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常青誓言》
1. 霍格沃兹特快
1983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清晨的薄雾已经完全散去,混杂着煤烟味的空气弥漫在国王十字车站。人们步履匆匆,对9号和10号站台之间那堵看似普通的砖墙毫无察觉。而在巫师眼中,这里正涌动着前往霍格沃兹的人潮。
气氛已经比两年前轻松许多,人们终于摆脱了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有了几分轻松惬意的感觉——除了少数表情紧绷的人,他们有些眉头紧锁,有些面色忿忿,却隐隐被众人排斥在外。
卡斯托·普林斯-埃弗瑞(Castor Prince-Everay)身着一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披黑色的大衣,手持文明杖,看上去就像一位老牌的英伦绅士。他挺拔的身姿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让他即使在人群中也不失存在感,但那份沉稳的气场却巧妙地收敛了锋芒。
他拍了拍正四下打量着环境的弟弟——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Siegnais Prince-Everay)的肩膀,用手杖指了指墙面,“好了西格尼,这里就是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入口了。”
11岁的西格纳斯穿着合体的旅行斗篷,黑发柔顺光泽,搭配着白皙却也红润的肌肤和如同翡翠一般的墨绿色眸子,如同麻瓜高档柜台里最精致的洋娃娃。
西格纳斯将目光转向那堵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墙面,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真有趣,把通道建在麻瓜的交通枢纽建筑里。”亲眼看着一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巫师,推着行李车冲进了墙壁。
“卡索,车站没建立前,巫师们怎么去霍格沃兹?”西格纳斯看向兄长,眼中兴味不减。
“事实上,在《国际保密法》颁布前,人们可以选择魔法马车,或者骑扫帚飞过去。”
“梅林呀!原来以前一年级可以骑扫帚上学!”某个大概是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巫师家庭的孩子惊叫出了声,在西格纳斯一瞪之下,顶着红棕色头发的脑袋讪讪地缩了回去——毕竟偷听可不礼貌。
西格纳斯有点不高兴,于是推了推卡斯托,“卡索,我们进去吧!”卡斯托轻笑,纵容着弟弟的推搡,用手杖轻点行李车,带着西格纳斯穿过了站台墙面。
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隔墙,卡斯托熟悉的场景豁然展开:深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滚滚白烟,站台上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年级大一些的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年级小一些的则难免喧嚣,而他们的家长们正在努力控制住自家四处乱跑的小崽子。
“只有我是哥哥来送站呢!”西格纳斯津津有味地看着站台上的混乱,随口说着。
“西格尼?”卡斯托的语气有些迟疑,不过西格纳斯反而完全不介意,“幸好他们没来,否则不敢想象现在会有多混乱。”西格纳斯对自家父母,是相当的不信任。
卡斯托忍不住嘴角上挑,回想起当初自己上学时的样子,回应道,“这么说也没错。”
汽笛长鸣,催促着未上车的乘客。
“西格尼,紧张吗?”卡斯托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秋日里拂过林间的微风。
西格纳斯提起自己那个被兄长施加了伸展咒、装着最重要的私人物品的随身小皮箱,放在行李车上,墨绿色的眸子里仿佛闪烁着星光:“这是生活全新的起点,有什么可紧张的?”
“等我双面镜联系。”他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兄长,转身推着行李走向列车的车门。小小的身影在拥挤的站台上显得格外挺直,仿佛不是走向一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环境,而是一个早已为他铺设好的舞台。
卡斯托站在原地,目送着弟弟踏上列车踏板,消失在车厢门口。他没有立刻离开,直到深红色的列车在汽笛的轰鸣中缓缓启动,驶离站台,留下两道渐行渐远的铁轨。
站台上的喧嚣渐渐远去,卡斯托才收回目光,深不见底的墨绿色眼眸中,属于兄长的温情迅速沉淀,重新凝聚成家主应有的冷静与深远。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转身融入麻瓜的人潮,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见。
***
霍格沃兹特快从伦敦出发,一路向北行驶着。
西格纳斯找到一个还未满员的包厢时,已经接近车厢的尾部——毕竟他上车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发现包厢里面已经坐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浅金色的短发,皮肤透出一种冷色调的白,结合深邃的眼窝,有着一种独特的混血感。
两人分坐在车窗两侧,左侧的那个坐姿端正地看着窗外,右侧那人则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车厢内壁上,手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西格纳斯瞥了一眼,是《霍格沃兹:一段校史》。
西格纳斯拉开包厢门的动静,引来两人的视线,那两对灰蓝色的眸子,让人不由联想起北欧雪原中的冰湖。
“午安。”西格纳斯淡定地合上门,“看来这里比较空。”
端正坐姿的那个向内侧移了一下,让出了一个座位。
“谢谢。”西格纳斯礼貌点头,将行李车推至包厢的角落,取下自己的随身手提箱,再次点头致谢后,便行云流水地坐了下来。
从手提箱中抽出一本《实用魔药大师》,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两人没想到西格纳斯竟然如此冷淡,互相对视一眼,坐在西格纳斯对面的那个轻轻摇了摇头。两人也就没有出声,继续一个看窗外,一个看书。
包厢里一时安静得与车厢走廊传来的喧闹仿佛两个世界。
“啊!这里有个空隔……间……”一个西格纳斯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一抬头,正看见之前在站台上遇到的红棕发“偷听”者。
“那个……我听里面没声音,还以为……没有人呢……”被三双眼睛盯着,红棕发男孩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喃喃仿若蚊声。
西格纳斯看了一眼包厢的座椅,坐在对面位置的少年稍微摆正了坐姿,也往里挪动了一下,空出了一个完整的座位。
“还有一个座位。”西格纳斯主动回应。
红棕发男孩眼睛一亮,拖着自己的行李挤进包厢,向西格纳斯及另外两人道谢,“那太好了,谢谢。”他一边放置行李,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个人就顶了四个人的话量,“我上车有点晚了……上来后,几乎把所有包厢找遍了,全是满员!我还以为我不得不找到车尾去呢!幸好这里还有位置……这下可算能休息了。”
等他放好行李,坐在座位上,才发现包厢内的音量似乎全部来自于自己,不由得面露一丝尴尬,讷讷地小声问向这个包厢里唯一曾回应过自己的西格纳斯,“那个,我是不是太吵了?”
西格纳斯从书中抬起头来,回应道:“还好。”
也许是西格纳斯的简单回应显得有些冷淡,红棕发少年明显有几分局促,“那个……抱歉。”他下意识地端正坐姿,“我、我叫赫德森,赫德森·布鲁姆(Hudson Bloom),今年的新生……我之前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正巧——”
“好了。”西格纳斯打断了名为赫德森的红棕发少年有些慌乱的解释,“我没有很介意了。”他将书合起放在桌上,端正坐姿,介绍自己:“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也是新生。”
“普林斯……埃弗瑞?”赫德森有些迟疑,“听起来像是个复合姓氏?”
“普林斯家族的埃弗瑞旁支。”西格纳斯解释道,“因为已经独立发展了多代,为了与主支有所区别,就一直这样了。”
“哦,哦……”赫德森意识到,西格纳斯恐怕是个传承多年的纯血家族出身的巫师。联想到这几年流传的各种关于关于神秘人和追随他的纯血巫师的传闻,赫德森的态度不由得变得有些迟疑。
西格纳斯却微笑开口:“说起来,布鲁姆这个姓氏……我倒是知道一位,是位脾气非常温和的草药商人,不知道与你家有没有关系。”
赫德森精神一震,“哎?草药商?我爸爸就是草药商!他叫埃德温·布鲁姆 (Edwin Bloom)!”
“布鲁姆先生竟然是你父亲?”西格纳斯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继而又有些疑惑,“怎么刚刚没在站台上见到他?”
赫德森表情有些讪讪,“那个……他……因为今天要送我上学,昨天晚上有点兴奋过头,结果失眠了。”他眼神乱飘,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然后早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黑眼圈不太好看,就想喝个提神剂……”
“等等!”西格纳斯打断,“提神剂(Pepperup Potion)可不是这么用的。”
赫德森头低着,几乎快要低到桌子下面了,“呃、我爸爸的魔药课成绩……有点、有点……”
西格纳斯忍不住嘴角上翘,“好吧,我懂了。”几乎可以想象到,耳朵冒烟的男人,是如何沮丧地被要求呆在家里,直至症状消失的。
耳边传来两声低沉的轻笑,西格纳斯侧头看向之前一直沉默的、包厢里的另两位乘客。
“失礼了,该怎么称呼两位?”
灰蓝色眸子的主人彼此对视一眼,坐在西格纳斯身边的人首先开口,“埃里希·罗齐尔(Erich Rosier)。”坐在对面的人接着,“洛塔尔·罗齐尔(Lothar Rosier),我们也是新生。”
德语的名字和法语的姓氏,结合出一种不同于英语的独特风味。
西格纳斯闻言一挑眉,“来霍格沃兹?我以为‘罗齐尔’会选择布斯巴顿或德姆斯特朗。”
两位罗齐尔灰蓝色的眼睛都看向西格纳斯,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不情愿,靠近西格纳斯一侧、自称埃里希的罗齐尔闷闷地回应:“如果可以,我们也想去德姆斯特朗。”
西格纳斯眼神微眯——
“我刚刚就想问了,请问你们是双胞胎吧?”大概是因为西格纳斯转移了话题,赫德森终于从羞耻感中恢复了过来,也顺着将话题转移到了两位罗齐尔身上。
埃里希·罗齐尔将视线转向这个红棕色头发的少年,点头,“我是哥哥。”洛塔尔·罗齐尔也摇了摇手,“我是弟弟。”
虽然是双胞胎,但在西格纳斯眼里,这两个人的气质差异略大——哥哥埃里希身上有着德国人常见的冷肃,而弟弟洛塔尔则更多显露出法国人的随性。结合他们德语的名字和法语的姓氏,显然两人的性格分别随了父母——只是没想到一对双胞胎兄弟,性格能有这么大的差异。
“我远房姨妈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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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对双胞胎,但他们现在才5岁。”赫德森喃喃着,“真好啊!我也想有个兄弟……”
——有个哥哥确实很好,特别是当你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时。西格纳斯暗暗点头肯定。
“我姨妈家除了双胞胎,还有另外5个孩子,是个大家族。”赫德森面露羡慕地说着。
闻言,西格纳斯却是垂眸不语,手指摩挲着桌面上杂志,封面的坩埚里浮起白雾。
卡斯托曾提起过,若论起人丁兴旺,整个英国魔法界,没哪家比得上——
“他们一家都是格兰芬多。”
——纯血中的异类、全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家。
“真好呢!我也想去格兰芬多。但是我爸爸和妈妈都是赫奇帕奇,我大概也会是赫奇帕奇吧?”赫德森说着,“不过也好,反正只要不是——”
忽然,他话音停了下来,匆匆咽回了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斯莱特林”。
双胞胎先不论,可至少眼前的这位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明显是个纯血巫师——还是个传承多代的纯血巫师——家里说不定有多少斯莱特林出身的长辈亲人呢!
因为神秘人出身斯莱特林,他的追随者——食死徒也几乎都出自斯莱特林,现在这个学院的名声可谓糟糕透顶。
但这也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诋毁人家家族长辈出身学院的理由啊!
“那个,抱歉……普林斯-埃弗瑞先生?”赫德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西格纳斯。
西格纳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在没有其他‘普林斯’在场的时候,叫我‘普林斯’就好。”
“哦,好的,普林斯先生……”赫德森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西格纳斯片刻后淡定开口,“我应该会进斯莱特林。”
在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下,新生直言选择斯莱特林极为少见,就连罗齐尔双胞胎都不由得对视一眼后,看向西格纳斯。
“啊?啊……哦、嗯……”赫德森感觉尴尬得不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直到西格纳斯给出了他的理由——
“既往知名的魔药大师,大部分都出自斯莱特林。”西格纳斯看着《实用魔药大师》封面上的文字,表情淡淡地说道,“普林斯家族靠魔药传承,仅靠基础的魔药课是不够的。”他抬头看向赫德森,嘴角的弧度完美,“去斯莱特林,找最好的老师,就是最优的选择。”
一直倚靠着车厢内壁的洛塔尔·罗齐尔合上书,坐直了身体,目光与自己的兄长对视了一瞬,就将视线锁定在西格纳斯的脸上。
“啊,魔药!”赫德森似乎终于重新找到了能聊的安全话题,立刻接口道:“怪不得你知道我爸爸,我家一直在为好几个家族供应草药。不过……好像没有普林斯……”
“之前为了躲避神秘人,用的是‘埃弗瑞’这个姓氏。”西格纳斯解释道,“最近环境比较安定了,我家才在魔法部重新登记,恢复原本的姓氏。”
“原来是你家!”赫德森有些激动,“我爸爸提起过,‘埃弗瑞’家在材料商圈子里是有名的好主顾,从来不会故意刁难供货商。”
西格纳斯嘴角翘起的弧度更明显了,“那未来请看在是同校同学的份上,多给我家一些优惠吧。”
“那是当然!”赫德森拍着胸脯承诺道,“我明天就给我爸爸写信!”
一阵咔嚓咔嚓的嘈杂声从包厢外传来,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士推开了包厢门,热情地问道:“亲爱的,要不要买点什么食物?”
包厢里的四人这才注意到,现在已是十二点多了。列车窗外的风景,也已经从郊区的田野,变成了森林、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
西格纳斯看了看女售货员的推车——比比多味豆、吹宝超级泡泡糖、巧克力蛙、甘草魔杖……除了南瓜馅饼和坩埚形蛋糕,感觉并没有什么正经的食物。
不过坩埚形蛋糕的造型,倒是让他觉着分外亲切。
赫德森·布鲁姆看着推车,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边念叨着“等下,等下,你们别急着买吃的!”一边在自己的行李堆里一通翻找,最后拎出来一个皮箱。
“我妈妈擅长烹饪。”赫德森将箱子放在桌子中间,自豪地打开——那其实是施加了伸展咒的餐盒,露出了里面琳琅满目的食物——烤小羊排、土豆泥肉馅饼、约克郡布丁、奶酪、火腿拼盘、浇汁沙拉、苹果派……餐盒被塞得满满当当,足够填饱四个人的肚子,“她是《预言家日报》美食专栏的作家,看!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赫德森热情地将食物推到桌子中间,邀请西格纳斯及两位罗齐尔品尝这份手艺,“我妈妈特意准备了这么多,让我跟大家一起分享的!”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一套茶具,倒出三杯香醇的奶茶,直接塞到了三人的手里。
他那样积极,就像想用食物,弥补他刚刚表现出的、对斯莱特林不算礼貌的态度。
西格纳斯和两位罗齐尔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突然发展到聚餐阶段的。就连女售货员,都无奈的摇摇头,推着推车离开了包厢。
不过,盛情难却,空荡的肠胃也替他们做出了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2. 冲突
赫德森的母亲不是按着“火车便餐”水准备下的食物——她显然是照着让赫德森在包厢里开交友聚会的水平准备的。
西格纳斯他们四个男孩,一路吃到了下午茶时间,才勉强将餐盒的食物吃得差不多干净——多亏他们还都是长身体的年龄,否则还真塞不下这么多的食物。
期间赫德森不断地“再吃点、再尝尝这个”的热情话语,让西格纳斯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姑祖母——那位和蔼的老妇人最爱让幼年的自己再多吃一点;而她留下的家养小精灵,显然也继承了这方面的习惯,追着西格纳斯“小主人,再吃一点,再吃一点吧!”的样子,像极了某种温暖的心理阴影的延续。
品尝美食期间,包厢里的聊天内容,从《预言家日报》的美食专栏转到了娱乐版,又从娱乐版聊到了体育版——显而易见,刻意避开了较为敏感的时政版面。
餐后,西格纳斯抽出魔杖:金合欢木的魔杖轻点一下,释放了一个小型的清洁咒,然后将被当做餐盒的箱子缩小,漂浮放回了布鲁姆的行李堆;罗齐尔兄弟见状也抽出自己的魔杖,清理桌子和座椅上掉落的食物残渣或滴落的酱汁。
西格纳斯目光扫过两人的魔杖——哥哥埃里希使用的是有着细密纹理的白色山杨木魔杖;而弟弟洛塔尔的魔杖更是一眼可辨——银椴木魔杖独特的美丽外观,具有很高的辨识度。
“哇哦,你们的魔杖用得可真好。”赫德森揉着肚子,一脸羡慕憧憬地说着,“我的魔杖刚买来没几天,我还没学会怎么用它呢!”
西格纳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以对:这种家族内部提前教育的差异化,自己不便评价。
所幸,赫德森本人好像也只是随口感慨一下而已。
“唔,我好像吃得有些太多了。”赫德森站了起来,在包厢里小幅度地走动了两步。然后尴尬地发觉,在塞满了行李的包厢里,自己来回溜达的举动,似乎有些太过随意。
他站在门边,向着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解释着,“那个,我去走廊走一走,活动一下。”在三人均点头示意后,拉开包厢门快速地溜了出去。
包厢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洛塔尔·罗齐尔将手边的《霍格沃兹:一段校史》塞到埃里希手下,自己则身体前倾,手臂架在桌上,单手支着额头,看向西格纳斯。
“你还是吓到他了。”德式腔调的英语在包厢里响起,夹杂的小舌音,又透露出根深蒂固的法语习惯。
西格纳斯侧头,墨绿色翡翠与灰蓝色冰湖无声对视。
“小动物都是敏感的,他们总能敏锐地发现危险。”洛塔尔看着西格纳斯,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分表情。
西格纳斯扫了另一个沉默着的罗齐尔一眼,发觉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在注视着自己。他于是放松身体,自在地靠在座椅背上,嘴角上挑就如同之前面对赫德森·布鲁姆时一样,“又不是只有我与他,不是同一物种。”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埃里希终于开口了,他的腔调比洛塔尔更低沉,也更冷硬,偏向德式。
“毕竟布斯巴顿,可比德姆斯特朗更靠近德国。”西格纳斯连眼神中都带着笑意,好像想到了什么,“和法国。”
洛塔尔叹了口气,重新倚回包厢内壁和椅背的夹角处:“所以,不用管那只小动物吗?”
西格纳斯只是又一次轻轻勾起了嘴角。
这时,包厢外忽然嘈杂了起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离开座位。西格纳斯用魔杖将包厢门挥开一道缝隙,让外界的声音能够更清晰地传递进来——
“……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嚣!”一个刺耳的挑衅声传进了包厢里。
“该死的……”果然,外面的人因他的话而愤怒了起来。
“我开始用魔杖的时候,你还在你那麻瓜妈妈怀里哭呢!”
“你这个混蛋——Furnunculus(火烤热辣辣)!”从第一个咒语出现开始,外面彻底乱了起来。
“Titillando(身痒难耐)!”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混乱的光亮,在门外交替闪烁。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不由得又一次交换了一下视线。
“Protego Totalum(统统加护)!”
所幸,一个女声及时响起,将这逐渐扩大的混乱控制住了,“够了!都住手!”她的声音中隐含着怒意,“这里是霍格沃兹特快,不是你们的决斗场。”
“你敢多管闲事?”“用不着你插手!”——显然,冲突双方都不太愿意接受这位女士的好心。
“漂亮的群体防护咒,弗利(Fawley)女士。”又一个男声姗姗来迟地响起,但从那气定神闲的语气听来,显然并不是刚刚赶到的,“真是个值得为斯莱特林加上5分的绝佳咒语表现。”
“呸!要她假好心?”那个明显来自格兰芬多的男声骂着,“你们这些食死徒,根本不配回到霍格沃兹!”
“判断谁是食死徒,是威森加摩的事。而不是——”那个被称为“弗利女士”的冷冽女声顿了一下,“一个三年级的格兰芬多。”
“好了好了,这里可不是决斗的地方,都回去。”之前那个男声再次响起,与弗利女士所说的话语类似,这次却取得了完全不一样的效果,走廊里一片走动、关门的声音。
“级长先生,也许下次您应该出现得更及时一些,”弗利女士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鉴于这次冲突的其中一方,正是格兰芬多。”
“哎,级长也是很忙的。”男声回应得随意,“不好意思,弗利女士,我该去巡查下一个地方了。”
门外的动静逐渐平息下去。
西格纳斯施施然起身,走向包厢门,“我该去……找一找应激的小动物了。”——某只“散步”的小动物,应该正好遭受了无妄之灾。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又一次响起了对话声。
“你好心,可人家格兰芬多并不领情呢!”最开始听到的挑衅男声又一次响起。
“那是我的事。”弗利女士的回应也依旧坚定且强势。
“嘁!逞什么威风!一个连级长也不是的四年级……”话语声随着他走远而渐不可闻。
又等了大概一分钟,确定外面再无人声,西格纳斯才完全打开包厢门——门外果然再没有人,其他包厢的门都紧紧闭合着,仿佛刚才的冲突都是幻觉。
西格纳斯站在门口思索了片刻,最后朝着冲突发生的方向走去——果然,在车厢的尽头,发现了紧张地缩身蹲在角落里的赫德森·布鲁姆。
“小布鲁姆先生,你还好吗?”
赫德森抬头,看见了西格纳斯神色和缓、白皙红润的脸庞,和自己此刻煞白的脸色形成突兀的对比。
他愣愣的,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冲突中恢复过来。
“小布鲁姆先生?”西格纳斯又呼唤了他一下,还是没反应。最后,他思索了一下,再次呼唤:“赫德森?”
“啊、嗯……”赫德森好像这才回神,“我、我没事的……”
“那就好。”西格纳斯点点头,等赫德森自己缓缓站直身体,才再次开口,“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要回包厢。
“那个,普林斯先生。”赫德森看着西格纳斯的背影,捏着自己的衣角,不安地开口问他,“你真的……真的要选择斯莱特林吗?”因为是在车厢走廊里,所以他下意识地将声音压得很轻。
他回想起刚刚的冲突,忍不住想再劝一劝,“你也看到了吧,刚刚——”
“决定我是什么样的人,看的是我自身的行为和意愿。”西格纳斯平静地制止了赫德森接下来的话语,他嘴角勾着从容的弧度,“而非仅看我的出身,或所在的学院。”
“毕竟,就算是斯莱特林,也有刚刚那位‘弗利女士’那样的人,不是吗?”西格纳斯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向包厢走去,“回去吧!”
赫德森看着西格纳斯的身影,踟蹰了片刻,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当他们回到包厢时,西格纳斯发现桌子上多了几盒巧克力蛙,还有一摞坩埚形蛋糕。
西格纳斯看向罗齐尔兄弟,埃里希向他点了点头,洛塔尔则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又一次翻开了那本《霍格沃兹:一段校史》。
西格纳斯又看了一眼那些零食,忽然轻笑出声。侧身坐回座位上,抬头看向刚刚关好包厢门的赫德森,说道:“快坐下吃块巧克力蛙吧!”
赫德森有些讶异地看着桌上的零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找你的时候,”西格纳斯说着,含笑的眼神扫过罗齐尔兄弟,“他们应该去找了之前的女售货员。”
“你可能需要点巧克力。”埃里希将巧克力蛙向赫德森的方向推了推,“这能让你感觉好点。”
光看表情,赫德森此刻已经感动得快哭出来了。恐怕此刻埃里希冷硬的德式英语,听在他耳朵里,也都变成了巧克力的甜蜜。
血色重新充盈了赫德森的脸庞,他坐回座位上,有些晕乎乎地拆开了一块巧克力蛙——直到巧克力蛙活蹦乱跳地落在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抓住了青蛙后腿。
似乎被他慌乱的样子取悦到了,西格纳斯轻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的赫德森看着西格纳斯的笑脸,恍惚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原来普林斯先生笑起来,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不过,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的感觉,洛塔尔已经将一块坩埚形蛋糕塞进了他的嘴里,“快点吃吧!”
西格纳斯收敛了笑容,只是嘴角还残留着几分未散尽的笑意。眼神与洛塔尔和埃里希先后一触即分,再转向赫德森时,笑容又是一如既往的完美。
“等下好好休息一下吧!”西格纳斯说着,“晚上还要举行分院仪式,你需要保持充足的精力。”
提起晚上的分院仪式,赫德森立刻不再东想西想。他像松鼠啃食榛果一样将巧克力蛙吃了个干净,然后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我、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学几个魔咒?”他有些紧张地说,“我是说,我完全没有准备!”
西格纳斯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不。”他说,“我想霍格沃兹并不会要求一位刚拿到魔杖的小巫师去战斗。”
赫德森将信将疑,举着魔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收起魔杖。
“但是德姆斯特朗的话,的确会有这个可能。”洛塔尔突然插话,让赫德森又一次紧张得攥紧了魔杖。
“或许是要进行笔试?”就连埃里希也插了一句。
——很好。赫德森·布鲁姆先生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冲突,只剩下面对分院仪式的焦虑了。
“休息。”西格纳斯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或者我用安眠药剂让你们休息。”
三个人终于都老实了。
***
“再过五分钟就要到达霍格沃兹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列车广播的声音回荡着。
西格纳斯已经换上了霍格沃兹的黑色制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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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实用魔药大师》也被放回了手提行李箱。
“我的行李真的就这样放着就可以吗?”赫德森迟疑着,反复确认着自己的行李,“真的不会弄错吗?”
西格纳斯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的每一件行李上,都铭刻着常青藤环绕水晶叶的家徽,水晶树叶上,魔杖与药液流体组成的“P”字母,既指代“Prince”又引申“Potion”——这是最明确不过的徽记。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哥哥卡斯托从未详细介绍过分院仪式的具体流程,他说那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传统,要给新生保留惊喜。
罗齐尔兄弟此刻也站在他旁边,西格纳斯这才发现,在自己152cm的标准身高面前,这对双胞胎居然还能比自己高上一大截。“欧陆的基因这么厉害的吗?”西格纳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离他最近的埃里希没听清楚,下意识追问。
“没什么。”西格纳斯回了一句,“车快停了。”
列车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完全停了下来。车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灯光在散发着光亮。
“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到这边!”一个穿透力极强的粗犷声音传来,如同打雷一般。西格纳斯顺着人流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时,看到了那个有着蓬乱头发和纠结胡须的巨人,就算在拥挤的人流中,那巨大的体型也是那样的醒目。
“来吧!新生,跟我来!还有没跟上的吗?好了,注意脚下,跟着我走吧!”巨人呼喊了几声,然后便提着灯,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走的路,狭窄崎岖,光线昏暗。西格纳斯好几次险些滑倒,被埃里希、或者是洛塔尔——太暗了,他看不清——给扶住了。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见到霍格沃兹了——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法学校!”巨人回头喊着。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西格纳斯确信,罗齐尔兄弟似乎不太同意巨人这个观点。
接着一声嘹亮的“噢——!”狭窄的小路尽头,忽然铺开了一片广阔的湖面。在夜色下如黑曜石一般流淌的黑色湖水,倒影着湖对岸高高的山坡;山坡的顶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古堡——塔尖林立的建筑中,透着光亮的窗户,仿佛水面中倒映着的星光。
“好了!现在,新生们,都上船!”巨人指着停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说着,“每条船上,不能超过四个人!”
西格纳斯登上了一艘小船,然后是罗齐尔兄弟,不过赫德森却不在附近,也许是途中走散了。最后,是一个看上去恹恹欲睡的黑发落单少年,占据了最后一个位置。
大多数小船上的人员组合,都与之前在霍格沃兹特快包厢里的组合相同,很少发生变动——除非像赫德森或者眼前这人一样,与原本的同伴走散了。
“都上来了吗?”巨人回头检查了一番,他自己一个人就占据了整条船,“好的,那么……前进!”
一队小船划破平静无波的湖面,向着城堡的方向驶去。
凝视着巍峨的古堡,恹恹的少年忽然有气无力的开口道:“《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说,四位创始人渡湖建校,走过的就是这样的一段路。”
西格纳斯闻言回望他。
“莱伊·拉德福德 (Lay Radford)。”黑发少年主动自我介绍了一下。这是一个英国很常见的姓氏,西格纳斯不能确定他来自哪里。
“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他回以自我介绍,少见的复合姓氏没有引起对方的疑问——也许是因为精力不足?
昏暗的灯光照不出对方眼眸的颜色,但是对方那圆框眼镜也遮不住的眼下青黑,西格纳斯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以他的经验来看,黑眼圈严重到这个地步的人如果是个麻瓜,那下一阶段差不多就只剩猝死了——于是,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嗯,还活着。”
这听起来可不像还好的样子。
“或许……你不介意来点安眠药水(Sleeping Potion)?”西格纳斯想起自己之前放进口袋、但最终没派上用场的魔药。
“多谢。”丧丧的少年眼睛亮了一下,倒是显露出几分11岁该有的朝气来。
莱伊刚将安睡药水仔细地收进口袋,埃里希就将西格纳斯的身体向后拉,让他几乎是半躺在了船上——原来是巨人刚刚喊了一声“低头”。
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时,西格纳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些家族图腾中的植物。
穿过帐幔,来到一处隐匿的开阔入口。小船沿着漆黑的隧道一路穿行,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
下船后,踩着以碎石和小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攀过了山岩中的又一条隧道,才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处的一片平坦、潮湿的草地。
随着最后爬上一段石阶,他们终于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外。
“所以,原来是体能考验吗?”西格纳斯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心跳,“这算哪门子惊喜。”——作为优雅的小少爷,他可是很久没有进行这么大体力的运动了。要不是罗齐尔兄弟时常帮忙,他觉得自己可能中途就要掉队了。
不说看上去就体能充沛的罗齐尔兄弟,就连恹恹的莱伊·拉德福德,竟然也是一副无甚大碍的样子——“我才是体能最差的吗?”小少爷忿忿地嘟囔着。
“都到齐了吗?”巨人又一次确认。
随后,他举起他那硕大的拳头,在大门上敲了三下。
3. 分院仪式
橡木大门打开了。
一个高个黑发女巫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大门前,她穿着正式的墨绿色长袍,明亮的双眼扫视着来人。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巨人向女巫说着。
“好的,谢谢你,海格。”女巫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来接手他们。”
她将橡木大门拉开,露出身后广阔的大厅,高挑的天花板向上延伸,仿佛探入夜色。石墙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直通楼上的豪华大理石楼梯。
——米勒娃·麦格,霍格沃兹副校长兼格兰芬多院长。卡斯托介绍过这位严肃认真的女士。
麦格教授没有将众人带进礼堂——西格纳斯听到了右侧大门之后几百人嗡嗡的说话声——而是带着新生到达了大厅另一头的一间很小的空房间。哪怕今年入学的新生并不是很多,此刻也是摩肩接踵地挤在了一起。
西格纳斯相当幸运——罗齐尔兄弟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矫健身形,正好将他笼罩在一个相对宽松的舒适区。与自己相比,莱伊·拉德福德就不那么走运了,他连眼镜都被挤歪,只剩一根镜腿还坚强地挂在耳朵上,搭配着浓重的眼下青黑,他身上的丧感也更重了。
西格纳斯隔着人群还看到了赫德森·布鲁姆,他正和几个同样既紧张又兴奋的新生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也看到了远处的西格纳斯,立刻开心地招手——人群拥挤,他走过不来。西格纳斯微笑着点头回应。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兹。”
麦格教授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高挑的个头让所有新生都轻而易举地看到她。
“开学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在到达礼堂后,首先要确认你们各自将进入哪一所学院。”
“分院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霍格沃兹的在校期间,学院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在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课余时间。”
“四所学院的名字分别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麦格教授的眼神巡视着所有新生,“……和斯莱特林。”
西格纳斯听着,发现麦格教授在念到“斯莱特林”时,语音从之前略微拖长、尾音上挑的升调,变成了短促收束、尾音下沉的降调。
——这位女巫并不喜欢斯莱特林,或者说至少是不喜欢现在的一部分斯莱特林;但是她正在努力地压抑自身的情绪,尽力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介绍四所学院。
“每所学院都拥有自己的光荣历史,都培育出了杰出的巫师。”
西格纳斯在心下轻叹一口气,在麦格教授的视线巡视到自己身上时,微微倾身,颔首致意。
女巫的话语只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瞬,然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在霍格沃兹就读期间,出色的表现将为你们所在的学院获得加分,而任何违规行为都会导致你们学院减分。年终时,得分最高的学院将获得学院杯——这是很高的荣誉。”
“我希望你们无论分到哪所学院,都能为学院争光。”
麦格教授说完,拍了拍手掌,“现在,我建议你们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精神一些——分院仪式马上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在等待期间,请保持安静。”
“等那边准备好了,我就来接你们。”说着,高挑的女巫离开了这个小房间。西格纳斯听到不只一个松气的声音,看来不少新生对这位威严的女士感到敬畏。
“你看起来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洛塔尔的声音响起,“除了鞋子。”
西格纳斯低头一看,他曾经崭新的黑色牛皮短靴,此刻□□燥的泥巴裹了一圈——可见之前那条泥泞小路的威力。
他瘪了瘪嘴,“真没想到,”他抽出自己的金合欢木魔杖,“在拿到我自己的魔杖后,我用的最多的竟然是家务魔法——Scourgify(清理一新)。”
牛皮短靴焕然一新。
罗齐尔双胞胎也清理了各自裤脚和鞋子上的泥巴。
——《实用家务魔法(Practical Household Magic)》一书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往好处想,用除垢咒总比需要用到修复咒好些。”站在旁边的莱伊·拉德福德,对着自己变形的眼镜镜腿用了“Reparo(修复如初)”。
而他们流畅的魔咒使用,也把旁边几个新生看得目瞪口呆。
***
“好了,新生们。”
当麦格教授再次出现的时候,新生们大多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形象。
“现在,所有人排成单行,跟我走。”
他们排着队穿过门厅,走到了礼堂门口。
礼堂的双扇大门打开了,宽敞的大厅显露在眼前——高年级的学生们坐在四张长桌两侧,桌面上摆放着光洁闪亮的餐盘和高脚杯;成千上万的蜡烛漂浮在长桌上方的半空中,将整个礼堂照得透亮;如天鹅绒般漆黑的天花板上,闪烁着点点星光,与外界的天空一模一样。
礼堂正前方,是一张铺着华丽桌布的主宾长桌。
桌子中间摆着一张金色靠背椅,一位银发飘逸、胡须及胸的老人正坐在那里。那应当就是霍格沃兹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右手边的位置空着,西格纳斯推测那是麦格教授的座位。
他的左手边,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脸色灰黄、黑色头发泛着油光——标准的沉迷魔药、无心形象的造型——的教授,显而易见,应该就是现任斯莱特林院长兼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卡斯托提前重点介绍过的。
斯内普教授右侧,是一位胖乎乎、面相柔和的灰发女巫,西格纳斯猜测她应当是赫奇帕奇或是拉文克劳的院长。
与她位置对应的,麦格教授座位的左侧,坐着一位……似乎是垫了许多层软垫的矮小教授,从位置上推测,他应该就是最后一位院长了。
还没等西格纳斯观察完整个教师席位,他们已经被麦格教授带到了教师席前,并让他们转身面对全体高年级学生——即背对着教师席,排成一排。
在摇曳的烛光中,被几百道目光注视着,就算是自认镇定的西格纳斯,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一个四脚凳被轻轻的放在新生面前,麦格教授手中提着一顶尖顶巫师帽——那是一顶又脏又破旧的帽子,甚至还打着补丁——放在了凳子上。
在礼堂的寂静中,那顶帽子忽然扭动了起来,同时裂开了一道宽宽的缝隙,就像一张嘴,忽然唱起了歌:
“一千年前我还是顶新帽,
四位传奇为我注入思想。
他们的名字,无人不知晓;
他们的故事,至今被传唱。
格兰芬多,那是勇敢的模样;
拉文克劳,那是知识的闪光;
赫奇帕奇,那是包容的温暖;
斯莱特林,那是野心的锋芒。
他们将重任,交付于我,
让我来判定,你更适合哪方?
如格兰芬多,用无畏引燃希望;
如拉文克劳,用智慧点破迷茫;
如赫奇帕奇,用温柔凝聚力量;
如斯莱特林,用谋略守护殿堂。
现在来吧!将我戴在头上。
即使旧帽已经斑驳,布满岁月的沧桑;
我仍坚守着职责,跨越千年的时光。
审视你的内在,指引你的方向。”
帽子唱完歌,整个礼堂立刻响起如雷的掌声。帽子向四张长桌鞠躬——如果那种扭动可以算作鞠躬的话——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麦格教授手中握着一份羊皮卷,向前走了几步,“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过来,坐到凳子上,戴上帽子,然后听候分院。”
她展开羊皮卷,开始叫出第一个名字——
“普莉娅·巴纳吉(Priya Banerjee)!”
一位有着浅棕色皮肤、浓密黑色长卷发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有些迟疑地拿起帽子,坐到凳子上,犹豫地将帽子戴在了头上。片刻停顿后——
“格兰芬多!”
礼堂最右侧、铺着金红色桌布的长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庆贺着这位新生的到来。
“利亚姆·巴罗(Liam Barrow)!”
又一个学生走出了队列,常见的棕色头发,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安,他走向四脚凳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引来了几声明显的窃笑——这显然令他更紧张了。
“赫奇帕奇!”
这次掌声响起的方向,是中央靠右侧、铺着黑黄色桌布的长桌。满脸雀斑的赫奇帕奇新生摘下帽子,带着几分激动,跑了过去。
“赫德森·布鲁姆 (Hudson Bloom)!”
赫德森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被叫到名字时下意识一颤,走到凳子处,有些紧张地戴上了帽子。
“赫奇帕奇!”
赫德森摘下帽子,脸颊红润地小步跑向赫奇帕奇的长桌边。高年级赫奇帕奇为他让出了一个位置,亲切地拉他入座。
“西奥多·布克尔(Theodore Booker)!”
“拉文克劳!”
以铜蓝色色铺就的长桌上,响起了欢迎新生的掌声。
“托马斯·卡特(Thomas Carter)!”
……
西格纳斯发现了名单的规律,应当是以姓氏的首字母为顺序。
他在心里估算着自己的位置——“P”是个处于中间位的字母,也许自己不用等得太久?倒是之前认识的拉德福德、罗齐尔兄弟,似乎都排在自己后面。
……
“亚历克斯·梅森(Alex Merson)”
“拉文克劳!”
西格纳斯计算着,“M”之后是“N”和“O”,应该很快就该轮到自己了。
“黛拉·奥唐纳(Della O''Donnell)”
“格兰芬多!”
……
“伊莫金·佩奇(Imogen Page)”
“赫奇帕奇!”
……
“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Siegnais Prince-Everay)!”
果然很快就轮到了自己,西格纳斯步履从容地走到四脚凳旁,拿起那顶脏兮兮的帽子——尽量把它看成一件珍奇的魔法古董,多少能降低对于它卫生状况的不满——戴在了头上。
“嗯……强烈的求知欲,”耳边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仿佛在做着某种评估,“足以进入拉文克劳。”
西格纳斯挑了挑眉,嘴角轻轻上翘,心中毫不客气地想着,“但是?”
“但是!”那个声音显然立刻就接收到了他的回应,“当然!毫无疑问!很少有人比你更适合——”
“斯莱特林!”
礼堂最左边的银绿色长桌,响起了今天的第一次掌声。
西格纳斯微笑着摘下帽子,站起身,将帽子放回四脚凳上。向站在一旁唱名的麦格教授微微倾身行礼,又转向教师席行礼致意,随后才起身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
斯莱特林长桌两侧的人数,明显少于其他三个学院;而他们的掌声,比起“欢迎”,也更像是某种礼仪性质的表演——不过西格纳斯对此,完全不会介意。
分院仪式还在继续,所幸在西格纳斯之后,斯莱特林总算开始分到新生。
在几个新生完成分院后,终于轮到了西格纳斯今天新认识的三个人。
“莱伊·拉德福德 (Lay Radford)!”
恹恹的黑发少年戴上帽子——
“拉文克劳!”
斯莱特林长桌旁,拉文克劳的长桌,以掌声欢迎新人的到来。
莱伊·拉德福德落座前,对上了西格纳斯的视线,两人彼此点头致意。
“埃里希·罗齐尔 (Erich Rosier)!”
接下来轮到了罗齐尔双胞胎。
在埃里希走向帽子时,西格纳斯听到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有人小声交流起来:
“罗齐尔?是我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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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罗齐尔’吗?”
“两年前的那家?”
没等他们讨论出答案,帽子已经先行给出了判断:“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长桌又一次响起掌声。而紧接着——
“洛塔尔·罗齐尔 (Lothar Rosier)!”
斯莱特林长桌上再一次传来讨论声:
“又一个‘罗齐尔’?”
“长得很像……一模一样,双胞胎吗?”
这次帽子给出结果的时间更快,几乎是刚一戴上就宣布了结果:“斯莱特林!”
在斯莱特林矜持而克制的掌声中,罗齐尔兄弟坐在了西格纳斯的右侧。
……
“菲利斯·罗尔(Phylis Rowle)”
“斯莱特林!”
……
“拜伦·塞尔温(Byron Selwyn)”
“斯莱特林!”
……
“多纳汉·特姆利特(Donaghan Tremlett)!”
“赫奇帕奇!”
……
在最后一位新生安娜·沃林顿(Anna Warrington)被分去斯莱特林之后,分院仪式终于正式结束。
麦格教授收好羊皮卷,拿起分院帽离开。
坐在主席台中间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站了起来。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所有学生,拥抱这所屹立千年的古老学校。
“欢迎啊,孩子们。”他说着,洪亮的声音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欢迎大家来霍格沃兹开始新的学年。”
“在宴会开始前,我来讲几句话。那就是:柠檬茶!雏菊!明天天气很好!”
“谢谢大家。”
与格兰芬多那边兴奋地欢呼鼓掌不同,西格纳斯的掌声有些迟疑——没人跟他说过,鼎鼎大名的邓布利多校长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是霍格沃兹的校长?”埃里希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怀疑。“巧克力蛙里的画片,可不是这么说的。”洛塔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他手上还拿着一张巧克力蛙拆出来的收集卡——正是霍格沃兹特快上,赫德森拆开的那一盒的卡片。
画片上的老者眨了眨眼睛,下方书写的名字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卡片背面则列举着他的功业——
“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兹校长
被公认的当代最伟大的巫师
邓布利多广为人知的贡献包括:
1945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
发现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
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上的研究卓有成效”
“那的确是他。”一位高年级的斯莱特林搭话,他明显对“罗齐尔”这个姓氏很感兴趣,“我们可以边吃边说!”
长桌上已经冒出了琳琅满目的食物:碳烤小羊排配时蔬、烤仔鸡、香煎牛排、香肠拼盘、炸鱼排、烤薯角、炸薯条、牧羊人派、约克郡布丁、酸奶沙拉……以英国饮食水平来说,的确算得上一场盛宴。
在礼堂的另一侧忽然传来几声惊呼,西格纳斯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长桌中央,分别冒出了一个珍珠白色的透明人形,正贴着餐桌表面飞过——那是霍格沃兹城堡里的幽灵。
斯莱特林长桌的尽头也有一位,不过形象完全不同:形容枯槁,双目呆滞,身上缠绕着看着就显沉重的镣铐,长跑上沾满银色的血斑。他不像其他学院的幽灵那样,愉快地与学院的新生交流,而是沉默地坐在餐桌的一角——斯莱特林长桌上,有足够多的空位置供他选择。
“一个‘普林斯’?”陌生的声音在西格纳斯的侧后方响起,待他转头去看,来人已经自顾自地在他的左侧落座——与其他学院拥挤的长桌相比,连常规空位都填不满的斯莱特林长桌,反倒提供了额外的便利。
来者明显是一位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他顶着一头深棕近黑的微曲短发,苍白的肤色搭配着双眸的深灰色,显得他整个人空洞又冷漠。
“卡西乌斯·博克(Cassius Burke)。”他手中的高脚杯与西格纳斯的手边的杯子轻轻一碰,自我介绍,“四年级。”
西格纳斯举杯,轻轻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清水,带着几分正式,却又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普林斯’的‘埃弗瑞’旁支。”
“那也是我唯一见过的‘普林斯’。”卡西乌斯说着,目光与长桌对面的某人视线交汇,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西格纳斯,“毕竟‘普林斯’家族已经很久没在魔法界活动了。”
几乎所有纯血巫师家庭都知道的一件事:那个曾因魔药天赋而为人称道的普林斯家族,主支早已断绝。直至西格纳斯入学前,这座城堡已经很久、没有迎来过以“普林斯”为姓氏的家族后裔了——无论是主支还是旁支。
“魔药是一门高深的艺术,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的掌握这份技艺——只有最有天赋的那些少数人,才能真正传承这份智慧。”西格纳斯的笑容冰冷又傲慢,就像每一个斯莱特林都熟悉的那样,“但对我们埃弗瑞(Everay)这一支来说——只要传承未绝,‘普林斯’便常青(The‘Prince’will remain Evergreen)。”
卡西乌斯深灰色的眸子再次扫过了长桌对面,似乎又一次与某人以眼神交换了信息,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之后视线转回西格纳斯,空洞的深灰色中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讥讽:“所以,以‘普林斯’之名?”
西格纳斯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若是只能炫耀先辈的荣光,那岂不是说明,自身只剩蠢笨与无能?”他露出清晰的、表露出不屑与嫌弃的表情,墨绿色的眼眸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意和自傲,“只有蠢货才会这么做。”
沉默了片刻,卡西乌斯·博克没有再看向任何人,而是深深地看了西格纳斯一眼,最后伸出了与他脸色同样苍白的右手:“那么……欢迎你来到斯莱特林。”
西格纳斯伸手礼貌地回握,微笑着回应:“我的荣幸。”
4. 地窖
晚宴结束时,邓布利多教授又一次站了起来,礼堂也恢复肃静。
“哦,想必大家已经吃饱喝足了,那么是时间再说几句了。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
“首先,让我们欢迎新任的黑魔法防御课课教授——巴纳比·克洛维(Barnaby Clovey)教授!”
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相当有名。据说是一个被神秘人诅咒了的位置,没有哪个人能顺利连任——总会有各种意外状况发生,让授课教师不得不每年都发生更换。
卡斯托提起这件事时说,有人曾私下怀疑神秘人还没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诅咒还未解除——在卡斯托最后一学年,即1982年9月入职的埃弗拉德·斯威夫特(Everard Swift)教授,就因为在一次课堂演示中,展示其未开发完全的记忆类咒语,出现意外,将他自己的短期记忆彻底打乱。醒来后的教授无法连贯地记住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也无法进行复杂教学,于是不得不离职休养。
“愿梅林保佑这个可怜人。”西格纳斯在掌声的间隙,听到旁边拉文克劳长桌的方向,有人这样低喃着。
“然后,一年级的新生需要注意,未经教师带领,严格禁止任何学生进入学校场地上那片林区——不仅仅是新生,老生也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邓布利多那双半月眼镜下仍旧闪亮的眼睛,看向了格兰芬多的金红色长桌——显然,那边的惯犯可是不少。
“再有,不要在走廊、庭院、礼堂里施法,相信我,你的教授们会很欢迎你们在教学区域进行练习。”
“哦,还有,魁地奇球员审核工作,将在两周后举行。凡是希望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与霍琦女士联系——对了,一年级新生除外。”邓布利多补充的这一句,让西格纳斯不出意料地听到了不少新生懊恼的叹息声。
“最后,夜间宵禁的时间是晚上9点,9点以后不得离开本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邓布利多说着,拍了拍手,“所以,在大家回到寝室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吧!”
西格纳斯确信,在邓布利多提起“校歌”一词之后,其他教师的笑容都僵住了。
邓布利多将他的魔杖轻轻一弹,金色的烟雾从他魔杖的顶端冒出,扩散、扭动,凝聚成了一行行闪烁着星光的文字。
“来吧!来吧!每个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邓布利多挥舞着魔杖,把它当成指挥棒,“预备——唱!”
“霍格沃兹,霍格沃兹,霍格沃兹,霍格沃兹,请教给我们知识……”
西格纳斯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吐出哪怕一个音符。
他现在理解了教师席的教授们,那铁青的脸色因何而来了——耳边炸响的稀奇古怪的调子所叠加出来的混乱音阶、有快有慢到让人糟心的诡异节奏……若是巴赫、贝多芬、莫扎特等音乐家死后有知,怕不是变成阴尸也要从墓地里爬出来,与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大战三百回合。
而当他听见罗齐尔兄弟竟然饶有兴趣的以德国小调哼唱了两句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甚至一瞬间产生了“也许让神秘人统治这个巫师界也不错”的荒谬想法。
等大家七零八落地唱完这首校歌,邓布利多更是擦了擦眼睛感叹道:“音乐,真是充满魅力啊!”
西格纳斯深吸一口气,他理论上同意邓布利多的观点——但是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沦落到,和邓布利多具有同等审美的地步。
“好了各位,是就寝的时间了。”邓布利多说着,“大家回寝室去吧!”
教师们从主宾席上站起,目送各自学院的学生回寝室。
学院长桌的桌面变得干干净净,学生们纷纷站起身来。
格兰芬多的方向是最吵闹的——他们用比赫奇帕奇更少的人数,输出了至少三倍于赫奇帕奇的声量。那个呼喊着“格兰芬多!格兰芬多都来我这!”的声音——西格纳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与霍格沃兹特快上的那个级长男声对上了。
赫奇帕奇人数最多,人流像是成群的旅鼠或是狐獴,抱着团地向礼堂外移动。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因为人员基数过大,而交汇成了低频的嗡嗡声。
拉文克劳的人数就要少的多,也安静的多。他们汇集在拉文克劳的级长身后,以极低的音量交谈着,陆续离开礼堂。
斯莱特林今年一共仅迎来了9名新生,7男2女。与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动辄几十人的新生数量没得比,但也算丰收——毕竟1982年时,斯莱特林险些招不到新生。
“斯莱特林新生,随我们来。”一男一女两位高年级斯莱特林走到了最前方,他们胸前佩戴着一枚银绿交织的徽章,那应当是级长的标志。
西格纳斯看见卡西乌斯·博克走向一位身姿挺拔的银发女巫,在她身边站定,与她交谈;交谈过程中,偶尔还会看向自己的方向——看来这位蓝眼睛的女士,就是刚刚那个与博克进行眼神交流的人。
有其他高年级斯莱特林从她身边经过时,与她打招呼——从口型来看,应该叫的是……“弗利女士”?原来这位就是“弗利女士”。
不足五十人的队伍与其他学院庞大的队伍相比,透出一种人丁寥落的凋敝感。
他们走出礼堂,在大理石楼梯左侧,有一篇门,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很长,以一个缓和的弧度向下延伸;行至石阶尽头后,一道拱形石廊出现在眼前,阴冷昏暗的走廊里,零星的火把分布在两侧粗糙的石壁上,提供的光亮非常有限。
不同于其他新生紧跟在级长身边,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坠在队伍的最后,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走廊的长度惊人,或者说,那不断盘绕回折如同迷宫一般的长廊,让人无法明确感知到真实的长度。
“这里的好处,就是皮皮鬼(Peeves)不常出现。”行走间,一个音乐般的男声,在身边响起。
西格纳斯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深色头发、肤色在走廊幽幽的绿光中显得偏深、脸上带着热情爽朗笑容的人,正看着自己。
“皮皮鬼?”西格纳斯好奇。
卡斯托在西格纳斯入学前,为他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包括学院分别、核心课程、重要人物等,介绍了校长、院长们,以及其他几门重要课程的教授(当然,不包括一年一变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但并未包括城堡里的幽灵等存在——毕竟卡斯托一向认为,要给西格纳斯的校园生活留点未知的惊喜——即使西格纳斯觉得他并不需要什么惊喜,尤其是类似“入学前体能测试”这类的。
“一种霍格沃兹特产的……幽灵?也不算是幽灵,更应该称呼为‘骚灵’……总之就是一种捣蛋鬼,热衷于恶作剧,经常给人带来麻烦——尤其喜欢欺负新生。”男生亲切地介绍道,“据说只有咱们斯莱特林的幽灵,也就是血人巴罗先生,能震慑住他,。”
血人巴罗,指的应该就是先前长桌尽头出现的,那位一直沉默着的幽灵。
“感谢你的介绍,先生。”西格纳斯微笑着表达感谢。
“安东尼奥·埃斯波西托-霍兰德(Antonio Esposito-Hollander),二年级。”他自我介绍着,“来自阳光明媚的西西里。”然后,他停下脚步,摆出一个夸张的宫廷觐见礼,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叫我‘安东尼’,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为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的意大利人,”埃里希忽然插嘴,“说出口的话,可信度总要打个折扣。”说着,推着西格纳斯继续往前走。
安东尼奥站直身体追上队伍,毫不示弱地回应,“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国籍而批判我,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罗齐尔’。”
洛塔尔闻言也加入战局:“卡米拉·埃斯波西托 (Camilla Esposito)女士声名赫赫,我们总要提醒一下。”
“没想到欧陆的巫师,这么关注我母亲这样一位普通的麻瓜啊!”安东尼奥笑得一脸阳光,但在走廊的绿色光源映衬下,有股说不清的阴沉。
“西西里的‘埃斯泼西托’,”洛塔尔也笑着回应,“那可不是普通的麻瓜,不是吗?——地下王女‘强娶王夫’的故事,我们在慕尼黑都听说过。”
西格纳斯终于想起来“埃斯泼西托”这个姓氏在哪里听过了——之前卡斯托当睡前故事讲起过:卡米拉·埃斯波西托,意大利黑手党埃斯泼西托家族的“皇太女”。十几年前,作为一个知晓魔法界存在的麻瓜,她看上了一位去西西里参加魔法植物交流活动的英国巫师,最后竟然将那名男巫“强抢入赘”了!——这正是卡斯托“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教育故事的素材来源啊!
制止这场口头纷争的,是另一个人伸过来的手——一把扯住安东尼奥的衣领,将人拉回了原先的位置,同时说着:“快到了,别去跟新生贫嘴了。”
安东尼奥显然符合“贫嘴”这个评价,他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对方:“哈伦,亲爱的,你这是吃醋了吗?放心,就算有再多美人,你也是最特殊的那个,毕竟我们同床共——”
被称为“哈伦”的人出手,精准地捏住了安东尼奥的嘴巴,制止了他的话语。他语气带出几分无力,“别把住在同一个寝室说得这么暧昧。”然后,他转头向身后的西格纳斯等人一点头,“哈伦·特拉弗斯 (Harlan Travers),也是二年级。”
安东尼奥挣脱了哈伦的手——他本身也没用多大力气,说道:“现在整个斯莱特林二年级,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结伴同行,相依为命——嗷!”安东尼奥叫了一声,原来是哈伦踩了他的脚一下,制止了他继续满嘴跑火车式的发言。
此时,一堵石墙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除了潮湿渗水的石壁之外,周围一片空荡。
队伍停在石壁前。
“所有人都是记住,本周的口令是:权利(Authority)”领路的男级长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石门浮现,然后无声滑开,露出了其后的隐藏空间——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整个空间狭长、低矮,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粗糙且湿润的石壁结构;由链子拴着的灯,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巨大的落地窗之外,是同样幽绿的湖水,偶尔还能看见不只是什么生物的影子,被投射在长窗之上。
绿幽幽的灯光和湖水,让整个休息室空间呈现出一种浓郁的墨绿色调,给人一种仿佛水下百年沉船般的寂静幽深感。
雕刻精美的壁炉里燃着一堆炭火,带来额外的光亮和温暖,壁炉周边摆放着黑色雕花椅,上面分散堆放着墨绿色的丝绒靠枕;同样款式的雕花茶几上,暂时还没有摆上任何装饰。
出乎意料的是,据说会被送到寝室的行李,竟然也被堆放在休息室的一侧。
两位带路的级长对视一眼,女级长首先开口说道:“除了一年级新生,其他人请先回寝室吧!”
斯莱特林们没有表现出异议,男女生分成两个方向,返回各自的寝室。西格纳斯看见博克目送弗利女士进了通道,随后自己才走向寝室;安东尼奥在离开前,还冲着西格纳斯挥了挥手。
现场只剩另外两名高年级斯莱特林,也是一男一女,还没有离开。其中这位女士看了看留下来的新生,开口道:“两位女生,可以带着行李先回去休息——你们只有两个人,必然是住在同一间寝室的。”
两位女性新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开口询问:“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看一下吗?”
西格纳斯记得分院仪式时,麦格教授称呼她为“格兰达·塔格伍德(Glenda Tugwood)”。
之所以会记住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塔格伍德”这个姓氏——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有一位著名的美容药剂先驱和魔药大师:发明了多种革命性的美容魔药,同样登上了巧克力蛙画片——萨克丽萨·塔格伍德(Sacharissa Tugwood)女士,魔法美容药剂学领域的奠基人之一。
“当然可以,你们来我这里。”那位女士回应,然后转头看向刚刚和自己一起留下来的男士,“阿仕顿(Ashton),你来安排吧!”
“好的,伊莫金(Imogen)小姐。”这名高年级斯莱特林男生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新生们,“我是阿仕顿·维尔德(Ashton Wylde),六年级男级长;这位是伊莫金·福斯特(Imogen 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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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t)女士,六年级女级长。”
他说完,又介绍起之前带路的两位级长:“维克托·弗罗斯泰尔(Victor Frostell),五年级男级长。”说着,名为“维克多”的级长点头致意,“以及埃洛伊丝·诺克特(Eloise Nockert)女士,五年级女级长。”被点名的女级长也起身行礼。
“想必你们也疑惑,为什么行李没有被放入寝室。”维尔德级长说,“这是因为,之前由于一些原因,发生过比较严重的寝室纷争,涉及到寝室更换的问题。”
他说得相当含蓄,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肯定不会真的仅是这么轻描淡写的矛盾。
“斯内普院长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调节寝室纠纷上。”他继续说着,“所以,他给了你们一个机会——只在今晚有效的机会: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寝室的舍友,所幸我们现在有足够多的空房间——当然,没有单人寝室的选项。”
西格纳斯眉头微挑,感觉摸到了一点院长的行事癖好。
“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和谁同住。”维尔德的话语相当意味深长,“决定的方法,任你们选择——而我们这些级长,仅是见证和监督。”
西格纳斯瞥见了塞尔温和罗尔家的两人,似乎蠢蠢欲动地想要掏出魔杖,不由得感觉有些可笑——大家都是11岁孩童的水平,那点可怜的魔力储备,难道要用家务魔咒或恶作剧魔咒一决胜负吗?
这么想着,西格纳斯并没有掏出魔杖,而是从自己的随身药剂包里,抽出了两支成品药剂夹在指间。
“我不介意谁是我的室友。”西格纳斯说着,“但是,若是影响到我了,我更不介意……”话没有说完,他晃了晃指间的魔药瓶,意有所指。
说完,他看向五年级和六年级的级长,“请问我可以先回寝室吗?我可有不少东西需要整理呢!”
四位级长有些诧异地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名为阿仕顿·维尔德的男性六年级级长点了头。
西格纳斯抽出自己的魔杖,在行李箱的家徽上一点,所有属于自己的行李就都浮了起来,跟随者西格纳斯向寝室走去——感谢卡斯托思虑周全,家徽下暗刻了辩识咒、漂浮咒、移动咒等全套辅助魔咒,只需要一点魔力就能激活,甚至不需要咒语——仿佛是无声咒一样的效果,狠狠地震慑住了不知情的同龄人。
西格纳斯回头看了看同年的新生,目光与罗齐尔兄弟交汇了一瞬,然后转身走进了寝室的通道。
进入寝室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门口正对着的墙壁上,两扇落地长窗,月光透过幽绿的湖水,在窗上留下荡漾的水纹;天花板上悬挂着银色的灯笼,给室内增添了一道光源。在水光和灯光的映衬下,四张悬挂着绿色丝绸制帷幔的四柱床,分别摆在房间的两侧。
每张床的床头,都是一组三层的柜格,可以用来随手放置一些小件物品;床边则都配有一个兼具衣柜功能的储物柜,方便学生放置自己的私人物品。
靠门一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中世纪艺术风格的挂毯,描绘着一些冒险故事。
西格纳斯选中了房间左手边、靠近落地窗一侧的四柱床,打开行李箱,指挥着暂时用不上的行李物品,一件件地飘进施加了空间优化魔法的储物柜里;为床铺换上了以银线绣着常春藤纹的床单、枕头、抱枕等床上用品;将之前没看完的书籍、小型魔法道具、一些摆件,还有定制的魔杖架,放在了床头的柜格中。最后,将腾空的行李箱缩小,放置在储物柜的最底层;随身的手提箱,则维持着原本大小,塞在了床底。
他将自己的随身魔药包也放在了床头柜格中,看着小包轻轻一笑。里面放置的不过是安眠药水(Sleeping Daught)、清醒剂(Wideye Potion)、咳嗽药水(Cough Potion)、提神剂(Pepperup Potion)等日常药剂而已——霍格沃兹怎么可能同意学生携带高危魔药呢?
收拾好一切,西格纳斯没有急着去洗漱,而是爬上床,拿起了床头柜格中双面镜,呼唤起兄长的名字。
“西格尼?”卡斯托接通双面镜的速度很快,在看到弟弟身后熟悉的墨绿色帷幔后,露出了微笑,“地窖的感觉怎么样?”
西格纳斯在床铺上滚了一圈,“还不错!避光、阴凉、适度的湿润,最适合魔药稳定产出的环境。”他说着,“当初选址的斯莱特林阁下真是天才!”
卡斯托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继续问道,“那霍格沃兹呢?感觉如何?”
“你还敢说!”提起自家哥哥瞒着自己的内容,西格纳斯就一肚子的抱怨,“我从下了特快开始……”西格纳斯絮絮叨叨的向兄长抱怨起这一路“所受的委屈”来。
“……那个校歌,实在是太难听了!”西格纳斯说着开学宴的琐事时,终于有人进入了寝室。他抬头看去——罗齐尔兄弟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西格尼?”弟弟忽然不说话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卡斯托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啊,我室友进来了。”西格纳斯回应着。
卡斯托这才发现,兄弟俩已经聊了好一会了,“对了,明天你就要开始上课了。”卡斯托说着,“你需要早点睡,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去盥洗室洗漱,然后早点休息。咱们可以之后再接着聊。”
“嗯,那卡索你也早点休息。”
“好梦,西格尼。”
兄弟俩的双面镜对话结束,西格纳斯将双面镜放回床头柜格中。
他倚靠着床柱,看着罗齐尔双胞胎收拾行李,“我还以为我会享受到双人间呢!”
洛塔尔一边用魔杖指挥着床单铺平,一边回应,“两个‘纯血至上’,一个魁地奇狂人,一个……普普通通?反正是毫无特色的家伙。你想换谁来?”
“也许……普普通通?”西格纳斯坐在床边摆着腿,“我可以当他不存在。”
“很遗憾,”埃里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也加入了话题,“‘普普通通’先生已经跟魁地奇狂人共住了。”
“那三个人就三个人吧!”西格纳斯说着。
“不考虑两位‘纯血’吗?”洛塔尔笑着问着。西格纳斯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讨厌蠢货。”
5. 早餐时间
墨绿色帷幔形成的私密空间里,一只小鸟落在西格纳斯的枕边——
体长约18cm,娇小的躯体却有着猛禽一般的带钩短喙;灰色的头颈部上,一条醒目的黑色贯眼纹犹如“蒙面眼罩”;背羽红褐,腹部白色,两胁略带粉色,黑色的尾羽基部有着白色基斑。
小鸟让开自己锋利的短喙,用毛茸茸的头部磨蹭着西格纳斯的脸颊,努力将人蹭醒。
“让我再睡一会……”西格纳斯迷迷糊糊的嘟囔,试图将脸埋进枕头里。
小鸟可不放任他这样,立刻在他身上又蹦又跳,坚决不让他再睡下去——西格纳斯最终还是败在了小鸟锲而不舍的叫醒服务下,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西格纳斯?”“西格纳斯,你醒了吗?”也许是听到了帷幔内的动静,埃里希和洛塔尔的声音接连响起。
“……你们倒是叫得亲切。”西格纳斯从柔软的床铺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那怎么办?让我们也叫你‘普林斯先生’?”洛塔尔回道。
西格纳斯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鸟跳到他面前,侧头观察了一下,像是确认了他不会再次倒回床上,才终于放心了一样,飞到床头摆放的荆棘枝雕像上,凝固为雕像的一部分——这是卡斯托送给弟弟的晨起叫醒闹钟。
埃里希替西格纳斯将床铺一侧的帷幔打开,就看见了他床头的小鸟荆棘雕像,下意识用德语叫出了它的名字:“Neunt?ter?”
“什么?”西格纳斯听得一头雾水。
洛塔尔闻言也凑了过来围观,“在德语里,伯劳鸟(Shrike)就叫‘Neunt?ter’,直译就是‘杀了九个’。”
西格纳斯轻笑,“我还以为‘屠夫鸟(Butcher Bird)’这个叫法已经足够凶残了,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
“它们这种小鸟,不是喜欢把猎物穿刺在荆棘上保存吗?以前德国那边就误传,说它们要攒够九只猎物后才会进食,于是就起了这个名字。”洛塔尔解释着。
“这种误解也挺有趣的。”西格纳斯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起身,挥舞魔杖为自己换上了得体的服装,最后套上了素面的校袍。
埃里希和洛塔尔也换下了睡衣,换上常服并套上校袍。
此刻从宿舍的长窗看去,昨夜深沉的墨绿色湖水,已经被晨光照彻成玉石般的青绿。
“先去洗漱,然后去礼堂。”埃里希显然已经提前打探好了不少信息,“早餐时,级长会发下课表。咱们用餐后还需要回来拿课本。”
西格纳斯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你们现在适应良好?”
“再不情愿,也无法改变既定事实。”埃里希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然后洛塔尔接话,“而且,我们觉得……有些人值得长期观察”
西格纳斯双眼微眯,“看戏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有所准备。”埃里希回应。
“罗齐尔付得起。”洛塔尔回答。
***
礼堂的早餐一直提供到上午8:30,而西格纳斯的伯劳鸟闹钟7:00左右就将他闹了起来。他和罗齐尔兄弟在盥洗室简单梳洗完毕,沿着长长的地窖走廊前往礼堂,到达礼堂时,座钟显示的时间也不过是7:20——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早餐,和——
在一群飞入礼堂的猫头鹰中,一只灰林鸮扑腾着翅膀落在了西格纳斯面前,四散飘落的绒羽让他毫不迟疑地放弃了自己盘中尚未吃完的早餐。
猫头鹰拖着一个有些扁平的包裹挪动到西格纳斯面前,示意他接收邮件。
包裹表面还拴着一卷信纸——甚至没有一个规整的信封,所幸还有个固定咒能防止它中途掉落。这种敷衍的包装,令西格纳斯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服务,小家伙。”西格纳斯露出一个笑容,将一杯清水送到这只明显来自魔法邮政系统的猫头鹰面前,一边解下包裹一边说着:“可惜我没带猫头鹰能吃的——”
话音没落,一盘撕碎的鸡胸肉就冒了出来。西格纳斯一挑眉,自然地将餐盘也移动到猫头鹰脚边,“辛苦了,稍微补充一点体力。”
摘下包裹和信件,西格纳斯已经隐约猜到了包裹的来源。他没有先去打开包裹,而是先展开了信纸。
“我的小甜心西格尼:”
信件的开头就印证了西格纳斯的猜想——这正是父母寄来的邮件。
“真遗憾我们错过了送你上学的重要日子——赫布底里群岛离伦敦实在是太远了。而麦克法斯蒂家只给了我和你父亲一次性进入许可,现在回去就太可惜了。
不过为了庆祝你顺利入学,我们特意准备了礼物!就在随信包裹里,你一定会喜欢的。
永远爱你的妈妈(mummy),还有爸爸(daddy)。”
最后的“and daddy”是另一种字迹,应当是父亲后来添加的。
他放心的打开了包裹——毕竟能经过魔法邮政系统检验的包裹,基本没什么危险性——但震撼性还是有的:纯黑底色,带青铜色虹彩反光,边缘呈锯齿状的菱形鳞片;茶杯大小厚实的三片,成人手掌大小略薄一些的两片——赫布底里群岛黑龙背部鳞片和颈部鳞片,就这么用这简陋的纸张打包了一下寄过来了?!
他在重新包起包裹的时候,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片,拿起一看,是父亲潦草的字迹:
“本来还想给你弄点龙唾液寄过去的,但是麦克法斯蒂家不让,还训了我一顿,真讨厌。
PS. 别告诉卡索。”
难得生出的一丝感动立刻烟消云散,西格纳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黑龙鳞片是惰性材料也就罢了,唾液那种液态风险材料,公共邮政系统根本不可能同意邮寄。
而且据他所知,父母能拿到赫布底里群岛黑龙保护区的一次性准入许可,完全是因为卡斯托正在跟麦克法斯蒂家族进行谈判,就注资合作问题开展协商——然后自己的父亲就做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
“还说什么‘别告诉卡索’……”西格纳斯的手指狠狠地捏着纸条,“信不信我马上双面镜他。”
洛塔尔凑了过来,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卡索’是你哥哥吗?昨天你聊双面镜时,好像听到你这么叫了。”
“看起来很辛苦啊,‘卡索’哥哥。”埃里希也凑过来,感慨了一句。
“‘卡索’?你们在说卡斯托·埃弗瑞学长吗?”安东尼奥·埃斯波西托-霍兰德那有些轻佻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西格纳斯看过去——要不是哈伦·特拉弗斯拉着,这个看似开朗得与现在整个斯莱特林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意大利裔帅哥,就要凑到他们身边了。
“你们认识我哥哥?”
“毕竟他是少数愿意与低年级接触的七年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向我们介绍他‘天真活泼’的可爱弟弟。”安东尼奥终于在哈伦的控制下,还算老实地坐在了座位上。
听到“天真活泼”这个评价,罗齐尔兄弟将目光凝聚在西格纳斯身上,眼神透露出一丝疑惑——“天真活泼”?谁?西格纳斯?
西格纳斯感知到他们的视线,对他们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你们对我哥哥的评价有意见吗?”
埃里希仿佛水被呛到一样,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洛塔尔则一脸真诚的快速摇头。
“昨天还有点不敢确认,毕竟埃弗瑞学长之前可不是‘普林斯’。”
“我们家族今年6月才恢复的完整姓氏。”西格纳斯微笑着说明。
“真不愧是埃弗瑞学长,时间卡得可真好。”安东尼奥插起一根香肠,大口咬下,“在我们西西里,可是有着许多这样沉稳可靠的好男人呢!”他笑容满面,却无端让人联想到颤动尾巴尖的意大利蝰蛇。
“啪!”的一个巴掌打在安东尼奥的后脑上,把他打得差点扑进煎蛋盘子里。
“别贫嘴。”哈伦·特拉弗斯淡定地收回手,撕了块面包,同时对西格纳斯解释,“埃弗瑞学长在校时,帮了我们很多次,我们很感谢他。”
虽然不知道卡斯托具体帮过他们什么,但西格纳斯还是点头回应。
安东尼奥擦掉脸上蹭上的酱汁,看向西格纳斯手边的包裹,“是家里人的来信吗?真好啊!当初我入学的时候,据我母亲说,得知我进了斯莱特林,爸爸哭了一整晚呢!”
“我记得‘霍兰德’是个赫奇帕奇世家?”西格纳斯随口接话。
“没错,所以当时他哭得可伤心了。”
“那最后怎么样了?”洛塔尔好奇地问了一句。
“很快就没事了。”安东尼奥擦擦嘴,不在意地说着,“倒是我母亲觉得挺可惜的,她说那天的爸爸,骑起来其实别有风味呜呜呜——”哈伦·特拉弗斯果断出手,捂住了他那毫无遮拦的嘴巴。
当卡西乌斯·博克跟着弗利女士一起出现在礼堂长桌对面时,遇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卡西乌斯·博克看向西格纳斯,对他轻轻颔首。
“埃斯泼西托先生,”弗利女士坐在博克为她拉开的座椅上,看向安东尼奥,“还请克制一下你那过于奔放的语言——鉴于你才12岁。”
“哦!弗利女士!我觉得不行。毕竟我们意大利男人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赞美爱情。”安东尼奥挣脱了哈伦的手,向弗利女士露出大大的笑容,同时给了她一个wink,“不会说‘Sei bellissima!’(你真美!)的人,是会被邻居笑话的。”
对于这种主动加深刻板印象的行为,就连弗利女士也有些无语。
“卡尔佩妮娅·弗利 (Carpentia Fawley)”弗利女士最后选择看向一年级的三人,正式做出自我介绍,“四年级。”
“你好,弗利女士。”西格纳斯礼貌颔首,罗齐尔兄弟也点头致意。
“我来,是为你们做一些提醒的。”
弗利女士说道,“五年级的前辈们要面临O.W.L.s考试,六年级和七年级也需要更多精力来应对N.E.W.T.s级别的高级课程和考试。”她的表情非常平静,“我和卡西乌斯作为四年级,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但也不可能时刻都在。”
被点到名字的卡西乌斯·博克没有任何特殊反应,仍是一边吃着夹着黄油的圆面包,一边将浇好枫糖浆的松饼、烤番茄和蘑菇、酸奶沙拉等食物,放在弗利女士手边。
“斯莱特林的现状我相信你们也了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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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做好准备——遇到事情,只能靠自己。”弗利女士话音刚落,博克就将一把银叉塞在她的手里,说出了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吃早餐。”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
***
“早安,各位。”这次出现的是五年级的女级长埃洛伊丝·诺克特。
“卡莉娅,这是四年级的新课表,哦,还有博克先生的。”她亲切地叫着弗利女士的昵称,向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质课表,然后将其放在了卡西乌斯·博克手边。接着,她转向二年级,“特拉弗斯和埃斯泼西托先生,这是你们的二年级的。”
最后她看向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看来只有你们在这——一年级的课表。”诺克特级长女士说着,将课表放到他们手边,并说道:“容我提醒一句,院长可不乐意见到迟到的斯莱特林。”
西格纳斯低头一看,一年级斯莱特林周五的课程,果然一上来就是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
安东尼奥凑过来,看见课表吹了个口哨,“好消息,第一节课是院长的。”他嬉皮笑脸地说着,“坏消息,斯莱特林的魔药课,从来都是跟格兰芬多一起上的。”
“那听着可真令人绝望。”显然,格兰芬多没有给在座的几位低年级斯莱特林,留下任何正面印象。
诺克特女士环顾四周,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方向,“我看到了三年级和剩下的几个一年级。”她与弗利女士打着招呼,“卡莉娅,我先过去了。”
“埃洛伊,”弗利女士叫住诺克特级长,“四年级的课表就留给我吧!我会替你发出去的。”
诺克特女士显得十分开心:“感谢,亲爱的卡莉娅。”她快速地将四年级课表都塞到卡西乌斯·博克的手里,“你知道的,我跟他们可不大处得来。”
卡西乌斯·博克面无表情的接过另外几张课表——应该也就是四、五张的样子。
“那我走了,卡莉娅,好好享受早餐。”
“辛苦了。”
西格纳斯意识到这位五年级女级长与四年级的弗利女士关系显然非常亲近,而有这个好奇心的当然不只他一个——洛塔尔看向对面,用手势和口型询问卡西乌斯:“弗利女士和诺克特级长?”
卡西乌斯抬眼看了看均是一脸好奇的三人,“你们难道听说过诺克特家族?”
懂了。
一个并非古老、知名巫师世家出身的斯莱特林,就算获得了级长的身份,也依旧会有人看不顺眼——尤其是那些与所谓的“二十八纯血”有关的家族。
而弗利女士,她的姓氏和家族财富,足以让其他人都闭嘴。
“好了,男孩们。”弗利女士出声,打断了男生们的窃窃私语,“早餐闲聊时间该结束了。”
***
西格纳斯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杯红茶,收拾好自己的龙鳞包裹,起身和高年级告辞,“那么各位,我们先回去做准备了。”罗齐尔兄弟正站在他身后。
“一起。”哈伦拉着安东尼奥也站了起来,“我想也许你们需要知道,魔药课教室的位置。”
“你说得对,”西格纳斯微笑回应,“我们非常需要。”
两位二年级斯莱特林带着西格纳斯三人离开礼堂,下到拱形石廊处,指向了昨天前往地窖方向的对侧,“那边走廊的中间,就是魔药课教室,院长的办公室也在教室旁边。”哈伦说着,“走廊尽头是盥洗室。”
“我听说,霍格沃兹城堡是活的。”埃里希说着,“这里不会有变动吗?”
安东尼奥一进地下空间,就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挂在哈伦的肩膀上,哈伦拍了他额头一下,示意他站好,“地窖里基本是稳定的,这里毕竟是地下,还连着黑湖湖底。但学校其他地方的楼梯,的确会经常改变方向。”他介绍着说,“所以,你们去上其他课的时候,最好早点出发。”
西格纳斯点头,然后几人一起走向地窖深处,返回斯莱特林休息室——他们要回去拿课本和其他器具。
行至走廊深处,前后无人,西格纳斯忽然开口,“那么,格兰芬多?”
“万幸只有魔药课。”哈伦自然接话。“一年级还有飞行课,”安东尼奥添了一句,“不过二年级就没有了。”
“魔药课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洛塔尔也插话。哈伦回应,“所以不需要过多在意。院长是公平的,但斯莱特林立于不败之地。”
“飞行课?”西格纳斯提问。
“霍琦夫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个格兰芬多。”安东尼奥替哈伦回答。
“那么,主要是庭院?”埃里希总结。
“庭院,但有时也有走廊。”哈伦回答,安东尼奥嘟囔,“毕竟教授也不是一直都在。”
罗齐尔兄弟快速地对视一眼。
“所以,剩下的?”
“被格兰芬多丢掉的脑子和礼貌。”安东尼奥用词刁钻,哈伦则客气一些,“互不打扰,保持距离就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走廊尽头。
“权利。”西格纳斯说出口令,休息室的大门无声滑开,“那么,我们去拿书了。”
哈伦推着耍赖的安东尼奥走向二年级的寝室,回应了西格纳斯一句,“记得带上龙皮手套,你们会需要的。”
6. 魔药课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离开公共休息室,沿着走廊走向魔药课教室。
他当然不会带着龙鳞去上课——除非霍格沃兹的教授们都疯了,否则绝对不会有人会让一年级新生,熬制需要用到龙鳞的高端药剂。
西格纳斯左手抱着《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One Thousand Magical Herbs and Fungi)》和《魔法药剂与药水(Magical Drafts and Potions)》课本,右手拎着一个小型手提箱——这让不得不用布包兜着坩埚、天平等魔药课器具的罗齐尔兄弟相当羡慕——那个内嵌了漂浮咒的小提箱里,锡镴质(标准尺码2号)坩埚、黄铜天平和整套的玻璃药瓶,以及承装着常用魔药配料的材料瓶,被整齐地嵌合在箱中固定的位置上,提箱还有一个空格专门用来放置龙皮手套——熬制魔药专用的那种。
“卡斯托专门找人给我定做的。”西格纳斯压抑不住得意地对两人炫耀道,“他说,我肯定不会喜欢抱着坩埚和天平去上课。”
“真是个成熟可靠的男人。”洛塔尔此刻由衷地认同安东尼奥·埃斯泼西托-霍兰德的评价,埃里希则更实际,“有箱包匠的猫头鹰地址吗?我去告诉父亲,让他也去定做两个。”
“不用那么麻烦。”西格纳斯嘴角勾着微笑,“我可以让哥哥直接联系你们父亲。”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对着西格纳斯露出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魔药课教室门口。
地下教室总是比地上阴冷一些,但这能有效地维持药剂的稳定。选择教室位置的人,显然清楚精妙的魔药制作工艺需要些什么。
西格纳斯放下课本和手提箱后,无视了那些打闹、聊天、对魔药教室指指点点、对斯莱特林虎视眈眈的格兰芬多——他们看上去像是想要做个“勇敢地对抗‘食死徒’”的“勇士”,但最终还是不敌罗齐尔兄弟的冷肃气质和高出一截的身形,而面露不忿地保持距离——津津有味地观赏起魔药教室沿墙摆放的标本架。玻璃罐中浸泡的那些神奇动物标本,可不是麻瓜世界里,那些普通的动物标本能比得上的。
城堡的钟声响起,是上课的时间了。
西格纳斯迅速回到了座位上,罗齐尔兄弟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隔开了那些上课钟声都堵不住嘴的格兰芬多。
教室的大门被推开,魔药教授斯内普大步走了进来,他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翻涌,如蝙蝠般无声滑过。
格兰芬多们没一刻消停的嘴,终于闭上了。
他一路行至教室的最前方,转身,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所有人。当西格纳斯与他眼神交汇时,仿佛看到了一处幽暗寂静的深渊。
他拿出点名册,开始一个个点名。
当他念到西格纳斯名字中的“普林斯”时,唇齿间吐出的音节,隐约有种不同于念到其他名字时的独特节奏。
西格纳斯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但同时也想不明白那份独特的缘由。
魔法界以魔药闻名的家族那么多——极有可能与美容魔药大师萨克丽萨·塔格伍德有关的格兰达·塔格伍德也在今年入学——虽然西格纳斯自豪于普林斯的传承,但也必须承认,如今的“普林斯”并不显赫、甚至主支已经凋零没落。
那么,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不等西格纳斯思考更多,斯内普已经点完了名字。
“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魔药配制的精密技术和严格工艺。”
他开口,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整个教室只留有他的声音。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这份精妙技艺的美妙所在,你们也许永远也不能明白,这种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神妙液体的魔力。”他用低沉浑厚的嗓音描述着魔药的魅力,刻意拖长的音节,让听者不得不专注跟随他所说的每个词、每处停顿,甚至每一次呼吸,“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白痴才行。”
他短短的开场白后,全班鸦雀无声。
西格纳斯觉得,此刻没人会在意他蜡黄的脸色和油腻的黑发。——当黑曼巴蛇张开蛇口,谁会在意它的毒牙是否整洁漂亮?
那是对自身所掌控领域的绝对自信,权威凝聚而来的威严不容置疑。
这种绝对的掌控力,令人心醉。
“那么,达菲先生。”斯内普教授开口,点了一名格兰芬多学生,“如果我要获得榭寄生浆果,我应该什么时候去采?”
校袍上绣着艾丹·达菲(Aidan Duffy)的格兰芬多站起来,迟疑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回答:“等它……长果子的时候?”
斯内普教授看他的眼神,嫌弃得如同看到了一头巨怪。“坐下。”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淬着毒汁,“如果你不会,就说‘不知道’。这样至少能让你看上去,不像被鼻涕虫占据了脑子。”
菲利斯·罗尔和拜伦·塞尔温两个人捂着嘴,哧哧地偷笑,斯内普教授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多伊尔先生。”他点了另一个名字,还是个格兰芬多。加雷斯·多伊尔(Gareth Doyle)吓得几乎是跳了起来,抖得仿佛被死神拍了肩膀,他小声嗫嚅着,“我、我不知道,教授。”
斯内普黢黑的眼睛盯着他,几乎要将他吓晕过去了。
一个声音格外“勇敢”地响起,“您为什么不问斯莱特林?那个女生不是很乐意回答吗?”
西格纳斯这才发现,格兰达·塔格伍德正高高地举着手,积极地回应着斯内普的提问。
“加拉格尔(Gallagher)先生……”斯内普的嗓音拖长,透出几分阴冷的愉悦,“为你的顶撞教授,格兰芬多扣1分。”
塞尔温和罗尔的笑声更明显了。
“那么,塔格伍德小姐,你来回答。”
“冬天,教授。”格兰达·塔格伍德的声音轻快极了,“榭寄生的完整浆果必须在冬天采集。”
“完全正确。”斯内普教授挥了挥手,让她坐下,“为你精准的答复,斯莱特林加1分。”
“接下来,普林斯-埃弗瑞先生。”依然是音节仿佛从唇舌间滑过的念法,而“埃弗瑞”的后缀念得又快又轻,极易被忽略。
“黑根草(Moly)长什么样?有什么作用?”
这个问题对西格纳斯来说非常简单,“黑根草是一种茎为黑色,花为白色的植物。食用后可以抵消法术。”
“正确。”斯内普语气平淡地说着,“你能在毒角兽(Erumpent)身上获得什么材料?”
这问题有点超纲。
毕竟毒角兽属于XXXX级魔法生物,它能产出的材料,也都属于B类可贸易物品——受严格控制的危险制品。一般学生可接触不到。
不过,这可难不倒西格纳斯,他微笑着回答:“毒角兽的角、尾巴和爆炸液都可以用于魔药制作,主要用于爆炸相关药剂,当然,也会用于炼制爆炸弹等炼金物品。”
“很好。”斯内普说着,“那么,当我熬制复方汤剂时,每种材料的作用都是什么?”
这是一道完全超纲的题目!
别说是对于一年级的新生,就是少数能成功熬制出复方汤剂的巫师,都不一定清楚每种材料的作用。
罗齐尔兄弟眉头紧锁,看了看斯内普,又担忧地看向西格纳斯;塔格伍德则明显有些震惊,另外三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斯莱特林也犹豫地看了过来,就连塞尔温和罗尔都呆住了;格兰芬多大概想要嘲笑一下,但此刻没人笑得出来——没人相信斯莱特林的院长会刁难自己学院的学生。
西格纳斯看向斯内普,两人双目相对,西格纳斯却难以从那对深渊一般的眼眸中,读出任何情绪。
“熬制复方汤剂,需要满月流液草(Full-moon Fluxweed)、两耳草(Knotgrass)、草蛉虫(Lacewing Flies)、蚂蝗(Leeches)、双角兽角(Horn of Bicorn)、非洲树蛇皮(Skin of Boomslang),以及目标人物的身体组织,比如头发。”
西格纳斯的声音依旧镇定,他看着斯内普,心里却想起了从小就经常翻阅浏览的普林斯家族传承。那些书籍比现如今大部分的魔药教材都更加深奥,不仅有魔药的配方、手法的改进、材料的特殊要求,还包括珍贵的研究笔记——不仅仅是“用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用”。
“草蛉虫,捕捉目标当前的生命状态和魔力波动;双耳草,搭建一个人与另一个的生命关联;满月流液草,激活一个人变为另一个人的可变性;蚂蝗,从一方吸取物质注入另一方……”西格纳斯将自己记忆中的知识讲了出来。而随着自己的讲述,西格纳斯发现斯内普看着自己的黯黑双眸,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非洲树蛇皮,脱落的外皮与内层的新皮——是变形力量的核心载体;双角兽的角,稳定变形后身心表里的二元性,同时中和非洲树蛇皮的烈性。”
整个教室里寂静无声。
若说之前的震惊,是因为“斯莱特林院长刁难斯莱特林学生”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现在的震撼,就是这个学生真的把这个超纲问题回答出来了!——至于回答对不对,看教授的表情就知道,至少那绝对不是胡乱编造的答案。
“坐下吧。”斯内普的声音依旧低沉,“为你的回答,斯莱特林加20分。”
没人会觉得这个加分过高,就连格兰芬多都无法昧着良心说斯内普偏袒——毕竟他们连这个问题都没听懂。
“现在,愣着做什么?至少前几个问题的答案,你们难道不该记下来?”
魔药课继续了下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进入实践操作阶段,所有人被分成了两人一组。
罗齐尔兄弟本打算分开,其中一人与西格纳斯搭档,但被他拒绝了——最后的搭档是名为伯尼·皮尔思沃斯(Bernie Pillsworth)的斯莱特林新生,就是那位“普普通通”先生。
斯内普指导他们制作一款简单的治疗疥疮的药水,材料简单、操作简单:粉碎的蛇牙与干荨麻混合,加入蒸煮过的带触角鼻涕虫,最后坩埚离火后加入豪猪刺——但在斯内普拖着黑袍在教室内走来走去的过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批评过,包括塔格伍德小姐,因为她粗糙的蛇牙粉碎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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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讽刺为“巨怪都比你仔细”。
只有西格纳斯,没有被批评,也没有被表扬。
每当斯内普的身形从桌旁滑过,静默地关注着西格纳斯的操作时,搭档的皮尔思沃斯都会忍不住手抖,但西格纳斯完全不受影响——他甚至在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时,还分心想着“幸好戴了龙皮手套”,这个药水的原材料,他可不太愿意徒手接触。
教室里的意外层出不穷,不是这个处理干荨麻时伤到了了手,就是那个鼻涕虫煮过了头,甚至还有笨得被坩埚烫到的。不过最惨烈的还是要数先后两人的坩埚发生意外——不出意料,都是忘记将坩埚离火后再加入豪猪刺的格兰芬多——由于两处事故发生位置的关系,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溅到了少许药液,所幸都只是落在衣服下摆或者鞋面上,没有造成更大损害。
只有西格纳斯心情有些微妙。自己的位置离其中一个人的坩埚不算远,但却一点也没被波及……他忍不住看向边骂着“蠢货”边指挥着学生,把人送去医疗翼的斯内普——刚刚他抽出魔杖后,用的第一个魔咒,似乎是个无声的防护咒。
一个小时后,西格纳斯的成品药水,获得了本节课唯一的“O(优秀)”评价。
***
周五的斯莱特林一年级,下午没有课程安排。午时绚烂的阳光,终于穿透湖水,将休息室染成了绚丽的金绿色。
西格纳斯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雕花长椅上闭目休息。
罗齐尔兄弟从休息室外回来,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我们已经让猫头鹰送信给父亲了,让他直接跟你哥哥联系。”
“我也已经跟卡索说过了。”西格纳斯坐起身,顺了一下自己因为姿势而有些翘起的头发。
他没有对卡斯托提起斯内普的事。
虽然按照时间推算,1976年入学的卡斯托,应该曾经是斯内普的学弟,甚至也是斯内普1981年任职魔药课教授兼斯莱特林院长后的第一批学生——但以当时的时局来说,他们恐怕并无过多的接触。
再者,卡斯托刚接手家族事务没多久,哪怕只是代理家主,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自己总不能再给他加重负担。
而且,他认为斯内普的“特殊对待”,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权力者的特殊关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特权?
西格纳斯从来不抗拒特权,尤其是赋予自己的那种——毕竟就连分院帽都说了:“很少有人比你更适合斯莱特林。”
这时,休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那个泥巴种快哭出来了,真是太蠢了哈哈哈哈……”菲利斯·罗尔和拜伦·塞尔温一前一后大笑着走进休息室。
“魁地奇狂人”费利克斯·普伦顿(Felix Plumpton)和“普普通通”先生伯尼·皮尔思沃斯,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吵死了……”西格纳斯被他们的张狂的笑声吵得头疼。
“哦!让我看看这是谁?——原来是得罪院长的‘噗润斯-唉窝欸(Puh-rince Eh-ver-ay)先生’啊!”他们嘻嘻哈哈地凑过来,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念着西格纳斯的姓氏。
对于一个古老世家来说,这种叫法就是最直接的侮辱。
“‘得罪’?你在说什么蠢话。”西格纳斯抬起头,双目冰冷,勾起嘴角,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教授会提问我,说明他相信我能够回答。——你会指望巨怪学会熬煮哪怕最简单的疥疮药水吗?”
“你们贫瘠的魔药理论水平,已经浅薄到从浮夸的外表就能一眼看透的地步。”西格纳斯冷笑着,嘴上半点不饶人,“换我是教授,也不会多问你们哪怕一句。”
他毒辣的话语,把塞尔温几人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连最简单的疥疮药水都只拿到‘A(合格)’,”西格纳斯冷笑一声,讽刺道,“斯莱特林出身的历代魔药大师若是知道,恐怕都会伤心到哭呢!”
“哇哦,火力全开呢!”洛塔尔贴着埃里希小声说着,假装西格纳斯听不到他们的嘀咕。
“但是扫射到咱们了。”埃里希也小声回应着。斯内普同样没有提问他们,同时这次因为坩埚意外的打扰,他们的成品药水评级也不过是个“E(良好)”。
“用你那比蜻蜓还小的脑子好好想想吧!”西格纳斯眼中的嘲讽几乎溢出来了,“除了像个张牙舞爪的蠢货一样,去恐吓麻瓜出身的巫师之外,多做点符合你们光辉血脉的事,别让你们的祖先在梅林面前无地自容——蜻蜓胸至少还能用来熬制魔药,你们呢?”
说完,他冷笑一声,起身走向寝室通道。
之前被压制得几乎无法呼吸,现在看着西格纳斯离去的背影,菲利斯·罗尔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强撑声势地低声说着,“他得意个什么!”
“对了。”西格纳斯忽然停步,折返了回来。一步步逼近塞尔温和罗尔,把他们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你们的舌头没法好好的说话,”西格纳斯墨绿色的眸子,此刻凝结成一种带着流光的黝黑,“我不介意帮你们切除了它。”
“放心,”他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像一只无害的伯劳鸟,“永远免费(Ever free)。”
7.经验之谈
每天的晚餐,都是霍格沃兹最丰盛的一顿。家养小精灵们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填饱每一位小巫师的肚子。
烤乳猪肋排、炙烤小羊排、烤鸡、烤三文鱼、肉汁馅饼、烤时蔬、浇汁土豆泥、各种浓汤、各色沙拉。尤其是重头戏的甜点:多种口味的霍格沃兹特色布丁、内馅丰富的水果馅饼、各种口味的蛋糕、曲奇、果冻、冰淇淋、糖果……
这是最正式,也是最热闹的一餐,同时也是大家最主要的社交活动时间。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来到礼堂的时间不算太早,他们到来时,刚巧碰见弗利女士和卡西乌斯·博克正从礼堂出来。短暂地互相致意后,弗利女士便带着博克离开了。
当他们进了礼堂,准备在斯莱特林长桌落座的时候,西格纳斯又正好对上了远处赫奇帕奇长桌上的赫德森·布鲁姆的视线。
这位在霍格沃兹特快车厢中尤其热情的赫奇帕奇新生,此刻的表情却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是否应该与他们打个招呼——想必是被赫奇帕奇的前辈们,传授了不少“经验”。
西格纳斯当然注意到了赫德森神色的异样,不过他神态自若地当成没看出来,自然地向他点头微笑;罗齐尔兄弟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赫德森的位置后,也点头示意,洛塔尔还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坐在赫奇帕奇餐桌上的赫德森立刻像是被鼓励了一样,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同时用力挥手示意——然后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抓着忘记放下的鸡腿,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
这番明显的动作,自然会被其他赫奇帕奇注意到。当他们顺着赫德森的视线看到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时,表情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诧异和疑惑。
西格纳斯收敛笑容,面容平淡地向赫奇帕奇长桌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于斯莱特林长桌落座。
***
当安东尼奥拉着哈伦挪到他们三人对面时,西格纳斯正在享用他的烤鸡配时蔬。
“听说,新学年的第一天,你就在休息室大发神威?真的?”安东尼奥显然充满好奇。
西格纳斯挑眉,“我以为,这事发生在休息室?”当时除了下午没课的一年级,高年级斯莱特林应当都去上课了,安东尼奥又是从何得知的?——他可不相信丢了面子的纯血二人组,会主动将这个事情传扬出去。
“显然,”安东尼奥摊手,“你们忘了休息室里还有通向女生寝室的通道。”
西格纳斯了然,“哪一个?”
“安娜·沃林顿。”
分院仪式上的最后一位新生。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洛塔尔嘟囔着,“感觉她比‘普普通通’先生还没存在感。”
埃里希表示同意,“毕竟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值得特意去记住的点。”
西格纳斯则是调侃安东尼奥:“你倒是比我们记得还要清楚。”
“绅士当然不能忽视任何一位淑女。”安东尼奥一脸深沉,然后被哈伦提醒,“跑题了。”
安东尼奥耸耸肩,将话题拉回正轨:“这位沃林顿小姐找到了三年级的西奥菲勒斯·吉本(Theophilus Gibbon),表达了对于一年级纷争的担忧。”
“随后,与吉本先生交好的四年级,埃德加·博尔顿(Edgar Bolton)也就得知了这事,然后将这件事当做谈资,告诉了他正在追求的、同年级的菲奥娜·斯莱德(Fiona Slade)小姐。 ”
“而斯莱德小姐,一直十分向往时尚之都米兰。”安东尼奥得意地摊了摊手。
西格纳斯垂眸,这条信息传播链里,大部分名字都是自己尚未接触过的。
“据我所知,”安东尼奥咬了一口肉汁馅饼,“沃林顿小姐现在,已经成功受邀斯莱德小姐的周末下午茶会了。”
“看来这位沃林顿小姐,比我们以为的有手腕啊!”洛塔尔感叹道,而埃里希则不客气地将之评价为“弱者的生存智慧”。
“斯莱特林可不是赫奇帕奇那种温馨甜蜜的地方。”显然,安东尼奥注意到了西格纳斯他们与赫奇帕奇长桌的互动,“在这里,弱者要么依附强者,要么就像我一样,沦为被欺负的小可怜。”
闻言,西格纳斯三人都忍不住面露讶异,“被欺负?你?”
“我这种可怜的、外来的混血小巫师,当然会被纯血的‘高位者’们欺负啦!”安东尼奥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一把抱住坐在边上正在正常用餐的哈伦·特拉弗斯,“只有亲爱的哈伦,愿意陪伴孤零零的我。”
“别听他胡说。”哈伦淡定地给了他一个肘击,把人顶开,“自从他在入学的第一个周末,用一把未开保险的手枪抵住他口中‘高位者’的额头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枪?”西格纳斯挑眉——英国巫师界对麻瓜科技的认知,通常是浅薄而盲目的,他并不认为安东尼奥口中的“高位者”斯莱特林学生中,能有几个认识枪支,“他们认识?”
“他们不认识‘枪’,但应该能感受到‘危险’。”埃里希拿起一杯南瓜汁,抿了一口——从表情上看,似乎意外地合口味。
西格纳斯闻言微微眯了下眼睛,“我还以为你们不会被教育这些。”
“我们可是‘罗齐尔’。”洛塔尔微笑着回应。
真有趣——西格纳斯想着——就好像只有英国的巫师界最封闭一样。
“有意思的是,因为规则的空白,他甚至没受到任何处罚。”哈伦继续说着。
安东尼奥手上握着一把插着乳猪肋排的银叉,毫不在意地说着:“那又不是黑魔法物品,也没人跟我说过不可以带——我家人可从来不会觉得它危险。我没违反任何校规,怎么可以随意处罚我?”他用夸张的手势,强调着自己的无辜,“在学校里我甚至没拉开过它的保险!那就是个安全无害的小玩具!”
哈伦用一块面包堵住了安东尼奥的嘴,继续说:“所以邓布利多校长连夜召集校董事会,计划修改校规——可惜大部分校董并不明白、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危险物品’。”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最后,只是在管理员费尔奇的‘禁止物品清单’里增加了‘麻瓜危险品’而已——虽然一般学生根本弄不到什么真正的‘麻瓜危险品’。”
安东尼奥把面包嚼了嚼,咽了下去,“连意大利魔法部都会支持我——如果他们不,我妈妈不介意去和他们谈一谈。”
“所以校长先生给你父亲寄去了信。”哈伦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西格纳斯眉峰一挑,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封信:
“亲爱的霍兰德先生:
关于您的儿子‘带了一把枪来到霍格沃兹,并将它抵在了一名同学头上’这件事,我迫切地希望与您见面详谈。”
恐怕这封信里的每一个关键词,对于出身赫奇帕奇的老父亲来说,都是一道重击——要是署名还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话,那冲击恐怕就更大了。
安东尼奥萎靡了下去,“所以他们收走了我的□□小可爱的时候,而我甚至不能多说什么——爸爸红着眼眶盯着我呢!”
西格纳斯觉得,在经历了开学晚宴后,邓布利多终于在他心目中,重新建立起睿智的形象了。——在他堪称荒诞的行为之下,是对麻瓜科技的清晰认知,是对可能的国际纠纷的精妙应对,是对人情世故巧妙的利用。
真不愧是于1945年,打败了当世最强黑巫师格林德沃的人啊!——西格纳斯微笑着看着埃里希和洛塔尔,把兄弟俩看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为了不再“遭受”西格纳斯意义不明的视线,埃里希主动继续了话题:“所以,最后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还能怎么办呢?”安东尼奥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妈妈,可是西西里的女王。”
西格纳斯挑眉,“可以做到?”
“我还以为,英国的魔法部会更有骨气一些呢!”洛塔尔发出一声嗤笑,“毕竟是‘公认的当代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所在的国家。”
“那你可就想错了。”哈伦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讽刺地笑了一声,“他们的骨头,大多比鼻涕虫还要柔软。与他们比起来,格林迪洛都能称得上是铁骨铮铮。”
“听说过马尔福家祖上,追求过伊丽莎白女王的传言吗?”他的语调有些尖锐,“只要权力或利益足够,‘纯血’与否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停止。”安东尼奥突然伸出双手,捧过哈伦的面颊,将他的视线强行转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安东尼奥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话题到此为止,哈伦。”
哈伦定定地看了安东尼奥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轻轻摆头,脱离了安东尼奥的桎梏,转头看向西格纳斯三人说道,“抱歉,想起了一些事。”
西格纳斯举起南瓜汁的杯子,示意不必在意。
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哈伦的情绪:今天下午的争执,若把自己的姓氏换成“马尔福”,塞尔温和罗尔绝不敢那样称呼自己——哪怕是身陷“食死徒疑云”,“马尔福”凭借其金钱和影响力,依旧是英国最著名、实际地位最高的纯血姓氏;而“普林斯”家族,主支已经没落许久,自己这个旁支,也不过刚刚恢复完整姓氏。
——这就是权势的差距。
塞尔温和罗尔就算是再白痴,也是纯血家族教育出来的孩子——他们很清楚,自己可以羞辱谁,而谁是他们现在惹不起的人。
***
晚餐后,安东尼奥就拉着哈伦不见了踪影,说是要带着他散散心。
西格纳斯则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等下去那边看看。”埃里希说着,指了指斯莱特林长桌另一头的人群——包括塞尔温和罗尔,以及几个他们没接触过的、不知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学生。不确定是否包括之前安东尼奥提到名字的人,但至少那位安娜·沃林顿小姐并不在。
西格纳斯挑眉,“有兴趣?”
罗齐尔兄弟齐齐点头,“很有趣。”洛塔尔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像计划观察昆虫生长的麻瓜小学生,“我们那里,很少见到这么看重‘血统’的巫师。”
毕竟在欧洲大陆魔法界掀起滔天巨浪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本身就是混血巫师。
今天下午的争执,虽然与血统问题的关系并不大,但塞尔温和罗尔在走进休息室时,那声毫不掩饰的“泥巴种”,可是他们三人都听到的。
“我以为,德姆斯特朗不是号称‘不招生麻瓜出身的学生’吗?”西格纳斯反问道。
“因为麻瓜出身,很难适应那里的规则和氛围。”埃里希思索着,“最后的结果,不是他们自身信念崩溃,就是格格不入到最终被退学。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召进来。”
“你们让我对德姆斯特朗好奇起来了。”
“我们不是也没去成吗?”洛塔尔叹了口气,“这都是听家里长辈们说的。”
“说起来,”西格纳斯慢条斯理地说着,“那几个高年级,昨天可是对你们很热情呢!”
洛塔尔一脸了然,“因为是‘罗齐尔’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英国这一支本来发展得还不错,结果两年前出了事……我们就被扔过来接手烂摊子了。”
“‘烂摊子’?还真是贪心呢,‘罗齐尔’的先生们。”西格纳斯说着。
埃里希勾了勾嘴角,“生存智慧而已,‘普林斯-埃弗瑞’的小少爷。”
三人两方互相摆出了假笑面具,然后又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西格纳斯最后哼笑一声,站起身来,“看戏的时候小心一点。”他斜睨着兄弟二人,“毕竟你们罗齐尔的代价,都已经是我的了。再被人发现端倪,可没人给你们付账。”
***
西格纳斯离开礼堂,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去完善一下上午斯内普教授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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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作业。因为下午发生的休息室争执的缘故,自己直接回了寝室——作业已经凭借自身的知识储备完成了一部分,但最好还是去图书馆查些资料,更完善一些才好。
也许是拜他精致的样貌和礼貌的行为所赐,一路遇见的画像都相当的温和亲切,其中一位画像女士尤其热心,几乎是一路领着他来到位于五层的图书馆的。
向那位热情的画像女士道谢后,西格纳斯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占据了城堡整个五层——高耸的拱顶架起庞大的空间,墙壁上镶嵌着彩绘的玻璃落地窗,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橡木书架群,组成了错综复杂仿佛迷宫一般的狭窄通道,成千上万本书籍被陈列其间。
目光锐利的管理员伊尔玛·平斯(Irma Pince)女士,通常被称呼为平斯夫人(Madam Pince),维护着整个图书馆的秩序。
书架前方有一片区域,摆放着许多套桌椅,不少学生正在埋头写着作业——西格纳斯甚至看到了正在折磨自己头发的弗利女士,目测她面前的羊皮纸不短于三英尺,难怪看上去有些烦躁;她身边的卡西乌斯,则在写作业之余,不厌其烦地解救了她的头发数次——看来,就算是一直淡定自若的弗利女士,也会为作业而头疼呢!
西格纳斯没打算去打扰奋战的前辈们,他四下看着,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空位。
一位黑发带着圆眼镜的少年正坐在书桌前,他那明显到足以被当做面部特征识别的黑眼圈,让西格纳斯一眼就认出了他——分进拉文克劳的莱伊·拉德福德。
刚好,他身边还有空位。
“希望昨天的药水有帮到你。”西格纳斯坐下后,以低到不会引起平斯夫人反感的音量,与莱伊打招呼。
莱伊闻言抬头,看到西格纳斯后,瞬间眼睛一亮,“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他语调带着几分轻松地说,“你的药水很好用。”
“那是我姑姑熬制的。”西格纳斯的话语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炫耀,“药效比市面上的成药都好。”
“真好!”莱伊小声感叹,“看来可以用一段时间了。”
西格纳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皱了皱眉,“就算只是普通的安眠药水,也不是可以长期使用的。”他说,“昨天那瓶,只能应急用一下。”
“我知道……”莱伊眼神飘了一下,“我会注意的。”
西格纳斯嘴角勾起一个假笑的弧度,“我现在不太相信了。”他盯着莱伊的眼睛,“也许我现在要求收回药剂,还来得及——在没被追究药物滥用之前。”
“我错了。”莱伊认错认得毫不迟疑。
“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西格纳斯瞥了一眼他面前的书籍:《只要有魔杖,就有办法(Where There''s a Wand, There''s a Way)》、《古怪的魔法难题及其解答(Weird Wizarding Dilemmas and Their Solutions)》……看上去似乎饱受困扰的样子,结合他的表现,西格纳斯推测:“失眠?”
莱伊看上去有些犹豫,应该是在内心思索了一番,最后开口:“因为一些记忆方面的原因,我很难入睡。”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偶尔的那种,而是长期如此——每每躺在床上,脑海里就全是过往的各种记忆回放,根本睡不着。”
“那样的话,也许你应该去圣芒戈。”
“不,圣芒戈帮不了我们。”莱伊很干脆地拒绝了,“之前,都是由家里长辈们准备安眠药水,并且定期用遗忘咒帮我的。”
“遗忘咒?‘一忘皆空(Obliviate)’?”西格纳斯有些意外,这个咒语可不是谁都可以随意使用的——那是需要魔法部特训许可的特殊咒语——“等等,遗忘咒?拉德福德?”
拉德福德(Radford)的确是英国的常见姓氏,但若是跟遗忘咒扯上关系,那就只能是指特定的那位“拉德福德”——“奈莫恩·拉德福德(Mnemone Radford)?”
“嗯……是的。”莱伊点头,“不过我们已经隔的很远了,我差不多是……第13或者14代的后代了。”
遗忘咒发明人的后代,要依靠遗忘咒来保证睡眠,真是有些讽刺……等等,也许意外地合乎逻辑?毕竟,现在也没人知道那位奈莫恩·拉德福德女士,是否也饱受记忆过载导致的失眠困扰。
不过——
“遗忘咒和魔药一样,也不能经常使用。”西格纳斯有些好奇,“所以你平时都是怎么办的?”
莱伊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笑容。
“嗯……我是跟麻瓜学到的方法。”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学着麻瓜们的样子,凭自身力量奔跑、跳跃、举起重物,这样很快就会累到头脑一片空白,然后就可以睡了。”
闻言,西格纳斯笑容一僵,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一副快猝死的样子,体能却还那么好。
“一开始效果很好。”莱伊继续说着,“但后来就不行了,越来越难以达到那种程度了。”
西格纳斯嘴角都有些隐隐的抽搐——练了那么久,体力和耐力自然大幅度提升,疲劳阈值当然也会提高啊!
“所以,”西格纳斯不想讨论体能问题,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桌面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你现在这是?”
莱伊拿起一本高年级的《标准咒语(The Standard Book of Spells)》课本,向西格纳斯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我觉得这个‘昏昏倒地(Stupefy)’不错,以后可以每天睡前来一下。”
西格纳斯忽然理解,卡斯托为什么会评价拉文克劳“有时候会天马行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缓了一下后才说:“听我的,你去医疗翼看看,或者找你们院长,还不行就去找邓布利多校长。”他叹了口气,“麻烦的事,让大人们去头疼吧!”
8.皮皮鬼
西格纳斯将自己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的时间,用来探索霍格沃兹城堡——毕竟这是在《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明确记录有142座活动楼梯的“活着的城堡”,若是之后上课因为走错楼梯而迷路,最后导致迟到,就太可笑了。
不得不说,城堡内遍布的魔法画像真是帮了大忙——总有亲切友好的画像人物,乐意告诉他面前房间的用途。
西格纳斯在城堡的二层找到了变形课、黑魔法防御课和魔法史课程的教室。除了教室,二层还设有校医院——通称医疗翼,其管理者是波皮·庞弗雷(Poppy Pomfrey)女士。医疗翼内设备精良,可以处理校园内常见的绝大多数魔法伤病,而庞弗雷夫人据说医术精湛,且以高效严谨著称——西格纳斯记得,卡斯托对庞弗雷夫人的医疗水平赞叹不已。
三层目前没有安排教室,主要是教授们的办公室。西格纳斯听到其中一个房间内,传来一个人练习开场自我介绍的声音——也许那就是传说中“被诅咒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办公室吧!
魔咒课教室被设置在了四层,也是该层唯一一个在用的教室。穿过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奖品陈列室,摆放着历年以来的学院杯和魁地奇杯等荣誉奖杯。
鉴于各门课程似乎都有不少的作业要求,位于城堡五层的图书馆——前一天他刚刚来过的地方——也许会成为日后,除了休息室和礼堂之外,自己造访频率最高的区域。
再加上已知的位于城堡外的课程——草药课教室在城堡外的温室中,飞行课同样要在城堡之外进行,天文课设置在天文塔——西格纳斯确认了一年级课程的所有教室位置。
西格纳斯并没能拜访更高的楼层——因为他在通往六层的楼梯上,被一群珍珠白色的半透明幽灵乱糟糟地围住了:“我们跟了你一路,你是在找教室吗?”“今天没有课程的。”“休息日,啊!美妙的休息日!”“探险!探险!”
西格纳斯只能无奈地做出回应,表示自己只是为了上课顺利而提前探路。
一个至少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神态娇弱的女性幽灵飘到了他面前,“再往上,就没有教室了。”幽灵女士说着,“至少没有一年级会用到的教室了。”她穿着维多利亚新洛可可时期流行的晚礼服,宽大裙摆在空中旋转散开,好像一只散发着珍珠荧光的漂亮水母。
“上面有休息室!但你进不去!”“你要去拜访‘差点没头的尼克’吗?”“要去泡澡吗?这里有级长们的盥洗室。”……
幽灵群中的一部分,话题说着说着就偏了出去,同时自身也飘进了墙壁,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西格纳斯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这些随心所欲的幽灵们,对着最先提醒自己的幽灵女士浅浅地倾身行礼致谢,“感谢您的提醒,”他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笑容,“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女士。”
说完,他再次颔首致意,转身走下了楼梯。身后传来了一阵属于幽灵们的窃窃私语,“哦,他可真有礼貌。”“可爱的小家伙,简直不像一个斯莱特林!”“你说得不对,斯莱特林应该是这个样子。”“斯莱特林……”
西格纳斯沿着楼梯走到了大概四层的位置时,发现刚刚还平安无事的楼梯间内,墙边挂着的画像此刻却都在避开走廊与楼梯间的联结处——走廊那边正传来金属撞击声、响亮而刺耳的奸笑声,以及学生们的底气不足的呵止声。
西格纳斯本打算无视这场骚乱,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面包从侧面袭来,他只能立刻闪身避过——感谢卡斯托哪怕面对自己的撒娇耍赖也没有放松过的家族训练,让他保有尚算敏捷的闪避反射。
“走开!皮皮鬼!”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生吼着,“你再这样,我们就要找教授来了!”
“教授?教授!”皮皮鬼发出夸张的坏笑,“皮皮鬼才不怕教授!”他高喊着,更多的纸团、粉笔头被扔了出来,砸得走廊里的学生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其中有一个学生跑进了楼梯间,冲向三楼的教授办公室,这也导致了皮皮鬼的无差别攻击,牵连到西格纳斯的身上——一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墨水瓶,被砸在了西格纳斯的脚边——虽然他避开了飞来的墨水瓶,但瓶子摔碎后溅起的墨汁,却落在了校袍上。
西格纳斯随手抽出魔杖,冲着墨汁就是一个“清理一新”。
这引起了皮皮鬼的注意,他兴奋地尖声叫嚷着:“这里有人违规!他在走廊使用魔法!他违规!”
西格纳斯一脸淡定地将魔杖收回袖中,一边闪避着皮皮鬼的投掷物,一边高声回应,“真是令人惊讶——最知名的违规者竟然这么看重规则。”他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之后一定要向巴罗阁下复述一下这个场景:看啊!皮皮鬼竟然在高呼校规!”
周围的学生都被西格纳斯主动挑衅皮皮鬼的行为惊呆了——有眼尖的人看到了他校袍上绣的名字,发现这还是一位新入学的斯莱特林时,更是讶异得瞪大了眼睛。
而被挑衅的皮皮鬼?他看上去快被气疯了——这个浮在空中的小矮人瞪大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咧开的大嘴发出更为尖锐刺耳的叫声,震得走廊的玻璃都嗡嗡颤动。他在空中疯狂地旋转、抽搐,语无伦次地大骂着:“你这该死的家伙!卑鄙的混蛋!皮皮鬼要让你后悔!一定要让你后悔!”
皮皮鬼将目标集中在西格纳斯一人身上,开始更加疯狂地投掷袭击,甚至呼啸着掠过走廊的盔甲,将盔甲的武器都抽出来掷了出去。
西格纳斯竭尽全力地腾挪、闪避——为了方便躲闪,他从楼梯间移动到了更宽敞的走廊中——但最终仍不可避免地被划破了校袍,身上也再次被溅上了墨汁甚至泥水。
但这次,他没再用“清理一新”。
“你不是很得意吗?啊?嚣张的小鬼!”皮皮鬼看着逐渐狼狈的西格纳斯,得意地大叫,“你躲呀!你再躲呀!哈哈哈哈哈——!”
“Protego(盔甲护身)!”一个清晰、洪亮的女声响起。皮皮鬼的所有攻击,立刻再也不能靠近西格纳斯。
“皮皮鬼!立刻停止!马上离开!”来人的语气冰冷却又暗含怒火,“否则我立刻去请血人巴罗先生。”
身形高挑,神情严肃的女巫出现在四楼走廊——正是副校长米勒娃·麦格教授。
也许是因为副校长的威严,但更有可能是再次被提起的血人巴罗的名字——鉴于副校长真的可以将他请来——起了作用,皮皮鬼终于停下了疯狂的投掷行为。盔甲的武器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他违规!”皮皮鬼尖声告状,“是他先违规的!他在走廊用魔法!”
闻言,麦格教授将视线转向了站在走廊中央、满身狼狈的西格纳斯。
“是你。”麦格教授显然认出了西格纳斯——这个当初在分院等候室向自己致意、在分院后仍然先行礼的斯莱特林新生。
“因为校规要求我们保持校服整洁,所以最开始,我用了一个‘清理一新’。”西格纳斯顶着沾染着墨渍的面容,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行为,“我在家里这样做习惯了……我很抱歉,教授。”
“他承认了!”皮皮鬼尖叫,“你看!他自己承认了!”
“安静!”麦格教授冷冷地呵止了他,“你的恶作剧才是问题的根源。”
显然,在皮皮鬼明显是肇事者的情况下,一个新生使用“清理一新”的习惯性自救行为,并不算什么大事——“清理一新”是典型的、无害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益”的家务魔法;对比起来,还是皮皮鬼所挥舞的盔甲的武器,杀伤力更大。
麦格教授环顾走廊。
之前被皮皮鬼袭击的学生分散在走廊各处,身上除了一些粉笔痕迹和墨水印迹,没有更多损伤,与西格纳斯形成鲜明对比——校袍上被盔甲的武器划开的破损、身上被各种飞溅到的泥浆污渍,全都说明了皮皮鬼的针对性。
“离开,皮皮鬼!”看着狼藉的走廊,麦格教授再次发出命令。面对麦格教授仿佛冰冻咒一样的眼神,皮皮鬼只得悻悻然地离开,但飞走时,仍发出不甘的尖叫和诅咒。
“你有没有受伤?”麦格教授走到西格纳斯面前,为他施加了一个“清理一新”——墨渍、污泥都消失了,只剩下校袍上的破损尚未恢复。
“我没事,教授。”西格纳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校袍内层穿着的、绣有防护符文的贴身内衣,很好地保护了他,“我是确认自己短时间不会真的受伤,才站出来的——我看到有人去找您了。”
麦格教授定定地看了看他,目光在他校袍的破损上停滞了片刻,最后表示,“我会和邓布利多校长说起这件事,他不会容忍这种过火的行为。”
接着,她用强力的“清理一新”和“恢复如初”将走廊恢复原状,又疏散了汇聚在这里的学生们;最后,为了防止皮皮鬼去而复返,亲自领着西格纳斯沿着楼梯回到了城堡一层。
当西格纳斯走到地窖石阶入口时,麦格教授稍显迟疑地说到,“你之后……应当对皮皮鬼多做防备。他很有可能,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持续找你麻烦。”
“我知道的,麦格教授。”西格纳斯接纳了好意提醒,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了解一下,我是否可以让家里寄几个护身符过来?当然,是绝对安全的那种。”
西格纳斯露出一个有点骄傲、又有点羞涩的笑容,“我有一位擅长古代如尼文的表姑姑,她曾想给我带上几枚护身符来学校——我之前觉得那太夸张了,就拒绝了。”他说着,“现在看来,护身符至少能用来防范一下皮皮鬼的袭击。”
麦格教授略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需要经过教授的审核。”
“这是当然。”西格纳斯快速应到。
***
“……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西格纳斯一个人呆在寝室中,抱着双面镜,向卡斯托讲述着自己今天的成果,“这次不光成了完美受害者,还顺便给护符过了明路!真是需要好好感谢一下皮皮鬼了!”
“你要是真去谢他,只会把他气得更疯。”卡斯托微笑着说。
西格纳斯无所谓地在床上翻滚,“反正按照城堡的契约,皮皮鬼进不了寝室。上课时有教授在,图书馆和医疗翼这两个场所也涵盖在协议中的基本秩序当中。”他抱着双面镜坐起身,语气有些得意,“就连地窖,都因为血人巴罗常驻的原因,他不敢来——所以有风险的地方,只有走廊而已。”
“西格纳斯。”卡斯托忽然叫了西格纳斯的名字而非昵称,“‘永远不应掉以轻心’和‘可以骄傲,但不可自大’,忘记了?”
西格纳斯愣了一瞬,然后忍不住咬了下嘴唇,“我错了……”他小声嗫嚅着,“我就是一时兴奋……”
“你现在所知的一切信息,都是基于过去的记录——没人知道当他试图钻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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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的空子时,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卡斯托认真地说着,“寝室有创始人的魔法保护,当然是安全的——但你不可能一直呆在寝室里。”
“我知道了。”西格纳斯乖巧地点头。
卡斯托显然也只是为了提醒,而非为了批评,于是马上更换了话题:“好了,我会尽快把护符给你寄过去,正好家里刚刚多了一批更好的材料。”
“更好的材料?”西格纳斯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和赫布底里群岛保护区的事谈成了?”
“那倒没有。”卡斯托苦笑一下,“还早着呢,只是暂时达成了非常初步的合作意向,后续还有的磨。”
“那材料是?”
“爸爸妈妈之前不是给你寄了龙鳞吗?”卡斯托说着,“麦克法斯蒂家跟我说了这件事,同意我购买一批。”
西格纳斯托腮,“所以,我收到的那些龙鳞,其实等于是卡索你买的。”
卡斯托面露无奈的笑容,点头。
“啊啊!”西格纳斯向后倒在床上,“果然不能指望他们靠谱一次。”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隐晦地问了一句,“那爸爸那边的?”
“麦克法斯蒂家都说了。”卡斯托显然明白西格纳斯在说什么,“这种事,他们不可能瞒着我的。”
好吧!就知道会这样。——西格纳斯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这次的护符以龙鳞做基底,效果应该会更好。”卡斯托继续说着,“我会请表姑姑多做几个基础护符——皮皮鬼奈何不了你,也许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西格纳斯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替我谢谢表姑姑。”然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给其他人准备的不用着急,让表姑姑慢慢弄就好——最近他们热衷于‘生态观察’,恐怕不会跟我走在一起。”
双面镜里的卡斯托闻言,挑了挑眉。
“在护符送到前的这几天,你稍微多注意一些。”卡斯托的话题再次转向弟弟的安全,“现在皮皮鬼估计正憋着气,想报复你呢!”
西格纳斯享受着哥哥的关心,介绍自己这边的准备情况,“麦格教授说,她会请邓布利多校长对皮皮鬼多加约束。我这两天也会注意安全的。”
“关于这件事,最好和斯内普教授也说清楚。”卡斯托说着,“毕竟他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西格纳斯闻言有些犹豫——魔药课上斯内普教授的微妙态度,实在令他不得不在意。
“西格尼?”卡斯托敏锐地察觉到西格纳斯的迟疑,“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西格纳斯笑了一下,“就是斯内普教授的脾气有些……我怕他骂我。”——西格纳斯觉得,既然事发当天自己都没有告诉卡斯托,自然不应该现在又告状。
卡斯托看着西格纳斯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道:“他的脾气一直这样,但他的天赋毋庸置疑。”他说起自己当年在校期间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他的魔药天赋非常惊人,令他以一个混血的身份,在当时的斯莱特林站稳了脚跟。”他叹了口气,“但其实他在魔咒,或者说黑魔法上的天赋……这么说吧!当时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争斗时常使用的恶咒,有不少都是他发明出来的。”
“哇!”西格纳斯眼睛发亮,这后半段内容,卡斯托以前可没说过。
“据说当初他最渴望的职位,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卡斯托意味深长的最后陈词。
西格纳斯轻笑,“幸好他不是。”他说着,“要不然,等不到我入学,他就会离开霍格沃兹了。”关于黑魔法防御课的诅咒,他记得可清楚了,“说起来,不知道今年这位新教授,能不能战胜诅咒呢?”
“那就只能祈愿梅林保佑他了。”卡斯托无所谓地说着。
“对了,卡索。”西格纳斯忽然又想起来,“你说,如果我带着龙鳞去见斯内普教授……他应该不会把我赶出办公室吧?”他的语气逐渐坚定,“没有魔药大师能拒绝稀有的原材料——肯定没有!”
卡斯托轻笑出声,“你可以试一试。”
***
当罗齐尔兄弟回到寝室时,就看见西格纳斯将龙鳞从储物柜里取了出来。
“怎么把这个取出来了?”埃里希看着那个包裹,忍不住问道。
西格纳斯也不隐瞒,“用来敲开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为了皮皮鬼的事?”洛塔尔探头。
西格纳斯挑眉,“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这是塞尔温和罗尔的功劳,”洛塔尔坐在西格纳斯床位旁边的空床上,笑着说,“他俩知道你和皮皮鬼对上了以后,恨不得马上传遍整个斯莱特林。”
西格纳斯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们以为所有人都会跟他们一样,谴责你的鲁莽。”埃里希说着,“但是他们没想到,有些高年级认为你这招不错。”
“哈。”西格纳斯轻笑一声。
无论其他人如何解读,西格纳斯在这件事中的表现,几乎是无可指摘的。
他将龙鳞重新打包,放在床上,“所以,你们的观察记录,怎么样了?”
埃里希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英国魔法界的封闭,造成了一种很极端的环境,也就塑造了很独特的生态。”
“跟他们相比,你就像一个异类。”洛塔尔趴在床上,看向西格纳斯。
西格纳斯闻言,冲着他们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9.应对
西格纳斯提着纸盒离开休息室时,阳光正将黑湖穿透,湖景落地窗外是能给地窖都带来些许温暖感的金绿色。
从休息室到魔药课教室,要走过如迷宫一般阴暗曲折的走廊,而斯莱特林院长的办公室,正在魔药课教室旁边。
西格纳斯站在斯内普办公室入口前,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虽然魔药课上自己的应对尚算得体,但斯内普教授本身的强烈压迫感和超纲问题带来的压力,的确让自己产生了些许逃避心理。
不过,事到如今,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教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后,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
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植物材料的香气、生物性材料的腥气、多种魔药熬制后残留的复杂气息、羊皮纸和墨水的混合气味、地窖阴湿的石头和青苔味、灰尘的味道……
西格纳斯推开房门——
阴暗的房间内,高大的木制储藏柜贴着墙壁排列着,上面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玻璃罐,里面承装、浸泡着五花八门的魔药原料:各种颜色的粉末、闪亮的晶体、晒干的草药、各种生物部位……这些罐子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幽光,看得西格纳斯眼睛发亮——这个房间与自家的魔药库有些类似,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张大而笨重的木制书桌摆放在房屋的最中间,上面堆放着书籍、羊皮纸、墨水瓶。一张高背椅摆在桌后,斯内普教授正坐在那里,手握羽毛笔,好像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
房间内还有个壁炉,但现在并没有点燃。
西格纳斯走进房间,将房门掩好。斯内普教授并没有看向他,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作业上写了个大大的“D(很差)”,就将那张作业扔到的一边,然后拿起了另外一张。
看着这样的场景,西格纳斯感到了些许压力。他咽了口口水,低声开口:“教授……”
斯内普在这张作业上批了又一个“D”,再次扔到了一旁。
“让我看看,这是谁?”斯内普教授低沉、丝滑的声音响起,“一位勇斗皮皮鬼的英雄,嗯?”
不得不说,这个形容可太讽刺了。若是说出这个话的是其他人,西格纳斯怕不是能恶心得吐出来,但斯内普冰冷、拖长的语调,他只听得心虚,小声嗫嚅着:“教授……”
“我们英勇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斯内普教授念到“普林斯”时,音调依旧有种独特的丝滑感,但比课堂上那次隐晦得多;而“埃弗瑞”的后缀,也依旧是用极轻的语调快速滑过,“来这里做什么呢?想要为自己的善行讨要一个加分吗?”
也许是因为卡斯托曾为他介绍这位魔药天才的伏笔,又或许是为了魔药课上那令人心折的绝对掌控力——对其他学生而言,斯内普教授是阴郁、危险、严苛且冷酷的;但在西格纳斯眼里,他天然笼罩上了一层魔药大师的光环——魔药大师有点古怪的小脾气,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没有!
西格纳斯家里的亲人们,大半都是沉迷于各个领域的研究者,脾气古怪的他见多了。
眼前的这位在魔药、魔咒、黑魔法领域均有天赋的教授,不过就是区区三倍的坏脾气……好吧!他得承认,能将阴阳怪气运用到这个程度的人,也是罕见的。
西格纳斯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讨饶地叫了一声:“教授!”
斯内普停下了声音。
“皮皮鬼的事,我是意外被卷进去的。”西格纳斯连忙解释,“后来……我就想着,反正已经卷进来了……”说着,眼神有点游移。
斯内普以一声响亮的嗤笑,回应了西格纳斯的解释。
“我错了。”这次西格纳斯干脆地低头认错。
这次的事件,他的确处理得粗糙。相信无论是眼前的斯内普院长,还是麦格教授,当然还要包括邓布利多校长,最后都会发现自己行为里的小心思。
但那又如何呢?
反正他行为的最终结果,是“牺牲自己吸引火力,保护了他人”。所以,除了斯内普能从斯莱特林的行事角度讽刺自己,就连邓布利多也不能多说什么。
而斯内普显然是清楚这些的——他的嘲讽集中在西格纳斯的“英勇行为”上,而不是他借机攫取利益的本质。
西格纳斯抬头,对上了斯内普那黝黑得如同寂静寒潭的双眸。
“所以,你来找我,想做什么?”斯内普的声音不再充满讽刺,恢复了耳语般的丝滑。
当魔药大师不再挥洒他的毒液,情况终于
西格纳斯缓缓地吐了口气,终于调整好心态,重新拿出了自己一贯的优雅姿态。他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纸盒,轻轻地放在了宽大的书桌上——压住了几张被额外评价为“Terrible(糟糕透顶)”的作业。
他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轻声说道:“家里给我寄来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想,若是现在的我来使用它们,未免太过浪费。”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斯内普冷笑一声,语调冰冷,“拿着你的东西,滚出——”
话音戛然而止。
黑色的菱形龙鳞,就算在昏暗的环境中,依旧反射着迷人的虹彩。
1981年后,魔法部加强了高风险材料的贸易管控。就算是霍格沃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获得龙类材料的。
“我是来为我的鲁莽行动,道歉来的。”西格纳斯微笑着说。
在被赶出办公室前,西格纳斯获得了一个为期两周的劳动服务:将龙鳞研磨为粉末,从周一开始。
西格纳斯站在办公室门外得意微笑——他就知道,没有魔药大师能拒绝珍惜的原材料。
***
晚餐时间,当西格纳斯再次来到礼堂时,安东尼奥立刻拉着哈伦凑了过来。
“咿呀咿呀(Ià ià)!真是太厉害了!”安东尼奥赞叹地拍着手,“你这不过是刚入学两天而已,生活过得真是太充实了!”
西格纳斯扯出一个微笑,“比起你的□□,我这可算不上什么。”
跟安东尼奥那种一个弄不好,就要涉及国际纠纷的事件相比,自己那点校园日常问题,完全不算什么。
“但我可没在第二天,就搞出需要院长插手的事情。”安东尼奥得意地说着。
“嗯,因为我们入学那年开学日是周三,所以他是入学后第三天才闹出事来。”哈伦一脸平淡地拆穿了他,“第四天校长就请了霍兰德先生过来。”
“哈伦!”安东尼奥扑过去,“你跟我才是一边的!”
哈伦淡定地一手抵着安东尼奥的脸颊,将他推开了一臂的距离。他看了一眼这次并没有出现在西格纳斯身边,而是坐在了远处的罗齐尔兄弟,“那两个罗齐尔怎么回事?”他榛色的眼睛中透出几分凉意,语气也有些微妙的不善。
西格纳斯看了看罗齐尔兄弟的位置——早先一步来到礼堂的两人离自己有一些距离,但也没有完全靠近另一边的塞尔温和罗尔的小团体,反倒是与“魁地奇狂人”和几个没见过的高年级交谈着。
“皮皮鬼最近会一直盯着我,但我有外援制衡的手段。”西格纳斯笑着说,“所以我担心他会对我周边的人下手——就让他们俩最近离我远一些了。”
哈伦看着西格纳斯一挑眉,西格纳斯回以一个完美的微笑。
“好吧!”哈伦举起南瓜汁,“我相信作为埃弗瑞学长的弟弟,你能处理好这些。”
“当然。”西格纳斯举起牛奶回应。
“说起来,”安东尼奥的声音,忽然幽幽地响起,“你是不是也该与我们保持距离?”
毕竟从各种意义上讲,他和哈伦也算是与西格纳斯关系走得比较近的人了——他们这两天的碰面次数,可比西格纳斯与某些同年级同学的见面次数还要多。
西格纳斯甜甜地一笑:“可是,明明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哈伦拉都拉不住你。”
哈伦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附和着:“是啊!这可怪不到西格纳斯身上。”
安东尼奥闻言跳起来,发出夸张的怪叫:“啊——!哈伦你不爱我了!你移情别恋!”
在西格纳斯揶揄的笑声中,哈伦额头青筋暴跳地将安东尼奥压回座位上,“坐下!吃你的饭!”
晚餐在安东尼奥的插科打诨中,愉快地进行着。但二年级的两人,都能感受到西格纳斯那种引而不发的警惕——哪怕是本应轻松愉悦的甜点时间,他也已经数次瞥向教师席,确认邓布利多是否仍在席间了。
“皮皮鬼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吧?”安东尼奥咬下一块白巧克力莓果饼干,也瞥了一眼教师席的位置。此刻已经有不少教师用餐完毕离席了,但邓布利多还坐在中央,正吃着一份黏太妃糖布丁。
西格纳斯挖了一块红茶果冻,“那是因为现在校长在。”他咬着银匙,回忆着下午卡斯托给他转递的资料,“卡索去查了一些历史记录……皮皮鬼真的好嚣张。”
多亏家中长辈研究的方向多且杂,在各个领域都多少有些人脉,总算有人知道关于皮皮鬼的详细历史事件——
1876年,当时的城堡管理员试图利用武器,包括几把弯刀、□□、一把短火铳和一架小型火炮组成陷阱,围捕并驱逐皮皮鬼。但这个陷阱被皮皮鬼轻而易举地突破,还反过来利用武器威胁学生安全,最后逼迫时任校长的尤普拉西娅·摩尔(Eupraxia Mole)女士,同意在赋予其额外特权的合约上签字。
这份战绩,谁看了都不得不“赞叹”一声——至少安东尼奥听着就发出了一声感叹,“霍格沃兹这不是用过热武器嘛!”他嘀咕着,“结果还是要没收我的□□……”
哈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霍格沃兹可不是西西里。”他的声音有些凉意,“而且,如果不是校长出手,找事的就会是魔法部了。”
“好啦好啦!”安东尼奥说着,把一块糖浆水果馅饼塞到了哈伦的嘴里,“我不提这个事了。”
哈伦狼狈地吞下甜得腻人的馅饼,忍不住灌了两大口清水,狠狠地锤了几下安东尼奥的肩膀作为报复。
“回归正题。”安东尼奥嬉笑着揉了揉肩膀,把被他弄偏的话题导回正规,“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这两天小心一点。”西格纳斯捧着牛奶,又确认了一下邓布利多的情况——他已经吃完了布丁,又在品尝椰枣太妃糖蛋糕了——那种甜点只是看上去就甜得惊人,令人忍不住担心这位百岁老人的牙齿健康。
“我们分析,既然当年摩尔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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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特权换秩序’,那么有些规则,就是皮皮鬼需要遵守的。”
“首先是教学秩序,图书馆和正在上课的教室,是他不能打扰的——这是霍格沃兹作为魔法学校的最基础功能。”西格纳斯说着,“卡索说,皮皮鬼会在图书馆门口恶作剧,但从来没有进入图书馆的记录。”
“这个应该没错,”哈伦也提供了侧面证据,“皮皮鬼对课堂的骚扰,一般都是在课间时间,上课时从没见过他。”
“第二个,医疗秩序。”西格纳斯继续说道,“医疗是严肃的事情,必然不能纵容皮皮鬼的恶作剧——既往也没有皮皮鬼在医疗翼闹事的相关记录。”
“最后就是休息室和寝室的安全区。”西格纳斯总结着,“根据《霍格沃兹:一段校史》的记载,各学院的休息室和寝室,都是有创始人的魔法契约保护着的,皮皮鬼可没本事突破。”
安东尼奥戳着盘子里的布丁,问着,“这么说来,礼堂也是风险区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西格纳斯点点头,“但是正式宴会,比如开学宴时,城堡的幽灵们都会到场——包括血人巴罗,所以皮皮鬼不敢胡来。”他说着,“而平时的三餐时间,校长也在,他也能压制住皮皮鬼。”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教师席,邓布利多又对果酱卷下匙了——他的牙齿真的没事吗?
“不过,等我家的支援到了,我就要让皮皮鬼知道,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西格纳斯最后陈词总结。
“哇哦!”安东尼奥起哄道,“战意满满呢!”
***
西格纳斯确如自己所言,非常小心——除了去礼堂用餐,他几乎都呆在休息室或寝室当中。而皮皮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趁他去礼堂的时候做什么。
下午的公共休息室里,还有两名三年级的学生——他们正在翻看《中级变形术(Intermediate Transfiguration)》和《标准咒语,三级》。
而西格纳斯坐在休息室的躺椅上,翻阅着他让罗齐尔兄弟帮他从图书馆借来的《对付恶作剧的锦囊妙计(Saucy Tricks for Tricky Sorts)》时,那位同样与魔药学颇有渊源的格兰达·塔格伍德走了过来。
“普林斯先生?”她看上去有些许迟疑,“也许,我是说,你看上去似乎并不繁忙?”
西格纳斯抬头,看向这个自己并未进行过接触的女生,语气平淡地说:“是的,至少现在,我是足够空闲的,塔格伍德小姐。”
如果没有皮皮鬼的事,他可能会选择去图书馆看些书,或者继续探索城堡。但现在——在护符没有到手前,西格纳斯可不打算跟一个很可能已经气疯了的城堡骚灵,比拼谁更熟悉霍格沃兹城堡——所以,他还是待在休息室比较好。
塔格伍德明显有些紧张,“魔药课上,你的回答非常深入。”她双手攥着一个褐色封皮的笔记本,“冒昧的问一下,这是普林斯家族秘传吗?”
西格纳斯有点明白她来找自己的原因了。
在一个有着光辉过去的家族中,后辈但凡有点野心,就会想着通过学习,争取在未来达到、甚至超越长辈所取得的成绩,而非像米虫一般趴历史的成就簿上,炫耀过往的辉煌——显然眼前这位塔格伍德小姐,是很有上进心的。
“是,也不完全是。”对于一位有进取心的同龄人,他还是很乐意与之进行交流的,“一些具体的结论,是家族历代长辈们的探索结果;至于怎么去梳理这些知识……我们用了一些从其他地方学来的方法。”
格兰达·塔格伍德听到回答,不由得精神一振,指了指西格纳斯所坐的雕花靠椅边上的一个单人座椅,“我可以坐这里吧?”
西格纳斯点点头。
“你课上的解释可真清晰。”塔格伍德坐下后,说起了之前的课堂感受,“不愧是传承已久的普林斯。”
西格纳斯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为什么斯内普教授比起“塔格伍德”,更关注“普林斯”了——“传承”一词,本身就带着不容轻忽的重量。
这也正好解释,为什么英国的许多纯血巫师,会单纯以家族的辉煌历史为傲——哪怕他们自身配不上那份荣誉。
“按照我家的说法,魔药从不是单一孤立的。”他点了点自己放在茶几上、之后在草药课上显然也会用上的《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课本,“和草药课共用同一本教材,已经很能说明这其中的关联了,不是吗?”
塔格伍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他们就魔药、原材料处理等问题,进行了愉快的理论交流,塔格伍德小姐甚至提到了自家处理“仙子翅膀”的特殊手法,被西格纳斯及时制止。
“哦,绅士的普林斯先生。”塔格伍德小姐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向他感谢地笑了一下。
他们的交流还在继续。
“安娜告诉我,”她凑近书本,指着书页,做出一副询问的样子,然后压低声音:“塞尔温和罗尔,与三年级的布鲁图斯·加格森(Brutus on)交谈甚欢——他们志趣相投。”
西格纳斯一挑眉。
她手上比划着某种草药的结构,嘴里却悄声说着,“而且,他们似乎……对皮皮鬼很有兴趣。”
10.袭击
皮皮鬼的第一次针对性袭击,发生在西格纳斯晚餐时间去礼堂的时候。
礼堂门口的地毯被猛地抽走,西格纳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好在他最终还是轻巧地跳跃挪步,勉强站稳了。
“哈哈哈哈!胆怯的小鬼躲在洞里,一旦冒头就被皮皮鬼大人狠狠教训!”皮皮鬼嚣张地大笑,然后得意洋洋地飘走了——这里离礼堂太近,邓布利多已经看过来了。
西格纳斯没有理会皮皮鬼的挑衅,反而伸手扶了一把被波及到摔倒的几位同学。
一个曾在赫奇帕奇长桌见过的学生被扶起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西格纳斯露出一个温和且略带歉意的笑容,“抱歉,你们应该算是被我牵连了。”
这个赫奇帕奇似乎有些紧张,连忙摆了摆手,拉着自己另一个刚刚站稳的同伴,快步跑进了礼堂。
当西格纳斯扶起另一个人时,那人用一副仿佛看到地精列队跳着莫里斯舞(Morris Dance)般诡异的表情看向他。
西格纳斯仔细一看,发现他此刻扶着的,正是魔药课上因“勇敢顶撞教授”而被扣了1分的格兰芬多新生加拉格尔先生——校袍上绣着的全名是霍利·加拉格尔(Holly Gallagher)。
西格纳斯微笑着,松手、后退、转身离开,一气呵成——怪不得对方表情怪异,就凭现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间的关系,碰面没当场破口大骂都是彼此克制了。自己扶的这一下,估计能把对方搞懵。
西格纳斯走进礼堂,扫视过整个斯莱特林的长桌,最后选择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座位。
安东尼奥和哈伦此刻坐在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附近,弗利女士也在其中,正在讨论着什么。有些令人意外的是,没有看到卡西乌斯·博克的身影。
罗齐尔兄弟这次依旧跟“魁地奇狂人”费利克斯·普伦顿及几位高年级坐在一起——昨天晚上,罗齐尔兄弟透露出,这几个高年级都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成员,其中就包括那个出现在信息传播链上的埃德加·博尔顿。
引起西格纳斯注意的,是一脸遗憾和不怀好意的塞尔温与罗尔两人,他们身边坐着三个高年级。西格纳斯推测,其中位于主导位置的金棕发色者,应当就是塔格伍德提到的布鲁图斯·加格森——因为另外两个人中,一个表情僵硬、嘴唇紧抿,有种微妙的格格不入感;一个则一脸懦弱迷茫,看上去并不像是能与两个“纯血至上”的家伙谈得来的样子。
他们坐在一眼就能看到礼堂大门外场景的位置上,而塞尔温和罗尔此刻面上的遗憾,大概是因为没能看到西格纳斯出糗的场景。
注意到他的视线,塞尔温和罗尔都对着他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因为那种恶意实在是太过直白,以至于西格纳斯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两个家伙真的经历过纯血巫师的家族教育吗?还是说,他们的家族教育仅讲了《生而高贵:巫师家谱》这一本书?
西格纳斯想到了他之前接触过的几个同样属于“神圣二十八姓”的家族:罗齐尔、弗利、博克、特拉弗斯——他认识的这些人中,可没有谁表现出如塞尔温和罗尔这般,令人不忍直视的愚蠢。
西格纳斯正走着神,忽然猛地回头,发现身后正站着卡西乌斯·博克。
卡西乌斯我行我素地在他旁边坐下,语气平淡地评价,“警惕性不错。”
“毕竟与皮皮鬼有了冲突。”西格纳斯坦然地承认。
卡西乌斯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很得意,不是吗?‘乖巧可爱的小朋友’。”
西格纳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哥到底和多少人宣传过他?
卡西乌斯不在意西格纳斯是否回应,他直接掏出一个东西,直接扔到了他的怀里,“卡莉娅说你会需要这个。”
一条黑色的手链,挂着铜纳特大小的透明挂坠。
“功能很单一的小玩意。”卡西乌斯连眼都没抬一下,似乎很看不上这种小东西,“感应到恶意靠近会发热,恶意者越多就越热。”
西格纳斯闻言,隐秘地将手链戴在左手手腕上,“功能单一,但很实用。”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博克学长,也请替我感谢弗利女士。”
卡西乌斯灰色的眸子瞥了西格纳斯一眼,哼笑一声。起身离开,回到了弗利女士所在的区域。
***
这款“恶意感知手链”的功能的确简单,但在护符还没到位前,这也确实是最实用的道具了。
它在周一清晨,即提醒西格纳斯躲过了一次早餐前的水球——在刚走出地窖石阶的一瞬间,迎面袭来。距离上一次袭击才刚刚过去一个晚上,足以说明皮皮鬼对西格纳斯的记仇程度。
第二次骚扰是在西格纳斯去上课的路上,皮皮鬼往楼梯的好几节台阶上,涂上了大概是从厨房找来的黄油——若是没注意到一脚踩上,很可能会摔得很难看。
西格纳斯抽出魔杖,熟练地用了个“清理一新”,在皮皮鬼尖叫“有人违规”前,迅速地跨过台阶离开了现场——没被抓到现行,没有破坏城堡,仅凭信誉堪忧的皮皮鬼的证词,没人会在意一个家务魔法。
斯莱特林一年级在周一上午只有一节魔咒课,授课的菲利乌斯·弗立维教授,就是西格纳斯在开学宴会上看到的那位坐在多层软垫上的矮小教授,同时也是拉文克劳的院长。
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分别坐在教室两侧,而弗立维教授则站在教室中央一摞厚厚的书本垒成的高台上,才让学生们看清站在讲台后的他的身影。
这位矮小的教授,以尖细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充满热情地介绍着魔咒课程:“这是魔法最优雅、最实用的表达方式!你们要学习如何用精准的动作、清晰的发音以及——最重要的——专注的意志力,让魔力听从你们的指挥!”
“记住,孩子们,魔咒不是蛮力!是技巧,是心灵与魔杖的和谐共鸣!”
新生们明显被这番话语提起了兴趣,不过一年级的课程开篇,只是一些相对来说颇为基础的咒语,比如“Lumos(荧光闪烁)”和它的反咒“Nox(诺克斯)”。——这对于纯血出身的学生来说过于简单,但对于刚刚踏入魔法世界的麻种或混血巫师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启蒙咒语。
西格纳斯因为第一个用出了咒语,而获得5分的加分。不过,他也听到了塞尔温和罗尔不屑的哼声。
在魔咒课的课堂上,手链挂坠一直微微的发热,温度也时常变化。西格纳斯一度怀疑它是不是出了故障,但在弗立维教授宣布下课的瞬间就疯狂袭来的粉笔头,让西格纳斯不得不佩服——博克学长真是家学渊源,找来的道具也是真有效。
很明显,恶意的来源就是隐身徘徊在教室外的皮皮鬼,以及就在同一个教室内的塞尔温和罗尔——他们是唯二在皮皮鬼出现后,面露期待而非厌恶的学生。
出于这个原因,西格纳斯没能借着与拉文克劳同上魔咒课的机会,确认一下莱伊的失眠和记忆过载问题,是否得到了教授的帮助。不过,看课上对方向自己点头示意时明显好转的脸色,大概是有着一些好的变化。
下午,是与赫奇帕奇共同在城堡外的温室上的草药课。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西格纳斯确实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放松。作为随城堡诞生的骚灵,皮皮鬼无法离开城堡,自己左腕上的挂坠,也终于不再热得有些发烫——仅因为塞尔温和罗尔的缘故,维持着基础的热度。
“欢迎来到这里,我的孩子们。”赫奇帕奇的院长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是一位矮矮胖胖、慈祥和蔼的女巫,她的一头灰发被一顶打满补丁的旧帽子盖住,双手和袍子上也沾满了泥土。“在霍格沃茨,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脚踏实地了。”
“草药学这门课,可不仅仅是挖挖土、浇浇水那么简单——它是魔法界的根基,是疗伤的良药,是危险的陷阱,更是充满智慧与韧性的伙伴!”
斯普劳特教授愉快地介绍着,“在这些温室里,你们将亲手触摸、培育、照料这些充满魔力的生命。只要你们足够耐心,就会发现它们是世界上最迷人的伙伴!”
西格纳斯听完斯普劳特教授的介绍,忍不住有些走神:无论是魔法学校还是麻瓜学校,教育者在每个学科的第一节课上,果然都是介绍自己学科的重要性。
“……但必须注意,在我说可以之前,绝对不要随意触碰任何植物!——不是所有植物都是无害的。”斯普劳特教授最后说完了安全注意事项,就开始了正式的课程。
进行课程搭档分组时,西格纳斯选择与赫德森搭档,这明显让这位赫奇帕奇新生非常兴奋;但当西格纳斯在罗齐尔兄弟的遮掩下,背对其他斯莱特林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后,赫德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安静了下来。
西格纳斯有些感慨,赫奇帕奇的确教会了许多小巫师——尤其是非纯血出身的小巫师——很实用的第一课:谨慎。
“你在斯莱特林,过得不好吗?”当众人按照斯普劳特教授的要求,开始分组观察起白鲜的时候,赫德森忍不住低声地询问。
西格纳斯嘴角微弯,眼中含笑,“当然不。”他说着,“再也没有比斯莱特林更适合我的地方了。”
“可是——”赫德森显然不太认同西格纳斯的说法,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被西格纳斯再次以噤声的姿势制止。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不同,我们有我们的处事方法。”他笑着拍了拍赫德森的肩膀,“也许你不太理解,但我可是非常习惯这种环境的。”
面对赫德森疑惑的眼神,西格纳斯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转回课业上,“先好好上课吧!”
赫德森很快就被斯普劳特教授的课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忘记了自己在纠结什么。课后,他还对西格纳斯描述着自己对于草药学的美好畅想。
他们离开温室时,西格纳斯拒绝了与赫德森继续同行,“在城堡附近,最好暂时别与我走得太近。”他站定在温室门口,让赫德森一愣。
“我现在跟皮皮鬼的冲突,我想你应该知道?”西格纳斯说着。
赫德森这才反应过来,“我听说了。周六那天被皮皮鬼捣蛋的人里,正好有一位很照顾我的二年级学姐。”他眼神闪亮地看向西格纳斯,“你真厉害!学姐说,你这几天躲过了皮皮鬼好几次的袭击!”
“我能躲过,是因为我有道具辅助。”西格纳斯说着,“但你没有。”他还提起了罗齐尔兄弟,“他们也没有,所以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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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持距离。”
赫德森张了张嘴,看表情似乎想说出类似于“我不怕”之类的宣言,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赫奇帕奇显然已经给一年级们进行了充分的新生教育,让他们知道了哪些行为可能是危险的。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对不起,我帮不上什么忙。”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西格纳斯失笑,他拍了拍赫德森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赫德森蔫蔫地往城堡走去,没走两步又忽然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西格纳斯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学姐曾经在休息室里说起来过,”赫德森眼睛亮亮的,“她觉得应该跟你道谢,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之前她们还说我不应该跟你交朋友。但是周六那天,你替她们吸引了皮皮鬼的攻击后,她们就再没有继续这么说了。”他语气有些激动,“你不让我跟你走,也是为了我好。学姐们要是知道了,一定更能明白,你不是她们常说的那种斯莱特林!”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这句话,西格纳斯说得尤为真诚。
***
皮皮鬼果然又在门厅制造了一次袭击,垃圾篓里的垃圾迎头撒来的瞬间,西格纳斯快速后撤了几步,躲了过去。
“只会逃跑的胆小鬼!没有胆量的小废物!”皮皮鬼尖声叫嚷着,泼出更多的垃圾,“皮皮鬼大人一来,跑得比嗅嗅还快!”
西格纳斯完全无视了来自皮皮鬼的噪音,专心躲避皮皮鬼带来的垃圾,然后边闪躲,边向地窖门口移动——他计划赶在晚餐前完成今天的魔咒和草药课作业——之后要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进行劳动服务,没有时间写作业了。
“皮——皮——鬼——!!!”一个沙哑、干涩,却也高亢的声音传来,“该死的!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削瘦佝偻、穿着破旧邋遢的身影出现在门厅,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发出刺耳的怒吼,“你这个肮脏的、恶心的东西!咳咳、我要……我要把你锁起来!吊在天花板上!用鞭子、咳、抽你一百下!咳咳咳……”
随着城堡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出现,皮皮鬼转移了注意力,“哎呀呀!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勤劳的费尔奇吗?”他将西格纳斯直接忘在脑后,飞到费尔奇的头顶上盘旋,惹得对方徒劳地在头顶乱抓,“听听!听听!哑炮又在做他那可爱的小梦啦!锁我?抽我?哈哈哈哈哈……碰不到!永远都碰不到!”
西格纳斯趁着这个机会,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刻进入地窖,将皮皮鬼和费尔奇抛在脑后。
回到休息室时,罗齐尔兄弟正在与一名黑发黑眸的高年级交谈。看到西格纳斯回来,两人也不动声色地与那名学长告辞,随后回到了寝室。
“那是谁?”西格纳斯一边脱下校袍——也许沾上过垃圾的衣服,他可不想接着穿——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五年级魁地奇队的追球手。”洛塔尔靠着床柱说道,“你猜他姓什么?”
西格纳斯一挑眉,这怎么猜?
“诺克斯(Knox)。”埃里希没有弟弟那种趣味,直接给出了答案。
“‘熄灭咒’?”这个发音正好与今天魔咒课上讲解的咒语同音,“有趣。”
“比‘Nox’写起来多了个不发音的‘K’。”洛塔尔继续说着,“最有趣的是,他的父亲还是个被除名的‘布莱克(Black)’!”
布莱克家族是英国魔法界最古老、最富有的纯血统家族之一,以“永远纯洁(Toujours Pur)”为格言,坚持纯血统至上主义,属于“神圣二十八姓”核心成员。
普林斯-埃弗瑞家恢复姓氏后,西格纳斯曾在卡斯托的带领下,前去拜访过这个曾经无比显赫的家族——鉴于既往曾有过的联姻经历。
可惜,如今的布莱克家族,只剩寡居的女主人沃尔布加·布莱克(Walburga Black),由一只衰老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Kreacher)陪伴。
“所以说,你们英国魔法界啊……啧啧啧。”洛塔尔摇了摇头,一副感叹的样子。
西格纳斯哼笑一声,“你们这不是观察得津津有味嘛!”
“西格纳斯,”埃里希等西格纳斯换好了衣服后,才继续开口,“你应该察觉到了,皮皮鬼袭击你的时机很巧合。”
西格纳斯收拾着自己的作业纸笔,回应着:“是的,就像有人给他通报我的行程一样精确。”
“的确有人这样做了。”埃里希说着,“加格森以‘熟悉城堡’的名义,带着塞尔温和罗尔,在皮皮鬼常出没的地方,把斯莱特林一年级的课表全透露了。”
西格纳斯动作一顿。
这个方法倒是聪明。对他们来说,只需要在走廊里自然地聊起课程安排,就能把信息传递出去——他们没有与皮皮鬼有任何明面上的勾连,但切实地达成了通风报信的效果。
“怪不得。”西格纳斯喃喃道,“今天所有的袭击,都发生在用餐和上下课的时段。”
“你打算怎么做?”埃里希问道。
西格纳斯嘴角勾起笑容,“没事,随他们来。”他看向罗齐尔兄弟,“你们也别插手这事,让我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11.劳动服务
周一晚餐后,西格纳斯迎来了入学后的第一次劳动服务。
但当他刚刚开始进行这项处罚时,就已经忍不住在心底盘算,要不要想办法再办点限度内的、不太合规的事情,以延长这个处罚期了——毕竟,能够直面一位魔药天才研究或改良魔药的现场,实在是太难得了!这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美好的处罚吗?
因为距离斯内普熬制魔药的实验室内间有些距离,西格纳斯难以明确分辨实验台上的材料都有哪些,只是看到了某种动物的脾脏、带有一丝腥气的动物血液、之前魔药课用过的干荨麻、草药课见过的白鲜、一瓶黄色的澄清液体、一瓶浓稠的液体、一瓶大概是嚏根草糖浆的蓝色液体,还有一些特征不太明显的粉末、植物块茎和液体材料。
斯内普教授处理材料的手法娴熟流畅,投加材料的时机把控、搅拌药液的速率调节,更是近乎于艺术一般地赏心悦目。
“我假设,”斯内普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坩埚中蒸腾的袅袅雾气,在阴暗的办公室中回荡,“普林斯-埃弗瑞先生,你的双手是否还能够被你空荡荡的大脑所操控?我的办公室中,并不需要多上一尊无用的人形雕塑。”
西格纳斯这才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吸引到了魔药熬制过程当中,手里的动作早就停下了。
“抱歉,教授。”西格纳斯一边道歉,一边重新开始研磨,“但,那太美了,谁能拒绝这份神秘迷人的液体艺术呢?”
斯内普教授双眼微眯,嘴角可疑地上翘了一下,又迅速压平。
“停止你的花言巧语。”他那如耳语般丝滑的声音说着,“若是两周之内研磨不完,我不介意让你整个学期的晚上,都消耗在研磨钵上。”
西格纳斯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从中等匀速地研磨,缓缓降低成了慢速。斯内普教授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他立刻将研磨速度提了提,但仍达不到最开始的速率。
教授显然不打算耗费精力追究他的小心思,自顾自地继续熬制起魔药,斟酌地拿起某种材料,思考后添加或排除。
西格纳斯仍是忍不住分心到坩埚处,但好歹记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虽然那动作慢得,不比让一只树懒来干活快多少。
当一个小时的劳动服务结束,西格纳斯一脸恋恋不舍,被斯内普教授黝黑的双眼盯着,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办公室——再耗下去,就要宵禁了。
“按照你的速度,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恐怕你整个学年,都完不成你两周的劳动服务。”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教授!”西格纳斯闻言,眼睛一亮,声音甜得仿佛偷吃了材料柜里的蜂蜜。
斯内普教授冷哼一声,“别再耍小心思。”他的声音如浸透了黑湖湖水一般冰凉,“如果你在这两周之内完不成这次处罚,我保证你这一个学期都别想再碰到坩埚了。”
西格纳斯终于老实了。
***
与充满魅力的劳动服务相比,第二天的课程就要无趣很多。
霍格沃兹唯一的幽灵教授——卡斯伯特·宾斯教授用他那单调乏味、呼哧带喘的声音,拖腔拖调地照本宣科。让魔法史这个本来就有些枯燥的纯理论课程,变得更加催眠了。
就连看上去最严肃认真的埃里希,都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切。
也许是因为课程过于乏味,以至于皮皮鬼都不想靠近,西格纳斯的手链除了上课伊始,就没再发热过——塞尔温和罗尔两个人,早就随着宾斯教授的声音,睡得不省人事了。
西格纳斯低头抿了一口自带魔药包中的清醒剂,将困意一扫而空的同时,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为什么贝拉多娜(Belladonna)姑姑要给自己带上那么多瓶清醒剂了——这显然是同样经历过宾斯教授的摧残,从而心有余悸的姑姑,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战略储备”。
午餐前,皮皮鬼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拐杖,试图隐身袭击西格纳斯。但是,一根漂浮在空气中的拐杖实在是过于显眼,就算没有手链预警,西格纳斯也早早地就注意到了。
下午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这也是西格纳斯今天唯一还怀有期待的课程。也许是麦格教授可以请出血人巴罗的威慑力还在,皮皮鬼并没有出现在变形课教室附近。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兹所学的所有课程中,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魔法。”麦格教授站在讲台边,说着,“任何人在我的课堂上捣乱,我就会让他出去,并再也不许他回到课堂上来。”她锐利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拉文克劳,“记住了,我说的是‘任何人’。”
她挥舞魔杖,教室天花板上的吊灯就变形为发光的鸟群,在学生们的头顶如流光一般巡飞了两圈,再回到天花板恢复成了吊灯。
所有人都被这炫目的景象吸引了,教室里气氛火热。不过很显然的是,想要如麦格教授一般举重若轻地完成如此绚丽的变形,明显不是低年级学生能做到的事。作为使用《初级变形学指南(A Beginning''s Guide to Transfiguration)》作为教科书的一年级新生,能将无生命物体完整变形,就是很不错的了。
西格纳斯记下好几页艰深晦涩的笔记,然后麦格教授为每个人分了一根火柴,让大家试着将它变成一根针。
西格纳斯本以为这不会很难,但当他的火柴变成了一根看上去像是金属,但手感还是木质的小金属棒时,他不得不承认变形术果然有些难度。
不过,仅是这种程度的变形,西格纳斯依旧受到了麦格教授“做得不错”的表扬。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程度的变形,已经算是进度超前的了。——手链因此热了一下,从热度来看,应该是塞尔温和罗尔两人份的。
课程结束后,拉文克劳们没有马上离开教室,他们围在一起讨论着火柴变针的技术细节——可能他们之后没课了,但斯莱特林下节课是要与赫奇帕奇合上的黑魔法防御,需要他们赶往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
不过,西格纳斯清楚地记得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离变形课教室很近,所以他没有急着离开。
“你看起来好多了,拉德福德先生。”他终于有机会向莱伊·拉德福德打招呼。
“啊,普林斯-埃弗瑞先生。”莱伊转身,看向西格纳斯,“是的,我之前就说了,你的药水很好用。”
西格纳斯闻言微微皱眉,“你还在连续使用吗?”他记得之前已经很明确地提醒过,安眠药水不能多用了。
随着他们的交谈,几个莱伊身边的拉文克劳也回身看过来,发现西格纳斯这个斯莱特林后,表情有几分惊讶。在听到他们的话题后,也露出了一丝关注的神情。
莱伊看见西格纳斯面露不认同,忙解释道:“我找了弗立维院长,他带我去医疗翼见了庞弗雷夫人。”他说着,“夫人也看了你给我的药水,说那是难得高品质的药剂,对我来说,如果每天只少量的喝一点,最长可以连用五天。”
西格纳斯稍微放松了一些,“那就好。”他又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示意道,“所以,另一个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暂时还没有进展。教授说,他会去跟校长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莱伊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不抱什么希望,要是有方法的话,我家里也不会拖这么久了。”
西格纳斯也有些感叹地点了点头。
“西格纳斯。”洛塔尔忽然从变形课教室门口外探头,“下节课快要开始了,再不来就迟到喽!”
“好的。”西格纳斯应了一声,回身与莱伊点了个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明天见。”莱伊回了一句。
西格纳斯离开变形课教室时,还能听到教室里其他拉文克劳开始跟莱伊询问关于自己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笑容。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新来的巴纳比·克洛维教授。他有着一头棕色微卷的短发、蓝色的眼睛,身形高挑,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多岁,很是年轻。
“下午好,我的学弟学妹们。”他向教室里的所有人打了个招呼,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是的,我也是霍格沃兹毕业的,在你们入学的几年前。”
“这还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回到城堡,竟然是这个职位……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不会正呆在圣芒戈。”他毫不客气调侃自己的话语,引得所有人笑了出来。
西格纳斯一边笑一边想着,他这个开场白可练得真不错。
“好吧!你们都笑了,看来我的幽默感是还不错的。”他点点头,看上去很满意现状,“真奇怪,上次酒吧聊天的姑娘说我无趣——哦,这个可不适合跟一年级新生说。”
教室内又一次响起了笑声。
有这样一位幽默的年轻教授,虽然一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只有理论学习和教授演示,学生们也还是心情不错。
***
课后,西格纳斯离开二楼的教室,打算趁着晚餐前的时间,去图书馆完成作业。
当他走到四层到五层的楼梯上时,左腕的手链挂坠忽然热了起来。西格纳斯精神一凛,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张裂着大嘴的阔脸,陡然出现在面前不足一英寸的地方,哪怕西格纳斯早有准备,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心跳迅速飙升。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踩空台阶,手不由得抓紧楼梯扶手稳住身形。
皮皮鬼显然非常高兴于这个发现,尖笑着,“皮皮鬼大人一出现,小不点吓得脚打滑!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格纳斯并不打算与皮皮鬼多耗时间,他无视了洋洋得意的皮皮鬼,平复了心跳后,立刻绕开他,继续前往五层。
皮皮鬼锲而不舍地跟在西格纳斯身后,直到他进入了图书馆,还在那里唱着自编的、不成调的小曲。
在图书馆的一个偏僻角落,西格纳斯在约定好的位置,找到了埃里希和洛塔尔,他们所坐的六人方桌对面,正坐着哈伦。
西格纳斯走到桌边,埃里希自然地拿开了身边一把座椅上放着的书包,让西格纳斯可以坐下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埃里希低声问着,洛塔尔和哈伦也投来关切的视线。
西格纳斯满脸的不爽,“被皮皮鬼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皮皮鬼无论做什么都吓不到你呢!”安东尼奥走了过来,把手中抱着的书本放了一部分在哈伦的位置上,“给,你要的书。”
“小点声,平斯夫人该看过来了。”哈伦回应一声。
安东尼奥坐回椅子上,降低音量说着之前看到的情况:“皮皮鬼刚刚在门口又唱又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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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平斯夫人因为他太吵了而去赶他,我怀疑他能一直跳到宵禁。”
几人视线又转回西格纳斯身上,关切他刚刚遭遇了什么。
西格纳斯简单说了一下经过,最后面色不善地嘀咕着,“那样一张丑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就算是梅林也会吓一跳吧!”
闻言几人不禁失笑,但想想皮皮鬼那颇具“特色”的长相,又觉得西格纳斯的失态也是情有可原。
“之后要怎么办?皮皮鬼这次也算是抓你的弱点了。”哈伦问道。
“弱点?”西格纳斯冷哼一声,“这次被丑得失态算我的失误,是我没注意,他还有那么一副充满攻击力的长相。”
说完,他便将精力投入在作业当中——由于目前晚餐后都被预订为劳动服务,晚餐前的这个自由时段,是最主要的作业时间。
安东尼奥和哈伦凭借着身为二年级的经验,倒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尤其是针对枯燥无趣的魔法史论文。
写完作业后,西格纳斯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埃里希忽然提醒他,“明天晚上有天文课,记得向斯内普教授请假。”
西格纳斯动作一顿——他还真差点就忘了这个唯一安排在晚餐后的课程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独自离开了图书馆。
皮皮鬼已经不在图书馆外,但当西格纳斯走进礼堂的时候,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塞尔温和罗尔等人,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普林斯家的小鬼被皮皮鬼吓得滚下楼梯”的剧情。见到西格纳斯进入礼堂,他们立刻发出了充满恶意的嘲笑声。就连边上拉文克劳长桌的学生,也忍不住投来关注的目光。
西格纳斯嘴角勾着冷笑,经过他们几人身边时,站定说道:“太令人感到遗憾了,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听皮皮鬼编故事,比听教授讲课还要认真。”他勾起的笑容带着讽刺性的优雅,“但是,我也真替你们的父母感到高兴,万一未来你们无法从霍格沃兹毕业,至少也不用担心你们被饿死了——当个滑稽艺人,看来足够你们养活自己。”
听到这番话的几个拉文克劳喷笑了出来。
“你!”菲利斯·罗尔拍桌子站了起来,西格纳斯则淡定地后退半步,“镇静些,罗尔先生。现在是晚餐时间,不是你的演出现场。”说完,西格纳斯便不再理会他们,直接走向了长桌的另一头,路过几位级长和高年级如弗利女士和博克学长的位置时,与他们礼貌致意。
他迅速地解决完自己的晚餐,不顾斯莱特林长桌上一些微妙的关注视线,迫不及待地奔赴自己望眼欲穿一整天的绝妙时光。
“教授,我又来劳动服务了!”西格纳斯到达斯内普办公室前时,两个不确定是哪个学院的高年级学生正一头冷汗地开门往外走。西格纳斯过于欢快的语调,让他们露出了仿佛傻了一样的表情。
西格纳斯可不管他们什么感想,顺着开启的门扉进入办公室内。斯内普教授此刻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叠不知道是几年级交上来的羊皮纸 。从他的脸色来看,那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满意的作业。
“教授……”西格纳斯敏锐地察觉到斯内普不佳的情绪,吞了下口水,老实地打了声招呼,“我去研磨龙鳞了。”
眼看着斯内普以相当不耐地表情批改着学生的论文:零星的“E(良好)”,少量的“A(合格)”,大量的“P(差)”中夹杂着“D(很差)”和“T(极差)”。西格纳斯一边研磨着龙鳞,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评分可怜的作业。
他天然地理解斯内普的烦躁——擅长科研的高端人才并不一定擅长基础教学,让牛津大学的教授去教11岁的预备学校学生,恐怕不会比现在的场面好到哪里去——但并不妨碍他开始为自己的作业论文担心,但愿普林斯传承的知识还能让教授满意,让他的论文最低也能是个“E”!
在没有魔药熬制令他分心的情况下,有家族积累多年的魔药原材料处理手法作为加成,西格纳斯研磨龙鳞的效率很高。这导致斯内普看着今天的研磨进度时,那讥讽表情,让西格纳斯忍不住把头压得更低了。
“看来我们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深藏不露,”斯内普教授低沉的声音响起,“也许两周的时间太过浪费了。”
“不不不,教授,两周不多,真的不多。”西格纳斯抬头,连忙否认——他都盘算着想办法延期了,哪能愿意缩短时长呢!“而且,我们明天晚上还有天文课,会占用劳动服务的时间,您看——”
斯内普教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角嘲讽的弧度令西格纳斯头皮发麻。“两周劳动服务时间,不会多,也不会少。”斯内普教授说着,“完不成,今年就跟你的坩埚告别吧!”
西格纳斯最后垂头丧气地走出院长办公室,怏怏地向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内,几个刚刚上完N.E.W.T.s级别课程的高年级还在讨论自己的课业。
“……比预计早了半天完成,难得……”
“……反正教授全天都在,正好利用这半天时间请教一下……”
西格纳斯零星听到了几句话,忽然间意识到了刚刚斯内普教授话语中的关键——“两周劳动服务时间”里,若是自己提前完成了龙鳞研磨工作,那么剩下的时间,能够做什么呢?
他又雀跃起来,忍不住开始期待龙鳞研磨结束后的劳动服务时间了。
12.护符
周三白天,西格纳斯依照课程安排,上了与拉文克劳一起上了魔咒课,又和赫奇帕奇共同上了黑魔法防御课和草药课。
这期间,夹杂着他与皮皮鬼的“斗智斗勇”——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弱点”而非常兴奋,仅周三上午,皮皮鬼就突然出现了三次。不过,因为出现得过于频繁,反而导致西格纳斯感觉有些麻木了。
于是皮皮鬼再次改换了方式,他开始用乱七八糟的调子唱起了自编的小曲——不得不说,这种让西格纳斯回想起开学宴校歌灾难的行为,也许才是真正有杀伤力的骚扰。
所幸,这一次他绷住了表情,没让皮皮鬼察觉。
晚上八点,霍格沃兹一年级的新生们一起去了霍格沃兹城堡的天文塔——鉴于一年级的宵禁时间是明确的夜间九点,他们不得不选择月亮初升的时刻上课。
奥罗拉·辛尼斯塔(Aurora Sinistra)教授带领一年级们学习基础恒星的名称,以及重要行星的运行轨迹。
在西格纳斯眼中,天文课大概是霍格沃兹所有课程里,与麻瓜科学最相似的学科了。属于拿着魔法道具出现在伦敦街区,都无需担心触发《国际保密法》的那种课程——它甚至没有专门的教科书。
西格纳斯盘算着,也许可以让卡斯托把家里那本1864年麻瓜出版的《弗拉马里翁天文学》寄来霍格沃兹,大概能让自己的天文学论文更好写一些。
罗齐尔兄弟觉得这非常可行,因为:“法国巫师界一直怀疑,尼可拉斯·卡米伊·弗拉马里翁(Nicolas Camille Flammarion)其实是个没能接受正规巫师教育的麻种巫师——毕竟他除了天文学,还热衷于研究通灵术。”
“你们怎么不继续‘生态观察’了?”西格纳斯笑着问。
之前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英国的纯血巫师生态,这两个家伙这些天可是尽量不在公共场合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毕竟自己开学宴上那番鄙夷“只能炫耀祖辈”的言论,确实算得上是针对某些纯血了。
洛塔尔耸了耸肩,“样本太少了,没有观察的意义。”
西格纳斯一挑眉。
“包括一年级这两个,还有三年级的两个,”洛塔尔露出一个有些不屑的笑容,“不过就是……”
“Wenn die Katze aus dem Haus ist, tanzen die M?use.”/“Quand le chat n''est pas là, les souris dansent.”兄弟俩分别以德语和法语做出了相同的评价。
“猫不在家,老鼠跳舞?”西格纳斯不禁喃喃道。
“是啊!五年级在准备O.W.L.s考试,六年级和七年级在准备N.E.W.T.s考试,我们根本接触不到,所以无从了解。”洛塔尔露出深觉无趣的表情,“而五年级以下的,尤其是追随过神秘人的那些,在1982年前后,有能力的转学、没能力的退学。除了弗利女士和博克学长,剩下的都是一些边缘的小家族,没什么观察价值。”
洛塔尔接着说:“那些小家族,多数都是追随着‘神圣二十八姓’发展的。就像围绕在行星旁边的卫星——没有行星的引力,他们就会如同一摊散沙。”
“我们罗齐尔家族在英国的这支,自从埃文·罗齐尔的事后,就彻底没落了,”埃里希补充道,“所以才要我们过来接手。”
“现在的斯莱特林里,除我们以外的‘神圣二十八姓家族’,低年级只有塞尔温、罗尔,还有特拉弗斯,四年级是弗利和博克,五年级唯一一个‘布莱克’还是被除名的那种。”洛塔尔分析着,“那个跟塞尔温和罗尔结盟的三年级的加格森,不过是利用那两个家伙‘神圣二十八姓’的名头,试图建立威望的新生代纯血而已。”
“前两个浅薄得同样没有观察价值,被除名的‘布莱克’显然不符合你们的观察期待;弗利女士和博克学长偏中立,倒是无所谓,但若想观察哈伦,你们反而不能与我‘疏远’。”西格纳斯微笑,“我说得对吧?”
“啊,没错。”洛塔尔叹了口气,“不过说起特拉弗斯家……他家作为被分割的蛋糕,其实也没法作为常规观察对象。”
“所以?”西格纳斯挑了一下眉。
埃里希最后陈词总结,“还是回来继续观察你,最有意思。”
西格纳斯嗤笑一声,“随你们。”
在他们闲谈的过程中,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凑了过来——“魁地奇狂人”费利克斯·普伦顿。
“嘿!三位。”普伦顿一脸笑容,“那个,你们听说过吗?咱们斯莱特林的学院幽灵血人巴罗,据说经常会来天文塔散心,所以皮皮鬼轻易不敢来这里捣乱!”
西格纳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礼貌地回应着:“怪不得,来上课的路上,没碰到皮皮鬼捣乱。”
“嗯,是啊!”普伦顿应和了一声,“还有魁地奇球场,皮皮鬼也没出现过。你要是想去打魁地奇……”
西格纳斯能够感受到,对方在很努力地延续话题,只是他显然没想好该聊些什么。
所幸,曾在魔药课上与西格纳斯搭档过的伯尼·皮尔思沃斯走了过来,在与他们打过招呼后,一边对普伦顿说着“轮到咱们使用望远镜了”,一边将人拉走了。
西格纳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看着普伦顿和皮尔思沃斯离开,“他怎么回事?”他微微侧头,问了一句。
“他……大概是被高年级提点了,来跟你建立一下交际关系?”埃里希的语气也不怎么肯定,“整个一年级就只有他,之前一直没跟你有过接触。”
西格纳斯将目光转回兄弟俩,面露不可思议,“就提点成这样?”
洛塔尔摊了摊手,“你也没办法指望一个‘魁地奇脑子’表现得更好了。”
“毕竟是罗德里·普伦顿(Rode Plumpton)的孙子。”洛塔尔说着,“在英格兰和苏格兰,只要是魁地奇爱好者,必然会给他几分面子。看来是有好心人帮他分析了一下现况?”
英格兰魁地奇代表队传奇找球手罗德里·普伦顿——创下单局中,以三秒半的最快速度抓到飞贼的英国记录。
“所以他终于发现,他没必要跟着塞尔温和罗尔混了?”西格纳斯露出讽刺的笑容。
“毕竟高年级里,有脑子的人还在。”洛塔尔说着,埃里希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布鲁图斯·加格森也在魁地奇队里,担任找球手位置。”
“可见斯莱特林人才凋敝。”西格纳斯撇撇嘴。他双手交叉举上头顶,活动了一下被夜风吹得有些僵的身体。
“不过,为什么是今天?”
洛塔尔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调侃的笑容,“那大概是因为,昨天你一脸期待地跑去院长办公室的事,被人注意到了吧!”
西格纳斯微微一顿,想到了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两个不确定学院的高年级——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迅速、曲折地传回斯莱特林的。
“看来,”他瞥了一眼罗齐尔兄弟,勾起嘴角,“魁地奇队里,人才济济啊!”
曾被西格纳斯几次目睹到与球队成员晚餐共坐的埃里希和洛塔尔,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
周四的清晨,西格纳斯终于再次与罗齐尔兄弟一同出现在礼堂。他在长桌一侧坐下,埃里希和洛塔尔则一左一右坐在了他两侧。
埃里希在西格纳斯的右侧坐下后,顺手将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自己则拿了一杯南瓜汁。
“你们比之前还夸张。”西格纳斯指了指埃里希的手边,然后就收获了一份巧克力味香蕉可丽饼。
洛塔尔在左侧落座,也塞给他一份草莓冰淇淋可丽饼。自己则拿起一块法棍切片,用餐刀往上面涂着加盐黄油,“毕竟回归了最初的核心观察计划。”他说着,“总要让你心情愉悦,才会允许我们继续观察下去。”
“看在你们已经支付过的代价的份上,我本来就没打算拒绝。”西格纳斯回应着,吃下一口裹着香蕉片和榛子巧克力酱的可丽饼。
“所以,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埃里希说着,将一份沙拉推到他手边。
西格纳斯哼笑一声。
安东尼奥拉着哈伦出现在了礼堂门口,他们确认了一下位置后,落座于西格纳斯的对面。
“哟,今天不分开坐了?”他看着罗齐尔兄弟的位置,开口调侃着。
两位罗齐尔一起看向西格纳斯。
“皮皮鬼能用的手段,应该也都用过了。”西格纳斯露出笑容,“只要防御手段到位,就不用再在意他。所以,就不怎么需要保持距离了。”
“防御手段?”哈伦有些惊讶,“霍格沃兹既往,可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措施记录。”
西格纳斯不置可否,“主要还是因为‘公共区域禁止施法’的禁令吧!”
若是学生们能够自由施法,至少皮皮鬼投掷杂物的骚扰手段,将失去大部分的效果——若能够释放铁甲咒、清理咒等防御性咒语,虽然无法驱逐皮皮鬼,但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快速躲避、少受影响。
不过,这项禁令本身是为了维护校园秩序,不可能仅为了应对皮皮鬼就取消。
“我的防御措施也不具有普适性——技术成本有些高,且只能防护个人。”
正说着,猫头鹰们从礼堂的天窗飞了进来。
在西格纳斯的座位前,落下了整整四只猫头鹰。他手上敏捷地用空白餐盘盖住了可丽饼,没让那仿佛飞雪一般飘散的绒羽落在自己的早餐上。
“怎么这么多?”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猫头鹰们——一只自家的雕鸮、一只仓鸮、两只魔法邮政体系的灰林鸮——家里这到底是寄了什么来?
罗齐尔兄弟一左一右招过了灰林鸮,从它们的爪下卸下了包裹。
“是我们的定制提箱到了。”埃里希取下包裹打开,里面正是西格纳斯同款的魔药器具整理箱。洛塔尔也拿起自己的箱子查看,“正好,明天就能用上。”
这引得安东尼奥好奇地探头探脑,“什么定制提箱?让我看看。”被哈伦一把拉回座位。哈伦拆下仓鸮爪下的包裹,塞到安东尼奥的怀里,“我母亲仿照你们那边的杏仁脆饼烤制的小饼干,应该不会太甜了。”
雕鸮凑近了西格纳斯,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赶快接收包裹。
西格纳斯确认了一下包裹大小,心下一松。摸了摸自家雕鸮的背羽,拆下它腿上的信件和包裹,又取了旁边准备好的鸡胸肉、特制猫头鹰口粮和清水喂给它。
西格纳斯拆开信封,这次的信不是卡斯托写的——昨天的双面镜通信中,他正在罗齐尔家主的引荐下,前往瑞典处理一些与家族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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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相关的事项——信件的署名是卡珊德拉·普林斯-埃弗瑞(Cassandra Prince-Everay),西格纳斯那位沉迷古代如尼文研究的表姑姑。
“我们亲爱的西格尼:
……之前听卡斯托说起,你跟皮皮鬼起了冲突。我可怜的小蜜糖,希望你没被吓到。霍格沃兹的一切都很美好,除了皮皮鬼,我至今仍记得那个骚灵有多么可恶……”
卡珊德拉表姑姑的字迹里,都透露出一股针对皮皮鬼的怨气。
“……古代如尼文的确能限制皮皮鬼的靠近——可惜我是在临毕业时才发现这点。
卡斯托的龙鳞护符想法很好,毕竟学生被限制在公共区域施法,但并未禁止使用魔法道具。
……不过龙鳞这种材料虽然好,处理起来却比黑曜石麻烦得多了,我不得不将奥雷利乌斯(Aurelius)找来帮忙。”
西格纳斯砸舌:奥雷利乌斯·普林斯-埃弗瑞是西格纳斯的小叔叔,专注于炼金术研究。是家族上一代中年龄最小,也是唯一一位毕业于布斯巴顿——知名炼金术士尼可·勒梅母校——的巫师。
“……你期待的龙鳞护符,至少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作为短期替代,给你准备了几个黑曜石护符。不过要注意,黑曜石可比不过龙鳞,每个护符只能激活7次,所以你最好随身携带2个以上。
……好好享受你的霍格沃兹时光。
爱你的,卡珊德拉。”
西格纳斯收好信纸,拆开了随信而来的包裹——10枚约大拇指大小的片状黑曜石护符,以少量的妖精银镶嵌了古代如尼文字符“?(Thurisaz)”。
哈伦看到后,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你们家……这么奢侈吗?”
这种黑曜石护符,材料成本也许并不高,但叠加了高级魔文镶嵌工艺,根据具体效果,单枚护符的价值就被提升到了15~30加隆之间。哪怕只以底价15加隆计算,但这里放着的是10枚——据说霍格沃兹教授的工资,也不过是每月155加隆的水平。
哈伦的表情,仿佛在说着:“这就是魔药世家的含金量吗?”
西格纳斯微笑着解释道:“没那么夸张。护符的原材料并不昂贵,如尼文镶嵌则是家里人自己动的手,所以成本可控。”
“我以为,普林斯是魔药世家?”洛塔尔好奇地发问。
“我们是旁支。”西格纳斯回答,“‘埃弗瑞’一支传承了很多代,既往也联姻过许多家族的旁支。”他淡然地说着,“作为‘普林斯’,我们以魔药作为最核心的传承;作为‘埃弗瑞’,我们从不拒绝更多的知识和底蕴。”
罗齐尔兄弟闻言,隔着西格纳斯,互相对视了一眼。
“真是个贪婪的家族啊……”安东尼奥以手托着腮,往嘴里塞了一块沾着咖啡的仿杏仁脆片,低声感叹着。
西格纳斯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将信收好。
***
早餐过后,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赶往二层的变形术教室,而安东尼奥和哈伦则慢悠悠地走向更高楼层。
西格纳斯叫住了安东尼奥,并将两枚护符抛给了他。
安东尼奥抓住后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西格纳斯是什么意思,将其中一枚塞到给哈伦怀里。
“这是?”哈伦面露疑惑。
“保险措施。”西格纳斯说道。
护符到手,皮皮鬼的恶作剧效果会大幅折损。而吃瘪后的骚灵,会不会发疯地向自己周围人出手……“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后的埃里希和洛塔尔手中,也各塞了一个护符。
几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是否有人看到这一幕。
“放心,骚灵不在。”西格纳斯笑了笑,瞥了一眼楼梯的拐角处,“两位‘纯血先生’显然还要再宣扬一下自己的光辉事迹,而三年级们要去上草药课。”
埃里希和洛塔尔交换了一下视线,“草药课……赫德森·布鲁姆?”他们意识到西格纳斯的信息来源。
“赫奇帕奇可比斯莱特林天真可爱多了,不是吗?”西格纳斯笑着回应。
安东尼奥笑嘻嘻地趴在楼梯扶手上,“好可怕呀,哈伦。你说我会不会也被他套过话了?”
“你还用套话吗?”哈伦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我们先去上课了。”西格纳斯与两位二年级告别,同时晃了晃手中另一枚护符,“顺便过一下明路。”
走进变形术教室,麦格教授正在教室里确认本节课的教学道具——还是火柴。
西格纳斯走上前,“麦格教授,早安。”他递上了一枚护符,“这是我家里寄来的防护道具。我想,这应当是在校规允许的安全范围内?”
麦格教授接过护符,认真地确认着护符的材质、工艺,以及所镌刻的如尼文,确认其没有任何隐藏的黑魔法风险。
片刻后,她将护符还回西格纳斯手中,“没有问题,普林斯-埃弗瑞先生,你可以放心地使用它。”
“感谢您的批准。”西格纳斯向她行了一礼。
转身走回座位处时,他正巧碰到了相携进入教室的格兰达·塔格伍德和安娜·沃林顿。
在与塔格伍德点头致意后,西格纳斯笑着将视线转向瑟缩了一瞬的沃林顿。
“早安,沃林顿小姐。”
13.飞行
当习惯了霍格沃兹的生活后,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黑曜石护符与恶意感知手链,形成了很好的配合链:每当手链开始发热时,西格纳斯就做好使用护符的准备——皮皮鬼的突袭,被隔绝在护符激活的防护屏障之外;投掷垃圾的攻击,更是连自己的袍角都碰不到。
第一次碰到这个情况的皮皮鬼,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疯狂地投掷粉笔头、垃圾,乃至墨水弹,甚至因此引来了城堡管理员费尔奇。
不过,西格纳斯并不打算引来更多针对——他在听到费尔奇高亢且嘶哑地喝骂皮皮鬼的声音时,就已经灵活地绕过了皮皮鬼的攻击区域,闪身进入了教室。
当时与他同行的罗齐尔兄弟,也算是第一次见到西格纳斯与皮皮鬼对峙的现场,洛塔尔不由得发出一个惊叹:“你这未免也太过熟练了。”
“遭遇次数多了,自然就熟练了。”西格纳斯勾起嘴角,淡定地回应,“他虽然是城堡的骚灵,但也有不能越过的底线;而只要摸清他必须遵守的规则,对付起来就很容易了。”
“有规则,就有漏洞。”埃里希接了一句,“是吧?”
三人相视一笑。
黑曜石护符足以暂时应付眼前的麻烦,至于更好的龙鳞护符——
根据他与卡斯托的双面镜联系,被卡珊德拉表姑姑拉来参与处理龙鳞的奥雷利乌斯叔叔,爆发出了极高的实验热情。他正兴致勃勃地拉着表姑姑,打算在龙鳞上镌刻一整套防护性如尼文,使龙鳞护符兼具强化体能、主动感应、自动防护的功效——要不是卡斯托拦着,据说他们还想镌刻上一些反击类的如尼文——那显然超过了霍格沃兹的可接受范围。
所以,坏消息是:“也许龙鳞护符要等到圣诞节了。”卡斯托无奈地叹气,“我实在阻止不了他们的研究热情——他们号称一定要给你‘最好的’。”对于长辈们的心意,西格纳斯欣然接受。
而好消息则是,只要这个龙鳞护符到手,皮皮鬼就彻底不需要关注了。
比起已经失去关注价值的皮皮鬼,西格纳斯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所剩无几的劳动服务时间。
他将整个周末都投入到了龙鳞研磨当中。
而当时的斯内普教授,就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一边翻阅着《星期日预言家报》,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西格纳斯使出诸多家传小技巧,来加速研磨;沙发旁的茶几上,甚至还惬意地摆放着最新一期的《实用魔药大师》和《魔咒创新》杂志——这段时间,也许是为了让西格纳斯保持专注,斯内普教授在他劳动服务期间,始终没有进入过实验室。
西格纳斯终于在劳动服务的第十天——也就是开学后的第二个周三——将全部龙鳞都研磨成了精细的粉末。
提前完成目标后,他顶着斯内普教授颇具压迫感的讥讽笑容,确认了自己之后依然能够进入这间办公室,才心满意足地行礼离开。
此时距离他两周的劳动服务结束,还有四天的时间。
***
周四的清晨,霍格沃兹的礼堂少见地喧闹。这大概要归功于学院公共休息室公告栏上的通知——一年级新生们的第一节飞行课,今天下午就要开始了。
格兰芬多长桌上,不断有人高声炫耀着自己的飞行经历——骑扫帚飞行却被飞机中的麻瓜目击,导致不得不对全飞机的人释放遗忘咒;被威尔士绿龙追赶,最后为逃生骑着扫帚横跨了英吉利海峡……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夸张炫耀,他们都能自豪地说出口。那高亢的声音,隔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长桌都能听到。
不过,斯莱特林的长桌也不遑多让:塞尔温在吹嘘自己六岁时就曾骑着扫帚,追着霍格沃兹特快飞来霍格沃兹;罗尔则声称自己曾因为在夜间提着灯飞行,因而被“无知的麻瓜们”认作流星;普伦顿相对来说反而是最为正常的,他正试图用早餐的配餐浆果,为皮尔思沃斯展示他祖父创造的“普伦顿回抄术”。
西格纳斯听着礼堂里的嘈杂,忍不住看向罗齐尔兄弟,“你们不会也要宣扬一下自己的飞行记录吧?”
“不会。”埃里希表示没有这方面的兴趣,“飞行而已,没什么可炫耀的。”
“在我们那边,飞行就是飞行。但在英国,飞行大多会跟魁地奇挂钩——英国对魁地奇的狂热,可是欧洲公认的。”洛塔尔主动解释着,“你这样对魁地奇热情不高的样子,在英国才是少数。”
“我只是平等地,对所有体能运动都没有兴趣。”西格纳斯嘟囔着。
斯莱特林长桌上,安东尼奥注意到了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的到来,挥手招呼着他们。西格纳斯在他和哈伦的对面落座,埃里希和洛塔尔则分别坐在他两侧。
“不聊一下你们的飞行事迹吗?”安东尼奥的脸上,是明显的看热闹表情。哈伦虽然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些,但随后看过来的眼神,说明他对这个话题同样充满兴趣。
“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编写童话故事的爱好。”西格纳斯脸上挂着假笑,回应着。
安东尼奥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他撇了撇嘴,“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
“请恕我难以理解你们这些高年级的恶趣味。”西格纳斯瞥向距离自身座位不远处的其他高年级,果然发现他们正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你可真会剥夺别人的乐趣。”安东尼奥托着腮说着,“据说这是高年级每年的固定节目,我可期待了。”
西格纳斯一挑眉,“积极演出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我们加入表演了吧!”长桌另一端,塞尔温的故事已经发展到“惊险地避开一架麻瓜的直升飞机”的部分了。
“‘一纳特一打’的廉价故事,和‘Nella botte piccola c''è il vino buono(小桶出好酒)’能一样吗?”从某种意义上讲,安东尼奥的话可半点不客气。
哈伦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克制一下自己过于奔放的话语。安东尼奥耸了耸肩,做了个“拉上嘴上的拉链”的动作。
埃里希忽然提起了另一个与飞行相关话题,“说起来,我记得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也是这周吧?”
哈伦示意安东尼奥回答,却见他一副“我的嘴巴还封着”的“无辜”表情,不由得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是的,这个周末会由霍琦女士审核。”
“你们两个应该都能通过。”埃里希语气肯定。西格纳斯眉峰一挑,哈伦也面露一丝惊讶,安东尼奥则是吹了一声口哨,“小子,消息灵通嘛!”
洛塔尔凑近西格纳斯,低声解释:“神秘人倒台后,球队成员中有人转学或退学。一些高年级不得不顶了上去——说是连博克学长都被拉去做了替补。”他指了一下长桌另一端的加格森,“那个布鲁图斯·加格森,就那时进的学院球队。据说技术其实很一般,但没办法,实在没人了。”
哈伦点了点头,“之前勉强顶上来的两位六年级的学姐,今年已经升上七年级。她们要参加N.E.W.T.s考试,实在兼顾不了球队了,就找到了我们。”他又看向西格纳斯三人,“从院队现在的人员情况来看,明年应该会有1~3个空位。”
“无所谓几个空位——比起魁地奇比赛,我更想参加《魔药之书》里提到的‘魔药锦标赛’。”西格纳斯擦了擦嘴,低声嘀咕着。
***
因为即将到来的飞行课的原因,下午第一节的魔法史课程显得难得的喧嚣。
早餐时那个“为逃离威尔士绿龙横跨英吉利海峡”的故事,此刻已经升级到了“骑着扫帚与挪威脊背龙在空中大战”了。
宾斯教授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一成不变地照本宣科着——他似乎连有没有学生都不太在意,更别说学生们走神聊天这种“小事”了。
西格纳斯百无聊赖地听着宾斯教授催眠一样的声音,不得不说,就算是他也觉得这未免太过枯燥,甚至不如让人直接去阅读《魔法史》课本。
下午三点半,磨人的魔法史课程一结束,难得全程保持清醒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一年级们,就兴奋地冲出了城堡。
西格纳斯走到城堡外,穿过城堡门口处倾斜的草地,对面就是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坪。草坪对面就是被明令禁止进入的禁林,可以看见大量黑魆魆的植被。
草坪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十多把扫帚,不过可惜的是,它们大部分都又旧又破,甚至有些扫帚的枝子都乱七八糟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些扫帚曾遭遇过什么。
“这些是‘流星’!我在我祖父那里见到过——他收集了所有公开发售过的扫帚。”费利克斯·普伦顿兴致高昂地向身边的皮尔思沃斯介绍着,但音量足以让所有斯莱特林都听得清,“这是老古董的型号了,使用时间一长,速度和上升能力都会降低——除了价格便宜,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格兰芬多们显然也听到了普伦顿的话语,也不由得讨论起这些扫帚来。
“……就算没有光轮,好歹也要是彗星吧!”
“没办法,你们总不能指望霍格沃兹买得起那么多光轮。”
“……哪怕是横扫呢……”
西格纳斯感觉有些无语——这大概是自入学以来,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最心平气和的一次对话——格兰芬多们压根没注意到,那句讨论霍格沃兹财政状况的话语,其实出自斯莱特林之口。
“好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响起——霍琦女士来了。她行走间带起的风,吹动灰色的短发,突显出她那如同鹰一般锐利的黄色眼睛。
“快,抓紧时间。每个人站在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她一路走到众人面前,挥动着双手,示意所有人快速就位,“伸出你们的右手,放在扫帚上方,然后说:‘起来!’”她身边的扫帚,立刻跳到了她手里。
草坪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起来”。
有的人的扫帚响应得很快,比如普伦顿和罗齐尔兄弟,还有几个格兰芬多,几乎是刚开口的瞬间,扫帚便弹到了他们手里;有的人的扫帚则是打了个滚,在反复多次的“起来”声中,才慢悠悠地浮了起来;还有的扫帚,则压根没有动静,比如格兰芬多那边的几个人,也比如西格纳斯——他根本就没有开口喊“起来”。
“你再怎么盯着它,它也不会自己浮起来。”洛塔尔看向保持沉默的西格纳斯,忍不住说了一句。
西格纳斯抬头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我接触过的巫师中……从来没有人会在骑扫帚前喊‘起来’,都是直接从扫帚间里拿起扫帚就走的。”
洛塔尔张了张嘴,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是埃里希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能的理由:“也许,这是独属于飞行课的仪式感?”
西格纳斯看了一眼正在巡视的霍琦女士,叹了口气,对着扫帚说了一句“起来。”
流星扫帚晃晃悠悠地飘起,被西格纳斯握在手中——他只是不喜欢参与魁地奇这种对抗性体能运动,对飞行本身还是有些天赋在的。
“说实话,我感觉这有点傻气。”霍琦女士还在指导未能成功的格兰芬多,西格纳斯小声嘀咕着。
“仪式感,西格纳斯,魔法的仪式感。”洛塔尔调侃着,“弯腰捡起扫帚,那是麻瓜才干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一个半天都没能喊起扫帚的格兰芬多,不得不弯腰捡起扫帚。
“麻瓜?”西格纳斯笑着看向洛塔尔,连埃里希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吧!”洛塔尔耸了耸肩,“还有那些实在没有飞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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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的家伙。”
所有人——不管通过什么途径——都将扫帚握在手中后,霍琦女士让新生们分列两侧,自己站在人群中央,开始示范骑在扫帚上的规范动作:怎样的骑姿才能确保不从扫帚上滑下来,怎么握持扫帚能更好地调整前进的方向。
她讲解得非常认真到位,但对于躁动的新生来说,有些过于仔细——西格纳斯已经瞥见好几个格兰芬多,以及塞尔温、罗尔之流蠢蠢欲动了。
“好了,所有人骑好扫帚。”讲解演示的部分结束,霍琦女士开始指挥众人实践,“现在,我一吹口哨,你们就用力蹬地,离开地面。”
“离开地面以后,保持扫帚的稳定,然后身体轻微前压,垂直落回地面。”霍琦女士站在众人的中央说着,“现在听我的口哨:三——二——”
“教、教授。”一个女声响起,是塔格伍德,她手指向霍琦女士的身后,“那边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霍琦女士回身,发现在她视线之外,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那个男生的表情中的兴奋,已经被恐慌所取代——显然,他飞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清楚要如何操纵扫帚。
“放松!孩子,放松!”霍琦夫人高声喊到,“别太紧张,握稳扫帚!”
那名格兰芬多双手死死地攥着扫帚,整个人脸色煞白。
“很好,对,很好,握紧。”霍琦夫人谨慎地指挥着,“现在微微前倾,压低身体,垂直降——”
那名格兰芬多双手握着扫帚,上身前倾——说实话,那可真不像一个降落的姿势,反而像是要加速冲刺。
果然,霍琦女士话音未落,那名格兰芬多的扫帚就像是被踢了一脚一样,失控地窜了出去,带着那个男生直愣愣地冲向了城堡的石壁。撞到城堡墙壁上后,扫帚似乎还反弹了一下,将那个男生震下了扫帚。
“梅林啊!”霍琦女士顾不上其他人,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就立刻冲向了那个跌落的学生。
看样子,霍琦女士大概需要先将人送去医疗翼,然后才能回来继续上课了。
“拜伦,你看见那家伙刚刚的那副蠢样了吗?”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惊魂未定时,罗尔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看到了,看到了!”塞尔温应和着,“我就说过,麻瓜世界来的,大概从没见过飞天扫帚吧!”
西格纳斯意识到,刚刚那个格兰芬多,应该是个麻种巫师,并且曾与罗尔和塞尔温两人发生过冲突。
“你们两个家伙,闭嘴!”一个格兰芬多女生厉声呵止他们,她校袍上绣着的名字是“菲奥娜·基恩(Fiona Keane)”。周围的格兰芬多,也对着斯莱特林怒目而视——要不是除罗尔和塞尔温之外的斯莱特林,都明智地保持着缄默,此刻怕是已经要打起来了。
“哟呵!怎么回事?”罗尔露出不屑的笑容,“要为你的小男朋友出气?”
菲奥娜·基恩脸色涨得通红——这种非议显然气到她了,其他格兰芬多怒气更盛。就连斯莱特林的塔格伍德和沃林顿两位,作为女生都隐隐流露出几分不满。
眼见气氛越来越紧绷,西格纳斯暗自叹了口气,开口道:“罗尔先生,塞尔温先生,妄议淑女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
全场——尤其是格兰芬多们——的视线,忽然集中到了他身上。毕竟,一个斯莱特林指责另外两个斯莱特林,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各自往西格纳斯身边挪了半步。
“怎么,不许我们说?你看上这个小妞了?”塞尔温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
西格纳斯勾起一个冷笑,“我建议你去黑湖里泡上一天,洗一洗脑子——倒干净黑湖湖水的脑子还勉强能用,满脑子桃色绯闻的家伙,只配被当做垃圾。”
“你!”塞尔温怒瞪着西格纳斯,几乎要冲上来打一架。
埃里希和洛塔尔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西格纳斯面前。
“好歹是出身于‘神圣二十八姓’的家族。”西格纳斯继续说着,“请做些符合家族格调的事情,别让祖先因你们愚蠢的行径而蒙羞。”
“你……”塞尔温还在咬牙切齿,菲利斯·罗尔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塞尔温情绪缓和了下来。
“行啊!那来点有格调的。”塞尔温说着,“我说麻种巫师飞行就是差劲,如果不服,就来比一比啊!”
西格纳斯微微眯了一下双眼,觉得塞尔温的话题转折得略跳跃——正常来说,他们通常会选择继续与自己对峙,而非突兀地转向挑衅格兰芬多。
不过,格兰芬多显然没心思去考虑这些,塞尔温的挑衅一出,立刻有人跳起来应战。
“我们也不给你们出难题。”罗尔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拜伦在前面飞,你们格兰芬多出一个人在后面跟,能追上他,就算你们厉害。”
格兰芬多选出了一位校袍上绣着“科马克·谢里登(Cormac Sheridan)”的学生出战。
“喂,普林斯家的那个,敢来一起比一比吗?”塞尔温挑衅地冲着西格纳斯喊了一句。
“抱歉,我没有给学院减分的爱好。”西格纳斯冷淡地回应——不用多想就能知道,这种不符合规定的私下比试,必然会导致学院分扣分——西格纳斯可不想成为扣分的理由之一。
“嘁,胆小鬼。”塞尔温一脸不屑。
西格纳斯当然不会放任他的嘲讽,脸上挂起完美的笑容,回应道:“放心,无论你导致斯莱特林丢掉多少分,我都会在院长那里赚回来的。”
“你——!”
“那么,开始吧。”西格纳斯收敛起笑容,神色平淡地说着。
14.暗流涌动
拜伦·塞尔温确实有一定的资本表示骄傲,他的确飞得不错。但被选出来的谢里登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飞行天赋相当出众——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适应了飞行的状态,之后便死死地咬在了塞尔温的扫帚后面。
所幸,霍格沃兹提供的流星扫帚,并非以速度或机动性而闻名,他们的比试尚处于安全的范畴。
塞尔温带着谢里登在空中以各种轨迹飞行着,地面上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都仰头关注着他们,时不时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或是男生们的惊叹声。
塞尔温忽然压低扫帚,几乎是贴着草坪飞行,从人群旁掠过时带起的风,让围观者忍不住发出惊呼。
谢里登紧紧地咬在他身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拉近——
西格纳斯本来就对这场比试兴趣不大,此刻正握着扫帚站在场地边缘,出神地畅想着晚上的劳动服务会被安排什么内容——手链忽然极速地灼热了起来,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激活了黑曜石护符。
抬眼,正看见塞尔温骑着扫帚冲着自己的位置极速飞来,对方脸上挂着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西格纳斯反射性地做出防御姿态的时候,塞尔温又忽然扳起扫帚,突兀地转折方向,向上冲去。
西格纳斯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塞尔温让开身形后,追在他身后的谢里登,面色煞白——刚刚塞尔温在前面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根本没想到前面还有一个人!可现在转向已经来不及了!
毫无准备的谢里登,即使已经非常努力地扳动扫帚,也依然止不住强劲的惯性,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西格纳斯——
——身前的屏障。
西格纳斯瞬间心思电转,将护符激活的屏障作为中间缓冲:谢里登撞上了屏障,而自己则因为冲击,被震得几乎向后飞了起来——被急忙赶来的罗齐尔兄弟一把接住。
谢里登同样被弹飞了出去,但因为西格纳斯的刻意控制,且他本身也在努力调整方向,最终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只是人被从扫帚上甩了出去,所幸当时飞行的位置并不高,摔得应该不算严重。
在罗齐尔兄弟的扶助下,西格纳斯站稳,于校袍口袋内摸索了片刻,从中摸出了几乎碎成粉末的护符。
他看了看手中的黑曜石砂烁,又抬眼看向已经落地的塞尔温——此刻他正握着扫帚,一脸虚假的抱歉,遗憾地看着西格纳斯,嘴里毫无诚意地念叨着:“哎呀呀!抱歉,抱歉,这可真没想到。”
西格纳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转向被缓过神来的格兰芬多团团围住的谢里登。
“我过去看看。”他低声说着,罗齐尔兄弟才缓缓放松握着他手臂的手。
他走过去的时候,格兰芬多们的态度很僵硬——西格纳斯是与他们发生冲突的斯莱特林的一员,但同时也是先为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后又遭受了突发意外的受害者——这种矛盾的身份,令格兰芬多们有些手足无措。
“带他去医疗翼。”西格纳斯看向围在周边的格兰芬多,“他有些擦伤,用莫特拉鼠触角汁(Murtlap Essence)就够了。但我暂时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损伤,需要请庞弗雷夫人定夺。”
格兰芬多们有些游移不定,最后是与西格纳斯有过极短暂接触——但放在格兰芬多群体里也算接触较多了——的霍利·加拉格尔,应了一声。
等目送加拉格尔扶着谢里登走出一段距离,西格纳斯才转头再次看向剩下的格兰芬多。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扫过,最后看向了之前那位敢叫塞尔温和罗尔闭嘴的女生,菲奥娜·基恩。
“最好让庞弗雷夫人给他点缓和剂(Draught of Peace)或镇定剂(Calming Draught),如果你们不希望他从此对飞行有什么心理阴影的话。”西格纳斯说着。
这位基恩小姐显然也是一位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后,就追着谢里登和加拉格尔两人,向城堡方向跑去。
罗齐尔兄弟走了过来,埃里希手搭在西格纳斯的肩膀上,“你也需要去趟医疗翼。”他言简意赅地说。
“好。”西格纳斯应是。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洛塔尔点了点头,埃里希便推着西格纳斯走向城堡。
路过斯莱特林人群时,西格纳斯无视了一脸挑衅的塞尔温和罗尔,目光锁定在了安娜·沃林顿身上——这个看上去怯懦、瑟缩的女生,此刻面带几分惶恐、几分迷茫,还隐隐带着几分庆幸;在与西格纳斯对上视线后,又透露出几分心虚和逃避。
西格纳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再看向他处,径直走向城堡。
***
西格纳斯到达医疗翼时,庞弗雷夫人正在为谢里登做检查,而霍琦女士的脸色相当难看——任谁发现自己刚离开课堂没多久,自己课上的学生就接二连三来到校医室,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很抱歉,霍琦教授。”西格纳斯一见到霍琦女士,就向她表达了歉意。
“主要是大家期待您的课程太久了。”他脸上挂着几分无措和羞涩的笑容,“您看,您正好不在,扫帚又正在手边……也许您可以理解我的同学们的激动?”
霍琦女士的脸色在这番话语中稍有好转,但开口时语气仍隐含怒意和讽刺:“所以,你们就激动到不得不来医疗翼了?”
“非常抱歉,教授。”西格纳斯语气诚恳地继续道歉。
“教授……”菲奥娜·基恩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基恩小姐?”
基恩嘴唇抿了抿,开口得有些许艰难,“不是普林斯先生的错。”她大概也是第一次替一位斯莱特林辩解,不过这位格兰芬多的女生还是为西格纳斯说了句公道话,“他也是受害者。”守在谢里登病床前的加拉格尔,也带着几分不习惯,点头表示了同意。
霍琦女士看向西格纳斯,表情是惊疑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尴尬——显然,她刚刚误将西格纳斯当做前来开脱责任的肇事者了。
“发生了这种事,斯莱特林总要有人过来看看。”西格纳斯露出一个略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正好我也受到一点冲击,朋友要求我必须来做个检查。”他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埃里希。
埃里希向霍琦女士点头致意。
“过来做检查是对的。”大概是刚刚处理完谢里登,庞弗雷夫人从病床边走了过来。她一挥魔杖,几个大概是检测类的咒语落在了西格纳斯身上。
看着他身上莹白的光芒,庞弗雷夫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普林斯先生。”她语气轻松,“看来你防护得很不错,没有受伤。”
西格纳斯微笑着回应,“谢谢您,庞弗雷夫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霍琦女士忍不住询问。按照谢里登受到的冲击程度来看,西格纳斯本来应该也会受伤的。
“因为一些原因,麦格教授特批我可以携带护符。”他将手中的黑曜石砂烁展露了出来,“这次多亏了有它。”
霍琦夫人眉毛一挑:一个斯莱特林学生,拿出格兰芬多院长特批的护符——这个组合颇为奇特,但不得不说,可信度反而更高。
“好了,罗兰达。”庞弗雷夫人插入了对话当中,“现在两个需要治疗的小家伙要继续休息,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她开始驱赶众人离开校医室。
“至于这位普林斯先生,”她看向西格纳斯,“虽然没受伤,但最好也好好休息一下——在寝室就足够了。”
“好的,庞弗雷夫人。”西格纳斯向和蔼可亲的护士长点头致谢,然后看向霍琦女士,“霍琦教授,也许我可以顺路向院长解释一下,斯莱特林飞行课上被扣分的原因?”
加拉格尔和基恩露出了“你为什么要提醒她”的惊讶表情。
霍琦女士闻言,似乎是终于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哦,是的。”她清了一下嗓子,“为你们课上的擅自行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10分——你们应该庆幸,没有造成更大的事故。”
“好的,教授。”西格纳斯微笑应和。
在几人相继离开医疗翼后,埃里希主动对霍琦女士开口,“教授,我先送西格纳斯回寝室。”
霍琦女士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同意了。
等两人走进地窖,埃里希开口问道:“为什么提醒她?”
西格纳斯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难道要等到霍琦女士被那两个蠢货激怒,最后让斯莱特林单独被扣更多分?”
霍格沃兹的教授们,通常不会为同一件事重复扣分。西格纳斯先让霍琦女士为这次事件扣过分后,即使她后续再想追究,也只能现找其他理由——那就与西格纳斯无关了。
“你确定她刚刚扣分是少的?”埃里希挑眉。
西格纳斯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刚刚误会了我,怎么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再多扣分呢?”
“不愧是你。”
***
西格纳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斯内普的办公室——毕竟他晚餐后还需要去劳动服务,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直接回到寝室,取出了双面镜。
“西格尼,发生什么事了?”双面镜一接通,卡斯托的声音便有些急切地响起——这个时间,可不是西格纳斯一般的联络时段。
“没事的,卡索。”西格纳斯连忙回应,“出了一点小意外,表姑姑的护符帮了大忙。”
卡斯托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盯着西格纳斯看了一会。大概是看到双面镜里的西格纳斯精神状态良好、面色依旧红润,他的语气终是和缓了下来,“没事就好。”
“对了,卡索,我跟你说……”西格纳斯开始絮絮叨叨地向兄长讲述这几天的校园生活,大力称赞着出自卡珊德拉表姑姑之手的黑曜石护符,并对表姑姑和小叔叔合作的龙鳞护符表现出了强烈的期待。
“我把黑曜石护符分给了几个朋友。”西格纳斯介绍着自己在校园内的人际动态,包括罗齐尔兄弟的回归,以及与安东尼奥和哈伦的友谊。
“埃斯泼西托和特拉弗斯啊……”卡斯托听到弟弟提起自己七年级时接触过的两个新生,有些感慨,“看来你跟他们玩得不错?”
“嗯,他们两个,很有意思。”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有趣。
卡斯托微笑着,“等你圣诞假期回家,我给你讲讲他们入学那年的事吧!”
西格纳斯欣然同意,不过,现在距离圣诞假期还远呢!他托着腮,提起一个之前听说过的消息:“卡索,你听说过‘特拉弗斯家被瓜分’的消息吗?”
卡斯托微微一愣,继而笑道:“难得你竟然关注起这些了,是因为特拉弗斯家的小朋友?”
“一半一半吧!”西格纳斯说着,“正好听说了这个消息。”
卡斯托对这个信息表示了肯定,“特拉弗斯家原本就有些落寞了——那个因为追随神秘人而被投进阿兹卡班的特拉弗斯,本身也是博了一把,期望恢复荣光吧!”他略带叹息地说着,“可惜,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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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家被坐实了罪名,连原本还保有的东西都保不住了。”
“是啊!”卡斯托笑着说,“他家的那些姻亲,吃相可是难看极了。”
西格纳斯忽然明白了,上次哈伦究竟为何情绪失控——本以为是可以依靠的纯血同伴,结果却是从自家身上撕扯血肉的豺狼。难怪他最后的选择,是与身为混血外来者的安东尼奥站在一起。
“卡索,”西格纳斯忽然甜甜地叫了卡斯托一声,“你觉得,‘神圣二十八姓’的蛋糕,好吃吗?”
卡斯托透过双面镜,看着弟弟甜蜜的笑容,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那么,我们的小伯劳鸟,想吃哪一家呢?”
***
罗齐尔兄弟结束了飞行课,回到寝室时,就看见西格纳斯正在逗弄一只伯劳鸟——看起来就是每天早上叫他起床的那只。
看到他们进来,西格纳斯停下了逗弄小鸟的手指,“怎么样?”
“还不算太蠢。”洛塔尔仰面倒在床上,叹了口气,“至少在霍琦女士面前,装出了一副反省的样子。”
西格纳斯嗤笑一声,“总算还记得自己是‘神圣二十八姓’家族出来的。”
“他们可一直都记着呢!”洛塔尔在床上翻了个身,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否则,也不敢做出这种事。”
西格纳斯让伯劳鸟落回荆棘底座上,重新恢复成了雕像状态。
“说实话,他们其实注意了分寸。”埃里希语调平淡地说着,“就凭那种老旧的‘流星’,真的撞上了,最多就是重伤。”
“而且,很明显,他知道你有护符。”洛塔尔接话,“甚至可以说,他的目的就是你的护符。”
“我们结束飞行课,回到城堡的时候,碰见了皮皮鬼。”埃里希说着。
西格纳斯不由得挑起了眉。
塞尔温和罗尔今天的行动,其实很有计划性:若是西格纳斯没来得及激活护符,那他就有极大可能被谢里登撞至重伤;若是及时激活了护符,则有可能反伤到谢里登,从而与格兰芬多结仇;同时,普通的护符也会在高强度冲击下损毁——给皮皮鬼重新创造了骚扰他的条件。
所幸西格纳斯第一时间的操作,是让格兰芬多将人即刻送医,没有激化矛盾。
“不过,他们似乎觉得,我只有那一个护符。”西格纳斯回想起当时塞尔温那副得意的表情,感觉有些意思。
洛塔尔坐起身,“这就不得不说起那位安娜·沃林顿小姐了。”
“她说出去了?”西格纳斯问。他还以为那次变形课的问候,能让这位女士知难而退呢!
“说了,但没全说。”洛塔尔回答,“她将你家里寄来了护符这件事,在四年级那位斯莱德小姐的周末茶话会上说了。大概被有心人——你知道的,那些追着‘神圣二十八姓’跑的小家族——传到了塞尔温他们的耳朵里。”
西格纳斯托着腮听着洛塔尔的解释,最后的感想就是:“你们怎么问得这么清楚?”
“不是我们问的。”埃里希搭话,“是她自己课后凑过来承认的。”
西格纳斯眨了眨眼睛,“你们课上盯着她了?”他墨绿色的眼睛打量着这对气势十足的双胞胎兄弟,“被你们两个一直盯着的话,她撑不住也正常。”
兄弟俩对视一眼,洛塔尔摊了下手,埃里希看向西格纳斯,“她大概怕的是你——她跟我们坦白时,张口就是‘反正也瞒不过普林斯先生’。”
“我早就说过了,‘小动物都是很敏锐的’。”洛塔尔嬉笑着,用最初相识时说过的话,调侃着西格纳斯,“很有威慑力的‘普林斯先生’。”
西格纳斯瞪了他一眼,从床头柜格中拿了一枚新的护符,放进了校服口袋中。而后随口感慨着,“那的确是很聪明的手段——她给出去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但同时却并不全面——显然,她没告诉别人,护符不止一枚。”
“而事后,她又主动找我们坦白。”洛塔尔接着话,“做到了事实上的‘Ménager la chèvre et le chou(兼顾山羊和白菜)’。”
“不过,她这种‘Zwischen den Stühlen sitzen(坐在两把椅子之间)’的行为,也就是你才会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她聪明。”埃里希说。
西格纳斯笑了笑,“毕竟进了斯莱特林,那么选择用斯莱特林的方式生存,当然再正常不过了。”
在他们闲聊着的时候,晚餐时间很快就到了,“走吧!吃完晚餐,我就要去劳动服务了!”他有些兴奋地跳下床,带着几分雀跃的心情向外走去。
洛塔尔感叹道:“也只有你会这么期待劳动服务。”
“只有院长的劳动服务值得期待。”西格纳斯说着,“要是让我跟着管理员,清洁城堡盔甲或是打扫走廊,我可不喜欢。”
他们离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走进迷宫一样的地窖走廊。
埃里希忽然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西格纳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走了一段,才做出回应。“我其实,不太喜欢做事不留余地的。”
“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跟我玩得这么大了,那我就该回应得更彻底些。”西格纳斯回身,面向罗齐尔兄弟。嘴角的笑容在幽绿的光源下,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妖异,“只在校园里,能玩出什么呢?”
说完,他转回身,脚步轻快地继续向前走去。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对着彼此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哇哦”。
15.家族
当西格纳斯推门走进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时,室内的氛围实在称不上轻松——那些被随手抛飞在桌子一角的“D”或“T”评价的作业,充分说明了判定者不甚美好的心情。
“教授……”西格纳斯迟疑地出声。
伴随着“唰啦”一声脆响,又一份评价为“T”的作业被甩了出去。
“也许有人能告诉我,学院沙漏里那些不翼而飞的绿色宝石,是怎么消失的。”阴凉的地窖办公室中,斯内普教授那耳语般丝滑的语调响起,仿佛滑腻冰凉的蛇鳞从颈边游过。
西格纳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语气诚恳地说道:“教授,我可是受害者呢!”
“那就请这位‘受害者’先生,”斯内普教授从作业堆里抬起头,用他那黝黑的眸子看向他,“为他那可怜的、一头雾水的院长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格纳斯毫不客气地将拜伦·塞尔温和菲利斯·罗尔的挑衅格兰芬多、故意激化矛盾的行为,以及针对自己制造的恶意飞行事故,全部说了出来——他倒是没有刻意添油加醋,因为那两人的行径,无需夸张就已经足够恶劣。
讲述过程中,西格纳斯敏锐地捕捉到了斯内普的情绪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便见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既然扣分无可避免,那当然是扣得越少越好。”西格纳斯暂时未去深究斯内普情绪变动的原因,只是轻巧地将话题导回学院杯宝石的问题上,“而且,直接导致我损失了一枚护符的人是格兰芬多,所以扣分当然也要拉上他们一起。”
说完,他便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斯内普,等待着来自院长的评价。哪想到,斯内普开口说的却不是飞行课扣分的事——
“哦,是的,还有护符。”斯内普教授低沉的嗓音难得的有些飘高,话语中的凉意,让西格纳斯仿佛被黑湖湖水冰了一下似的,“看来,比起我这个院长,我们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更相信格兰芬多的眼光。”
西格纳斯有些心虚,他下意识提高了声量辩解,“当然不是,只是那些护符太过普通,根本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斯内普以一声冷笑回应。
“主要是,之前处理皮皮鬼事件的时候,我曾经对麦格教授提起过护符,所以想着,这事总要有个交代……”西格纳斯低声解释着,“家里来信时提到,现在的护符只是过渡用的消耗品,我就正好拿去给麦格教授应付一下。”
他又觑了一眼斯内普的脸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是想,等之后拿到更好的护符,再来找您的。”
西格纳斯说完,办公室便陷入了微妙的静默,只有羽毛笔的笔尖点在羊皮纸上的“咄咄”声,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片刻后,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好的护符?”
“是的。”西格纳斯连忙应声,“比起普通的黑曜石,家里觉得还是用龙鳞制作护符更稳妥些。”
提起龙鳞,斯内普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实验室内存放着贵重魔药材料的储藏柜——新研磨好的龙鳞粉,就摆放在那里。
西格纳斯的视线也追了过去,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它们的来源是同一批,教授。”
斯内普的目光转回到西格纳斯身上。
“令人难以置信的溺爱。”他低沉的嗓音如耳语一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目的只是为了应对皮皮鬼?”
西格纳斯自然能听出斯内普话中的含义,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的回应道:“家里人从来都会给我最好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快乐和满足。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身体向后靠在高背座椅的椅背上,双手环抱于胸前。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西格纳斯闻言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斯内普此刻所问的是什么。他微笑着回应:“我不会让斯莱特林蒙羞的,教授。”
斯内普幽幽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可不是擅长忍气吞声的性格。”
显然,西格纳斯与塞尔温、罗尔二人的冲突,斯内普身为院长心知肚明;对于西格纳斯的反击,他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西格纳斯笑容明媚,“我们会控制影响的——‘斯莱特林’不会蒙羞。”
“校外?”斯内普坐直了身体,“你就那么有把握?”
“塞尔温和罗尔,又不是马尔福家那种让人无从下手的庞然大物。”西格纳斯笑意盈盈,“而且,普林斯-埃弗瑞的血亲(The Blood Kin of Prince-Everay)都会站在我这边帮我。”
他说完,斯内普却一时没有接话。
西格纳斯顿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表述似乎有些过于张扬了,便补充着说道:“不过,我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只是会让那两位先生学会‘安静’而已。”
斯内普直视着西格纳斯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后,声音难得有些飘忽地问了句:“你说的是……血亲(blood kin)?”
“嗯?是的。”虽然暂时搞不明白斯内普关注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但西格纳斯还是很有兴致地说起了自己的家族。
“普林斯-埃弗瑞(Prince-Everay)的理念就是:传承未绝,‘普林斯’便‘常青’。(While inherit endures, the Prince will remain Evergreen. )”西格纳斯说着,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自豪,“所以对我们来说,就算是嫁出去了、改了姓氏,只要仍秉持着家族的信念、传承着普林斯的知识,那就仍是被认可的血亲(blood kin),依然被家族守护。”
他最后总结道:“毕竟,我们的家族格言就是‘血亲守护(Blood kin Safeguard)’嘛!”
斯内普定定地看了西格纳斯片刻,然后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西格纳斯发现,自己很难用语言去精准地描述斯内普现在的神情——似是遗憾,又似是悲伤;有些愤恨,却又有些怅惘……这是西格纳斯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斯内普流露出的情绪;但因为那份感情太过复杂,而又难以读懂。
片刻后,斯内普又一次开口,这次的声音有些微妙的沙哑:“还傻愣着做什么?去把实验台上的材料都处理了。”
西格纳斯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今天的劳动服务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他一边冲进办公室内的实验室,一边发出悲鸣:“教授!今天的时间被浪费了,您就把我的劳动服务延长一天吧!”
斯内普瞥了一眼嘴上小声哀嚎,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差的西格纳斯,以一声冷酷的嗤笑回应了他的请求。
***
西格纳斯周四和周五的劳动服务时间,都用来处理材料了——虽然周四的时长,因为谈话而减半。
偶尔,斯内普会控制着银刀,展现出某种材料更高效的处理方式——比如说萃取某种植物的浸液时,不是单纯地切片或切段后浸泡,而是“以银刀刀背刮压原材料,在其头尾各切一刀,最后再浸泡”的复合手法。
西格纳斯既为这高效的独门手法而惊叹,又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霍格沃兹的财政状况来——究竟要多么紧迫的经费水平,才会让斯内普这位魔药课教授,不得不去研究这种大幅提高材料利用率、追求性价比的手法?
对于普林斯-埃弗瑞这种永远不会让家族成员缺少魔药原材料的家族来说,所传承的普林斯魔药材料处理手法,大多追求的是“极致的材料品质”,而非“更高的利用效率”。
斯内普教授的手法,则在保持了加工后材料基本品质的基础上,大幅提高了原材料的利用率。
——这就是哥哥特意说起的魔药天才!
西格纳斯心里的伯劳鸟几乎跳起了狂喜的弗朗明戈,但面上还是一副沉静的表情,等待着斯内普的评价。
大概是因为西格纳斯崇拜的眼神实在太过于闪亮,斯内普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有吐出什么辛辣的讽刺,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做出了“低效、浪费”的评语。
西格纳斯坦然接受批评,自己一些惯用手法养成的奢侈习惯很难马上就改过来,他还需要更多的练习机会。但可惜的是,一年级本身的魔药课课程,实践机会其实极其有限——“所以,教授,真的不能延长劳动服务吗?”
不怪斯内普此刻的无语,大概整个霍格沃兹的教授,都没面对过这种“主动申请延长劳动服务”的请求。
于是,周五劳动服务时间结束时,西格纳斯几乎是被轰出办公室的。
他不甘心地扒着办公室的门框,向斯内普请求着:“那至少这周周末,教授,周末请让我白天也能进来吧!”
“我以为,”斯内普站在门口,盯着耍赖不走的西格纳斯。他身着漆黑巫师袍的身影,让人联想起那些投射在寝室长窗上、黑湖中不明生物的阴影,“你们也许更期待的,是周末的魁地奇选拔?”
“那种傻乎乎的、追着几个球飞来飞去的粗鲁运动,有什么可期待的。”西格纳斯嘀咕着,让听到他话语的斯内普都不由得抬了下眉,“只有无法体会魔药魅力的家伙,才会觉得魁地奇更有趣。”
斯内普轻哼了一声,引来西格纳斯期待的目光。
“九点前,迟了我会锁门。”他挥动魔杖,西格纳斯抓着门口的双手松开了,“现在,滚回去睡觉。”
房门在西格纳斯面前被撞上了。
西格纳斯站在门外,提高音量,愉快地回应着:“好的,教授!”
***
周六的早上,西格纳斯几乎是在窗外的黑湖湖水刚刚显出几分青绿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窸窸窣窣地换着衣服。隔壁洛塔尔的床幔内传出了叹息的声音,“梅林啊!西格纳斯,今天可是周六!”
另一张床的床幔也被打了起来,埃里希用还带着几分朦胧睡意的灰蓝色眸子望了望长窗,又看向西格纳斯,“比平时还早……”
“你们继续睡,不用管我。”西格纳斯在面前召出一面镜子,边梳着头发边说着。
“西格纳斯,相信我。”洛塔尔从床幔间探出头来,“就算斯内普教授再喜欢你,如果你敢在周末的8点前去找他——我敢向梅林发誓,他一定会把你轰出来的。”
西格纳斯梳头发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洛塔尔,“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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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确定斯内普教授关注自己,也许还会因为自己对魔药的热爱而有些欣赏。但是,“喜欢”?——每次都拒绝了自己延长劳动服务的请求,这算“喜欢”吗?
洛塔尔睡意都消散了不少,“毕竟,能扒着院长办公室门框,还没被直接扔出去的,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个。”
“你们又知道了?”西格纳斯挑眉。
“几个高年级说的。”埃里希一边将床幔收束好,一边说道,“他们参加了魔药课程的N.E.W.T.提高班——当时就在院长办公室的隔壁。”
西格纳斯沉默了片刻,稍稍为自己前一天有些放飞的行为反省了几秒,最后嘴角勾起笑容,“那可真不错。”——权力者的特殊关注是一种特权,那么更进一步的“偏爱”呢?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那两个家伙?”洛塔尔从床幔中钻了出来,坐在床边,用手梳理着自己睡得有些凌乱的浅金色短发。
西格纳斯愉快地笑着,“还用我做什么吗?”
“也是。”洛塔尔伸了个懒腰,“这么说,我们只需要等着欣赏未来某一天,猫头鹰带着吼叫信飞进礼堂了?”
西格纳斯挑了下眉,“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要提醒卡索,稍微收敛一些了。”他一脸真诚地说着,“要是真寄来了吼叫信,丢的可是斯莱特林的脸面呢!”
“真是追求体面的小少爷。”埃里希搭了一句,“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那两位先生变得聪明些?”
西格纳斯点了点下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也许……可以预祝他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假期?”
“哦!多么和善、体贴的人啊!”洛塔尔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调侃着,“竟然还给他们留了一个美好的完整学期。”
现在不过是9月的第三个周末,距离圣诞节还早着呢!
“我当然是个亲切、友善的好人。”西格纳斯顺着他的话语,“夸奖”着自己,“这可是很多人都能为我证明的,不是吗?”
罗齐尔兄弟对视了一眼。
“……赫德森·布鲁姆和莱伊·拉德福德?”洛塔尔突然提起了这两位分属于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新生,“以及后来与他们两人有关联的其他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埃里希也接话,“还有飞行课上,你接触的那几个格兰芬多。”
“对啊!”西格纳斯笑得甜蜜,“现在他们都清楚,他们可以放心地‘敌视’塞尔温和罗尔之流——而不应该针对‘我’,一个‘善良、无辜的斯莱特林’。”
洛塔尔为西格纳斯那个“善良无辜”的自我评价,故意打了个哆嗦。
“原来如此——之前在霍格沃兹特快上,你一开始对我们很冷淡,但赫德森·布鲁姆一进包厢,你就开始配合着聊天了。”埃里希复盘起了入学那天的事情,“因为你判断,他不会进入斯莱特林,对吧?”
西格纳斯点点头,认可了埃里希的推测,“既然知道进入斯莱特林将面临些什么,当然要早做准备。”他语气轻松,“一个现成的、塑造形象的机会摆在眼前,不利用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
洛塔尔细数起西格纳斯的表现,“所以,你对赫奇帕奇表现‘友善’,对拉文克劳展现‘学识’,对格兰芬多……”
“对格兰芬多,是‘无敌意的平和’。”埃里希补充,“对斯莱特林则最简单,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洛塔尔最后总结:“还真是辛苦了小少爷,要伪装出最容易被其他学院接纳和认可的形象。”
“那称不上辛苦,也不算是‘伪装’。”西格纳斯淡定地回应着,“我只是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部分而已。(I just let them SEE what they want to see.)”
他笑着看向罗齐尔兄弟,“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轻松愉快的校园生活氛围,这能有什么错呢?”
“你让我们开始好奇,普林斯-埃弗瑞家的家族教育都是些什么了。”埃里希感叹地说着。
“除了传承的知识多了一些外,没什么特殊的。”西格纳斯托着腮回应着。
时间已经走到了7:00,西格纳斯的闹钟苏醒——小巧的伯劳鸟飞离荆棘底座,落在了他的肩头。
“不过,如果你们真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麻瓜世界的百年私立名校。”他抚弄着伯劳鸟胸前柔软温热的绒羽,漫不经心地说着,“比如桑宁德尔(Sunningdale)或者萨姆菲尔德(Summer Fields)一类的。”
“那些学校里的学生,父母多是麻瓜世界的政治家或资本家。”他嘴角勾起一丝略带讽意的笑容,“与他们相比,魔法界的人们,就像初生的羔羊一般单纯。”
洛塔尔双眼睁大了一些,“所以,你曾经说过,家族为了躲避神秘人……原来是去了麻瓜世界?”
西格纳斯没有回答。
他从床边起身,走向寝室的出口,伯劳鸟自他肩头飞回床头柜格。
“现在,我要去吃早餐,然后等着斯内普教授给我开门了。”
“狡猾。”洛塔尔对他这种回避问题的行为,表示了谴责。
西格纳斯笑着打开了寝室房门,“多谢夸奖。”
16.配方
霍格沃兹周末的清晨,就连礼堂用餐的人都少了许多。大部分学生都乐于选择多睡一会,而非早起吃饭——毕竟周末的时候,礼堂餐品的供应时间也会延长许多,让大家都可以睡个舒服的懒觉。
当西格纳斯心情愉悦地走向礼堂的时候,不出意外地与皮皮鬼不期而遇。
皮皮鬼大笑着,猛地向西格纳斯呼啸着飞来——被防护屏障弹飞了回去。
他那丑陋的阔脸上,双眼不由得瞪大了,看着又一次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屏障,愣了片刻后,发出了充满愤怒的尖啸:“明明说过已经坏了!”“该死,他们骗了皮皮鬼!”
那滑稽的场景,让西格纳斯忍不住加大了嘴角的上翘的弧度。
皮皮鬼显然认为那笑容是针对他的挑衅,于是愤怒地变换角度,投掷着纸团、粉笔头、旧面包,甚至发动一次次的俯冲,撞向眼前的屏障——他仿佛想证明那层屏障不过是西格纳斯强撑的假象,也许在下一次攻击中就会再次碎裂。
西格纳斯则脚步不停,操控着护符变换着防御方向,一次次地挡住了皮皮鬼的袭击。直到皮皮鬼在多次头槌撞击后,整个骚灵看上去变得有些晕乎乎的。
站在礼堂门口,西格纳斯看向皮皮鬼,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充满嘲讽的笑容后,转身进入礼堂。
身后爆出了皮皮鬼剧烈的咒骂声。
等西格纳斯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早餐,脚步轻快地返回城堡的地下空间时,皮皮鬼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去报复向他‘提供不实消息’的家伙了?”他喃喃自语着,一瞬间便想到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人选,不由得再次勾起笑容,“哦,愿梅林保佑他们。”
当西格纳斯到达斯内普的办公室时,正撞见教授先生坐在壁炉旁的茶几上吃着早餐——那显然是食堂直接送至教授办公室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若是自己起床后就急匆匆的赶来……或许真的会被同样刚刚起床的教授轰出门去也说不定。
看到西格纳斯进门,斯内普教授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魔杖一挥,餐盘和咖啡杯便无声地消失了。
“教授,我今天可以做什么?”西格纳斯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跟随着斯内普走向实验室。
他这时才发现,斯内普教授的身形其实并不高大,自己这个11岁的一年级新生,几乎已经超过了他肩膀的高度——只不过,教授平日里气势惊人,让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身高。
在进入实验室之前,一张羊皮纸飘到了西格纳斯的面前,上面提前写好了许多魔药原材料的名字。
西格纳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去准备材料!”说着,转身就开始在办公室的那些高大储物柜中,寻找所列的原材料——
“弗洛伯毛虫粘液(Flobberworm Mucus)”,一种绿色粘稠物质,可以用来制作除草剂、安眠药水,少量治愈类魔药中也会用到这种材料;
“霍克拉普汁(Horklump juice)”,提取自霍克拉普,透明中带点淡粉色的浓稠液体,常用于制作愈合类魔药和除草剂;
“莫特拉鼠触角汁”,经过过滤和酸洗的黄色澄清液体,可以用来治疗割伤和擦伤,还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嚏根草糖浆(Syrup of Hellebore)”,蓝色的甜味液体,通常用来制作缓和剂;
“巴波块茎浓液(Papo tuber pus)”,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黄绿色粘稠脓水,未经稀释会造成皮肤灼伤,但适当稀释后,常用于体表外用的治愈类魔药熬制;
“火蜥蜴血(Salamander blood)”,具有治愈和恢复活力的特性,治愈和强化类药剂都可能用上这种材料;
“蓑鲉脊椎骨(Spine of lionfish)”,通常被研磨成粉末使用,很多药剂里都用得上;
“颠茄(Belladonna)”,一种紫色的果实,也是常用的基础材料。
“干荨麻”和“白鲜”,魔药课和草药课都接触过的材料。
将材料全部找到后,西格纳斯发觉这就是斯内普在自己第一次劳动服务时,研究过的那些。只不过比起上次见到的更多品类材料来说,这次需要的种类就缩减了许多——没有了动物脾脏,粉末、块茎、液体类材料显然也少了许多。很明显,在西格纳斯不知道的时候,斯内普教授的研究已经推进了不少。
西格纳斯将材料罐放在托盘上,一起端进了实验室。与已经提前准好的清水、月露等基底材料,放在了一起。
斯内普扫了一眼托盘后,没有说什么,但露出了一个显出几分满意的神情。
“教授,您在研究治疗类的药剂吗?”这次拿过来的材料中,除了几种调和性状的通用材料外,其他大部分材料都具备一些治疗效用,最少也能有个消炎镇痛的效果。
斯内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眉峰一挑,“说说,你觉得这些材料都能用来干什么。”
西格纳斯回答着每一种材料的特点、作用、效果,以及常用于何种配方。
“基础不错。”斯内普难得表扬了一句。
“要想学好魔药,先学会认清原材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西格纳斯回应着。
斯内普盯着西格纳斯看了片刻,发出一声嗤笑,“你以为第一节课上,如果不是材料柜上写着‘荨麻’,有多少人会拿成‘咬人甘蓝’或者‘艾草’?”
看到西格纳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斯内普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弧度,“不是所有人,都会带着脑子进入教室——如果他们有那个东西的话。”
说罢,斯内普魔杖挥舞,架起了四口坩埚,投入了材料开始熬制。
“干荨麻磨粉,颠茄取汁。”
西格纳斯愣了一瞬,马上意识到这是自己可以参与其中的信号,于是兴高采烈地再次干起了原材料加工的工作。
“莫特拉鼠触角汁、巴波块茎脓液、干荨麻、颠茄……”西格纳斯看着斯内普投加的材料,这几样成分构成了某种显然已经确定好的基底,坩埚中的药液呈现出一种基本稳定的粉紫色。
“感觉像是某种用来清洁创口,并促进愈合的外用药剂。”西格纳斯喃喃自语着。
显然,之前的配方研究就卡在了这个地方。
斯内普教授开始谨慎地,将其他功效性材料分别投入到不同的坩埚中——加入霍克拉普汁的坩埚内,药液变成了有些诡异的荧粉色;投加了嚏根草糖浆的坩埚里,紫色的药水翻滚着泡泡;火蜥蜴血投加后,坩埚里像翻滚着岩浆一般;而投入蓑鲉脊椎骨粉的坩埚中,药液则直接凝成了灰白色的胶状固体。
很显然,所有的药液反应状态,都不太对劲。
斯内普魔杖一挥,将四口坩埚清空。
西格纳斯很是乖觉地低头干活,假装自己是个勤勤恳恳进行原材料加工的老实学生——就像刚刚探头探脑、盯着坩埚不放的人不是他似的。
“看会了吗?”斯内普重新架好一口坩埚后,忽然开口。
“啊,教授,我没有……”西格纳斯下意识想要否认自己又一次的走神,但斯内普瞥来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意识到,现在这个问题需要的是认真回答。
西格纳斯放下手中的银刀,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操作步骤,“配方、搅拌手法,大致都记住了,但火候的把控,没能看太清楚。”
斯内普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坩埚的位置,“做一遍。”
西格纳斯微微一愣,继而压下涌起的激动之情,一脸认真地站到坩埚前。
仿照着之前斯内普操作时的步骤:干荨麻研磨的细粉和标准配料混合,加入到称装有少量清水的坩埚中,在文火慢煨中顺时针搅拌均匀;分三次加入巴波块茎脓水,每次添加后,都要顺时针搅拌1圈后再逆时针搅拌1/4圈;降低火焰的温度,低温慢熬至刺鼻气味消失,且药液呈现澄黄色时——西格纳斯有些不太确定时机,所幸斯内普提醒了一声——注入一个颠茄果实萃取的汁液;顺时针搅拌7圈后,药液变成深沉的紫黑色;最后边搅拌边加入莫特拉鼠触角汁,至药液呈现剔透的粉紫色。
在坩埚里的药液基本稳定后,西格纳斯看向斯内普,“教授,我只记到这里了。”
斯内普检查了坩埚内药液的状态,意味深长地看了西格纳斯一眼,面容平淡地说起接下来的操作,“白鲜叶片三片,碾压取汁。”
西格纳斯马上依言操作。
“再加两片。”斯内普看了一会,忽然开口。在西格纳斯有些困惑的目光中,他补充了一句,“你这种手法,三片不够。”
西格纳斯默默地又取了两片叶片,感觉自己刚刚被鄙夷了操作手法。
白鲜叶片萃取液被加入坩埚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液的颜色逐渐稳定在浅淡的薰衣草紫上。西格纳斯在斯内普的示意下,将坩埚离火,自然冷却。
这份添加了白鲜的药剂,是肉眼可见的成功。与之前四种不同成分的配方相比,这个配方显然是已经确定了的——毕竟斯内普教授都敢直接让西格纳斯动手操作了。
“所以,配方您已经确定了。您现在继续在做的,其实是改良?或者是,验证其他可能性?”西格纳斯一脸震撼——原来,这就是天才的恐怖之处吗?
斯内普哼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可以将药液称装出来了。
西格纳斯拿着玻璃魔药瓶对着光源看,瓶中的液体呈现漂亮的淡蓝紫色,“教授,这个配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配方中,莫特拉鼠触角汁和白鲜都可以用来治疗外伤,稀释后的巴波块茎脓水可以用于治疗如顽固痤疮之类的炎症,荨麻也能消炎,颠茄可以镇痛。
这应该是针对某种顽固的、有可能反复疼痛甚至炎症发作、实际损伤程度可能较轻的浅表性损伤的药剂——但魔法界真的会有这种矛盾的伤势存在吗?而且通常来说,有伤都是一瓶治疗性魔药,最多再加上一些咒语就能搞定的啊!
斯内普的魔杖指挥着坩埚、银刀等工具复位,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
“牙痛。”
“牙痛啊……”西格纳斯下意识重复着,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斯内普,瞪大了墨绿色的眼睛,“等等,您是说,牙痛?”
西格纳斯敢向梅林发誓,虽然斯内普一脸平静,但那隐约翘起的嘴角,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显然自己震惊的表情,愉悦到了对方。
他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向斯内普求证,“邓布利多教授,蛀牙了?”
斯内普眉峰一挑,看向西格纳斯,以眼神示意他解释。
“您是霍格沃兹的教授,通常校外的人是求不到您这里的。同时,您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能有资格请求您研制魔药的,肯定不会是普通教授或学生;要么是专业人员——比如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要么就是其他院长或者校长。”
西格纳斯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根据我的观察,会有蛀牙风险的,只有一餐中将近一半时间都在吃甜点的,邓布利多校长。”
“不过,一般来说,校长不应该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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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庞弗雷夫人吗?”
“庞弗雷夫人显然不打算转行做个牙齿医生——鉴于她一个人,维系着整个医疗翼的运转。”斯内普似笑非笑地解释道,“这位夫人认为,我们的校长先生应该严格限制甜食的摄入。所以为了让他记住这个教训,她拒绝施咒治疗。”
“所以,校长先生就来找您了是吗?”西格纳斯有些无语。虽然从入学起,他就发觉校长先生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当代最伟大的巫师”的权威形象——但这未免也太不在意了吧!
“从配方来看,这属于专门的治疗药剂。”他又一次看了看手中的药剂,“而且,感觉可以直接用在皮肤上,应该能够迅速清洁止血并愈合伤口,兼具‘伤口清洗剂(Wound-Cleaning Point)’和‘白鲜香精(Essence of Dittany)’的部分功效。”
不过,用于治疗牙痛的话,应该不能直接使用。
他抬头看向正用魔法将各种材料整理归位的斯内普,“教授,这看起来,可不适合整瓶倒进嘴里。”
“用清水稀释后,清洁口腔。”斯内普随口回应道,“这一瓶足够你用很久。”
“治疗型漱口水?”西格纳斯下意识地如此称呼。
斯内普举着魔杖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西格纳斯,“看来我们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对麻瓜世界很熟悉啊!”
西格纳斯觑了一眼斯内普的表情,笑着回应:“毕竟因为一些原因,我从小就在接触麻瓜界了,自然会多了解一些。”
斯内普微眯了一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最后,紧抿的嘴唇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扯出一个西格纳斯已经熟悉了的讥笑,“很好。”
所有材料和工具都已经归位,斯内普教授将魔杖收回袖间。
“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斯内普勾着嘴角说着,“现在,你的教授需要去享用午餐了。”
西格纳斯这才意识到,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他看着斯内普的笑容,总觉得教授不会只说吃饭的事,“是的,教授。”
“以及,”斯内普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下午的时候,你不用过来了。”
“啊?”西格纳斯讶异地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被拒绝了,不可置信询问着,“您明明答应我,整个周末的白天,都可以来的!”
斯内普掸了掸巫师袍的袖口,睨着西格纳斯嘴巴都撅起来的模样,嘴角就没再落下去过,“毕竟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需要出席……魁地奇队员的选拔现场。”
说完,他魔杖一辉,西格纳斯就像被大猫叼起脖颈的小猫一样,被提着校袍后领,悬了起来。跟随着斯内普的步伐,一路飘出了办公室。
直到被重新放在地面上,西格纳斯才缓过神来。
看着斯内普离开时那翻滚的衣摆波浪,西格纳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于是只得蔫蔫地走上石阶,走向礼堂。
***
西格纳斯走进礼堂,就看见斯莱特林长桌上,难得地出现了“聚在一起”的坐法。
走近一看,就发现安东尼奥和哈伦正坐在人群中间,一大群认识、不认识的人,围坐在周围。只有少数诸如塞尔温、罗尔,以及加格森的小团体,分散地坐在长桌的其他位置。
西格纳斯凑近罗齐尔兄弟——他们坐在“包围圈”的外围,“今天这是怎么了?”
埃里希一边向旁边挪了挪位置,让西格纳斯坐下来,一边解释着现在的情况:“今天下午是魁地奇选拔审核,级长们和魁地奇球队的现有成员几乎都来了。”
六年级的男女级长,阿仕顿·维尔德和伊莫金·福斯特,正坐在安东尼奥和哈伦的对面,他们身边是一位身形高大、看上去温和沉静的男生旁边——“那是莱昂内尔·斯特林(Lionel Sterling),六年级;现在的魁地奇队队长,是守门员。”洛塔尔顺着西格纳斯的视线,替晚来的他介绍着。
六年级的右侧,五年级男女级长维克托·弗罗斯泰尔和埃洛伊丝·诺克特旁边,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弗洛斯泰尔级长边上的西里安·诺克斯(Cillian Knox),你遇见过一次,追球手。诺克特级长边上的那位,伊薇特·奈特利(Yvette Knightley)女士,也是追球手。”
弗利女士和博克学长也在,他们坐在哈伦的左手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生,坐在安东尼奥的右手边。
“那就是埃德加·博尔顿。”洛塔尔说着,指了指那个出现在沃林顿小姐的信息传播链上人,“四年级,去年是追球手,今年不确定是哪个位置。大概要看最后哈伦和安东尼奥的定位,才会确定。”
“除了加格森,球队的人都来了。”埃里希补充道。
西格纳斯看了看正在向两人传授考核经验的球队成员,感慨着:“看出来球队是很缺人了。”尤其是博克学长,看得出来是非常想摆脱“替补队员”这个位置——态度积极得不像本人,令弗利女士都忍不住偷笑了。
“怎么?兴致不高?”洛塔尔显然从西格纳斯的语气中察觉出了什么,“我还以为,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应该会很兴奋呢!”
“如果教授不去下午的魁地奇选拔的话,我会的。”西格纳斯有些哀怨地说着。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既然已经这样了,下午不如和我们一起去看选拔审核吧!”洛塔尔笑着说,“毕竟连院长都会去。”
西格纳斯叹了口气,“好吧。”
17.魁地奇选拔(上)
下午,西格纳斯跟着罗齐尔兄弟来到球场,发现除了课业压力极大,日常几乎见不到的七年级,几乎整个霍格沃兹的学生都来了。
“哇哦,这种狂热的气氛,真是太英国了。”洛塔尔看着几乎挤满看台的人群,调侃着。
西格纳斯经过了午餐的时间缓冲,此刻也可以不带负面情绪地评价魁地奇了:“因为比赛成绩对学院杯很重要。魁地奇比赛的得分,会直接加到学院沙漏里——一场比赛中,抓到金色飞贼就是150分,”他撇了撇嘴,“要是再投进5个鬼飞球,就抵得上我回答教授10个超纲问题了。”
西格纳斯对魁地奇兴趣不大——当然这是跟魔药实践相对比来说的——但因为它的比赛加分,对学院杯争夺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他特意从卡斯托那里了解过相关规则。
“就连校园之外,有名的魁地奇球星,也大多都是找球手。”埃里希也补充着,“毕竟魁地奇是抓住金色飞贼就结束比赛的游戏,150分的分值又能起到绝地翻盘的作用,观众们肯定会更关注的。”
洛塔尔耸了耸肩,“所以那个加格森,才看上去那么有底气啊!”
作为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找球手,哪怕技术比起其他学院的找球手来说非常一般,但作为比赛中最重要的夺分点,其他队员仍不得不迁就他。
“也许明年,我们升上二年级时,普伦顿能派上用场。”西格纳斯说着。
“啧。”洛塔尔撇了撇嘴,“斯莱特林这么缺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破例让一年级加入球队吗?”
埃里希拍了一下弟弟的后背,“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因为它是最基本的框架。”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如果规则能被轻易修改,那反而不方便利用了,不是吗?”
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都不由得露出了非常“斯莱特林”的笑容。
找好了位置,三人坐下等待审核开始。现在时间还早,霍琦女士都没有出现在球场——要不然来得晚了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西格纳斯可真不想这么早出来——他们还需要等上一阵。
“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打破这个规则的时候。”洛塔尔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发散着思维。
西格纳斯笑了一下,“如果他或她救了整个魔法界,那还真有可能。”他说着,“否则的话,那个特例必然要面临历届霍格沃兹毕业生的怨念了。”
“‘凭什么,他或她能成为突破规则的特例呢?’对不对?”洛塔尔笑着回应。
埃里希挑了挑眉,“别说,还真有符合这个要求的人。”
——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打败了神秘人的魔法界救星,古老的波特家族继承人。
“等他上学,咱们都毕业了!”洛塔尔嘟囔着。
“所以不用去想这些。”西格纳斯指了指球场的边缘,一位灰色短发的女士走了进来,“看,霍琦女士已经到了。”
霍琦女士到场后,意味着选拔正式开始。
西格纳斯注意到,包括斯内普教授在内的四位院长和邓布利多校长,以及除了身为幽灵的宾斯教授外的其他教授们,也出现在了看台坐席上。
就像他之前说的,毕竟是事关学院杯的魁地奇,院长们的关注很正常。至于其他教授?那大概就只能用“热爱”来解释了——在英国,这倒是最合理的理由。
四个学院的魁地奇队队长,跟随着霍琦女士走到场地中央。他们各自穿着学院代表色的球服,看上去非常醒目。
“说真的,我觉得校袍也应该这样以颜色为区分设计。”洛塔尔在西格纳斯耳边嘀咕着,“现在这样,太容易认错其他学院了。”
“校袍都是入学前购买的,”西格纳斯回应,“要是定制那种分院后能自动变色的校袍,技术难度和成本都会很高。”
“若以颜色区分学院,那么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恐怕看见绿色就会绕道而行了。”他看着西格纳斯勾起了笑容,“——那样的话,某人的形象塑造计划,会受到很大影响吧?”
洛塔尔也笑起来,“但是,就算没有分颜色的校袍,西格纳斯站在那里,也没人会认错他的学院吧!”
“也是,气质太过鲜明了。”埃里希点头。
被这对双胞胎调侃着,西格纳斯不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将话题往球场内引导,“好了,基础测试要开始了。”
参加考核的学生们,穿着校袍,拿着自己的扫帚,聚集在各自学院队长的身边。
与人多势众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相比,拉文克劳的参与人数就少得多,但也有六个人在。对比起来,只有两个人参加选拔的斯莱特林,称得上是势单力薄。
在霍琦女士示意开始后,四位魁地奇队长走上前去,开始了基础飞行测试安排。
队长们首先要宣布今年的规则。
据说每年的新队员审核内容的框架都大同小异,但细节规则会根据队长们的个人特色而出现一定的变化。
这也正是大家都热衷于,来观看选拔审核的原因之一——西格纳斯听见不远处有其他学院的高年级女声,如此介绍着。
西格纳斯顺着声音看过去,几位新生正跟着他们的学姐走向拉文克劳的看台。
看台上的人也正好看向这个方向,西格纳斯得以与莱伊·拉德福德对上视线,对方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浅淡但友善的笑容——大概是校长、弗立维院长,以及庞弗雷夫人等人联手的效果,他在阳光下的笑容,甚至显出了几分活力——当然,西格纳斯通过卡斯托联系了贝拉多娜姑姑,开始针对拉德福德家族持续供货的高品质安眠药水,也是功不可没的。
他微笑着挥手回应自己这位,拉文克劳的友人。
莱伊身边的朋友们显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迟疑了一下后,也纷纷看向西格纳斯,略带犹豫地摆了摆手,或者浅浅地点个头。
西格纳斯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礼貌地颔首致意。
“效果真不错啊!”洛塔尔倚靠着看台,看到双方的互动,感慨了一句。
西格纳斯结束了远程社交后,脸上仍带着几分笑意,“当交情与利益挂钩,只要双方都能持久获益,那么大家自然会尽可能地维持友谊。”
“……你家?”埃里希显然想到了什么。
“一个资产和品行均有保证的优质、长期的家族客户。”西格纳斯微笑,“姑姑愉快地给我的私人金库里,添了500金加隆的零花钱。”
“你没被养成一个纨绔,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洛塔尔感慨着。
西格纳斯以一个完美的笑容,结束了这个插曲。
球场内,队长们已经讲解完规则,选拔审核正式开始。
场地中等待的学生们被分成了几批,第一批的二十个人已经骑上了扫帚,开始在空中逆时针盘旋。
很明显,从起飞这一刻起,水平的差距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许多大概就是勉强一试的学生,采用的是霍琦女士教授的标准起飞姿势:蹬地升空后,再俯身向前飞行;但某些天赋异禀的家伙,从跨上扫帚升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边升空边开始了加速——比如那个被众多格兰芬多欢呼着“飞得漂亮!比尔!”的红头发二年级。
西格纳斯看到了在赫奇帕奇看台上,尤其激动地蹦跳着的赫德森·布鲁姆,他正兴奋地呼喊着“比尔”。
“比尔·韦斯莱?”西格纳斯低声念了一声。
埃里希正巧听到,“你认识他?”
“不,并不认识。”西格纳斯回应,“但是布鲁姆反应那么明确,那人应该就是他提到过的,远房姨妈家的孩子。”
埃里希顺着西格纳斯的视线,也看到了正在蹦哒的赫奇帕奇。洛塔尔也凑了过来,“我记得那个小动物,根本没提起过他姨妈家的姓氏啊!你怎么就确定是‘韦斯莱’的?”
西格纳斯露出微妙的假笑,“一些英国魔法界的常识,而已。”
两位外国人兄弟,一个挑眉,一个耸肩,“你们英国魔法界,乱七八糟的常识可真是太多了。”
讨论过后,他们将目光转回场内。
第一批飞行结束,第二批学生也开始了绕场飞行,安东尼奥和哈伦就飞在其中。
哈伦的飞行姿态是一种非常标准的技术动作;与他相比,安东尼奥就显得有些过于自由和奔放了——掠过西格纳斯三人所在位置时,安东尼奥甚至向他们抛出了一个飞吻。但因为飞行速度太快,他的飞吻“误中”了附近的赫奇帕奇看台,引来那附近的女生们兴奋的尖叫。
看着落地后,被哈伦数落着的安东尼奥,西格纳斯觉得,如果自己对意大利人存在什么不靠谱的刻板印象,那么一定是因为安东尼奥的缘故。
绕场飞行项目结束后,一些无法长时间维持稳定的竞技速度的学生,自然而然地被淘汰了。参加考核的人数,一下子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在淘汰人员离场的间隙,有人走了过来。
“啊!你们在这边!”赫德森·布鲁姆的声音响起,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银色编发的女士。
“下午好,赫德森。”西格纳斯微笑着回应——自从家里切实地受到了一批价格相当实惠的高质量材料后,他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与赫德森·布鲁姆之间的称呼,更换成了教名。
罗齐尔兄弟也态度自然地打招呼。
“下午好,西格纳斯,还有埃里希和洛塔尔。”赫德森熟稔的态度,让他身后的女生流露出一丝惊讶又无奈的表情。
他向三人介绍着身后的女生,“这位是给了我许多帮助的学姐,黛西·德文特 (Daisy Derwent)。”他看向西格纳斯,“你也许见过,皮皮鬼那次,学姐当时在四楼走廊。”
听到女生的姓氏,西格纳斯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站起身,向赫德森笑了一下,“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我没能注意到其他人。”他将目光转向德文特,浅浅地倾身致意,“西格纳斯·普林斯-埃弗瑞,很荣幸认识您,德文特女士。”
黛西·德文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赫德森,然后将视线转回,同时轻巧地右脚尖向后点地,微微倾身回礼,“这份荣幸是相互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
赫德森·布鲁姆露出了一个有些呆愣的表情,似乎搞不懂为什么现场会显得如此正式。
洛塔尔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这位单纯的草药商之子拉去一边,解释起“德文特”这个姓氏的特别之处——唯一一位既是霍格沃兹校长,又是圣芒戈院长的女士,就出身德文特家族。
而以这两种职业的社会地位来说,西格纳斯此时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松弛了——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式的社交场合。
“皮皮鬼的事,您帮了大忙,我们本应早些当面致谢的。”德文特女士说着,表情有些无奈,“但这两周以来,一直没能有机会遇到你……”
西格纳斯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移——啊!那是因为自己这两周沉迷劳动服务,课余时间都泡在斯内普办公室了,别人自然找不到自己。
他露出得体的笑容,回应道:“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能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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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帮到您们,也算是意外之喜。”
德文特女士正要继续开口,洛塔尔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了,好了,先生女士们。”他推了推脑子里被塞了很多新东西、显得有点晕乎乎的赫德森,“看在我们的布鲁姆先生的份上,这里可是魁地奇球场!而且,下一项考核就要开始了。”
德文特将走过来的赫德森带到身边,向西格纳斯点头,“今天这个时间确实不太合适,我们改日再来正式致谢。”
“您实在是过于客气了,”西格纳斯微笑,“对我来说,能顺利延续与朋友的友情,已经是极大的好事了。”他看向赫德森,轻轻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赫德森也下意识地回以一个热情的笑脸。
德文特女士闻言微怔,之后神情中多了几分放松,笑容也多了一丝随意,“我们赫奇帕奇……不会拒绝真正的友谊。”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西格纳斯笑着回应。
在新一轮的欢呼和尖叫中,两位赫奇帕奇离开了——赫德森有的时候,还回头挤眉弄眼了一番,示意有机会再聊。惹得西格纳斯三人为这副显眼的“暗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德文特女士,可不像单纯来致谢的。”埃里希一边看着球场上的考生展示飞行技巧,一边说着。
“感觉更像是来做‘交友审查’的。”洛塔尔也接了一句。
西格纳斯放松了一下身体,重新坐回看台,“那只要,‘通过审查’不就够了?”
埃里希一笑,也拉着弟弟坐了回去,“这倒也是。”
***
飞行技巧考核的内容,包括升空、速降、急转弯等常规技巧的展示。
每个学院都有一二好手,引来观众席的阵阵欢呼,比如比尔·韦斯莱——据说这是熟人的叫法,全名是更为正式的威廉姆·亚瑟·韦斯莱;比如安东尼奥——除了技巧展示,他也不吝于对欢呼者以飞吻、飞行员敬礼等动作进行回应,然后引来女生们更大的欢呼声。
“你们说,这究竟是魁地奇的魅力,还是意大利人的天赋?”西格纳斯看着场内如花蝴蝶一般的安东尼奥,不由得感叹着。
与比尔·韦斯莱飞行时,男女生都有、但明显男声更响亮的欢呼声不同,安东尼奥的飞行,总是引起更多女生的尖叫和笑声——包括格兰芬多的女生们。
“肯定有魁地奇的原因。现在又不是比赛季,大家情绪相对放松。”埃里希说着,“至于他本人……也许你知道的,‘拉丁情人’,嗯?”
西格纳斯啧声,撇了撇嘴,“好莱坞干的‘好事’。”
他远远地看见教师席位上,邓布利多校长一边愉快地鼓着掌,一边对着斯内普教授说了些什么——西格纳斯猜测大概与安东尼奥花哨的行为有关——教授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脸色,这下更黑了。
所幸,后续哈伦优秀且克制的表现,成功让斯内普教授紧抿的双唇放松了一些。
“说起来,之前安东尼奥的□□事件,似乎没有听说院长有什么反应?”西格纳斯瞥见斯内普铁青的脸色后,忽然想起了那个理论上同时与校长、斯内普教授和安东尼奥都有关系的枪械件事——刚入学时因为与院长没什么接触,他并未在意事件中没有出现斯内普的身影;但经过这两周的劳动服务,他忽然好奇起当时院长为何没有介入这件事了。
“……确实,当时哈伦说起这事时,只提到了邓布利多校长。”埃里希回忆着之前的交谈,其中完全没有涉及斯内普教授的部分。
“等晚餐的时候,再问问他们吧!”洛塔尔双手拍合,说着,“正好,我也有些好奇,他当初用枪指着的人到底是谁。”
在他们讨论期间,耗时一整个下午的基础飞行测试,已经全部结束了。
最后筛选出来、通过了霍琦女士认可的人里,格兰芬多留下了包括比尔·韦斯莱在内的5人,赫奇帕奇留有3人,拉文克劳2人,斯莱特林则全留下了——毕竟参加测试的总共就2人。
明天一整天都将是各个球队内部的测试时间,用来确定新人在球队内具体的位置——当然,这就不适合其他学院的人参观了。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顺着人流回到城堡时,已经差不多是晚餐时间了,他们索性就直接进了礼堂。
安东尼奥、哈伦以及魁地奇球队的成员们,已经先人群一步回来,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坐下了。
西格纳斯三人走过去,坐在了哈伦的旁边——另一边就是安东尼奥。
西格纳斯一边享用着晚餐,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又一次提起了□□事件,表示对于这个事件中斯内普教授的态度,有些好奇。
哈伦听到他的疑惑,回忆了片刻后就要回答,却被安东尼奥一把按在了肩上,打断了他的思路。
“想了解这个事情的细节?可以。”安东尼奥探着头,露出了坏笑,“作为交换,你们明天都给我去看内部选拔!”
西格纳斯一瞬间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好奇了。
安东尼奥看着他的表情,一脸了然地用手指点了点他,“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今天院长需要出席选拔活动,我在看台上肯定见不到你!”
西格纳斯扭头,拒绝回应这项指控。
“哼哼。”安东尼奥哼唧了一声,又看向罗齐尔兄弟,“也别想着让这两个家伙来打探消息——我绝对不会妥协的,哈伦也不会。”
说完,他还摇晃着哈伦的肩膀,夸张地假嚎着:“哈伦,这次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不能太惯着他!”
于是,哈伦只能对着西格纳斯,露出遗憾的笑容。
18.魁地奇选拔(下)
应该说,安东尼奥·埃斯泼西托-霍兰德其人,不愧是能在1982年入学,并以混血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的家伙——西格纳斯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项“屈辱的交易”。
“咿呀咿呀,哈伦你看啊!”安东尼奥趴在哈伦的肩上,感叹着,“你差点就把能让我们普林斯小少爷放弃‘魔药约会’的珍贵情报,直接说出去了。”
哈伦看了看西格纳斯不爽的表情,弹了一下安东尼奥的额头,“别逗过火了。他真急了的话,我可不帮你。”
“哎呀,好吧!”安东尼奥直起上身,双手上举摊开,“我不逗他了。”他老老实实地坐回凳子上,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西格纳斯,笑眯眯地说,“先吃晚餐。剩下的,回去再说。”
闻言,西格纳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斯莱特林长桌,最后低头吃下一块牛排,回应道,“好。”
***
西格纳斯坐在公共休息室尽头壁炉旁的雕花椅上,单手支着额角,浑身散发出“不说出点有用的信息,你就死定了”的气势。
“别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安东尼奥浑不在意西格纳斯的瞪视,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已经让你玩了两周了,总不能全靠我们帮你维系关系吧!”
西格纳斯瘪了瘪嘴,目光有些游移,气势也逐渐软化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放飞自我,将学院内部社交完全扔给了罗齐尔兄弟以及安东尼奥和哈伦……但是,那可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实验室!
大概是西格纳斯并未掩饰自己那种既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情绪,哈伦和罗齐尔兄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安东尼奥则是翻了个白眼。
“快点,说正事。”西格纳斯决定转移话题,开始催促安东尼奥。
摊在雕花长椅软靠上的安东尼奥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坐直了身体。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主动挑事。”安东尼奥说着,“毕竟,在西西里,敢用‘杂种(Mongrel)’这个词称呼我的家伙,都已经愉快地在地中海内度过余生了。”
安东尼奥的笑容,通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西西里岛的阳光和沙滩,但偶尔,也会带上几分海风的腥咸。
“我对北海和大西洋毕竟不太熟悉,所以,当时只能克制的、有限度的,表达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抗议——毕竟,这里是霍格沃兹嘛!”
这次翻白眼的人,变成了哈伦:“你当时可是吓得伊莫金级长立刻就通知斯内普教授了。”
“但院长也并没有处置我嘛!”安东尼奥摊开手,耸了耸肩。
哈伦无奈地叹气,然后转头看向西格纳斯,“这就是我之前想说的,”他说着,“斯内普院长当时……只是要求他们在不触犯校规的前提下,自行解决矛盾。然后,也只是将枪支的事情通知了邓布利多校长,就离开了。”
西格纳斯不由得瞪大眼睛,“就、只是这样?”
“是啊!”安东尼奥插了话,“我怀疑,当时院长连冲突双方到底是谁都不在意。”
这可与西格纳斯所熟悉——虽然仅接触了两周时间——的斯内普教授,完全不同。
在西格纳斯的印象里,斯内普教授对斯莱特林学院的关注其实很高——自己上午与皮皮鬼发生冲突,院长当天下午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因为下午的飞行课扣了10分,当天晚上劳动服务之前,教授就又已经知道了。这两件事中间,都是只隔了一餐的时间而已——如果不是高度关注学院动态,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快就发现的。
他不由得思索起,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1982年9月……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西格纳斯推算着。这个时间点前后,唯一称得上“特殊”的时段,大概就是再过两个月,就是神秘人败于“救世主”哈利·波特之日的一周年了……
“刚刚提到,‘伊莫金级长通知了院长’。”埃里希的声音忽然响起,“但,她是怎么通知的?外面的走廊那么长,就算跑去院长办公室,时间也会来不及的。”
这倒是一个西格纳斯有点好奇的问题。
哈伦直接给出了答案:“斯莱特林的特色装饰,当然就是蛇——”整个休息室内,在很多地方有蛇纹、蛇形雕花、银质蛇形摆件等装饰,“级长有一些权限,可以通过激活这些花纹、雕塑,来与院长办公室取得紧急联络。”
闻言,西格纳斯下意识地摸了摸雕花座椅的扶手——果然,蛇形装饰无处不在。
“还有一个问题,从上次说起这个事我就在好奇了。”洛塔尔也对安东尼奥提出了一个问题,“与你起冲突的,到底是谁?——你们一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这个问题,也是西格纳斯想知道的。
安东尼奥和哈伦对视了一眼,哈伦拍了拍他的手臂。
“这里有第二个交换条件。”安东尼奥倒在长椅上,头正好枕着哈伦的大腿,而他自己的长腿,则挂在长椅的扶手上——毫无形象可言。
西格纳斯挑了一下眉,没有回答,他要先听听条件。
安东尼奥的语气难得平淡,却也是少见的冰冷,“这个家伙,必须要留给我来处理。”
这个条件一出,相当于也将冲突者的名字也摆了出来——
“布鲁图斯·加格森!”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但是,他……”洛塔尔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不过话音刚出口,他就顿住了。与哥哥交换了一下视线后,他的目光与西格纳斯对上。
显然,他也想到了西格纳斯同样想到的问题——即使他们确信加格森参与了针对西格纳斯的行动,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
安东尼奥依然用哈伦的大腿当着枕头,及时做出反应的是哈伦。
“你们要知道,加格森是1981年9月——神秘人最鼎盛时期进入斯莱特林的;神秘人失败后,他也没有离开。”哈伦说着,“在安东尼奥和他的冲突之后,他一度沦为整个学院的笑柄——身为二年级的纯血,却被一年级的混血新生压制。”
“但是两周之后,他就成了学院魁地奇队的新任找球手。”他垂下眼眸,继续说着,“甚至,他还逐渐收拢了一些原本追随在‘神圣二十八族’身后的小家族成员——我想你应该见过一两个。”
哈伦说完看向西格纳斯,让他想起了先前遭遇皮皮鬼后,在礼堂长桌旁看见加格森时,他身边的两个“跟班”。
“无论他们本人意愿如何,”西格纳斯想起那两个“跟班”当时的神情,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至少他们的家族,认可了新出现的领头人。”
哈伦点点头,“是的,加格森不是塞尔温和罗尔那种简单的家伙。”他顿了一下,“应该说,塞尔温和罗尔也不会有多单纯,他们毕竟是出身传承悠久的家族——飞行课的‘意外’,很能说明这一点,不是吗?”
西格纳斯看着哈伦,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意识到,眼前的哈伦,也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的特拉弗斯出身——即使家族已经没落、被瓜分,依然能培养出他这样的后辈。那么,未受波及的塞尔温和罗尔呢?当然,就算拜伦·塞尔温和菲利斯·罗尔真的蠢笨至极,自己更谨慎一些,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侮辱了埃斯泼西托,他注定要付出些什么。”安东尼奥终于重新参与话题,他玩弄着自己的发梢,漫不经心地说着,“——虽然不是现在。”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从雕花长椅上站起,也顺手把哈伦拉了起来,“好了,事情说完了,咱们回去吧!”
安东尼奥拉着哈伦向寝室走去,路过了几个西格纳斯不怎么认识的其他年级的学生——已经有一些学生用完晚餐回到了休息室,但他们都自动避开了自己几人聊天的座位附近——为安东尼奥二人,让出了回寝室的路径。
西格纳斯也站起身,看向埃里希和洛塔尔,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是逃不掉了。”
***
斯莱特林的内部选拔时间,被莱昂内尔·斯特林队长安排在了周日的上午——因为学生们大多习惯周末赖床,所以没人与斯莱特林争夺球场上午的使用权;也所以,球队将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内部选拔,西格纳斯也将有足够的时间观察所有人。
再次坐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时,西格纳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天这个时间,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洛塔尔调侃着。
前一天,西格纳斯不到7:00便精神振奋地醒来;而现在,已经是上午9:00了,他却仍是一副仿佛被迫从床铺中爬出来的样子。
“又不是去魔药实验室,我能挣扎着起来已经很好了。”西格纳斯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但最后还是从魔药包里掏出了清醒剂,抿了一口。
魔药包中新增的一支淡薰衣草紫色的药剂引起埃里希的注意,“这是什么?之前你包里没有这支。”
西格纳斯闻言,嘴角忍不住上翘,声音中多了一丝藏不住的隐晦得意,“治疗蛀牙的魔药——两周劳动服务的纪念品,斯内普教授的私人配方。”
洛塔尔看了看西格纳斯的表情,又看了看他的随身魔药包,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为了让我们注意到这份特殊纪念品,你都舍得为魁地奇喝清醒剂了啊!。”
喝了清醒剂后终于不再犯困的西格纳斯,抿了抿嘴唇,还是没能压下嘴角的弧度,轻咳一声,“这支可是我自己动手熬制的。”
“你自己动手?”埃里希微微瞪大了眼睛,“教授直接把私人配方教给你了?”
西格纳斯有些矜持地点了点头。
洛塔尔沉吟了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西格纳斯,你家真的没有什么亲戚姓‘斯内普’吗?”
西格纳斯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摊了摊手,“主支或者其他旁支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他说着,“但就我所知道的,我家这一支的长辈里,没有谁与‘斯内普’家族存在过联系——或者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家族——如果有关系的话,卡索肯定会在入学前就提醒我。”
埃里希看了一眼西格纳斯,感叹:“不管怎么说,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可就坐实了‘被院长偏爱’了。”
“真偏爱我的话,应该是给我延长劳动服务时间才对。”西格纳斯嘟囔着。
罗齐尔兄弟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谈话间,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成员以及安东尼奥和哈伦,都已经拿着扫帚出现在了球场上。
斯莱特林们也陆陆续续出现在了看台上——由于学院目前人数太少,即使除了七年级以外的人全都来到了现场,看台还是显得非常空旷。
五年级的西里安·诺克斯和四年级的埃德加·博尔顿一起,抬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大的板条箱,放在了靠近斯莱特林们的球场边缘。
箱子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三种款式的四个球:一枚直径十二英寸的红球,两枚在箱中挣扎着的十英寸黑球,以及一枚胡桃大小、金灿灿、带着银色翅膀的小球。
莱昂内尔·斯特林站在箱子旁边,身边是两位五年级的追球手,身前是安东尼奥、哈伦和埃德加·博尔顿。布鲁图斯·加格森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近不远地站在队伍的外围边沿处。
“两位七年级的学姐因为学业原因退队,现在两个击球手的位置空缺;”斯特林队长说着,“埃德加今年想尝试变更位置,所以原追球手也有一个候选。”
“守门员的位置,明年才需要调整。”他最后看向了加格森,“布鲁图斯,你呢?”
“不变动。”加格森露出一个假笑,视线转向安东尼奥,“但我随时接受挑战。”
斯特林队长淡定地忽视了他话语中的敌意,转头看向位置待定的三人,“你们有谁打算挑战找球手吗?”
安东尼奥摊手,“我对乖宝宝的位置没兴趣。”
“我答应学姐的是击球手位置。”哈伦回应道,他目光扫过加格森,又看了一眼博尔顿,“不过,既然追球手位置有空缺,我不介意测试一下。”
埃德加·博尔顿看上去倒是有些心动,但踟蹰了片刻后,仍旧选择参加已有的击球手位置测试。
“有些野心,但并不自信。”西格纳斯评价着,“依附‘神圣二十八族’的小家族。”
“Bingo!”洛塔尔给了个肯定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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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那位沃林顿小姐能接触到的,也就是这种抱团的边缘家族群体了。”
罗齐尔兄弟在“纯血观察”期,已经基本摸清了斯莱特林的人员构成。只不过更深入的信息,他们这些“外来者”就很难了解了。
“加格森……”西格纳斯看了看那个金棕发色的人,眯了眯眼睛,“……再看看。”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西格纳斯今天才第一次直接听到这位布鲁图斯·加格森开口,但对于对方的声线,他总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嗓音。
球场内已经开始了技术测试,安东尼奥和博尔顿骑着扫帚升空,一枚黑得发亮的游走球被放了出来——那黑球嗖地窜上半空,然后径直砸向了下方站着的哈伦。
在观众席的惊呼声中,安东尼奥呼啸着飞过,一棍将游走球抽飞了出去。
“做得不错。”斯特林队长温和地评价着,“现在,你们两人互为对手。”
飞出去的游走球又折返了回来,安东尼奥和博尔顿开始了躲避游走球攻击、将游走球击向对方的攻防。
在攻防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斯特林队长要求所有追球手位置的人升空,“伊薇特,带上鬼飞球。”
“好的,队长。”伊薇特·奈特利女士抱着鬼飞球躲过了擦身而过的游走球,和西里安·诺克斯一起,升上了半空。
哈伦观察了一下各人在空中的位置后,也骑着扫帚飞了起来。
“伊薇特、西里安、埃德加为防守方,安东尼奥和哈伦为进攻方。”斯特林下达了最新的命令,“三十分钟之内,进攻方夺球射门。”
“测试而已,这么认真吗?”洛塔尔发出感叹,看台上也响起其他斯莱特林的惊呼。
西格纳斯的视线,则锁定在莱昂内尔·斯特林身上。
除了这位身为守门员的队长,以及加格森这个找球手,现在场上一共就5个人。无论哈伦能否成功夺球射门,他和安东尼奥都必然会留在魁地奇队伍中——那么,这个测试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我去年入队时,测试可没这么刺激。”布鲁图斯·加格森忽然出声。
“你是找球手。”莱昂内尔·斯特林说着,面容仍旧沉静,“你只需要抓住金色飞贼。”
加格森双臂环抱胸前,看向场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球场上空,进攻方正面临着极大的挑战。球在对方手中,哈伦很难从技术老练的奈特利女士手中直接夺球——防守方不需要射门,所以他们甚至不需要抛接球。
“安东尼!”
“好的,达令!”
哈伦完全无视了乱窜的游走球,集中精力与奈特利女士争夺起了鬼飞球。
安东尼奥则在保护哈伦之外,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鬼飞球每一次飞向自己或哈伦,都会被他转击向防守方。他甚至会在博尔顿将球击远时,追上去将球极速击回场内——让博尔顿苦不堪言。
在奈特利女士一个树懒抱树滚,躲避被安东尼奥打来的游走球时,哈伦抓住时机,将她手臂中的鬼飞球撞飞了出去。可惜,没等他夺球,一直在侧翼飞行的西里安·诺克斯,就敏捷地将鬼飞球重新抓在手中。
安东尼奥飞到哈伦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又一次抽飞了袭来的游走球。
“再试一次。”安东尼奥说着,“不过,这次你自己也小心些。”
哈伦点了点头。
安东尼奥飞向了斯莱特林看台附近,“队长,把另一个鬼飞球也放出来吧!”
“可以。”斯特林队长平静地回应着,解开了束缚着另一枚游走球的皮带。
游走球猛地冲向加格森——这次可没人挥棒阻拦了——被斯特林队长及时放出的铁甲咒弹飞。
安东尼奥吹了一声口哨,追着游走球飞回了场地当中,争夺再一次激烈了起来。
虽然整个球场,只是5位斯莱特林的内部争夺,但气氛着实火热。西格纳斯甚至发现,有一些不确定是否是斯莱特林七年级的学生,出现在了看台之上。
当安东尼奥挡在博尔顿身前,将两枚游走球接连击向三位追球手时,哈伦终于利用诺克斯躲避游走球的机会,从他手中劫出了鬼飞球;而侧翼支援的奈特利女士,则被紧随而来的第二枚游走球阻在了半途。
哈伦抱着鬼飞球,在安东尼奥严密的防护下,冲向了耸立的球门——鬼飞球穿过球门铁环时,看台上响起了欢呼和掌声。
西格纳斯必须承认,这项运动的确有它的独特魅力——至少在策略战术的层面上,它还是很有意思的。
“真刺激。”埃里希评价着,洛塔尔则更为感叹,“这还仅仅是测试呢!”
西格纳斯鼓着掌,表示认同。
他同时注意到,有三个人从球场建筑中走了出来,跟斯特林队长聊了起来——由于现在看台上的声音嘈杂,他没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但认出了来人都是谁——另外三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队长。
西格纳斯还听见身侧不远处,传来了不熟悉的女声,说着“不愧是我挑的继任者,游走球就该这么打!”“小特拉弗斯做追球手也不错,他们配合得来。”
他偏过头看去,发现是两位没见过面的女性。从她们的话语来看,这两位应该就是今年退队的前任击球手了。
空中的5位选手纷纷落地,博克学长也作为替补来到场内,协助球队成员们将鬼飞球和游走球归位。
众人重新集合在莱昂内尔·斯特林队长周围——测试结果要宣布了:
“伊薇特·奈特利,西里安·诺克斯,追球手位置不变。”——两位五年级点头回应。
“安东尼奥·埃斯泼西托-霍兰德,接任击球手位置。”——安东尼奥行了个飞行员敬礼。
“埃德加·博尔顿……”当事人神色有些紧张,等待着斯特林队长最终的决定,“转击球手,但需要额外强化练习。”——博尔顿松了一口气。
哈伦的位置已经可以确定了,“哈伦·特拉弗斯,接替追球手。”
“最后,”斯特林队长看向加格森,“布鲁图斯·加格森,找球手。”
加格森双唇紧抿,没有多说什么。
19.心态
当西格纳斯以“汇报魁地奇球队选拔结果”为由,成功进入院长办公室后,终于又“强行”延续了一下午的劳动服务——一边继续处理魔药材料,一边旁观斯内普教授的蛀牙魔药改良过程。
最后,两周劳动服务终于彻底到期的西格纳斯,收到了斯内普教授的警告:“别想着通过违反校规,再次获得劳动服务惩罚——我保证,你下次的劳动服务内容,只会是擦拭走廊盔甲,或者打扫城堡卫生。”
于是,西格纳斯只能怏怏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他走进休息室时,脚步微妙地顿了一下。思绪从劳动服务中抽离。
此刻休息室中的气氛,非常火热。大家显然还没从上午激烈、刺激的魁地奇选拔较量中缓和下来,仍三五成群地讨论着那不到三十分钟的精彩对抗。——这种氛围,反而让西格纳斯回想起内部选拔时所见到的情景,于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起休息室内的人员动向。
安东尼奥和哈伦,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正被两位前任击球手学姐拍着肩膀鼓励,罗齐尔兄弟也在那附近闲坐着。
其他高年级的学生们,则聚集在莱昂内尔·斯特林周围,讨论着今年的魁地奇杯。
西格纳斯抿了一下嘴唇,原本便因劳动服务结束而不佳的心情,更低落了。他与罗齐尔兄弟打了个招呼,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跟来。
回到寝室内,西格纳斯迟疑了片刻,还是掏出了双面镜。
“西格尼,今天怎么这么早?”卡斯托的声音透过双面镜传来。
西格纳斯双手抓着双面镜的边缘,趴在床上,半张脸都埋在了蓬松的枕头中。他的声音,也因此而有些闷闷的,“卡索,你知道莱昂内尔·斯特林吗?”
“五年级、不对、现在应该是六年级的那个?”卡斯托显然是知道这个人的,“……你见到他了?也对,现在应该已经开始魁地奇活动了。”
西格纳斯说着,“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今天旁观了他主导的学院内部测试。”
“他是个很有自己风格的领导者。温和却强势,很有意思的性格。”卡斯托顺着弟弟的话,介绍起这位魁地奇队长,“五年级时,他婉拒了级长的任命,就是因为他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魁地奇球队队长了。”
西格纳斯有些蔫蔫的,“是啊,他很厉害。今天他很轻易地,就压制住了三年级的找球手——而这么厉害的人,我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经历过神秘人统治时期,如今还留在学校的那些斯莱特林,都是把‘明哲保身’刻在灵魂上的。”卡斯托笑着说,“如果不是为了学院的魁地奇球队,我相信他们这些五年级以上的学生,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还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现在的斯莱特林了!”西格纳斯发出了不甘心的嘟囔。
卡斯托有些啼笑皆非,“要是这些斯莱特林,能被你这个刚刚入学两周的小孩子摸清底细,他们就不配进入这个学院了。”
西格纳斯咬了咬下唇,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只留下一条缝隙,用来继续看着双面镜,维持与哥哥的联络。
卡斯托自然注意到了弟弟的失落,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神态中透露出几分对某些纯血家族的不满,“看来那个塞尔温和罗尔,虽然没对你造成真实的伤害,却的确扰乱了你的心态。”
西格纳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探出头来,“抱歉,卡索,我……”
“西格尼。”卡斯托打断了西格纳斯的道歉,“你可以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包括进行一场权力游戏——家里会为你兜底一切。”他的语气认真又温柔,“但是,不要太着急了,也别忘了最初的目的。”
“‘跟着最好的老师学习,度过愉快的校园生活。’”西格纳斯抱着枕头呢喃。
“没错。”卡斯托回应,“你才11岁,游戏时间多得是,没必要急于从现在开始——你现在连棋盘都还没熟悉呢!”
他用温和的语调消解着弟弟的不快。
“别被消遣影响了心情,别被情绪带偏了判断。”
于是,当西格纳斯再次出现在休息室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嗯?心情变好了?”洛塔尔状似随口问道。
“嗯。”西格纳斯应了一声,坐在了他们身边的长椅上——这个位置接近休息室的中段,无论是安东尼奥那边,还是斯特林队长的圈子,都能看见。
塞尔温和罗尔并没有与加格森待直接在一处,他们正和普伦顿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着魁地奇,皮尔思沃斯也正坐在一起——魁地奇在英国是最好用的安全牌,只要不是仇敌,总能一起聊聊魁地奇。
塔格伍德和沃林顿两位女士,混在了一些西格纳斯并不熟悉的女生群体里。他推测,那应该就是那位斯莱德小姐的茶话会小团体。
弗利女士作为一位四年级,却很自然地出现在了福斯特和诺克特两位女级长,以及她们的朋友圈子内;博克则跟维尔德和弗洛斯泰尔两位男级长一起,在附近聊天。
加格森和那两个西格纳斯见过的“跟班”,正在一个角落处。与他们的位置距离十分微妙的不远处,是另一组西格纳斯从未注意过的几个人。
“这种好位置,你们竟然能占下来。”西格纳斯目光扫过整个休息室,能察觉到一些人若有若无的打量。
“‘罗齐尔’的姓氏还是有些份量的。”洛塔尔笑着说,“不过,也许更重要的是‘院长的宠儿’要来了。”
埃里希示意了一下长椅前的茶几,“这次我们准备了三个酒杯。”
西格纳斯挑了挑眉,“你们……可真仔细。”
埃里希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洛塔尔则端起一支高脚杯,举杯致意,“毕竟,我们可一直都在‘观察’。”
“所以,你要怎么做?”埃里希控制着茶几上最后一支高脚杯,飘向西格纳斯。
“塞尔温和罗尔,卡索会处理;还有加格森,既然安东尼奥说了,那就留给他。至于我自己……”西格纳斯接过高脚杯,喝了一口里面的酒红色的液体——未成年人的酒杯里,当然只会是石榴汁气泡水,“当然是,好好享受我的校园生活。”
——好好地,观察这个棋盘。
他们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
令人精神振奋的劳动服务彻底结束之后,西格纳斯回归了“普通”的校园生活。
当他认真地面对霍格沃兹的日常生活,那也许可以用“进入了他的主场(In his element)”来形容。
普林斯-埃弗瑞家族丰厚的知识储备,让他在理论层面上远超大部分同龄小巫师;而他在魔药、草药和魔咒方面的天赋,使他在课程实践表现上,也依旧出类拔萃;甚至是枯燥的魔法史课程,他也凭借着“作弊”的清醒剂,记得比其他人都清楚。
多方优势的结合,让他在霍格沃兹这种理论与实践并重的教学体系中,成为了最常让教授们说出“斯莱特林加5分”的新生——莱伊曾在某次课后,开玩笑地表示:拉文克劳内部,甚至有人认为他被分错了学院。
而在晚餐后,西格纳斯会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内,与其他人一起讨论作业——高年级的课程中,时常会穿插一些低年级重要内容的复习,这让不同年级的学生也有了难得的共同的话题;或者和罗齐尔兄弟一起坐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一边闲聊着这一天中某些有意思的小事,一边观察着休息室里的人们。
拜这悠闲的日子所赐,西格纳斯知道了不少他原本并不知晓的小道消息。
比如,“麦格教授并不住在城堡中,而且每日往返城堡和霍格莫德”,因为“麦格教授和她的丈夫一起,在霍格莫德买了一间小屋,共同生活”。
这令西格纳斯有些惊讶,尤其在得知麦格教授的丈夫是退休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高级官员时,更是难掩诧异。
“听起来,麦格教授的丈夫是位很好的绅士。”西格纳斯感叹着,能让麦格教授现在还是“麦格教授”,说明这位男士接受了麦格教授婚后不改姓的事实——这在英国的纯血巫师环境中,可实在是难得了。
“是的,埃尔芬斯通·埃尔科特(Elphinstone Urquart)先生是位老派但开明的绅士。”难得与人聊起闲话的卡西乌斯·博克,将香槟杯——据说里面装的是白葡萄气泡水——放在桌上,“卡莉娅她们……很欣赏这位老先生的做派。”
西格纳斯默默在心中对比了一下自家姑姑,最后了然的点点头。
博克学长灰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冷漠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话题一转,“你现在,总算有点样子了。”
西格纳斯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怎么说?”
“之前的你……”博克摇晃着香槟杯,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就像在黑暗中高呼‘Lumos(荧光闪烁)’一样显眼。”
“虽然一开始有些意外——毕竟大家对埃弗瑞学长口中‘天真活泼的可爱弟弟’的理解,更接近于‘乖巧听话’那一类——你最初锋芒毕露的样子,确实吓了大家一跳。”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西格纳斯,“不过,那么快就和其他新生起了矛盾,果然还是‘天真活泼’的‘小朋友’。”
西格纳斯默然无语——弗利女士和博克学长,是少数真正与五年级及以上高年级来往密切的四年级。他此刻的话语,应该就代表了斯莱特林高年级的真实看法。
“怎么忽然和我说起这个?”西格纳斯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博克抿了一口杯中淡金色的液体,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你的叔叔,奥雷利乌斯·普林斯-埃弗瑞先生,前段时间刚给了我叔叔一成的让利,要我最近多多照拂你。”他灰色的眸子带着戏谑的笑意,“我总要让人觉得物有所值。”
说完,他自顾自地用香槟杯碰了一下西格纳斯的高脚杯,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液体,起身走到弗利女士身边,叫上她一起离开——四年级要去上天文课了。
西格纳斯瞪大了墨绿色的眼睛,只觉得没想到卡西乌斯·博克学长竟是这样的奸商——照拂?这样就是他口中的照拂吗?闲聊片刻,再一起喝杯气泡水?
当罗齐尔兄弟从猫头鹰棚返回休息室时,西格纳斯正对着空香槟杯怄气。
洛塔尔好奇地拿起那个空杯子闻了闻,“咦?上好的雷司令。”他疑惑地看向西格纳斯,“霍格沃兹可以提供酒精饮料吗?”
——霍格沃兹当然不会给未成年人提供酒精饮料,那么博克学长口中的所谓“白葡萄气泡水”,是怎么出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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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日常”之中走得飞快。
当西格纳斯某一天在烤南瓜馅饼的甜香气息中迎来伯劳鸟的唤醒时,他才忽然意识到,今天竟然已经是万圣节前夜了。
整个霍格沃兹,仿佛一夜之间切换成了万圣节模式——礼堂上空漂浮的蜡烛之间,多了许多造型各异、有大有小的南瓜灯;上千只蝙蝠不知从哪里飞进了礼堂,环绕着天花板飞行;城堡各处,不时可以看到堆叠着的南瓜,还冒出了许多蛛网作为装饰——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蜘蛛,否则不敢想象会有多少尖叫声作为今天的背景音效。
西格纳斯在早餐时间,收到了一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
在随包裹而来的信件中,卡斯托以无奈的口吻,描写了姑祖母留下家养小精灵坦塔(Tanta),是如何尖叫着“小主人的万圣节,不能没有坦塔的糖果!”提前三天便开始准备;又是如何宁可烫耳朵自我惩罚,也要偷偷塞入远超一只猫头鹰运输上限的大量糖果。要不是家中资历最深的家养小精灵——总管瓦莱尔(Valère)的制止,现在西格纳斯可能就要面对两只劳累过度的猫头鹰了。
西格纳斯看着信,有些微妙的心有余悸——看来坦塔那个继承自姑祖母的投喂习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入学而缓解啊……
“你家给你寄了什么?这看上去也太多了……”洛塔尔凑了过来。
他和埃里希手上,也各自拿着一份包裹,但体积就要小得多——毕竟猫头鹰需要穿越英吉利海峡,实在不适合携带更多物品。
西格纳斯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所有斯莱特林都收到了来自各自家族的万圣节包裹——似乎这些斯莱特林的家长们,都默认万圣节存在“糖果社交”一样。
“我看看……”西格纳斯拆开包裹,露出了里面施加了伸展咒的包装盒,几种普林斯-埃弗瑞家族自制的万圣节糖果放在其中。
“泡泡南瓜灯”——看起来就像礼堂天花板上的南瓜灯微缩版,只有胡桃大小,可以悬浮在低空中、散发着幽光。
埃里希拿着西格纳斯塞过来的南瓜灯,饶有兴趣地看着它漂浮在掌心;洛塔尔则比较直接地咬了一口尝味道,南瓜的外形是硬质糖果,内里则是松散地缠成一团的糖丝。
“爆浆小蝙蝠”——每个罐子里都有一群拇指大小的夹心蝙蝠软糖,在罐子里拍打着翅膀。
西格纳斯随手将其中一罐小蝙蝠,塞到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安东尼奥怀里。
安东尼奥一头雾水的打开了盖子,糖罐中的小蝙蝠们飞了出来,围绕着他徘徊飞行。哈伦看着那些拇指大小的小蝙蝠,忍不住伸手抓过一只,捏了捏那Q弹的蝙蝠肚子,扔进嘴里——咬开时,爆出的深红色浆果酱夹心,让他好像一位刚刚吸食过鲜血的吸血鬼。
“未知的魔药瓶”——用糖壳做成了多种袖珍魔药瓶的样子,并在里面装上了五颜六色的糖浆果冻,口味通常是随机的某种水果。
“……贝拉多娜姑姑她们,还特意制作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魔药冻,混在了糖浆果冻里。”卡斯托在信中写到,“效果类似于能让人头发竖起来,或者让人短暂地漂浮在空中……”
“颇具创意的设计。”弗利女士带着博克学长走过来,坐在了他们的对面,“你家要是去霍格莫德开糖果店的话,只怕销量能与蜂蜜公爵相提并论。”
“这可真是高规格的夸奖。”西格纳斯笑着回应,然后将“魔药瓶堆”推向弗利女士,邀请道:“要不要尝试一下?”
大概是出于对随机性的迟疑——毕竟有鼎鼎大名的比比多味豆“珠玉在前”,弗利女士肉眼可见地迟疑了一瞬,才谨慎地从“魔药瓶堆”里挑出了一瓶淡绿色的袖珍“魔药”。
博克学长显然注意到了弗利女士的犹豫,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从西格纳斯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口型,大概在说着“我来?”之类的建议,被弗利女士摇头拒绝了。
西格纳斯微笑着挑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红色“魔药瓶”,当着众人的面咬下。
片刻之后,他原本红润的皮肤变得苍白,墨绿色的眼睛变成了凝固的血液——“哎呀,中大奖了。”他轻笑着,唇边露出了两枚獠牙的牙尖,“不过,‘吸血鬼变身魔药’显然更适合在晚上吃。”
看着西格纳斯的“新形象”,罗齐尔兄弟——尤其是洛塔尔,也有些蠢蠢欲动,安东尼奥甚至已经伸手试图摸上一瓶,被哈伦拍了一巴掌。
博克学长眉峰一挑,目含期待地看向弗利女士。
“这么一颗糖果,效果能维持多久?”弗利女士显然比男孩子们考虑得更加全面,她把玩着精巧的小“魔药瓶”,没有急于下口。
西格纳斯看了看卡斯托的信,回答道:“1小时后就可以自行解除,最多能够维持3小时。”
弗利女士点点头,终于将“魔药瓶”咬破。几秒钟后,她编得整齐的银色长发中,多出了一缕漂亮的蓝色挑染,与她湖蓝色的眼睛形成了充满魅力的呼应。
“有趣的糖果。”弗利女士夸赞道,“若是分享出去,大概会成为今年万圣节中,最受欢迎的那种礼物。”
西格纳斯挑了挑眉,微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那是被施了扩容伸展咒,却依旧被挤得鼓鼓囊囊的包裹,回应道:“是啊,我家准备了很多呢!”
20.万圣节
万圣节前夜这一天是周一,斯莱特林一年级们上午的课程,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魔咒课。
弗立维教授在上课前愉快地宣布,学生们今天可以学习如何使物品飞起来。
“你们可以把南瓜灯漂浮起来,然后用粘贴咒——我们之前学过的——把它粘在休息室的屋顶!”矮小的教授站在高高的书堆上,向教室里的学生们形容着咒语的妙用。同时他挥舞着魔杖,做出示范的手势,“做好我们一直在训练的那个手腕动作——一挥一抖,然后正确地念出咒语。”
“Wingardium Leviosa——”
弗立维教授的手腕轻巧地一挥一抖,堆放在教室角落里的南瓜堆中,一个鬼脸南瓜灯就漂浮了起来。
南瓜灯随着教授的魔杖指挥,一直漂到了天花板的高度。
“哦,现在,”弗立维教授声调愉快地说着,“谁来为我们的南瓜灯,施加一个牢固的粘贴咒?”
随后,十多道魔咒射向了那个孤零零的南瓜灯——西格纳斯的视线快速扫过整个教室:除了自己和罗齐尔兄弟,塔格伍德小姐和塞尔温也迅速做出了反应;罗尔的动作慢了一拍,刚刚抽出魔杖,没来得及发出咒语。拉文克劳那边,则是有包括莱伊·拉德福德在内的七八个人,维持着施法的动作。
“哦!看来大家都记得不错。”弗立维教授显然非常满意于学生们熟练地使用自己教过的咒语,愉快地为两个学院各加了10分作为奖励。
“好了,大家两人一组,开始练习。”
斯莱特林只有7人的新生数量,注定有一个人落单。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西格纳斯的课堂表现——莱伊·拉德福德可不会介意与他搭档。
“非常‘万圣节’的‘新形象’。”莱伊眼神闪亮地看着西格纳斯的造型,显然很感兴趣这其中的原理。
西格纳斯笑着点头,“家里寄来的万圣节糖果。”他拿出一个绣着常青藤环绕水晶叶家徽的墨绿色丝绒布袋——这也是猫头鹰包裹中贴心地准备好的、施加了伸展咒的分享袋——塞给莱伊,“下课后再试。”
莱伊欣然收下分享来的礼物,“我把家里寄来的糖果都放回塔楼了,”他说着,“等晚宴的时候,也拿给你尝尝。”
快下课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能够将羽毛飘悬起至少三四英尺的高度,这让弗立维教授再次为两个学院各加了5分。
下课后,莱伊以肩上顶着两个泡泡南瓜灯、周身飞舞着小蝙蝠的形象离开了。这个样子,引得其他拉文克劳频频伸手去“捕获”小蝙蝠,或者拨弄两下亮着幽光的南瓜灯——这也导致,拉文克劳们偶有看向西格纳斯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新奇和思索。
至于“魔药瓶”,因为随机性和3小时的效果时长,莱伊表示要等晚宴的时候再体验。
下午与赫奇帕奇共同上课的草药课上,赫德森·布鲁姆的反应则更夸张。
斯普劳特教授刚刚宣布下课,他就迫不及待地吃下了一瓶“魔药”。于是下一刻,他的发间和身上,就开出了一簇簇的小花。
还未离开教室的斯普劳特教授温和又亲切地笑了起来,“哦!真是心急的孩子!”她眼中闪动着慈爱的光芒,“这么可爱的形象,非常适合今天这个日子。”
“小普林斯先生……”她又看向西格纳斯,“你们普林斯家,一直都那么擅长魔药的创新与改良,现在连糖果都变得那么有趣……这可真让人感到怀念。”
西格纳斯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倾身致意,“感谢您的夸奖。”
***
万圣节晚宴的城堡,比白天更夸张了。
巨大的南瓜,堆叠在人们能想到的每一个角落;活的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着翅膀,或者环绕着飘悬的南瓜灯与蜡烛飞行;一团团乌云,压在四个学院的长桌上方,偶尔闪出几道闪电,再传出几声闷闷的雷鸣。
金色的餐盘中,堆满美食。万圣节特色的南瓜馅饼、各色甜点和糖果,更是餐桌上的重头戏。
西格纳斯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旁,发现自己白天散出去的糖果,果然是最容易被大多数人接受的礼物——
罗齐尔兄弟分别吃了一灰一蓝两瓶“魔药”,此刻头上却顶着同样的一对银灰色的狼耳朵,身后也甩着同样银灰色的大尾巴——这种巧合,让他们十分怀疑西格纳斯其实能够大致判断出“魔药瓶”的效果,而西格纳斯本人对此指控表示沉默。
安东尼奥和哈伦不用多说,他们今天几乎一整天——除了魔药课的时段——都被小蝙蝠环绕着,每个路过他们的、无论哪个学院的人,都会忍不住伸手抓上一只尝尝。而此刻,安东尼奥周身萦绕着灰白的烟雾,哈伦则浑身散发着珍珠白的光芒,仿佛一个有实体的幽灵。
弗利女士的形象没有过多改变,只是发尾渐变成了粉紫色,肩头漂浮着一只泡泡南瓜灯;博克学长就变化大多了——额头、脖颈、手腕上肉眼可见的缝合线,配合他苍白的皮肤和冷漠的气质,非常有诈尸的感觉。
就连自己没有过多接触机会的莱昂内尔·斯特林,身边都飞舞着爆浆小蝙蝠。——西格纳斯敢保证,他亲眼看见了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队长,借着与斯特林队长讨论魁地奇球场使用顺序的机会,抓住了两只小蝙蝠。
而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莱伊·拉德福德原本棕黑色的头发,此刻翘起了银灰色的挑染,同时头上还顶着5个泡泡南瓜灯——其中4个叠在一起,1个孤零零地处于头顶和4个南瓜灯之间,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感叹号。西格纳斯对此感觉微妙——有点诡异,但又非常契合拉德福德、甚至整个拉文克劳带给他的印象。
赫奇帕奇长桌上,德文特女士正把玩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泡泡南瓜灯;赫德森则是最夸张的——他身边的小蝙蝠,多到让西格纳斯怀疑他至少同时打开了三个蝙蝠罐——成功让赫奇帕奇长桌,与飞满活蝙蝠的天花板相映成趣。赫奇帕奇们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横杆,不少爆浆小蝙蝠挤在一起倒挂在了横杆上,惹来许多人的围观。
同时,西格纳斯还看到不只一位格兰芬多,从赫德森身边的蝙蝠群里“偷渡”小蝙蝠到格兰芬多长桌。
虽然霍格沃兹的万圣节不像麻瓜世界那样有大型的化妆聚会——但就像蜂蜜公爵的特殊糖果可以出现在礼堂长桌上一样,西格纳斯带来的糖果礼物,让本来仅有宴会的万圣节,变得更有趣了。
糖果社交大获成功,西格纳斯支着侧颌,心情愉悦。
他的手边,放着许多带着不同家徽的回礼:罗齐尔、特拉弗斯、霍兰德、弗利、博克、拉德福德、德文特、塔克伍德、普伦顿……还有因安东尼奥和哈伦,而有了几分交情的奈特利、诺克斯,甚至还包括弗林特(Flint)——那是斯特林队长母亲所在的家族。
他也收到了一些没有家徽的礼物:比如布鲁姆夫人的糖霜饼干、皮尔思沃斯家的南瓜糖,还有几位家世不显的高年级回赠的蜂蜜公爵糖果。
西格纳斯注意到,塞尔温和罗尔仅收到了极少的几份带有特殊装饰的糖果,大部分都是蜂蜜公爵的包装——这说明,他们送出去的,也多是采购自霍格莫德的成品糖果。
“看来,他们两家今年的万圣节,过得不太愉快呢!”西格纳斯金绿色的眼眸中,瞳孔缩成竖缝;面颊上莹绿色的鳞片,反射着礼堂的烛光——他今天的第二份“魔药瓶”,让他显露出了蛇瞳和蛇鳞的特征。
蜂蜜公爵的成品糖果,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不错的礼物,但对于堂堂“神圣二十八姓”来说,就有些不够格调了。
“想知道他们给谁送了带家徽的糖果吗?”洛塔尔头顶的耳朵动了动,愉快地咬下一口三分熟的牛排。
“你们又知道了?”西格纳斯挑眉。
“沃林顿小姐消息灵通。”埃德加自然地插话,他银灰色的尾巴正悠闲地摆动着。
西格纳斯有些惊讶,“可是咱们今天一直在一起!”
“她通过皮尔思沃斯的回礼传递消息。”埃里希说着,“三份糖果中,随机一份里夹了便笺——我收到的那份。”
西格纳斯有些无语,“她是间谍吗?”
“沃林顿小姐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位置。”洛塔尔愉快地总结着,“毫无存在感的皮尔思沃斯先生,也发挥了他的特长。”
“所以,是谁有幸收到了塞尔温和罗尔家的特制糖果呢?”西格纳斯回到了原本的问题上。
“布鲁图斯·加格森。”洛塔尔说着。
“毫不意外。”西格纳斯点头。
埃里希接着说出了另一个名字——“西奥菲勒斯·吉本。”
西格纳斯眉峰一挑。
在西格纳斯的记忆中,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
自己初次与塞尔温和罗尔在休息室爆发冲突后,安娜·沃林顿小姐借此消息,获得了进入斯莱德小姐主持的“斯莱特林女生茶话会”的机会。
在那次的信息传播链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这位西奥菲勒斯·吉本。
但是在西格纳斯这里,他的存在感,弱得与伯尼·皮尔思沃斯有得一拼。
“沉默的人藏得深(A silent man is a deep one)……”西格纳斯双眼微眯,蛇瞳一瞬放大后又重新缩成竖缝,低声喃喃着。
***
万圣节晚宴的最后,是霍格沃兹幽灵们的表演时间。
他们从城堡的墙壁或桌子里飘了出来,排列成各种阵型,表演在空中滑行。
阵型表演之后,一小部分幽灵在礼堂的一侧组成了乐队,奏响了舞曲;剩下的幽灵们,则伴随着乐曲跳起了欢快的凯利舞(Ceilidh)——旋转、穿梭、交换舞伴,女性幽灵们的裙摆飘扬,仿佛绽放的美丽花朵。
不过,西格纳斯发现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在阵型解散后,只是呆在礼堂的边缘,双眼虚无地望向天花板展现出来的天空,并没有加入到欢乐的舞蹈场景中。
还有皮皮鬼,哪怕是在万圣节,也没有出现在礼堂中。
——因为西格纳斯随身携带的恶意感知手链和黑曜石护符,皮皮鬼的袭击完全没了效果。这导致最近一段时间,它仿佛失去了继续骚扰下去的兴趣,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西格纳斯的视野里了。
幽灵们的演出结束后,学生们也到了该回寝室的时间。
万圣节晚宴持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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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个小时,西格纳斯身上的蛇瞳与蛇鳞的体征,也在走下石阶的时候逐渐消失。
走到石阶尽头,西格纳斯没有选择直接返回休息室,而是走向了魔药课教室的方向——他让罗齐尔兄弟帮忙把收到的回礼带回寝室,自己则拿着一袋自家制作的糖果,等在了院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斯内普教授还没有回来——从离开礼堂时的场景来看,教授们会等到学生们全部离开后,才会返回各自的住处。
出乎意料的是,西格纳斯等了许久也未见斯内普教授回来。
直到夜深露重,他已经开始怀疑教授是否会回来的时候,石阶的尽头,才出现了那熟悉的黑色长袍的一角。
“教授。”西格纳斯想要迎上去,却发觉斯内普也许是在黑湖旁吹了许久的寒风,身上带着黑湖的水汽,比地窖还要冰冷;长期因魔药熏蒸而灰黄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最重要的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空洞的深渊,没有一丝情绪。
西格纳斯变身的“吸血鬼”,都要比此刻的斯内普教授更有“活人”的气息。
“普林斯-埃弗瑞先生。”斯内普教授如耳语般低沉却丝滑的声音响起——他独特的念法,让西格纳斯仿佛被冰水激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他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情绪,却让西格纳斯感受到一种无言的沉重,“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你此刻站在这里的理由。”
为什么?——西格纳斯的心中,不断回荡着这个问题。
万圣节前夜,这不光是一个欢乐的节日;两年前的今天,更是神秘人被“活下来的男孩”打败的日子。
之前在教师席上,西格纳斯发现斯内普教授一如既往的沉默——这是教授在礼堂用餐时的常态,没什么特殊的。
那么,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此刻的情绪如此异常?——是的,在这样的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没有情绪”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可不认为,斯内普教授是神秘人的忠诚追随者——邓布利多校长不可能让那样的人留在霍格沃兹,更何况是成为一个学院的院长?
所以,为什么?
“普林斯……”斯内普教授似乎是提高了音量,让西格纳斯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惊醒。
“没什么大事。”西格纳斯回过神来,立刻做出了回应,“如果您没回来,我已经计划离开了。”
“只是想跟您说一声‘万圣节快乐’,以及……”西格纳斯说着,拿出了绣着精致家徽的布袋——这个家徽明显绣得更加精细,水晶叶上由魔杖和魔药流体组成的若隐若现的“P”字母,是其他布袋上所没有的——“糖果礼物。”
斯内普的嘴唇抿动了一下,西格纳斯怀疑他大概想说出类似“滚回去睡觉”之类的话语,但是——“未知的魔药瓶”。
这个对于魔药大师来说,能大致看出一个家族魔药底蕴的“恶作剧糖果”,虽然肯定比不上龙鳞的诱惑力,但足够让斯内普在此刻容忍西格纳斯一二了。
西格纳斯仿佛看到斯内普身上的冰壳出现了一丝裂痕,属于魔药天才的情绪重新露出了些许。
斯内普接过布袋,从中发现了12支“魔药瓶”,其中8支为象牙白色,4支为紫色。
西格纳斯觉得,泡泡南瓜灯和爆浆小蝙蝠可不太符合斯内普教授的气质。大概也只有“未知的魔药瓶”,能让自己不会被直接赶回去。
斯内普打开了“魔药瓶”的“瓶盖”——那是如同真实的魔药一般可以打开、用来确认内部成分的设计,但急于体验糖果效果的学生们,显然都忽略了这个精巧的细节。
“酪基魔药(Cheese-Based Potions)和……无梦酣睡剂(Dreamless Sleep Potion)?”
酪基魔药一般都具有体力补充、充饥饱腹的功效;而无梦酣睡剂,则是能够提高睡眠质量的经典魔药。
西格纳斯微笑,“之前劳动服务时就发现了,您偶尔会因为熬制药剂而错过用餐。”
斯内普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派发这些礼物时,不是说……”他晃了晃手中的糖果,“‘效果随机’吗?”
——哦,我就说,依照教授对学院的掌控度,他肯定知道。
西格纳斯在心中想着,面上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但是,辨别成品魔药的功效和成分,是基础中的基础啊!”——对于魔药世家出身的人来说。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最终哼笑一声。
“这个时间,对于一年级来说,已经是违背宵禁的夜游行为了。”斯内普教授忽然说起了校规,“按照规定,也许我应该要求你进行劳动服务作为惩罚。”
西格纳斯闻言,露出了一个又期待又忐忑的矛盾表情。毕竟上次劳动服务结束时,斯内普教授亲口说的“下次劳动服务的内容,只会是擦拭走廊盔甲或者打扫城堡卫生。”——梅林保佑!希望教授已经忘了他自己说过的话。
“……但看在万圣节的份上,”他的语速略慢,神色在幽暗的地窖走廊灯光中,显得晦暗难明,“回去,睡觉。”
21.赛季开幕
万圣节过后的第一次魔药课上,西格纳斯发觉斯内普教授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
几天前的那个充斥着糖果香甜和黑湖寒风的夜晚,仿佛随着晨雾,消失在了新一天的阳光下。
斯内普教授,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样子。
西格纳斯怀疑,那些在魔药教室门口踟蹰的格兰芬多们,也许宁可被宾斯教授催眠,也不愿聆听斯内普教授低沉的嗓音。
魔药课的课堂,首先是魔药原材料的学习时间——也可以称之为格兰芬多磨难期:通常是以斯内普教授针对格兰芬多学生的连续提问,作为课程的开篇。
在愉快地扣除格兰芬多们一笔学院分后,教授会把目光转向斯莱特林。
若是某个预习不到位的斯莱特林回答不出问题,同样会面临那些精妙的讽刺——但至少不用被扣学院分,不是吗?
后续的魔药实践,则更是斯内普教授的修辞艺术汇展。
那些在课堂上推陈出新的奇妙比喻,总能让西格纳斯赞叹不已。但很可惜,没有人会附和他的称赞,包括罗齐尔兄弟——似乎只有从未被斯内普教授的毒辣讥讽洗礼的西格纳斯,能欣赏这种语言的魅力。
不过,万圣节后的校园里,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绝非话题中心。
虽然英国的四季变化相对温和,但随着秋雨落下,校园也逐渐被落叶染成了金黄色。而与越来越凉爽的天气做对比的,是校园内越来越火热的气氛——魁地奇赛季到来了!
周末午后的阳光穿透黑湖的湖水,映照在休息室的落地长窗之上,使整个地窖都笼罩在瑰丽的金绿色之中。
斯莱特林休息室内最中间的位置,被完全地让给了魁地奇球队。
当斯特林队长在休息室内分析起各学院的球队实力时,所有人都会凝神倾听——包括西格纳斯——这毕竟是事关学院杯的大事件,而且先前内部选拔的对抗表现也向他证明,用脑子玩的魁地奇,还是很有观赏价值的。
“从十一月到明年四月,一共六场正式比赛,我们需要参与其中三场。”莱昂内尔·斯特林轻轻挥动魔杖,休息室内的公告板上,显示出了一个覆盖整个魁地奇赛季的月历,从1983年的十一月到1984年的四月。
“今年的圣诞节的假期,大概会从十二月的第三周开始,持续到明年一月的第一周。”月历上的圣诞假期,被淡淡的绿色所覆盖,“所以,圣诞节前的两场比赛,应该会安排十一月的第四个周六,以及十二月第三个周六。”
公告板月历上,11月26日和12月17日两个日期,被圈了出来。
“通常来说,最后一场比赛,会被安排在在复活节之后。”斯特林队长说着,月历上的4月9日至4月23日期间,被铺上了一层薄荷绿,“但明年的复活节假期,几乎覆盖了整个四月。所以,可能的比赛日期,只有四月的最后一个周六。”
4月28日的日期,也被圈上了。
“明年一月的第二周到四月的第一周之间,还会有三场比赛,但准确的时间,现在还不好确认。”斯特林队长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在二月的第一个周六(2月4日)、三月的第一个周六(3月3日)和最后一个周六(3月31日)这三个日期上,画上了标识,“从霍格沃兹追求公平的角度来说,最有可能是这三个时间。”
这三个日期之间,以及与复活节后最后一场比赛之间的时间间隔,都是4周——的确是最可能的时间安排。
“今年伊薇特和西里安都面临着O.W.L.考试,且复活节假期并不适合训练。所以我的建议是,”斯特林队长看向两位课业繁重的五年级,沉稳地说着,“除了圣诞节前的一场,我们剩下的两场比赛,务必在复活节前打完。”
“之后一段时间,球队会安排相当频繁的训练。”莱昂内尔·斯特林从座椅上站起身,环视整个休息室,“所以,除了学业紧迫的五年级和七年级,其他年级的各位,请在能力范围内,为魁地奇球队成员提供一定限度的便利。”
西格纳斯简直要为他的发言鼓掌了——虽然说了“请”,话语中也带有诸多的限定词汇,但无论是那种笃定的语气还是从容的态度,都表明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要求”——“温和而强势”,卡斯托形容得一点没错。
七年级之前出现过的前任击球手学姐,匆匆从休息室路过,经过斯特林队长的位置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N.E.T.W.s级别的课程,让绝大多数七年级都有些自顾不暇。
六年级的男级长维尔德和女级长福斯特女士,表现得相当支持斯特林队长的决定——侧面印证了卡斯托所说的“斯特林婉拒级长任命后,维尔德才得到了级长徽章”的说法。
五年级的男女级长弗洛斯泰尔以及诺克特女士,则向他颔首表示感谢——O.W.L.考试年的时间确实紧张,除了身为球队成员、坐在斯特林队长旁边的伊薇特·奈特利和西里安·诺克斯之外,这里只有两位级长作为代表出席。
西格纳斯熟悉的四年级中,弗利女士坐在靠近落地长窗的雕花软榻上,身边还围坐着几位女生——在场的女生几乎都坐在这里了,包括塔格伍德和沃林顿——她们小声讨论着什么,其中有一位女士习惯性地用蕾丝扇挡住了下半张脸,遮掩住了自身的表情;博克学长则半倚着软榻的靠背,手上摇晃着香槟杯,与斯特林队长对上视线后,勾起嘴角举杯示意。
坐在博尔顿旁边的几个男生,是西格纳斯不太熟悉的三四年级学生,甚至加格森也坐在那里。人群中有一位满脸笑容、看上去平平无奇、泯然于众人的红褐色短发男性,他就像某种润滑剂一样,不经意间就利用这次魁地奇赛季安排的话题,将身为找球手的加格森引入了四年级们的闲聊中——“那就是西奥菲勒斯·吉本。”洛塔尔凑到西格纳斯耳边,低声说。
至于安东尼奥和哈伦,他们更是没有反对斯特林队长意见的理由——毕竟他们两人,都是能享受到“特权”的球队成员。
普伦顿拉着皮尔思沃斯坐在靠近休息室入口处的座椅上,远远看着斯特林队长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他此刻最痛恨的,大概就是“一年级不得参与魁地奇”的校规了。
最有意思的,是塞尔温和罗尔的表情。他们一方面因为斯特林队长的出身而面露不屑——斯特林身上父系的麻瓜血统,显然不被这二人欣赏;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对这位队长展现出来的权威形象,目含憧憬——很明显,这种权威感,正是他们希望自己也能拥有的。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坐在休息室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视线可以轻易地扫过整个休息室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斯特林宣布完魁地奇球队的训练安排后,便带领着球队成员前往球场,开始计划好的强化训练。
西格纳斯一边品尝着城堡内提供的下午茶,一边看着罗齐尔兄弟摆弄着一盘巫师棋——这是兄弟俩新添置的娱乐项目,用于打发时间。
西格纳斯入学前并没有怎么玩过这项游戏,毕竟比起下棋,肯定还是魔药制作笔记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卡斯托很擅长这项娱乐,所以西格纳斯也曾围观过,了解一些游戏规则。
当看到埃里希的黑皇后抡起武器,将洛塔尔的白骑士砸出棋盘的时候,西格纳斯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散发着佛手柑香气的伯爵红茶。
***
如果说,魁地奇赛季的到来,对西格纳斯最大的影响,应该就是一些日常生活中奇妙的小插曲了——
赛季开幕的第一场比赛,被确定为斯莱特林与赫奇帕奇之间的对决。
在赛季之前,当他在走廊上随手帮一位赫奇帕奇浮起散落的书本时,他至少能在事后收获一声感谢;而现在,当他再次顺手为赫奇帕奇提供了帮助,他得到了这位小动物义正辞严的警惕回应:“休想从我这里探查到我们的战术!”
当西格纳斯在某节黑魔法防御课上,无奈地与赫德森说是这个事情时,这位一直以来都热情爽朗的赫奇帕奇小动物,忽然瞪大了双眼,捂着嘴巴后退了两步。
对上西格纳斯疑惑的眼神后,他讪讪地放下捂嘴的手,表情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解释着:“学长和学姐们都说……你们斯莱特林,最擅长套话了。”
在罗齐尔兄弟闷闷的憋笑声背景下,西格纳斯嘴巴开合了两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与之相对应的,是拉文克劳的异常亲近——西格纳斯甚至收到了“拉德福德睡眠问题讨论小组”的邀请!
“你猜,这跟魁地奇有没有关系?”洛塔尔嬉笑着问道。
“圣诞节假期前的那场,是格兰芬多对阵拉文克劳……现在,他们之间的状态,应该与咱们和赫奇帕奇类似。”埃里希分析着。
“但是格兰芬多面对斯莱特林的时候,嘴巴可不会那么严。”洛塔尔拨弄着《魔法史》的书页,看起来已经可以预想到之后飞行课的样子了,“上周五的魔药课,他们已经‘介绍’了新的追球手,今天该介绍什么了?”
“反正不至于没分寸到透露战术。”埃里希以手托腮,试图在宾斯教授的催眠声中打起精神,“也许是韦斯莱的新扫帚?光轮1500?或者最新的横扫六星?”
西格纳斯直接否定了这两个选项,“你们不太了解英国的韦斯莱家族。韦斯莱先生——我是指年纪大的那位——是魔法部的一位资深雇员,薪资固定;而韦斯莱夫人……不好意思,没有关注过这位女士,不过据说她也没有任何额外的财务收入。”他一边记下宾斯教授反复念叨着的事件名称,一边解释着自己的判断,“但是——还记得开学时赫德森说过吗?——他们家要养7个孩子。”他看向两位罗齐尔,“除了最小的那个,其他的都是男孩。”
“哇哦!”洛塔尔挑眉,“养得起?”
“据说,他们的日常过得颇为拮据。”西格纳斯说着,“所以我猜,如果有新扫帚,那么不是彗星220,就是横扫五星。”
于是,当飞行课前,某位格兰芬多面对塞尔温的嘲讽,喊出“比尔用学校的流星扫帚都能飞得那么好,你就算骑着光轮1500,也追不上他的横扫五星!”时,罗齐尔兄弟都忍不住看向西格纳斯。
“比流星还老的型号,就算是一手的新扫帚也不贵。”西格纳斯点点头,确认自己的推测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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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对上了罗齐尔兄弟的视线,不由得一歪头,“看着我做什么?”
“这么看来,拉文克劳来找你,果然是聪明的选择。”埃里希感叹道。
西格纳斯一笑,“也许他们真的是为了莱伊的睡眠问题来找我的呢?”
“那可真是挑了一个好时机。”洛塔尔也笑着回应。
***
周五下午,度过了愉快的魔药课时光的西格纳斯,应邀参加了“拉德福德睡眠问题讨论小组”的临时聚会。
临时聚会的活动场地,被定在了城堡庭院的草坪上:秋日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撒下温柔的暖意;斑驳的树影下,拉文克劳们甚至准备好了红茶和点心!
“本来,我们是想邀请你在休息室进行讨论的。”莱伊解释着活动选址问题,“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所以没有办法,最后就选在这里了。”
西格纳斯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历史原因”——就算神秘人已经消失,其造成的伤害无法抹消,斯莱特林的名声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很理解。”他微微一笑,自然地略过了这一话题。
闻言,莱伊热情地将奶油司康推向他;另一位拉文克劳也指挥着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红茶,
西格纳斯挑了挑眉——这么积极主动地送上茶和点心,看来今天的话题,果然不仅是莱伊的睡眠问题。
莱伊的睡眠问题,本质上还是记忆的问题,但这依旧没什么更好的改善办法——若是仅凭借他们几个低年级霍格沃兹学生就能解决,那这个难题也就不会困扰拉德福德家族这么久了。
不过,若是用卡斯托的话来描述这些拉文克劳,那就是“不管能不能得出结果,他们都会选择先研究研究再说”。
西格纳斯现在,就正在见证这一刻。
一位名为“露西·梅多斯(Lucy Meadows)”的拉文克劳女生,提起了一年级的魔药课上学习的遗忘药水(etfulness Potion):“如果是记忆影响,那使用魔药将记忆遗忘,不就可以了?”
这可正是西格纳斯擅长的领域,也是莱伊特意邀请他的原因,之一。
“不要被魔药的名字骗了,梅多斯小姐。”西格纳斯笑着看向她,解释着,“就像‘提神剂’,听起来像是用来提振精神的药剂,可实际上的作用是治疗感冒。”
“遗忘药水的作用,是让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变得健忘,而非精准地遗忘某段记忆。”西格纳斯继续说着,“如果莱伊喝了遗忘药水,那最可怕的结果,是不光无法忘记那些不想记住的事情,还可能因为健忘,导致需要记忆的内容根本无法被记住——比如教授讲解某个O.W.L.考试必考内容的时候。”
——这听起来,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梅多斯女士立刻做出了拒绝的手势。
出于友好目的和某种微妙的刻板印象,西格纳斯针对在坐的几位拉文克劳,给出了最真挚的建议:“如果你们想尝试某种魔药的话,请务必先去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
莱伊不死心地再次提起了昏迷咒,可还没等西格纳斯反对,就被一位名为“阿尔杰·泰克罗斯 (Algernon Twycross)”的三年级拉文克劳否决,“那是三年级的课程内容,且至少五年级才能熟练掌握的咒语,如果控制不好的话,可能会造成很严重损伤。”
就在西格纳斯想要反省自己的刻板印象的时候,这位泰克罗斯学长继续说道:“我在暑假练习时,不小心把这个咒语击向了我的小舅舅……他已经明确说明,我今年不会收到他的圣诞礼物了。”
——好吧!针对拉文克劳的刻板印象,反而增加了。
对于莱伊的睡眠问题,暂时依旧只能依赖安眠药水——还是西格纳斯的贝拉多娜姑姑提供的——来维持状态。而最本质的记忆问题,显然还要依靠邓布利多校长和弗立维院长等教授们的努力。
不过,西格纳斯想到了自己收到的万圣节回礼中,德文特女士回赠的安神花草茶。
“或许,你也可以试试。”他对莱伊建议道,“想必斯普劳特教授会很乐意帮你的。”
其他拉文克劳们纷纷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而莱伊则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西格纳斯能够感受到,在自己主动提供了新的建议后,在坐的拉文克劳们,态度似乎自在了许多——证据就是,他们开始放松下来,闲聊起一些其他的话题了,比如“冰冻咒到底有多少种变体?”“《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提到的密室究竟在哪里?”等等内容。
西格纳斯也自然的参与其中,偶尔就一些魔药相关的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场面和谐到,一些在庭院中打闹的格兰芬多,甚至都没有发现这群拉文克劳中间,混进了一位斯莱特林。
所以,当讨论活动结束时,西格纳斯愉快地留下了拉文克劳们希望了解的信息:“对于经济并不充裕的家庭来说,横扫系列是很有性价比的选择。”
“你这种说话方式,太斯莱特林了。”
在莱伊的嘀咕声里,西格纳斯与诸位拉文克劳告别,施施然返回地窖。
22.对阵赫奇帕奇
秋季渐渐步入尾声,11月最后一个周六的清晨,礼堂从一大早就无比喧闹。
弥漫在空气中的煎培根和烤香肠的香气,也没能让学生们将注意力转回到食物上——他们大多都在兴高采烈地聊个不停。
西格纳斯淡定地咬下一口烤面包,“好歹已经没有‘大战威尔士绿龙’了。”
“发生‘大战’的是挪威脊背龙,威尔士绿龙只是‘追逐’而已。”洛塔尔纠正着。
西格纳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把这种东西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等明年差不多的时候,”洛塔尔嘴角的弧度,相当的不怀好意,“重新说给当事人听的话,场面一定会非常有趣。”
“恶趣味……”嘴上这么说着,但西格纳斯同样勾起了“邪恶”的笑容。
当安东尼奥和哈伦出现在礼堂长桌旁时,西格纳斯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哈伦眉头紧锁,眼下发青。“怎么,昨天没睡好吗?”他问道。
哈伦还未接话,安东尼奥就替他回答了:“是啊!昨天晚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他拉着哈伦坐下,取了面包和烟熏火腿,摆到他面前。
“放松,亲爱的。”安东尼奥取过一份酸奶,塞在他手里,“一场比赛而已,没什么需要紧张的。”
哈伦叹了口气,“我当时知道不需要紧张,但……怎么可能不紧张。”
与身为混血的安东尼奥不同,纯血家庭出身的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其实相当能理解哈伦的忐忑——对他们来说,赛场上的表现不光关系着学院的比赛成绩,同时也代表着自身家族的体面。
尤其是对特拉弗斯这种本身已显颓势,又遭受了清算的家族来说,家族年轻成员表现优秀,才能证明整个家族后继有人,仍有崛起的希望——不至于被当做肥羊瓜分殆尽。
“别思虑太多。”西格纳斯安慰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他扫了一眼安东尼奥,再次看向哈伦,“那么一定是安东尼奥没能为你扫清障碍。”
安东尼奥闻言,五指捏合凑近唇边,亲吻了一下指尖后,仿佛抛出一个飞吻一般手掌张开,笑得相当得意,“Proprio così!(没错!)亲爱的,那都会是我的错!”
“决定球赛何时结束的,是找球手。”埃里希则从另一个角度评判着,“追球手只需要做到‘抢夺鬼飞球’和‘射门’两件事就够了。”
“不过,若是让追球手有太多表现机会,”洛塔尔也凑过来,“那就说明,找球手无能,无法结束比赛。”
听着这些话,哈伦叹了口气,最后笑了起来。
***
十一点的钟声在霍格沃兹的天空中回荡,魁地奇球场周围的看台上被人群占满,许多座位被升高,就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场地内的情形。
球场外围矗立着高耸的旗杆,属于斯莱特林的银绿旗帜,与赫奇帕奇黄黑交织的旗帜,分别占据了球场的一端。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走到飘扬着斯莱特林旗帜的看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洛塔尔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双筒望远镜。
不过,他并未将望远镜对准场内,而是看向了对面的看台。
“真有趣。”他扫视着看台,“之前我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言——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在魁地奇领域,对抗激烈程度堪比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他看向埃里希和西格纳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将望远镜递到埃里希手中,“你们也看看。”
埃里希看了片刻后,西格纳斯也接过了望远镜,看向了对面人潮涌动的看台。
鉴于霍格沃兹校袍的一致性,很难通过服装来区分学院,但至少同为一年级、一起上过课的学生们,西格纳斯还是能很轻易地识别出来的。
透过望远镜,西格纳斯可以看到赫德森和他的伙伴们,正神情激动地向球场内探着头,试图更早地看到从更衣区出来的球队成员们;在一段距离之外——当然,依旧在很明显的“赫奇帕奇一侧”的位置——西格纳斯看到了菲奥娜·基恩、霍利·加拉格尔等熟悉的格兰芬多面孔。
而正如洛塔尔所说的,拉文克劳的位置非常微妙——处于银绿旗帜与黄黑旗帜交接的位置。准确形容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更靠近斯莱特林一边。
“他们平日里明明关系不错。”西格纳斯将望远镜还给洛塔尔,感叹道。
“去年的魁地奇比赛,赫奇帕奇对拉文克劳那场,拉文克劳抓到了金色飞贼,赢了比赛;但赫奇帕奇的进球更多,导致比分并没有拉开。”洛塔尔继续说着,不知道他从哪里套来的信息,“于是,最后反而是赫奇帕奇夺得了去年的魁地奇杯。”
“那拉文克劳心怀不满就太正常了。”西格纳斯忍不住评价道。
“明明是自己赢了,可却输在了循环赛总分上。”埃里希也感慨,“怎么想都会不甘心吧!”
洛塔尔嬉笑着总结:“所以,要不是因为斯莱特林的历史问题,他们此刻恐怕已经坐过来了。”
三人最后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赛前闲聊随着霍琦女士的入场而结束,在观众席的呼声中,他们将视线转回场内。
身着绿色魁地奇球服的斯莱特林,与黄色球服的赫奇帕奇走上球场草坪,聚拢到同样拿着扫帚的霍琦女士身边。
“听着,我希望大家都能享受比赛,”霍琦女士在众人到达她身边后,施展了洪亮咒,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话,“——记得遵守规则。”
“现在,请大家骑上飞天扫帚。”
球队队员们纷纷跨上扫帚,霍琦女士自己也骑上她那柄银箭。随着一声哨响,两队球员与霍琦女士一起升空。
比赛开始。
“赫奇帕奇今年的球队配置没有太大变化,我们的杰弗里·哈克特(Geoffrey Hackett)队长在这一场比赛中保留了去年的冠军团队。”解说员的声音在响彻球场。
“鬼飞球现在被赫奇帕奇的塔比莎·弗莱明(Tabitha Fleming)夺在手中——她去年才正式加入球队,真是个有天赋的好姑娘!”
“一个漂亮的传球——罗文·奎格利(Rowan Quigley)接到了球,他飞得非常稳健……小心——!”
“糟糕!斯莱特林把球抢过去了。”解说的语气颇为遗憾,“真是凶狠的游走球……让我看看——哦,安东尼奥·埃斯泼西托-霍兰德,斯莱特林新任击球手——说真的,看到‘霍兰德’这个姓氏,我本来以为他是赫奇帕奇……哦,对不起,教授。”显然,解说遭到了教授的制止。
“现在鬼飞球在斯莱特林的西里安·诺克斯手中——他传球了!机会!哎呀——还是伊薇特·奈特利抢到了球……”
西格纳斯看着球场上飞来飞去的人,听着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微微皱眉,“这个解说员……是格兰芬多吧?”
“是啊!你听出来了?”洛塔尔回应着。
“对斯莱特林的敌意太大了。”西格纳斯哼了一声,看向解说席——就在教授席旁——的眼神,颇为不满。
西格纳斯注意到,教授们显然对解说员这种偏颇的态度习以为常,斯内普教授也只是脸色黑沉,没有其他更直接的反应。
三人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接着是对面看台更响亮的叹息和嘘声,解说席则响起了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斯莱特林得分”解说词——就在刚刚西格纳斯走神的片刻,西里安·诺克斯、伊薇特·奈特利和哈伦三人,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波科夫诱敌术(Porskoff Ploy),骗过了杰弗里·哈克特——赫奇帕奇的守门员兼队长,投球得分。
“这态度,可真是毫不掩饰。”埃里希感叹。
“毕竟才过去两年。”西格纳斯双腿交叠,双手抱腹。神秘人造成的伤害,流毒颇深——与斯莱特林所面对的群体性对抗情绪相比,区区一个解说员的态度,反而不算什么了。
比赛还在继续。
“唉!可惜,埃利斯科·德威尔(Ellis Cordwell)的投球被拦下了。”球场内,莱昂内尔·斯特林队长一个轻巧的回旋,便轻描淡写地将赫奇帕奇的投球挡住了。
鬼飞球被抛给了哈伦,斯莱特林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哈伦在奈特利和诺克斯的协助下,一路突飞至球门前。可惜——
“精彩的防御!鲁珀特·韦勒姆 (Rupert Wareham)漂亮的一击!”解说员兴奋地大叫。
在哈伦投球的一瞬间,一枚游走球击中了他的背部,让他投球的动作瞬间变形,鬼飞球被哈克特轻易挡下。
西格纳斯透过望远镜,看见哈伦身后的不远处,博尔顿懊恼地甩了甩球棒——显然他刚刚差了一点,没能防御住那枚游走球。
安东尼奥骑着光轮1500飞近,将折返回来的游走球一棍抽飞。从口型能大致推测出,他还顺带询问了一下哈伦的情况。哈伦摆出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看起来状态不错。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驾着扫帚飞开——伊薇特·奈特利正和西里安·诺克斯一起,不断尝试着抢断鬼飞球,需要击球手的支援。
从博尔顿身边经过时,安东尼奥显然又说了什么——博尔顿愣了一下后,反身飞向了球场边缘。
西格纳斯放下望远镜,吐了口气,“所以我才说,我不喜欢魁地奇这种粗鲁的游戏。”
虽然在霍格沃兹,从未出现过游走球致死的例子,但被撞断胳膊、小腿的记录,可从来没有断过,甚至有人被撞碎过下巴。——而且,这还仅仅是霍格沃兹的校内记录。
“但是,你要承认,这挺刺激的。”洛塔尔回应着他的话,“说实话,比起追球手,我觉得击球手才是最爽快的。”
“的确,整个魁地奇球队中,只有击球手位置,是真正带有攻击性的。”埃里希也附和着自己弟弟的言论。
西格纳斯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愧是罗齐尔。”
观众席忽然爆发惊呼声。
“怎么回事?博尔顿把游走球击向了埃斯泼西托——啊!塔比莎,小心!”
解说员的惊呼,让西格纳斯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场内。
原来,就在刚刚,埃德加·博尔顿在场地边缘巡飞,将位于边缘的一枚游走球径直击向了——安东尼奥!而场地中,一枚被安东尼奥抽飞的游走球,也正反冲回来。
这种堪称“内讧”的操作,让赫奇帕奇的两位击球手都愣了一瞬。
然而接下来安东尼奥的反应,令众人惊叹——他迅速地避开了呼啸而来的游走球,手臂连续挥动,两枚黑球仿佛炮弹一样被加速抽飞,方向正是抱着鬼飞球的塔比莎·弗莱明。
这位敏捷的赫奇帕奇女追球手压低身形,避过了一枚游走球,却没注意到紧随而来的第二枚——游走球狠狠地撞上了她的扫帚。
陡然失控的扫帚,让她不得不双手抓住手柄,稳定身体。哈伦从她身边掠飞而过,趁机从她的臂弯中,夺回了鬼飞球,在西里安·诺克斯的伴飞下,再次冲向球门柱。
这一系列的操作,仿佛是之前内部选拔对抗的重演,但配合行动的,变成了整个球队。
“斯莱特林的哈伦·特拉弗斯抢断了鬼飞球!嘿,特拉弗斯……”解说员的语气可并不怎么友好,毕竟这是个明确的食死徒姓氏,“……好吧,麦格教授,我知道……”所幸,麦格教授及时制止了他情绪化的解说词。
赫奇帕奇的守门员杰弗里·哈克特显然预判了斯莱特林追球手的进攻方向,骑着扫帚俯冲向最低的球门——却猛然扳住扫帚急停——一枚游走球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梅林啊!”解说和观众们一起发出惊呼,在球场上如海浪一般扩散。
哈伦趁机将鬼飞球掷出,斯莱特林再次得分。
人们将视线,转向那枚关键的游走球飞来的方向——安东尼奥正在球场的上空小范围盘旋,利用游走球会自动追击离其最近的人的特性,通过克制力道的击打,将黑球控制在自身周围;而先前被击飞出去的游走球,又被在外场巡飞的博尔顿击回场中,重新回到安东尼奥的控制范围内。
洛塔尔吹了一声口哨,埃里希也挑起了眉毛。
“他现在,简直就是个炮台。”西格纳斯赞叹地评价道。安东尼奥的击球,急速、准确、狠辣,而此刻的游走球,成为了他自动返航的“炮弹”。
“看来是内部选拔那次,他俩的配合给人的灵感。”埃里希想到了战术的出处。
赫奇帕奇的击球手们,试图靠近并中断安东尼奥对游走球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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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当他们靠近,游走球就会被击向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们,使得他们不得不反身去帮助追球手——但他们对游走球的控制力,远不如安东尼奥——被击飞的游走球,又会被边场巡飞的博尔顿,打回安东尼奥的控制范围。
“魁地奇球队通常针对击球手的击打训练,是将游走球击飞,或者击向对手——没什么人会想着‘控制’游走球。”埃里希分析着场内的状况,“当然,就算有人想过,一般也做不到安东尼奥这种程度。”
“整个霍格沃兹,没人会比他更懂‘枪炮’了。”洛塔尔接话。
安东尼奥可谓大放异彩。
他与哈伦的配合本就默契,游走球此刻变成了他为哈伦开路的工具,协助他夺取鬼飞球,也替他扫清了投球路径上的一切障碍。
人们的注意力,几乎全被这独特的局面所吸引,以至于往常会引发所有人关注的追球手,此刻仿佛成了不那么重要的边缘角色。
直到解说员的惊呼,才唤回众人的视线。
“赫莉斯·凯尔里斯(Holis Keris)动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是位身材娇小的女士,她俯身在扫帚上,如同利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布鲁图斯·加格森追上来了!”
他们显然都发现了金色飞贼的踪迹,追在那抹金色流光之后,你争我夺。
甚至是比赛中的队员们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安东尼奥一度尝试以游走球阻碍赫奇帕奇的追球手——虽然他与加格森有私怨,但此刻是魁地奇赛场,他分得清轻重——但金色飞贼的灵活性,让他难以预判准确的攻击方向。
“斯莱特林,注意回防!”斯特林队长的声音,唤回了球队成员的注意力——原来在众人关注追球手的时刻,赫奇帕奇的追球手罗文·奎格利,带着鬼飞球突袭了斯莱特林的球门。
所幸莱昂内尔·斯特林经验丰富,及时抢断了对方的投球。
比赛还在继续,但不得不说,追球手的行动还是牵扯了其他球员的关注度。
“金色飞贼就在前方!两位追球手都伸出了手——谁将抓到飞贼!?”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在球场上回荡,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追球手的争夺上。
只见两位追球手贴着草坪飞行,都尽可能地伸长手臂,试图抓住那抹金色光影——赫莉斯·凯尔里斯的扫帚不如加格森,但飞行技巧明显更为优秀:她压低身体,几乎是贴在扫帚柄上,尽可能地减少风的阻力——这让她能与扫帚更好的加格森并驾齐驱。
眼看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就要抓到金色飞贼,一个游走球忽然从天而降。
在这一瞬间,布鲁图斯·加格森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臂,躲避飞来的游走球;而赫莉斯·凯尔里斯则伸出双手,扑向金色飞贼——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游走球击中了这位女士的右侧手臂,也将人撞下了扫帚。
球场上惊呼声四起,赫莉斯·凯尔里斯摔在了球场的草坪上——所幸之前扫帚的飞行高度极低,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
随着霍琦夫人清脆的哨响,这位娇小的女士躺在草坪上,笑着举起左手,手中正是闪动着金色光芒的——金色飞贼。
“赫奇帕奇抓到了金色飞贼!我们英勇的赫莉斯·凯尔里斯抓住了金色飞贼!”解说员欢欣鼓舞的声音,带起了更大的欢呼声,“比分180:120,赫奇帕奇赢了!”
选手们也陆续降落在草坪上,赫奇帕奇们小心地扶起凯尔里斯,脸上的笑容灿烂又饱含心疼。
霍琦女士确认了凯尔里斯是手臂骨折合并摔下扫帚造成的擦伤,但并不影响行动。嘱咐他们一声小心,就先行一步去通知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去了。
安东尼奥落地后,主动走向了赫奇帕奇众人,即使周围尽是不善的眼色,也没有让他却步。
“我很抱歉。”安东尼奥开口说着,“我本来只是想阻止你们抓住金色飞贼的。”
——在发现安东尼奥击中了赫奇帕奇追球手后,西格纳斯三人便离开了座位,下到了最靠近球场的第一排,此刻能够清楚地听到安东尼奥的声音。
“若是你当时收手,应该不会受伤。”安东尼奥直白地说着,惹来赫奇帕奇们的瞪视。
反倒是赫莉斯·凯尔里斯安抚了一下同伴,垂着右手,一头冷汗,却还是笑着看向安东尼奥:“但是那样一来,赢的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这次比赛,斯莱特林的新战术非常惊艳,赫奇帕奇一时难以找到解法。若是时间拖得更久,也许就算她们最终抓住金色飞贼,也无法确保胜利了——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之前的分差,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0分;若是分差超过150,那么抓住金色飞贼也于事无补了。
安东尼奥抿了抿嘴,最后也只是再次道了一声歉——他这种态度,倒是让赫奇帕奇们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斯特林队长走了过去,与赫奇帕奇的杰弗里·哈克特队长相□□头致意,然后让开身形,让哈伦走进了人群中央。
哈伦顶着赫奇帕奇们戒备的神色,拿出了一瓶魔药。悬空向自己嘴里倒了一口后,盖上了瓶盖,将药剂塞到了扶着凯尔里斯的塔比莎·弗莱明手里。
“这是镇痛缓和用的魔药,先给凯尔里斯女士用一下吧!”哈伦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观众席,“普林斯家族出品,效果很好。”
西格纳斯站在看台上,向着众人挥了挥手——他刚刚特意叫住想要立刻赶过去的哈伦,就是为了让他将自己随身魔药包中的魔药带过去。
治疗魔药不敢轻易使用——断骨若是没有对齐,用了治疗魔药可不见得是好事——但镇痛的魔药正好适用。
由于哈伦已经提前试药,赫奇帕奇没有再浪费时间质疑药剂的安全性,立刻就让凯尔里斯喝下了药剂。十几秒后,这位女士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
“好了,先送伤员去医疗翼。”斯特林队长出声,提醒众人,“其他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可以处理。”
虽然比赛过程激烈,最后甚至造成了直接伤害,但由于安东尼奥的态度以及西格纳斯提供的魔药,此刻球场上的氛围,甚至称得上和乐融融。
——除了站在人群外围,神情僵硬的布鲁图斯·加格森。
23.余波
斯莱特林休息室内,依然是魁地奇球队成员坐在休息室中央。
只不过,今天的氛围,稍微有些凝重。
斯特林队长坐在最中央的座椅上,两侧长椅,分别坐着球队的找球手和他的同伴,以及在比赛中大放异彩的新人击球手和追球手组合。
“我不信任他。”布鲁图斯·加格森说着。他话中所指的,自然就是安东尼奥。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们都清楚,不是吗?”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看向众人,“我凭什么相信他?”他的声音中带出几分西格纳斯耳熟的尖锐,总觉得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别这么说,”西奥菲勒斯·吉本——这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加格森的室友——温声劝解,“你太过紧张了。”
“作为唯一的找球手,”他拉着加格森的手臂,眼神扫过球队众人——尤其是身为队长的莱昂内尔·斯特林,“就算埃斯泼西托与你有私怨,他也不会不顾大局针对你的。”
西格纳斯坐在壁炉旁的长椅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发现随着吉本的话语,休息室内原本有些针对加格森的氛围,逐渐缓和了许多。
——加格森是队内唯一的、没有替补的找球手,在后续还有两场比赛的情况下,他确实不应轻易受伤;而且安东尼奥也的确与他有旧怨,加格森有所顾虑也情有可原。
很多人都能听出,这其中为加格森开脱的意思。但易地而处,若是自己是当事人,又真的能做得到毫不介意吗?
不得不说,西奥菲勒斯·吉本的话,真是非常切合斯莱特林的特性——他没有明说,但却隐晦地暗示了加格森的所作所为,其本质就是每个斯莱特林都能理解、甚至正在执行的“明哲保身”。
西格纳斯微眯双眼,看向那两个人。
吉本拉着加格森重新坐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西格纳斯在内心忍不住嗤笑——那两人的表演配合默契:加格森以“信任问题”掩盖自己的“临阵退缩”,转移焦点;吉本更是连消带打,让加格森的“退避”变得“理所当然”。
休息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只有壁炉中燃烧着的木料偶尔爆出“噼啪”的声响,以及落地窗外的黑湖水底不曾停歇的水流声。
西格纳斯将视线转向莱昂内尔·斯特林,想看看这位魁地奇队长有何见解,却发现他正看向半躺在雕花长椅上的安东尼奥——头枕着哈伦的大腿,双腿架在长椅的扶手上,姿态好不惬意。
注意到队长的视线,安东尼奥打了响指,将休息室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翻身坐起,眼神毫不避讳地看向加格森和吉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该做的事情何时可以做,何时不能做——这些东西,还需要人教吗?”他的语气相当不客气。
他盯着加格森,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让这里面的东西,发挥点实际作用吧!否则,不如连夜搬去格兰芬多塔楼。”
加格森闻言脸色先是发白,继而涨得通红,想要愤然起身对峙,却被吉本压在了座位上。
众人的视线,最终还是汇聚到莱昂内尔·斯特林身上,毕竟他才是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决策的核心。
“安东尼奥、哈伦,还有埃德加。”斯特林队长开口,“你们的战术组合暴露,之后的比赛中,必然会被针对。”
他没有直接说起加格森比赛中收手的事,而是首先提到了球队的战术策略。
“下一套配合,要开始练了。”他情绪稳定地下了结语。安东尼奥与哈伦对视了一眼后,看向斯特林,左手指尖向上捏合,手腕轻点,示意“收到”。
随后,斯特林转向加格森。“布鲁图斯。”他叫了一声加格森的名字,让他将愤然地盯着安东尼奥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需要在这两个月内,学会在赛场上信任你的队友。”他看着这位找球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或者,飞得更快些。”
***
加格森要怎么让自己飞得更快,西格纳斯完全不关心。
他只知道,斯内普教授这几天的心情可不怎么样——任谁在眼看着自身具有巨大优势的时刻,却被对手逆风翻盘,脸色都不会好看。
证据就是最近一次的魔药课上,教授的语言艺术精妙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就连西格纳斯,都被扫到了台风尾——“如果我们普林斯-埃弗瑞先生的脑子,还在它本来应当在的位置上的话,就该知道,比起像个石像鬼一样傻站在那里,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动手把药水收进魔药瓶里。”
当他在课后与罗齐尔兄弟说起斯内普教授那些巧妙的比喻时,这对双胞胎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显然,就算是他们,也很难理解西格纳斯对斯内普教授的“讽刺艺术”的推崇。
与斯内普教授如寒风般凛冽的态度相比,赛后的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准确的说,是对一小部分的斯莱特林,比如西格纳斯、安东尼奥、哈伦等人——的态度,有了回春般的转变。
赫德森会在草药课或者黑魔法防御课后,兴奋地与西格纳斯转述起赫奇帕奇内部,对那场绝对称得上精彩绝伦的魁地奇比赛的讨论——
“你们那个击球手,就是在赛场中央击球的那个。”赫德森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并没记清楚安东尼奥的全名——那个名字的音节,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过长了,“哈克特队长说他很厉害!他说,他从没见过能把游走球控制得那么好的人!”
“他简直就像是游走球们的头儿(Boss)!”赫德森兴奋地总结着。
显然,安东尼奥在比赛中的惊艳表现,以及赛后颇有风度的道歉态度,让他在赫奇帕奇中获得了某种独特的认可——哪怕他是个斯莱特林。
“还有,那个追球手、那个特拉弗斯,”赫德森还提起了哈伦,不过他只记住了解说员曾经重复提起过的姓氏,“他给凯尔里斯学姐带去了镇痛的魔药,不过他当时说是你提供的。”
在这件事上,西格纳斯不需要否认,他微笑着点头,“是啊!因为魁地奇比赛经常有人员受伤,所以特意准备的。”
埃里希补充了一句,“除了镇痛药,其实他还准备了白鲜香精。只不过,因为当时的情况是骨折,才没有拿出来。”
“哎呀,你们准备的可真充分!”赫德森感慨着,“凯尔里斯学姐说,多亏了那瓶魔药——她说她获胜的兴奋劲儿过去后,要不是有那瓶魔药,她可能会疼得哭出来。”
西格纳斯三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洛塔尔拍了拍赫德森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这种细节就不要往外说了啊!”
斯莱特林虽然整体的名声依旧糟糕,但西格纳斯相关的私人友谊,已经恢复到了魁地奇赛季到来之前的水平。
时间步入十二月,下一场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之间的比赛,将在不久后到来。于是,这两个学院之间,也进入了一种对彼此高度警惕的状态。
不过,对西格纳斯而言,不是斯莱特林参与的魁地奇比赛,他可没有多少关注的兴趣——战术观察自然有斯特林队长操心;至于那两个学院究竟能借着魁地奇比赛,拿到多少学院分……那又不受斯莱特林的控制,不是吗?
所以,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好好研究一下魔药课的作业,才更有价值。
在西格纳斯这种无所谓的心态中,时间来到了十二月的中旬。
某一天清晨,当西格纳斯从睡梦中醒来,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种冷冽的、独属于冰雪的气息——霍格沃兹下雪了。
透过寝室和休息室的落地长窗,斯莱特林们甚至能直接观察到湖面上冻结的冰层。
虽然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中,一直燃烧着温暖的壁炉火焰,可一旦离开了休息室,位于黑湖底的斯莱特林地窖,就能让所有人都领略到冬日的刺骨寒意——阴冷的环境,让一口热气刚被呼出,就变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学生们终于老老实实地在校袍之外,披上了钉着银扣的黑色冬用斗篷。
“下雪了,那就是圣诞节也不远了。”安东尼奥愉快地说着。礼堂的天花板上,从早上开始,就应景地落下雪花,落在学生们身上、长桌上就会立刻消失,“圣诞节假期,你们有什么打算?”
霍格沃兹的圣诞节假期通常有三周的时长,这个时间,足够学生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哪怕是来自英国之外的地区;或者留在学校里,与其他同样留校的同学和教授们一起,度过温馨愉快、没有课程负担的节日。
还没等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做出反应,安东尼奥已经先一步炫耀起了自己的假期计划——
“我今年特意准备了跨国门钥匙。这样一来,我可以在英国待到圣诞前夜,然后再通过门钥匙回意大利。”他的手臂揽在哈伦的肩上,一脸得意,“而圣诞节前,我都会住在哈伦家里。”
他显然对自己的假期规划相当满意。意大利是个相当重视圣诞节的国家,能让安东尼奥留到圣诞节前,还要多亏了便利的神奇魔法。
“我们倒是会一直留在英国。”埃里希回应着,“原本英国这一支的庄园,前两天已经收到解禁通知了。所以我们这个假期,要先去接手那座旧宅邸。”
“父亲和母亲倒是在信中提到过,想来英国陪我们。”洛塔尔耸了耸肩,“但是说实话,我可不觉得那个破屋子能在圣诞节前被收拾好。而且这样一来,时间也太过局促,所以就让他们留在家里陪着长辈们过节了。”
西格纳斯拿过一杯牛奶,看向罗齐尔兄弟:“那你们的圣诞节怎么办?打算留校?”
“当然不。”洛塔尔说着,“家里派了小精灵过来,总归能收拾出几个能住人的房间。”
“好可怜哦!”安东尼奥发出了夸张的叹息,被哈伦敲了一下额头。
敲完人的哈伦,露出了带有一丝犹豫的表情。西格纳斯猜测,他大概在纠结,要不要对这对双胞胎也发出邀请——特拉弗斯邀请罗齐尔小住,两大食死徒家族聚头——哈伦就可以等着自家窗前,冒出傲罗们横眉冷目的脸了。
为想象中的画面忍不住勾起嘴角,西格纳斯轻咳了一声,引来了四人的目光,“那就去我家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家?”哈伦有些意外,“普林斯家族在伦敦有房产?”如果需要继续处理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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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的相关事项,必然还是留在伦敦——魔法部附近,更为方便。
英国的纯血巫师们,为了更方便地来往于魔法部、圣芒戈和对角巷等地,大多会在自家庄园之外,于伦敦购置一处额外的宅邸。
因此,他们对于自己能在伦敦遇到什么熟人,有着非常清晰的记忆——哈伦可不记得,伦敦有个挂着普林斯家徽的巫师别馆。
“有的。”西格纳斯露出微笑,“而且不止一处。”
哈伦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显然很是吃惊。
“别那么惊讶。”西格纳斯淡定地放下牛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圣诞节之前,你们应该都会来一次的。”
闻言,几人都露出了微怔的表情。最后,埃里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提到过,你家今年6月恢复了姓氏?”
提起这个,几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回归宴会?”
一个一度在众人视野中消失了的家族,重新出现在魔法界,肯定要举行一场社交宴会,来宣布自身的回归。
“没错。”西格纳斯点了点头,“按照时间来看,请柬应当已经发出去了。”
他看向哈伦,“特拉弗斯家应该会有一封正式的邀请。既然安东尼奥那时也在你家,那完全可以一起来。”
然后又看向了罗齐尔兄弟,“我哥哥应该也给罗齐尔先生发去了请柬,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拒绝了他的到来……也许他会把请柬转给你们?毕竟他们最初能取得联系,也是因为你们两人。”
最后,他又看向了安东尼奥,“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圣诞节不去霍兰德家?那是你父亲出身的家族,不是吗?”
“哦,那是因为他们一看见我,就会觉得很尴尬。”安东尼奥非常随意地解释着,“毕竟我是个埃斯泼西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爸爸就像是入赘了一样——这对英国的男巫来说,好像有点觉得丢人?”
“而且,我又是个斯莱特林。”他摊开手掌,耸了耸肩,“他们每次看到我,都显得不大自在,所以我也就不去了。”
西格纳斯点点头,在心中排除了霍兰德家族到场的可能性——看到安东尼奥都会感到不自在,那么要是看到一群斯莱特林聚会,说不定会晕过去。
几人又聊起了其他宴会邀请对象——马尔福、布莱克、弗利、博克,以及弗林特,这些鼎鼎有名的家族,显然一定会收到请柬。
“不知道弗林特家会是谁出席。”哈伦说着,“其实斯特林队长,与我印象中弗林特家族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卡斯托曾经为西格纳斯简单介绍过魔法界的所谓“神圣二十八姓”,其中提及弗林特家族,用的形容是“直接、行动力过人”,与斯特林队长的妥帖圆滑,有着不小的差别。
“大概是父亲那一边的影响?”西格纳斯想了想,说着,“卡索曾经提到过,他认识几个厉害的麻瓜,其中就有人姓斯特林。”
既然聊到了“神圣二十八姓”,那么自然会提到——
“对了,你们家会邀请塞尔温和罗尔吗?”埃里希忽然问道,“他们两家毕竟也在‘神圣二十八姓’之内。”
“请柬肯定会发出去,但这两家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西格纳斯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毕竟据卡斯托所说,他前不久才撕下了好大的一块蛋糕——这蛋糕的原主人,还有没有心思参加宴会,就不好说了。
“说起来,”提起塞尔温和罗尔,西格纳斯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了,“最近那两个家伙,好安静。”
这两个从第一节魔药课后,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家伙,最近竟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甚至已经有一段时间,在公共休息室内没有听到他们两人聒噪的笑声了。
安东尼奥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也许是因为,他们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斯莱特林’了。”
西格纳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先前因为高年级斯莱特林在学院中“隐身”,他们这些低年级,能接触到的一般也就是三、四年级——西格纳斯与罗齐尔兄弟接触的是弗利和博克,而塞尔温与罗尔接触的,则是加格森之流。
“所以,他们两个,终于发现自己之前找的榜样其实是‘老鼠’了吗?”洛塔尔挑眉嬉笑着,“在看到真正的‘猫’出现后?”
“这也算是好事,不是吗?”西格纳斯勾了勾嘴角,“我们可算是清净了。”
“学院分的宝石,也不会因为他们与其他人造成的冲突,而继续消失了。”埃里希补充着。
虽然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一直因为课堂上的优越表现而为斯莱特林获得加分;却也无法抵消塞尔温和罗尔,在校园内与其他学院的学生发生各种冲突后所造成的扣分——比如斯莱特林与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之前,塞尔温挑衅格兰芬多,虽然让西格纳斯得以趁机确认了比尔·韦斯莱的扫帚型号,但是后续塞尔温和罗尔一起,与格兰芬多继续发生的冲突,让斯莱特林损失了20分的学院宝石。
“那可真是好消息。”西格纳斯微笑,“斯内普教授也能度过一个还算不错的圣诞假期了。”
24.余波(修)
斯莱特林休息室内,依然是魁地奇球队成员坐在休息室中央。
只不过,今天的氛围稍显凝重。
斯特林队长坐在最中央的座椅上,两侧长椅分别坐着球队的找球手——布鲁图斯·加格森和他的同伴,以及在比赛中大放异彩的新人击球手与追球手——安东尼奥·埃斯泼西托-霍兰德和哈伦·特拉弗斯的组合。
这看上去像是一场针对畏缩者的检讨,但当事人明显有话要说。
“我不信任他。”加格森说着。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们都清楚,不是吗?”他坐在座位上,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用他那双略显阴郁的眼睛看向众人,声音中带出几分西格纳斯耳熟的尖锐,“所以,我凭什么相信他?”
“别这么说,”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西奥菲勒斯·吉本——这位加格森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室友——便温声劝解道,“你考虑得太多了。”
“后面还有两场比赛呢!你的状态,可不能总是这么紧绷。”他拉着加格森的手臂,让他的坐姿重新放松,语气温和又体贴,“就算埃斯泼西托与你有些私怨,他也不能不顾大局针对你。”
西格纳斯坐在壁炉旁的长椅上,眉峰微挑。
西奥菲勒斯·吉本的话语,听上去是针对加格森个人的劝解,可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潜台词。
——加格森是球队的找球手,在后续还有两场比赛的情况下,他确实不应轻易受伤;而安东尼奥也的确与他有旧怨,加格森有所顾虑也情有可原。
很多人都能听出这其中开脱的意味,但易地而处,若自己是事件的当事人,又真的能毫无芥蒂地坦然面对吗?
毕竟,在斯莱特林的逻辑当中,“明哲保身”可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这是在坐每一位斯莱特林都能理解、甚至正在执行的重要理念。
西格纳斯微眯双眼,看向那配合默契的两个人。
——加格森以“信任危机”覆盖自己“临阵退缩”的行为,转移问题的焦点;吉本更是连消带打,让加格森的“退缩”变成了“理所当然”。
加格森沉默着,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休息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只有壁炉中燃烧着的木料偶尔爆出“噼啪”的声响,以及落地窗外的黑湖水底不曾停歇的水流声。
西格纳斯将视线转向莱昂内尔·斯特林,想看看这位魁地奇队长有何见解,却发现他正看向安东尼奥——这位意大利混血男巫正以哈伦的身体作为支撑、挤靠在雕花长椅上,姿态好不惬意。
注意到队长的视线,他打了个响指,将休息室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长腿一晃,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地看向加格森和吉本,语气也是直白的鄙夷,“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该做的事情何时可以做,何时不能做——这些东西,还需要人教吗?”
“连这都分辨不出来……”他嗤笑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让这里面的东西,发挥点实际作用吧!”
“否则,你不如连夜搬去格兰芬多塔楼——那边不需要用到这种东西。”
加格森闻言脸色先是发白,继而涨得通红,想要愤然起身对峙,却被吉本强行压在了座位上。
公共休息室内的气氛,一时间紧绷得让人几乎忘了呼吸。
这两人的样子,就算下一刻抽出魔杖互掷恶咒都不奇怪——西格纳斯咬了下舌尖——当然,安东尼奥可能更想用他的□□。
众人的视线,最终还是汇聚到莱昂内尔·斯特林身上,毕竟他才是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决策的核心。
“安东尼奥、哈伦,还有埃德加。”斯特林队长开口,但完全无视了面前针锋相对的局势,“你们的战术组合暴露,之后的比赛中,必然会被研究和针对。”
“想想要怎么应对——下一套配合,可以开始练了。”他情绪稳定地下了结语。
安东尼奥与哈伦对视了一眼后,看向斯特林,最后郑重地点头应是。
随后,斯特林转向加格森。“布鲁图斯。”他叫了一声加格森的名字,将他愤然地盯着安东尼奥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需要在这两个月内,学会在赛场上信任你的队友。”他看着这位找球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或者,”他看向加格森的眼睛,“飞得更快些。”
***
加格森要怎么让自己在圣诞假期后的第二场比赛上飞得更快,西格纳斯完全不关心。
他只知道,斯内普教授这几天的心情可不怎么样——任谁在自身具有巨大优势的时刻,却被对手逆风翻盘,脸色都不会好看。
证据就是最近一次的魔药课上,教授的语言艺术精妙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就连西格纳斯,都被扫到了台风尾——“如果我们普林斯-埃弗瑞先生的脑子,还在它本来应当在的位置上的话,就该知道,比起像个石像鬼一样傻站在那里,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动手把药水收进瓶子里。”
——说真的,教授用词可真温和。
当他在课后与罗齐尔兄弟说起斯内普教授那些巧妙的比喻时,这对双胞胎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显然,就算是他们,也很难理解西格纳斯对斯内普教授的“讽刺艺术”的推崇。
与斯内普教授如寒风般凛冽的态度相比,赛后的赫奇帕奇们的态度——准确的说,是对西格纳斯、安东尼奥和哈伦等少数斯莱特林的态度,有了好似回春般的转变。
赫德森在黑魔法防御课后,兴奋地转述起赫奇帕奇内部,对那场绝对称得上精彩的魁地奇比赛的讨论——
“你们那个击球手,就是在赛场中央击球的那个。”赫德森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并没记清楚安东尼奥的全名——那个名字的音节,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过长了,“哈克特队长说他很厉害!他说,他从没见过能把游走球控制得那么好的人!”
“他简直就像是游走球们的头儿(Boss)!”赫德森兴高采烈地总结着。
显然,安东尼奥在比赛中的惊艳表现,以及赛后颇有风度的道歉态度,让他在赫奇帕奇中获得了某种独特的认可——哪怕他是个斯莱特林。
“还有,那个追球手、那个特拉弗斯,”赫德森还提起了哈伦,不过他只记住了解说员曾经重复提起过的姓氏,“他给凯尔里斯学姐带去了镇痛的魔药,他当时说那是你提供的。”
在这件事上,西格纳斯不需要否认,他微笑着点头,“是啊!因为魁地奇比赛经常有球员甚至观众受伤,所以我提前准备了一些常用的治疗类药剂。”
埃里希补充了一句,“除了镇痛药,其实西格纳斯还准备了白鲜香精。”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是骨折,所以才没有拿出来。
“哎呀,你们准备的可真充分!”赫德森感慨着,“凯尔里斯学姐说,多亏了那瓶镇痛魔药——她说她获胜的兴奋劲儿过去后,要不是有那瓶魔药在,她可能会丢脸地疼到哭出来。”
西格纳斯三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洛塔尔拍了拍赫德森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这种细节就不要往外说了啊!”
斯莱特林虽然整体的名声依旧糟糕,但西格纳斯相关的私人友谊,看起来已经恢复到了魁地奇赛季到来之前的水平。
时间步入十二月,下一场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之间的比赛,将在不久后到来。于是,这两个学院之间,也进入了一种对彼此高度警惕的状态。
不过,对西格纳斯而言,不是斯莱特林参与的魁地奇比赛,他并没有多少关注的兴趣——战术观察自然有斯特林队长操心;至于那两个学院究竟能借着魁地奇比赛拿到多少学院分……那又不受斯莱特林的控制,不是吗?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好好研究一下魔药课的作业,或者练习一下变形术,不是更有意思吗?
在西格纳斯对学习的沉迷中,霍格沃兹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某一天清晨,当西格纳斯从睡梦中醒来,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种冷冽的、独属于冰雪的气息。
透过寝室和休息室的落地长窗,斯莱特林们甚至能直接观察到湖面上冻结的冰层。
虽然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中一直燃烧着温暖的壁炉火焰,可一旦离开了休息室,位于黑湖湖底的斯莱特林地窖,就能让所有人都领略到冬日的刺骨寒意——阴冷的环境,让一口热气刚被呼出,就变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学生们终于老老实实地在校袍之外,披上了钉着银扣的黑色冬用斗篷。
“下雪了,那就是圣诞节也不远了。”安东尼奥愉快地说着。
礼堂的天花板上,从早上开始,就应景地落下雪花,落在学生们身上、长桌上就会立刻消失。
“圣诞节的假期,你们有什么打算?”
霍格沃兹的圣诞节假期通常有三周的时长,这个时间,足够学生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哪怕是来自英国之外的地区;或者留在学校里,与其他同样留校的同学和教授们一起,度过温馨愉快、没有课程负担的节日。
还没等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做出反应,安东尼奥已经先一步炫耀起了自己的假期计划——
“我今年特意准备了跨国门钥匙。这样一来,我可以在英国待到圣诞前夜,然后再通过门钥匙回意大利。”他的手臂揽在哈伦的肩上,一脸得意,“而圣诞节前,我都会住在哈伦家里。”
他显然对自己的假期规划相当满意。意大利是个相当重视圣诞节的国家,能让安东尼奥留到圣诞节前,还要多亏了便利的神奇魔法。
“我们会一直留在英国。”埃里希回应着,“——前两天,我们收到了魔法部寄来的威尔特郡庄园解封通知。”
“英国魔法部不情不愿的,拖了好久才同意。”洛塔尔左手支着下巴,有些不情愿地说着,“所以我们这个假期,要先去接手那座破破烂烂的旧宅邸。”
哈伦听到这里,嘴角都有些紧绷。
“你们的父母不来英国吗?”西格纳斯挑眉问着。
埃里希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们是德国的罗齐尔。”
洛塔尔也耸了耸肩,“两个来上学的小巫师也就罢了,成年巫师……我可不想在傲罗们的陪伴下度过圣诞节。”
“而且,家里的圣诞宴会还需要他们筹备和主持,往返两地实在太麻烦了。”埃里希解释着。
“好可怜哦!”安东尼奥发出了夸张的叹息,被哈伦敲了一下额头。
“所以,他们就放心的留你们两个小巫师在英国?”哈伦皱着眉问道,面上露出了带有一丝犹豫的表情。
西格纳斯猜测,他大概在纠结,要不要对这对双胞胎也发出暂住邀请。
不过,特拉弗斯邀请罗齐尔小住,两大食死徒家族聚头——然后哈伦就可以在自家的窗前,看到冒出来的傲罗们了。
西格纳斯为想象中的画面,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也就这一年而已。”埃里希解释着说,“等威尔特郡的庄园开通国际飞路网,以后就会方便多了。”
“国际飞路网?”安东尼奥挑了挑眉。
“我们是罗齐尔。”埃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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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出的回答依旧是这一句——似乎只要是摆出这个姓氏,就能解决许多问题。
安东尼奥咋舌,“你们这些‘神圣二十八姓’……”在哈伦瞥了他一眼后,又立刻改口成“你们‘罗齐尔’”。
西格纳斯拿过一杯牛奶,看向罗齐尔兄弟:“那今年的圣诞节,你们打算怎么办?留校?”
“当然不。”洛塔尔露出一个奇妙的表情,“我想——我是说——我听说,会有一位好心的巫师,能够为只能住在破房子里的可怜小巫师兄弟,提供一片温暖的屋顶。”
哈伦一愣,安东尼奥却已经笑出了声——
“就算是破屋子,那也是有屋顶的,不是吗?”西格纳斯嘴上这么说着,笑容却掩饰不住。
“狠心的人啊!收收你的毛心脏吧!”洛塔尔发出戏剧性的哀叹,双手握住西格纳斯的手掌——连带着他手中的牛奶杯,“我家的小精灵都要忙于德国那边圣诞节的准备,只能分出一只来英国帮我们——看在友谊的份上,在我们拥有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之前,请收留我们吧!”
“友谊?”西格纳斯挑眉。
“当然,友谊。”洛塔尔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
如果需要处理庄园继承的相关事项,罗齐尔兄弟显然需要留在伦敦——魔法部附近,更为方便。
“普林斯家族在伦敦有房产吗?”哈伦有些好奇的问。
为了更方便地来往于魔法部、圣芒戈和对角巷等地,英国的纯血巫师家庭大多都会在伦敦购置一处额外的宅邸。
因此,他们对于自己能在伦敦遇到什么熟人,有着非常清晰的记忆——哈伦可不记得,伦敦有个挂着普林斯家徽的巫师别馆。
“当然有的。”西格纳斯露出微笑,“而且不止一处。”
哈伦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其实,今年圣诞节之前,你们应该都会来我家一次。”西格纳斯放下餐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你家?”
埃里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提到过,你家今年6月恢复了姓氏?”
提起这个,几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回归宴会?”
一个一度在众人视野中消失了的家族,重新出现在魔法界,肯定要举行一场社交宴会,来宣布自身的回归。
“没错。”西格纳斯点了点头,“按照时间来看,请柬应当已经发出去了。”
“怪不得父亲说,我们可以去你家。”洛塔尔露出了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特拉弗斯家应该也已经收到了一封正式的邀请。”西格纳斯看向哈伦,“既然安东尼奥那时也在你家,完全可以一起来。”
“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圣诞假期不去霍兰德家?那是你父亲出身的家族,不是吗?”
“哦,那还不是因为他们一看见我,就会尴尬得要命。”安东尼奥非常随意地解释着,“毕竟我是个埃斯泼西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爸爸就像是入赘了一样——这对英国的巫师家族来说,好像有点丢人?”
“而且,我又是个斯莱特林。”他摊开手掌,耸了耸肩,“他们每次看到我,都显得不大自在,所以我也就不去了。”
西格纳斯点点头,在心中排除了霍兰德家族到场的可能性——看到安东尼奥都会感到不自在,那么要是看到一群斯莱特林出席的聚会,说不定会晕过去。
几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宴会的邀请名单——马尔福、布莱克、弗利、博克,以及弗林特,这些鼎鼎有名的‘神圣二十八姓’家族,显然一定会收到请柬。
“不知道弗林特家会是谁出席。”哈伦说着,“其实斯特林队长,与我印象中弗林特家族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卡斯托在为西格纳斯介绍“神圣二十八姓”时,提及弗林特家族用的形容是“直接、行动力过人”,与斯特林队长的妥帖圆滑,有着不小的差别。
“大概是父亲那一边的影响?”西格纳斯想了想,毕竟卡索说过,斯特林队长是为“融合了纯血巫师和麻瓜智慧”的混血巫师。
既然聊到了“神圣二十八姓”,那么自然会提到——
“你们家会邀请塞尔温和罗尔吗?”哈伦问道——这两家毕竟也在“神圣二十八姓”之列。
“请柬肯定是会发出去的。”西格纳斯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但是据卡斯托所说,他前不久才撕下了好大的一块蛋糕——那么,这份蛋糕的原主人,会以何种心情面对那份请柬呢?
“说起来,”提起那两个人,西格纳斯才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到他们了,“最近那两个家伙,很安静啊!”
这两个从第一节魔药课后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家伙,最近竟然没有冒出任何出格的挑衅举动,甚至在公共休息室内,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们两人聒噪的笑声了。
安东尼奥像把玩飞刀一样,摆弄着银质餐叉,“这是好事,不是吗?——你们可算是清净了。”
“是不错。”西格纳斯撇了撇嘴,“学院杯沙漏里的宝石,也总算不会因为他们的愚蠢而继续消失了。”
就算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一直通过课堂表现,为斯莱特林获得加分,也架不住塞尔温和罗尔与其他学院——主要是格兰芬多——发生的各色冲突所造成的扣分。
据说半个月前的一次与格兰芬多的冲突中,他们两人直接让斯莱特林损失了20分的学院宝石。
“梅林保佑,让我们可怜的斯内普院长也能心情愉悦地度过一个圣诞节吧!”西格纳斯叹息着。
25.下午茶时间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是在纷飞的细雪中进行的。
西格纳斯没有去比赛现场——他可没有那种顶风冒雪也要观看魁地奇比赛的热情,反正总归会有人来告诉他结果。
为了迎接圣诞节假期,霍格沃兹的礼堂装饰一新——天花板上的蜡烛都笼罩上了冰雪的素白,六瓣的雪花在悬浮的冰晶球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还有温软的雪晶不断从天花板上落下;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帷幔,悬挂在礼堂的墙壁上,偶尔落下一些细碎的冰屑,如同散落的星光。
礼堂四下摆放着足足十二棵圣诞树,教授们早已在这些高耸的云杉树上挂上了各种圣诞装饰——散发着荧光粉尘的小仙子、会爆出糖果和彩带的礼盒,还有松枝、冬青和槲寄生构成的花环,以及花式多样的雪花装饰,让整个礼堂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而午餐时段的礼堂中,学生们一半在赞叹礼堂的美丽壮观,另一半则在讨论着上午的魁地奇比赛。
“格兰芬多那个新人追球手——那个比尔·韦斯莱,飞得确实很不错。”安东尼奥一边品尝着霍格沃兹圣诞节的特色馅饼,一边评价着,“如果说我们依靠的是战术配合来得分,那这个韦斯莱,就是凭着纯粹的技术。”
“横扫五星的速度不太够,但灵活性却还是很不错的。”哈伦也补充着相关信息,“那个韦斯莱显然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一点,拉文克劳的守门员很难防住他。”
“拉文克劳的守门员是新人。”同样观看了比赛的洛塔尔,给出了自己的观点,“他明显还不太适应高强度的比赛,被格兰芬多的追球手逼近时,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西格纳斯吃下一口奶汁炖菜,挑眉问:“嗯?格兰芬多赢了?”
“不,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很强。”埃里希回应着,“维拉·麦克米兰(Vera Macmillan)女士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比赛。”
“格兰芬多在这方面就差了不少,他们的找球手甚至没能及时发现金色飞贼——当然,也许格兰芬多们会说,是下雪的原因影响了他的发挥。”安东尼奥评价着。
显然,他们几人今天能在正常时间享用到午餐,要归功于拉文克劳的找球手麦克米兰女士——同时也是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长——那犀利的目光和敏捷的行动。
“那么,最后比分是多少?”西格纳斯戳了一下雪人模样的布丁,问着。
“170:70。”
“这个分数?差距还是很大啊!”西格纳斯略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格兰芬多会通过追球手的努力,获得更多的分数以缩小分差呢!
哈伦解释道:“麦克米兰女士在拉文克劳落后50分时,就命令让自家学院的追球手和击球手都转变成了防御阵形,帮着守门员一起守门——后来格兰芬多再也没能成功射门。”
“然后她就凭借着自身的技术,碾压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西格纳斯感叹着,“真是位敏锐又果断的女士。”
“格兰芬多还差一位优秀的找球手。”安东尼奥戳着盘子里的小羊排,心不在焉地嘀咕着,“否则,多精妙的战术,都有可能会被金色飞贼翻盘。”
哈伦拍了一下安东尼奥的肩膀,罗齐尔兄弟相视一笑,西格纳斯则是挑起了眉,“我就当你说的是格兰芬多。”
安东尼奥回以一个假笑。
***
“霍格沃兹特快明天一早就出发,你现在不准备一下吗?”收拾着自己行李的埃里希,看向窝在床上看书的西格纳斯,问着。
西格纳斯指了指自己那个镌刻着家徽的随身手提箱,“在你们去观看比赛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
西格纳斯已经把自己的伯劳鸟闹钟、双面镜、药剂包等摆放在床头的常用物品,都装了起来;还将课本和作业纸,以及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也一同塞进了手提箱中。
“这么少?”洛塔尔看了看那个手提箱——就算是施加过伸展咒,依照箱体的大小,依旧无法装下太多东西——感叹道,“也对,你是回家,又不用像我们一样,接手一个空置了两年的旧庄园。”
埃文·罗齐尔在1981年被击杀后,英国的罗齐尔一支就此绝嗣,位于威尔特郡纯血家族聚集区的家族庄园也自行封闭——直到罗齐尔兄弟来到英国,才被再次唤醒。
不过,魔法部布下的另一层封禁,才是他们兄弟二人不得不等到现在的原因。
“为了顺利入学霍格沃兹,母亲特意陪着我们在11岁之前来了趟英国,又去魔法部做了登记——要不然,我们也收不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
“那么早就来了,庄园的事却还是拖到了现在……看来你们很不受欢迎呢,罗齐尔先生们。”西格纳斯放下书趴在床上,调侃地看着正在与行李做斗争的兄弟俩。
“Besser ein bekanntes ??bel als ein unbekanntes.(一个已知的灾祸胜过一个未知的灾祸。)”埃里希说着,“毕竟我们罗齐尔从既往来看,的确声名不佳。”
格林德沃席卷欧洲大陆,文达·罗齐尔女士这朵法兰西玫瑰,便是这位最著名的黑巫师的头号助手;神秘人煊赫一时,英国的埃文·罗齐尔又追随其后,肆虐英格兰……谁知道,这次出现的德国的罗齐尔们,又能干出什么事来?
西格纳斯在床上翻了个身,仰躺在床铺上,“啧啧啧,你们罗齐尔啊……”
既然聊起罗齐尔,自然少不了提到另一个食死徒家庭——
“说起来,哈伦所在的特拉弗斯家族,虽然在产业方面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在政治层面上,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特拉弗斯家遭受的打击,主要来自于姻亲的瓜分,而非魔法部的干预。
西格纳斯对此也有几分讨论的兴趣,他重新趴在床上,用手肘支撑起上身,“那可能是因为,特拉弗斯家族有一位厉害的老夫人。”
“老夫人?”洛塔尔问。
西格纳斯回想着卡斯托给他讲过的睡前故事,“那应该是哈伦的祖母。”他说,“一位很厉害的老夫人——曾经也在魔法部工作过,就在魔法法律执行司。”
“我们之前来英国时,当时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好像叫巴蒂·克劳奇。”埃里希回想了一下,“听说,他主张傲罗可以对食死徒使用不可饶恕咒。”
“他对我们的态度可是非常强硬的。”洛塔尔收拾好行李,拍了拍手,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当初,母亲带着我们两个来英国时,他可是派了六个傲罗,轮班跟着我们!”
所以让人很难理解,他竟然没有持续为难特拉弗斯家。
“这就要说特拉弗斯老夫人的厉害之处了。”西格纳斯转述着卡斯托为他讲过的内容,“‘无论什么样的好人家,都有可能出现败坏家门的浪荡子。’——这话说得多漂亮?但据说,当时巴蒂·克劳奇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得吓人!”
洛塔尔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那个巴蒂·克劳奇把自己的亲儿子,亲手送进了阿兹卡班!”
“没错,曾经的他,可是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热门人选。”西格纳斯轻快地笑了一下,“但现在,他已经是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了。”
***
罗齐尔兄弟将收拾好的行李,堆放在寝室的一角。
“我已经跟卡索说过了,将我家对外的壁炉与你们威尔特郡庄园的壁炉连通,方便你们处理宅邸事务。”西格纳斯说着,“你们收拾好常用物品,其他的都送到你们庄园去。”
“哦,真是体贴的小少爷。”洛塔尔愉快地应了一声。
哪怕是一座巫师的宅邸,两年未曾被好好维护,也不知道会破败成什么样子。
若想正常投入使用,想必需要经过彻底的清理,再添置许多新的私人生活物品——“反正我们不可能用那些属于前一任主人的二手货——尤其还是放置了两年以上的。”
收拾完行李,他们三人选择去公共休息室享受第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场周末下午茶。
明天即将正式开始的圣诞假期——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上午的这场魁地奇比赛,他们本来今天就可以踏上返回伦敦的霍格沃兹特快。
就算是西格纳斯,也没有去图书馆看书的计划了。
老生们显然比一年级们更有收拾行李的经验,很多人看起来已经在休息室里聊了半天。他们分散地坐在休息室的座椅上,谈论着各自的假期计划。
地窖同样换上了圣诞节特有的装扮——墨绿色的冬青和槲寄生被装饰在裸露的石壁上,休息室内随处可见的银色蛇形装饰,则巧妙地缠绕其间;被冬日的湖水映衬成青绿色的落地长窗上,大片的霜花凝结又隐去,不断变换出漂亮的图案。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在一组附近无人的座椅处坐下,用魔杖点了点茶几的表面。下一刻,白色的桌布上,出现了摆放着三明治、司康和小蛋糕的三层点心架,细腻的瓷质茶具边还配着牛奶罐和糖碗。
就在他们小声交流着假期活动时,两位女士出现在他们的座位旁边。
“下午好,普林斯先生。”其中一位女士首先开口,“还有两位罗齐尔先生,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
西格纳斯转头,看向来人,“下午好,两位女士。”他坐直身体,礼貌地点头致意。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两位学姐,但是他确实曾经多次在礼堂长桌或休息室中见到过她们——那位没有开口的女士握在右手中的蕾丝扇,相当具有辨识度。
“维奥莱特·霍洛威 (Violet Holloway) ,四年级。”主动打招呼的金发女士微笑着自我介绍。
“很高兴见到您,霍洛威小姐。”西格纳斯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的母亲对您家提供的玫瑰,向来赞不绝口。”
霍洛威家族拥有几处普通的森林私产,虽然无法提供什么高端的珍惜材料,但是在常规材料领域,也有些称得上优质的品类,比如美容魔药必备的玫瑰类材料。
霍洛威露出了带有一丝矜持、但难掩喜悦的微笑。
拿着蕾丝扇的女士也终于开口,“菲奥娜·斯莱德 (Fiona Slade) ,同样是四年级。”
斯莱德这个姓氏,对西格纳斯来说,可不是第一次出现——安娜·沃林顿小姐通过信息传递最终进入的,就是这位女士的茶话会。
她自身处于弗利女士的交际圈中,但同时也利用自己的茶话会,建立了另一个跨越年级的小型圈子。
就像她的家族一样——她家并不自己生产任何材料,却与许多材料供应商和买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一个精明的中间商家族。
“安东尼奥曾与我们提起过您,斯莱德小姐。”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罗齐尔兄弟。
兄弟俩一起点头致意,洛塔尔还主动接过话题,“他向我们透露过,您有着绝佳的品味。也许未来有机会,可以与您讨论关于时尚的话题——毕竟巴黎也是一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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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的时尚之都。”
“哦,卡尔佩妮娅可没有跟我说起过,您们这么会说话。”斯莱德女士用蕾丝扇半挡着面庞,但那微弯的浅蓝色双眸,显露出她遮掩不住的笑意。
“希望你们不会介意我们的打扰。”霍洛威女士说着,她们甚至没有顺着对话坐下,“我们过来,只是想代表我们的家人说,我们非常高兴收到您家族的回归宴会邀请。”
西格纳斯闻言,坐姿更加端正,“那太好了,很高兴听到您们这么说。也许我可以期待届时在家中见到二位。”
“当然,能参加一个传承悠久的家族的回归宴会,是我们的荣幸。”斯莱德女士点头回礼,“那么,不打扰三位,我们先告辞了。”
“请便,女士们。”
待两位女士走远,西格纳斯一直挺直的背部,立刻放松了下来,陷进了柔软的座椅靠背之中。
“真是辛苦,现在就要开始接待来宾了。”洛塔尔拿起一块三明治,调笑地看着西格纳斯。
“没办法。”西格纳斯在司康饼中间涂上奶油,咬了一口,“谁让卡索已经毕业了呢?”
他的视线扫过整个休息室。斯莱德和霍洛威两家,都是在纯血中比较边缘的家族——尤其是霍洛威家,若不是她家可以为自家提供基础材料,同时本身也是斯莱特林出身的家族,恐怕根本不会收到邀请。
这也是她们提前接触的原因——若是等到宴会当天才来自我介绍,根本没人会记住她们是谁。
“不过还好,至少弗利女士她们不需要过来打招呼。而等到宴会那天,这些就都是卡索这个代理家主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代理家主?”埃里希疑惑出声,“你哥哥不是今年夏天才毕业的吗?”
如果没有留过级,那么霍格沃兹的毕业生,年龄最大也不过18岁。
但是,18岁的代理家主?
西格纳斯撅了撅嘴,“这还是我们抗议过的结果——我爸爸其实是想让卡索直接继承家主之位的。”
罗齐尔兄弟都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对于大多数家族来说,“家主”代表着家族权力的核心,掌握着家族的全部资源,有些家族甚至要到前任家主逝世才会交接。
“我爸爸一直想去阿尔巴尼亚的黑森林探险,但是家主的身份让他一直不能成行。”西格纳斯撇了撇嘴,解释着,“所以,他想让卡索尽快接过家主的担子。”家主不能以身犯险,但普通家族成员就没那么多限制了。
“那最后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洛塔尔兴致盎然地追问着,埃里希也一脸好奇地看向西格纳斯。
按理说,这种可以称之为家族秘辛的消息,是不应该轻易往外说的。但自己的父亲——阿卡尼乌斯·普林斯-埃弗瑞(Arcanius Prince-Everay)先生,简直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这件事越好——毕竟,万一能让卡斯托觉得“父亲这个样子实在太过丢脸”,终于肯将他“弹劾”下台,那可就太棒了!
——从西格纳斯个人的角度来说,家主从不靠谱的父亲,变成沉稳可靠的哥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只不过自家兄长担心的问题确实有道理——18岁的年轻家主,的确容易被那些老牌家族看轻。
但是,鉴于自家兄长已经与罗齐尔兄弟的父亲罗齐尔先生,建立了直接且良好的合作关系;同时,兄弟二人在自家小住期间,也必然会与自己的父母有所接触,届时真相根本遮掩不住——那么,这些无伤大雅的消息,对这兄弟二人也就不必完全保密了。
“卡索说,如果爸爸敢让他现在就继任家主,他就敢立刻切断他所有的金库使用权限,让他一个纳特的旅费都拿不到。”西格纳斯解释着。
“哇哦!”洛塔尔感叹了一声,“好狠呀!”
“但是,对于普林斯家主先生来说,”埃里希提出了疑问,“应该很容易就能搞到旅费吧?毕竟你家最不缺的,就是魔药。”——而高级魔药在市场上,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
西格纳斯摊了摊手,“因为他不光想自己去探险,还想带着我妈妈一起去——他可舍不得让妈妈与他一样一路辛苦,所以加隆必须准备得足够充裕。”
洛塔尔吹了一声口哨,“真是个好男人,我都有点理解他了。”埃里希也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洛塔尔继续问道。
“爸爸是名义上家主,但家族事务已经全交给卡索处理了。”西格纳斯回答,“就连这次的宴会,也是卡索实际负责的。”
“名义上还是家主,那与从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埃里希继续提问。
“应该说限制比以前少多了。”西格纳斯为卡斯托正名,“卡索只是限制他不能去无法联络、无法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来的地方而已。”他以刚开学时的事情举例,“之前卡索要去赫布底里群岛谈事情,就同意我爸爸和妈妈提前登岛游玩了。”
“就是你收到龙鳞的那次?”洛塔尔显然想到了西格纳斯收到的龙鳞包裹。
——那些龙鳞已经被西格纳斯亲手磨成细粉,收进了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储藏柜中了。
“没错。”西格纳斯点头。赫布底里群岛作为黑龙保护区,可不是普通巫师轻易就能登岛的——麦克法斯蒂家族对那里的管理,非常严格。但借着商业谈判的机会,卡斯托依旧为父母争取到了登岛游玩的机会。
“所以说,卡索最厉害了!”西格纳斯不无骄傲地说。
罗齐尔兄弟闻言,相视一笑。
26.普林斯-埃弗瑞
深红色的列车伴随着蒸腾的白色水汽,缓缓靠近站台,停稳。
脱下校服换上日常服装的西格纳斯,依旧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他看向准备推出行李的罗齐尔兄弟,劝了一句,“别急着下车,等一会。”
面对他们的疑惑,他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表情,“我还没上学时,曾经跟着爸爸妈妈来接过卡索放假——相信我,下车时的情况,可比你们上车时混乱多了。”
就像是印证西格纳斯的话一样,车厢走廊内与车厢外站台上的声音,嘈杂地混在了一起。
“嘿!那是我的行李!”
“……地址可别忘了,我等着你的猫头鹰。”
“蕾欧娜(Rionach)?你在哪?”
“……快来给爸爸抱抱!”
“妈妈!我好想你!”
“……乔治(Ge)!别到处乱跑!”
“小心小心!我的蟾蜍掉到地上了!”
“哦妈妈,我才是乔治,他是弗雷德(Fred)。”
“爸爸……我快喘不上气了……”
……
包厢门打开,却一步都没有踏出去的三人,听到了外面的各色声音。
洛塔尔有些感叹地看向西格纳斯,“一直都这样?”
“还好。”西格纳斯一脸“过来人”的淡定,“大家很快就会散开,只要别急着第一时间冲出去,轻易不会被卷入其中。”
待到外面逐渐恢复平静,西格纳斯听到了附近包厢的动静——鉴于斯莱特林不受欢迎的现状,他们选择的包厢几乎都在这附近。
西格纳斯拎着自己的手提箱,走出包厢门,正好碰到了一身清爽的卡尔佩妮娅·弗利女士——西格纳斯歪了歪头,果然在她身后看见了正用魔杖指挥着两份行李的卡西乌斯·博克——他显然注意到了西格纳斯的目光,眉梢轻轻挑动了一下。
西格纳斯收回视线,看向弗利女士,点头致意。
弗利女士颔首回礼,姿态从容,“宴会时见。”
“期待二位的到来。”西格纳斯微笑着回应。
西格纳斯和罗齐尔兄弟踏上站台时,人群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
他得以看见从车厢另一端下车的哈伦,带着安东尼奥走向了一位面容尚且年轻的女巫——那自然不是特拉弗斯老夫人,西格纳斯推测她也许是哈伦的母亲。
哈伦看起来介绍了安东尼奥两句,然后爽朗的意大利少年给了女巫一个热情的拥抱。那位女士明显一愣,然后才迟疑地轻轻回拥了一下。
安东尼奥又仰起头,满面笑容地说了几句话,女士露出了带着几分矜持、几分愉悦的笑容。
西格纳斯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满嘴甜言蜜语的意大利人。”耳边传来埃里希的声音,洛塔尔也接着评价,“他们对着女士们,总有说不完的赞美词。”
“这次不说‘油嘴滑舌’了?”西格纳斯想起了他们三人第一次接触安东尼奥时的情形,调笑了一句。
“看在友谊的份上。”洛塔尔撇了撇嘴。
随着“噼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挺拔高挑的黑发身影出现在站台上——修身剪裁的黑色西装,黑色的长款毛呢大衣,颈间搭着一条深蓝色的长围巾,戴着黑色的皮手套的右手握着手杖。
他墨绿色的眸子满含笑意,张开双臂看向西格纳斯,“希望我没有迟到太久,亲爱的小先生。”
“卡索!”西格纳斯将手中的提箱随手一抛,就扑向了自己的兄长,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那被抛开的手提箱,还没等罗齐尔兄弟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突然闪现出来的矮小身影接住了——硕大的头颅、网球一样大而圆的眼睛、球根状的长鼻子、蝙蝠样的大耳朵——那是一个典型的家养小精灵,却非常罕见地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侍者制服。
卡斯托轻轻拍了拍赖在自己怀里的小朋友,“好了,你不是带着朋友来了吗?不为我介绍一下?”西格纳斯这才放开了怀抱。
“埃里希·罗齐尔和洛塔尔·罗齐尔,我的室友。”西格纳斯为双方介绍着彼此,“我哥哥,卡斯托·普林斯-埃弗瑞。”然后,语气有些微妙地总结了一句,“其实你们完全不需要我介绍,不是吗?”
卡斯托轻笑一声,摘下手套,主动伸出右手,“罗齐尔先生向我说起过二位,你们是他的骄傲。”
埃里希和洛塔尔轮流上前握手,“父亲也曾来信与我们感叹,贵家族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合作伙伴。”埃里希接话道。
“希望你们不介意我称呼你们的名字,”卡斯托微笑着说,“埃里希,洛塔尔。”
“当然,我们的荣幸,普林斯-埃弗瑞先生。”埃里希回应着。
发现西格纳斯也下意识地看向埃里希,卡斯托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也称呼我的名字吧!毕竟之后,你们会见到更多的普林斯-埃弗瑞。”
兄弟俩显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同时看向了西格纳斯。被注视的西格纳斯本人撇了撇嘴——自己在学校里,可也是其他人口中的“普林斯-埃弗瑞先生”,对这个称呼有反应,多正常。
“好的,卡斯托先生。”洛塔尔笑着回应。
***
随着幻影显形落地,西格纳斯看着周围的景象,挑了挑眉,“怎么没回切尔西?”
这里是一间位于某栋老旧公寓楼内的维多利亚风格公寓,面积不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全部。
不算宽敞的门厅,连着起居室。
挑高的空间露出木质的房梁,墙壁刷着奶油白色的墙漆。主要的墙面上,设置有一座非常显眼的壁炉,壁炉架上摆放着书籍和一些动物形态的小摆件,以及一个银色的、不起眼的匣子。壁炉前铺设着圆形的灰色地毯,一组成套的沙发座椅摆放在壁炉正前方,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小茶几。
起居室的一侧隔出了一间茶水间,安装了整排的橱柜,台面却干净得好像从未被使用过。
茶水间旁边,起居室连着一条走廊,通往一个装饰简单的卧室——不是很大,比起居住,更像是用来临时小憩的地方。走廊边设有一间浴室,安装着的浴缸、抽水马桶和洗手池,但同样光洁得像是某种装饰。
整个公寓,除了干净得过分之外,明面上没有任何魔法的气息——甚至连一个无痕伸展咒都没有。
“费法斯(Fairfax)男爵夫妇带着独子到访,爸爸妈妈在接待他们。”卡斯托回答着西格纳斯的问题,“现在不方便直接回去,那正好带着埃里希和洛塔尔来这边认一下壁炉的位置。”
他说着,挥动手杖点了一下壁炉,壁炉中立刻腾起了火焰。他又点了点壁炉架上摆放的银色匣子,匣子跳动了一下,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飞路粉就在这个匣子里。”卡斯托看向罗齐尔兄弟,“这是我家唯一一个链接飞路网的壁炉。如果你们需要往返罗齐尔庄园,或者前往魔法部,可以让小精灵带你们来这个公寓。”
兄弟俩闻言点点头。但西格纳斯依照自己这一个学期以来对他们的了解,确信这两兄弟此刻心中一定堆满了问题。
“西尔(Sil)。”卡斯托叫了一个名字,下一秒,一个同样衣着整齐的小精灵出现在房间里,他的手掌搭在罗齐尔兄弟的行李上,身上笔挺的制服,没有一个多余的褶子。
“主人。”小精灵松开行李,在距离卡斯托一步远的位置,微微鞠躬行了个礼,然后挺直腰板,大眼睛满怀热切地看向卡斯托,“主人希望西尔做什么?”
“回常青藤庄园,调两名小精灵到切尔西别墅,在这段时间,负责照顾我们的两位小客人。”卡斯托说着。
在他们说话期间,之前接过西格纳斯的手提箱的小精灵,也鬼鬼祟祟地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地蹭到了西格纳斯的视野内。
西格纳斯注意到这点,眉毛一挑。一直关注着他表情的小精灵,立刻单手提着箱子,精神地站直身体。
“莱克斯(Lex)。”
“是的,主人!”小精灵立刻应声,“莱克斯听候您的吩咐!”
“把我的行李,”西格纳斯指了指自己的手提箱,又指了指行李堆上,装有罗齐尔兄弟随身生活用品的提箱,“和他们的手提行李,悄悄送到切尔西别墅,别让麻瓜们注意到。”
名为莱克斯的小精灵飞快点头。
“他们俩的行李……就先放到我房间附近的客房里。”西格纳斯继续说,“然后你去看看那个费法斯男爵一家什么时候离开——等他们走了,就来告诉我。”
“好的,主人,莱克斯这就去!”小精灵伸出细长的手指,勾住了罗齐尔兄弟的手提行李,然后“啪”的一声,就带着行李从房间中消失了。
随着小精灵的接连离开,卡斯托示意罗齐尔兄弟一起在起居室的沙发处落座。熊熊燃烧的壁炉火焰,让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西格纳斯窝在沙发椅上,对罗齐尔兄弟说着,“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想问的。”卡斯托微笑,并没有拒绝西格纳斯的提议。
罗齐尔兄弟对视一眼后,看向眼前这对普林斯兄弟。埃里希首先开口:“问题的确很多,但一时反而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了。”
“那我先猜一个。”西格纳斯说,“你们肯定疑惑,‘这是哪里’以及‘为什么是这里’吧?”
“这的确是我们想问的问题之一。”
“这里位于伦敦的布卢姆茨伯里区(Bloomsbury),在大罗素街附近。旁边大约200多码的距离,就是麻瓜们的大英博物馆。”西格纳斯嘴角勾着笑容,看着双胞胎茫然的神色——两位“外国人”还没搞清楚伦敦的地图呢!
“但是对于巫师们来说,”他终于打算说点罗齐尔兄弟能听懂的了,“这里距离国王十字车站,不超过1英里;距离对角巷,大概1.5英里;距离英国魔法部,差不多是1.8英里的距离。”
罗齐尔兄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即使不用飞路网,你们也能迅速地前往英国魔法界的核心。而英国魔法界的动向,站在这里就能观察到。”埃里希感叹,“并且,没有任何一位巫师,会在意这样一间‘麻瓜公寓’。”
公寓的窗外,一只灰林鸮滑过黄昏的天空。
那灰色的翼展,完美地融入了麻瓜们构筑的水泥丛林之中。它无声地从人们头顶掠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说起来,你们家似乎和麻瓜的贵族阶级,也有不少的接触?”洛塔尔问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位麻瓜贵族费法斯男爵,正是几人目前不得不等在这间公寓的原因。
西格纳斯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看向洛塔尔,“我之前曾经说过,为了躲避神秘人,我们在麻瓜界用的是‘埃弗瑞’这个姓氏。”他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有麻瓜在场时,我爸爸就是‘埃弗瑞先生’——伦敦知名的健康顾问和药理学家;而我妈妈,则是深受伦敦贵族夫人们信赖的高级药剂师。”
“哇哦!”洛塔尔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再适合不过的麻瓜职业了。”
西格纳斯有些得意的小声哼哼了两声,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哥哥,“卡索,那个费法斯男爵到底怎么回事,太阳都快落下去了,现在还不离开?”他让莱克斯等费法斯一家离开就来报信,结果都等到现在了。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弟弟和他的朋友们交换信息的卡斯托,闻言无奈地摊开手掌,“男爵夫妇对小费法斯先生的期望太高,可怜的小先生有些焦虑症——男爵夫妇恨不得让爸爸妈妈立刻治好他,但你也知道,咱们又不能真的把魔药喂给他。”
“我出门时,妈妈正在安抚哭哭啼啼的男爵夫人和坐立不安的小费法斯先生。”他说着,“而爸爸,还在被迫倾听费法斯先生讲述他祖上‘资助’女王的辉煌过往,以及小费法斯先生入学拉格比公学的光辉事迹。”
西格纳斯翻了个白眼,“他要是有其他东西可以吹嘘,小费法斯先生大概也不会需要咱们的治疗了。”
然后,他又露出了有些恶趣味的表情,“不过,如果男爵先生知道,哥哥你是带着A-Level证书从温彻斯特公学毕业的,大概就再也不会想来咱们家炫耀了!”
罗齐尔兄弟闻言,震惊地看向卡斯托。
他们都听说过,卡斯托今年夏天才从霍格沃兹毕业,没想到还同时拿到了麻瓜学校的学业证明——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温彻斯特公学?跟伊顿公学一样,很有名的那个?”洛塔尔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那可是在魔法界都大名鼎鼎的麻瓜学校。
卡斯托轻咳了一声,向罗齐尔兄弟解释起来:“主要是利用了家养小精灵的魔法能力。”他微笑着解释,“无论是伪装成在麻瓜学校全日制寄宿,还是学习相关课程并完成作业——小精灵的混淆咒都相当好用。”
“因为身在霍格沃兹,所以我的麻瓜课程主要是通过函授完成的——在混淆咒的帮助下,没人觉得有问题。”他笑了一下,说着,“非常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向斯拉格霍恩教授——当时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请假,回来参加一下公学里必须本人出席的重要活动,比如考试。”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当年的魔法界相当混乱,很多事情都有极大的操作空间。”
他又看向西格纳斯,“但以后应该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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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操作了——毕竟魔法界的秩序已经基本稳定,《保密法》运作下,不可能同意再让我们随意对麻瓜们施咒。”
“而且,斯内普教授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行事风格差别很大——想必,不会同意你请假的。”
看着西格纳斯有些不爽的表情,他又笑着开导,“不过,西敏公学总比温彻斯特好些,起码不必伪装成全日制。”
“西格纳斯也需要兼顾麻瓜学校的学业?”罗齐尔兄弟相当惊讶。
卡斯托点点头,“那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感受到兄弟俩诧异的视线,西格纳斯眼神游移了一下,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回应:“西敏公学的注册是在去霍格沃兹之前,我当时又不知道霍格沃兹适不适合我。要是那里不好的话,总不能也荒废了麻瓜这边的学业吧!”
“嗯嗯,我知道。”卡斯托含笑,“现在看来,我们的小少爷对霍格沃兹还算满意?”
西格纳斯在沙发座椅上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最后矜持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这时,房间里又一次爆出“噼啪”声,名为莱克斯的家养小精灵再一次闪现在房间中。
莱克斯先后向看过来的卡斯托和罗齐尔兄弟行礼,然后小跑了两步,来到西格纳斯的座椅旁边,“主人,那三个麻瓜已经离开了。”
***
再一次幻影显形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与布卢姆茨伯里区公寓的简洁风格完全不同的房间——
有着精致石膏檐口的高挑天花板上,垂下了乔治亚风格的枝形吊灯,墙顶的装饰线脚下则悬挂着漂亮的风景画作;黄昏的夕阳透过高大的吊窗洒进室内,在浅薄荷绿仿丝绸纹理印花墙纸和乔治亚或维多利亚风格的实木家具上,覆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吊窗两侧墨绿色的天鹅绒帷幔后,露出白色的蕾丝纱帘,从天花板一直垂到黄褐色、泛着橄榄绿色的拼花橡木地板上。
房间正中墙面上的大理石壁炉中,并没有燃烧着的木柴或煤块,反而是改装成了如今麻瓜世界中才会看到的电热炉心。
壁炉旁边矗立着一株云杉,让整个房间多了一份圣诞节的氛围。
壁炉前的橡木地板上,铺设着浅灰绿色的地毯;摆放着浅绿色常青藤刺绣靠垫的长椅,有着银色的雕花扶手,座位表面则是墨绿色的天鹅绒材质,看上去舒适又奢华——抛去精致华丽的装饰风格不谈,家具的摆放习惯,其实与公寓那边如出一辙。
一对男女正站在起居室,男士满脸笑容,衬衫外面套着米色的羊绒V领毛衣,下身穿着灰色的精纺羊毛西裤;女士则妆容完美,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混纺材质连衣裙,珍珠项链和耳饰让她显得格外优雅——看上去就像两个再常见不过的中上阶层的麻瓜夫妇。
但麻瓜看到突然幻影显形出来的巫师,可不会这么淡定。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们。”男士走上前拍了拍卡斯托的肩膀,然后转身抱起西格纳斯——11岁男孩子的体重,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压力——转了个圈,“你不知道,我多想把那位费法斯男爵快点赶回去,好让我们的小鸟尽早回家。”
“爸爸!快放我下来!”西格纳斯挣扎着——他并不想在罗齐尔兄弟面前,被这样像小孩子一样抱起来。
卡斯托用一声轻咳掩饰了笑声,他转头看向罗齐尔兄弟,说着:“不好意思,一个学期没见,我们的父亲太过于激动了。”
双胞胎看起来完全不介意,或者说他们很感兴趣——毕竟西格纳斯在学校里,可不会表现出这么符合年龄的状态。
女士眼见自己的丈夫明显还想要再闹腾一会,就先一步走向两位罗齐尔,“欢迎两位的到来,西格纳斯在信中经常提到你们。”她的声音轻缓而温柔,带着几分笑意,“我是他们的母亲,奥琳·普林斯-埃弗瑞(Orine Prince-Everay)。”
罗齐尔兄弟俩看了一眼卡斯托,随后一起微微鞠躬行礼,“这段时间就打扰您了,奥琳夫人。”
“这里虽然不是家族庄园,但也是我们在伦敦的主要居所。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跟我们说。”
“好的,夫人。”
她回头叫停了身后的父子对决,“好了亲爱的,别闹西格尼了。”
西格纳斯双脚终于重新落地,他气鼓鼓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服装和发型,不想搭理破坏自己形象的父亲。
男士笑着拍了拍赌气的小儿子的头顶,无视西格纳斯皱起的五官,走到自己妻子身边。
“你们好,两位小罗齐尔先生。”他笑声爽朗,带着一股自由的味道,“我是阿卡尼乌斯·普林斯-埃弗瑞,他们俩的父亲。”
“我已经是前代家主了,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卡索解决。”他指了指自己的长子,又指了指西格纳斯,“当然,找西格尼也一样。”
听到这话,卡斯托可有不同意见,“爸爸,正经些,您还没有正式卸任呢!”
“我不介意现在就卸任。”阿卡尼乌斯立刻接话。
“不。”卡斯托一瞬间眼神犀利,“你介意。”
没等“前代家主”做出什么回应,已经重新整理好形象的西格纳斯也走了过来。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看戏的罗齐尔兄弟,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我已经让莱克斯收缴了你的私房钱,”他仰起下巴,眼神睥睨,“作为损坏我的形象赔偿。”
“等您再次攒够加隆的时候,再考虑卸任的事情吧!”卡斯托配合良好地接上了西格纳斯的话。
老父亲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维吉尔(Vigil)!维吉尔你快来!”他呼喊着。
又一个穿着制服的小精灵,急急忙忙地从右手侧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主人,主人!维吉尔在!”
阿卡尼乌斯看向小精灵,“我好不容易存下的……真的?”
小精灵可疑的沉默了。
高大的男人呜咽了一声,一把抱住奥琳女士,把脸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奥琳女士右手艰难地拍了拍男人的背,侧头看向罗齐尔兄弟,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他下午接待客人有些累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自然得就像男人的沮丧与私房钱不翼而飞毫无关系似的。
奥琳女士左手抚摸着西格纳斯的头发,看向站在一旁的卡斯托,“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在两个儿子认真点头后,女士就在小精灵维吉尔的帮助下,推着男人一起走上了房间另一侧的旋转楼梯。
目送父母离开,西格纳斯松了口气,一转头,却又对上了罗齐尔双胞胎的视线——
“你家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