸商人将他送了进来——他却跟副本“水土不服”,系统判定,他成了一个偷渡者。 若是七天内不能从副本中离开,将被强制抹杀。 但同时—— 段烬胡乱擦了把黏糊糊的手掌,花了两秒钟的功夫回忆道:“在那个什么[游戏人生]考区,我就根本没法玩游戏。” 游戏规则限制不了他,他也没法对游戏造成一点影响。 于是那个考区像挤痘痘似的,将他挤进了[速冻生鲜]。 不知是不是偷渡者身份的缘故,他在这里像素化进程比旁人快了几倍不止,不足三天,整个精神体就糊成了一片马赛克。 若不是虞黎—— 段烬耳尖染上一层薄薄的粉。 停止像素化进程的精神体更伸出一条尾巴,在他身后疯狂地摇成残影。 只有老关,嘴巴大大长着、颤抖地几乎说不出话:“你、你你你……你把那只果冻杀了!?” “你……”他腾一下子站起身,急得直跺脚:“你真把他杀了!?坏了……坏了!” “你知不知道……在阶梯牧场,不管他们中的哪个受了伤都会把他们全部给招过来的!” “是呀。” 他话音未落——“田埂”上方的“天空”就迎来了一大片阴影。 下一秒—— 感受到一阵劲风的段烬就动作利落地侧身避开——是一条手臂— —被段烬反手一拽,便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卸了下来。 从材质上看,这是一条属于“雪糕”的手臂。 然而——一声惨叫紧跟着划破田埂。 不知多少条手臂自上伸了下来。 他们的目标不是段烬——而是坐在田埂上、被今天突如其来变故惊得尚未回过神来的无数普通“食材”。 而“天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不知多少“食物”的脑袋。 来了。 “他们”已经全都来了。 “段烬!” 虞黎遥遥地喊了一声。 “放心。” 段烬朝她招呼一声,又对老关道:“保护好她!” 随即借着身边果冻的尸体一蹬,就跃起身,拽住一条正伸向田埂上的手臂,将他扯了下来——这是一包已经开了封的辣条。 辣条胡乱挥舞着手臂,想要对段烬发起反击——然而,他的三脚猫功夫对段烬而言跟三岁小孩舞剑没什么区别,段烬嗤笑一声,抬手便要将他撕成两半。 但下一秒—— 上一刹还近在眼前的辣条突然滑不留手的鱼一样,从他手里溜了出去。 “桀桀桀桀!” 头顶打了马赛克的食物们像化成一摊粘液的果冻一样笑得难听。 乱哄哄地说道:“就算你能对我们造成伤害又怎么样?” “你以为你们有天赋我们就不能有?” “桀桀桀桀!” “吃什么补什么嘛……等吃了你,你的天赋也是我们的了!” 三号考场屹立在此少说也一月有余,这些东西更不知吃了多少人类、每人身上获得了几样天赋……此刻,不知多少种天赋被同时用在了段烬身上。 田埂早乱成了一锅粥。 老关与柱子墙人将虞黎护在中间,前者更扯着嗓子喊道:“不要乱!不要乱!不要自己将自己踩碎了!” 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打心眼里将他们当成一盘盘生鲜。 段烬却似乎反而来了精神。 他微微喘了口气,湿漉漉的发丝晃荡着、随他的动作在空中荡出弧线——下一秒,在五花八门天赋攻势之下的段烬已经又将一包奶糖自天上拽了下来、在空中便拧成碎片。 “可我打架,用不上天赋啊。”他说。 什么……? 田埂之上,层层叠叠的食物们竟难以抑制地产生了恐慌。 “答题……现在……全体考生!你们都给我答题!”不知哪一包食品先喊了一句。 下一秒—— 属于三号考场特有的考试题目便徐徐在眼前展开。 虞黎敏锐地观察到,与考题同时出现的,还有整个货仓区的变化。 货仓区肉眼可见地变作了一翻新天地。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十一道题目。】 【第十一题:请问,“田埂”上共有多少级阶梯、分别是什么材质?有哪几级阶梯上刻有花纹?】 【A,……B,……C,……】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十二道题目。】 【第十二题:请问,货仓区的……】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十三道题目。】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十四道题目。】 【……十五……】 【……】 【…………】 【……一百一十……】 【请在十分钟内完成全部一百道题目并提交,否则视作考试失败、剥夺考试权利终生哦~】 密密麻麻一百道题目挤满每一位玩家眼前的空间——而早变得面目全非的货仓区,根本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一道题目的答案。 现在,所有人还能怎么办? “喂?喂?” 被柱子墙人和老关护在中间的虞黎拍了拍手里的喇叭,忽然出声:“所有人,全部停下来。” “呼唤和平”挣扎着,发挥出短暂一秒的作用。 但在生死威胁之前,这短暂的一秒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呼唤和平”的作用根本无法在此刻依旧生效。 “大小姐……”老关满嘴苦涩,想要劝说,却被虞黎打断。 “不管是谁,想要活下来的,就全部给我老老实实安静下来!听我说!”眼前漂亮女孩子声音已经带上了些不耐烦。 ——如此一来,还有谁会听她的? 然而——田埂上竟诡异地一静。 乱哄哄的人群竟真的肯停下来,听她说上一句话。 虞黎并未辜负这短暂的一分钟。 她语速很快,说道:“十分钟内完成一百道题目根本没有什么难的。” 什……什么? 这下,人群中半点骚动也没有了。 这话简直天方夜谭……但此刻,为什么他们竟好像没法不相信? “这一百道题目,就全部交给我。”她语气平淡又充满叫人信服的力量。 “段烬。”虞黎再次朝无暇分.身的段烬招呼一声。 说道:“十分钟——你只需要叫这些人再活十分钟。” 段烬的声音遥遥从战局中传来:“再来十分钟也没问题。” 安安静静站着等待虞黎安排的众人这才发现——从方才到现在,竟没有一条手臂穿过段烬的防线,将他们中的谁抓走吃掉。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虞黎吩咐道,“一分钟内,防护型天赋的人站到最外圈,将所有战斗型天赋的人保护在中间——同时,帮段烬将这些恶心的马赛克挡下来。” 没有人犹豫,一排排模糊的马赛克已经全听她的吩咐、快速行动了起来。 “我们没有天赋的人也站在外面!”一个食材说道。 “对!”另一个说,“就算不慎被他们抓走吃了,他们也没法从我们身上获得天赋!” “咱们将所有战斗型天赋的同伴全保护起来!不能叫他们的战力再增强了!” 这大概是头一回,战斗型天赋的玩家竟被没有天赋和没有战力的玩家保护在中间。 不知为什么,老关伸手在原本应该有眼睛的部位摸了一把。 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他好像应该有一双眼睛? 若是没有眼睛……那他想要流泪时眼泪该从什么地方淌出来? 一场跨越阶层的对抗开始了。 通过老关的喇叭,虞黎一字一顿地将每一道题的答案传达给每一位玩家。 段烬则不知疲倦地、拦住了一条又一条手臂——有时甚至是一张防不胜防的大脸。 “可再往后,咱们又能怎么办?” 柱子墙人忍不住开口插嘴道:“即便撑过了这一百道题……” 也只会有下一个一百道题目在等着他们。 除了段烬,他们全是三号考场的玩家,全是被[速冻生鲜]规则限制的考生,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对上一个阶层的“他们”做出攻击。 如果他没有猜错,虞黎的天赋根本不是“攻击”型天赋,只是阴差阳错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才叫她能够顺利地发动了天赋——可现在她真的还能发动天赋么? 除非她不管他们的死活、只自己逃出生天——否则,他们这些阶梯最底层的[速冻生鲜]只会死得比谁都快。 在“他们”完全像素化、失去生命体征之前,就先糊成一滩马赛克。 而不能使用天赋的话……她还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只靠段烬一个人将一整个考区的“他们”全杀光? 谁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个? 即便是车轮战,也 足够将段烬活活累死了。 更何况……柱子墙人身形庞大、看得也更远。 他看得非常清楚,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过去,顶上那个格外能打的男人已经再次被像素化侵蚀得十分严重了。 要不了多久,他会比他们谁都更先化成一滩马赛克。 他们的这场对抗……无论怎么看,都只会有一个下场。 一个不太好的下场。 头顶死伤惨重的食物们同样将这场战斗的终局知道得很清楚。 即便是战斗,他们的嘴也从没有合起来过。 “不管是谁,只要愿意站到我们这一边——帮我们捉住那个女人,就可以免去三天答题义务。” “现在的一百道题目也不用答了哦。” 福利还在不停加码。 “捉住那个女人的食材,能直接获得装盘资格——自此再不用担惊受怕!” “如果帮我们捉住那个女人,我们愿意将你们二次加工、叫你们顺利跨过阶梯,迈入与我们同样的阶层。” “好食材们,告诉我们,究竟你们中的哪一个才具有能秒杀这个男人的天赋?究竟谁能叫那个女人的天赋无效化?” 一道比一道更具诱惑力的条件被抛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迎接他们的橄榄枝。 一直到虞黎答道第89题,才终于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马赛克站了起来。 ——他站在外圈的位置,看起来不是战斗系天赋的玩家——却也不像防护型天赋或是普通人。 即便只是一道马赛克,这道马赛克看起来也比旁人更清秀一些。 他似乎还没做好心里建设,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请让我试试!” 头顶上的食物们眼睛一亮,瞬间便不知多少条手臂朝他的方向探了下来。 “好食材……告诉我,你有什么样的办法?” “你想怎么试试?” “来呀,快来呀,抓住我的手臂,到我手掌上来……” 样貌清秀的马赛克闭上眼睛,喊了一声:“大、大小姐!救命啊!” “让我到你身边去!” 这道马赛克选择的并不是“他们”阵营! “段烬!”虞黎扬声朝头顶叫了一声。 “你们的对手是我。”一瞬间,一条条伸向清秀马赛克的手臂被段烬齐齐砍断——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多了一把暗月形状的弯刀,显然,已经拿出了十分精神。 而围成一圈的层叠“食材们”更接力似的,将这道样貌清秀的马赛克一点点传到虞黎身边。 “您、您好,我叫安秀。” 柱子墙人先一步替虞黎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安秀被吓了一跳似的,吞了下口水,说道:“我……我只能试试……我之前从没将天赋用在这么多人身上过……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不用相信你自己。”虞黎说道。 “……啊?”安秀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我自己。”她说。 “……啊。”安秀讷讷地应了一声,说道:“我的天赋名称叫做‘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LV.1]】 即便是再恶劣的环境,善良依旧存在,希望依旧存在。 而你,恰好就是那么一个愿意将善良与希望撒向人间的大撒币呀! 天赋效果: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的天赋总是能叫人感觉更好受一些,就算对方刚被骗了一百万,你把天赋这么一用——诶嘿,那他最多也就只会像被骗了五十万一样,再不那么难受了嘛!(1.当然,你要是不怕挨揍的话可以先骗别人一百万再用上天赋测试一下对方难受程度是否真的减少了一半:)。2.你天赋的作用对象也不一定非得是一个人。3.想增加天赋作用对象请氪金。4.想更改天赋作用对象请氪金。5.氪金方式你猜猜可以问谁呀XD) 使用限制:1.你的天赋永远受副本规则制约!2…3…N…… 安秀一脸难受地将自己的天赋描述了一遍:“如果要将这么多玩家都纳入天赋效果,那氪金就是不可避免的……” 可谁知道怎么氪金能问谁? 虞黎早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扬声朝在座所有玩家问道:“谁有钱?” “不管身上有多少积分——全部都转给他!” 玩家:“……” 玩家:“?????” 不是,这可是另外的价钱啊!? (╯‵□′)╯︵┻━┻ 一百道选择题全部答完的一刹那,所有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安秀与虞黎的天赋在同一时间发动。 在扭曲的时间里,像素化的食物们被反复扭成马赛克。 田埂上的玩家同样没有多么好受,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漩涡一样糊成一团——如果不是安秀,他们确实只会比那些食物死得更快。 而这样漫长、难耐的过程却远不止一次能够结束。 “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坐车了!”柱子墙人挣扎着喊道。 就算在洗衣机里轮上三天三夜都比这样的状态要好受很多吧! 第二次、第三次……足足二十三次,头顶上那些硕大的马赛克终于裂开、碎掉……田埂、货仓区、整个“冰箱”跟着一起震动、逐渐开裂。 【警报!警报!】 尖锐的警报声扎进每一个玩家大脑最深处。 【[速冻生鲜]考区遭受不可逆损害!修复中……loading……】 【修复失败!】 【[速冻生鲜]考区即将破碎。】 【请未完成考试考生尽快转移至其他考区!】 【[速冻生鲜]考区即将破碎。】 【请未完成考试考生尽快转移至其他考区!】 【[速冻生鲜]已破碎。】 【考生转移中……转移失败。】 【脱离副本“三号考场”通道已开启。】 【您可在此刻脱离副本“三号考场”。】 【注:未成功通关副本,您将不能获得副本奖励。】 漫长的扭曲终于迎来了终结。 段烬早在食物们死亡的一刹那就来到虞黎身边。 然而——虞黎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正静静地,将目光落向了前方。 “这……这是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安秀嗓音颤抖着问道。 在他们之前。 破碎的[速冻生鲜]考区像一张幕布似的、说是破裂,不如说是被撕碎了。 而被撕碎的这一层幕布之后——另一层“幕布”露了出来。 漆黑、深邃的“幕布”之后,出现一条粗壮的管道。 而管道之上,模模糊糊的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25号考生,你好。】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一百一十一道题目。】 【第十题:请问,你要顺着眼前的“网线”,来到“三号考场”中看一看么?】 【A,不了不了。B,还是不了。C,来呀,有本事顺着网线来打我呀!】 “这……这一定是陷阱吧?”安秀语气结巴,“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就算不能拿到通关奖励……” 要知道,根本没人知道究竟怎么才能通关“三号考场”,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可能再也没法从这里离开了。 “呵。”虞黎已经轻轻笑了一声,“这后面的东西就这么想要挨打?” 段烬拔出弯刀:“正好。我根本没打够。” 第48章 三号考场17大小姐多几个簇拥怎么了…… “这俩孩子!” 老关摇摇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哎——老关——哎——等等!” 看看空空荡荡的“田埂”、再看一眼头也不回走进“网线”之中虞黎、段烬,和老关,安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没同其他所有人一样选择把握住眼前这个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次的机会的机会脱离副本“三号考场”,而是追在老关身后,同样进了“网线”。 “网线”之中足够宽敞,也并不崎岖,很快,安秀就赶上了前面进来的三个人,与老关并排走在了一起。 只是依旧抱怨道:“我们就这么进来,是不是太草率了?” 即便[速冻生鲜]考区已经化成了泡沫,但到底还没有脱离副本,老关身体依旧模模糊糊呈现马赛克模样,眼睛更没有长回来,整张脸看上去未免空洞。 ——但总算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一盘生鲜了。 这个憨厚面善的中年男人好脾气地摇头笑道:“这不是大小姐头一回将我救出副本了。我上一个副本虽然只是个D级副本,但难度足有六星。更是传说中的清理本,核载玩家八十人,却只有八个通关名额……但大小姐,不仅带我们八十人全须全尾地从里头活着出来——更将之前参加副本、没能通关一直遗留在副本中的玩家全带了出来。” “我们那一次,甚至将整个副本都‘开走了’!” “……啊?” 安秀听得目瞪口呆。 老关却也没多做解释,只说道:“虽然大小姐聪明,小段这孩子也能打……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把这俩孩子单个扔在副本里。万一大小姐还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喇叭。 又对安秀赞道:“好孩子……你也是一个好人。” 安秀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是想着……说不定大小姐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既然知道自己还有用,就到前面来给我照个路。” “手电筒有没有?” 大小姐已经毫不客气地对这个才认识不足十分钟的青年使唤上了。 “啊……啊。”安秀接受度良好地走上前去,在身上摸索一翻,还真翻出一只手电筒。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咱们真的在网线里啊?”他忍不住一边照明一边扭头朝虞黎问道。 “你以为[速冻生鲜]考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虞黎反问道。 安秀朝段烬和老关看了一眼——显然,这俩人谁也不是什么擅长推理的玩家,此刻一个目光像是能将自己的一柄弯刀盯出花来,一个连眼睛都没有……安秀想了想,答道:“有一点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速冻生鲜]考区里不管什么都是像素风?就好像……” 他陷入沉思。 “就好像建模只完成了一半、便潦草地投入使用。” 所以就连“模型”都还是像素化的、没有细化。 “对!就是这种感觉!”在被卷入副本之前,安秀是一位插画师,每天跟PS打交道,对这种风格再了解不过。 不过…… “难道……”他后背一凉,不敢想下去了。 虞黎却毫无顾忌。 “如果[速冻生鲜]考区只是一个‘模型’,那我们都在‘电脑’里、想要出去必须要通过‘网线’,完全说得过去。” 可是……人究竟怎么可能会在电脑里啊! 安秀握着手电筒的手指都止不住开始颤抖了。 “出口到了。” 手电筒可见的范围内分明还是一片漆黑,段烬却冷不丁地说道。 段烬的五感比在场三个人加起来还要灵敏——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果然,又往前十来米后,一截与[速冻生鲜]考区内建模一样潦草的“出口”在众人眼前冒了出来。 安秀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手电筒的光往外照了照,试探道:“那我可出去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就被“啪——”地一下子砸了回来。 同时落下来的还有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一道女声在出口外炸开,强烈的气流涌动,险些将安秀掀一个跟头。 他连滚带爬地退到了虞黎与段烬身后。 随即—— 一道温润的男声紧跟着在出口之外响起来了。 “怎么了?”他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虫子。”那道女声说。 “什么虫子?”安秀小声地反驳。 “啊……我帮你看看。” 那道男声渐渐近了。 随即——一只深棕色的玻璃珠堵住“出口”——这只玻璃珠眨了眨——原来是眼球。 眼球与网线中的四个人对上——里头竟露出了一点匪夷所思的笑意。 很快,这只眼睛离开了网线之外的出口。 “怎么回事?”那女声问道。 “嗯……果然是虫子。”他说,又拿了一块灰色的手帕到网线出口处,“不用害怕,我会把他们带走。” ……什么? 安秀下意识地看向虞黎、段烬更已经皱起了眉,掌中弯刀已经翁鸣着,饥渴难耐了。 虞黎却按住他的刀,低声说道:“到那张手帕上去。”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她的决策。 四只小虫子动作利落地爬上了手帕。 感应到他们都上了手帕之后,男人收起手帕,对女人一点头:“那就不打扰了,我会将他们处理掉。” 女人十分感谢:“多谢……诶,你下回什么时候再来?” 好像对他还有点不舍似的。 男人礼貌地笑了笑,说道:“等你下个游戏需要测试的时候,我会再过来的。” “我会尽快完成下一个游戏的制作的……”工作实在繁忙,女人恋恋不舍地与其告了别。 男人捏着手帕,一直走出办公室、走上空无一人的走廊,才又将手帕在掌心翻开,对上面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号的小人说道:“大小姐,又见面了。” 虞黎看着他整齐的西装,轻声说道:“游戏测试员,长毛。” 长毛动作一顿,没想到不过一个照面,虞黎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虞黎是谁,能将他们全须全尾从《GAMEOVER》中带出来的人……她向来很聪明的。 于是无奈笑道:“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名字的。” 但掌心的四个人显然都对他的名字并不关心。 长毛叹口气,似乎有些难为情:“之前的事,我要向您说一声抱歉。” “我也不知道怎么……” 他抬手拢了拢垂下来的碎发:“您记不记得一直被那些租客提到的205号房中不久前才搬出去的那位租客?他的身份就是游戏测试员。” “现在想来,正因为他是游戏测试员,才能那么轻易地从《GAMEOVER》中离开。” “我也不知道怎么……在游戏过程中就受到了他残存意识的影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进了这片空间——连我都成了一个游戏测试员了。” 直到现在,虞黎终于彻底摸清了寸头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要想支持整个副本运作,“三号考场”中只有考官、监考官,与考生远远不够。 游戏需要人设计、更需要人测试是否能够正常运行……于是,网线外那个被“虫子”吓了一跳的女人、将他们抓在手心的长毛……他们都不可或缺。 [速冻生鲜]考区,想必与[游戏人生]一样,背后都少不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设计。 “可是……”安秀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副本的一切都是‘人’——‘玩家’——跟我们一样的玩家设计出来的?” 长毛点头。 “那你们算什么?”安秀生出与红裙子和老太太一样的疑问。 “你们……还能离开副本吗?” 长毛静静地看他们一会儿,忽地又笑了:“离开副本?怎么离开?” “你们也不能离开副本啊。” “谁也不能离开副本啊。” ……什么? 长毛露出与寸头一样节后余生般的庆幸,说道:“这个副本,没有人能够离开。” “而能成为副本中的工作人员——至少不需要再在生死线上挣扎。” “在外面的世界谁还能不工作呢?”他现在说的“外面的世界”,指的就是副本之外、他们原本生活正常世界了。 “成了副本工作人员就没了死亡威胁……既然如此,在哪打工不是打工?” 他朝掌心的 四个人微微一笑:“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但既然您都来了……即便只是报答您带我闯过《GAMEOVER》的恩情,我也得想个办法叫您和我一样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呀。” “你居然想叫大小姐给人打工?大小姐怎么可能给人打工!”也就是没有眼睛,如果有眼睛,老关的眼睛一定要跟他的下巴一样被震掉了。 “我拒绝。”虞黎也紧蹙着眉头挑剔道。 并向长毛发出灵魂拷问:“在哪里打工都一样?” “你在这里打工谁给你发工资?” “你们有工资吗?” “还是说,”段烬嗤笑一声,“你的工资就是你的命?” 长毛:…… 扎心了。 (╯‵□′)╯︵┻━┻ 他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你怎么才来?” 这道身影有些不解、还有些不满似的。 长毛抬起头,下意识将掌心的手帕捏紧。 眼前的男人拿白大褂衣角擦了擦眼镜,再次问了一遍:“这么晚?” ……什么? “你是谁?”长毛问道。 “大小姐,你太慢了。”带上眼镜的男人双手插兜,面无表情道。 第49章 三号考场18就这么个东西……养了个…… ……什么? 端着手帕的长毛足足怔了三秒。 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来拦他的——他此刻拦下的也并不是他。 可是…… “大小姐?” 老关没忍住从手帕中探出一个脑袋,分明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努力将脖子长长地伸向了男人的方向。 “你怎么……你也认识大小姐?” 怎么哪里都有人认识虞黎?还有谁不认识虞黎? 虽然才刚刚加入这个队伍,安秀却已经十分淡定了,同样探出一个脑袋,说道:“淡定淡定,大小姐多几个簇拥怎么了?” 看着这两只打了马赛克的脑袋,身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所有发丝都整整齐齐梳向脑后、仿佛没有表情的男人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兴味,抬手轻轻推了推眼镜。 说道:“你好,我是摘星辰。” “[速冻生鲜]考区,是我的作品。” 什……什么?! 老关和安秀的下巴今夜就没有正常合上过。 “你的作品……什么意思?”安秀追问,“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摘星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偏了偏头。 说道:“能在短短十分钟内完成一百道题目的作答——拥有这样记忆力的人想必不多。” “恰好,我认识一个。” “哼。” 虞黎终于轻哼出声。对长毛吩咐道:“将盖住我脑袋的这只丑帕子掀开!” 不用长毛动作,老关和安秀已经手脚麻利地帮她扯开了手帕一角,叫她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肌肤都重新踏入空气里,莹莹映亮了灯光。 “摘星辰。”虞黎语气顿了顿,蹙眉道,“这么丑的世界,果然是你的手笔。” 摘星辰依旧面无表情,反驳道:“美丽是最无用的东西。” “等等、等等等等……”老关整个人都懵了。“你们……你们果然认识啊?” “[速冻生鲜]考区……[速冻生鲜]考区真的是人设计出来的?就是你设计出来的?那‘三号考场’……” 摘星辰眼皮都没掀一下,说道:“‘三号考场’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啊……”老关有点失望,但很快,便重新打起精神,“但你也是自己人吧?” “哎呀!”他激动得重重往身旁的安秀身上拍了一巴掌,“不愧是大小姐……不管走到哪儿都能交上朋友!”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嘛!” 这个面善的中年男人看看长毛、又看看摘星辰:“你们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了是吧?” “看你们好像混得也挺不错的……你们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吧?” “走走,都别傻站着了!咱们上你们办公室坐下聊啊!站了这么久我都……大小姐都渴了!” 摘星辰:“……” 长毛:“……” 长毛:“????” 等等,他刚刚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啊! 凸(艹皿艹)- 摘星辰的办公室里,一台对虞黎等人来说比小山还高的电脑已经烧成了灰。 唯有的一把椅子被摘星辰这个主人毫不客气地占据。 办公桌上,四个拇指姑娘那么大的小人并排坐着,面前放着长毛体贴为他们准备的水碗——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四只农夫山泉的瓶盖。 而长毛,只能站在一旁鞍前马后地充当大小姐的专属服务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 喝光满满一瓶盖水的老关沉吟着感叹。 “原来你原本也是参加副本的玩家……” 摘星辰的母亲与虞黎的母亲是亲姐妹,与虞黎一样,他从小套着“天才”的光环长大——与虞黎一样,他同样被称作怪胎。 出自医学世家,有着超高的医学天赋——按部就班地成了一名外科医生——却是彻头彻尾“摆烂”的那一种医生。 对治病救人没有一点兴趣的摘星辰是一位重度网瘾患者。 他只喜欢“玩游戏”,特别是创造经营类游戏。 他喜欢的是创造世界的感觉。 ——也难怪会创作出[速冻生鲜]考区这样一座冰箱。 比老关还要倒霉,这是摘星辰参加的第一个副本。 与老关不同的是,他进入副本的时候,这是一个比D级副本“死亡考试”等级还要更低的副本——甚至副本主题都跟“考试”没有任何关系。 副本“门外有人”只是一个核载玩家只有8人的普通新手本。 他们八个人被聚在一间寝室中,面对必须遵守、一天比一天更长的“规则清单”——来抵御“门外的人”,在夹缝中求生。 但有一天,一条规则使整个副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必须尊崇father的命令。”摘星辰说道。 老关和安秀一口水都没忍住喷了出去。 “father……?”安秀捏着水碗,不敢置信地说。 “什么father?”虞黎蹙起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言佩衫也曾提起过这个名字,但那个不靠谱的孩子根本没有把话说清楚。 大小姐顿时不高兴了:“谁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father……是山海盟的主人。”安秀松开瓶盖,连连咽了几下口水,却一口水也不敢喝了。 “山海盟——”老关补充道,“大小姐,您还记不记得那个人品不怎么样的何凡?” 见虞黎蹙起眉,似乎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么一号人是谁,老关换了个说法:“就那个一上来就要欺负您的盒饭。” “原来是他。”虞黎这便明白了。 老关点头:“何凡手腕上有一道山海刺青——这是山海盟的标志。” 而山海盟成员遍布时光大厦,是时光大厦中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玩家组织。 据说,加入山海盟,便等于拥有了不知多少道具和资源——而山海盟成员一旦死亡或是受了欺负——那不管是多么低级的成员,都会得到组织倾尽全力的报复与复仇。 等于多了一道性命保障。 在副本中,根本没有人敢与山海盟的人为敌——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与他们为敌。 而山海盟的主人,就是father。 连续17年在战力排行榜上霸榜第一的玩家。 所有人都知道——不是猜测,是知道,father会是第一个升上13级、攒够一万亿积分,脱离副本的玩家。 “可是……”安秀不解,“father早就已经是高阶玩家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么低级的副本里?” “又怎么会在意几个新人——有新人的副本最难也不过是D级,即便不是新人,又能是参加过几次副本的人——总不过是低级玩家。father有什么好在意他们听不听话的?” father又有什么话非要他们听不可? “他叫你们尊崇的是什么命令?”虞黎轻声问道。 摘星辰却摇摇头。 “不,你们误会了。” “他没有向我们颁布任何一条命令。”他说。 ……什么? 就连长毛和一直一脸不耐烦听他们说些没营养的话段烬都没忍住将目光落到了这个一直没有任何表情 的男人脸上。 被所有人就这么盯着的摘星辰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只是说,从那一天开始。整个副本都发生了变化。” D级副本“门外有人”成了一个成长型副本。 他成长的速度惊人,他们很快便不仅仅被困在那一间寝室之中——副本中也很快就不仅仅只有他们八个玩家。 玩家越来越多、供玩家活动的场地越来越大……很快,副本“门外有人”就长成了“三号考场”。 而他们最开始的八个玩家,各司其职——不知为什么,他们竟能做到“各司其职”。 摘星辰的天赋名称叫做“淳朴的像素世界”。 他的天赋叫他创造出了[速冻生鲜]考区的雏形——另外一位玩家赋予了这个考区“生命”。 那些活过来的薯片、果冻、雪糕……才叫这个考区被完整构建、才叫“食物链倒转”这个可能性成为现实。 另外三位玩家负责的是[游戏人生]考区——不过想要游戏足够多、足够有趣、足够致命——他们又“雇佣”了数不清像长毛和那个害怕虫子的女人一样的玩家。 “没想到你们的分工还挺明确……另外三个人负责的是[素质教育]?”老关心有戚戚地问道。 “不。”摘星辰再次摇头,“负责[素质教育]的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老关张张嘴——但一想到[素质教育]那样变态的考区……即便是设计者,死在它身上似乎也很正常——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所以这个副本……竟然彻头彻尾……真的全部都是人为建造的……为什么?”安秀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一个副本?” 能生出“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样天赋的安秀是像老关一样在副本中难得的好人,他语气甚至难以自抑地带上些激动与谴责:“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头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谁也没法从这里头出去了!” 摘星辰又一次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什么? “你怎么可能不——” “我不知道。”摘星辰重复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手,看向苍白、修长的手指,“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 似乎生来便具有这样的使命……他不停完善[速冻生鲜]考区的一切——直到这个考区崩塌。 在这之前,他大脑里根本没有不这样做、不该这样做,或不能这样做的选项。 ……什么? 安秀看着他,哑口无言。 是了……为什么那么巧? 他们八个人的天赋刚好全部能够用上?刚好碰上这个副本自我升级、并不断进化——而他们又成了副本的一环、自此与副本密不可分? 虞黎却轻声打破这样的沉寂,问道:“负责[速冻生鲜]考区的是两个人、负责[游戏人生]考区的是三个人,负责[素质教育]考区的是两个人。” “是啊。”老关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单单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而参加副本‘门外有人’的玩家有八个。” “另一个玩家去哪了?”她问道。 摘星辰看向她:“现在你们所看到的‘三号考场’,每一部分都靠一个人支撑——最核心的部分当然也一样。” 他这样一说她就明白了。 “那个人负责的是‘三号考场’。” 虞黎与长毛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秀没忍住向这个被虞黎叫做“长毛”的玩家看了一眼。 “长毛”样貌清秀——清秀得有些阴柔,细看之下,才发现他面容精致,是一个十分耐看、或者说好看的男人。 也难怪那个害怕虫子的女人一个照面便会对他产生好感——原来他还这么聪明,竟能跟大小姐想到一起去了。安秀没忍住想到。 “那位玩家的天赋,叫做‘致命选择题’。”摘星辰同样看了一眼长毛,说道。 “三号考场”能够运作下来、每一位“考生”都非得答题不可,正是由于这位玩家的天赋。 原本他的天赋还受到副本规则的制约,但成了“三号考场”的一部分之后,他的天赋没了任何弱点。 叫所有人必须要答题,不停答题,按照他出的题目答题。 而失败之后就必须要经受惩罚。 在场的每一位玩家都体会过“三号考场”考试题目的不讲道理,即便叫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得不从中选中那个死亡选项。 简直是比虞黎的“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还要无解的天赋。 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天赋? 不管是老关还是安秀的心都凉了半截。 虞黎却哼一声,问道:“都休息好了没有?” ……什么? 即便是刚认识她不到一天的安秀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又来了、又来了……这位大小姐该不会又要开始作了吧!? “休息好了就准备出发——给我把这个‘选择题’给我抓住!” …… ………… ………………??? 果然……果然! 可就凭他们几个……怎么可能把这个、这个……这都算得上是副本BOSS了吧? 他们怎么可能把副本BOSS抓住! 他们可就只有巴掌大啊! 段烬却忽然笑了,拎着手中暗月形的弯刀:“没和选择题打过,刚好试试。” ……???? 你就惯着她吧! “不……等等!”长毛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年轻男人立刻将自己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抓住‘选择题’?你们……你们刚弄崩了[速冻生鲜]考区还不够?难道还想将整个‘三号考场’都掀翻?不、不……这怎么……” 他看向摘星辰:“你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怎么能任由他们就这么胡闹?” “‘三号考场’没了咱们的工作怎么办!” “什么工作?”摘星辰面无表情地拧了下眉,“玩腻了,想换个玩法。” 这就是要跟他们一起胡闹的意思! “不……”长毛摇头,“绝对不行!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 “停!”虞黎毫不留情地喝止他的胡言乱语——同时接通了手腕一直滴滴响个不停的联络器——红裙子和老太太给她的联络器。 “大小姐!”联络器一接通,老太太的嗓音便着急忙慌地传了过来,“不好了!” 她说道。 “从头说。”虞黎轻柔的嗓音叫她心绪平复不少,也终于能将话说明白了,但苍老的声音中依旧带着深深的恐慌,“红裙子……红裙子消失了!” “怎么回事?”虞黎蹙眉。 “我们分头通关了一个游戏——按照约定,红裙子通过联络器将她得知的情报传给了我……但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消失了。” 老太太一阵后怕:“像泡影一样,就那么忽然在空中蒸发了……” 虞黎敏锐地抓住关键之处,问道:“她说了什么?” 老太太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咬了下唇,说道:“她对我说,在她的上一个游戏中,她遇见了一个人。” 透过联络器,虞黎能看清老太太眸中的孤注一掷。 花了几秒钟,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个人,是在寸头之前、引领我们进入《GAMEOVER 》的前任监考官。” 她的语速变得很快,生怕说不完似的:“他已经成了玩家,更巧合地跟红裙子进了同一个游戏——但他似乎对之前作为监考官的事情半点不记得了——最后他死了。” ……什么? 在一旁的长毛手指下意识地按住了桌沿,倾耳细听。 “他成功通关了游戏。没有触犯任何规则——但他死了。” ……什么? “怎么会——”长毛没忍住开口问道。 然而—— 下一秒—— 与老太太口中凭空泡影一样消失的红裙子一样,老太太同样化成泡影,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联络器的另一头消失了。 一点不剩、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好像,她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长毛声音带上些尖利。 “你以为这份工作能是什么好事?”虞黎语气凉凉地问道。 “为了能叫副本永远运行下去不会停止,‘三号考场’根本就不会叫任何知情者活着。” 前任监考官脱离监考官这一身份后,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为什么要脱离监考官的身份?”长毛问道。 虞黎看着他,没有出声。 但长毛已经懂了。 ——如果当监考官是什么好事,他又怎么肯脱离监考官这一身份选择重新去做一名玩家? 监考官是这样——游戏测试员又能有什么区别? 长毛抿着唇,任由碎发自鬓边滑下,遮住了一只眼睛。 半晌,低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那之前——”虞黎看向摘星辰,“你知不知道红裙子和老太太去哪了?” 这回摘星辰终于点了下头:“在‘三号考场’死亡的玩家、答题失败、被剥夺考试权利的玩家都会转化成‘三号考场’的一部分,作为‘三号考场’的养分,支持它不断成长——长成更高级的副本。” 也就是说,老王、华光、伯利恒公寓中的那些租客们,也全成了“三号考场”的一部分。 “他们还有没有救?”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摘星辰沉思道,“但彻底转化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虞黎点头:“长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啊?”长毛嗫嚅。 他记得他好像还没答应他们帮他们一起推翻“三号考场”呢吧!? “老关、安秀,你们跟他一起——等下摘星辰会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 “……啊?”安秀也呆鹅似的,发出短促的一声嘎。 老关却已经懂了,笑眯眯地应下,说道:“放心,大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是她不放心长毛,叫他和安秀两个人去监视他办事了。 如果他不听话……那不是还有他的“呼唤和平”呢么。 “可你们要怎么找到那个‘选择题’?”安秀很难放心地问道。 “这很简单。”虞黎看向桌边那台已经响了不知多久的台式电话。 摘星辰将电话接起,就听见另一头的一道问道:“怎么回事?[速冻生鲜]考区为什么整个崩溃了?你究竟是怎么办的事!” “我到你的办公室去。”摘星辰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电话另一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命令式语气噎得够呛,“你的工作出了问题到我……行,你过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看你也不适合再负责一整个考区的工作了!” ……就这么简单? 安秀目瞪口呆- 就这么简单。 被摘星辰揣在兜里,虞黎和段烬轻而易举地来到了那位天赋超群、一个人就支撑起一整个副本运转的、不知该被称作是“玩家”还是“副本BOSS”的“选择题”办公室。 这位“选择题”是一个很注重享受的人。 他的办公室比摘星辰那个洁癖强迫症豪华了不知多少倍,更应有尽有。 ——但又比摘星辰的办公室环境差远了。 这个“选择题”没有洁癖、更没有强迫症,跟大多数独居男人一样……作为“家”的办公室乱成一团、比猪窝好不到哪里去。 空气中更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从摘星辰口袋中探出头的虞黎皱眉——确认这是猪蹄混着烤鸭的味道。 而“选择题”正架着脚、窝在真皮座椅里——连个一次性手套也没戴,悠哉悠哉地啃着猪蹄。 他似乎已经上了年纪——至少从头发上看、一定上了年纪,因为他头顶已经秃了一圈,锃明瓦亮、跟只灯泡似的。 脖子与肚皮间,更一圈一圈地坠着游泳圈一样的肥肉。 见摘星辰走进办公室——他塞满猪蹄的嘴里咧出一排泛黄的牙。 “就你自己来的?谁也没带?”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呼道。 洁癖的摘星辰连“面无表情”这一表情都维持不住了,狠狠皱着眉头——叫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张嘴回上一句话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虞黎与段烬同样难受地皱起眉。 就这么一个东西……这么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称得上战力平平——说平平都有点侮辱平平了……段烬确信,即便他手握无解类天赋,也根本没机会能在他面前用得出来——的玩家…… 就是他——养了一个副本? 第50章 三号考场(完)+时光大厦(上)人造…… “我告诉你,”“选择题”一脸倨傲地打起了官腔,“[速冻生鲜]考区出了这么大问题可全是你的责任,我看你也根本干不好我们管理层的事。” “这样,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把[速冻生鲜]考区给我修好,然后……” “为什么?”摘星辰忽然问道。 “你插什么嘴?”“选择题”先不高兴了,“谁允许你打断我说话?你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然后才注意到他说的究竟是什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玩意?” “为什么?哈?”“选择题”怪模怪样地笑了一声,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将猪蹄放在一边,猛嘬了一大口奶茶,才又说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让你将考区修好?” “这还用问为什么?还是说你想问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我是整个‘三号考区’的负责人!整个副本都归我管!你说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再说了,你不赶紧把[速冻生鲜]给我修好这么些应该考试的考生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白白养着他们不用他们考试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怎么就白白养着考生们了? “参加考试,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摘星辰说道。 “……哈?”“选择题”更加疑惑了,连架在桌上的脚都放了下来——终于睁眼看摘星辰一眼——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满眼不解,“他们死就死……全死了才好呢——关你什么事?” “他们要是不死咱们的副本怎么升级?你在发什么傻?” 他很快又对着摘星辰数落起来:“这回事故放跑了多少潜在资源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造成了多大损失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 怪不得“三号考场”没给玩家一点通关副本的希望……因为它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的。 ——升级。 它怎么可能叫任何一个玩家通关副本、脱离副本? 这些玩家可每一个都是它宝贵的养料啊。 虞黎再也听不下去了。通过联络器向老关发出消息:“你们那边怎么样?” 得到肯定的回应:“已经拿到红裙子和老太太的数据了……任何还没完全转化成副本一部分的玩家数据全被我们拿下来了……大小姐,您可以放心动手。” “什么声音?”絮絮叨叨的“选择题”终于发现不对,一下子挺直腰板、伸长脖子在办公室内转着圈寻摸,又厉声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一道选择题更徐徐地、在他周身升了起来。 虞黎却没有任何犹豫,扬声对段烬说道:“杀了他。” “选择题”是非死不可了。 只要他存在,“三号考场”便一直屹立不倒——便不知还会持续不停地吞下多少玩家的性命。 今天,“选择题”必须死在这里。 作为虞黎最快、最忠诚的刀,即便只有拇指大小,段烬的速度依旧快得像一道残影;即便是“选择题”,都没办法在性命结束之前叫一道题目成型。 与段烬估计得分毫不差。 这个战力平平的男人一秒都用不了,便已经死在了他的弯刀之下。 随着他的死亡,整个副本陷入寂静的死亡。 如雪一般,寒冷、又簌簌无声地融化。 长毛带着老关和安秀姗姗来迟时,有关于通关副本的系统音已经迟迟地在耳边响起。 【恭喜!】 【玩家[大小姐]!您已成功破解副本“三号考场”!】 【“三号考场”将永久性关闭。】 【现为您清除所有负面不利状态。】 【您获得选择权:脱离轮回、停驻在本世界or继续轮回,返回时光大厦?】 [注:返回时光大厦后,你对于本世界的“旅居权”依旧存在,每消耗100积分可兑换本世界1天旅行资格。] 【您有十分钟时间进行选择。】 【……抱歉。】 【评估错误。】 【检测到本副本场景特殊。】 【副本“三号考场”将退居为“门外有人”。】 【脱离轮回、停驻在本世界的权利已回收。】 【你对于本世界的“旅居权”已回收。】 【请在十分钟内返回时光大厦。】 “真的做到了啊,”长毛缓缓站到恢复成正常大小的虞黎身边,轻声说道,“恭喜。” 虞黎目光落到他身上,忽然说道:“阿离。” 随着这一声“阿离”,她面色逐渐沉了下去:“我的裙子你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 长毛瞳仁微微放大了一圈,随即笑道:“真高兴……你又认出我了啊。” “谁愿意认出你。”虞黎冷冷驳斥道。 “长毛”也不生气,只笑着摇摇头:“但裙子还真是有点麻烦……我离开这个副本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你碰面……” 他本人恐怕正在副本“凶者循环”中呢。 “是么。”虞黎微微偏了偏头,缓缓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随即对段烬说道:“段烬!给我狠狠揍他!” 就等着她的这句话呢,段烬的弯刀一瞬间便抵上了“长毛”的喉咙——似乎也早知她会这么干似的。 在她下达命令的一刹那,“长毛”就已经散成一段泡影,返回了时光大厦。 又一次被他跑了! 大小姐的心情瞬间便不再美丽- 这份不美丽一直持续到虞黎看见那台漆黑老旧的电梯。 期盼着早日跟虞黎穿上同一条裤子的系统热烈地对大小姐表示了欢迎,体贴问道: 【亲爱的玩家[大小姐],您好。】 【欢迎回到时光大厦,是否查看副本奖励?】 得到虞黎肯定回答后,又非常狗腿地为她念起了通关奖励并打开了个人面板。 【您已通关C级副本“三号考场”。】 【副本“三号考场”,已通关。 通关评级:完美(破解一整个考区、杀死副本BOSS、拯救所有通关无望的“考生”、致使副本永久性关闭。恭喜你!成功破解副本!完美通关!) 通关奖励:(43000)经验值[基础通关+1000、隐藏任务A“一力降十会:直接颠覆整个考区”+3000、隐藏任务C“无冕之王:答对最多考题、分数在所有考生之中排名第一”+3000、隐藏任务E“阴差阳错:进入错误的考区却成功通关副本”+3000、“击杀副本BOSS[选择题]”+3000。击碎副本,使C级副本“三号考场”永久性关闭+30000。] 积分奖励:(491000)积分[基础通关+1000、隐藏任务A“一力降十会:直接颠覆整个考区”+30000、隐藏任务C“无冕之王:答对最多考题、分数在所有考生之中排名第一”+30000、隐藏任务E“阴差阳错:进入错误的考区却成功通关副本”+30000、“击杀副本BOSS[选择题]”+30000。击碎副本,使C级副本“三号考场”永久性关闭+300000。(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你获得了7万积分奖励)](温馨提示:积分可用于在时光商城进行消费。) 特殊奖励:(特殊称号:答题小能手【可升级】)(道具:挚爱之心、门外天光、零食大礼包。)】 【虞黎(ID:202203311146)(用户名:大小姐)】 等级:LV.3(哎呀!怎么还是一只大菜鸡呀!)[47222/100000] 姓名:不会看题目? 种族:80%人类+20%未知。 性别:关了灯不太能看得出来是个雌性。 状态:还活着。 天赋: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 当前人品值:——630121216348。(就算每一次人品值都有着多达七十多亿的回声,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 获得成就:【百题斩】(答题速度这么快,你高考的时候一定是头一个走出考场接受采访的吧?) BUFF加成:【称号:答题小能手】(可升级称号,当前等级LV.0,在升级为LV.1前功能待摸索)(身为在短时间内完美答对所有考试题目、并在整个考场中考试分数最高的考生,你当之无愧地获得了本称号!据说,佩带本称号的人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能够增加对方愿意回答你一些问题的概率。];【道具:挚爱之心。】(这是一只非常朴素的金戒指。里头承载着两颗非常普通、又绝不普通的挚爱之心。没什么大用,但戒指上似乎附着了一道残缺的灵魂,或许你有办法找到修补这道破碎灵魂的机会。【道具:门外天光。】珍贵的精神类道具——虽然只是一道光,但能叫人产生非常强烈追寻“解脱”的欲望,会如同飞蛾扑火般,来追寻这道光。【道具:零食大礼包。】别误会,这就只是一个零食大礼包,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只大礼包是源源不断、不限量、永远吃不完的。且每一包零食都有独属于它自己的灵魂。在你无聊的时候大可以叫一包零食出来跟你聊聊天呀!但一旦这包零食吃完,零食的灵魂自然也就消散了。即便再拆开新的零食、你再遇见的也只会是另一道、新的灵魂。再不会遇见这一道灵魂了。每一包零食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要好好对待它们哦!))【注:你的称号“一念慈悲”升级了。】【一念慈悲】(LV.1的一念慈悲新增了“圣母光环”功能,欢迎佩带!) [总结:虽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知识储备、是个智商高达148的天才,但你公主病及中二病已到晚期、是个无可救药的作精(请注意,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程度【极大地】增加了,请务必当心不要让自己陷入混乱状态)。] [角色定位:炮灰(划掉)女主角(歪歪扭扭写上去)(括号里也划掉)。] 这一次副本的奖励格外丰富,光是念这一串道具都要给系统的嘴念秃噜皮了。 好容易念完之后,虞黎才发现,接引人已经在电梯之中等候多时了。 扎着个辫子的接引人理了理燕尾服的衣摆,似乎有一肚子话想说——又全部被虞黎给堵了回去。 大小姐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一脸不高兴地问道:“就是你给我找的‘命运之轮Quintas’这么一个地方?” “你是怎么办的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时光大厦(下)+我的爱已死01荆棘…… “……啊?” 接引人一下子愣住了。 一肚子话瞬时咽了回去。 沉思半晌,说道:“‘命运之轮Quintas’……啊!那个特别难约的饭店!” “你……您上回不是还叫我这回再帮您约上……” 他一脸的傻样,根本不像有能想明白“命运之轮Quintas”与“三号考场”有什么关系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智商。 叫虞黎连责备都没了兴致,只不愉地蹙了下眉尖,轻哼一声,说道: “既然如此,就立刻将我送过去!” 接引人如蒙大赦:“好嘞!”- 虞黎很快意识到,她又在做梦。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梦境中的时间线再一次 被往前拨了一段。 此刻,那个女人的母亲已经死于早晨刚得的纸片病。 失了母亲的那个女人是如此悲伤、悲伤中更夹杂着恐惧、忐忑、对隐隐瞥见的未来与命运一角的绝望…… 说不上是为了她的母亲、她自己……还是她年幼的女儿。 她的女儿是个天才,天才轻而易举就能掌握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天才原来如此可怕。 他们越是接近真理,就越是漠视一切。 他们的同理心是如此淡薄,漠视他人的喜好、需求、情感……甚至生命。 她穷极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教会她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拔除她身上漠视一切的傲慢。 虞黎幽魂一般旁观着自己的命运轨迹。 旁观着年仅25岁的那个女人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一般,肉眼可见地枯败下去。 自打外婆离世后,那个女人便不许她再碰任何与医学有关的知识了。 即便他们家族是医学世家、即便她以往是那么以她的天分为傲、即便她一生都在致力于攻克带走她母亲及数不清人类性命的纸片病——她明知道,以虞黎的智商,想要破解纸片病只是时间问题——甚至要不了多少时间。 可她不愿意,不管怎样也不愿意将“医生”这样一个神圣的职业交到一个不了解生命重量的人手里。 起码在她教会她生命的意义之前——她不愿意。 可即便那个女人再如何压制,虞黎还是用四年就读完了小学,九岁时,她成了初中生。又在十一岁时以全校第一名的身份升入高中。 虞黎在高一就自学完了所有高中知识,随后花两年的时间了解各种各样感兴趣的领域——包括灵异学、神学,和哲学领域。 饶是如此,还是在十四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全国顶尖名校。十八岁,拿到八学士学位毕业,同年,正式成为时间学博士,开始探索时间的奥秘,主要研究方向为多重时空与timetravel。 十八岁一过,那个女人更难以“管束”她了。 一方面,她已不再是一个“孩子”,另一方面,她这枚枯叶也终于到了碎裂的时刻。 那是一个如同那个女人的母亲被纸片病带走时同样昏暗的午后、同样昏暗的病房。 有两年不曾与虞黎碰过面的那个女人近乎急迫地将她唤回了家。 可一见了面,她又如同平时一样从容、平静、浑身上下散发着高知分子独有的优雅。 即便此刻她的生命已经被点燃了最后的倒计时。 一生都花在攻克纸片病上的那个女人到底还是如同她的母亲一样患上了纸片病。 她面颊肉眼可见地被压缩成扁平的一张纸,往日里为人称道的姣好容颜印在上面也没了风采。 “小黎。”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叫她了。 虞黎难得地没因没人为她准备舒适的椅子而皱眉——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女人却忽然又没了声音。 她们之间总是这样——她总是想要好好“教育”她的,可也总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后来,索性连面也不再见了。 “小黎。” 枯瘦成纸片的那个女人又唤了她一声,终于将薄薄的目光自虞黎发顶上移开。 “我很担心。”她说。 “我看着你一日日长大……却日渐恐惧。” 身为母亲,这是那个女人头一次对年幼的女儿诉说自己的恐惧。 “你是我放出的风筝……我却渐渐握不住线了。” “我害怕我拽不住你……更害怕再也不能拽着你。” 只说了几句话,她的状态就更差了。 虞黎一直安静听着,终究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就非要死不可?” 说完,她抿紧唇不肯出声,那个女人更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不可闻。 被厚重窗帘遮掩得透不进一丝光的病房中安静极了。 那个女人纸片一样的面孔上缓缓凝出一个无比难看的表情。 “你去研究纸片病了。”她沉沉地说。 虞黎看着她,不肯说话。 “你去研究纸片病了。”她却执拗地、嗓音更沉重地重复道。 “只要按照我的方法接受治疗……”虞黎语气很轻、很柔,像要引人入梦——以至于,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听清她的后半句,“……你依旧可以做你的‘风筝线’。” “我曾说过——”她只深吸一口气——引得整张身体都颤动起来,好半晌,才能说出下一个字,“叫你不许再碰……” 在虞黎的目光中,她渐渐说不下去了。 又半晌,薄得像纸一样的嗓音才又割过来:“在你眼中,恐怕世上所有人都是笨蛋。” “你质疑我的决定……你连我的话也不肯听……” “我多害怕……”她的泪光将整张眼睛都氤氲得朦胧模糊。 在这张眼睛里,虞黎再次窥见清晰的恐惧。 “多害怕……”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好像随时能化开、变成一团雾。 虞黎听不清。 她也终究没说完。 这一天,虞黎也失去了那个女人、那条执拗的风筝线。 失去了她的母亲。 虞黎猜,她的母亲直到死,也是怨恨她的、厌恶她的……畏惧她的。 即便她美丽、优秀、顶着世人皆望尘莫及的天才光环……在她心里,她也只是一只小怪物- “大小姐,您好。” 依旧是一道轻柔女声将虞黎自梦境中唤醒。 虞黎花了足足三秒,才意识到水波疗愈舱的抚愈项目已经结束了。 紧跟着,更多记忆跟着回炉。 作为时光大厦中最优越、最周道、最昂贵、最多人梦寐以求又享受不起的品牌,“命运之轮Quintas”绝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不等虞黎兴师问罪,“命运之轮Quintas”就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以征求她的谅解。 由于“三号考场”的特殊性,就连时光大厦都受到了它的侵蚀,“命运之轮Quintas”更被钻了空子、叫许多无辜玩家无端被拉入副本……为此,“命运之轮Quintas”愿意尽最大能力补偿。 不仅将虞黎上次消费尽数退回、更免费为她复刻了一份以待她日后消费。 除此之外,更赔付了虞黎三张“副本插班券”。 A级以下的副本,只要她想,就能中途“插班”。 看在引导人小姐诚恳的态度与百分百契合自己口味的晚餐上,大小姐勉为其难接受了“命运之轮Quintas”的售后服务,大度地放了“命运之轮Quintas”一马-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虞黎终于有时间关注自己的信息面板。 系统早狗腿地替她将红裙子与老太太添加为好友,确认二人还活着它一只统子比虞黎似乎还要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更轻车熟路地对虞黎吹起彩虹屁:“真不愧是大小姐!罩着的人没有一个能出什么问题!” 段烬与老关更早不知发了多少条消息。 系统十分满意:“不愧是大小姐的头号跟班……明明是一起脱离的副本,还是跟老妈子似的问上个十遍八遍才肯放心……哎呀,这个安秀和长毛就不够懂事了嘛!” 长毛本就事一个内向得近乎腼腆的人、被郁离那么一“附身”,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好意思更不敢和虞黎多说什么,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又反复道歉便没了下文。 “但这个安秀是怎么回事?” 系统好像自己被侮辱了似的,替虞黎愤愤:“要不是有黎黎你他能从里头出来吗?他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发个[微笑]?好像生怕跟咱们沾上关系似的!” 虞黎哪有功夫管一个连正脸都没记住的小人物。 在翻阅完大王 、蛇母、朱莉莉、墙鬼……这一些熟人给自己发的消息之后,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朝着系统哄道:“哎呀,统统,别管那么多啦。” 居然叫得这么亲密……准没好事! 系统警觉起来:“你又想干嘛?” 虞黎顿时又不高兴了,小脸一板:“你这是什么态度!” 眼见着委屈在她眼里打起了转儿,系统连忙认错,态度恭敬起来:“不是不是,大小姐,您又有什么吩咐?” 虞黎哼一声:“我听说想要参加B级以上的副本就非得组队不可?” “是啊。”系统并不存在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待反应过来又吃了一大鲸,“你……你你你该不会这就想参加B级副本吧!?” “这可不行啊!”它急得团团转、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统共才参加过三个副本,经验都没积累多少呢,这时候参加B级副本那……那能好吗?” “怎么不好?”大小姐更不高兴了,“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这可不兴乱说啊! “那当然不是!”系统连忙否认三连,“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咱们稳扎稳打、早晚不都能升到13级?你现在就参加那么高级的副本那多危险啊!” 虞黎换了一种语气,茶茶地说:“我才是为了你好!” “这话怎么说?”系统愣住。 “稳扎稳打那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升级?” “要是被被人抢了先你还能是头一个宿主升上13级的统子吗?” “到那时候你还能有什么面子?” 系统略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它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哭道:“我就是怕你有危险……” “我可是女主角!”虞黎不满意地强调。 系统想到那个强行被自己划掉的炮灰,哭得更大声了。 但它哪里拗得过虞黎,最终还是乖乖将组队规则与条件发给了她。 B级以上的副本凶险万分,玩家最起码也得有一个队伍——或是加入了什么组织才行。 “像山海盟——就是时光大厦中最大的组织,山海盟的主人,更是战力排行榜第一名的father。”系统一脸羡慕。 虞黎皱了皱鼻尖,问道:“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叫这么一个名字?” 这可把系统难住了:“father的真名……估计只有它的系统才知道……我只知道,他进入时光大厦的时间比我出场时间都早,更早在那时就已经成了战力排行榜第一名的玩家……要论综合战力,恐怕段烬都不是他的对手。” “叮咚!”一声,将滔滔不绝的系统都吓了一跳。 等调出消息面板——又是早就被拖入黑名单的郁离发来了消息。 “黎黎,见信如晤。” “想必你正在为father的情况烦扰。这是我顺手收集的一些信息,希望对你有用。期待与你的会面。” 与他的消息一同被传输过来的还有一份文件。 是有关father的资料。 【安奈哲尔(ID:不详)用户名:father。】 等级:LV.12 姓名:不详(事实上,没人知道安奈哲尔是否是他的真名。但我想,那不重要。) 种族:不详(副本中的大多数玩家都还能维持一个人形,但我们都并不能算是纯种人类——可据我推测,father有很大可能是一个纯种人类。) 性别:男。 状态:副本中。(三分钟前,他正处于A级副本“难以逆转旅途”) 天赋:不详。 人品值:不详。 获得成就:太多了,我想你并没有耐心看完。 BUFF加成:同上。 总结: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力。 “这、这……”系统跟虞黎凑在一起读完文件,一时却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只是一只初出茅庐的新手统,但跟着虞黎下过几次副本的他也清楚郁离的实力,就连他都将father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力”,那么father的实力恐怕真的难以估量。 虞黎却哼一声,说道:“一点用也没有。” 除了一个名字,郁离简直是说了一堆废话。 这也不详那也不详……他还能有一点什么用? 虞黎不满地将郁离发来的文件丢入回收站、打开系统发来的组队条件。 在时光大厦,想要建立一支队伍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队长个人等级达到LV.3、自愿加入团队成员人数达到7人、再缴纳3000积分,就可以成立一支B级队伍。 B级队伍想要升为A级队长等级就必须要达到LV.7,自愿加入团队成员人数也必须达到13人。 至于升为S级,队长等级就必须要达到LV.12,自愿加入团队成员人数更必须达到恐怖的169人。 自时光大厦存在以来,申请并成功建立的队伍有2241支之多。 即便是现在,依旧存在的队伍都还有111支。 见虞黎不解,系统贴心为其讲解:“当存活队伍成员仅剩一人时,除非每天花100积分续存队伍名号,否则自动解散。” “时光大厦中的队伍来来往往,昙花一现的B级队伍不胜枚举、A级队伍被团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S级队伍倒是长久——但S级大型组织,这么多年也不过一个山海盟。” 见虞黎紧紧蹙着眉尖,系统再次劝说:“您是不知道啊,B级以上的副本那叫一个凶险……要不咱们还是……” 不待它说完,虞黎已经毫不留情打断:“停!” 系统立刻住了嘴。 只听她问道:“你来给我解释一下——队伍名字为什么只能‘摇号’?!” 系统打眼一看——好么! 向来说风就是雨的大小姐不仅将七个预备成员拉了进来、更已经缴纳了3000积分——连队伍名字都抽完了! “荆棘……荆棘岛?!” “队伍成员:虞黎、段烬、大王、蛇母、摘星辰、朱莉莉、关飞白?”- B级队伍“荆棘岛”在团队成员都一脸懵逼的情况下成立了。 但虞黎的队伍,段烬自然非加入不可的。 身为虞黎表弟的摘星辰也别无选择。 人缘只能称得上是人人喊打的大王和蛇母能有个队伍收留更是求之不得。 作为大小姐新晋的助理简保姆,能近距离“看顾”大小姐,朱莉莉和老关更不必说。 七个人,虽然懵比但心甘情愿。 甚至墙鬼、蝴蝶、猴子、裂口女……等人从副本中出来还哭天抢地,恨自己没能拿到最初的七个名额。 红裙子与老太太更着急忙慌地办起了退出已有团队的手续,就盼着能赶上下一波加入。 拜托!这可是大小姐的队伍! 在队长虞黎的精(sui)挑(bian)细(yi)选(zhi)之下,荆棘岛小队成员兴高采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约好了一同参加B级副本“我的爱已死”- 不知是不是头一次参加B级副本的缘故,系统老感觉它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 “奇怪……”系统将代办清单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难不成我该返厂维护了?” 而此刻——玩家论坛。 柱子墙人处处碰壁。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第52章 我的爱已死02死灵之都。 “撕拉——”一声。 似乎有什么被撞到并且碎裂。 虞黎很快确认,那是一幅上了些年代的油画。此刻已经被从中间撕裂,损毁得不能再损毁了。 “对、对不起……大小姐,我一进入副本就……”造成这一切的朱莉莉满脸抱歉、整个人都憋得通红。 紧接着,虞黎发现老关、蛇母也在她的身边。 “段烬!你踩我尾巴了!”不远处的货架间,尖尖细细、属于小猫的高音响起来——看来所有队友都在这里没错。 他们已经进入副本了。 “起开,没空管你!”段烬跟个雷达似的,下一秒就精准穿过货架、出现在虞黎眼前。 他湿漉漉的发丝略微有些散乱,气息也不匀,但一见着虞黎,向来暴虐的暗红色的双眸便安定下来,一下子找着了根。 “喂!”被落下的小猫一边嚷嚷一边跳脚,又随意一指,“那边那个,你叫什么星辰?把本大王举起来——这里全是该死的铁架子,本大王什么也看不着了!” 在所有队友都聚到虞黎身边时,虞黎已经做出了有关于这个副本的初步分析。 这是一间便利店。 规模达不到“超市”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高高怼进天花板里的铁质货架将空间分割,叫人在其中也极有可能迷失方向。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只是一间规模不大的小便利店罢了。 副本……会发生在一间便利店里吗? 紧接着—— 【叮咚!】 【检测到玩家[大小姐]通行证已登记。】 【副本“我的爱已死”启动中——】 【尊敬的大小姐!】 【欢迎来到——“死灵之都”!】 【虞黎。】 [你在本场副本中的阵营是:毁灭者。] [你即将挑战的副本是:我的爱已死!] 【B级副本:我的爱已死】 当前难度: 核载队伍:3。 通关名额:1。 通关条件:杀死玛丽。 通关时限:7天。 【温馨提示:】 作为大名鼎鼎的“死灵之都”,云城有着独属于她自己的特色。 不管是风土人情、还是历史典藏都很值得探究,玩家们在通关副本与阵营对抗之余完全可以在这里好好玩一玩嘛。 【特别提醒:】 B级队伍“数字军团”已于12小时前进入副本,A级队伍“山海盟第004分盟”将于12小时后进入副本,请合理规划您的时间。 [祝您游玩愉快!] [备注:都这时候了您也该清楚,不愉快也根本没人管的嘛╮(╯▽╰)╭] “嘶——” 虞黎清晰地听见不止一人深深倒吸了口凉气。 “头一回参加B级副本竟然就碰上了阵营对抗……挺有挑战性么。”蛇母的声音依旧风情万种……但却有点古怪——惹得朱莉莉难以自抑地看了她好几眼——等终于看明白了之后,朱莉莉再次深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你……你怎么变性了!”朱莉莉瞪大眼睛低呼。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蛇母动作流畅地朝小姑娘抛了个媚眼。“想当我的队友,你得快点习惯我飘忽不定的性别才行。” “性别?飘忽不定……?变态啊?”没什么文化更没有礼貌的小猫眼睛瞪得更圆。 “……有意思。”摘星辰眼镜后的眼睛却闪起了诡异的光芒——似乎当场就想进行一场解剖。 倒是段烬,看向变了个性的蛇母更加警惕了——生怕队伍里的两个女孩子——主要是虞黎——被这条蛇缠上似的。 只有老关一个老实人,扶额分析起了情况,说道:“咱们上回毁了father手底下的‘三号考场’,这个副本就出现了山海盟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追过来找茬的……“数字军团”的名号倒是没听过……大小姐,您看……” 系统也在虞黎的脑袋里跟着瞎嚷嚷:“一般来讲,系统会根据队伍的实力决定进入副本的先后顺序,‘数字军团’比咱们更早进入副本,就说明他们的综合实力应该比不上咱们。至于‘山海盟第004分盟’……竟然比咱们还要晚进来……不愧是A级队伍啊。黎黎,咱们应该怎么办?” 虞黎的目光落在直直插入天花的货架上,微微蹙起眉。 ——但不等她开口,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却先插了进来。 “你们……你们好?”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人。 他身形清瘦、皮肤白皙,虚虚按在货架上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好看。整个人带着一股文雅艺术家的气质。 ——但他发丝已经乱蓬蓬了,身上更套着一件细得泛白的蓝色马甲,上面写着“云城便利店”。 原来是一个售货员。 见众人还抱着猫呢——总不可能有人出来打劫还抱着猫吧?售货员松了口气。 说道:“我光顾着整理货架了,竟然没注意到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请问要来点什么吗?” 经历过甚至能假扮成玩家的“霍马”之后,没有人怀疑副本里NPC的灵活程度——可这个售货员……是不是也有点灵活过头了? 面色和善的老关清了清嗓子,充当队伍的发言员。 他很警惕,问道:“你这里都有什么?” “……啊?” 售货员一愣。 哪有人来便利店里问别人店里都有什么的? “嗯……”所幸这位店员的脾气十分不错,耐心解释道,“大部分东西都有吧……吃的、喝的、日用品……但我们云城到底不大,更高级的东西可就没有了……你们是外来者吗?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我对这里很熟悉,便利店的货架很久没人专门分类整理了,外人很难在里头找到想要的东西。” 售货员说完,便利店诡异地一静——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虞黎身上。 虞黎紧蹙着的眉尖缓缓松开,点点头,甚至朝眼前的售货员露出一个笑,轻声问道:“很好,我问你,我想要玛丽,你也能给我找来吗?” 什、什么?! 售货员张大了嘴。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张大了嘴。 还能这样吗?! “玛、玛丽……”售货员眨了眨眼,不知进行了怎样另类的解读——总之,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请等一下。” 随即,一转身,他就消失在货架之间,不见了。 “这间店里还真有玛丽!?”一直在售货员面前装一只真猫的小猫可憋坏了,快速说道,“便利店……这种店是叫便利店没错吧?这里头……还卖人吗?玛丽……是人吧?” 没有人能回答它的问题。 谁也没想到——这间便利店里居然还真有玛丽……这究竟是一间什么店? 很快,售货员便去而复返了。 看得出他十分负责,将“玛丽”拿回来时都已经因一路小跑而气喘吁吁了。 “是这个吧?”售货员举起手中的一幅海报,画面中,一名美艳的少女端坐着,笑得很温婉。 “你们也是玛丽的粉丝?玛丽可是我们云城话剧团的大明星……你们可算是来对了!我们店里正有她的海报呢!” ……啥啊? 原来只是一张印着“玛丽”的海报? 他们还能把一张海报杀死吗? 不知为什么,众人泄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间店里总算是并不卖人。 见眼前古怪的抱着猫出来旅游的六个人好像并不满意,售货员挠了挠头,似乎懂了什么,建议道:“你们要是想见玛丽本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微微一笑,往外一指—— “死灵之都话剧团在今晚就有表演啊,只要你们买票,就能亲眼看见玛丽的演出嘛。” 虞黎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穿过高耸的货架——看向便利店之外- 等众人从便利店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 二点半。 “什么破店,玛丽都没有!” 小猫争分夺秒的说话。 “闭嘴!”举着地图的段烬不耐烦地打断,“不要打扰黎黎思考!” “不~要~打~扰~黎~黎~思~考~”小猫不甘示弱地叫道。 “你找揍——”段烬捏了捏拳头——朱莉莉在一旁弱弱开口:“那个……烬哥……你地图拿反了……” 段烬:“……” 小猫:“……哈哈哈哈!” “好了,不要闹了。”老关从摘星辰肩头将小猫接过来,揉了揉脑袋,“咱们得尽快赶到剧场,‘数字军团’的人说不定已经在那里埋伏好了……” 阵营对抗副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任务目标一定冲突,另外两支队伍的目标很大概率是“保护玛丽”一类的……即便不是如此,副本的通关名额摆在那里,他们恐怕只能是不死不休。 然而——虞黎的脚步却在红绿灯之前停下了。 “怎么了?原来是红灯?……咦?”蛇母微微一怔。 要不是虞黎停住,她还真没注意到现在是红灯……“这帮人怎么不看灯直接横穿马路……啊!?” 蛇母没忍住惊呼。 ——因为,横穿马路的一个行人很倒霉地被疾驰的汽车直接创飞了。 “这……就算闯红灯不对……开车的竟一点也不避让行人吗?”老关喃喃。 下一秒,其余闯红灯的行人、包括奔驰的汽车……齐齐朝创飞的那人围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 很快,众人就明白了。 行人停下了、汽车停下了、车主从车内走出来……他们围着倒地不起的尸体……面上缓缓浮现出深深的嫉妒。 最终,不甘心地露出笑容。 他们歌唱、他们跳舞、他们挥动双臂……庆祝这场死亡。 第53章 我的爱已死03病院将招待我们用餐。…… 太诡异了。 这座城市太诡异了。 被创飞的路人、被碾死的行人、被钩机钩住、肠子都泄了一地、挣扎着、终于毙命的年轻大学生……无一不带着狂热的“安详”、并得到周围人深深的嫉妒与更加狂热的庆贺。 而被高空坠物砸住、但险险保下一条命的,却反倒一脸晦气、遗憾竟没能被砸死似的。 若加以留心,就能发现连街道两侧商铺玻璃上贴着的广告与标语都与众不同。 —— “一起走完这必死无疑的一生。” “为何肠子流露在外就是凄惨的呢?” “为何流淌的鲜血会给人冲击?” “为何人的内脏是丑陋的?” “我们生来就那样的没有出息,唯有娱乐才能限制我们自杀。” 在这座城市,人们敬畏死亡。却似乎更盼望死亡。 虞黎想起进入副本时的系统公告。 【欢迎来到死灵之都。】 云城名副其实,是一座死灵之都。 在这样的氛围下,就连嘴巴惯常停不下来的蛇母与小猫都安静下来,与灰蒙蒙的街道一起,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色。 所幸“死灵之都话剧团”在这座死灵之都似乎颇有名气,一路上有关其在今晚演出的广告随处可见。 跟着广告指引,虞黎一行人很快来到死灵之都话剧团的演出地点—— 众人却第二次被这个副本震惊了。 “云城……精神病院?????”识字不多的小猫十分艰难地念出眼前建筑大门上的几个大字。 “精神病院?这是精神病院?”它不敢置信地喵喵出声。 就算它没上过学、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但也知晓——精神病院……无论怎样都很难跟话剧团扯上关系吧? “话剧团在这里为病人们演出也说不定……”老关勉强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咱们要怎么进去?”朱莉莉拍了拍大门,并不见一点回复。 眼前这座精神病院似乎并不对外开放,大门紧闭着,缀满利刺的铁丝电网紧紧缠缚其上,“高压”两个字更叫人不敢轻易尝试它的安保力度。 “不是说演出吗?怎么不让人进?”蛇母看向虞黎,显然指望在场最聪明的人能给出什么建设性建议。 不等虞黎开口,一道平平的声音便从门内传出来:“没说不让人进呀。” 紧接着,一条深红的裙子“飘荡”着,靠近电网。 离得近了,众人才勉强分辨出,这不是一条“裙子”。 ——裙子中套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这是一个样貌平平、扔在人群中就绝对不能再找出来的小姑娘。 因此即便知道裙子中套着一个她,众人还是会在恍惚间认为面前的裙子只是一条“裙子”。 直到小姑娘再次开口:“欢迎欢迎,死灵之都话剧团的演出将在晚间开始,你们要入场观礼吗?” ——众人才又一次惊觉:啊,裙子里原来还套着一个人啊。 样貌平平的小姑娘用她平平无奇的声音继续说道:“死灵之都话剧团本次出演属于公益性演出,不需要消耗死灵币就能入场观礼哦。” 死灵币? 观礼? 虞黎的鼻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老关便露出个笑,和善地对着裙子不裙子女孩不女孩的小姑娘询问:“那可真是好,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小姑娘十分高兴,“你们也知道,咱们云城平常可没什么人有兴致看什么演出、更没什么人有兴致登台演出……所以这样能免费观礼的机会实在不多……而这回,玛丽小姐更是会亲自登台表演……来,你们先把这个拿上。” 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扁扁的小册子,隔着密布电网的大门朝虞黎等人递过来。 “这是‘观礼手册’,这样的演出这样难得,还不要死灵币,所以观礼名额十分有限,中场是有专人要检查观礼资格的,这个手册你们可务必要拿好了。” 这回虞黎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见虞黎没有伸手去接,其余人更没一个人伸手。 ——这群人的领头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如此年轻、甚至透露出十二分娇气的女孩? 红裙子小姑娘面上难得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生动的表情与鲜活的情绪叫她的存在感有一瞬间的提升。但很快,随着她神色的收敛,她再次与裙子融为一体,叫人很难注意到了。 而虞黎也终于伸手接过一本“观礼手册”。 身侧的老关等人与红裙子小姑娘一齐松了口气。 手册从小姑娘手里转了出去。 “欢迎你们,尊贵的观礼者,演出前你们可以在云城病院中随意观赏。” 带着高压电网的病院大门徐徐打开,虞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的目光落在手中薄薄的观礼手册上。 手册第一页用端正的宋体字印刷着观礼须知。 【亲爱的观礼者,请悉知: 1.这是一场以死亡为终点的演出。 2.从这一刻起,忘记你是谁,你不是你,但你可以操纵你。 3.在演出开始的那一秒,你的SAN值开始不断下降。 4.SAN值归零后,你将失去对你身体的操纵权限。当你进入混乱状态,典礼质检员有权利接管你的身体。 5.恐惧、未知、强烈的个人经验和任何微不足道的思想都很可能使你的SAN值大幅下降。 6.SAN值可以掠夺、转赠、继承。 7.忘掉前面的一切——记住,观礼手册永远不能离身。】 “以死亡为终点的演出……”摘星辰喃喃,同时伸手推了推眼镜,掩住眼中兴味的光芒,“谁的死亡?” 众人一时沉默。 在副本中,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死亡”,必定属于玩家。 在这座诡异的死灵之都,更没有人会怀疑“死亡”的真实性。 “如果我们不死,演出就永远不会停下?”朱莉莉不由打了个冷战。 一直沉默的段烬终于忍不住轻嗤一声:“什么演出?关我 们屁事?” 多次与他狼狈为奸的小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人性化地拿小爪子捂住小嘴,笑了两声:“就是!我们只要杀死那个玛丽不就能直接通关?” 小猫挺着胸.脯、扬起下巴:“有本大王在,杀死一个玛丽有什么难的?这个副本简直简单得离谱!” 这可是B级副本,真能有这么简单? 但想到段烬恐怖的武力值……说不定还真这么简单。 世上会有连他也杀不死的人吗? 众人看向虞黎:“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玛丽?” “不。” 虞黎否定了段烬的提议。 说道:“演出开始之前,我们就在这座精神病院里好好观光。” 咦? 众人讶异。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小姐竟然愿意听别人的话真的在副本里……观光?- 云城精神病院相比于“病院”,却更像一座监狱。 对于病人——即便是精神病人来说,这样严密的防护似乎也有点过度了。 在这座病院中,不仅正门被遍布荆棘的电网包裹得严严实实、四周更高墙林立、虽未见电网,但也没人会认为这只是简单的一面墙。 至于病院建筑的主体,更是罕见的U形。 从正面看去方方正正,可绕到背面,窄而深的U型中空便迎头给人强力沉闷的一棍子,叫什么东西顺着人的脊椎簌簌地向下滑了下去。 等荆棘岛小队终于步入云城病院内部的时候,除段烬外的每个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吐出一口寒气。 与灰蒙蒙、阴沉沉的整座“死灵之都”不同,病院内部色调鲜明。 十分鲜明,鲜明得黏腻、叫人浑身说不上来得不适。 见他们步入其中,门口穿着花花绿绿的护士一下子便迎上来,嘴里高呼着与红裙子小姑娘一样的:“欢迎欢迎!” “欢迎你们,亲爱的观礼者。” “你是……护士?” 与样貌声音都平平无奇的红裙子小姑娘不同,眼前穿着花花绿绿的护士容貌昳丽、即便因为职业缘故只化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还是美貌惊人,嗓音更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动人。叫刚变成男性不久的蛇母DNA一下子就动了。 他不再是懒洋洋一幅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甚至不用老关充当代言人,率先搭话。 只不过,虽然被美色冲昏头脑,蛇母语气中依旧透着浓浓的防备。 护士……会穿得像棵圣诞树似的吗? “是的。今晚是属于云城的盛宴。为了契合演出主题,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就连病人,都特意换上了特殊打扮哦。”装扮得像棵圣诞树一样的护士微笑着答。 她自顾地扭过身体,将众人引到病院平面导视图前:“为了这个伟大的庆典,我们病院联合死灵之都话剧团,更为所有观礼者准备了特殊礼物呢。” 顺着护士十根涂着不同颜色指甲的手指看去,能看到病院每一层的平面图上都用红叉叉标注出了两个地点。 “这是我们为观礼者们设置的‘集邮点’。你们一定都拿上了管理手册吧。只要在这几个地点完成一个简单的小问答,就能收集一个[印章],率先集齐7个印章的观礼者就能获得今晚的终极大礼哦!” “终极大礼?”蛇母手指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在美人之前卖弄风.骚。 护士却毫无所动地眨了眨眼,慢悠悠说道:“是啊。” “终极大礼可是跟死灵之都的当家花旦、云城最美的姑娘——玛丽——小姐私下会面。” “这样的大礼,有谁会不心动呢?” 众人确实都心动了,下意识看向虞黎。 虞黎向前两步,走到护士身边。 她分明没有说话、又是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但不知为什么,护士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似乎,她反倒成了那一个有什么东西从神智中落了下去的人。 漫长的几秒后,虞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座病院真安静。” “是、是的。”护士竟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我们云城人向来没什么积极性……你们算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观礼者……见到玛丽小姐的名额有限,这对你们来说可是大……” “你们病院的精神病人都很安静呀。”不等她说完,虞黎却打断道。 “……啊,对。”原来说的是这个安静么?护士漂亮的眼珠转了转,说道,“得知玛丽小姐今晚将要为他们献上特别演出,即便是病人……今天的状态也是格外的好呢。” 漂亮的护士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眼前女孩子的提问。 ——虞黎却又没有再问下去了。 见她似乎兴致缺缺,老关看了下手表,忍不住着急:“大小姐……” 他们进入副本的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而【数字军团】比他们更早12小时进入,此刻不知是不是已经掌控了玛丽……而除去在路上花费的时间,现在已经是3:44分。 这个印章,他们很有必要尽快收集。 “我的建议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从一楼开始……” “不。” 虞黎再次皱了下眉,似乎早就做好决定,语速很快地吩咐:“老关、助理,你们去二楼。蛇母、咪咪,你们去三楼。摘星辰——” 摘星辰点头:“我去四楼。” 他早在平面图上注意到,无论是资料室还是总控室都在四楼,对于他这个精通电脑的医生来说最合适不过。 虞黎嗯一声,最后说道:“段烬跟着我。” 在有可能被埋伏的情况下分头行动? 会不会过于冒险? 但没人质疑她的决定。 “记住,两小时后,所有人在餐厅集合。” “5:45分,病院将招待我们用餐。” 第54章 我的爱已死04玛丽……杀死……玛丽…… “……” “???” 不是,医院什么时候说要招待你们用餐了??? 护士一言难尽、欲言又止、长话短说……不了……遂作罢。 望着眼前几人的背影,迟迟才收回目光- 云城精神病院的面积不算太大,根据平面图显示,一层从东至西,就只有一间重症监护室、三间隔离病房,与之相对的,是护士站、隔离区庭院、隔离区活动室,与带有洗浴功能的卫生间。 其中,重症监护室、护士站与一间病院和与之对应的卫生间分别坐落在了病院U型建筑的两翼,与其他空间隔离开来。 而他们从大门进入,最先停驻的位置就是护士站与重症监护室之间的走廊——往前,在隔离区活动室与病院U型建筑右翼上的一间隔离病房中分别存在一个集邮点。 虞黎与段烬没有第一时间前往集邮点,而是按照顺序,先走进了右手边的护士站。 不知是不是唯一护士已经扮成了圣诞树在外面接客的缘故,护士站中空无一人,虞黎与段烬在其中肆意探查、翻找病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管管。 但很可惜,护士站中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就连病历本上,最近一条有关于病人的记载都已经是23天前的事情了——“董成文,由203号病房转入重症观测室。” 据医院的平面图显示,这里的重症监护室就只有一间,位于一层护士站的对面。 虞黎与段烬对视一眼,走出病房,径直向对面的重症监护室走去—— 然而,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门紧紧锁着,似乎并不对外开放。 “精神病院而已,怎么像防传染病一样把病人看得这么死?” 透过重症监护室病房门上一小块玻璃能看到病房内情况的段烬皱眉道。 ——虞黎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她不知道病房门上的玻璃为什么就非得长得那么小、贴得那么高……以她的身高,完全看不见一点其中的情况! “段烬!” 虞黎有点不高兴地喊了声段烬的名字。 ——但她嗓音轻柔,瞳仁水汪汪……像撒娇似的…… 段烬的耳尖逐渐红了。 好容易养好一些、不再跟他身体粘连在一块的精神体更欢快地,摇起尾巴,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虞黎眉尖蹙得更紧了,脆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把我抱起来!让我也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抱……起来? 段烬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了二十多公分的女孩子——她没再穿那条华丽到夸张的裙子,但却也不像其余玩家一样穿着朴素方便行动——她向来是不考虑这些的。 她只是……很漂亮。 真他吗的漂亮。 这下,段烬就连耳朵都没控制住,噗地一下冒出来。 “咳。” 他轻咳一声,为防止耳尖红云烧到脸上、被虞黎看个清楚,单手掐住虞黎的腰,将她举起——叫她小脸能对上重症监护室病房的玻璃、看见里面的情况。 虞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专注地看向室内。 重症监护室面积不小,是一个双人间——但目前,里面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除用帘子隔开的两张病床外,病房内还有一个小型卫生间、一张办公桌、两张储物柜、一张餐桌……并四把椅子。 看来,这间重症监护室还兼具了小型活动室的功能。 不过,这也意味着监护室内的病人不能够外出——就连吃饭,也必须在病房内进行。 云城精神病院分明只是一个精神病院不是吗? 就算某些重症精神病人可能具有较强的攻击性,但有必要如此严防死守……像防传染病人一样防着他们吗? 虞黎感到有些疑惑。 但不等再细细查看——“咚!”一下。 一颗放大版的脑袋重重用力磕在病房门的狭小玻璃上。 “咚!” “咚!!!” ——是重症监护室中的病人! 他方才不知躲在哪里,现在察觉到虞黎与段烬的关注,正拼了命地拿自己的头撞玻璃! 他的神情十分惊恐、惊恐中还夹杂着焦急的慌张,嘴巴大张着、不停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重症监护室的隔音太好了,虞黎和段烬什么也听不见! “段烬。”虞黎下意识抓住了段烬的手臂。 还以为她是被突然剧烈撞门的病人吓了一跳,段烬暗红色的眸光逐渐变冷,一拳就朝玻璃砸去—— “咔——” 玻璃上浮现细小裂纹。 很好,虞黎眼珠紧紧盯着玻璃后的病人——这下,她终于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玛丽……杀死……玛丽!” 透过玻璃裂纹的缝隙,一点破碎的字句溢出来。 “……杀死……玛丽?” 虞黎轻声喃喃,直视着撞门病人的眼睛。 可他撞门的动作却又突然停了——瞳仁猛地收缩——又逐渐放大。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撞门病人尖叫着,整个人迅速倒下,将自己拉成长长一条,捂着脑袋不住打滚。 透过门上玻璃的视角,虞黎就只能看见他不断滚动的一截小腿以及上面连接着的穿着病院专属拖鞋的脚了。 ——原来方才病房中并不是没人,只是他如同现在一样,在某处痛苦地打滚,而透过玻璃根本注意不到。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知道些什么? 他为什么打滚? 玛丽……他为什么要叫他们杀死玛丽? “砸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段烬已经握紧了拳头,只等她一声令下。 “不,”虞黎摇头。 “还不是时候。”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匆匆赶往这里的脚步声——站在门口宣传死灵之都话剧团演出庆典的护士已经在往这边来了。 “我们走。”虞黎示意段烬将自己放了下来。 指尖一离开她的温度,段烬的鱼与耳朵就一同耷拉下来——二人沿着病院中的走廊向前走去。 身后——只能听到圣诞树护士捂着脸惊呼:“玻璃!天杀的!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好端端的被谁给打碎了!”- 走过隔离区庭院,站在开放式阳台上远眺了一下灰蒙蒙的病院外空间,虞黎与段烬终于来到第一个集邮点——隔离区活动室。 看得出来,云城作为一座死灵之都,其中的居民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即便按照护士所说,今天的庆典本应盛大非凡,但作为集邮点的隔离区活动室中,就只有一位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仰躺在椅子上、连腿都翘到桌面上来了,脸上更盖着一本病历……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睡着了。 但虞黎与段烬甫一走进来——“哈啊——” 这位工作人员就打个哈欠,伸着懒腰悠悠转醒。 他面上的病历本被摘了下来,病历本之下是一张格外年轻的面孔。 “欸?有人来啦?” “欢迎欢迎!” 他学着圣诞树护士的模样热情对虞黎与段烬进行招呼——但他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困顿,又没像护士一样打扮得就非常有干劲,因此显得懒洋洋,有气无力。 “你们是来集邮的吧?”青年问道。 “来,只要完成一个简单的小问答就行了。” 他对着虞黎二人摆摆手,同时问道:“第一个问题:我看看啊……嗯……如果让你自行选择命定的死亡方式,你愿意如蔷薇花瓣般赤.裸在阳光下,在五月的微风中柔软地翻飞、自由地反复吗?” 第55章 我的爱已死05遇见玛丽。 如果人能够使精神的内在和□□的内在如蔷薇花瓣般赤裸在阳光下,在五月的微风中柔软地翻飞,自由地反复又会怎样呢? ——出自《金阁寺》。 但在云城,这座死灵之都,如蔷薇花瓣般赤.裸在阳光下,在五月的微风中柔软地翻飞,自由地反复……竟然会死吗? 虞黎没有第一时间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复。 她旁若无人地打量起眼前的隔离区活动室。 由于要供病人活动的原因,隔离区活动室面积不小——只是,这里似乎并不经常被使用。 因为肉眼可见,不管是矮几小桌,还是座椅,都在角落中高高地摞起——至少最近几天,并没有任何病人坐在这里“活动”。 除此之外,就只有正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套桌椅——那上面正坐着那位懒洋洋的工作人员。 虞黎的目光与这位工作人员的撞在一起,后者有些腼腆地一笑,移开目光——开口却毫不“腼腆”。 “怎么样?想到答案了么?” “三、二——”他竟自顾开始了倒计时。 “段烬!”虞黎抢在他倒计时结束之前打断他的发言。 然而—— 即便段烬一瞬间就理解了虞黎的意图、如同一只猎豹一样向那位工作人员扑了过去——浓重的眩晕感却先一步侵入脑海。 —— 虞黎只感到视线一黑。 随即,浓重的霉味儿扑鼻而来。 身下也湿哒哒的,仿若泡在水里。 耳边更是一群苍蝇锲而不舍地在嗡嗡。 虞黎只觉头痛欲裂。 一群人还不合时宜地在吵嚷着什么。 “晦气!一个生死不知的女人,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太太,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接二连三的叹息声响起。 忽地,有一人高呼,“哎?这是那位玛丽小姐!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绝对是她!错不了!” “这个灾星竟被我们撞见了!” “天杀的玛丽小姐!引来神罚!万死难辞其咎!” “不能让她好过!她好过我们就别想好过了!” 随即便是乒乒乓乓的摔打声。 一道苍老的声音随之而来,“够了!这关头死一个人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你们也想给她陪葬吗?” 最先开口的那壮年男人粗着声音道,“死老太太,少多管闲事!” “呵,也不看看如今的局面,除非对面都是三岁小孩,不然我们还能有什么赢面?” “还不如杀了她泄恨!” 而那位“玛丽小姐”却一直未发出声音。 各种不堪的污言秽语不时的从这群人口中冒出来。 虞黎睁开了眼。 眼前的光线十分昏暗,她费了点力气,才看清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间没有马的马棚。 外间下起了雨,马棚的地面积了浅浅的一层污水。 她瘫坐在一个角落,的确是泡进了水里。 虞黎顿时皱起眉。 ——即便她的裙子是系统道具不会被污染,她也处在了难以忍受的边缘。 而她的左手方——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远处,还有三个壮年男人不知将谁堵在一个角落骂骂咧咧地欺辱。 “嘭”——地一声。 “你这小婊子!还敢还手!趁着今天的活动没开始,我一定要先弄死你!” 虞黎这才看清被他们围着的是个什么人。 她一身白色衣裙已经被污水染得花里胡哨,长发湿哒哒地黏在头脸上。 光线过于昏暗,虞黎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而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她的名字,叫做玛丽。 第56章 我的爱已死06永无止境的噩梦。…… 玛丽的境况很糟糕。 她身形十分纤细,显然也没有足以自保的武力。 如果放任她就这样被殴打死去——那【杀死玛丽】这个任务目标似乎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完成。 然而,然而。 虞黎紧紧蹙着眉,几乎没有犹豫,就脆声制止:“都给我住手!” 她声音不重,却很有穿透力。 对着玛丽小姐拳打脚踢的几个壮汉一时竟真被她惊得停下了动作。 他们目光向她看来。 待看清她的衣着打扮,都不由嗤笑出声。 嚷嚷着:“哪来的疯子?傻子?还当是两年前吗?竟然穿成这样……你当是来选美的啊?” “更何况,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多管闲事!?” “就是!臭女人!你刚刚说什么——” “——啪!”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三个壮汉所有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们完全被扇懵了。 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是一个什么情况。 只见一只手……一只素白的小手,凭空甩了甩。 等等……一只……手? 一只没有手臂——更没有手臂之下连结着躯体的……手? 就只有一只手啊! 见鬼了! 这是什么东西!? “你……你是巫女!?”其中一个壮汉大喊道。 虞黎不清楚他口中的巫女是什么,但也并不反驳,只凉凉地哼了一声。 然而这却足以将在场众人唬住。 他们面面相觑,而后竟都老老实实成了一只低低浸着头的鹌鹑。 虞黎收回[绣花的手],微微扬起下巴尖,冲蜷缩在角落里的玛丽小姐说道:“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没想到自己被单独点名,玛丽小姐略有些惊慌。 她不禁抬起头向虞黎看过来——但又很快移开目光。 双眸只短暂与虞黎视线交汇片刻。 然而虽只有短短片刻,虞黎还是看清了她眼眸中浅浅的绿色。 果然,虞黎没有看错,玛丽小姐有着一双无与伦比的漂亮眼珠。 浅碧色,亮得惊人。 而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虽然染上了血污与淤青,但依旧能看得出,她有着半分不曾埋没这双明亮双眼的容貌。 玛丽小姐,不愧是小镇上最“受欢迎”的姑娘。 只是,此刻的她却又与“受欢迎”毫不沾边,或者说,此刻的玛丽小姐根本就是人人喊打——如果虞黎不出言制止,【杀死玛丽】这个任务目标很可能已经完成了。 另一边,玛丽小姐张了张嘴,唇瓣嗫嚅两下,才开口道:“现在……神罚再度降临了……这回[神]选中了我们……” 她嗓音嘶哑得厉害,不过短短几句话似乎就使她状况更差了,虞黎蹙着眉,看了眼样貌潦草的三个壮汉,伸手指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太太,命令道:“你来替她说!”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十分顺从一五一十讲清了当前众人的境况。 在一年前,玛丽小姐犯下大错引来神罚。 自此,每逢月圆之夜,神罚都会随机降临在小镇居民的身上。 数量不等的小镇居民被拉入梦境之中,分为两组,参加[神]选中的[活动],只有另一组所有人全部死在梦中,存活的人才能逃离梦境。 这是没有底线的厮杀,当之无愧的神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玛丽小姐犯下大错才惹得神明震怒。 玛丽小姐害了这座小镇,玛丽小姐害了所有人。 现在,轮到他们了。 如果不能在梦境中活下来,他们就再也不能从中醒来了。 就算侥幸见到了明天的太阳……下个月圆之夜呢?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第57章 我的爱已死07捉迷藏(1) 虞黎面色愈发冷淡,眉尖也蹙得更紧了。 她差不多已经弄清了此刻是怎么一回事。 从云城精神病院突然到了“现在”……嗤。 恐怕这根本不是“现在”,而是不知多久以前的一段尘封史页。 这一切必定都与“数字军团”脱不开关系。 仗着比他们早进入副本12小时的便利,他们与“玛丽小姐”或者说这个副本达成了某种交易。 但最令虞黎不高兴的,还是即便她猜中了其中始末,却也不得不只能留在这封“史页”中,走完这场无聊透顶的神罚。 见虞黎面色不愉,听了老太太的解说后更一言不发,那几个壮汉顿时急了。 “女、女巫小姐……”壮汉一号抹了把额角大滴的汗珠——奇了怪了,此刻夜色正浓、凉风习习,他却无端出了一脑门子热汗——急切说道,“对抗赛眼瞅着就要开始了……您看……您是不是要先拿个主意?” “是啊,女巫小姐——”总得先把您都有些什么魔法手段先跟大家伙通个气吧? 壮汉二号话音未落,一道温润、彬彬有礼的话音响起。 “晚上好,诸位。” “很高兴能与大家在这里会面。” ——可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几个壮汉连同老太太甚至包括玛丽小姐的面色都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去。 即便这道声音听起来年纪很轻、涉世未深、甚至更格外好听似乎不抱有一丝恶意……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吓坏了。 而好像亲眼目睹到了众人的反应似的,声音的主人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而后才随意散漫、似乎在安慰众人一般,说道:“大家用不着紧张,神爱世人。在这里,没有神会伤害你们的。” “你们只需要完成几个简单的小游戏。” “来、来了……”壮汉一号垂在一旁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抖成了筛糠。 “还要完成‘好几个 ’……”壮汉二号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嘘!”老太太明哲保身也顾不上了,厉声喝止,“好好听规则!” 所幸他们的窃窃交谈并没触怒那道年轻悦耳的声音,只听他继续道:“第一个游戏:找朋友。” “哈,差点忘了。今晚来到这里的朋友,你们就暂且分为红队和蓝队吧。” 顿时,虞黎发觉在场众人胸前都多了一枚红色的五瓣花。 看来,他们被划分为红队了。 “蓝队在第一场游戏中获有优先选边权。” 虽然尚不清楚“优先选边权”是个什么东西,红队这边还是一下子炸开了锅。 三个壮汉害怕都顾不上了,表情变得愤愤:“凭啥啊?俺们无缘无故就不能优先了?” “就是啊!” “就是就是!” 但那道声音此刻却又像根本听不见似的,只自顾冲着蓝队问道:“那么你们在这一轮游戏中选择优先当[热情的小姑娘]还是[不识好歹的朋友们]呢?” 随即,空气静默了半分钟。 便听那道声音笑了一声:“好的,蓝队选择扮演[热情的小姑娘]。” “那红队在本轮游戏中就是[不识好歹的朋友们]了。” 虞黎蹙眉——这个名字实在算不上好听。 安排好两只队伍的身份,年轻声音终于介绍起了游戏的规则。 “奥莱森林深处,居住着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波比。” “波比日复一日独自生活在森林中,她感到寂寞极了。” “终于有一天,波比决定给自己找一些朋友。” “她暗暗祈祷:真希望这些朋友不要太不识好歹的好……” 【注意:蓝队的每位波比有15min的时间,在奥林森林中寻找来自于红队的朋友。】 【15min之后,没有找到朋友的波比务必回到“波比的小屋”,修整5min后,下一位波比出发,继续寻找朋友。】 “啊!” 壮汉一号一拍脑门:“原来是‘捉迷藏啊’!” 他放松了不少,其余人也放松了不少。 壮汉三号都要笑出声了:“捉迷藏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至少这一局咱们的命应该还是能捏在自己个儿手里头的!” ——虞黎却冷笑。 她不知道她怎么非得跟这样几个笨蛋分在同一队不可。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说的:“笨蛋。” “你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捉迷藏吗?” “找不到朋友的波比下场是什么?被波比找到的朋友的下场是什么?” “这些全都不知道……你们却还能笑得出来。” 第58章 我的爱已死08捉迷藏(2) 这…… 被劈头盖脸好一顿训的众人一时有点懵。 但一想到这是什么地方——更想到今夜的噩梦非得红蓝双方有一方所有人全死光了才能结束……他们就明白,虞黎说的没错。 要真有这么简单,他们要怎么死? 顿时,他们面色再次白了下去。 可无论怎么对那道年轻声音发问,他都不肯再答了。 只补充道:“两个小时后,存活人数更多的队伍,得1分。” “现在,红蓝两队的朋友们有五分钟时间商讨战术。” “存活人数……”蓝队众人讷讷。 果然,这场捉迷藏不见血,是不可能算完了。 满心惴惴的红队众人都下意识看向虞黎。 不管怎么说,这位打扮得漂亮到像要去参加选秀的女孩子无论武力还是智力恐怕都比他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渴望虞黎能拿出一个像样的主意,带红队众人活下来、走向胜利。 ——虞黎却只是在静静地环顾四周。 “奥莱森林……就是这里了。”她轻声喃喃。 ……什么? 众人顺着她眸光看去,才发现四周在不知不觉间竟开始变了样。 原先潮湿阴冷的马鹏逐渐褪色。 远方,层叠茂密的树林拔地而起、正朝他们赶来,相信要不了两分钟,他们所处的环境就要完全变成游戏中提到的那片“奥莱森林”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绵延不绝的雨势。 夜空中依旧下着雨,还好像更大了。 哗啦啦雨声中,众人愈发焦急。 “女巫小姐,时间紧迫,咱们应该怎么办?” 难道真就傻乎乎地藏在森林里等蓝队的“波比”过来找吗? 可众人都看得分明,逐渐靠近的“奥莱森林”实在太小了。 而“森林”中,又除了树好像什么也没有。 山洞啊、土坡啊……通通没有。 他们唯一的选择不过是躲在树后——这样一来,就算蓝队的每个“波比”就只有15min时间寻找,他们不被找到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可以说,他们被一个个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艹!”壮汉二号先沉不住气了,“实在不行蓝队的那些家伙一露头咱们就直接把他做掉!” “别忘了,蓝队一次只能派出一个‘波比’,咱们却足足有六个人……优势在咱们啊!” ……真有这么简单吗? 想到年轻声音的那句“希望这些朋友不要太不识好歹的好……”就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毕竟,谁也不知道真“不识好歹”地动了手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虞黎却依旧一言不发。 一直到“奥莱森林”完全走近、替换掉了他们周边的环境。 虞黎才将眸光落到了红队成员的身上。 三个壮汉、细脚伶仃的银发老太太、柔弱美丽的玛丽小姐……这就是红队全员的配置了。 于是虞黎一伸手,先点了壮汉三号和老太太:“你们两个,往森林深处去——越深越好,尽量让蓝队的波比不跑着就没法在15min走到你们身边。” 又点向壮汉二号和壮汉一号:“不远不近地藏着,但不要相隔太远。” 最后点向玛丽小姐:“玛丽,你跟我走。” 众人依旧还是懵的:“女巫小姐,这……”是为什么要这么藏啊? 虞黎却不耐烦解释下去了:“你们要是不想听我的也随便你们。总之——我现在要走了,别跟上来烦我。” “等等等等!”壮汉三号连忙抓紧了问,“您让我跟这老太太藏到蓝队的波比不跑着就没法在15min走到我们身边的位置……可我们怎么知道‘波比的小屋’在什么地方?” 又怎么才能知道什么位置才是蓝队的波比不跑着就没法在15min走到他们身边的位置? 虞黎是真的没有耐心了。 她只微微抬了抬下巴尖——绣花的手就飞出来,遥遥一指—— 众人这才看清,不远的森林深处,一幢蘑菇小屋拔地而起。 小屋中,暖橘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森林。 那一定就是波比的小屋了。 而虞黎,也根本不等他们再问更多,只径直朝小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朝小屋的方向走过去……? 众人更加一头雾水。 唯有玛丽,她深深看着虞黎的背景。 似乎很犹豫。 却终究是一抿唇,提起裙子便朝虞黎追了上去。 雨幕中,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很快变得模糊。 剩下死人对视一眼。 “得嘞,老太太你也赶紧跟我走吧。” 他们如同玛丽小姐一样,终究还是按照虞黎的安排行动了起来。 第59章 我的爱已死09捉迷藏(3) 虞黎速度并不算快。 因此,即便受着伤,玛丽小姐还是很快追上了她的脚步。 年纪很轻性格似乎又格外怯懦的玛丽好几次翕动着嘴唇,想要对虞黎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低垂下了头,一言未发。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沉默着,一直走到波比的蘑菇小屋前约莫七.八米的距离。 “停。” 虞黎终于发话了。 随即她先提着裙子,躲到了一颗老树之后。 然后才一点下巴尖,示意玛丽小姐跟自己躲在一起。 玛丽小姐没想到她真要躲在这么近的地方……真躲在这里头一个就会被发现的! 更何况还是两个人躲在一起……这样一来一下子就会被抓住两个人! 他们红队还能有一点胜算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玛丽小姐扭头朝其余四人的方向望去——不知该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完全看不 见人影。 另外四个人貌似已经藏好了。 “快点!” 虞黎不高兴地催促。 玛丽小姐一颤,忙顺从地学着虞黎的模样提着裙子跟她一起躲在了树后。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五分钟已经悄悄溜走,蓝队的“波比”已经从蘑菇小屋中走出来了。 可……这就是“波比”吗? 玛丽小姐瞪圆了眼睛,不敢想象……或者说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个足足有一米九高的男人,却把自己套进了一套滑稽的淑女裙里,戴着小红帽、拎着小箩筐,一蹦一跳、哼着童谣…… 第60章 我的爱已死10捉迷藏(4) 明明他们的距离一点也称不上远,但虞黎和玛丽小姐却没一个能听清——或者说“听懂”眼前这位波比哼唱的究竟是什么。 “奇怪……”玛丽小姐忍不住喃喃出声了。 他们都是祖祖辈辈居住在这座小镇上的人,但这位波比所哼唱的语言,她却好像从没听过……一点也听不懂。 不过,听不听得懂根本不重要。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他们必须藏好、不能被波比发现——虽然藏在这么一个地方也只能听天由命也就是了…… “哼。” “放心。” “我们不会被捉住的。” 清脆的女生低低在耳边响起,冷雨中,这成了唯一的一点热气。 ——玛丽小姐忍不住向突然出声的虞黎看去。 就对上了虞黎乌黑沉沉的一双瞳仁。 “你……您怎么知道?”玛丽小姐十分礼貌地轻声问询。 “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不是么?” “奥莱森林就这么大,如果我是蓝队,就一定会叫第一个出来的‘波比’尽可能地探清森林的边界——他们根本没必要老老实实从第一个人开始就来找我们。” 玛丽小姐怔怔的,半晌,才有些焦急地说道:“那躲得最远的两个人……”就很危险了…… “不。” “如果说危险,中间的两个人才最危险。” “这是为什么?”玛丽小姐歪着头,不解。 “因为这一位波比也惧怕危险。”虞黎轻声说道。 ……什么? 这又是为什么? 玛丽小姐更加疑惑。 虞黎却没解释,只放出了“绣花的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我的爱已死11捉迷藏(5) 不知道虞黎对这只手交代了什么,反正一眨眼,玛丽小姐就见这只手消失在了眼前。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成了最难熬的十分钟。 玛丽小姐一时想着那位波比口中她听不懂的童谣,一时想着虞黎口中那位波比所惧怕的危险……更不可避免地忧虑着身后森林中躲藏起来的伙伴……终于,在十分钟刚过的时候,一声播报响起。 温润好听的男声依旧那么温润、那么好听。 语气也彬彬有礼。 只不过吐出来的话语却令两队都毛骨悚然。 “红队,成员实时存活状态:-1。” “蓝队,成员实时存活状态:-1。” 实时存活状态……-1? 两队的实时存活状态都-1? 两队都死了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玛丽小姐忍不住低呼出声。 “即便我们被‘波比’找到就会死……但‘波比’又是怎么死的?!” 这根本就说不通! 玛丽小姐急急将眸光落在虞黎身上,希望虞黎能拿出一个主意。 然而—— 虞黎却只是轻轻地笑了。 “果然。” 她轻声说道。 “……什、什么?”为什么她反而像是成竹在胸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玛丽小姐只觉更加一头雾水。 “哼。” 虞黎看向她浅碧的眼珠,冷哼一声,反而问道:“这才‘公平’,不是么?” “公平……?”玛丽小姐喃喃。 “你们口口声声将这场游戏称作所有人的噩梦,那那道声音有什么理由区别对待、单独给蓝队创造一个无解的优势呢?” 只有红队成了鱼肉?蓝队就能无忧无虑地当他们的刀俎? 那这场游戏对蓝队而言,还能称得上是噩梦吗? 玛丽小姐圆圆瞪着眼睛,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道:“确实……” 也只有游戏规则中暗藏着两队等同的死亡危机,才算公平。 “可是……他们究竟是怎么……” 玛丽小姐依旧还是想不明白,确切地说,她想不明白的太多了。 “你也发现了吧。”虞黎却道,“那道童谣,连你也听不懂。” 既然如此,那那位“波比”又是怎么会唱的、怎么唱出来的? 他跟玛丽小姐可同是一所小镇的居民! “你是说……”玛丽小姐似有所觉。 虞黎嗯一声:“那位波比的状态很不对劲。” 分明是一个壮汉,却穿着少女的装束,还哼着没人能听懂的古怪童谣…… “蓝队的想法没有错。”或者说,这已经是最保险的安排了。 他们在第一轮的时候派出了一看战力就很强的队员,本意就是希望能尽可能的压低风险,应对突发状况。 但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成了“波比”,自身可能就不完全能受自己控制了。 听到这里,玛丽小姐也终于想通了一个关窍,她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所以您才说中间一段的人可能才最危险?” 虞黎看她一眼,却道:“不。波比并非是不能自控才选择就近找人——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担心,如果找不着人,可能会受到惩罚。” 那位波比虽然行迹古怪,但神智一定还是清醒的。 所以他才会按照他们组原定的计划先往远处探索——但他却不敢将全部时间都拿来探索。 所以探索到一定距离,他就一定会将重心放在“找人”上了。 因此,虞黎才说中间一段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玛丽小姐点头,她终于懂了。 只还有一点—— “这位波比一定找到了人……” 因为他们红队死了一个人。 “可为什么……” 他却还是死了呢? 第62章 我的爱已死12捉迷藏(6) 这个问题在“绣花的手”回来时得到了答案。 只见这只小手在虞黎面前一阵比划,随后便听一声冷哼。 玛丽小姐明白,这代表虞黎又明白了。 “找朋友……原来这才是找朋友。”矜雅漂亮的女孩子说道。 “什么?”玛丽小姐立刻轻声追问。 “那道声音说了,第一局的游戏叫‘找朋友’,对吧?” “嗯嗯。”生怕虞黎没耐心给自己解释,玛丽小姐乖巧地连连点头。 “还说了一堆说是‘规则’却没一个字真正有用的废话……哼。”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所谓的‘找朋友’游戏,本质上不过是‘捉迷藏’罢了。” “是……是这样的……可是……?”不管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区别吗? “笨蛋!” “什么‘热情的小姑娘’、什么‘波比’……其实只是捉迷藏中的‘鬼’罢了!” 捉迷藏,有两个以上闲人就能开始玩的游戏。 一个人负责当“鬼”、另外一群人负责躲藏。 而这个游戏最关键的一点——是被找到的人,会变成新的“鬼”,他将接替原本“鬼”玩家的身份,继续抓人。 ——只不过,在这场噩梦中,又有所不同。 “难道……”玛丽小姐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没错。” “被找到的我们的人,就变成真正的‘鬼’了。” 而这只鬼,显然并不只负责接替蓝队“波比”的身份来抓他们——而是会先杀了害自己变成鬼的那位波比。 所以,他们两只队伍才会几乎同时死了一个人。 “可、可是这样……”玛丽小姐嗓音颤抖着,连声线都变得尖锐了,“这对我们来说依旧不公平!” 要知道,蓝队只需要每15min派出一位波比,甚至15min之外,两队还共有3min的调整时间……足足18min。 有这18min,这只“鬼”完全可以把他们红队所有人都找出来全杀了! 不、不对……谁知道由这只鬼找出来的人会不会也变成新的鬼? 如果鬼的数量一直增加……那只需要一个回合,他们所有人就全部会死在这里! “没什么不公平的。”虞黎只淡淡道。 “如果你的推论没错 ,那在红队全都死光之后,蓝队也会全都死亡的。” “别忘了,这个游戏持续两个小时。” 而每18min,蓝队也将派出一位波比送死……除非蓝队的人数远超6人,不然,他们也只有一个全员覆灭的结局而已。 “这就是噩梦,不是么?”虞黎轻声问。 玛丽小姐颤抖着嘴唇无法发出声音了。 这个看上去至多十几岁的少女吓坏了。 因为如果虞黎说的没错,很快,他们所有人就全都要死了。 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都、都是我的错……” 两颗剔透的泪珠成双成对从她美丽的眼眸中落下了、砸向地面。 “如果不是我……” “你犯了什么罪?” “我……” 玛丽小姐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就在她终于说服自己将自己的罪行一一告知虞黎的时候—— 踏踏。 沙沙沙。 脚步声响起。 两个女孩子顿时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间出现的脚步声,只有可能是那只“鬼”。 看来,他先来找她们了。 “他、他来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死了。 玛丽小姐只感觉自己双腿都软乎乎站不直了。 虞黎却反而一笑: “来得正好。” “毕竟,按照我的推论——这只鬼,反而才是我们会赢下这一局的关键呢。” 第63章 我的爱已死13捉迷藏(7) ……什么? 玛丽小姐张大了嘴巴。 这是她第一次见鬼,会惊讶很正常。 但更叫她惊讶的,还是眼前的虞黎。 原来……还可以这样面对鬼的吗? 鬼……是这么好说话的生物吗?- 不知第几个三分钟前。 壮汉二号那壮实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 变成“鬼”之后,除了更加苍白、行走间都带着冷气外,他跟一开始时看上去貌似并没有更多区别。 但不等玛丽小姐紧紧拉住虞黎的裙角——却见她已经先一步朝壮汉二号走过去了。 一见到她的身影,壮汉二号那死气沉沉的眸光仿佛都亮了一下。 他加快脚步、紧着朝虞黎走了两步——却听虞黎脆声喝止:“停下!” 变了鬼的壮汉二号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他脚步不停。 “我说停下!” 虞黎很不高兴地皱起眉。 仿佛感受到她的不高兴一样,很快,“啪啪”两声响起。 “绣花的手”先一步上前给壮汉二号来了两个大嘴巴。 壮汉二号一时间有点被扇懵了。 他的脚步竟真的诡异地停滞下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壮汉二号就陷入暴怒。 他赤红着眼睛朝虞黎冲来。 “哼。我最讨厌这样不听话的人。” “你们这些人……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品格高贵、天性善良、不爱跟人计较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可怜就要这么欺负我吗?” 玛丽小姐:“………………?” 等等,她好像有点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而随即,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玛丽小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前的树干,否则非得摔个仰倒不可。 眩晕感结束后。 她更懵了。 等等、等等等等……鬼呢? 壮汉二号呢? 玛丽小姐连忙抬眼张望。 很快——便见到一个遥远的小点。 这是……? 壮汉二号? 他怎么一下子就跑到那么远了? 就像还没来得及往她们这边冲似的!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跟她一样懵的还有一个新晋“鬼”壮汉二号。 与玛丽小姐一样,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时间就仿佛倒退了一般,他一下子退回去了好几十米远! 壮汉二号愈发暴怒,不甘心地朝虞黎再次冲去! “哼。” 虞黎冷哼一声:“很多人都是这样。不经历几次失败,是不会甘心放弃的。” “啪啪啪啪啪!” 这回,“绣花的手”一连甩了壮汉二号五个响亮的巴掌。 然后,那排山倒海一般的眩晕感就再度袭来。 与上一次一样,壮汉二号再度倒退回了遥远的远方变成一个小点。 到这里,玛丽小姐终于明白了。 时间……虞黎真的有能够使时间倒退的能力。 原来……她真的是巫女吗? 就这样,时间在虞黎手中,一连重置了四次,壮汉二号才终于懂得了屈服。 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大声抗议:“为什么每一回这只手都要多扇我一倍不止的巴掌!?” 对此,“绣花的手”表示不必感谢。 而屈服之后,壮汉二号也终于懂了“沟通”是一项多么良好的美德。 “你…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虞黎神色淡淡的:“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就算我跟你说,难道你就能听懂吗?” 壮汉二号:“……” 他感觉他的智商被侮辱了……但他确实不一定听得懂。 于是正色起来,听虞黎道:“只要听我的,你们就都能活着出去。” 永无止境、无人生还的梦境……她非要让所有人都从里面出去不可。 第64章 我的爱已死14无可逆转的梦境。…… 都已经变成了“鬼”……还能活着出去吗? 壮汉二号心神一阵阵地波荡着,但不知为何,看着虞黎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孔,他的内心又逐渐变得宁静,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而后,他便听虞黎问道:“我问你,变成‘鬼’,是什么样的感觉?” 变成鬼么,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壮汉二号尽可能仔细地思索着。 他只记得蓝队的那位“波比”找到了他——那位波比其实也不太好意思,大家都是同一座镇上的居民,虽然因为这场噩梦所有人之间关系早变得紧张、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但杀人,对于所有人来说也都还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所以那位波比也没为难他,找到他之后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后转身就跑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强烈的情绪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下子控制了他的大脑。 壮汉二号几乎是瞬间暴起、发挥出远超他自己的力量——只一下,就徒手捏爆了那位波比的脑袋。 波比的脑浆撒了一地。 现在,他还感觉奥莱森林中隐隐飘荡着那股腥腻的气息。 而在杀掉了一人之后,这股暴虐情绪变得更加浓郁。 就在刚刚,他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包括神智,一路嗅着人味儿,就朝虞黎和玛丽小姐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如果不是“绣花的手”一连不知多少个巴掌,他现在估计还在到处找人杀呢。 壮汉二号一五一十将变成鬼后的所有情况都告知给虞黎。 “果然是这样。”虞黎轻轻地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短暂地中和了她那仿佛一直很挑剔的气质,叫人觉得更加柔软。 到这里,玛丽小姐也明白了。 虞黎之前说得一点没有错。 这就是专属于蓝队的死亡危机了,在他们被找到变成鬼之后,就会转过来猎杀蓝队的成员。 这样发展下去,就只需要这一个 游戏,他们两队的所有人全部都会死在这样噩梦之中。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玛丽小姐无助而焦急地对虞黎问道。 虞黎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有着格外而足够的耐心。 倒真对她解释道:“没什么难的。” “如果不能控制鬼,所有人都要死没错——可显然,控制鬼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就没什么难的。” 她对着壮汉二号微微扬起下巴尖:“你,就作为我们队对另一队的谈判使者。” “告诉他们,如果愿意跟我们达成合作,接下来我也会找到办法带他们所有人活着出去——如果不愿意合作,他们就只能死在这里。”- 蘑菇小屋之中,蓝队所有人面色都一样难看。 他们第一位派出的“波比”到现在还没能回来——这只能说明,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可是噩梦之中啊……果然,是不可能存在那种一边倒的规则的。 神不可能格外眷顾任何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对于他们蓝队来说死亡危机到底是什么? 难道那位波比并没有找到红队的成员? 可明明红队的成员也死了…… 那可是他们蓝队最强壮的一位成员了! 连他都遭遇不测,他们剩下的这些人真的还能有活路吗? “喂!瘸子!第二个你去!”有人已经做好了决定。 ——被称作“瘸子”的老头瑟缩一下。 他不是真的瘸子,但腿脚确实很不利索……看来,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情况诡谲不明的情况下先派他去送死了。 瘸子当然不想死……可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年轻人,他们明显都赞同“送他去死”的这个提议——在这种地方,谁不想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呢? 瘸子没能力反抗。 时间一到,他只能乖乖打开蘑菇小屋的门朝雨幕中静默的森林走去。 可瘸子也完全没想到—— 他刚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道陌生的身影。 噩梦之中只有他们两队的人,这道身影一定属于红队。 可……他为什么避也不避,站在雨中,就像专门在等他似的? 瘸子心底发憷,反而不敢贸然靠近了。 他绕着雨幕中身影的方向,小心翼翼往那边靠。 靠得近了,就感觉到那身影肤色格外苍白、浑身散发寒气……简直比这冰冷的落雨还要更冷。 这……这是一个活人吗? 不……这不可能是一个活人! 瘸子感觉他明白了! 红队……有可能根本都不是人! 所以他们派出的第一位队员才死了! 跟鬼玩找朋友,能活下来才有鬼了! 瘸子几乎转身就想跑。 ——却被壮汉二号喊住。 “喂!老头!” “你不来找我你跑啥啊?” “过来啊!” “你过来啊!” 他哪敢过去! 瘸子跑得更快了!- “你这老头……你咋这么不听话呢!” 然而,然而。 瘸子终究只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 他怎么可能跑得过已经变成了鬼的壮汉二号。 他就连十米都没跑出去,就被壮汉二号揪住了后脖颈子。 壮汉二号大手像寒冰一样冻得瘸子直哆嗦。 不光冻得,更吓得他直哆嗦。 战都站不稳了。 “哎呀你站直了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嘶,你这老头,你还真香啊。” 说着,壮汉二号都快流口水了。 瘸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我、我老了,不、不好吃……” “谁要吃你了?” “我们老大让我给你带个话。把你吃了你还怎么传话?” 原来是要让他传话所以才不吃么…… 等等…… “老大?”瘸子愣愣的,“你们老大……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呢,反正挺漂亮一小姑娘。” “行了,少废话了!你赶紧听我说,别磨磨叽叽的让我们老大等!” “您、您说……” “这多好,”壮汉二号咧嘴一笑,“我们老大说了,让你们都听她的,她带咱们所有人出去。” “要是不听她的么……我们不会有事,你们可要全死在这里了。” “我告诉你,你们也全都老老实实的,别想着耍小聪明糊弄我们老大。” “我们老大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啊?”瘸子张大了嘴。 实在没想到这位看上去要吃人似的壮汉想要告诉他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消息。 这么一个……像做梦一样的好消息- 虞黎和玛丽小姐就连壮汉二号都以为至少要虞黎用上几次天赋蓝队才会乖乖合作。 没想到瘸子却一下子就答应下来。 主动请缨回到蘑菇小屋去说服自己的队友去了。 而说服蓝队的过程也比他们想象中容易很多。 因为蓝队也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 比起等死,他们也更愿意博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在噩梦中,希望是一个太奢侈太奢侈的词了。 就连说,都没有人敢说。 而虞黎既然敢说,他们信她一次又何妨? 左右不信,也只是一个死。 而虞黎也并没有在说大话。 她确实已经有了破解这个游戏的办法。 其实很简单。 只要鬼是可控的。 蓝队完全可以不去找任何人。 “捉迷藏”找不到人当然只能一直找——可如果奥莱森林中的那个鬼根本不对他们下手,一直找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终,除去已经死亡的第一位蓝队成员外,其余所有人全部存活。 有了找朋友这个游戏的经验,即便是蓝队也对虞黎信心满满。 更第一次对于能在噩梦中活下来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于是在接下来两个“跳房子”和“木头人”游戏中,他们对于虞黎的安排都绝无二话。 余姣让他们往东绝不会往西。 所有人虽然都没有“赢”,但所有人都保下了命。 这已经是最大的“赢”了- “咱们运气真好啊。” 到最后,所有人都一脸的喜气。 为即将脱离噩梦世界感到欣喜。 “老大!你是俺一辈子的老大!” “就算从噩梦里出去了俺也啥都听你的!” 壮汉二号第一个表态,壮汉一号和壮汉三号两忙跟上。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都要当然来个认主仪式了。 然而—— 他们话音未落。 身体却一点点像风一样开始变得模糊消散。 “老、老大……”所有人都有点慌了。 这个过程快得惊人。 更没人知道该如何阻止。 就连虞黎用上天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散。 他们身体化作虚无……而虚无,即便是逆转时间,也无法转化为实体。 虞黎皱紧了眉。 双唇都用力抿得泛白。 她还在不停尝试。 “没用的。”一道空荡荡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来,“这只是一段尘封的历史。” “已经发生的定局,即便是时间之神也无可逆转。” 虞黎转过头,就对上玛丽小姐那双浅碧色的瞳仁。 她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变得模糊、像风一样消散在雨里。 可虞黎看着——却又觉得她早变成了风、化成了雨……变得那么遥远。 这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好像长大了不少……也好 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看得出来,她还是玛丽小姐,却又好像不是虞黎所认识的那个玛丽小姐了。 玛丽小姐对着她轻轻地笑了。 “你也不是镇上的人。” “你从哪来呢?” “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她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如果你能早点来就好了。” “告诉我,镇上发生了什么事。”虞黎却只道。 玛丽小姐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在奥莱森林中,她们所没说完的过去。 可玛丽小姐却只摇摇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没有意义了。” 第65章 我的爱已死15消失。 再次睁开眼,厚重冰冷的雨幕已经消失。 虞黎又回到了云城精神病院。 或者说,云城精神病院的地下室。 “该死!究竟是谁暗算本大王!” 不远处,橘色小猫炸着毛,显然也刚从某种幻境之中清醒,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中惊怒未销。 而它身侧,其余的伙伴也都在陆陆续续转醒。 朱莉莉捂着脑袋:“奇怪……发生了什么……那场暴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明显,所有人都经历了同一场梦境。 梦中,他们作为旁观者参与了那场“神”的游戏、见到了“玛丽小姐”。 “哼。”虞黎冷哼一声,拿出进入云城精神病院之前他们人手一个得到的小本子,“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接待员、护士。” “就连演出,都说不定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都是数字军团的人。” 众人一愣。 随即又看向虞黎手中的小册子。 没错了……这东西,附有奇奇怪怪的规则……其实很像道具啊……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小册子的面色都变得无比复杂。 这本“观礼手册”要求他们绝不能叫手册离身,可手册本身又好像根本就是一个坑…… 最终,众人还是纷纷看向虞黎,希望她能拿出个主意。 虞黎却根本不耐烦解释这些。 她只是冷着小脸,淡淡将观礼手册重新收进繁复裙子的口袋。 微微扬起下巴尖,径直朝地下室门口走去。 同时冲段烬示意:“轰开它。” “早就想这么干了。”段烬冷冷一笑,暗红色的瞳仁闪过喑哑的流光。 随即坚不可摧的厚重铁门便在眨眼之间化作齑粉。 “……就这?” 橘色小猫头一个探头探脑地窜到门口。 毛绒绒的小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疑惑:“数字军团那些人就这么放心把咱们关在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越狱’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咱们连号称史上第一监狱的Alcatraz都毫无压力地越狱了吗?” “就这么一个地下室,到底能关住谁啊?” “难不成是外面有什么机关?”试图将整个身子躲在一团小猫身后的蛇母小心翼翼往门外探出一根尾巴尖——尾巴尖歪歪扭扭在门外爬了一圈——无事发生。 “……机关也没有啊?” “……这幅好像很遗憾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老关又想捂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过大已经跟这帮小年轻有了代沟的缘故,他怎么就无时无刻不在觉得他们这么不靠谱呢? 所幸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不靠谱。 虞黎已经目不斜视地走出地下室了。 众人立刻跟上去。 “大小姐!”朱莉莉还是很紧张,“咱们……要去哪儿?” “找数字军团算账?”段烬也问——他晃了晃手腕,似乎已经准备好好揍谁一场了。 虞黎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淡淡道:“5:45。” “用餐时间到了。” 用餐时间……? 不对……等等…… 所有人终于都反应过来了……她所指的用餐时间……该不会是她自己规定的那“用餐时间”吧? 可病院真的会招待他们用餐吗? 病院可从没答应过会招待他们用餐啊! 但没人质疑得了虞黎,就算质疑,也没人能阻止得了虞黎。 所有人都还是跟在虞黎身后,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然而,越是往楼上走,所有人越是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 静。 太静了。 早在他们进入这间病院前,它就很安静。 可此刻,它却更是静得出奇。 “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不知谁喃喃自语。 但,没错。 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就好像这座精神病院,已经死了一样。 不,等等…… 随着虞黎停下脚步的动作,所有人的脚步一齐停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 “刚刚……是谁在说话?” “有人记得是男声还是女声吗?” “有人……对那道声音有印象吗?” 在众人茫然无措的时候,虞黎突然开口,她的面色十分难看:“少了。” 少了什么? “摘星辰……不见了。” 什么……?! 众人下意识四下张望。 果然……不知不觉间,摘星辰已经消失不见。 “他没跟上来吗?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他……他到哪儿去了?” “不可能没跟上来……”蛇母脸色都有些煞白了,“我记得……他一开始走在我旁边……但什么时候消失的……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怎么办?要回头去找找他吗?” “不。”虞黎摇头。 她眸光中是淡淡的烦躁:“你们没发现吗?” “又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 什么?! 所有人聚在一起、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又有人消失了!? 可仔细看去……果然……刚刚还在说话的朱莉莉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路以来,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毛骨悚然更深刻地爬进每个人头皮深处。 小小一团的小猫四只小爪爪都紧紧抓住段烬的肩膀,尖尖细细的嗓音变得颤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数字军团那些人……这才是他们的陷……” 然而,甚至不等它话音落下,段烬就感到肩膀一轻。 小猫,也不见了。 “大小姐……”就连老关的嗓音都颤抖起来。 显然,他指望虞黎的能力能将所有人都带回来。 可不等他将话说完。 就连他也消失在原地。 他们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无法抵抗、莫名其妙地……全部都消失了…… 第66章 我的爱已死16妈妈…… 没过几秒,蛇母也如同泡影一般眨眼就消失在虞黎和段烬眼前。 就算他将自身分裂成数十条翠绿的小蛇都没法阻止这种不知缘由的消亡。 即便是虞黎的能力,也起不到一点用处。 虞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 到这里,她已经完全明白,这不是数字军团能够做得到了。 只有触及到副本的核心规则,玩家的天赋才会这样毫无用武之地。 是副本,对他们所有人出手了。 “太静了。”段烬耳廓微动,说道。 他有着远超常人的五感——却也是直到现在才察觉,整座云城精神病院静得出奇。 仿佛连空气都在凝滞,闭紧了嘴巴悄悄将自己藏起,一点声响都不往外透。 即便用上道具,所有人也不会消失得这样毫无踪迹。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医生、护士、病人……包括数字军团的人,所有人全都和他们一样,离奇地消失了。 “去了之前那种古怪的梦境?”段烬问。 虞黎摇头。 细眉微蹙:“不可能。” 那说不通。 那次梦境明显与他们身上携带的观礼手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这一次,却连数字军团的人都中了招。 “只是死了吧……” “全都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突兀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虞黎瞳仁干涩地转动——转了不到半圈,就发现上一秒段烬所在的位置已经毫无余温。 段烬,也消失了。 没由来地,虞黎感到更加烦躁。 她罕见深吸一口气。 再抬眼——目光所及之处却多了一个人。 苍白消瘦的女人。 虞黎的呼吸变得凝滞。 她不自觉地向前半步,喃喃道:“妈……妈妈……” 第67章 我的爱已死17爱。 记忆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午后。 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 隔绝了所有试图挤进来的阳光。 虞黎记得,在很多年前她曾问过,为什么仅仅为了多活五分钟就要把所有阳光阻隔在外呢? 如果结局是注定无可更改的,那这拼尽全力挣扎得来的五分钟能有什么意义? 人为什么要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 这个问题虞黎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无论是妈妈的妈妈还是妈妈,都没有给她答案。 可时隔多年再来到这个记忆中的午后、见到这个记忆中的女人,虞黎却也升起一股徒劳而隐秘的期待。 如果时间能慢点、再慢一点……让她能多存在一会儿……哪怕只有五分钟……似乎也是很好的。 虞黎 下意识看向窗帘,想要确认它是否足够严密。 而病床上的女人肌肤苍白如纸、看不出一点血色。 冲着虞黎露出温婉得体笑容的时候,就像一片即将就要飞走、发出细微颤动的枯叶蝶。 “小黎……”她轻声呼唤着虞黎的名字。 虞黎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只如同记忆中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很担心。” 病床上的女人费力地喘息、绝望地叹息。 “我看着你一日日长大……却日渐恐惧。” 她对年幼的女儿诉说着恐惧。 可虞黎的睫羽却颤动了起来。 虞黎头一次意识到,恐惧的不仅仅是妈妈一人。 原来她也在恐惧。 她也在害怕。 怕听到她的妈妈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 “妈……妈妈……” 第68章 我的爱已死18爱。 “妈妈……” 虞黎向来轻软干脆的嗓音变得迟缓颤抖。 她急迫想要打断她。 却又发现原来她也有这么口笨舌拙的时候。 而病床上的那只如同纸片一般的蝴蝶却好像也根本没想给她阻拦的机会。 她静静地望着她,好像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一碰就散了。 轻声说着: “你是我放出的风筝……我却渐渐握不住线了。” “我害怕我拽不住你……更害怕再也不能拽着你。” 这两句话说完,她的状态就愈发得差。 虞黎依旧说不出话,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如同记忆深处一般克制不住,近乎歇斯底里地问道:“你为什么就非要死不可?” “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以我的能力,纸片病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只要按照我的方法接受治疗……你根本用不着死的。” “你……你依旧可以做你的风筝线……看着我、拽着我……” 虞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因为病床上的女人脸上已经缓缓凝出了那个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无比难看的表情。 “你去研究纸片病了。”她沉沉地说。 虞黎看着她,不肯说话。 “你去研究纸片病了。”她却执拗地、嗓音更沉重地重复道。 ——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对话。 虞黎再度感到徒劳、无力。 这是故去的记忆,她改变不了分毫。 这个副本……这个副本究竟想要做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虞黎心底的怒火就被点燃。 “我曾说过……叫你不许再碰……” “在你眼中,恐怕世上所有人都是笨蛋。” “你质疑我的决定……你连我的话也不肯听……” “我多害怕……” 虞黎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变得颤抖起来。 从没有一刻,她感觉脖颈之上的头颅是这么的沉重。 她抬不起头、不敢抬头——去看病床上那个女人的眼睛。 她怕看见她那张几乎被压成一张纸片的面孔、更怕看见这张面孔上的眼睛、眼里的泪水、眼里的恐惧…… 是的。 即便再怎么不肯承认,这也昭然若揭。 她也有害怕的东西。 她害怕,她的妈妈害怕她。 她害怕,在她妈妈眼里,她不过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小怪物。 她怕她怨恨她、厌恶她……畏惧她。 她也害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要如同记忆中一样,离她远去了。 她害怕,她将要又一次,永远失去她了。 然而。 一切却远未结束。 虞黎听到低低一声叹息。 听到她的母亲叫她的名字。 “小黎。” 虞黎抬起头望向病床时,眸中已经罕见带上了茫然与疑惑。 她看见她的母亲向她抬起一只手。 从容、平静、优雅。 虽然费力但还是对她露出笑容:“到妈妈这里来。” 虞黎有些踉跄、亦步亦趋地走到她跟前。 她如同一只小兽一般蹲到母亲的病床前,视线与母亲平齐。 随后便感到母亲的手轻轻落到了她的发顶。 太轻了,就像一张真正的纸片。 大滴泪珠在这张纸片的分量下终于忍不住顺着虞黎面颊砸下。 “妈妈……”虞黎的嗓音有些哽咽。 轻抚着女儿发顶的女人却只是微笑,对着虞黎继续说道:“我多害怕……” 虞黎看着她,也跟着露出笑容。 虽然眼泪更加汹涌。 但还是虚虚地、轻柔地、握紧了她的手。 她想,就算她真的很害怕她。 但至少这最后一分钟。 让她再握一握她的手。 再多看她一眼。 然而,她却只自顾道:“多害怕……” “多害怕……” “你孤单……” 什么……? 虞黎完全愣住了。 “我的女儿,是天生的天才。” “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笨蛋……” “那她该有多孤独?” “我还有太多太多想要教给她……” “如果连我也离开她……还有谁能拽着她……” 第69章 我的爱已死19爱。 原来,这才是她想要说的、没说完的话吗? 虞黎自诩是高智商人群,是天才。 可这个答案,却是她从未料想过的。 直到病床上的母亲如同记忆中一般死去、消散,虞黎依旧还有些迷茫、不解、震撼……泪流不止。 突然,虞黎感到脸颊上一抹冰凉的触感。 再抬眼时,才发现她身前多了一片浅色的裙摆。 “你的爱、爱你的,终究都会走向死亡。” “很寻常、很合理的过程,不是吗?” “为何悲伤呢?” “死亡有什么不好吗?” “死亡未必意味着终结,生命也无非是段过程而已,只有在我们爱着时,才是真正的存在。” “没有爱,一切都毫无意义。” 年轻的女孩叹息着,温柔的语气如同在念诗。 她动作轻柔地擦拭掉虞黎面颊上的泪水。 虞黎视线变得清晰——冷淡。 她又变成了那个略显傲慢的小孔雀。 “玛丽。”虞黎不太高兴地念出眼前女孩的名字。 “是我呢。”玛丽歪着头,天真地笑了,指着空荡荡的床铺,残忍地说,“你的爱也死啦。” “那么怎么样?” “要不要也留在这里、一起走向死亡呢?” “死亡啊,真是一样神圣又伟大的事情啊。” “我的朋友们呢?”虞黎却只道。 玛丽微微一怔。 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似的。 “你也会在乎其他人吗?” “我以为你不在意所有人呢……毕竟你看上去那么傲慢,好像总是在挑剔、嫌弃一切嘛。” “所以,难道你也在爱着他们吗?” “爱着你眼中那些笨蛋?”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无聊?”虞黎面色愈发难看。 玛丽却又是一愣,神情有些怀念、更变得低落。 半晌,才又露出一个笑来:“有呢。” “曾经也有人这样说。” “可是,他也死啦。” 虞黎这才又看向这个年轻漂亮女孩的眼睛。 忽然问道:“玛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座小镇发生了什么事?”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摇头:“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可你不是说,只要有爱,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玛丽瞪大了眼睛:“我……我根本不是那样……” 但是…… 玛丽笑了:“你说的对。这样理解也没错呢。” “那请你去看看吧。” “看看我的故事” “如果相见你的朋友……你也能在那里找到他们。” “可我不会帮你作弊哦。” “如果他们想要从容地走向死亡……你也不能阻拦、不能帮着他们作弊哦。” “我也想看看 ……如果是你……结果会不会能有什么不同呢……” 第70章 我的爱已死20里世界。 昏暗压抑的午后褪去,阳光重新撒向虞黎的面颊。 青草的芬芳扑面而来。 清脆的鸟鸣鲜活却并不吵闹。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美好。 虞黎发现她来到了一处院落。 ——正正面对上一双碧蓝的瞳仁。 玛丽小姐。 玛丽小姐似乎完全不认识她了,美丽的双眸瞪得圆圆的,如同一只受惊又好奇的小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终究,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也或许是觉得像虞黎一样娇柔美丽的女孩子实在不像是能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壮着胆子问道。 “你……你也要去教堂吗?” 虞黎看向提着裙摆、试图跳窗的玛丽小姐,微微蹙了下眉尖。 说道:“我不去教堂。” 玛丽小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却听虞黎道:“你也并不是要去教堂吧。” 玛丽小姐顿时又紧张起来,急切地想要分辨,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可很快,她就不再担心了。 因为虞黎说:“我不是镇上的人。” “原来你也不是镇上的人呀。”年轻的玛丽小姐语气变得轻快,似乎因为虞黎的这重陌生身份简单就交付了信任,“你从哪来呢?路过吗?准备呆多久?” 她一连串问了好多个问题,但不等虞黎回应,却又动作流畅地从窗口翻了出来,朝虞黎挥了挥手,快速跑远了。 只留下一句:“我还有约呢!我们有缘再见啦!外来的人!” 一身纯白衣裙的玛丽小姐像只自由的蝴蝶,虞黎轻而易举就能回溯时间、拦下她的脚步,可这只小蝴蝶是那么欢欣雀跃,虞黎顿时又不想那么做了。 她决定先往玛丽小姐口中的教堂去看看。 [玛丽小姐是镇上最美的她] [有着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发] [雪白的肌肤像丝绸一样滑] [所有的居民都爱戴着她] [……] 一走出遇见玛丽小姐的小院,一路上都能听见这样的歌谣。 看来在这个时候,镇上的居民对玛丽小姐的态度还是十分友好、甚至喜爱的。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 才会使居民完全转换了态度? 小镇并不大,教堂是很标志性的建筑,很快,虞黎就来到了教堂。 而另一位玛丽小姐也完全没有说谎,在这里,虞黎见到了所有小伙伴——只除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只猫。 “大小姐!” “你终于来了!” “大事不好了……大王它想死,我们完全拦不住……”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我的爱已死21黑玛丽,白玛丽(1)…… “是的,我不想走了。” 向来炸着毛、张牙舞爪、随时准备给全世界来上一爪子的橘色小猫整只猫都变得平和下来。 两只小爪爪端庄地摆在身前,小尾巴绕着它肥肥的小身体圈成半个圈。 “我妈就在这儿呢。我得陪着我妈。” “你妈?”老关顿时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这是副本!你妈怎么可能在这里?!” “而且……你管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叫妈?!” “她是人!怎么可能是你妈!” “怎么就不能了?”小猫十分的不高兴,“你不懂,我妈说了,人和人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就能生出小猫……我妈说了,我就是它亲生的小猫。” 显然,它已经铁了心留在这里、任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虞黎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用一团橘色猫毛搓成小球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很高兴她的小猫能交到朋友又担心她的小猫挨欺负似的。 如同她的母亲一样,这位年轻的母亲也很爱她的孩子。 且虞黎清楚……这并不是假的。 因此,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虞黎会强硬命令小猫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虞黎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默认了小猫的选择。 “大小姐……”朱莉莉急切地想要对虞黎说些什么,另一道声音却先打断了她。 “你……外来者……是你吗?” 怯懦的女生试探着响起。 ——是玛丽小姐。 她洁白的长裙刮花了一角、染上污渍,似乎急坏了。 第72章 我的爱已死22黑玛丽,白玛丽(2)…… “我、我不小心……把裙子刮花了……” 面目惊恐、似乎受了天大惊吓的女孩子哆哆嗦嗦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众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是裙子刮花了而已,花了就花了,至于这么害怕吗? “你们这些外来人不懂……我、我的身份也跟别人不一样……我的裙子和鞋袜必须永远洁白……” “你是什么身份?”小猫最先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彩女,我是彩女。” 陌生的名词、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懂。 “那你的裙子脏了会怎么样?” 不等玛丽小姐作答,一阵歌声先飘了过来。 [然后爸爸为她戴上] [白色的帽纱] [说害怕魔鬼会来看到她] [随后妈妈为她披上] [白色的裙褂] [说害怕魔鬼会来带走她] [最后哥哥为她穿上] [白色的鞋袜] [说害怕魔鬼会来啃食] [她的脚丫] 一瞬间,玛丽小姐面色就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颤抖着:“我……我……对不起……” 小镇居民像受到了某种传召一样、缓缓朝着玛丽小姐与虞黎等人的方向靠近。 他们目光厌烦、神色冰冷,对玛丽小姐不再是“爱戴”。 “变黑了。” “变黑了。” “要重新抽彩。” “拖下去。” “拖下去。” “换上黑衣服。” “献祭给魔鬼。” “为什么不听话呢?” “为什么要跑出去呢?” “魔鬼为何要来引诱她?” “魔鬼为何要来伤害她?” “如果不出门,魔鬼怎么会找到她?” 第73章 我的爱已死23黑玛丽,白玛丽(3)…… 玛丽被戴上了黑色的帽纱、披上了黑色的裙褂、穿上了黑色的鞋袜。 渐渐地,她一动不动了。 一切都像一场退了色的老电影,压抑、荒诞、极度不真实。 小镇的居民们你簇拥着我我簇拥着你,往镇中心的广场上走去。 他们脸上的冷漠与愤怒渐渐褪去,变得兴奋、欣喜。 他们准备了硕大精美的抽奖箱。 他们依次走上前去。 该怎样形容他们的表情呢? 他们是如此的期待,就好像这是最神圣美好的事。 他们又是如此地恐惧。 恐惧藏得很好,但眼角眉梢还是不经意透出来,叫人摸不到头脑。 直到所有人都拿到一张“彩票”。 直到所有人一齐打开这张彩票…… 绝大多数的人才终于真正卸下恐惧、如释重负。 只剩一对上了年纪的中年夫妇恐惧化为实质、凝成绝望。 “不……不对……出 错了……”那位一瞬间就像老了十岁的女人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上,想要祈求、却又不知道该祈求谁似的,“能不能……能不能重新抽……?” “珍妮她才十二岁……彩女……成为彩女对她来说……” 剩下的话她没再说出口了。 因为她对上了所有居民的目光……不,这太不准确了。 他们的目光只不过是与她擦肩而过罢了。 他们真正注视的,是她身后的小珍妮。 如此爱戴地注视着小珍妮。 “玛丽、玛丽。”镇上的人这样呼唤着小珍妮。 “这就是镇上的规矩。” 一身黑色衣裙的玛丽不知何时站到了虞黎身边。 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看,现在她是玛丽了。” 第74章 我的爱已死24拯救玛丽,杀死玛丽(…… 在这座小镇,存在着无数个玛丽。 她是镇上最美的姑娘,所有人都爱戴着她。 她永远穿着洁白的衣裙,来来往往只能出现在家里和教堂。 她是完美的象征,纯洁无瑕的符号,庇佑着小镇免受魔鬼的侵袭。 她,是她们。 是所有抽中了彩头的彩女。 不管她们之前叫什么名字,在成为彩女之后,她们都是玛丽。 她们都只能是玛丽。 “后来的发展你都知道啦。” “他们说是我触怒了神明、引来了魔鬼……”玛丽浅笑,“或许真是这样呢。” “总之……神罚降临。” “小镇上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永无止境的噩梦。” “梦中,每一夜都有人死去。” “没用多久,这里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灵之都。” 说到这里,玛丽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愉悦,好像又想要开始劝他们去死了一样。 虞黎扭过头,看向她,静静的。 过了两秒,才说:“你说谎。” 玛丽小姐一愣,下意识想要反驳。 却听虞黎道:“这中间少了很多吧。” “那位外来者呢?” 玛丽小姐张了张嘴,表情逐渐冷淡下去。 半晌,才冷冰冰地道:“死了。” “当然也死了。” 在“玛丽小姐”第一次见到虞黎的时候,就问她“也是外来人吗”。 这说明她早就见过外来者了,不是吗? 玛丽小姐紧抿着嘴唇,好半晌,才轻柔地说:“他是到处游历的吟游诗人。” “认识他我才知道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和镇上半点也不相同……” 第75章 我的爱已死25拯救玛丽,杀死玛丽(…… 玛丽小姐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并不只往返于“家”与“教堂”两点一线。 她想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她自然而然地对这位吟游诗人萌生了好感与情愫。 她开始与他私会。 可想而知,在一切东窗事发之后,“玛丽”不会有好下场,那位在小镇居民严重引诱玛丽“堕落”的吟游诗人就更不会有好下场。 或者说……死亡,已经是他最好的下场了。 “爱我的、我爱的……终归都会走向死亡……” “谁又能说,死亡,不是所有人最终的归途呢?” 玛丽小姐又笑起来了,笑着对虞黎伸出手:“来呀,来吧,一起走向死亡吧。” “爱你的、你爱的,就能长长久久、永远永远在一起啦……” 远方,更多的人影浮现出来了。 虞黎的母亲、小猫的母亲……更多伙伴所牵挂着、放心不下的爱人…… 在死灵之都,死亡并不是终局。 那是谁也不知道的、是否美好的另一个世界。 虞黎看着远方母亲的面庞,轻声对玛丽小姐道了声谢。 “谢谢你。” “无论如何……谢谢你。” 玛丽小姐微笑着,依旧摆出邀请的姿态。 虞黎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带着与玛丽小姐截然不同的生命力:“所以也让我帮帮你吧。” “你不是说,想看看如果是我,想要怎么做吗?” “你能怎么做呢?”玛丽小姐无奈地叹息。 虞黎却只是轻轻牵起她冰凉的手:“如果这个小镇错了,就毁掉它吧。” 或许,杀死玛丽、拯救玛丽……本就殊途同归。 第76章 我的爱已死26拯救玛丽,杀死玛丽(…… “你……” 玛丽小姐好像从未想过这样的选择。 显得呆呆的。 “你……说什么呢?” 她终于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虞黎却只是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吗?” 玛丽小姐摇头。 “杀死玛丽……”虞黎微笑着,语气轻软,吐出骇人的话语,“我来这里是为了杀死玛丽哦。” 玛丽小姐的瞳仁瞬间瞪圆了,神色变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止我们一只队伍呢,还有另外两只队伍……但他们的任务我已经猜到了……对啦,你已经见过数字军团的人了吧?带我见见他们吧……我们和他们的任务并不冲突。”- “并不冲突……?” 在云城精神病院门口见到的小姑娘、病院中的护士以及那位员工……他们都是数字军团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未曾谋面的玩家。 此刻他们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更不知道虞黎为什么能难么肯定。 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地说“杀死玛丽”和“拯救玛丽”能是一回事啊? “因为镇上存在着两个‘玛丽’。” 黑玛丽、白玛丽……以及数不清的,过去成为“玛丽”和未来将要成为“玛丽”的姑娘。 黑玛丽是造成小镇陷入噩梦的源头,白玛丽是那个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还是失去了一切的迷茫的小姑娘。 杀死黑玛丽、拯救白玛丽……其实都是一个悖论。 真正的玛丽……无论哪一个玛丽都已经死了。 谁也救不了她们。 但只需要毁掉这座小镇……小镇不存在了,就再也不会有新的玛丽出现了。 未来的玛丽,他们还能杀死……也能救下。 第77章 我的爱已死27副本的真相(1)…… “可是……” 依旧有人提出质疑。 “就算这座小镇,也不过是一段过去的记忆……我们根本没办法毁掉这座小镇啊。” 人要如何毁掉一座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城市? 人要如何杀死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真的没有办法。 可偏偏是虞黎……来到这个副本的偏偏是虞黎。 她的天赋是“一次不行就二三四五六七次”,她的能力,可以操控时间。 虞黎冷哼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一个讨人厌的话家伙也在这里吧。” “玛丽,把他带来见我。” 玛丽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虞黎说的究竟是什么人。 虞黎微微扬起下巴尖:“在梦境中,有一个说话的男声……我一听就知道,那就是他这次用的身份。” “什、什么……” 玛丽圆圆瞪着眼睛,“那是……” 但她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就凭空出现。 清秀白净,抿唇微笑的模样文雅漂亮。 “好久不见,黎黎。” “你总是能认出我……真叫人高兴啊。” ……便利店店员……或者说……郁离。 再或者说……那位吟游诗人……那位在噩梦之中宣布规则的“神”。 “少废话了。用上你的天赋,帮我一起毁掉这座小镇。” 郁离一怔。 随即又一笑:“虽然我不吝于帮助别人……但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天赋就能帮上忙呢?” “太好猜了不是么?”虞黎同样微笑,“timetravel?你的天赋?” 第78章 我的爱已死28副本的真相(2)…… 郁离的眸光有瞬间的波动,而后渐渐落到虞黎的面庞上。 他没有问虞黎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天赋的,也没再问虞黎为什么肯定他会帮她。 只是化作一声浅笑。 而后点点头,又朝虞黎身后剑拔弩张、一脸凶巴巴的段烬看去,说道:“但我可没办法带更多的人穿梭时间。” 眼见着段烬的拳头就要砸上来了,郁离笑一声,就带着虞黎消失在原地。 与虞黎回溯能力不同,郁离的天赋并非天旋地转令人头晕脑胀——反而异样舒服。 或者说……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 一个个彩虹一样的泡泡漂浮在周身,泡泡里,许多与虞黎一样或不一样的她自己。 但她知道,她们都跟她有着同一道灵魂,她们都是不同世界的她……就像郁离一样。 没错,虞黎已经参透了世界的真相、副本……不止这一个副本,而是所有副本的真相。 这个世界,存在数不清的平行世界。 而每个世界中,可能都存在一道“你”的灵魂。 他们可能与你有着相同或相反的一切,他们是你,又完全不是你。 就像郁离。 他们有着相似的能力、相似的性格……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镜像的灵魂。 “就是这里了。”郁离的timetravel将他们带到过去的小镇。 “只要将这座小镇彻底抹除,就再也不会有新的玛丽出现。” “这个副本的任务就完成了。” 而尚未露面的山海盟成员,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务就会直接失败。 第79章 我的爱已死(完)最美的姑娘。 这个办法想起来很简单,实际操作也并不难。 比他们还要更晚12h降临在本副本的山海联盟第004分盟甚至连副本规则都没能读完就已经被系统宣告任务失败。 “这就是father所建立的山海盟?”虞黎冷哼一声,“我没看出有任何过人之处。” 郁离跟着笑起来,摇头:“你已经去过命运之轮Quintas了吧?你以为那是什么?” “与线性向前、如同一条长河的时间不同,命运反复无常。” “而Quintas……正是father的天赋。” “你赢了……你当然可以赢……可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从未有一刻,虞黎是如此地脊背发凉。 她隐隐感到,或许母亲说得对。 就算是她,可能也算有遗策、可能也会无能为力。 命运……至少是生命……由不得她不敬畏。 {“大小姐……” 怯怯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好像、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是朱莉莉。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在虞黎脑海中响起。 【恭喜你,你通关了。】 【但还记得最开始朱莉莉弄坏的那幅画吗……】 【这个副本……这个副本也被人给篡改了……】 【那幅画成了连通副本与时光大厦的锚点……除非……除非画作被复原……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再也回不去了……】 系统没能说完,可虞黎已经知道该如何复原这幅画、知道命运的代价了。 眼前朱莉莉的身体逐渐变得失真、变得透明、变得如同得了纸片病的母亲和外婆一样、扁扁的成了一张纸。 她被吸进画里……化作的名字逐渐浮现…… 《玛丽——最美的姑娘。》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80章 正文完结 第80章 正文完结她的荆棘王冠。…… 朱莉莉睁开眼的时候还是一阵恍惚。 “我……我没死……?”她有点难以置信又觉得本就该如此似的,劫后余生般地笑了一下,“果然……大小姐什么都能做得到。” “那也不是哦。” “小黎她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得到……嘶,虽然最后确实叫她做到了……但当时的她确实也有做不到的事呢。” 细细软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朱莉莉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橘色的小猫。 “大王?”她愣了两秒才想起小猫的名字——叫她在虞黎不在的时候管这只暴脾气的小猫叫咪咪那她可不敢。 但是…… 朱莉莉四处环顾了一下周身的环境:“副本已经结束了吧?我们回到时光大厦了吗?” “你……你不是说要留在死灵之都吗?你怎么也回来了?” “欸不对!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咳,”小猫清了清喉咙,“说来话长,我妈……我妈舍不得我跟她一起死,她把我给撵出来了。至于副本……副本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你先别瞪眼睛,这么些年过去了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跟你说得清的。” “总之……时光大厦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既然你醒了,那还有一堆活等着你去干呢……现在我们可没有谁能闲的下来。” “来,先跟我去见小黎他们吧……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什么……?” 朱莉莉只感觉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她发出尖叫:“时光大厦是我们的了?!时光大厦怎么能是我们的!?” “哎呀小点声。”小猫老大不满意,“说是时光大厦,其实时光大厦的本体也只是一座塔嘛……” “至于我们分属不同的时光大厦……也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 “只不过是因为每个世界都有这样一座塔。” “以前咱们不能见面,也不过是因为咱们都不能穿梭世界罢了。” “可现在很多世界都被打通了,咱们自然也就能碰头了。” “前面就是啦!” 小猫一下子跳上朱莉莉的肩头:“小黎现在变化还不小呢,你可别吓一跳哦!” “我怎么可能……”朱莉莉又一次愣住了。 她见到了虞黎。 她切实体会到了时间的流逝……似乎确实……已经几年过去了。 倒不是说时间在虞黎身上刻下了什么痕迹。 而是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地方……虞黎变得很不一样了。 朱莉莉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一点,以至于虞黎还有其他人对她说的很多话她都没能听得清。 直到虞黎似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叫小猫先带她去休息……她才恍然一下子惊觉——大小姐竟然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 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别人了?! 等等、等等等等…… 她知道是什么地方变得很不一样了。 虞黎虽然依旧矜雅、冷淡、眼光挑剔……可那股发自骨子里的傲慢……似乎渐渐褪去了…… 她好像不像以前一样漠视一切、漠视生命、漠视所有的“人”。 她眼里、她的目光……竟然确确实实地在看她。 虞黎的眼里,居然有“人”了…… “这也很正常啦。”小猫喃喃着。 “在你‘死’之前,她的眼里就不存在她做不到的事。她不知道她也会恐惧、不知道人的生命那么脆弱……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后来她用了好几年,才终于将father放逐、将山海盟解散、将时光大厦收入囊中……” “直到现在,你复活了、站在这里……她才终于又变成了那个完整的她。” “更好的她。” 铛——铛—— 时光大厦塔顶的钟声响了。 “看,连时光大厦也认可她啦。” “现在她将是这里的主人。” “无数时间、世界的主人。” “副本,成就了她的荆棘王冠。”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